第一百零七章 蛊(上)
城门口遇见敏娜,骄阳便上前打了个招呼。敏娜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李公子。”
敏娜笑盈盈的,只要这位公子不亲口承认自己是个姑娘,她就会一直称呼他为公子。或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敏娜对骄阳的戒心低了很多。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敏娜瞧她的样子不像玩笑,便点了点头,嘱咐了随从几句,跟着李骄阳往人少的地方挪了挪。
“我回京的路上听到一些消息。”骄阳抬眼看着敏娜,似乎有些不忍开口。
“跟奴家有关?”敏娜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即便这事情有些不着头脑,但是想也知道,人家特意来告诉的,必然是切身相关的事情。
“不知道姑娘在京里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姑娘的店铺已经被查封了。”
敏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纵然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但是这突如其来祸事还是让她有些反应不及,“怎么会?”
“姑娘别急,具体的情况我会帮姑娘去打探打探,只不过,西市那边,姑娘还是不要回去了。”
敏娜一时心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查封店铺显然是官府所为,她自认为没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勾当,但是,官字两张口,沾上了可是不好摆脱。
“我们行商之人一向谨慎,并不敢与任何人为敌,更何况我们是西域人,莫说官府了。就是这京城的乞丐,那也是不敢得罪的。所以,因何故查封了我的铺子。奴家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骄阳心说,你得不得罪人根本就不重要,绝不能出现在晋王面前才是真的。
“或许敏娜姑娘只是无辜受了些牵连,带官府查实之后,一切就可恢复从前了。”
骄阳的劝告显然没什么作用,敏娜还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骄阳便递给她一个帖子。“这是我住处,姑娘若有为难之处,尽管过来找我。但是,西市那边是千万不能回去了,也尽量不要贸然想官府中人打探,你们的身份。恐怕什么都打听不到还得倒贴不少银钱。”
敏娜很感激骄阳的好意。然而这事情已经影响到了她在京城立足的根基,也不可能就这么干瞧着。
不过,敏娜很快就会知道,除了干瞧着,她还真是做不了什么。
“多谢公子盛情。”
“姑娘不必如此客套,还望有事之时不要见外才好。”
李骄阳跟敏娜分开,各自回去排队,队伍很长也很慢。骄阳渐渐地有些不耐烦。
沈毅压低了声音劝道,“殿下在忍忍吧。寻常百姓可不敢那眼瞪守军。”
“这可真是虎落平阳,本宫竟然还得受这些兵痞的气。”
“这不是比咱们一路见的边军好多了嘛!”沈毅颇有几分苦中作乐的意思,“那时候过一次城门就得扒一层皮。”
骄阳冷冷说道,“天子脚下,他们倒是敢!”
沈毅默默摇了摇头,天子脚下行起凶来,只怕比别的地方,更要可怕。
骄阳派了许久的队,好容易才进了城,这小半年的功夫,神都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因为年关将近,街面上比一般的时候要热闹些。
“给柯源传个话,让他家里见我。”
柯源是晋王的另一位伴读,文昌大长公主的孙子,身份尊贵,又敏而好学,本来也应该是万众瞩目的人物,只可惜,因为洛明城的缘故,晋王先天的亲近那个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伴读,所以他的光彩总是不经意被掩盖住了。
不过,他也是晋王最为信任的人之一,有什么情况问他准没错。
“殿下,小的先去卫里打听一些情况,有消息马上向公主回报。”
“去吧,也替我谢谢你们督统。”
“那丁三……”韩通小心的打量了李骄阳一眼。
“你们左都卫的人,你带回去也就是了。”骄阳蓦然想起了丁石,那个蠢钝的少年,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丁三与本宫有恩,他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请你们督统看在本宫的薄面上,高抬贵手。”
韩通似料到了李骄阳必会保他性命,了然的点了点头,“殿下放心。”
骄阳随后看了眼众人,“已然是到了神都了,日后大家就称呼我为公子吧,早点习惯,省的人前说漏了嘴。”
“是,公子。”
翌城公主摇身一变,竟成了凉州富商,一应证件都是真的,就算是过去的熟人站在面前,她都没什么可担心的。
李骄阳并没有用太多时间就等到了柯源,他双目无神,胡子拉碴的,那样子也不比恶鬼好到哪儿去。
然而,柯源见到李骄阳,反而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此刻,李骄阳已经把寂岸配的易容药粉洗了去,柯源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过,他更希望是自己劳累过度眼花了,翌城公主怎么会出现在京城。
“不用揉了,你没看错。”骄阳淡淡的说道。
“参见殿下。”柯源一听生意就再不敢有任何迟疑了,他急忙跪地行礼,“不知殿下驾到,末将失仪。”
失仪不失仪的,骄阳并不在意,更何况,她自己也好不哪儿。
“不用理会那些虚的了,赶紧跟我说晋王是怎么了?”
“唉!”柯源恨极,“晋王殿下已经昏迷两个月了,御医们束手无策,殿下的身体已经是越来越虚弱,恐怕……”
骄阳觉得一阵发晕,她真是恨不得用自己替了晋王,“现在用的什么药?”
“御医们每天吵来吵去,从来也没个准主意。殿下现在用的方子都是温补为主,于病气基本无益。”
“那你觉得,晋王有没有可能是中毒了?”
“刚开始的时候。臣也是这么猜测的,可是,几十位御医各种手段都用过了,并没有验出毒性,宫外的大夫也是一样,都肯定殿下并非中毒。”
柯源的为人骄阳还是信得过的,如此说来。晋王真的有可能得了怪病,比起这样的结果,她反而希望他是中毒了。毕竟有毒就有解,但是,这天底下的病却不见得都能治。
“你一直都在晋王身边?”
“晋王现在被挪到贵妃宫里了,我每隔几日可以进宫去看看。其实看不看并没有什么要紧。关键是寻访名医。只是,这京城里会看病的人我都找遍了,竟没有一个人能瞧出殿下的病因来。”
骄阳心里紧张,下意识的看了眼寂岸,寂岸也是眉头紧锁,这让骄阳的心就更沉了。
“师太……”骄阳的语气中隐隐带了一丝哀求,她生怕寂岸说出无能为力之类的话。
“总要先见见人才行。”
柯源诧异的看了眼公主身边的中年妇人,不太明白公主为何称呼她为师太。但是,不管她是什么人。从她们的言谈中不难发现,似乎这位有办法救晋王。
“殿下,这位可是殿下从突厥请回来的名医?”
“自然。”骄阳后又说道,“只不过,安排她进宫的事情,还得柯侍卫费心。”
柯源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只要会点医术的他都恨不得直接送进宫去,更何况她是公主带回来的人,更是没有丝毫疑虑。
“进宫的事情尽管包在我身上。这两个月我送进宫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不过,”柯源心中还是有些忧虑,“神医请务必竭尽所能,我没倒没什么关系,贵妃有些要承受不住了……”
“贵妃,现在情况如何了?”骄阳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到颤抖,不用想也知道,贵妃这两个月该是何等的煎熬。
“贵妃照顾晋王几乎不眠不休,已经病了好几场了,我带人进去看诊只需要提前报一声就可以,我就是有点害怕,贵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骄阳微微仰起头,好像这样眼泪就能流回去似的,她想要立刻去见贵妃,这种心情几乎克制不住。
柯源眼圈都红了,他跟晋王从入学起就是同吃同住,那情分自不必说,贵妃对他们几个小的都是一视同仁,悉心照料。或许她是真心实意,又或许她只是为了拉拢人心,但不管怎么说,她都让他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温暖关心。
他不希望贵妃再受打击。
房间里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李骄阳的哀伤,就连心静如水的寂岸师太也有些动容,她轻声问道,“柯侍卫见过晋王的脉案吗?”
神医问话,柯源马上打起了百倍的精神,“晋王殿下的脉案都是太医院判直接保管的,除了太后、圣上,也就是贵妃见过。”
寂岸点点头,这也是情理之中,她注意到一个小的细节,柯源没有提到皇后。不知道是皇后在刻意避嫌,还是皇帝对她有所提防,然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好消息,至少这一趟皇宫之行,应该能够顺利很多。
寂岸又详详细细的问了许多问题,柯源都一一回答了,有些不是很明确的地方,两个人还反反复复的确认过了。
骄阳听得似懂非懂,但是很显然,这些信息对她还说非常重要。
“之前你就送了些大夫进了宫?”骄阳突然问道。
骄阳这么一问,柯源马上就明白了,“我这就把他们带来。”
寂岸问的东西他有些答不准确,那是因为他对于医术一窍不通,若是换了别的大夫在这儿,大概交流起来就更准确无误了。
柯源急急忙忙就要出去,寂岸却喊住了他,“且慢。不必兴师动众,带我过去见见他们也就是了。”
寂岸是不想翌城公主露了行踪,骄阳也明白,她才刚回京,确实不适合做任何招摇的事情。
她微微点了点头。
“殿下。”卫彦说道,“在下与医术之道略通一二,一起过去瞧瞧吧。”
卫彦这一开口,让李骄阳看到了更多的希望,以他的谋略智慧,若不是已经看出什么苗头了,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骄阳站起身来,“有劳先生。”
翌城公主对这白衣文士如此重视,倒让柯源也对他另眼相看了几分,他虽然不了解他的身份来历,但是,能让翌城公主起身的,绝不是一般人。当然,这些都不重要,能救晋王才是最要紧的。
一路上,卫彦似很随意的问了些问题,乍听起来似乎是东拉西扯并不相干,但是,寂岸却很明白,他的问题每一句都跟晋王的病情息息相关。
柯源没想那么多,因为晋王的命几乎就是系在这两位身上,所以,不管他们问什么,他都会据实已告,哪怕是风马牛不相及。
不管是多么离谱的问题,柯源都能一本正经的回答,不夸大也不掩饰,卫彦对他倒是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所有问题都问完了,卫彦的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等到见过几个大夫之后,他就愈加相信自己的判断,然而,这也算不得什么好消息,整件事情却显得更加棘手了。
毕竟,解铃永远都比系铃要难。
他的视线不经意的扫到寂岸师太,见她也是忽喜忽忧的样子,便知道这位师太应该也是有所收获,这倒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突厥国内,竟然也有这般见识广博之人。
而且,还是个道姑。
凉州齐氏本是彰八里的一个道姑,这件事骄阳并没有隐瞒卫彦,卫彦虽没有轻视之心,但也算不上多么重视,不过很快,他就能领略到什么是人外有人。
骄阳听到他们三人回来,立刻就迎了出来,她迫不及待的问道,“几位可查出什么端倪。”
“进去说吧,公子。”卫彦倒是不担心隔墙有耳什么的,沈毅要是这点本事没有他们也不可能从突厥出来,他现在要给李骄阳一个缓冲的时间,让她一点点接受现实。
“是我太急躁了。”李骄阳转身走在前面,“不过,先生有何结论都直接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这事情太诡异,已经不是能不能承受的问题了,它需要的是,强大的理解和接受能力。所以,他需要李骄阳心平气和。
“毕竟还没有见到病人,现在说什么也只是推测而已。”
骄阳苦笑,“先生如何推测的,不妨直说。”
“我的意见是,晋王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蛊(中)
卫彦转头看向寂岸,“我想,师太的结论应该跟我差不多吧。”
寂岸点了点头,李骄阳可是慌了,“不是生病,也不是中毒,那……”
“说来殿下或许不信,但是晋王的症状,应是中了蛊了。”
“蛊?”李骄阳觉得很是不可思议,“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大千世界,本就是无奇不有。”卫彦说道,“只不过,苗蛊轻易不出深山,这背后之人,也算是手眼通天了。”
骄阳现在没有心思去讨论下蛊之人,她更关心的是晋王,“可有解法。”
卫彦摇了摇头,“苗蛊千千万万,解法大不相同,在下也只能大致猜到这是石心蛊,至于该怎么解,却还是没有头绪。师太这边呢,可了解苗蛊的解法?”
卫彦并没有因为寂岸是女流之辈就对她有所轻视,他反而觉得这道姑的旁门手段,可谓撑出不穷。
“先生可以确认是石心蛊吗?”寂岸有些犹豫,“若是石心蛊的话,晋王恐怕活不到现在。”
“石心蛊我可以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至于晋王为什么还活着,可能需要问下蛊之人。”
卫彦看向柯源,眼神十分凌厉,柯源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先生?”
“晋王病倒之前,是不是接触过苗女?”
“苗女?”柯源仔细思索了一番,他所知道苗女。就是一身夸张的银饰,显然,接近晋王办大事的人。不会那样装扮。
“有那么一个女人。”他边思索边说道,“在会元楼,殿下去见几位学子的时候,意外碰见的。长得非常漂亮,不太会说官话,朝一桌子男人兜售绣品,要价还很高。”
“都谁买了?”
“晋王带了头。大家都买了。”柯源说道,“殿下要查的话,我去找人要几个过来。”
“不必了。”骄阳突然说道。“查那个女人。”
“不用查了。”韩通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么一句,他急忙说道,“她被离火堂的人带走了。”
“又是离火堂?”李骄阳简直怒不可遏,上次炸金雀车的帐还没算呢。这回竟然算计到了晋王身上。她就算是圣母神仙,也忍不了这口气!
韩通心里叫苦,离火堂这个仇,算是结大了。然而,阮慕阳做事无法无天,也就他们督统还能震慑几分,这位公主贸然对上他,基本上没有胜算。
所以。他是不得不出言提醒。
“公主不要误会,晋王的事情绝地跟离火堂无关。离火堂带走那个女人,为的是他们自己的事。”
骄阳瞪着韩通,显然是要他解释清楚,可是,涉及离火堂的内幕,他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且,不管是一还是二,都决不允许对外泄露。
“请殿下见谅。我们督统赶去南阳,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督统之前临去之前留了话,殿下若是听到任何风声,都请稍安勿躁。”
骄阳强压着怒火,“你们督统还说什么了?”
“督统一定不会放任不管,请殿下安心。“
安心!骄阳若是能安心,就不用一路疾行赶回来,“我写封信,劳烦你转给周督统。”
李骄阳神情冷漠,语气更是生硬,韩通无奈至极,他的差事回京之后竟然比在突厥的时候都要难做。
“只当为殿下效力。“
李骄阳有心刺他几句,然而想起过往种种又忍了下来,他倒要看看,周延会作何解释。
“殿下莫心急,我想,晋王中了蛊还能活命的原因,应该已经很明白了。”
“你是说周延?”
骄阳对巫蛊之类的东西几乎一无所知,卫彦的判断她理智上是信得过的,但是感情上,她一点风险都不敢冒。
她匆匆忙忙的写了几个字交给韩通,得他走了以后才问沈毅,“那个女人若是在离火堂,咱们有多少机会把她弄出来?”
沈毅苦笑,不要说把人弄出来,擅闯离火堂的人,就还没有活着出来的。
“那阮慕阳就是个疯子。”沈毅跟他打过几次交道,一点好印象都没有,“他疯起来谁的帐都不会买。”
“阮慕阳执掌离火堂已经四五年了吧?”卫彦突然问道。
沈毅不知道他怎么问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不过还是下意识的答道,“的确已经是四年多了。”
“老堂主阮逸尘的下落,似乎也很久没人提过了?”
卫彦这么一说,沈毅突然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说,阮逸尘的事情可能跟苗人有关?”
“我也是这么一猜。”卫彦说道,“阮慕阳疯了这么久都还没被灭掉,只能说明他并不是一味胡闹的人,毒害晋王的事情,只要还有点脑子,他就不会轻易参与进来。要知道,这跟刺杀公主都还有着本质的区别。”
李骄阳不得不承认,卫彦的话是有道理的。离火堂炸了銮驾,周延一拖再拖皇帝也忍了,但是,毒害晋王,这事一旦跟离火堂扯上关系,皇帝一分钟都不会忍的。
这道理阮慕阳不会不明白。
“先生的意思是说,阮慕阳带走那个苗女,仅仅是为了查找他父亲的下落,而与晋王只是无关,甚至,晋王还活到现在,也是因为他们。”
“虽然仅仅是推断,但却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释。”卫彦转而问寂岸师太,“苗人养蛊的习俗,我也不是十分了解,还请师太说一说吧。”
不了解养蛊的习俗,却能认出石心蛊来,寂岸师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然而更奇怪的是。以她的阅历,竟然丝毫都不觉得卫彦是在推诿或者撒谎,亦或是。有其他别的目的。
卫彦的确是非常真诚,非常真诚的想知道这位寂岸师太到底有多少本事。
“贫道也只是略知一二,有什么不当的,还请先生指出。”寂岸朝卫彦点了点头,出家人胸怀宽广也是必须的,“相传苗人养蛊,只传男不传女。据说苗女一生,也只能养一次蛊。蛊的种类很多,大多用虫。采用不同的饲养方法,得到他们需要的功效,这是苗人最机密的传承,外人无从得知。蛊多为一对。也有多对的。但不管最后养出几只,只有一只是母蛊,母蛊都会留在主人身边,苗女通过母蛊来控制子蛊,从而达到她的目的。”
寂岸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暗了一暗,“蛊能害人,也能救人。害人的大都相同,救人的也类似。只不过。药蛊救了人之后也一样会反噬主人,几乎没什么人会去养药蛊,药蛊也从来都不会走出苗寨,所以世人少有听闻,到如今,就只有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流传时间……”
李骄阳听着,头皮都快要竖起来,“苗蛊竟然能杀人无形,就没有什么能克制它吗?”
“世间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没有任何例外,蛊也是一样。有下蛊的方法,就有破解的方法,而子蛊一旦被清除,蛊主人也会受到反噬,下场恐怖凄惨。这也算是天理循环吧。”
“师太知道怎么解石心蛊吗?”
寂岸点了点头,“但是,我们得先确认晋王殿下中的正是石心蛊,否则,用错方法,反而会害了晋王殿下。”
“这倒不难,我这就去安排。”柯源脸都快要黑透了,他当时就在一旁,就那么看着那女人害了晋王。
“你去吧,先不要把实情告诉贵妃。我回来的消息……”骄阳狠了狠心,“也一并瞒着吧。”柯源能理解李骄阳,毕竟,贵妃感情用事的时候比较多,有些事情不让她知道会更好。
“臣告退。”
柯源一走,骄阳便让玢玉配合寂岸准备解蛊的药材,卫彦却问道,“石心蛊凶厉霸道。咱们这边去了子蛊,母蛊和它的主人都必死无疑,而那个苗女现在在阮慕阳的手上……”
骄阳冷冷笑了笑,“我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要先救晋王。”
卫彦问这句话,并不是想要劝李骄阳什么,他只是想知道李骄阳回作何决断,仅此而已。
“殿下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一起帮帮忙吧。”
骄阳怕寂岸那边有什么忌讳,又希望两人能够通力合作,她也不能以权压人,便起身对二人深施一礼,“晋王于我就是亲兄妹,我可以为晋王做任何事情,两位助晋王逃脱此劫,大恩大德,李骄阳永世铭记。”
“不敢,公主多理。”
柯源办事果然速度很快,第二天下午宫里就来人请了,只是,这次的神医,让见惯了世面的内侍都有些奇怪。
一个年轻的文士,说他是神医倒是有可能,除了年纪不像到没别的,一个年逾五十的妇人,看起来在普通不过,说她是神医,内侍们觉得这玩笑大了。
“柯侍卫,你说的是这两个人。”
柯源这知道两人分开看问题都不大,但是组合在一起就太奇怪了,但是,这两个人恐怕缺一不可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正是这两位。”
内侍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一想到晋王的病,也只是叹了口气,“跟着咱家走吧。”
“师父,您慢点。”卫彦很自然的上前扶了一把寂岸。
“这是你师父?”内侍问道。
“正是家师。”卫彦坦然答道。
有这层关系你不早说!柯源都要翻白眼了,然而,当他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背着个药箱从他们身后闪出来的时候,就差点真的翻白眼了。
他觉得腿有点软,“我来替你吧。”
他勉强装作十分生硬的语气说着话,而实际上,他都快要给那两位大神跪了!
李骄阳脸上涂了层东西,乍一看跟翌城公主并不像,但是,柯源昨天还见过她,对她身形步态也很熟悉,自然是一下子就猜到。
敢让翌城公主当下人,两位是真不嫌命长啊!
李骄阳听了柯源的话,慌乱的摇了摇头,眼中似乎还有些惊恐之意,竟像是受惯了气的样子。
“别看她个子小,力气可是不小。”卫彦笑道,“大人不必管她,让她在后面跟着就行了。”
柯源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让李骄阳在后面跟着,“她走路怕是慢,宫里等不及,我在叫辆车,你们先走。”
内侍早就有点不耐烦了,“行了,你们俩快上车吧,叫侍卫提着药箱,那小丫头回去吧。”
柯源在心里瞧瞧地替那个内侍默哀了一下,敢这么跟翌城公主说话,您老的好日子也没几天了。
骄阳不着痕迹的瞪了他一眼。
“没有她可不成,老身看诊要用的东西,只有她能掐的准时间。”
“你不就是去把个脉吗,还要用什么?”内侍有点不甚明了,碍于对方是神医,或许能救晋王的命,所以,他还是存了几分客气的。
孰料,那妇人却昂首向天,理都没理他,那意思好像是说,不让带着那小丫头,她就不进宫了。
气氛僵了几秒钟,柯源忙说道,“你们先上车,我带着这小丫头马上跟上,宫门前稍等片刻就行。”
两个内侍暗中咬着牙,现在且叫你们狂一会儿,治不好晋王,看你们这么出这个皇宫!
“柯侍卫尽快,咱家等得了,可不敢让贵妃等着。”
一说到贵妃,众人似乎都紧张了几分,神医们先后上了车,柯源就要西市找马车。
“你也是急疯了,我这家门口还需要你去找什么马车。”
李骄阳的声音有点哑,也不知道她是上火上的,还是吃了什么药,柯源也不敢深究,低声说道,“是臣急糊涂了。”
很快,就有个一红脸汉子驾了马车出来,柯源虽然认不出来,但是猜着他就是沈毅。
“你可不能进去。”
“恩!”沈毅特别憨厚的点了点头。
柯源心想着,就沈侯在眼前,也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小儿子。
沈毅在京城驾车,那自然是熟门熟路,没一会儿就赶上了内侍们驾着的那辆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了后面。
“殿下,贵妃若是认出您来可怎么办?”柯源可不觉得她这么一个打扮就能瞒过贵妃,毕竟是贵妃一手养大的孩子。
“贵妃大概没心思看我!”
就算是有,骄阳也得进宫一趟,不亲眼看看晋王,她怎么也不会放心,她没想到的是,认出她来的,不是贵妃,却另有其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蛊(下)
进宫的过程,比李骄阳预计的要简单的多,就连她这种学徒的身份都没有遭到任何为难,正常情况下,她是不可能跟进宫里去的。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晋王的病情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李骄阳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哎呦,几位神医可算是到了,贵妃娘娘已经着人问过好几次了。”这内侍骄阳可是熟悉的很,麟祥宫的大总管,他亲自到宫门前候着,可见贵妃急道什么程度了。
其实他们路上并不慢,中间几句话的事儿也算不上耽搁,但是,来接人的内侍禀不敢分辨,满脸堆笑说道,“让秦总管久等了,咱们这就过去吧。”
“咱家久候有什么关系,关键是娘娘心里着急啊,快着点吧,殿下可就等这你们呢。”
他们本是平民,在宫里是没有资格坐车的,然而事情紧急,秦总管愣是弄了两辆车过来,一路疾行,很快就到了麟祥宫。
不过是四个月的功夫,贵妃好像老了几十岁,脸上惨淡无光不说,鬓边生出了几丝白发。
骄阳心中悲怆,强忍着没掉下泪来,怕贵妃察觉出异样,死死的低着头。
贵妃此刻的心思不在她身上,自然什么也发现不了,但是,她一进门的时候,展音就有所察觉。
展音比贵妃更知道翌城公主和亲的本意,从突厥内乱开始,她就觉得公主要回来了。看见那小丫头进门的时候,她就隐隐有所察觉。
不过,展音现在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她心仪了两世的晋王生死一线的时候,她还能注意到她主子就已经不容易了。
“无需多礼,两位神医随我先去看过晋王要紧。”
贵妃都快要瘦成一把骨头了,两位宫女搀着才走了下来。骄阳低着头,根本就不敢看他。
卫彦和寂岸煞有介事的轮流给晋王把了把脉,眉头紧皱。
贵妃看这架势心就凉了半截,甚至有点站不住。
“晋王这情形。可不是普通的病症啊。”卫彦说道。
在场的人几乎都怒了,这不废话吗,普通的病症还至于拖这么久。
“先生可瞧出是什么病?”贵妃抱着一线希望。小心地问道。
此刻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宠妃,就只一个平凡的母亲罢了,寂岸心中有些动容。“未见得不能治。只不过……”
贵妃一听说能治,可是什么也顾不上了,“只要能救我儿子的命,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贵妃这些日子实在是被折磨恨了,自己说错了话尚且不知,骄阳抬眼看了一下周围,好在都还是信得过的人。
不经意间,她的目光跟展音撞到了一起。
骄阳迅速的低下头。一副十分惶恐的样子,展音也是皱了皱眉。也不顾上想太多。
寂岸说道,“救人性命本就医者天职,贵妃娘娘不必如此。只是,我们这治病的过程有些麻烦,这么多人在此怕有不便。”
贵妃疑惑的看着他们,想不通他们到底有什么古怪,“那两位需要什么?”
“请贵妃娘娘跟宫人们先退出去吧,我们需要给晋王殿下做一下检查。”寂岸是好意,蛊中起来容易,解起来却难,晋王得受不少罪,贵妃在一旁瞧着恐怕撑不住,况且,有些东西没必要让太多的人知道,对谁都没有好处。
可是,晋王是贵妃的心头肉,贵妃怎么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两位要做什么检查,也得先告诉我一声,只要不会伤害到晋王,我绝不多言。”
卫彦知道贵妃不可能轻易相信他们,就算是原本有几分信任,此时此刻,一个母亲也不敢吧重病的儿子就这么交出去,“我们既然入宫来给晋王诊治,自然是以晋王性命为先,晋王若有个好歹,我们也是插翅难飞,贵妃有所疑虑在下能够理解,不过,我们确实不会伤害晋王。”
“柯源?”
这俩人提出的要求简直离谱,但是贵妃在他们身上看见了一丝希望,并不敢轻易发作,人是柯源带来的,信不信得过她也只能问柯源。
柯源深知这两位是翌城公主带来的,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想要说服贵妃真的不容易。
“娘娘,两位神医想必有些机密的手段,不便让外人知道。不如,我们就先……”
“你得留下。”卫彦说道。
解蛊的过程就没有容易的,得有人做个帮手,翌城公主使唤起来难免不顺手,这个柯源看上去倒不错。同样,他这么一说,贵妃心里的疑虑也减了那么几分,她回头对宫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展音心里十分犹豫,但是晋王现在的情况,说不好听的,就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这几个人就算是居心不良,也不可能让情况更糟糕了。现在皇帝都没过来,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以前有宫外的名义进宫,皇帝都陪在贵妃身边,可是,今天,却连面儿都没露。
展音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她没有走远,就站在了门口,里面的声音,隐隐能听到几句。
“本宫不会离开,我就在一旁看着,绝不会打扰二位。”
贵妃说的非常坚定,卫彦稍做衡量就不再坚持。
“把晋王的上衣脱了。”他这话是对柯源说道,这个活现场也只有他适合。
晋王病了那么久,就只穿了件薄薄地丝质内衣,突出的锁骨清晰可见。柯源上前想扶他做起来一点,但是他浑身都是僵硬的,几乎动不得,若不是还有呼吸,就真的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贵妃把转去一边。掩面而泣。
柯源一时急火攻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两把就把衣服给撕了。当然,也没有人会去追究他大不敬。
寂岸打开一个小盒子,取出些淡绿色的粉末,细细的沿着锁骨一路撒了下去,贵妃几次想问是什么东西,最终都忍住了。
她有一种感觉,这几个人或许能救晋王性命。
李骄阳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一点要避嫌的意思都没有。
没过多久,晋王胸前就出现了条黑色的淤痕。乍看上去,像是一点点淤血,然而,稍微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那东西是在东西。他似乎在渐渐的伸展。最终变成了蚯蚓一般的东西。
“啊!”贵妃吓得惊叫了一声。
“娘娘?”展音在门口紧张的喊了一句。
贵妃好歹也宫里淫浸了十几年,多少还是有点敏锐的,她马上喊道,“没事,你们都推开吧。”
卫彦抬头看了眼贵妃,看来这位贵妃也不是完全无用。
那“蚯蚓”一样的东西在晋王身上四处游走的时候,贵妃都快昏过去了,她压低了声音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卫彦怕她知道太早在惊动了皇帝,那么有些事情可就不好解释了。“暂时还不清楚,但是,作怪应该就是它了。”
“现在该怎么办?”
贵妃心急如焚,那东西显然是个活物,她儿子的心血在养着它。
“娘娘先别急。”骄阳见她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扶了一把,贵妃心中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并没有拒绝她。
寂岸不停的把药粉洒在晋王身上,一阵古怪的香味飘了出来,那虫子扭来扭去,动的愈发激烈了。
贵妃觉得自己的胃一阵翻腾,当然,比起胃,心里却更难受。她的儿子,这是受的什么罪呀!
“嗯……”
晋王的喉咙里发出几个意味不明的声音,这两个月以来,他发出的第一个声音,然而,他额头上一层一层的冷汗,说明他那些简单的语音,只是剧痛之下的本能反应。
贵妃在也站不住了,整个人靠在了骄阳身上,骄阳想扶她去旁边榻上坐下,贵妃却只是摇了摇头。
柯源递了个矮墩过来,骄阳扶她坐下。
贵妃泪流满面,伏在晋王耳边低声的说着什么,谁听不清她说了些什么,但是骄阳却知道,贵妃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晋王能够活下去。
至于是谁施了这等毒计,她已经顾不上了。
“师太……”骄阳虽然没有叫出声,却是满脸恳求的看着她,晋王撑不撑得住不太好说,贵妃可是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寂岸反而把目光看向了卫彦,两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看来,是石心蛊无疑了!
“你过来按着晋王殿下的肩。”
做这活的自然是还是柯源。
“把这个喂他服下去。”
一颗乌漆墨黑的药丸,还散发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恐怕喂不下去吧?”
“找水化开。这东西能护住心肺,必须让晋王吃下去。”
贵妃一直低着头跟晋王说话,闻言猛的抬起头来,她接过药丸,虽有疑虑也是一闪而过。
她虽然不了解这两个人,但是她至少可以相信,他们不是傻瓜,不至于明目张胆的跑进宫里来害人。况且,那真正想要害人的人,已经做的如此阴狠,实在没有必要在多次一举。
所以,贵妃选择了相信他们,她亲手把药喂给了自己儿子,若是她儿子活不了,大不了他们一起死。
寂岸用银针封住了晋王周身大穴,卫彦看着暗暗点头,即便解蛊的时候出了差错,凭着这一手,至少不会让晋王马上就受到蛊虫的反噬,如此,就还有第二次机会。
这位师太也是个谨慎的人。
寂岸的性格就算是不谨慎,被皇后逼了这么多年也得谨慎起来,况且,这是为晋王解蛊,能不慎之又慎?
万幸今天皇帝没在这儿,贵妃心慌意乱好糊弄,若是皇帝就在这里,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呢!
寂岸在晋王手腕上轻轻划了一刀,血缓缓地流了出来,她又打开了一个奇香扑鼻的瓶子,挖出一块油膏递给卫彦。
她指了指几处穴位,卫彦明白,跟她一起顺着穴位分两侧涂抹这油膏。
那股异常的香气熏得人头疼,贵妃都快要吐出来了。她不停的给晋王擦汗,恨不得以身相替。
晋王猛烈的挣扎起来,嘴里“呜咽”的更厉害了,他身上的肌肉都变形了,面部更是扭曲的吓人。
卫彦和寂岸手上丝毫没停,只是冰冷的说了一句,“压住他”
骄阳可以看见那蚯蚓一样的东西在到处乱窜,似乎就是它的流窜让晋王感到痛苦,但是,它的颜色也在渐渐变暗,骄阳相信它最后一定是无处可逃。
李骄阳虽然在一旁看着,那也是一身的冷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晋王手腕上流出来的血竟然变成了黑色。
“师……”骄阳惊觉失言,马上改口,“师父。”
虽然不过是几分钟时间,寂岸却好似耗尽了心里一般,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一言未发。
等到黑血流进,血色重新变得殷红的时候,晋王的脸色也变了,一点一点的恢复了红润。
卫彦也深吸了一口气,“包扎一下吧。”
骄阳早就看见了药箱里有金创药了,取出来给细细的涂抹上,上好是纱布,一层层的搀着。骄阳感觉到了他手上的温度,终于忍不住喜极而泣。
“娘娘,晋王已无大碍,不过虚耗过度,什么时候能醒来却不一定,不过娘娘可以放心,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
贵妃看着儿子脸色红润,呼气平稳,心里已经是信了八分。骄阳扶着她去榻上坐好,算是稍事休息。
贵妃一身冷汗像是大雨淋过似的,看起来疲惫不堪,“两位稍等片刻,本宫叫人去请圣上,两位放心,圣上一定会论功行赏的。”
皇帝的赏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卫彦问道,“娘娘就不想知道晋王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吗?”
贵妃当然想知道,没有人比她更关心了,“还是等圣人来了再说吧。”
圣人来了对他们来说可是麻烦,虽然也能应付,但是终究没有现在的机会更好,卫彦沉声说道,“娘娘还是听草民说完缘由,再做决定如何?”
贵妃心里皇帝才是主心骨,儿子出了这么大时当然得着皇帝做主,可是,这位刚救了她儿子的命,或许他也应该听一听。
骄阳相信卫彦能说服贵妃,就没凑到贵妃跟前,她站在晋王床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骄阳?”(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同行
那声音非常微弱,但是骄阳却听的清清楚楚,她的表情僵在哪里,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皇儿!”贵妃虽然离得远些,不过一直都在留意晋王那边的动静,听见声音,几步就扑了过来,抓着晋王的手放声痛哭。
晋王虚弱的笑了一笑,“娘,我没事了。”
晋王醒的比众人预料之中要快的多,到底是年纪轻底子也好,卫彦虽然有话要说,那也得人家娘儿们哭够了在说。
他就是有点着急,在哭一会儿,可能皇帝就要来了。
“娘娘,晋王殿下大病初愈,不宜大喜大悲。”
贵妃马上擦了擦眼泪,现在卫彦说的话,可能比圣旨还好使用。
“多谢两位,救命之德,没齿不忘。”晋王虽然依旧虚弱,但是意识非常清楚,他让柯源扶他做了起来,对骄阳说道,“两位神乎其能,妹妹是从哪里请来的?”
晋王这一句话,全场皆惊讶,贵妃看了眼骄阳,尴尬笑道,“这是神医的徒弟,哪儿有你妹妹?”
晋王病中虽然不能言也不能动,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他能听见周围人在说话,也知道是谁救了他,自然,他也知道那位施救的手段非常奇特,而这种不合常理的东西,总能让他第一时间想到李骄阳。
所以,他睁开眼睛看见李骄阳那一刻就以为人是她请来的。
然而,贵妃既然说不是。他也不会多争辩,只对骄阳歉意的笑了一下。但是他心里仍旧疑惑,样子虽然不太一样。可神韵分明就是李骄阳,他不可能认错人。
“殿下需要喝点水,再让宫人们准备点粥吧。一个月内饮食要清淡,也不必过分进补。”寂岸说道。
“好,本宫这就叫人去办。”
“还有一样,殿下的病症,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才好。”
贵妃不甚明了。她恨恨说道,“那贱人谋害皇子,本宫岂能帮她隐瞒?”
贵妃骂的那人显然是皇后。不过她却没有任何证据。
“娘娘,还是先听听两位神医的意见吧。”晋王喝了点水,嗓音稍微清亮了几分,他的思路也更加清晰。知道事情不会像贵妃想的那么容易。
“贵妃可知道。殿下中的并非是毒,而是蛊?”
贵妃虽然已经猜到晋王病的不简单,然而“蛊”这种东西,对她来说还是很难接受的。
“晋王所中的,叫做石心蛊,是苗蛊的一种,不算最霸道,却也极为凶险。殿下能平安渡过此劫,也算是吉人天相了。”卫彦语速很慢。他得给贵妃时间去消化这些传闻中的东西。
贵妃深吸了一口气,管它是什么蛊,她的儿子没事了才最重要,“两位救了皇儿的命,恩比天高,本宫这就去请圣上,对两位隆重封赏。”
“娘娘且慢。”卫彦不是不想要皇帝的封赏,但是,他不想让皇帝把他跟巫蛊联系起来,虽然,他是解蛊的那个,“草民觉得,晋王中了蛊之事,还是仅限于此时此地的几人知道就够了。”
“这是为何?”
“娘娘该知道,巫蛊为祸,流血漂橹。”卫彦沉声说道,“此事一旦严查,比人是捕风捉影,受牵连者将不计其数。”
贵妃并不在乎牵连多少人,她儿子受了那么多的罪,别人那边就不能死几口人吗?
“事情一旦失控,对晋王没有半点益处。况且世人对巫蛊的看法大多偏激狭隘,即使晋王是受害者,在世人眼中,怕也是洪水猛兽一般了。娘娘不妨想一想,揭破此事确确实实是百害而无一利。”
贵妃愁眉紧锁,对她来说实在是难以决断,卫彦说的没错,巫蛊是皇室之中最忌讳的东西,虽然苗蛊不同于巫蛊,可未必人人都会用心去分辨。但是,让她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也确实很难做到。
“娘娘,就听先生的吧!”晋王心中并不是那么认可卫彦的话,事情还没开始,谁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定会失控,不过,救命的情谊摆在面前,不管卫彦的真实目的如何,李熙琮都会成全他。
“可是,我不能让你白受这个罪啊!”
“只是虚惊一场,娘娘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就告诉圣人,儿臣只是得了怪病,经两位神医妙手,已然化险为夷了。”
“可是这巫蛊之祸,都是神出鬼没的,日后,若是再有人……”贵妃简直都不敢想了,这一次算是逃过去了,再有下次呢?
“儿臣日后只当谨慎,娘娘尽管放心吧。”
“你这傻孩子,他们已然是存了害人之心,一味逃避岂是办法?”
寂岸手里捧着一个金色的钵盂,里面盛着晋王流的血,虽然之前只有一点点黑血,但是现在,整个钵盂里面都是黑色的。她借着炭火点了根蜡,把火源伸进钵盂里面,伴着“嘶嘶”的声音,传来一阵阵恶臭的味道。
寂岸长出了一口气,“娘娘,苗人养蛊也并非易事,他们也极少有人愿意踏足中原,此一番害人不成,施蛊之人已是受到了反噬,子蛊已然灰飞烟灭,母蛊也是必死无疑,如此,娘娘也可放宽心了。”
贵妃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寒意,“怕只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即便圣人知晓此事,也不可能为此扫平苗寨,若有危险,结果还是一样。”晋王也还算是了解自己的父亲,更何况有些东西根源也不在于此,“娘娘暂时按下不提,反而于大局有利。”
晋王似乎有些话当着外人不便多说,骄阳心里却心很清楚,他只是想帮他们而已。至于那幕后之人。有明显的线索他的确会查一查,若是没多少头绪他也放过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他大度还是傻!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那就这么办吧。”贵妃高声喊道,“都进来吧。”
展音在外面等得是心急如焚,听见娘娘呼唤赶紧进来,当她看见晋王坐着跟柯源讲话,差点留要给神医磕头了。
“恭喜娘娘,恭喜殿下!”
宫人们相继磕头道喜,也有不少喜极而泣。
“都起来吧。”贵妃看起来还算平和。就是眼泪不停的掉,“你们这些日子伺候殿下也都辛苦了,本宫重重有赏。秦路赶紧去告诉圣人。晋王已经醒了,展音带人去做点吃的,弄几样粥,在配点清淡的小菜就行了。”
宫人们欢欢喜喜的下去。骄阳心里却有点紧张。皇帝就要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晋王病愈的消息像长了脚一样,很快就在宫里传开了,皇帝还没到麟祥宫,太后和皇后却先到了。
太后一直不是很喜欢晋王,因为贵妃的关系甚至还有点讨厌他,可终究还是自己的孙子,病的半死不活的她心里也难受。再想想那孩子小时候聪明伶俐的样子。着实是舍不得的,背地里。也没少替晋王念佛,只不过碍于面子,不愿意让旁人知道罢了。
此刻听见晋王醒了,倒是比谁动作都快。
“你,受累了。”太后有大半个月没见着贵妃,竟不知道她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以前的那些个恩怨,似乎也变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太后从来没有用那样真诚关切的语气跟她说过话,贵妃有点受宠若惊,“臣妾份所当为,太后过奖。”
“唉!”太后叹了口气,她们婆媳总是没有什么话好说,“去看看琮儿。”
贵妃上前搀着太后,两人距离倒是拉近了许多,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个好母亲。”
贵妃并不敢居功,“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做母亲的,总是这么不容易。”太后也是想到了自己,生了儿子当了皇帝,也没什么可不知足的了,“皇帝怎么没过来?”
“年底事多,便没敢提前惊动,此刻已经派人去请了,想必快要来了。”
老太后点了点头,贵妃要是失宠了她不会放在心上,但是,皇帝若是放着病重的儿子不管不顾,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劳动皇祖母,孙儿死罪!”
晋王挣扎着要下床,可把太后吓了一跳,“可不敢胡说!”她一把抓住晋王,发现这孩子都已经瘦的皮包骨了,心中不忍,痛哭失声,“你这是要了祖母的命啊!”
太后这一哭,满屋子都跟着哭了起来,皇后正好到了宫门外,还以为晋王不好了呢!
她急忙冲了进去,“晋王怎么样了?”
贵妃双手仅仅的攥在一起,差点抠出血来,“娘娘放心,晋王已经转醒,不日就可恢复如初了。”
皇后心里郁闷,面上还得装个喜极而泣的样子,“这可是祖宗保佑啊!”
她走到太后身边,好好的劝了一通,太后喜欢她识大体,却不知皇后心里都快要吐血了。
李长平口口声声说李熙琮七日必死,过了七****还好好的她就已经察觉不妥了,不过全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她也跟着放松了警惕,柯源到底从哪儿找出来的两个人,竟然让他们功亏一篑!
“想必这两位就是救了晋王的神医吧?”皇后的眼睛都没有扫到李骄阳,她虽然说的是两位,目光也几乎是只放在了卫彦一个人身上。
卫彦拱手施礼,“回皇后娘娘,草民不过一介江湖郎中,略读过几部医书而已,晋王殿下能够化险为夷,全都是吉人天相、百神庇佑。”
“神医不必过谦。”一道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整个房间里的人全部跪倒在地。
皇帝在前朝理事,得了消息过来,只比后宫的太后和皇后晚了几步,这速度可是真心不慢。
“都起来吧!”皇帝来到自己儿子身边,越看越是高兴,“你们治好了晋王,当论功行赏。”
卫彦低头称不敢,骄阳尽量往后缩了缩。
“没什么不敢的,这是你们应得的,等一下御医都会过来,你们在一起探讨一下后面晋王该如何用药,只要晋王平安无事,朕绝不会亏待诸位。”
叫御医过来复诊,贵妃也不是没想到,只不过贵妃心里对御医都不太信任,所以才没提这茬儿,然而皇帝不一样,总得各方面都确认过了,才能彻底放心。
“孩儿不孝,累祖母和父母担忧。”
皇帝眼圈泛红,瞅着自己儿子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养好身子,就是孝敬我们了。”
“是啊。”太后抓着他瘦成一把骨头的手,眼泪啪嗒啪嗒掉,“你这孩子,怎么好好的就病成了这样。”
皇帝到底心宽一点,只要人醒了,剩下的事情都好说,“晋王病了两个月了,群医束手,两位爱卿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治好了晋王?”
这问题总是要回答的,卫彦其实早就想好了,“晋王病看起来凶险,却也不过是气滞血瘀而已,只因身体羸弱,单纯药物也无法疏解。”
皇帝听了将信将疑的,气滞血瘀还至于好几个月昏迷不醒,而且,身体僵硬的跟石头一样,“那两位爱卿是用什么办法治好了晋王呢?”
“放血之法。”
除了贵妃,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卫彦却是一派镇定,“晋王乃是天潢贵胄,无人敢用此法,然而晋王病症已经拖延日久,再不诊治将有性命之危,所以,草民不得不冒险使用此法,配合针灸使晋王苏醒。”
皇帝听了总觉得难以置信,晋王病成那个样子,就放点血就好了?
“圣上,两位御医确实是这样治好了晋王。”贵妃上前说道,“因损及亲王玉体,神医心中有所疑虑,故而先让臣妾遣去了殿上侍者,然而才于臣妾商议。”贵妃边说,边跪在地上,“事情紧急,臣妾未曾与圣上商议,还请圣上恕罪。”
皇帝起身把贵妃扶起来,“事急从权,并不是你的错,只要皇儿无恙,便是万幸了。”
皇帝说话的功夫,御医们也就到了,所有人都跑了一头一脸的汗,心里面更是忐忑不安。
他们身为御医,受朝廷供奉,对晋王的病居然束手无策,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一个江湖郎中,竟然把晋王给治好了,他们这心里,简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
若是不给他挑点毛病,他们这御医也都不用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进香
同行相轻大概亘古不变,可是,任凭御医们怎么检查,晋王就是半点毛病都没有,若不是过度消瘦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御医们不得不承认,名不见经传的齐夫人和卫先生,的确是治好了晋王。
皇帝心情甚佳,看御医不太顺眼也没多计较,他有心招揽卫彦进太医院,却被委婉的拒绝了。皇帝的脸上不算好看,只不过碍于晋王情面不曾发作罢了。
“卫先生如此高超的医术,若不能为朝廷所用,那实在是圣上的损失啊!”
皇后看起来一脸惋惜,贵妃恨不得把她那张虚伪的脸撕下来。
“妾身倒觉得,皇后娘娘未免过虑了。”贵妃眼睛都没往皇后那边瞟,淡淡的说道,“宫中御医一向尽心尽力,太医院也从来没出过差错,晋王这次是症状罕见,所以才耽搁了些日子,我想,以后总不会还有人再得这种病了吧。”
贵妃话里的警告皇后自然听的出来,心中虽然恼怒,却也不敢真的撕破脸,她暂时还想不明白他们为何没把真相告诉皇帝,不过,对她来说终究不是坏事。
“本宫也是为了圣上着想,这等人才就不该流落在外。”
卫彦不动声色的观察这皇后和贵妃,这两个斗了半辈子的女人显然是各有优势,最终的胜负,还真不是那么好预料的。
卫彦的心里多少有些倾向晋王,这跟李骄阳没什么关系。而是他能够感觉得到,晋王的心里始终是有那么一丝仁善的,而楚王。只怕是伪善的程度更多一些。
人总是很容易对自不具有的东西充满渴望。
“卫先生既然不愿意受礼制约束,朕也不能勉强。先生远道来京,不知打算做何营生?”
卫彦进京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在顺便看看,这即将拉开的夺嫡大幕,他是否有必要参与一二。然而皇帝现在这么一问,他也只能选择开间医馆了。
皇帝哈哈大笑。“先生不肯入宫供职,却有悬壶济世之心,果然不愧是圣人门徒。儒学典范。如此,朕便赐你一幅字,挂于堂上,既是褒奖。也是警示。二位需不忘初心,救人为本。”
“多谢圣上。”
皇帝这幅字,可是万金不换,虽然皇帝说了既是褒奖也是警示,但是,只要有这幅字在,就没人敢乱来。
皇帝当然不会只赏一幅字,只不过其他的东西都显得没那么重要罢了。皇帝又细问了几句晋王的调理,便放他们出了宫。
骄阳一直都非常小心的盯着寂岸师太。生怕她一时激动漏了行藏,好在寂岸大部分时候都是低头不语,皇后才没注意到他们。
出宫之时,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卫彦是因为可以顺利出宫,没有被皇帝强留在太医院,寂岸是因为在皇后的眼皮底下都没有被发现,至于李骄阳,大概只因为晋王逃过了这一劫吧。
“可惜咱们没人会这门道,否则我还真想给皇后试一试。”骄阳冷冷的说道。
“这种东西终究是有伤天和,一个不好反而害人害己。”寂岸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语气上判断,她的心里也不是那么祥和。
“师太就不……”骄阳猛的打住,卫彦并不知道寂岸的事情,报仇的话还是以后再说吧。
寂岸不可能不恨,仇人远在天边的时候尚且放不下,更何况,是近在眼前呢!
回到府中之后,寂岸单独对骄阳说道,“除去皇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公主最先要做的,应该是拔去她的爪牙。”
骄阳苦笑,“我何尝不知道应该如此。师太是有所不知,皇后有楚王和赵王这两个成年的儿子,还有娘家统军东北,楚王妃的哥哥是右威卫上将军,赵王府两位孺人,都是朝中阁老孙女。六部九卿大都投靠了楚王,这就是一张网,密密匝匝,恐怕就连皇帝,都他们都没有什么办法。”
寂岸冷着脸说道,“公主这就错了,网这种东西,千疮百孔,只要用心,总是能找到破绽的。”
“师太可有什么发现?”
“发现到不敢说,只是这年关将至,官员升迁考核最是忙碌,总有些文章可以做。”
骄阳冷笑,“过年,就是忙着送礼的时候,圣人心里也都明镜似的,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罢了。”
李骄阳清楚太多的内幕,自然也清楚皇帝的态度,她反而不觉得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这也算是灯下黑了。但是寂岸却不一样,她就是因为脑筋太活络,才做不好出家人。
“不摆在明白上,圣上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摆在明白儿上了,圣上还能容得下他们吗?”
寂岸说的是官员升迁,骄阳想到的却是卫彦。昔年那场血案的开端,也就是从贪腐开始的,只不过,那不是一般的贪腐,而是科考弊案,皇帝对此完全不能容忍。
寂岸见骄阳若有所思,还以为她是在思考如何加以利用,她却不知道,骄阳的心思早就转到了别的地方。
“我还在京城的时候,每年年底最忙的就是那些官家夫人,为了夫君的考评的那一个‘优’字,可谓是呕心沥血。佛前供奉那都算不上什么,卖儿卖女还不有得是!”
“卖儿卖女?”这说法骄阳可是头一回听说。
“官家买卖当然跟普通百姓不一样,他们面子上总是好看的多!姻亲,说到底也不过就是遮羞布罢了,好好的闺女嫁个缺心眼的傻儿子,二八少女给六旬老翁做填房,不是买卖有是什么?”
“这些事情说起来确实不好听,但只要双方自愿。官府也不会管。”李骄阳猛的抬头看了眼寂岸师太,“若是不自愿的话,那就有热闹看了。”
“这就像是理麻线。找到一个线头,就能拽出一片来。”
骄阳一直一来都没什么头绪,寂岸这么一说,反而找了一点目标,至于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就看如何而去推动了,“所以。现在的关键就是找出这个线头。”
“对,吏部的考核现在都已经结束了,有些交易很快就要兑现。要出事儿也就是过年以后。殿下只管信我,这种事情年年都有,今年也肯定不会例外,公主只要细查。一定能有结果。”
“我知道了。”
骄阳心里反复琢磨着。今年这种乌七八糟的事情,到底着落在谁家?
不过遗憾的是,翌城公主伤透了脑筋也没想起来,最大的可能就是事情太小,根本就没激起什么浪花来。
不过,这种事情,诚如寂岸师太所说,总是有迹可循的。
“叫沈毅进来。”
骄阳把前因后果跟沈毅说了。让他去留意近期有没有比较突然的婚姻,“其实也不限于此。行贿受贿,巧取豪夺的,但凡有事都报给我知道。”
“怎么,殿下要学狄阁老判案吗?”
“判案也轮不到我,但是人间不平,总该有人过问。”
“殿下若真想过问,眼下到是有这种一桩案子,我也是今天在宫外等你们的时候,跟各府的车夫们闲聊时听人提起的,还没有核实过真伪。”
骄阳大感兴趣,“说来听听……”
五日后便是除夕,一行人守过岁之后,骄阳便带了人往碧霞观烧头柱香。
碧霞观在京城中不算特别有名,观中的道姑跟官家太太们来往也极少,因此这头大年初一的头柱香,争得也不是那么厉害。
李骄阳到观中的时候,师父们正在除雪,对于贵客进香,表现的也很自然淡漠。
“打扰师太清修了。”
小道姑年纪不大,却是彬彬有礼,“施主请随我来。”
骄阳跟着道姑进了大殿,命人添了些香油钱,接过三支清香,诚心祝祷了一番。
“施主此时进门,恐怕大半夜就要赶路,可见心诚,天尊在上,必定会保佑施主得偿心愿。”
“为家人健康喜乐,虽辛苦也是甘之如饴。”
道姑有些喜欢这位施主心境平和,虽然一身穿着尽显富贵,但却绝无半点盛气凌人。
“施主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也是累了吧,不如到禅房稍微歇息片刻,容贫道奉茶。”
骄阳眼中喜气莹莹,“如此,便多谢小师父了。”
“施主请。”
骄阳刚迈步出去,就见有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怎么回事?”
那女子一声惊叫,倒把骄阳吓了一跳,玢玉赶紧护在骄阳身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早都已经提前说好了,要来上这头柱香的,你们怎么可以言而无信,让这不相干的人抢了先!”
那少女的手毫不客气的指着骄阳,玢玉大怒,“你好大……”
骄阳却一边拉着她,往后拽了拽,“这位姑娘有话不妨好好说,天尊驾前,失了礼数对谁都不好。”
“你是什么人?”那少女长得也算精致,只是过于倨傲破坏了那份美感。
李骄阳长这么大,也没被人指着鼻子问过话,目光微微有些冷峻,“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是个香客而已,姑娘是来进香的,就不该大吵大闹,让师父们为难。”
“你平白占了先,倒教训我来了。”
她这样跟翌城公主说话,就多少条命也不够死的。但是,她是跟民女李明阳说话的话,倒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该如何回答。
毕竟,自从兴起这头柱香的习俗,就有那提前约定好的,若果真如此的话,骄阳虽不知情,却也还是占了不该占的先。
那小道姑却有些委屈,“我从来没听那位师姐说过有姑娘要来上头柱香,这位姑娘先到,我自然就引到大殿了。”
小道姑这样一说,骄阳也就放心了,“这大年下的,不知道姑娘求的是什么?”
那少女以为骄阳软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骄阳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天尊有灵,本不会争什么头柱香二柱香,但是,在天尊面前无理搅闹,恐怕心愿不成不说,还得适得其反。”
“你敢咒我?”那姑娘顿时眼睛都红了,像是要吃人似的,她身后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仆妇,一起围了上来。
李骄阳心想,若不是在道观之中,我不但敢咒你,我还敢揍你呢!
“怎么,你真的不怕天尊降罪吗?”
“无量天尊!”
这边剑拔弩张的时候,住持师太就到了,她看来眼骄阳,又看了眼那少女,显然,对她有那么几分熟悉,“苏姑娘,有话到我禅房去说吧。”
骄阳看得出来,住持师太是想要给这姑娘留几分面子的,奈何她本人看不出来。
“师太出家之人,岂能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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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平白占了先,倒教训我来了。”
她这样跟翌城公主说话,就多少条命也不够死的。但是,她是跟民女李明阳说话的话,倒也不得不考虑一下该如何回答。
毕竟,自从兴起这头柱香的习俗,就有那提前约定好的,若果真如此的话,骄阳虽不知情,却也还是占了不该占的先。
那小道姑却有些委屈,“我从来没听那位师姐说过有姑娘要来上头柱香,这位姑娘先到,我自然就引到大殿了。”
小道姑这样一说,骄阳也就放心了,“这大年下的,不知道姑娘求的是什么?”
那少女以为骄阳软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骄阳却不紧不慢的说道,“天尊有灵,本不会争什么头柱香二柱香,但是,在天尊面前无理搅闹,恐怕心愿不成不说,还得适得其反。”
“你敢咒我?”那姑娘顿时眼睛都红了,像是要吃人似的,她身后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仆妇,一起围了上来。
李骄阳心想,若不是在道观之中,我不但敢咒你,我还敢揍你呢!
“怎么,你真的不怕天尊降罪吗?”
“无量天尊!”
这边剑拔弩张的时候,住持师太就到了,她看来眼骄阳,又看了眼那少女,显然,对她有那么几分熟悉,“苏姑娘,有话到我禅房去说吧。”
骄阳看得出来,住持师太是想要给这姑娘留几分面子的,奈何她本人看不出来。
“师太出家之人,岂能言而无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病人
那位苏姑娘几乎是怒不可遏,她周围的丫鬟仆妇们也都是满脸的愤慨,若不是事先对这碧霞观和住持师太都有所了解,恐怕真会误会是这些道姑们办事不妥。
“你既口口声声说是观中言而无信,可有什么凭据?”
那姑娘瞪了李骄阳一眼,“自然是有,我腊月初二就派人过来送了香油钱,言明正月初一过来上这头柱香的,师太若是不允,我自然再去别家,何苦这大冬天里,白跑这一趟!”
“无量天尊!”住持低唱一句,看向那苏小姐的目光却反而有些怜悯,“赵家娘子来时,贫道已经言明,一切随缘而已。”
苏蓉怒瞪着身后的仆妇,眼睛直冒火,她再怎么愚钝也明白住持师太不可能扯谎,问题自然出在自家身上。
那妇人往后缩了缩,实在扛不住她吃人的目光才低声说道,“五姑娘,既然都已经来了,还是先进了香,早点回去吧。”
苏蓉咬牙说道,“你让我欺瞒祖母!”
“上头柱香无非是图个吉利,让老太太高兴罢了,姑娘何必自苦,也让老太太跟着不高兴?”她仆妇看似好意,但是目光闪烁,只可惜五姑娘大概是急火攻心,什么也没看出来。
骄阳站在旁边听了几句,便知道这姑娘是被自己人算计了,大宅门里的狗血戏码,看惯了自然没什么意思,不过,她好奇的是。原本来抢着头柱香的人,为什么没有出现?
骄阳来这碧霞观自然有她的目的,碰见这位苏五姑娘却纯属是意外。既然有人存了让她出丑的心,不可能最关键的位置出现空缺啊!
“姑娘在看什么?”玢玉顺着骄阳的目光往殿外看去,却感到一片茫然。
骄阳并没有回答,直到看见一对母子跌跌撞撞冲进山门,她的嘴角微微翘了翘。
这样才对,做戏总得做全套!
只不过,这全套到底怎么演。骄阳没兴趣参与。
“听说碧霞峰的梅花是京中开的最好的,可否劳小师父引我前去一观?”
骄阳避过苏氏主仆,对引她进殿的小道姑说道。
苏五姑娘毕竟是观中的贵客。事情没解决小道姑也不敢离开,她只管看着住持,直到住持吩咐,好好招呼两位客人。她才放心的带着骄阳出去。
苏蓉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然而李骄阳却丝毫停留的意思都没有,她恼怒的跺了跺脚,只得继续去惆怅自己的事情。
“那位苏姑娘是观中的常客?”骄阳问道。
“苏府的老太太与我们住持师太颇有些交情,五姑娘倒是不常来。”道姑边走边说道,“五姑娘脾气爽直了些,为人却不坏,今日她言语不慎得罪了姑娘,贫道替她赔礼了。”
这道姑居然会替那位苏姑娘说话。骄阳感到有些奇怪,“不过是几句话而已。我倒也不至于放在心上,只是这五姑娘急急地要来上着头柱香,不知有什么缘故?”
“听姑娘口音倒像是京城人士,怎么连她的事情都不知道?”
李骄阳倒是正经的京城人士,但是对那位苏姑娘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莫非,她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名声?
“我是凉州人,自幼跟随师父学医,倒也说得几句官话,至于其他的,可是一窍不通了。”
提到这五姑娘小道姑似乎有些唏嘘,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非是贫道愿意在背后说人是非,这位五姑娘的确是有可怜之处。在过几个月,楚王世子就要纳妃,听说楚王妃有意再迎两位贵妾,五姑娘的叔父在右威卫将军手下做事,便举荐的苏家的姑娘。”
道姑这一说,骄阳终于想起来了,楚王世子李长赫,确实有一个姓苏的侍妾,骄阳见过那么一次两次的,基本上没什么印象。
至于到底是这位苏姑娘还是别的苏姑娘,她也是无从分辨。
“莫非这位五姑娘是惦记着嫁到楚王府上?”
“若是这样反倒好了!”道姑引着路,虚扶了一把李骄阳,“五姑娘亲生父母俱已过世,但是他们在的时候,就给她定下了一门婚事,五姑娘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
道姑转头看了骄阳一样,剩下的话就不再说了,当然,她不说骄阳也能明白,这两天,寂岸师太给她普及的也算是够详细了。
“看来,苏姑娘是想上这头柱香好讨好她的祖母,希望老太太能帮她一把?”骄阳喃喃低语道,“这么说来,倒是我坏了她的大事。”
“姑娘不必多心。”道姑带着骄阳穿过一排禅房,往一处假山行去,“若是这么容易,我们住持无论如何都会成全的。”
骄阳并不知道这真正嫁给李长赫的是哪位苏氏,不过大家大族年龄相近的女孩儿往往不少,没必要弄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难道非她不可吗?”
道姑显然是清楚苏家的内幕,“适龄的嫡女就她一个。哎,苏氏五代列侯,可惜……”
道姑言语十分谨慎,纵有不平也绝不多说一字。
“奈何子孙不肖。”骄阳淡淡的说道。
苏五娘,李长赫,钟将军,楚王妃,这条线连起来,她能收获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只不过,事情到底往哪个方向发展,她暂时还没看出来,如此,也不必急于一时。
先放一放吧!
看看那位苏蓉姑娘到底能什么手段,或许,能有意外的惊喜也说不定。
道姑见李骄阳沉默不语,还以为她也是因为苏蓉而触动了少女情场,“人各有命,强求不得。”修道之人倒是比旁人看得开些,感慨过后很快也就放下了。见李骄阳似有些心事,赶紧把话岔开了,“姑娘不是要看梅花吗。你看那儿!”
骄阳顺着道姑的手势看去,漫山遍野的红梅,灿若朝霞。
“难怪人说碧霞峰的梅花,乃是京城必赏之景,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道姑的神色亦有几分自得,“赏梅之地。倒真是我们碧霞观最合适。这是年下冷清,刚入冬的时候,无论贫庶富贵。男女老幼,都把碧霞峰赏梅当做是一大乐事。”
“的确是一大乐事。”骄阳笑道,“如此盛景,只能如此远望也是可惜了。师太可否带我们到梅林那边。让我们也收上一点梅见雪,留待烹茶之用。”
“姑娘果然是雅致。”
骄阳就知道她要说但是。
“但是从这里看过去像是尽在咫尺,可实际上,那梅林已经出了道观的范围了,雪天路也不好走,为了安全起见,姑娘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骄阳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梅林里的那个人。莫说道姑并没有阻止的权利,就算是有。她也得见到那个人。
骄阳眼睛亮闪闪的,“可否请师太帮忙开一下后门,我们主仆去去就回。”
道姑看神情就知道无法轻易打消她的念头,这样香客她见得也多了,“施主一定要去的话,还是我送二位过去吧!”
李骄阳再三谢过,生怕她反悔似的急忙下了假山。
道姑并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李骄阳是个爱玩的小姑娘。可是李骄阳进了梅林却瞎闯乱撞,她这头可就有点疼了。
“这梅林里居然有间茅屋,什么人住在里面啊?”
茅屋里面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道姑只是不确定那位是否愿意受到打扰。
“这茅屋本是种这片梅林的人所建的,主人去后空了许多年了,前些日子住持师太救回来一个病人,一时无处安置便请他住在了这里。”
“病人?”骄阳问道,“可是要紧症状,家师行医多年,我虽不才,也学的几分本事。”
道姑一开始就听骄阳说过,她自幼学医,只是看她年轻,也没放在心上,此刻听她郑重提起,心里多少有些意动。
“施主若果真能治好他的病,那才是积福积善。”道姑想通此节,反而急着带李骄阳过去救人,骄阳也不过是信口胡诌,她连脉都不会把。
玢玉有些担忧的看着她,那意思显然是在说,一进门就会露馅,怎么办才好!
骄阳示意她安心,只管见机行事。
“呀,不对呀!”道姑还没进门,就先喊了一声。
“怎么了?”骄阳不解。
“这食盒没人动过。”道姑指着地上的盒子,脸色十分慌乱,她一下想到了很多可能,都不敢迈步进去。
李骄阳天生胆大,她率先推开房门,朗声问了句,“有人在吗?”
茅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玢玉都跟着紧张起来了,“姑娘……”
“没事的。”
一个书生,没病没灾的时候都未必是李骄阳的对手,更何况受了外伤又拖了那么些日子,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
李骄阳反而担心,这书生命不好,还没等她们来,就病死了。
她仗着胆子朝里面走去,隐隐能听见细弱的呼吸声,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孙先生,孙先生……”
道姑叫了好几声,里面一点回应都没有,时间一长,她心里害怕,“孙先生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过去看看吧。”
李骄阳说完就往里走,玢玉吓得魂飞魄散,她一把把公主拽着,虽没说话,却是不停的摇头。
骄阳急着救人,并没有想那么多,“我日后必然要跟着师父行医救人,哪有那许多忌讳。”
玢玉心说,你还当了真了!
好好的公主不做,反而学人家当大夫!
然而,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公主进一个陌生男人的卧室。
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倒是没想那么多,等她看见主仆俩暗中较劲,才明白不好让两个姑娘家进一个男子卧室。
她也没跟骄阳打招呼,直接走了进去,“啊!”
她一声惊叫,李骄阳马上就进来了,床上躺着个青年男子,脸烧的通红,出气儿多进气儿少,若不赶紧救治,怕是就活不成了。
“姑娘!”道姑一把抓住李骄阳的说,“你不是会医术吗,快点救救他呀!”
李骄阳也傻眼了,她没想到人能病的这么重,这可是一分钟也耽搁不得了,哪儿还能由着她乱来。
“这里缺医少药,拿什么治啊!”骄阳急忙说道,“师太赶紧叫人到山门外,叫上我家的车夫,带着他回城,或许我师父能救他一命!”
“可是,他都病成这样了,能随便挪动吗?”道姑看着人半死不活的心里就紧张,住持为了这个人请医问药可没少费心,若是这么死了,她们这心里也过不去啊!
骄阳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样子,估计他是外伤发炎,“他是应该是感染发热,不用担心挪动的问题,而且,这茅屋也太冷,好人也待不住。”
“哎,都是孙先生迂腐,不肯在观中居住,之前住持就一直说,这茅屋不是养病的地方,可是,先生却坚持要住在这里。”
李骄阳现在可没工夫理会是道姑迂腐还是书生迂腐,这人要是在不想办法,一条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师太快去叫人吧,我那车夫有点力气,能背他下山,若在耽搁,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
道姑猛的醒悟过来,拔腿就往外跑。
“快看看这屋里有没有酒。”
骄阳急急忙忙的说道,虽然不是真正的徒弟,但是,一些简单的东西寂岸还是教了她的。这个时候关键是要降温,可是这个人都快要冻成冰柱了,再用冷敷大概直接就能要他的命,比较可行的办法,只能用点燃的酒精来搓。
“姑娘哪儿做这些,还是我来吧。”
沈毅还没到的,住持师太先到了,虽然都是道姑,但是她可没寂岸那两下子,看着病人,只能束手无策。
“昨天我还看过他,精神好了许多,怎么一夜的功夫,就成了这样。”
“这人是伤病的底子,没有彻底痊愈之前,一切都不过是假象而已,稍不留意,就能把伤病激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姑娘可有什么办法救她?”住持急切的说道。
骄阳现在也只能实话实话,“我虽然也学了些医术,但是并没有亲自救过人,而且,他现在病逝沉重,只能带他下山请我师父医治!”
住持倒没什么意见,就怕时间来不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喜讯
大过年的,李骄阳出了一趟门就给她带回来一个危重病人,这样的徒弟实在是“感人”。
寂岸白了骄阳一眼,上前去给那位
“师父看他可还有救吗?”骄阳小心问道。
“只是急症,又不是绝症,有什么不能治的!”寂岸对玢玉说道,“我开个方子,你把你们家姑娘收着的上等药材,取些来给他用上,只要退了烧,命就保住了。”
自从救了晋王之后,寂岸在这府上的地位是直线攀升,莫说只是用点药材救人,就是把公主陪嫁都要了去,也不会有人说一个不字。
玢玉高高兴兴的去了,寂岸对骄阳说道,“这人病的这么重,殿下带他回来可是莽撞了,万一就不了,不是要惹上官非?皇后瞪着眼睛盯着咱们呢,半点差错都是后患无穷。”
“师父有所不知,这人的伤可是有来历。”骄阳正准备细说,就见沈毅进来了,“怎么了?”
“明飞过来拜年了。”
李明飞进京之后,直接就回了定国公府,虽然那边府上还有个老太太,但是四太太和慧娘把府上管的是滴水不漏,并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而且,过了年之后,明飞就要回正一武院去上课,就更没什么挂碍了。
“何必闹这些虚文,这时候过来只怕……”
李明飞虽然是个孩子,看上去于大局无关紧要,但是。骄阳相信皇后对他不会稍有放松,此事定然是瞒不过皇后。
“殿下也不必那么担心,明飞是跟着卫先生进京的。在凉州也是多受照拂,过来拜年也是理所应当。”
“拜年是没什么,他却来的太早了。放着宗族亲戚不走动,偏偏先来一个白身书生的家里,岂不是不合情理?”
沈毅出身官宦世家,人情世故也是学精了的,只不过。这年轻师父头一回收徒弟,宽容的地方还是多些。
“来都来了,殿下就见见吧。下次叫他注意就是了。”
可是不,来都来了,骄阳还能说什么。
明飞大概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低着头有些愧疚的样子。骄阳反倒心中不忍。摇着他的脑袋笑道,“忍到这时候才来要压岁钱,已经是不容易了。”
明飞脸都红透了,小声的嘀咕道,“不是的,就是想来看看大家。”
“知道你是好孩子,给你师父磕头了吗?”
“恩。”明飞点点头,“师父赏了这个。”
明飞捧着个精致的小镜子。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沈毅一点都不尴尬。“孩子大了,终究用得上。”
李骄阳差点笑喷了,“谁家男孩子用在这个,我以为你会送个刀啊剑啊什么的。”
沈毅满脸鄙视,“过年有送那个的?”他深深觉得明飞跟公主学不了什么好,他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头,“好好收着吧,镜子是团圆的意思。”
骄阳忍着笑,“好好收着吧,你师父盼着跟你团圆呢!”
“我先去给卫先生拜年,然后在过来说话。”
李明飞简直是落荒而逃。
进京之后,因为一些阴差阳错,卫彦成了这宅子的主人,而寂岸和骄阳都是靠他照顾的师父和师妹,他对这个新的身份适应的还不错,住在正院也是心安理得。
他对明飞印象还不错,当然也仅仅是不错而已,能真正入卫先生的眼的,只有那些绝顶聪明的人,这个耿直的男孩,还差的远。
耿直有耿直的好处,卫彦给明飞布置了一项作业,还言明不许让公主知道。
明飞有心想答应,又不愿意瞒着公主,因此有些犹豫不定。
卫彦淡然笑道,“这是我的一件私事,所以才不想让殿下知道,你心中若是实在不安,告诉殿下也是可以的。”
明飞在修炼十年也不是卫彦的对手,他几乎马上就答应了去办那件事情,并且,绝不跟公主提半个字。
卫彦笑的像只狐狸。
明飞有所察觉,却想不通一个点心能有什么大不了!他去到正堂的时候,一边吃着玢玉亲手做的点心,还一边再想,那所谓弦月酥皮,到底有什么蹊跷?
骄阳倒没注意什么,只是觉得这孩子吃得过于认真了,“喜欢吃就让你玢玉姐姐给你带些回去。”
明飞忙摇头,“四太太问起来,反而不好回答了。”
玢玉做的东西,考究程度远胜过御膳房了,明飞若真的拿回去,的确是不好解释,而这又是个实在孩子,得了好东西不可能偷偷藏起来,骄阳便略过此事不提,只是笑问道,“四太太身子可好?”
“四太太身体尚可,只是先前一直在给四姐挑人家,年底又忙乱了一气儿,多少有些受累。”
“哦!”骄阳甚有兴致,她可实在想象不出来,四姑娘那个孤拐的脾气,嫁给谁合适,“四太太都相看了哪家?”
玢玉在一旁忍不住低头掩面,殿下,一个女孩儿家,对这种三姑六婆的话题这么感兴趣,真的合适吗?
明飞倒没想那么多,对于这位公主姐姐的各种出格,他也算是习惯了,“四太太让我明年进了武院也帮忙留意一下,所以我倒是知道的清楚,出身必须得是世家望族,嫡长子坚决不要,幼子尽量不要,嫡次子或者品貌出众的庶子,都可以考虑。”
骄阳听完心中微微一叹,这四太太实在是聪明之极!
世家出身,对明飞的将来多少都能有点帮助,而嫡长子负担太重,李明珠承担不起,幼子一般又娇宠太过,对妻子很难体贴,反而是中间的孩子和同样不太被重视的庶子。能自己撑得起一份家业。
这样的选择,算是对儿子女儿都考虑到了。
四太太偏向明飞骄阳并不意外,但是对于一个生养在外面又硬是被记在自己名下的嫡女明珠。她还能考虑这么多,这可就不是一般的胸怀了。
“四太太要是有什么为难,可以通过慧娘跟贵妃商量。”
这动静可有点大,明飞都不敢应了。
“没事的,尽管寻个机会告诉四太太,这点小事贵妃还是愿意帮忙的。”
“这便是四姐姐的造化了,我替四太太谢谢姐姐。”
“小事情而已。你跟四太太好好守着定国公府,我就心满意足了。”
骄阳很少流露出对定国公府的感情,实际上。在老太太当家的时候,她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直到她把很多事情一点点理顺,长房也有了正经的继承人。定国公府在她心里变得越来重要。像是一个标志,也像一个归宿。
“府里现在一切都很好。几位太太虽然搬出去了,也是经常来往,过年的时候还一同回来伺候老太太守岁呢,只可惜老太太身子不好,不曾见面。大家也都惦记着姐姐,只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骄阳笑道,“承几位太太的情。也不必惦记着我了。你自己可得警醒着点,千万不能说漏了。”
“姐姐放心吧。全天下人都知道,翌城公主还在突厥当可敦呢。”
“这就对了,家里还有什么新鲜事儿,说给我听听。”
“七姑娘的婚期定了,下个月二十日,按照孺人的规格,蜀王府正经下聘迎娶,七姑娘指明要九姑娘陪嫁……”明飞说着说着,脸色有些难看,“家里现在有些乱。”
“九姑娘不同意,还是六太太不同意?”
“九姑娘和六太太都没有表示,是四太太不同意。”
四太太虽然管着长房的事,但是到底不是长房的人,李七娘现在也是有品秩的太太了,四太太的确不太好弹压她。
“她们自己不要脸面,四太太何苦操那些心?只要本宫和贵妃还在,就影响不到其他姑娘们的婚事,你回去好好劝劝四太太,随他们去吧。”
女人的事情李明飞实在是闹不清楚,公主怎么说他就怎么答应了,说过了烦心事儿,他到还有件喜事忘了说了,“七叔已经能坐起来了。”
“真的!”这可真是大喜,李景隆瘫在床上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坐起来,简直可以说是奇迹,“大夫怎么说,还能站起来吗?”
“有可能,七叔的腿一直是有知觉的,只是没有很好的医治,七婶分家得的钱,几乎都给七叔治病了。”
这对李骄阳来说绝对是个天大的喜讯,她以前曾经听人议论过,骠骑将军的军事才能,甚至都在她父亲之上,曾有人断言,若不是天妒英才,定国公府一定能再出一位大将军!
他只要能站起来就够了!
即便李景隆将来不能在舞刀弄枪都没关系,谁又规定了大将军一定是武艺最强,打仗有很多时候,靠的是脑子。
“你去探探七叔那边还缺什么,回头到我这边来拿。”
骄阳喜不自胜,李明飞也跟着感动,他从小就没怎么感受过父爱,都是七叔在扮演父亲的角色,所以,李景隆能站起来,除了七太太他大概就是最高兴的一个了。
现在有人跟他同样高兴,李明飞怎么可能不感动。
骄阳虽然有她的目的,但是,高兴也是出自真心,毕竟,她周围人的命运,都在一点点的改变。
最后,她也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殿下,那为孙先生醒了。”
“这么快。”骄阳还有些意外,看来她师父的医术,真不是一般大夫能比的,“过去看看。”
孙源会瞪着眼睛四下打量,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来的了,他的最后的意识,还在那个小茅屋里,观里的小师傅把食盒放在了门外,并没有听见屋里的动静。
“这是哪里呀?”
“卫府!”
这府邸是彻底的跟着卫彦姓卫了。可惜骄阳花了大价钱才弄到的宅子。
“姑娘是?”
“你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孙源会木讷的摇了摇头,“我想应该是姑娘救了我吧,但是我的确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没关系,我只问你,你到底是想死想活?”
刚才还和和气气的一个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变的杀气腾腾,孙源会愣了一下之后,脸就冷了下来。
“东西你们不是都拿到了,还想怎么样?”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骄阳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她才说道,“看来,孙先生是误以为我们是抢你东西的人了?”
“难道不是?”出了那一伙人,孙源会想不出来还有谁会问他“想死想活”。
“我们到京城满打满算才不过十天,并不认识你说的那些人。”骄阳淡淡说道,“我问你想死想活,也纯粹是出于一个医者的考量。”
孙源会大为尴尬,他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人,对救命恩人言语轻慢,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孙某病重糊涂,还请姑娘见谅。”
“久病之人,有些情况也是难免,不过我倒觉得,先生没病之前,也不是十分明智。”
孙源会都被她绕糊涂了,“这话怎么说?”
“孙先生的事情我听碧霞观的师太们说了。仗势欺人,巧取豪夺固然不对,但是,孙先生明知不敌还以命相抗,难道不能说是不智吗?”骄阳看着他,目光灼灼,“七宝莲台再好,没有观音坐在上面也只是个死物,先生为了一个死物连自己身家性命都不要,难道不是迂腐太过了吗?”
孙源会长叹一口气,“姑娘说的话固然有道理,可是七宝莲台,对于我来说并不是死物啊!”
“哦?”骄阳似有不信,“你到说说看,为什么它不是死物?你若是果真有道理,那我也可以帮你一次。”
孙源会并不指望这世上还有谁能帮他,莫说这小丫头不过是刚来京城,就是达官贵人,公卿世家,对这件事情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或许是一人自苦了太久,孙源会也把心里话说给别人听听。
差一点点没有写完,十分钟之后改好。
孙源会并不指望这世上还有谁能帮他,莫说这小丫头不过是刚来京城,就是达官贵人,公卿世家,对这件事情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或许是一人自苦了太久,孙源会也把心里话说给别人听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谋算
“姑娘或许听说过,七宝莲台是用一整块和田白玉雕成,掌心大小,七层六十三瓣莲花,每一瓣都是栩栩如生,饰以红蓝宝石,珍珠琥珀,技艺精湛堪称鬼斧神工。”
骄阳的确是听说过,她还知道与之相称的,应该有一座白玉观音,不过这也是京城贵族之间流传的秘闻,凉州来的李姑娘并不应该知道,所以,骄阳看上去有些茫然,“观中的师父提了几句,能引得各方争抢,想来也不是俗物。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东西,值得先生把命都搭上吗?”
“值得。”孙源会笑容有些苦涩,“我另一位至亲手上,还有一座白玉观音,两家失散多年,长辈也已过世,现在只有这两件东西能够证明彼此身份,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七宝莲台拿回来。”
这背后的故事骄阳还真是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凭孙源会一人之力,绝没有拿回七宝莲台的可能。
“先生打算怎么做?京兆尹告状吗?”
孙源会也知道希望渺茫,然而,人生在世,总该有所为有所为不为,“除此之外,恐怕也是别无善法了。”
“牵涉到官府中人,我也帮不上先生太多,不过我倒是可以承诺一件事,不管先生在外面遇到什么,只要回到这府邸当中,我总能保住先生性命。”
孙源会的眼里,李骄阳就是个小丫头,虽然比一般的闺阁小姐或许多了几分胆色。不过也终究还是个小丫头而已。
“先生不信我的话?”
显然是不信!
“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孙源会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凶险,姑娘的好意我心领。救命之恩,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报答了。”
“先生若是肯好好活着,就算是报答了。”骄阳并没有认真阻止孙源会的意思,甚至,她迫切的需要这个人出面,引爆那些暗中的炸雷,“先生若执意出告。也请记住我说的话,京兆尹那边一定不敢擅动原告,但是背地里的勾当就不好说了。先生若有危险,一定要想尽办法回来这里。”
孙源会觉得这丫头不像是玩笑,不够,读书人也有自己的底线。“你们已经救过我一次了。我怎么能把祸事在引到贵府中来!”
“只要先生不做恶事,对我们来说就谈不上祸事。”
这丫头镇静的有些过分,孙源会禁不住去猜想,莫非,她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家师姓齐,人称齐夫人。”
“齐夫人?”孙源会觉得有点耳熟,“莫非,是不久之前救了晋王殿下的齐夫人?”
骄阳笑道。“看来先生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孙源会的眼中闪过一丝热切,然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齐夫人和卫先生的大名可能已经传遍大周了,我好歹也是京城中人,岂能不知?也难怪姑娘小小年纪,出世竟有大家之风。”
“先生谬赞。”骄阳微微点头,越发矜持内敛,“家师和师兄都不愿与权贵相交,所以先生的事情也帮不上太多的忙,不过,先生若有危险,他们也一定会仗义援手。”
既知道自己是被能人所救,孙源会也就没有过多推辞,“大恩不言谢,孙某若侥幸逃生,日后必当犬马相报。”
“先生言重。”李骄阳有些不太好意思承他这份情,只淡淡说道,“先生好好养伤吧,碧霞观那边我会派人去通知住持师太。”
骄阳从客房出来就一直在琢磨,现在引线已经有了,怎么才能把这把火越烧越旺呢?
这问题府上有个现成的“大能”可以回答她,但是骄阳却有些担心被卫彦看出更多的事情来,更聪明人打交道,总是要多提着几分小心。
“殿下,有内侍送了宫里的赏赐过来。”玢玉进来说道,“东西都在正堂呢,卫先生请殿下过去呢。”
“我估摸着这个时候也该到了,请他们各自收了也就是了,没必要叫我啊?”
李骄阳却觉得宫里的赏赐肯定没她什么事儿,所以也没打算过去,玢玉却说道,“晋王送来一些小东西,一看就是给殿下的,所以卫先生才叫我来请的。”
骄阳突然想起那日晋王喊她名字时的情景,看来,他并不觉得自己认错人了,估计过不了多久,晋王也就该亲自上门了。
骄阳有那么一点慌张,晋王那双眼睛,总是让她觉得自己无所遁形。
“殿下也别太担心了,既然在宫里的时候晋王殿下都没说什么,将来也不会戳穿。不过,展音姐姐那边奴婢暂时没有联系,怕她知道实情在让晋王殿下看出破绽。”
骄阳反倒叹了口气,“展音那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吧,不用特意瞒着。晋王心里认定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去试探别人。”
骄阳跟玢玉去了前厅,供的香案还没有撤掉,案上摆了些金银珠玉,显然都宫里常见的赏赐。
“看看这个吧。”卫彦打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两排十二个形态各异木雕人偶,每一个不过拇指大小,却是惟妙惟肖。
这是宗孚大师的微雕,每年骄阳都有收藏,今年诸事忙乱忘到了脑后,没想到,晋王却给她补上了。
突然之间,骄阳所有的担心都一扫而空,知道不知道有什么要紧,那是她的哥哥,天底下对她最好的那个人。
“殿下。”玢玉见骄阳捧着盒子直发呆,轻轻的唤了一声。
她也认出来这是翌城公主喜欢的东西,晋王不会随便收来送给一个不是很重要的姑娘,“这可怎么办?”
“没什么怎么办的。好好收着。”
“晋王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卫彦问骄阳是否紧张,自己却是神态轻松的样子。可见,到底不是真正令人紧张的事情。
“晋王知道了其实也好,咱们此时无权无势,在孤立无援的话,做什么事情都是举步维艰。”
“殿下倒是看得开,就是不知道殿下要做的事情,晋王殿下会不会支持?”
事关李熙琮。骄阳也不敢打包票,她五哥绝顶聪明,也绝顶固执。他有什么样的反应,谁也无法预料。
“看来,公主殿下也没把握啊!”
“晋王心里惦着的,都是人间正道。”骄阳还算是了解李熙琮。他能为了她在某一些事情让步。但是触及底线的事情,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就得让他明白,很都时候正道是走不通的,而作为皇子,最终还是会给自己找一条路的。”
“先生有什么办法?”
卫彦笑得高深莫测,“公主会知道的。现在,公主殿下能不能告诉告诉我,客房里的那位。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骄阳觉得卫彦可能都已经猜到了,她当然不会费事去跟他编故事。“师太嘱咐我留意京中的事情,因为考核定等,后来就听说了孙先生的事情,我就把他救了回来。”
“孙先生,怀璧其罪的那位孙先生?”
卫彦虽然不怎么出门,但是消息却还是十分灵通,骄阳几乎每天看着他,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当然,这事情问也没用,所以骄阳从来都不提。
“正是那位孙先生。”骄阳回答道,“被韩府的恶奴打成了重伤,家也没烧了,亲戚邻里无人敢收留,最后被个道姑给捡了去。我今天凌晨过去烧香,正遇见他病重危殆,于是便带回了府中。”
骄阳说的简简单单,顺理成章,但是背后那些心思算计,都逃不过卫彦的眼睛。他微微笑了笑,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多了几分狷狂。
“殿下打算怎么运作这件事呢?”
“事情的始末详情,先生可知道?”
卫彦摇头,他也不是神仙,什么都能算出来,“愿闻其详。”
“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剩下的还需要先生推敲。”骄阳说道,“孙先生手里有这么一座莲台,在京城不算是什么秘密,虽然许多年都风平浪静,也不是没人惦记,不过,孙先生坚持不卖,对大多数人来说,即便是有些遗憾,很快也就释然了。现在,韩苑为小小玉雕差点闹出人命,显然有他非要到手不可的理由。”
“他的理由是什么?”卫彦能猜到一些,但也仅仅是猜测,可以提供一些方向,却不能具体的指向某人,或许,这位公主能知道更多的内情。
“前儿我想起一件事情来,和亲之前,吏部尚书崔瑾得了一块老坑和田玉,交给了玉雕大师赵佑林,据传,雕的是一件观音坐像,成品我并没有见过,算日子应该是年前雕成的,显然,他是要送给什么人的。”
“吏部尚书官居正二品,看来也要为年礼发愁啊!”卫彦笑的有点冷。
“圣人笃信道教,民间自然也以道教为尊,如此上行下效,官宦世家就更不会大张旗鼓的信奉佛教,这世上仅有一个人,不在乎圣人的看法。”
“太后!”
“崔瑾的母亲与太后有亲,她来送这份里顺理成章。”
“韩苑是刑部一个小小堂官的儿子,怎么看也不会跟崔瑾扯上关系,说他是为崔瑾办事,朝中得一半人不信。”卫彦并不是不信李骄阳,他只是需要更多证据。
“朝中官员背后的关系,大概一辈子都理不清,但是有些人的关系却很明显,就比如,当今的玉雕大师赵佑林和七宝莲台的雕刻大师!”
“师兄弟?”卫彦这可完全是猜到的了,他远在凉州,并太了解京城流行的那些技艺和精通这些技艺的人,但是他知道人性,知道什么人之间最容易生出妒忌。
“卫先生果然高明。”骄阳由衷赞叹,“七宝莲台的尺寸很小,功力都在精雕细刻上头,一般的观音坐像,也未必能跟这七宝莲台匹配,而韩苑一定要得到别人家的莲台,肯定是早早就确认好的,而能帮他确认这一点的,就只有赵佑林了。”
“所以,这是从一开始就针对孙源会的阴谋,甚至,韩苑、崔瑾都是被人利用的?”
“不错,这些大师们受官宦人家的供奉,对内情是非常了解的,他们要做点什么,简直太容易了。”
卫彦深以为然,知己知彼,会让很多复杂的事情变的简单。
“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最多也就查到崔瑾。”
“要是没有人帮他,怕是连崔瑾都查不出来。若是先生肯帮忙,我相信事情一定不会止于崔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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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郁闷死了,这几天就算是手残了,先放点别的,半个小时以后更晚,sorry!
“太后!”
“崔瑾的母亲与太后有亲,她来送这份里顺理成章。”
“韩苑是刑部一个小小堂官的儿子,怎么看也不会跟崔瑾扯上关系,说他是为崔瑾办事,朝中得一半人不信。”卫彦并不是不信李骄阳,他只是需要更多证据。
“朝中官员背后的关系,大概一辈子都理不清,但是有些人的关系却很明显,就比如,当今的玉雕大师赵佑林和七宝莲台的雕刻大师!”
“师兄弟?”卫彦这可完全是猜到的了,他远在凉州,并太了解京城流行的那些技艺和精通这些技艺的人,但是他知道人性,知道什么人之间最容易生出妒忌。
“卫先生果然高明。”骄阳由衷赞叹,“七宝莲台的尺寸很小,功力都在精雕细刻上头,一般的观音坐像,也未必能跟这七宝莲台匹配,而韩苑一定要得到别人家的莲台,肯定是早早就确认好的,而能帮他确认这一点的,就只有赵佑林了。”
“所以,这是从一开始就针对孙源会的阴谋,甚至,韩苑、崔瑾都是被人利用的?”
“不错,这些大师们受官宦人家的供奉,对内情是非常了解的,他们要做点什么,简直太容易了。”
卫彦深以为然,知己知彼,会让很多复杂的事情变的简单。
“那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最多也就查到崔瑾。”
“要是没有人帮他,怕是连崔瑾都查不出来。若是先生肯帮忙,我相信事情一定不会止于崔瑾。”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青天”(上)
“殿下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李骄阳最想要的,当然是直接结果了皇后,可问题是,她之前殚精竭虑谋算了那么久,也没有任何实质的进展,孙源会这个案子,估计连皇后的边儿都扯不上。
“能把楚王的心腹拉下来一两个,就算是万幸了。”
“殿下未免太没追求。”卫彦轻笑,神色很是戏谑,“楚王殿下用不上三个月就会班师回朝,到时候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多少心腹收不来?”
听卫彦说话,骄阳总是下意识的在脑子里都转即几遍,“先生的意思是说,把这件事情跟楚王连在一起,至少,要让楚王当不上太子?”
李骄阳的脑子比以前快了许多,这才是一个准备参与夺嫡的人该有的眼界。
卫彦心里多了几分认可。
“可是,楚王现在人在渤海,显然跟这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想要把他们绑在一起,只能像是滚雪球似的,一点一点地把他裹进去。”
卫彦突然就笑了,这回倒是多了几分诚意,“殿下能这样想就对了。”
骄阳以前是真不敢这么想,毕竟,面对楚王的时候,她总是少了那么几分底气。
“这世间的事儿,很多时候只要放胆去想,就很有可能带来不一样的收获。”
骄阳苦笑,“楚王眼下是如日中天,有些东西我是真的不太敢想。”
“皇帝身子还康健的时候,如日中天难道会是什么好事吗?”
卫彦的脸色淡淡地。好像一切尽在掌握,骄阳却知道这故事另有结局,楚王的强大让她一直都心有余悸。
“只怕将来有一天。圣上对楚王都是无可奈何。”
这倒不是不可能,皇帝对朝廷的把控也不总是密不透风,这历朝历代多少篡位者,成功背后的故事往往大多雷同。
“暂时看来,圣上对楚王还是能够控制的,所以,只要圣上心里生出疑虑。对殿下来说就是好事儿。我可听说了,自从殿下离开京城去往突厥,圣上可是一直都没进过朝阳宫。这不也是殿下的功劳?”
从李骄阳记事儿时起,皇帝跟皇后就几乎是形同陌路了,一两个月不见一次面儿,也是时有发生。但是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已经四个多月的时间,帝后却一直僵着,可见情况不太寻常。
也许,是以前的事情发挥作用了呢。
骄阳想了想,她和亲的时候群臣把动静闹的那么大,后来皇帝还让周延去查了定国公府的财务情况,这些虽然都不能直接指向皇后,但是。也足够让皇帝心生警惕了。
很显然,皇帝现在什么都不曾表露。只是因为时机不到而已。
然而,这些算计骄阳却不想过早的透露给卫彦,“我自己都没想清楚,恐怕也不能回答先生了。”
卫彦心中早有答案,也不需要骄阳回答,“殿下好好琢磨琢磨吧,怎么把你那雪球滚好。”
想要缠住楚王,代价不够是不行的,七宝莲台当然没什么意义,但是,楚王这些年费心笆篱地安插在六部中的重要职位,他一定是舍不得丢。
骄阳大概知道该怎么办了,“多谢先生。”
骄阳急忙去找寂岸,孙源会的病,还是不要好的太快吧。
寂岸不解,“殿下一直在忙,贫道也没敢叨扰,那我孙先生的情况,也没来得及讨论一二。”
“我正是为了孙源会来的。”骄阳说道,“师太可有什么药房,能让人在床上多躺一段时间。”
“这很容易,用药不用药都可以。”寂岸果然是精通旁门左道,骄阳看来难于登天的事情,她总是能够信手拈来,“问题是,殿下想要哪种?”
骄阳心想,哪种都没什么关系,“只要让他暂时不能离开就可以了。”
“是,这倒也容易,只是,贫道尚不知道这位书生,究竟是哪位?”
李骄阳这才想起来,一直都没来得及跟寂岸解释孙源会的事情,“瞧我,都忙晕头了。”
骄阳把孙源会的情况一说,寂岸马上就明白,“我这就去配个方子,保证不伤身体也不伤脑子。”
孙源会的用处太大了,寂岸恨不得亲自过去看护他,还是骄阳劝她拿这点神医的架势,她才记起自己身份来。
“殿下如今做事可是通透了许多。”寂岸也为骄阳感到高兴,她却不知道,这背后有许多卫先生的功劳。
“以前是我过于谨慎了。”骄阳诚恳说道,“如今我也算明白了。想要扭转局势,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骄阳下定了决心,寂岸自然是高兴,“殿下尽管去忙重要的事情,孙源会就交个我吧,殿下若是想让他一个月下床,我都不会让他二十九天起身。”
骄阳对寂岸的本事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就盼着这些事情都过去,她可以好好沉下心,跟寂岸学一学医术。
骄阳闲暇的时候偶尔也会憧憬一下未来的人生,在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开个小小的医馆,其实也挺不错的主意。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多了,李骄阳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她从前就喜欢前呼后拥,热热闹闹,现在反而沉静了许多,只盼着这一切早点结束,她也可以过几天轻松的日子。
“殿下,周大督统来了。”玢玉低声说道,“现在正堂。”
骄阳回京之后就很想见他,奈何周延一直都在南阳,相见也没有机会,好容易等到过年他回来了,自然是要见上一面的。
“孙先生就拜托师太了。”
翌城公主跟左都卫的关系不一般,寂岸或多或少能知道一点。不过,对于周督统亲自上门,她还是多少有些点忐忑。毕竟,她有太多事情不想让朝廷知道了,“殿下放心,周督统那边,还请殿下代为遮掩。”
根据前世的经验,李骄阳可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能瞒过周延的眼睛,不过。她也不想太打击寂岸,有些时候糊涂点也是好的。
周延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精神,大概是领了宫宴之后还得兼顾宫中宿卫。此刻才刚刚闲下来。
“几乎都认不出你来了。”周延看清骄阳的样子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听说殿下拜了位师父,医术精湛绝伦。何不请来一见?”
“我那师父究竟是何身份。督统又不是不知道,又何必让人为难!”
周延心里冒火,他们这儿见一面就算是为难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们弄死那个苗女,断了阮慕阳的线索,他是费了多大功夫才安抚好那个疯子的。
骄阳察觉周延的脸色不对,心中不免多想。难道,周延想要对寂岸不利吗?
完全没道理啊。寂岸离开京城的时候,周延也就是十几岁,他们可能连面儿都没见过,又哪有什么仇或怨!
他果真那样做的了,就只能说明一点,周延已经投靠了皇后。
李骄阳的心缩成了一团,那可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情形。
“那你可得多费点心,京城里能认出她来的可不在少数,而且,你也让她尽量少出手救人,若我猜的没错,她现在惯用的手段跟十三年前大概也不会有很大的差别,这都是容易被人认出来的细节。”
“多谢周督统提醒。”
周延心里叹气,就为了她救了晋王一命,他能帮忙的地方绝对不会吝啬,只不过,那出家人固执的很,也未必能用他帮衬。
“殿下客气。”周延随意的坐下,自己动手给自己斟了杯茶。
“欸!”骄阳忙拦住他,“都已经冷了,喝不得,玢玉去换热的了,稍等等吧。”
“等不得了。”周延端起杯子一口就灌下去了,“宫里忙了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喝上。”
骄阳奇怪,“大初一的,有什么可忙?”
“你真的想知道?”
“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骄阳恍若有看见了那个玩世不恭的周大督统,或许,他们之间即使不能完全信任,也可以亲密合作。
“宫里传出一些流言……”
骄阳马上紧张起来,“跟晋王有关?”
周延点头,“有传言说,晋王并不是病,而是受到了上天的诅咒……”
骄阳勃然大怒,“他们倒是会联想,竟然是上天的诅咒,在以后,他们不是要说晋王生而不祥!”
“这他们倒是不敢。”周延很就没见到骄阳那副母老虎的样子了,此时见了,竟是无比亲切,“殿下莫不是忘了,晋王可是生在圣上登基的那一天的。”
骄阳讶然,随即失笑,“是我气糊涂了,有督统在京坐镇,他们那些阴谋是不会得逞的。”
“关心则乱,殿下与晋王兄妹情深,着实令人羡慕。”
周延突然多愁善感起来,这让李骄阳很是不习惯,“晋王对我如兄如父,可惜我一直忙不上他什么,大督统与我兄妹助益良多,我们必定铭记于心。”
“殿下帮助晋王的地方实不算少,这一次的事情也是多亏了殿下。”
李骄阳想为的就是这个,那个苗女身上,不知周延是否挖出了线索。
“我听韩通说起,大督统为了晋王的病才去的南阳。”
“我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周延说道,“此事跟离火堂却是没什么关联。阮慕阳那段时间在京城胡闹,无意中发现了那个苗女,糊里糊涂的是就给绑到了南阳。”
他这几句话可谓半真半假,骄阳尚记得柯源说过的话,那苗女是汉人装扮,而苗人的长相与汉人并没有特别大的差别,所以,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就能直接认出她的身份,绑回南阳,可能性几乎为零。
阮慕阳是在监视晋王吗?
骄阳想到这种可能,简直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莫非,他还接了杀掉晋王的生意?
李骄阳心中虽然有点要抓狂了,但是她却不能问,看得出来,周延对阮慕阳十分维护。
周延一直在观察李骄阳,那些极细微的变化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他最怕的东西到底还是来了,这个结恐怕还没那么容易解。
“阮慕阳做事冲动,却并没有恶意,在南阳的时候,也想尽了办法逼问解蛊的方法。只是那女人实在是强横,无论怎么问都不肯说,为防她玉石俱焚,才让她一直拖延了下去。”
骄阳这才明白,晋王中了石心蛊还活了那么久,居然跟周延没什么关系。
“这就不对了呀!”
“什么不对?”周延问道。
“我师父说过,中了石心蛊的人,全身僵硬,食物的养分无法吸收,十天之内,必然会心血耗尽而死。可是,晋王熬过了两个多月,这显然解释不通啊?”
周延原本觉得自己对天下之事无不精通,但是蛊术。还真就不再这个范围之内,“难道就没有例外?”
例外的事情周延倒是见得多,这让他深信,世事无绝对,“或者是别的办法,能延长晋王的寿命。”
“苗蛊都是用心血养成,只要养成,就从来没有出过例外。至于别的办法,据我所知也只有一个,就是施术之人用自己的心血催眠母蛊,那样的话,子蛊也会陷入深睡,从而使受害人得到喘息之机。”
“竟然会是这样!”周延似有所悟,“难怪我们审她的时候,她只说,这是她跟晋王之间的事情,无需别人费心。”
周延有一丝后怕,他们审她的时候,虽然没动大刑,但是也绝对谈不上好受,她竟然没有因此而伤害晋王,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传说中,苗女多情,为情生,为情死。从前我还未敢全信,如今再想来,却是一点没差。她与晋王只有一面之缘,饱受折磨的情况下,都不曾陷晋王与死地,多少也有些可敬之处。”
多情也好,寡情也罢,她都是差点害死了晋王,李骄阳对她没有任何好感,“果然有心,何不直接把蛊解了。”
周延跟那女子接触的多些,却是更能理解她的想法,“晋王是何等身份?这般距离足以让她绝望了。”
骄阳有点烦躁,“既然都已经过去了,就不必让晋王知道了。”
周延当然不愿晋王知道这些事情,乐的把嘴闭严,“你殿下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太医院几十号御医,京城上百名医,是不是真的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晋王是中了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青天”(中)
周延并没有直接回答李骄阳的问题,他反而问道,“殿下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骄阳有些心绪不宁,“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有一些不太好的感觉。”
感觉之类的东西,周延一向不太当真,“御医们所知所学大都死板教条,他们的手段终究有限,外面的大夫或许能看出一二,大概是太过于惊世骇俗所以也没敢提起吧。我相信他们当是都没敢说,时候更是会守口如瓶。”
骄阳只是安静的听着,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周延略一琢磨也就明白了,“殿下是在担心,圣人会从别的地方得知真相?”
骄阳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或者,就像是周延说的那样,她担心皇帝知道真相。
“我之前一直在奇怪。”周延也没太理会骄阳,像是在自说自话“巫蛊一类的东西虽然令人忌惮,然也正因为如此,圣人一旦彻查,皇后一脉就会无所遁形,殿下何必替他们隐瞒?”
骄阳也不能说是卫彦不愿意,虽然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她只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淡淡说道“能让皇后无所遁形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了,现在皇后还不是好好的,让晋王跟巫蛊一类扯上关系,恐怕是得不偿失。”
周延并不是十分赞同李骄阳的观点,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为今之计,就只能把被识破的风险降到最低。
“两都卫那边我都会加派人手。即便有大夫看出什么,我也敢保证不让他多说一个字。”
“那就先谢过周督统了。”
“殿下客气。不知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突厥那边好是否……”
“突厥那边不用担心。莫顿暂时不会再有动作,至于打算吗,我也还没想那么远,先开一间医馆好了,我们这大夫可是不少?”
“也好,殿下若有需要,派人到都卫那边告知就可。”
周延现在已经不再替左都卫了。他现在可是两都卫大督统,“还未恭喜大督统高升。”
“多谢殿下。”
周延也没有过多的客气,又因为担心骄阳问道他因何升官。竟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骄阳虽然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但是也没在多想,过了几天,她亲自带着人往东市去。看样子是想找个铺子开医馆。
“在这儿开医馆。离府上可是不近,每天来回折腾路上要耽搁不少时间,殿下还是在考虑考虑的好。”沈毅低声说道。
李骄阳已经被中介带的跑便了整个东市,要么位置不行,要么规格太小,好像不管怎么看,都不能令人完全满意似的。
“东市就这么大,选在哪里离家都不近。若是实在不便。可以在附近的建业坊在买个宅子。”
翌城公主财大气粗,买个新的府邸也是小事一桩。不过,沈毅却觉得还是原来的地方比较好,他考虑是更长远的问题,“同乐坊就在皇城脚下,坊内居住的也都是高管显贵,殿下不管要做什么,都是十分方便。而建业坊紧邻着东西两市,人员混杂,反而不是宜居之地。”
也不知是否是骄阳的错觉,她总感觉沈毅话里话外说的是,将来要是据兵谋反的话,同乐坊要更方便一些。
“同乐坊地点虽好,却不能做生意,医馆总得有个地方开才行啊!”
“殿下如果不开药铺只开医馆,就在同乐坊也没什么不可。里正那边我去想办法,用不了太多银子。”
“果真如此自然是最好不过,本来也就是为了有个事情做,不能让宫里看着太扎眼而已,谁又在乎医馆药铺那仨瓜俩枣的。”
沈毅为了这件事情大概跑了四五天,果然是批准了他们在同乐坊开一家医馆,众人都非常高兴,显然,大家都很看中同乐坊这个地段。
骄阳命人摆酒庆贺了两天,有找算命先生选了个黄道吉日,卫氏医馆算是正式开张了。
这医馆的名字取的实在是简单,骄阳都怀疑卫彦是随意糊弄的,不过,对卫彦来说,却包含了好几重意思,一来他不是正经大夫,也没有济世救人的那份壮志雄心,取个寓意太深的名字,他反而觉得对不起药祖。其二,他这招牌打出去,有心思的人总得打听打听,这卫氏医馆是怎么来的,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过来捣乱。
不管怎么说,坐落在达官显贵中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医馆,就这样诞生了。它的第一个客人,却是西域商人敏娜。
敏娜得了骄阳的提示之后,就开始了小心翼翼的打探,然而,还没等她探听出任何有用的消息,就发现有官府的人在追查他们的行踪。敏娜躲藏了好多天,一直也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最后走投无路的时候,想起了“李公子”给她的地址。
敏娜对于李公子变成了李姑娘一点都不意外,对于齐夫人救了晋王一时,多少都有所耳闻。
“之前在西市的时候就听说两位凉州来的大夫救了晋王,我那时候就再猜,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没想到,还真让我给猜对了。不过我到没想到,姑娘竟然是神医的弟子,姑娘果真是有大福分的人。”
“姐姐见笑了,我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骄阳引敏娜进了内院,穿过层层回廊,到了一个种满了梅花的小院子,“姑娘若不嫌弃,就先安顿在这里,其他的事情,我们慢慢在做打算。”
敏娜十分感动,“萍水相逢,得姑娘如此厚待,敏娜实在是感激不尽。”
骄阳听着心里发虚,若不是展音当时随口那么一说。敏娜现在还是西市里人人追捧的美女老板,而不像现在这样,累累若丧家之犬。
“姑娘不要这么客气。我当年随家人进京,因为贪玩好动,差点酿成大祸,都是敏娜姑娘的提点,才令我逃过一劫,姑娘的大恩,我尚未回报万分之一。”
敏娜着实是想不起来她说的事情了。神色渐渐尴尬,她也可以像凉州时那样含糊过去,但是。明阳姑娘如此不计后果的帮她,继续隐瞒下去,她的内心反而备受煎熬。
“姑娘说的事情我实在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大概姑娘那时候年幼。看见西域人长得都是一个样子。所以,记混了也有可能。”
李骄阳倒是挺佩服敏娜的为人的,这时候说出真相,也不怕她反悔,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四面楚歌中!
“姑娘大概是见的人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也不算什么,我确信不会认错人。姑娘不必多思多虑。眼下要紧的事情,是姑娘带来的货物要想办法尽快脱手。那些临时雇来的人赶紧让他们散了,姑娘带着自己人尽管安心住在这里。”
敏娜发现事情不对的时候,就把临时雇来的人都遣散了,现在还跟着她的,都是卖身契还在她手上的奴仆。然而,即便如此也有十几号人,一起躲在别人家里也实在多有不便。
敏娜安排他们先回了西域,其实,李骄阳心里是希望她也一起回去的,虽然她不在乎她们住在这里的,用的那几餐饭几张床,但是她也不愿意自己身边留着这么个炸弹,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把她炸飞了,最郁闷的是,这个炸弹还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不过,她也只能想想而已,不用清楚真相,敏娜是不会离开的京城的。
“姑娘若是闲着无聊,可以我师父一起配点药什么的,我们这儿虽然不能买药,但是急救的东西做一点也是无妨。”
敏娜一直为自己经商的天赋感到骄傲,当她遇到齐夫人之后,却彻彻底底被那些神奇的药力给迷住了,三年之后,京城中又会出现以为女神医。
医馆开业,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光顾,卫彦不太关注这些事情,偶尔在医馆里坐坐,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齐夫人坐堂。
齐夫人诊脉开方子,并没有明码标价,愿意给多少都凭病人自己,若是一时不方便,以后给也是一样,甚至,对于那些实在是家境比较困难的病人,还要赠送一些成药。
医馆天天都是入不敷出,好在骄阳以筹粮为名从突厥弄了些嫁妆出来,否则,还真不知道能坚持几天。
医馆就这样不好不坏的经营了起来,三个月后,楚王班师回朝。
“孙源会的病,也应该好吧?”寂岸师太问道。
那一天,本应该是春光明媚的,然而李骄阳却硬是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她压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殿下可是怕了?”
李骄阳一直都是心有挂碍,她害怕失去的东西太多,只不过是因为怕也没用,所以她尽量的忽略掉这种情绪。
然而,不管怎么忽略,它都是真实存在的。
“人都难免有害怕的时候,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因为害怕就可以避免的,晋王昨天差过来那宫女,我倒觉得像是表达了很多意思。殿下是晋王至亲,早就已经避无可避了。”
昨天替晋王过来传话的人就是展音,晋王的意思也很简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然,既秀于林,风岂能摧?
李骄阳明白他的意思,能把一个与世无争的人逼到这个份上,皇后也算有本事了。
“师父误会了,我怕是怕,却从来没想过逃避,我但凡是有半点退避之心,就不会费尽辛苦从突厥回来了。”
“老身明白殿下心意,只是担心殿下对危机估计不足。”
李骄阳缓缓地摇了摇头,她的脸虽然是笑着的,却带着一股子苦意,虽然在脸上淡淡的不易察觉,在心里却是趟成了串串血泪。
展音是不知道她们的谈话,否则她一定能理解李骄阳笑中之意。
“师父不必提我担心,我虽然没什么才干,但是经历的事情却已是不少了,楚王回来皇后如虎添翼,但是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决胜负的良机。”
“是啊,楚王领兵在外的时候,圣上都要多出几分忌惮,如今大声还朝,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最发愁的并不是咱们。”
骄阳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玢玉从穿堂过来,递了一张信笺,“殿下,卫先生叫人送过来的。”
“什么话不能当面说,还这样神神秘秘的。”
骄阳边时候边展开了信笺,几行行草苍劲有力,看过之后,骄阳只是微微一笑,“拿去烧了吧。”
玢玉心里好奇,想问问卫先生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寂岸师太还在面前,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最终,玢玉还是打消了好奇心,依言将那信笺烧了,虽然,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打开看看,但是,她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
公主的心情明显放松了许多,当然这是卫先生的功劳,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玢玉虽然好奇却更知道谨守本分。
“把孙源会治好吧,时候到了。”
寂岸点了点头,“他病的时间长了,恐怕恢复正常要两三天的时间。”
“楚王到京还得有些日子,不差这几天的。”
孙源会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他当然想不到会是救他的人暗中做了手脚,对于自己突然之间就好了,甚至有些疑心好似回光返照。
然而,不管是什么,他要趁着自己还有精力把状子写完,虽然最大的可能是根本没人看到他的状子。
“孙先生身体刚好,不宜如此操劳吧。”
骄阳从他的院子路过,见里面还亮着灯就进来了,孙源会在这儿住了那么久,对她的声音也已经非常熟悉了,他连头都没有抬,“难得今天有点精神,若是不赶紧把这状子写完,只怕以后,都没机会了。”
骄阳奇怪,“我听师父说,先生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妨碍了,就算是要写,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
孙源会苦笑,“我这身体就像是个漏勺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状况了,齐夫人为了费的这许多心思,怕是都要白费了。”
骄阳这才明白,感情是他们药下狠了,这位孙先生觉得自己命不长久,这可是天大的误会。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请姑娘勉为其难答应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青天”(下)
孙源会把话说的跟临终遗言似的,骄阳想不答应都不行,“先生想说什么?”
他把状子指给骄阳看了看,“我若有不测,麻烦姑娘把这状子替我递到京兆尹。”
“先生?”骄阳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示了,看来孙源会是被她们给吓出毛病了,“先生切莫多心,家师既然说了已无大碍,先生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孙源会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口气,“我受伤太重,救不会来也是命中注定,你们已经为我费了不少心了,我也只能来生在报答。我这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明天,所以无论如何,我今天也要把这状子写完,若是我果然不中用了,还得麻烦姑娘。”
骄阳心里暗称,罪过!
都是她为了卡着楚王回京的时候把事情闹大,所以才让寂岸师太拖这他的病情,没想到,这实在人当了真了。
骄阳心有愧疚,便忍不住劝慰了他几句,然而久病之人的想法,往往会比较消极,“姑娘为难也不是没道理的,虽然太平女主改革法制,永年律已经取消了民告官反罪的规定,但是,这案子终究是让人为难,我也不怪姑娘。”
骄阳心想,在误会可是大了!
“其实我也知道,若是我不在了,官府就是收下这状子,也不会认真去查,只不过,我心里还存着意思侥幸,若是将来有一天,她进京来找我。纵然找不到我这个人,也见不到七宝莲台,但是。或许在京兆府的卷宗里,能得知一些真相。”
这读书人的想法,骄阳觉得自己大概是理解不了了,平民百姓,怎么有机会见到京兆府的卷宗?
但是,孙源会情绪这样,骄阳也不忍心在刺激他。只怕他身体没事,精神先就垮了。
“先生未免太小看我们,我们虽无权无势。却也不是那种畏惧权贵之人,先生若真有好歹,这案子我便替先生办了,而且我可以向先生保证。我一定会尽全力让京兆尹秉公执法。”
孙源会似乎没想到这丫头敢答应下来。自然是万分感谢。
“先生也不必忙着谢我,我陪先生将状子写完。然后先生好好休息,明日同往京兆府。”
神都上下近日都是一片欢腾,楚王大胜,渤海平定,压在人们心中将近一年的大石头,终于算是搬开了。整个京城都在为了庆祝楚王还朝而忙碌,然而。京兆尹高顺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张状纸安静的摆在他面前的桌案上,两旁的差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那个孙源会不是死了吗?”高顺一脸的郁卒。
严格说来。高顺并不是一个贪腐无能之辈,否则,也不可能坐稳京兆尹这个位置,然而,他现在是真心希望世上再没有孙源会这个人,不管他有多少冤枉。
“之前是听说他重病不治了呀!”师爷念着山羊胡子,也是一脸的想不明白,“他们家出事之后,是碧霞观的姑子收留了他,刚开始的时候还请了大夫去看,后来就再也没动静来,后山的茅屋,也已经是人去楼空。”
高顺猛的一派桌子,“这么重要的人,你就不会好好查查,没请大夫,就一定是死了吗,他就不能好了吗?”
师爷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赶在这个当口出事,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他伤的那么重,就算是精心调养,都未能能活下去,所以……”师爷擦了擦汗,见府尹大人一直冷着脸,也不敢在多解释一个字,“是卑职失职,还请大人降罪。”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府尹大人烦躁的直拍桌子,“就算是知道他没死,咱们也不能动手杀他。”高顺似乎是想通了,长叹了一口,“所以,他迟早得给爷来这一出,只不过,咱们是一点防范都没有罢了。”
“他不会是故意挑这个时候吧?”师爷也觉得这种猜测不太可能,但是这个时机太巧了,巧的让他觉得不敢相信。
“他一个书生,哪里能知道那么许多朝廷隐秘,况且,就算他真的时候,也应该想着避过这日子,赶在楚王回京的时候找不痛快,傻子才会这么做。”
有些事情的确是说不通,不过,师爷敢确信,孙源会或许迂腐,但是他一点都不傻。
“大人,眼下也顾不上考虑那么多,还是应该研究一下这案子该如何处理。”师爷一脑袋的鬼主意,把案子压下去也是一点事儿都不费,不过,他淫浸官场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哪只绝不能等闲视之。
“还能怎么办,先拖着吧。”高顺想都没想就说道。
对师爷来说,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楚王就要回京了,而且还是于国有大功,如果不出意外,太子的宝座是跑不了了。
这个时候动楚王的人,除非是这官儿当够了。
韩苑虽然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是,他主子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自然也跟着炙手可热起来。这里面的利弊,几乎都不需要权衡,只要不呆不傻,都知道该如何权衡。
高顺当然是那个既不呆也不傻的,可是,他这次的决定,却让他心腹师爷感到了一丝危险。
“大人,那孙源会是一个姓李的丫头陪着来的。”
高顺根本就没注意到有什么小丫头,他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了,“有什么关系?”
姓李?他蓦然想到什么,立刻坐直了身子,“莫非是?”
师爷摇了摇头,“并不是皇室宗亲,但是那丫头也是有些来历的。”
“快说。”
一听到有姓李的人牵涉其中,不管是不是皇室。高顺都紧张了几分。
“大人可还记得数月之前,有几位凉州来的大夫治好了晋王殿下的怪病。”
这事儿京兆尹怎么敢忘,他还打发家人借着问药之名去接触过几次。只可惜,那家人脑子都愚钝的厉害,他的媚眼儿算是斗抛给了瞎子。
高顺大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师爷猛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此刻,他却是生出几分不同的看法。
或许,人家是根本看不上区区京兆府尹呢?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高顺问道。
“那个姓李的丫头。是齐夫人的女弟子。”
“啊!”高顺的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怎么会这样?”
一个大夫的弟子,就是再有本事也不至于让高顺紧张。但是,齐夫人的弟子却不一样。
京城里人人都知道,晋王对他的救命恩人很是上心,莫说逢年过节赏赐不断。就是平日里。也没少差人问候。他这恩人若是在晋王耳边说上几个字,或许,这案子就能直达天听了。
想到这后果,高顺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看来眼师爷,两人眼里都有些沉重。
“咳!”高府尹用力的咳了一声,“都退下吧。”
两旁差人立刻退了个干干净净,有些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活的更长久些。
“怎么跟晋王扯上了关系!”
师爷知道大老爷这话纯粹是抱怨而已,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
“现在最害怕的,是晋王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缘由。”
“这不可能吧!”大老爷说话都有点颤抖,显然自己也不太相信。
“晋王跟那医馆来往那么频繁,孙源会在那儿住了三个多月,要说晋王毫不知情,打死卑职也是不敢相信。”
高顺可是官场上混成精的人,他稍微一联系就明白了,“晋王若知情,孙源会又卡着这么个节骨眼上发难,这可真是来者不善哪?”
“所以,咱们必须要小心应对,否则一个不妥,大人反而要深受其害。”
高顺已经明白了,他现在已经是夹在了两个皇子中间,他下一步的反应,就是明确了自己的位置。
这一步可真是不好走。
高顺身为京兆府因,纵然谈不上是个纯臣,但还真的没在皇子之间站什么队,楚王不是没想过要招揽他,他的态度却始终都保持着中立,可是这一次,怕是容不得他继续中立下去了。
然而,楚王还是晋王,不是那么好选的,如果有可能,他还真是一个都不想选。
“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
师爷现在也不敢轻易下结论,“这件事情涉及两位皇子,其实又跟皇子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之间不管谁胜谁负,都不会伤及筋骨,可是,对咱们还说却是不一样,稍有不慎,那可就是满盘皆输啊!”
“我知道事情有多严重,你也不必在说那些,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想一想,咱们到底该如何应对。”
“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如何应对孙源会。”师爷下定了决心,直接说道,“关键是两位皇子,大人打算选哪一个?”
高顺是真心不想做这样的选择题,对于一个臣子来说,他应该只忠于皇帝,对于一个聪明的投机人来说,现在还不到下注的最好时机。
“非选不可?”
“非选不可。”师爷斩钉截铁说道,“这件事情,大人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孙源会那边,若仅仅是巧取豪夺,或者还不难解决,可是,韩苑冲动鲁莽,防火烧了人家祖宅,还连累了周围许多无辜百姓,虽然没弄出什么人命官司,但是事情却极为恶劣,想要大事化小,已经全无可能了。”
高顺一拳狠狠砸在桌案上,“他自己想死,大有一万种方法,何苦连累咱们!”
师爷心里想的却是,恐怕这件事情,被连累的不仅仅是京兆府,恐怕,就连那位还没有踏进京城的楚王殿下,也已经深陷旁人彀中。
“大人,先不管韩苑,也不去考虑孙源会,大人还是在两个皇子之间做个决定吧。”
“要是好决定,我不是早就决定了!”高顺怒火冲天,楚王无数次施压,他都扛过去了,就因为一个小小的韩苑,一切都付之流水,这让他如何不怒。
“大人一直都在跟楚王保持距离,莫非是觉楚王不能……”后面的话师爷也不敢说了,即便是确信没有第三个人,谨慎了一辈子的人也还是会选择点到为止。
“老陈,你跟了我十来年了,有什么事儿我从来也不瞒你,我的确是不看好楚王。”
“这是为何?”
“之前的原因很简单,圣上不喜欢!一个皇子,再有能力又能怎么样,圣上看不上,不都是白搭。”
“那现在呢?”
“现在就更简单,皇帝不喜欢,还立下那么大的功劳,那不是自寻死路吗?”府尹大人说完之后,自己的心里也很沉重,“老陈啊,要不是被逼无奈,这话我一辈子都不会说,皇帝是什么,那是天子,天下都是他的,还不是他想给谁就给谁。圣人礼教、先祖法度,管的是百姓,什么时候能管到天子,这点道理,别人看不透,咱们还能看不透吗?”
高顺一直都是个通透的人,陈师爷是很清楚的,但是“通透”到这个份儿上,还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大人这么想的话,这事情就好办了,韩苑自己作死,咱们京兆府依法办事,就是楚王,也挑不出毛病来。”
“真的这么容易,咱们俩就不用在这儿犯愁了。”高顺无奈苦笑,“皇子们斗起来输赢可能一时看不见,但是,咱们这些人,生死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楚王在圣人心里或许比不过晋王,但是,距离晋王有实力跟楚王对抗也不是一年两年,这段时间,够咱们死一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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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就到了这里,前面还需要稍微改一下,十分钟之后改好。搜融入。
“真的这么容易,咱们俩就不用在这儿犯愁了。”高顺无奈苦笑,“皇子们斗起来输赢可能一时看不见,但是,咱们这些人,生死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情。楚王在圣人心里或许比不过晋王,但是,距离晋王有实力跟楚王对抗也不是一年两年,这段时间,够咱们死一百回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韩苑
京兆府尹和他的狗头军师愁的头发都要白了,他们现在最想弄死的,反而是韩苑那个祸根。
“大人,再有三天楚王就要回京了,此事还需当机立断啊。”陈怀礼拧着眉说道,“卑职愚见,这颗雷是早晚要炸,与其拖到楚王回来那一天,让一切都变得无法掌控,还不如,咱们先把它点着,至少,炸不着咱们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把韩苑先抓来?不管最后牵扯到谁的身上,咱们京兆尹该做的都做了!”
“正是这个意思。韩苑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小人物,抓也就抓了,正好可以借他探探两位皇子的底,至于将来,也不见得没有回旋的余地。”
“怕的是,抓他容易,放的时候难。”
陈怀礼却觉得,有没有放的机会还不好说呢。
“楚王现在正是礼贤下士的时候,只要到时候大人愿意放任,楚王殿下也还是愿意接着的。”
高顺长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这案子想晾一晾也是不行了,那就把那位韩公子请过来吧。”
高顺说的请可真不是反话,压抑们到韩府上那叫一个小心翼翼,韩苑不在家,也没敢叫人出去找去。
京兆府的差人混到这个地步,那也是天下一景了。
等到太阳西斜,韩苑才一身酒气的回来,听说京兆府的衙役在等他,满脸的不屑,“他们要干吗啊?”
下人弯着腰陪着笑,“听说是有个案子到了京兆尹大人手上。好像是跟公子有所牵连,府尹大人请公子过去,问问情况。”
“什么案子!”韩苑早就把年前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了。甚至连孙源会的死活他都不清楚。
“差人们没说,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已经在这儿等了一个多时辰了,都没急着去请公子。”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儿,就让他们在等等吧。”韩苑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往院子里走,京兆府的事情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往榻上一歪,马上就有那俊俏的丫头过来给他垫上迎枕。脱衣服换鞋,伺候的那叫一个舒坦。
“去,把那个桃仙儿给我叫来。给爷好好捏捏解解乏,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办呢,给世子殿下做事,可是马虎不得。”
“公子如此辛苦。老太太知道了不定要怎么心疼呢!”
这丫头会说话。韩苑听了高兴,伸手朝着脸蛋儿就捏了一把,“就你嘴甜,家里头没什么事儿吧?”
有的没的几个丫头说了半天,最后才想起来还有京兆府的差人在外面候着。
“他们好像是来了有一阵子了,公子何不上见上一见,若果真没什么要紧事儿,打发他们去了。咱们落个清静不是。”
“行,就看在我们银铃儿姑娘的面子上。爷就见他们一见。”
银铃儿听了“咯咯”笑了起来,那声音果然跟银铃似的,她朝外面喊道,“叫个人过去,把那几个差人带过来吧。”
京兆府的衙役们在门房灌了个水饱,却是一点焦急之色都没有,反倒是跑腿儿的下人有些过意不去,其实公子回府门房那边是最早得到消息的。
“我们公子在外面忙了一天,少不得要梳洗梳洗,还请几位在稍等等。”
“无妨。”班头放下茶盏,“我们哥儿几个也是出来办差的,早一时晚一时都没什么要紧,况且,大老爷都没说是着急的事儿,多等一会儿也是无妨。”
差人如此和气,韩府上下也就愈加放心了,说不定,有什么好事等着他们家公子呢。
谁也没注意到,几个差人互相示意的眼神,闪着几道寒光。
在京城地面上办事大概是最难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所以,装孙子这项技能,京兆府的差人练的那是炉火纯青,不过,很多时候,结果都不是大爷们想看见的那个样子。
韩苑对于京兆府的态度还算满意,他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楚王,归功于李长赫。
现在没人敢得罪楚王,也就是没敢得罪他!
韩苑是这样理解的。
“什么事儿啊,这么一大帮子人到我们府上蝎蝎螫螫?”韩苑懒洋洋的问道。
差人们满脸堆着笑,怎么看也不像是来拿人的,就是求,也不见得这样低三下四。
“扰了府上清静,实在是罪过。只是大老爷那边接到一个状子,跟公子似乎有所牵连,这也是不得已,让我们来请公子过去问几句话。”
“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韩苑阴着脸问道。
他这一句话把差人都给问糊涂了,什么日子?
没听说啊!
几人面面相觑。
韩苑把茶盏重重的扔到案上,“还有三天楚王几要进京了!你们居然不知道今天是何等重要,世子殿下那边多少事情等着我去办呢,这要是耽搁了,是你们担着还是你们府尹担着?”
不过就是个顶雷干脏活的,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孙源会这案子若是惊动了晋王,你且看看是楚王能保你,还是那个世子殿下能保你!
不过,虽然差人们心里恨不得把这个傻缺活活咬死,面儿上却是半点都不漏。
“说的正是呢,谁不知道现在公子是在忙着世子殿下做事,可是,状子送过去,府尹大人也是没办法,说不得,请公子随我们走一趟,也就是几句话的事儿,说完了我们在送公子回来。”
“回去让你们大老爷等着吧,办完了迎驾献俘的事儿,我才能腾出功夫。”
差人暗自磨牙。好话却说了一箩筐,好在韩苑今儿着实是高兴,啰嗦了几句也就跟着去了。
高顺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韩苑大大咧咧的上堂,随意的拱了拱手,那个气,就更是不打一处来。
不过,既然坑都挖好了,猎物也上钩了,高顺是不会为了细枝末节而影响本意的。
“下站可是韩苑?”高顺严肃的问道。
这本是大老爷问案最基本的过程。谈不上好坏,但是,听在韩苑耳朵里却不是个滋味。这堂上的气氛,可不想那几个差人给他描绘的那么好。
韩苑心中不满,自然就带到脸上来了,再加上本就胸无城府。如今又是急剧膨胀。就连京兆府是什么地方,他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正是小爷!”
“好好好!”高顺连连冷笑,目露凶光,“我来问你,江夏镇孙源会你可认识。”
“江夏镇?”这地方听着听耳熟的,但是韩苑一时还真就没想起来,“到底什么事儿,大人就直接说吧。我每天那么多大事儿,哪儿挨个都记得的。”
“既然公子不记得了。那本官就提醒你一句,玉雕大师孙伏民所雕之七宝莲台,你可知道?”
说到七宝莲台,韩苑就想起来了,那可真是个好东西啊,他父亲过了年就直接升了一级,现在,已经可以跟京兆尹平起平坐。
想到这里,韩苑的底气更足了些。
“记得。”他简慢的回答道。
京兆尹虽然位高权重,但是皇城里宗亲贵族一抓一大把,随随便便就能让他丢官罢职,所以,高顺其实不是个受不得气的人。但是,一个没有功名的毛头小子,就敢这样不把他放在眼里,高大人的恶气,可就不是那么好出了。
差人们见府尹大人笑的如春风般和煦,忍不住替韩苑默哀的半分钟。
“孙源会告你巧取豪夺,强买传家之宝,可有此事?”
韩苑斜着眼睛,微微冷笑,“那东西是孙源会是自己主动要求卖给我的,我不过是被他缠怕了,所以才勉为其难收下了。”
京兆府上下对无耻这两个字还是有很深的认知的,但是无耻到这个地步,差人们都觉得看不下去了。
“孙源会告你强取不成,便派人纵火,烧毁房屋一百余件,可有此事。”
“手下人没留神罢了,这都是孙源会弄出来的事故,若是赔偿附近百姓损失。大人也该去找孙源会,牵连到我头上,恐怕不合适吧!”
高顺怒不可遏,他猛的一拍惊堂木,高声喝道,“世家弟子居然知法犯法,简直是罪加一等,暂且将你收监,待其他证据齐备,再行宣判。”
韩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三品大员的儿子,他居然敢说收监!
“你知道我谁吗?把我收监?”韩苑冷冷的环视着大堂,神色全是挑衅,可是,还没等他把戏做足,一帮差人如狼似虎的就扑了上来。
差人们可不管他是谁,府尹大人既然说了要收监,手铐脚镣马上就给他带上了,此时此刻,韩苑才觉出事情不太对头。
然而,这也是一个不懂得变通的主儿,或者说,这几个月日子过的太顺了,他几乎看不清楚自己是谁。
“高顺你好大胆!”韩苑扯着脖子喊道,“世子殿下还在等着我呢,你敢把我收监,耽搁了楚王的大事,我看你有几个脑袋!”
“咆哮公堂,罪加一等!”高顺一甩手,两支筹子就飞了出去,“重责二十!”
“你们谁敢!”韩苑剧烈的挣扎起来,他怎么也想不通,刚刚在他府上还低声下气的差人,片刻功夫就敢跟他动手了。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高顺,你头上的乌纱是不想要了吧!”
正常情况下,出了这种辱骂官长的狂徒,衙役门是要把他的嘴堵上的,可是今天却奇了怪了,衙役们似乎是集体把这件事情忘却了。
“在加二十!”
“你们放肆……”
高顺此刻也是动了真火,原本他只是想吓一吓他的,毕竟,楚王那边他还得有所交代,然而,碰上韩苑这么个混不吝的,他的本意什么的算是全忘干净了。
韩苑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几棍子下去,立马哭爹喊娘,而且,衙役们有心整治他,报数那个喊的尤其慢。
没几分钟,韩苑就开始求饶了,高顺在里面冷着脸听着,丝毫不为所动。
“大人!”陈怀礼毕竟是忌惮楚王,衙役们可是下了死手了,在这样下去,恐怕不好交代,“大人,韩苑不过是个杀才,早晚有人对付他,大人犯不着亲自动手,为他得知了楚王实在是不值当。”
高顺却突然笑了起来,不像之前那般阴测测的,他简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师爷,本官反倒觉得,让咱们为难那么长时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师爷擦了擦汗,他几乎能猜到府尹大人打算怎么处置了,甚至,他都能猜到他的理由,即便如此,他心里也觉得不落地。
“大人不必太早下断言吧。”
高顺深吸了一口气,“楚王身边要都是这种货色,那咱们根本就用不着纠结。”
“大人,韩苑是个拎不清的浑人,可是,他也不过是被世子利用的而已,楚王身边,真正的能人不少,大人实不可因为韩苑一个就小瞧了楚王。”
“我自然知道他是个蠢货,然即便如此,我也不是没给韩苑机会。”高顺的脸上阴晴莫测,“本官把这韩苑叫来,既没有正式升堂,也不曾叫原告列席,就是告诉他要做做样子而已,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可是,韩苑竟然蠢不可及,当堂挑衅父母官,我若是不给他几分颜色,京兆府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了。”
“眼下也打了二十多了,老爷大人大量,就放了他吧,若是真打出个好歹,莫说楚王殿下,就是韩侍郎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师爷无奈笑了笑,“常言说的吗,官做的越久,胆子就越小。”
“哪儿来的歪理!”高顺冷笑,“孙源会的案子,咱们就秉公处理吧,我倒也要看看,咱们未来的太子殿下,到底有几分容人雅量。”
陈怀礼却觉得,真正的雅量,楚王怕是一分都没有,得罪他,只有秋后算账的份儿。
所以,他得给他们想个完全的退路。
“大人,犯人晕刑!”
高顺一听咧着嘴就笑了,费什么话,泼醒。
衙役们听了高高兴兴就要去执行,还是师爷拦着了他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帛书(上)
“韩侍郎好歹也是三品大员,与大人同殿称臣,再这么打下去,怕是大人跟韩侍郎都不好见面了。”
高大人瞪了班头一眼,“师爷要是不说,你们还真打算把他打死呀!”
班头嘿嘿笑着,没有半点畏惧,“哪儿能呢,小的们这点数还是有的,只不过那小子实在是张狂,不给他点苦头,他还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呢。”
“他背后靠着‘天王老子’呢!”高顺冷笑,“赶紧把数过了吧,找间干净点的监房,用不过多长时间,韩侍郎也就该到了。”
“小的明白。”
新上任的刑部侍郎韩启耀,高顺对他的了解并不算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对是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没有过人的才能,也不会特别的愚蠢。
正因为如此,他的官途一向平顺,四十多岁升到了刑部侍郎这个位置。而他居然养出这样的一个儿子,高大人深深的为他头上的帽子感到担忧。
果然不出所料,韩启耀轻车简从来到了京兆府,儿子怎么样一个字都没问,只是同僚之间的寒暄而已。
他既然不着急,高顺就更不着急,俩人东拉西扯的聊了半天,感觉好像是宾主尽欢了,韩侍郎才开口询问案子的情况。
“这案子刚到京兆府,什么都还没查呢,按理说,是不便跟大人透露的。”
高顺嘴上说不便透露,但神情却还是很轻松随意。韩启耀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也的确是足感盛情,“不瞒府尹大人。我那儿子是彻底在后宅宠坏了,平日里惹是生非,本官实在是没少头疼,不过,他虽然性情不佳,但是胆子却不大,就算是做了什么坏事。也不敢太出格的。”您也太谦虚了!高顺心中叹道。
就您那儿子,离杀人放火也就一步之遥而已,若是楚王果然当上了太子。那一小步他马上就能迈过去,一点心理障碍都不带有的。
所谓说话不揭短,高大人当然是顺着韩侍郎的意思打了个哈哈,“说起来也确实不是什么钦命要案。就是去年年底的那点事儿。状纸递上来了,总得问上一问。”
去年年底的事情,韩侍郎当然不会忘,那事情他一直都在后怕,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他早就把韩苑送官了。
可是,他已经叮嘱家人出钱安抚了,怎么还是闹到了府尹大人这里?
韩大人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是孙源会的案子?”
“大人好记性。”高顺不咸不淡的捧了一句。
韩侍郎心中略苦,他已经猜到韩苑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他是做了什么孽,才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这都是下人莽撞才酿成了大祸。”再怎么不堪也是自己儿子,韩侍郎该替他掩饰的还得掩饰,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瞄了眼高顺,见府尹大人一点表示都没有,又急忙说道,“当然,犬子也逃不了干系,不过,万幸烧都是房屋,还能挽回一二。大人您看,这案子可有和解的可能?”
“大人想和解?”高顺像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韩启耀越发尴尬,“那件事情犬子却又不是,若能和解,对双方都有好处。”
“大人想和解却也不难。”高顺微微笑道,“我看那孙源会倒也是个老实人,只要把七宝莲台还他,在赔上些修房的银两,和解也不是不能。”
一说到七宝莲台,韩侍郎可是为难了,那东西都已经送到太后手上了,他拿什么还呢!
“实不相瞒,若是别的都好说,只是那七宝莲台,已经转手出去,想找一个一模一样的,比登天还难。”
过年的时候,太后收了件玉雕观音,那下面的莲台,十有**就是孙源会的。这件事儿高顺早就心里有数,只是涉及到连太后,他可不敢开这个口。
“这么说的话,想和解却是不容易了?”高大人沉声说道。
“我与大人同殿称臣,俱都是为天子办事,还请大人看此情分,多多设法。”
高大人十分为难,“若是令郎不曾认罪,或者还可能想点办法,可是,令郎已经在大堂上亲口承认了,我也只能秉公而断啊。”
韩启耀都快要气糊涂了,他到底是养了个什么儿子呀,长了个脑袋纯粹是为了显身高!
这是什么样的罪名,就敢轻易认了!
韩启耀重重叹了口气,“孩子大了,在外面坐下的事情老人也未必都知道,不知大人可否通融一二,让我见一见那该死的逆子。”
“这有何难,请陈师爷带大人过去吧。”
陈怀礼一路上还在琢磨,怎么跟侍郎大人解释人家儿子那一身伤,却不料,到了牢里,韩苑自己就解释了。
还没到关押他的监房,就传来了韩苑的咒骂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韩启耀瞥了一眼身边的师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们府尹大人自然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只不过,令郎的脾气也确实应该收一收,有些话私底下听见了,大人还可以当做没发生,但是在京兆府的大堂上,到底还是朝廷的尊严体面更要紧些。”
陈怀礼的话简直让韩启耀无地自容,他紧走了几步,大声喝道,“逆子还不住口。”
“爹!”韩苑见到他老爹简直是悲喜交加,悲的是他闯了大祸,回家必定挨罚,不过,也又可喜的地方,至少他不用在待在这该死的牢房里了,即便是回家还有帐要算,那也总好过在地牢里受罪。
年轻人,想法总是很好的。
“爹你是来带我出去的吗?”
韩启耀见自己儿子身上血迹斑斑的,说不心疼也是骗人的,不过,这也是在人家京兆尹的地盘上,该做的样子还得做。
“你这孽障,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好事,还不从实讲来,也好求个从轻发落。”韩启耀虎着脸喝道。
“爹!”韩苑心中恼火,要不是对老子多少存了几分惧意,只怕当着狱卒们就得嚷起来。
“那府尹说的什么鬼话,爹还当了真了。”他虽然是嘀嘀咕咕的,但是周围的人都听见了,韩侍郎真想把他的嘴缝上。
“够了,你要是没做什么,青天白日抓你干什么!”
韩苑急躁的直挠头,“爹就别管那么多了,明天赶紧叫世子殿下来救我,高顺那老东西倔的很,只有世子殿下能镇得住他。”
韩苑两句话说得韩启耀差点要吐血了,这陈师爷可还在旁边呢,况且,世子是说叫就能叫来的?
陈怀礼是个体贴的人,见此情形便说道,“大人跟令公子想来还有些话要说,我们就不在此打扰了,大人要出去的时候,尽管喊我们一声就行了。”
韩启耀觉得脸都没地方放了,不过很显然,面子和儿子之间,儿子更重要,所以他含糊了几句就把陈怀礼送走了,对着监房里的儿子一顿痛骂。
“爹,你就别骂了,赶紧想办法就我出去啊!”
骂归骂,该想的办法他还是得想,世子那边是没抱任何希望,反而是崔瑾那边,或许还能帮衬一把。
“那个七宝莲台,你果然是交给崔四公子了?”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事情哪儿能有假,我自己又不稀罕那些东西。我估计啊,那东西现在已经在寿……”
“行了,你要是想活命,嘴上就安个把门的,别什么都说,早晚把自己搭进去。”
韩苑不以为然,他老爹就是谨慎过头了,他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怕,等到楚王登基那天,他可就是从龙之功。莫说小小的京兆尹衙门,就是六部正堂,也没有他不敢闯的。
“我想办法救你出去,你不可在辱骂高大人了。”
韩启耀有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似的。
三日后,楚王如期回京。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跟他一样沸腾的,还有京兆尹衙门,只不过,他们沸腾的点有些不太一样。
陈怀礼亲自带人过来核实案情,从韩苑提出购买莲台,到最后放火烧了孙宅,事无巨细,全都问了个遍。
这个架势,让孙源会觉得,京兆尹会认真查实这个案子,所以他无比配合,把整个过程一丝不漏。
“孙先生,该服药了。”
骄阳端着药碗,在门口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进来,陈师爷的瞳孔不经意的缩了一下,万幸没人看见。
“怎敢劳驾姑娘送药过来?”
骄阳笑道,“丫头们各自忙去了,正好我也想过来看看先生。”
李骄阳似乎没有看见房间里还有别人,孙源会也不好对陈师爷他们介绍一个女孩子,因此,那几个人好像被遗忘了似的。
骄阳收回药碗,“先生有事就先忙着,我师父明天一早过来把脉。”
“替我谢谢齐夫人。”
骄阳转身离开,差人们也都没有注意,就只有陈怀礼,几乎是同时跟着骄阳出去的。
“李姑娘!”他在后面喊了一句。
“陈师爷。”骄阳眯着眼睛笑道,“师爷叫我何事?”
“事情已经按照姑娘要求的办了,剩下的半张帛书呢?”陈怀礼沉着脸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帛书(中)
骄阳轻笑,低头垂眸像是沉思的样子,“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照办,但是师爷的心也不能太急了吧。”
“你想反悔?”陈怀礼满脸的警觉。
“怎么会?”李骄阳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看起来有些许冷酷的味道,“这不过是刚刚开了个头而已,师爷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等到这案子结了,你想要的东西我必然双手奉上。”
“我凭什么相信你?”
“恐怕,陈师爷并没有太多的选择。”
陈怀礼眯起眼睛,透着危险的光,“京兆尹已经接了这案子,姑娘的要求我已然完成,剩下的事情与我无关,姑娘还是把剩下的半张帛书给我,咱们就算是两清了,从今往后各走各路,互不相识。”
“陈师爷不必这么紧张。”骄阳淡淡笑道,“我的想法跟师爷其实也差不了太多,只要这案子结了,师爷想要的,都可以得到。”
陈怀礼心中震怒,神色愈发阴冷,骄阳没等他开口便说道,“我这院子虽然谈不上固若金汤,但是一般的宵小也必然是有来无回,我劝师爷别打那些危险的主意,以免坏了交情。”
陈怀礼一点儿都不想跟这丫头有任何交情,虽然她看起来很天真、很无害,“说到交情,姑娘好歹也得拿出几分诚意来。”
骄阳讶然,“我之前不是给了半张帛书,难道还不够诚意?”她走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可是晋安先生用命换来的,这诚意,师爷还能找出第二个来?”
这丫头分明是用那半张帛书在威胁他。竟还说的跟好人似的,陈怀礼不太明白,不过一个小丫头,哪儿来的这份儿心机?
“姑娘是在为谁办事?”
“师爷觉得呢?”
陈怀礼首先怀疑的自然是晋王,虽然这位李姑娘的行事风格跟晋王截然相反,但是,晋王的真面目。又岂是他一个小小师爷能猜得透的。
“我倒是小瞧了姑娘!”陈怀礼说道。
“我倒觉得是师爷想的太多,不过是事不平有人管而已。”
陈怀礼冷笑,“姑娘好志气。事涉朝廷命官,姑娘竟然也敢过问,在下可是佩服的很。”
“大人身在官场却不畏权贵,这等志气。小女更是佩服。”
李骄阳一句话。把陈怀礼噎了个半死,更郁闷的是,他知道她那话不是无的放矢。
“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师爷准备做什么?”骄阳满脸肃然,“京兆府既然已经接了这案子,难道师爷不该到现场勘查一番吗?”
一片瓦砾废墟,有什么可勘查的?
陈怀礼心念斗转,显然。这里面的关键并不是现场到底有什么,而是她希望他发现什么?
难道?
陈怀礼觉得心惊肉跳。“你……”
“怎么?”骄阳笔直的注视着他。
“现场在事发之后就已经清理过了,并没有什么可查的!”陈怀礼梗着脖子说道。
“案发当时不过是以失火处理,现在却转为了纵火案,是否应该重新勘查,不用我来教吧。”
虽然韩苑被压在了京兆府的监房里,但是陈怀礼看来这件事最后还是会大事化小,可是,他要是顺着她的意思去现场勘查,那结果怎样,恐怕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师爷若是为难就算了,只当我没提过,但是,先前的交易,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陈怀礼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他的七寸可是一直都掐在人家手里呢,虽然极不情愿,但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场勘查也是必要的过程,京兆府办案是不会出这种纰漏的。”他说完便点点头准备离开,不过,没走两步他又转过头来,“该不会,现场遗漏了什么人的尸体吧?”
二人紧张的对视着,骄阳并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我也不能未卜先知。”
陈怀礼安排了人去现场勘查,然后就一直心神不宁,韩苑这案子说破大天去也就是个品行不端,仗势欺人,终究是有转圜的余地,可是,要是真的在现场发现尸体的话,那性质可就完全变了,再也没人救得了他。
人命关天,这是太平女主勘定永年律最核心的思想。即便是奴婢,也不得私刑打杀!
“什么时辰了?”他烦躁的扔下卷宗,问堂外的差人。
“师爷,已经是酉时初刻了。”
“林头儿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
陈怀礼的感觉越来越糟,他已经暗示过了,随便看看就可以,不应该用了这么长时间的。
“叫个人过去看看,让他们赶紧回来。”
差人虽然搞不懂师爷想干什么,但是他在京兆府衙门很有威望,有些时候他的命令就如同大老爷,所以,他丝毫也没敢耽搁,急急忙忙就往外走去。
差人还没出大门,就看见班头儿林耀带着几个人回来了,他们步履匆匆,脑门上都是汗。
“你们可算回来了,师爷都着急了。”
林耀随手抹了把汗,“赶紧去通知师爷吧,出大事儿了。”
差人刚才还是满脸轻松,闻言也立刻紧张了起来,“什么事儿?”
“孙源会的案子,升级了。”
都是衙门里办事,自然一听就明白了,“怎么会……”
“算了,别说了,你赶紧去请师爷吧,我去后堂请大老爷。”
陈怀礼听了差人的回报之后,心里反而安定了许多,就好像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下来了。
“师爷!”差人低低的喊了一声,他觉得师爷大概是气糊涂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陈怀礼大概也是看开了。
他到了府尹办事的二堂之时,正好听见府尹大人摔了杯子,他一脚迈在台阶上,停了半天才上去。
“好好的,你叫他们去现场干什么!”高顺看见陈怀礼,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这师爷平时挺明白的,怎么这关键时刻干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原告提出来了,咱们总得做做样子。”陈怀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直接问了林耀,“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发现尸体了?”
师爷的重点并不在尸体上,他关心的是怎么发现了,林耀也是无奈,师爷先前的叮嘱他并没有忘记。
“真不是一般的巧。”林耀心里也郁闷,在京兆府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了,头一回这么打脸,“我们原打算看看就走的,可是谁想到,竟有人想要买孙源会那块地,连同地保中人七八个,转来转去就发现了尸体。”
“官府办案,怎么能让他们从中打扰?”高顺简直是有火没处发,他手底下这几个得用的人,竟然接二连三出错。
“那院子之前并没有查封,孙源会又是房主,他说带人简单看看,我们也就没防备。”
高顺瞪着眼睛要发火,陈怀礼却缓缓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怎么解决才是最重要的。
“仵作验过尸了吗?”
“还不曾,但是,想买房的那个人就是个仵作,原告坚持让他做初检,我们也不能拒绝。死者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口腔里有烟尘,死于火灾无疑。”
高顺心都凉了,那感觉好像他自己儿子杀了人似的。陈怀礼却愈发镇定,虽然有些细节还不是那么清楚,但很显然这是出自那位李姑娘的手笔,而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肯定是做不到这些的,那么,她背后的人是晋王无疑了。
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不是绝对的坏事。
“从案发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尸体如何还能辨认?”
陈怀礼却说道,“去年冬天连下了好几场雪,天气异常寒冷,死者又是死于火灾,所以,三个月尸身不腐,还是有可能的。”
“那个仵作也是这么说的。”林耀说道,“死者是在存放米粮的仓库中被发现的,她被压在房梁之下,周围的房柱都已经烧透了,尸体反而保存了下来。”
饶是高顺已经办了半辈子的案,那画面他也还是有点不敢想。而且,这事情越是看起来合情合理,他心里就越是焦躁,他现在最想证明的,是那尸体跟火灾没有任何关系。
“死者身份能确认吗?”他就不信,已经烧的面目全非了,还有分辨的可能,但是,林耀的回答却给他巨大的打击。
“已经确认了,是一个叫茶姑的孤女。”
“怎么确认的。”
林耀也觉得在这一切简直巧的不可思议,他们府尹大人的运气,还是不怎么样。
“茶姑是个六指,从小被孙伏民收养,因为智力有缺陷,三十几岁了也没成亲。火灾发生后,孙源会被打成重伤,被扔在大街上自生自灭,家里的下人也都四散逃亡了,谁也没注意到茶姑。孙源会也以为她跟别人一起跑掉了,见到尸体也是十分震惊。”
“茶姑的身份你核实过了?”
为了茶姑的身份,林耀已经询问过不少人,那附近的人都能证明,孙家收养了一个六指的傻子。
听林耀说完,陈怀礼完全没有需要质疑的地方了。至少目前的证据可以充分证明,孙家有个养女,死于火灾。
可是,连孙源会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那个姓李的小丫头又是如何得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帛书(下)
高顺和陈怀礼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高顺对内中详情并不知晓,他更多的是烦躁,而师爷陈怀礼,却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
那个姓李的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
从一件不算大的事情入手,降低了所有人的警惕,然后逐步推进,环环相扣,最终把目标陷入彀中。看似简单,然而时机、耐心缺一不可,稍有半点失误,那便是枉费心机。
这绝不可能是一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应有的手段,她的背后一定另有高人。
而她这件事情几乎滴水不漏,深宫中的晋王恐怕都没这么大本事。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呢?
“师爷可是有主意了?”
高顺见他的神色阴晴不定,还以为他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
事情刚进展到这一步,陈怀礼未必没有方法化解,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有些事情是致命的,他想装作不在乎都不行。
陈怀礼苦笑,“这案子已经不是咱们能说的算了,最后的结果,恐怕还得看晋王和楚王的意思。”
陈怀礼最明白怎么说话才能让高顺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事,所以,他绝不会吐露半点对楚王不利的信息,他相信,高大人自己会往那方面去考虑。
“所以,咱们现在只能公事公办?”高大人对这种节奏显然不太欣赏,他看向陈怀礼的目光很是不善。
陈师爷当然明白府尹大人想要什么样的答案。然而目前的情况,他们还是保守点比较好,以后若是能不被人家牵着鼻子走。那就算是万幸了。
至于更远的将来,他都不敢想。
在官场里混了这么久,谁还没点把柄,比起他为府尹大人做的那些事情,那半张帛书都显得不是那么致命。
“至少明面儿上得这么办,以后在设法转圜。”
高顺阴沉着脸,对这样的答案显然不太满意。府尹大人不是没想过公事公办,可是那时候不涉及人命,现在若真是这么办了。先是罪死了韩侍郎,然后就是楚王,这个代价可是太大了。
“楚王放弃韩苑的可能性不大,多少双眼睛看着呢。糟心为难的事儿最后都得落到咱们这儿。究竟如何了局。师爷还是得好好想想吧。”
陈师爷现在是两头为难,想也白想,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带着衙役们重新勘验一边现场,虽然,这并不是府尹大人所需要的。
“高顺并不是一个只看眼前的人,他做事之前会先算好结果。”卫彦接过骄阳递过来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他现在一定在考虑,怎么把这案子消弭于无形。”
骄阳端端正正的跪坐在榻上。皇帝面前她都没有这么规矩过,“先生觉得他会怎么做?”
“殿下怎么看呢?”
骄阳不假思索答道,“韩苑恶意纵火,伤及人命,这是必死之罪。就算是没有楚王的情面,高顺也不可能判一个高官的儿子死罪。常规的手法,他会先做个明镜高悬的样子,暗地里再卖被告一个情面,最终把案子翻过来,皆大欢喜!”
卫彦不经意的笑了笑,虽然隔着冰冷的面具,却仍然能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殿下都说常规手法了,显然对高顺这个人还是另有看法。”
骄阳却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高顺能怎么做,只是觉得如果这么简单的话,在递状纸的时候,先生就不会特意要隐瞒茶姑的事情了。”
“虽不中,亦不远。”卫彦放下茶盏,“殿下不妨想一想,高顺调任京兆府四年有余,而这四年里,可出过什么大案?”
“没有。”骄阳果断答道。
“京城的治安真的那么好吗?”
这问题骄阳也在问自己,京城的治安真的那么好吗?
神都是个权贵云集的地方,这里也生产出了最高规格的纨绔子弟,对他们来说,每年不闹点事儿出来,简直都对不起祖上的福荫。
然而,高顺上任以来,莫说是抢男霸女、杀人越货,就连仗势欺人、打架斗殴之类的事情,都很少听说。
“难道,高顺把这些案子都压下来了?”
“案子多了,终究有压不住的时候,况且,堵不如疏,这就是高顺的高明之处。”
高顺在调入京城之前,任过两年凉州知府,卫彦对他的判断,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而前世卫彦在京城掀起的那一阵腥风血雨,却并没有波及到他,大概是跟他的事情没多少关系,而不是他有足够的能力逃出卫彦的手掌心。
“先生的意思是说,即便是有案子,最后也不会有原告?”
李骄阳虽然没什么阅历,但是能一点就透,还是让卫彦有几分欣赏的,“没有原告,就没有案子,就不必硬着头皮颠倒黑白,从而给自己留下隐患,这就是高顺聪明的地方。”
“我这就叫沈毅多留意孙先生的安全。”
“殿下也不必如此紧张,这些事情陈怀礼若是不帮他的话,基本上孙先生不会有什么危险。”
骄阳手里攥着陈怀礼的短处,但是她也不敢太放松,“还是有所防备才好,万一陈怀礼孤注一掷……”
“他不会的。”卫彦却说道,“他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骄阳不太明白卫彦因何如此确信,或许,跟那张帛书有关?
“先生,那帛书上记得都是什么呀,为什么我看不懂?”
卫彦微微笑了笑,轻轻浅浅,几乎不留痕迹,“殿下可观察过《洛书》?”
这问题可是太高深了,李骄阳上学的时候也就是学了个千字文什么的。后来自己恶补了四书,五经也只读了春秋,《洛书》这种近乎于天书的东西。跟她简直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卫彦被她瞠目结舌的样子逗笑了,“殿下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妨看一看,把洛书的符号看懂了,那张帛书殿下也就能读懂十之二三了。”
骄阳愈发惊讶,“也只是十之二三而已?”
“能看懂那么多,就已经很有天赋了。”
骄阳果断摇头。“我读书一向没什么天赋,河洛之术又是玄而又玄,还是不要自虐了。”
“我可以教你。包教包会。”
“那先生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答案呢?”
卫彦笑而不语。
“时候不到?”
卫彦并不否认,“殿下要是能把心沉下来,时候就到了。”
“心静就要先学《易》。”
卫彦并不否认,“只是其中的一种。殿下也可以试着去参禅。不过,我觉得这种更不适合殿下。”
骄阳都有点糊涂了,她现在危机四伏,哪有那个时间去考虑那些形而上的东西?
“殿下要做的事情艰险重重,我相信心理层面殿下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说句犯上的话,智慧层面。殿下还是有所欠缺。”
骄阳有点脸红,她一直都没过回避自己读书少。但是在真正有学问的人面前,的确是有些自卑。
“殿下已经足够聪慧,书是死的,读多读少不代表什么,殿下也并不需要通过读书来提高自己。但是,殿下的确是欠缺一些智慧。”卫彦没指望李骄阳能一下子明白,他缓缓说道,“智慧是明白畅达的境界,是统揽大局的气魄,这是人生的积累和历练,有时候可以用时间来弥补,可惜,殿下现在最缺的大概就是时间了。”
“先生是大智之人,晋王也是,难道……”
不学无术还不以为耻的话,纵然是李骄阳,也有点不好意思说了。
“晋王会是一个仁德之君,如正午之旭日,心向光明,所以,一切的鬼蜮谋算,都不适合他。这是我思考了许久才想明白的问题,只有殿下,才能是晋王最好的辅助。”
“我一直以为只有先生才能是晋王的助益。”并非李骄阳妄自菲薄,她实在是很清楚自己的分量。
卫彦笑着摇了摇头,“晋王的心最好猜,他想要什么,容不下什么,一眼就看透了。有很多事情,只能靠殿下来做。以后的事情会越来越复杂,我需要殿下能真正理解我的想法,而不是为了短期的一致目的而违心退让,否则,最后一定会出大乱子。”
骄阳沉思片刻,随后便站了起来,深施一礼,“先生所言,骄阳铭记于心,这份帛书,我一定会用自己的能力把它看懂。”
李骄阳有此决心,卫彦甚为欣慰。在他看来,晋王过于理想和天真,调教一下李骄阳似乎比晋王要容易得多,他想要的结果,有很大的可能通过李骄阳来实现。
而准备把自己从不学无术改造成为博古通今的翌城公主,此刻弄了一手的磨,新做的葛布春装,也已经惨不忍睹。
玢玉有点心疼展音那一手绣功,“展音姐姐好容易偷偷摸摸绣出来的,殿下也刚穿上身,弄了这么些个墨点,怕是就不能要了。”
骄阳这才低头看了一眼,“算了,不顾上在意这些,那个完整的帛书呢,取来我看看。”
玢玉第一时间都没想到公主说的是什么,看见桌案上画的那些圈圈点点,才觉得有点眼熟,“知道殿下要什么了,奴婢这就去拿。”
李骄阳的确是把帛书分了一半给陈怀礼,但是这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不留个底!
“殿下要它做什么,圈圈点点的,看也看不懂。”
李骄阳案上摊开了一张洛书,旁边是历代大家的解释,她对照了半天,也没太弄懂按些符号代表了什么意思,适才还豪情万丈呢,此刻脸却有点垮,“先生给我布置的功课,要看懂这些东西。”
玢玉的脸也皱到一起了,说实话,对于她家公主的学习能力,玢玉还真是不太看好。
“殿下何不问问晋王殿下?”
帛书是给卫彦给她的,她当时拓下这副本也是为了给晋王看的,但是,今天跟先生说了这么多,她反而不想让晋王知道了。
玢玉见骄阳的脸都快要皱成一团了,实不理解她何必给自己找罪受,“殿下不是一向都说,术业有专攻吗,殿下不擅长这些,何必跟自己为难。”
骄阳叹了口气,“可是,我太笨的话,那专攻的人就该不跟咱们玩了。”
“这是什么话?”
“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你只需要知道,你家公主必须亲自看懂这些鬼画符就够了。”
“是。”玢玉觉得,她最好去做点核桃,给她家殿下补补脑,或许,还能来得及!
李骄阳在房间奋笔疾书,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这让沈毅很是诧异,听玢玉说了前因后果之后,也是愣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表示。
“这读书人的想法,果然是与众不同啊!”
玢玉也感慨道,“读书人见得多了,但是与众不同到这个份儿上的,卫先生还是头一个啊!”
“不过,能让翌城公主乖乖听话,这卫先生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
玢玉是惟主上之命是从的人,很难理解卫彦的想法,“这也就是公主求贤若渴,若是换了别人,只怕他这态度,先就失了上意了。”
“不可这样说,卫先生是有本事的人,公主有他帮助,大事可成。”
沈毅一直以为,公主身边谋士的角色很可能是宫驸马,首先宫驸马是状元之才,聪明智慧那是毋庸置疑,而且,他在荣昌公主府的处境并不算好,还得了晋王的帮助,怎么看投靠这边都是顺利成章,但是,宫驸马回京之后,在公主府的境遇好了很多,翌城公主也没有再起结交的心思,显然,她把重点都放在了这位卫先生身上。
“果真如此,那可是阿弥陀佛了!”玢玉合掌颂佛,别的事情她一届女官也做不了,“对了,沈郎将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要紧的事情倒是谈不上,可还记得你们在碧霞观碰见的那位苏姑娘?”
“苏五姑娘?”那个张狂的丫头,玢玉就算是想忘也还需要点时间,只不过近期公主的注意力都在孙源会身上,没怎么留意过她,“她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