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野蛮人的底牌
生活在毛塞河口的野蛮种族，在圣世历437年8月20日，遭受了突如其来的袭击，火焰从天而降，点燃了所有的草屋，毫无准备的野蛮人在睡梦中感到四周无比灼热，浓烈的烟雾笼罩了整个部落，他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呛死淹死者不计其数。
部落大首领咕噜特大吼一声，从木床上跳起来，感觉眼睛刺痛，呼吸艰难，他用大手捂住鼻子，寻找自己的妻儿，发现他们都已经死去。咕噜特哀嚎一声，看到火舌从屋子的缝隙钻进来，肆虐地舔着屋里的一切，雄壮的首领抓起木床，用力掷出，将草屋砸出一个大窟窿，赤身**地冲了出去。
到处都是熊熊大火，到处都是惨叫，是谁袭击他们？咕噜特没有时间考虑，他本能地躲避着火焰，选择一条逃生路线。渐渐的，一些族人跟了上来，有的手里还拿着盾牌和长矛，暴怒的大首领将一个少年野蛮人踢翻在地，夺走了他的武器和护具，拼命往树林里逃去。
在丛林的边缘，他终于看到了敌人，十几个大胡子矮人们举着大型方盾，手持大斧严阵以待，盾牌的后面，还有人类的弓弩手。矮人和人类什么时候联合在一起？
满天星光，洒在茂密的树叶上，洒在矮人那满是尖刺的钢盾上，反射着让人心寒的光芒。咕噜特喊叫了几句，野蛮人开始对矮人盾阵发起冲击，虽然他们自己也明白，这样几乎没有什么希望。
弓箭“嗖嗖”作响，每支箭都无比准确地射进蛮人的身体，好不容易从火海逃生的人们，一个个绝望地倒下。
咕噜特借助无比强悍的体格，疯狂挥舞着盾牌，挡住飞来的箭支，他的脚下不断加速，意图撞散矮人的阵型，毕竟挡住去路的人并不是很多。
一个全身金属铠甲的女人，从矮人的盾牌后面跃出来，浑身喷薄着红色的光芒，她一脚踏住咕噜特的木盾，瞬间将它踢得稀碎，半拧腰肢，让过蛮人的长矛，接着腿一扫，将咕噜特的右膝扫断，手中石铜剑刺出，正中首领的喉咙。
因为剧痛，咕噜特想喊叫，但是喉管被剑刺穿，只能发出一串咯咯的怪响，瞪着眼睛倒毙于地。
“放走两个少年，让他们去报信。”丽莲收剑，迅速淹没于黑暗之中。
蛮族彻底愤怒了，千百年来，他们一直占据着毛塞河口，人类竟然联合矮人，剿灭了整整一个部落。要夺回失地，要报仇，要让人类和矮人知道野蛮人不可侵犯。
咕噜力眼睛通红，他正带领着八百蛮族战士，沿着一条狭小的土路，朝河口狂奔，不过他当然不知道，空中有一个侦察之眼，正盯着他们。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骷髅，很古怪的亡灵，黄金色的身体，灰色的头骨，看起来并不是人头。
咕噜力叫停队伍，显得非常小心，狡猾的人类，就知道使用阴谋诡计，他们从来不敢正面作战，这次弄一个骷髅在这里，到底是什么企图？咕噜力还想用他的有限脑力，思考出结症所在，可惜一切都晚了。刺猪王子西尼尔，已经拧开一个装满绿色毒汁的瓶子，向空中一抛，强化后的豚魔毒液化为毒雾，淹没了八百蛮人。
布莱恩坐在矿洞里，看着侦察之眼传回的信息，叹口气道：“蛮族西北增援部队，全部死亡。”
布莱恩赞同朗费罗的观点，既然发动了战争，就不能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他决定将萨琳娜研究的两瓶豚魔毒药用上，以便更加迅速地消灭蛮族的有生力量，在西南方向，小七和大黑也在等待蛮人的到来，很快，有将近两千蛮人将被毒死。
布莱恩叫了一声彭彭，拿着他的法杖，前去采集灵魂。
东面，守候野蛮人的是矮人的预备军，飞斧营的斧头如雨一般旋转飞出，射向毫无防备的敌军，溅出一蓬蓬的血花。接着，五百持盾矮人，列成尖角阵型，从两侧交叉冲锋，变成一台巨型的绞肉机，把惊恐错愕的蛮人绞碎、打烂。
三天之后，野蛮人死亡五千，布莱恩一方死亡四十一人，这是一个超过一比一百的可怕数字，蛮族战士感觉就像活在噩梦之中。
突突鲁终于明白，河口就是一个巨大可怕的陷阱，增援的部落只要一过去，还没到目的地就全军覆灭，作为最后一个部落的首领，他决定不能再让自己的一千多人去送死，而是带着大家，来到了蛮族密地。
拨开厚密的藤曼，突突鲁和众人进入一个石头砌成的粗大“管道”中，大约走了几公里，遇到一个向下的地洞，突突鲁命令族人原地休息，自己沿着地洞上的铁梯子，慢慢爬了下去。
往下一百多米，是一道巨大的锈迹斑驳的铁门，突突鲁紧张地敲了敲门，他很清楚，没有老祖母的许可，擅入密地将会被立刻处死。
两个两米多高的蛮族大汉，用力地拉开铁门，他走了进去，看到了传说中的蛮族老祖母。老祖母就像一座肉山，五米多高，七八米宽，皱皱巴巴一团堆在一块石壁旁边，极其肥大多肉的肚子，盖住了她的腿，看上去应该是很多年都没有行走过了。
“老祖母大人，救救我们，人类和矮人，要灭掉本族。”突突鲁恳求道。
“过来，孩子，我听不清。”老祖母发出嗡嗡的含糊的声音。
突突鲁只好壮起胆子，靠近老祖母道：“本族马上就要灭亡了。”
“哦，原来是这样，几百年前，人类也这么干过。”老祖母好像并不在意，“去吧，孩子，挑十个身强力壮的战士进来。”
十名蛮族大汉，站在了十个类似陶罐一样的东西前面，看着罐子里黝黑的浓汁，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只听见老祖母道：“孩子们，蛮族就要覆灭，如果你愿意保护族人，就把自己的血，滴进罐子里。”
几乎是毫不犹豫，大汉们全部用骨刀割破手掌，将鲜血滴入陶罐，黑色汁液和鲜血立刻发生了神奇的反应，变成了黑红色，并大团大团从坛口冒出，最后凝聚成一个五六米长类似蜈蚣一般的多足生命，张开大口，不约而同将蛮族战士吞了下去。
第十六章 恐怖蛮虫
虽然才三级，布莱恩的精神力已经达到可怕的程度，释放两百个一级魔法，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战区之内，到处都是布莱恩布置的侦察之眼，敌人的行动，尽在掌握之中。布莱恩突然看到，从河**叉点的东北方，出现了一群庞然大物。
怪物有五六米长，将近一米粗细，黑红色的外壳，看起来非常坚硬，最恐怖的是大虫子的头部，竟然是半截人身，面部模糊，色泽与身体一致。蛮虫身体的两侧，全是尖锐的长刺，前端还有一对巨大的钳子，显然这是它的杀器。
正在采集灵魂的子爵立刻吹了一个口哨，把他看到的情况告诉彭彭，让它飞回去通知朗费罗将军，对怪物做好防范。以人类对蛮族的认知，似乎没有关于这种大虫子的记载，蛮族存活了几十万年，一直没有灭绝，自然有保护自己的看家本领。
布莱恩顾不上灵魂了，骑上马往回疾驰，十条蛮虫已经向河口冲去，这场战役变得更加艰难和复杂。
回到矿洞，战士们正在迅速行动，搬运砌筑石块，准备在门口处修建一道防御石墙。布莱恩下马快步来到指挥部，看到朗费罗正在焦急地来回踱步，思考着应对措施。
“某种意义上，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强者的对决。”朗费罗道，“关键的是，我们不知道那些人形虫子的属性，它们有什么弱点？最好能够引出一两条来，找到克制的办法。”
“将军，亡命小队请战，这件事交给我们吧。”
朗费罗沉吟片刻道：“只好如此，还请大人务必小心。”
甲甲贡被大虫子吞了下去，滑过一段很短的食管之后，就被黏液包围，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痛楚，**一块一块被分解，进行重新组合，只剩下一点意识，感到“蜈蚣”的头部裂开，自己被蠕动的内腔送了出去，露在空气外面，然后不断硬化，肌肤变得像钢铁一般。
黑紫色的血液冲击着“大脑”，甲甲贡非常暴躁，他听到老祖母的命令，要为死去的族人报仇。甲甲贡心里满是怒火，该死的人类杀死了几千族人，夺走了毛塞河口，该是惩罚他们的时候了。
拥有了虫子的身体，行动起来风驰电掣，身体两侧的硬刺就像利刃一般，把一切障碍物都轻松切断，哪怕是一棵碗口粗的大树。甲甲贡随着队伍到达毛塞河口，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敌人，人类真是可恨又狡猾，总是隐藏起来偷偷摸摸，如果是硬碰硬，他们肯定不是对手！
甲甲贡暴躁地扭动身躯，发出瘆人的叫声，肆无忌惮冲进树林，用巨钳扫断了大片的植被。他看见一根银色的枪，从天空坠下，朝自己的面孔直刺而来。甲甲贡本能地将双钳交叉，护在脸前，那金属细枪竟然可以扭动，瞬间改变位置，从钳子的缝隙间穿过去，刺在“怪物人”的喉部。
刺耳的金属声响起，甲甲贡的喉部火星四溅，但是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彭彭见袭击没有得手，只好飞到半空，往远处逃去。
甲甲贡飞速地向前追去，他相信只要跟踪金属鸟，一定能够找到渴望已久的敌人，那可就为蛮族立下了大功。甲甲贡在丛林里狂追了二十分钟，突然发现，金属鸟不见了，正在纳闷，从树上跃下一个人类，手持巨剑，狠狠地砍在他的背脊上。
布莱恩为了保证一击成功，六道符文全部激发，并且用上了暴击术，他相信，自己的全力纵劈，几乎相当于一个六级战士的伤害，就算是一块厚铁板，也会被灼心劈穿。事实上，布莱恩却被反震出几米，虎口发麻，大剑险些脱手，整个人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甲甲贡的背部出现了一道伤口，不过比布莱恩想象的相去甚远，他本以为可以把“蜈蚣人”斩为两段，谁知仅仅是造成了一条不深的裂痕。甲甲贡终于看到了人类，他的眼睛喷火，一拧身体，挥动大钳朝敌人冲来。
迎接甲甲贡的，是布莱恩已经召唤好的十二个土元素，把怪物团团围住，举起二十四个脸盆一般的大拳，一阵轰击，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此时丽莲也从树上跳下来，用石铜细剑刺向“蜈蚣人”的头顶。高密石铜属于极品金属，饶是如此，也仅仅刺入甲甲贡头部三四厘米，再也无法寸进。
受伤之后的甲甲贡更加疯狂，不断甩动身体，把丽莲从头上抛下，身侧的尖刺，把土元素全部切成了碎块，尾巴盘绕回来，对着刚刚站起来的女战士狠狠一击。丽莲反应极快，侧扑躲过攻击，用剑切掉了“蜈蚣”的两条腿，总算减缓了怪物的移动速度。
怪叫连连，“蜈蚣人”感觉到丽莲是最大的威胁，扭过头来，巨钳对着女人砸下，丽莲不敢硬接，只好连续躲闪，却无法再伤害到甲甲贡的细腿。
“撤退，按照计划撤退。”布莱恩喊道，“妈的，这家伙的甲壳快赶上龙鳞了。”
人类急退，“蜈蚣人”不依不饶地追逐着，才跑了十几米，地面生出密密麻麻的藤曼，将甲甲贡的细腿缠了个结实，越是挣扎，行动越是艰难。布莱恩反复念着“藤曼束缚”的咒语，无穷无尽的藤条紧紧裹住“蜈蚣”，纵使是一只比蒙巨兽，现在也无法逃脱。
可是要杀死“蜈蚣人”，却费了极大的周折，面对甲甲贡无比坚固的甲壳，布莱恩换了十几种魔法，依然毫无作用，这家伙从头到脚都坚硬无比，就算要把头割下来，用丽莲的石铜剑只怕也要好几个小时，显然面对剩下的九个怪物，这不是个好办法。
“我就不信，连火也烧不死！”布莱恩怒道，说罢释放了一个大火球。
大团的火焰燃着了藤曼，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臭味，大虫子在火里发出嘶叫，突然间，他猛地挣脱了烧断的藤条，带着滚滚浓烟冲了出来，迅速地消失在林间。
第十七章 通道
（变）态的“蜈蚣人”，竟然连三级大火球都无法烧死，接近魔法免疫的强悍防御，让布莱恩他们陷入了被动。现在，所有人只能缩在废矿洞里，商议对策，但是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任何好的办法。
十条大蜈蚣一直盘踞在毛塞河口，原本唾手可得的地盘，成了镜花水月，布莱恩非常不甘心。可是面对没有弱点的怪兽，子爵当然不会让战士们去送死，丽莲的石铜剑仅能对大虫子造成微弱伤害，说明一切常规的战斗手段此时都毫无作用。朗费罗百无聊赖地坐在地图前，显然，人类的智谋和战术，已经变得无可奈何。
为了避免更多伤亡，布莱恩让军团长带领矮人战士和人类士兵回到卡玛村休整，自己留下亡命小队，应对可怕的敌人。
思来想去，布莱恩感觉怪物全身唯一柔软的地方就是眼睛，可是要击中它们的小眼睛，难度太大，彭彭或许可以做到，但是他刺入“蜈蚣人”的眼睛后，会进入虫子的身体，鬼才知道那些恐怖家伙身体里有什么古怪，万一把彭彭熔化了怎么办，不能让它冒这个风险。
唯一的选择，就是弓箭，而且需要神射手，或许弄瞎了它们，接下来就会好办许多。
“保罗，你有没有把握，射中大虫子的眼睛？”布莱恩问道。
“大人，假如那些怪物一动不动，并且毫无警觉的情况下，还是有可能的。”保罗答道。
“路易斯、道尔顿，你们的飞镖，能够达到目的吗？”
两名刺客摇了摇头，他们的等级还很低，并不具备精准打击的能力。
“看来，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布莱恩想起了小七，对着众人神秘地说道，“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我是个黑暗巫师？”
小队成员除了丽莲都吃了一惊，他们从小都受到过类似教育，认为黑暗巫师是大陆上最邪恶的存在，没想到自己效忠的大人，竟然还有这种身份，一时间鸦雀无声。
戈德温第一个打破沉默道：“大人，当您还是治安副官的时候，我就跟随着您，一直以来，我感觉不到您有任何邪恶之处，所以，不管您是不是黑暗巫师，我都会跟随下去。”
“我也一样。”高大的罗赛蒂立即跟着表态。
下属的态度一致，布莱恩放下心来：“其实邪不邪恶，和职业并没有绝对的关联，我的老师芭芭拉，就是一位仁爱的黑暗魔导师，对吗丽莲？”
丽莲微微一笑道：“在我看来，大人您已经足够邪恶，到了无以复加的状态，是不是黑暗巫师，也改变不了什么。至少，别的巫师，不会偷看矮人大妈洗澡。”
看到每个人都在强忍着笑意，布莱恩满脑袋黑线，提高嗓门道：“那么好了，以后小队要增加几名成员，现在大家欢迎我们的亡灵战友。”
无比伟大、无比英俊的刺猪王子，带着大黑、小七和飞飞，在咒语之后来到了主位面，因为灵魂关联，西尼尔已然知晓布莱恩的一切，一出现就非常不满地叫嚷起来：“老大，你太不够意思，偷看洗澡也不叫上我。”
布莱恩掂着手里的灵魂之心道：“这里面有三千多个灵魂，能不能让你闭嘴？”
西尼尔眼眶里的魂火一阵猛跳：“能，你就是让我给你擦屁股，我都愿意。”
“可惜，这不是给你的，而是全部都给小七，它必须升高等级，确保射中大虫子的眼睛。”
西尼尔一听伤心不已：“不会吧，老大，你分我一千灵魂，猪大爷保证那些虫子全部吓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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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突鲁看着老祖母，他感到深深地畏惧，自从一个所谓的使徒大人的分身来到蛮族之后，一切都变了。野蛮人再也不肯安于本分，再也不像原先一样，只在自己的领地生活，而是四处扩张，侵扰屠杀人类和矮人，甚至跨过鹿饮河，终于引来了今天的灾难。
突突鲁智商不高，但是感觉这件事也应该反省一下，如果大家都不听使徒的，说不定不会死这么多族人。但是无论如何，突突鲁也不敢说出口，本来没有信仰的蛮族，在老祖母的要求下，开始信奉圣奥西丁，据说这样可以到天上获得永生。
然而，有了信仰之后，老祖母变成了一堆肉山，她以前只是肥胖，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妖魔。是的，使徒大人给全族带来了魔性，否则好好的人，怎么会和那些坛子结合在一起，变为恐怖的蜈蚣？
老祖母两只铜铃大的眼睛是灰色，死灰的颜色，看不出任何情感，但是她的语气是高昂的、兴奋的，这本来不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女人该有的状态。
“孩子们，只有膜拜圣奥西丁大人，才会变得强大，才会拥有出路，那些愚蠢的人类和矮人，马上就要面临惩罚，他们面对不可抵挡的神力，只能瑟瑟发抖！”老祖母瓮声瓮气道，“可恶的人类还在垂死挣扎，他们把奥卡姆使徒大人的本体禁锢了起来，现在，我和使徒大人的分身结合之后，将用三个月的时间，建立一条通道，有了这条通道，圣奥西丁大人更多的强大的属下，会准确地达到本族禁地，那个时候，我们无所不能。”
突突鲁不能理解通道是什么，也搞不懂老祖母如何与使徒大人的分身结合，他大约明白，老祖母的意思，为族人报仇固然重要，但是保护通道更为关键，为了安全，老祖母又让人取来二十个陶罐，摆在了族人面前，他们很快也会变成虫子。
老祖母的命令不可违背，突突鲁在割破自己手掌的时候，心里非常难过，他不想成为蜈蚣，他只想带着女人孩子，在无边无际的大森林里，追逐猎物，喝它们的新鲜血液，过着简单的一天。然而，这个理想已经远去了。
突突鲁最后看了老祖母一眼，那堆肉山，已经开始发光，淡灰色的光芒从她的头顶升起，缓缓上升、上升，通向天际。
第十八章 惨胜
吞噬了三千多个灵魂的小七，很快回到了四级，骨头重新变成瓷质一般洁白，蓝色的魂火也增大了一圈。在保罗的带领下，它默默地来到兵器架旁，开始挑选矮人打造的精铁弓。
保罗盯着骷髅，虽然他知道子爵大人的眼光不会出错，但是在心里，并不相信一个亡灵会有那么好的射术，除非是精灵还差不多。小七一把一把地掂量着弓箭，最后选中了一把中等重量的快弓，向保罗点了点头。
亡命小队潜伏到河对岸，布莱恩在河边释放了一堆流沙术，用以限制“蜈蚣人”的行动，防止它们警觉之后迅速冲过来。小七拉开弓，一动不动站着，瞄准着对面正在茫无目的四处蠕动的大虫子，其他队员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保罗终于明白，骷髅作为射手的天然优势，它不会受到呼吸和情绪的影响，可以持续而稳定的射出箭支。等了足足三分钟，才听到一声弦响，两只箭几乎同时飞出，不偏不倚，刚好射中了一个“蜈蚣人”的双眼。
“蜈蚣人”发出一阵嘶嘶地怪叫，失去目力的怪物在地面上疯狂扭动，导致其他大虫子也跟着狂躁起来，沙滩上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
小七似乎找到了感觉，不断地从箭壶里抽出箭支，搭弓出手，很快射瞎了四只虫子。保罗既觉得震惊，又觉得惭愧，那些“蜈蚣人”狂暴之后，移动速度极快，河道尽管不宽，也有四五十米远，换做自己，哪怕那些大虫子静止不动，估计也不能箭箭命中。
失明的怪物乱窜而去，剩下的“蜈蚣人”发现了对岸的敌人，纷纷潜入水中，向亡命小队冲来。
“准备战斗。”布莱恩沉声提醒道，同时把萨琳娜制作的二十支破甲箭取了出来，交给两名射手，然后开始念动各种咒语，布置“藤曼束缚”和傀儡阵，其余战士，以丽莲为中心围成盾阵，把西尼尔和大黑也保护起来。
“蜈蚣人”从水里钻出，陷入了流沙之地，行动变得迟缓很多，保罗和小七颇有默契，一人对着三个怪物分别射了三箭，全部命中“蜈蚣”的前胸，中箭部位凝起了霜气，竟然有些开裂的效果。
布莱恩大喜，暗赞萨琳娜的破甲药水还真管用，提示众人：“看准时机，攻击裂开的部位。”
好不容易摆脱流沙的大虫子，又遭到藤曼的缠绕，二十四个土元素蜂拥而上，战士的盾阵紧跟其后，丽莲换了一把精铁长枪，斗气发动，踏地腾空，左右两脚分别对着两个土元素蹬去，竟然跃起十米高，双手持枪，对着一只正在昂首挣扎的“蜈蚣人”，全力向下猛刺。银光闪烁，借着下坠之力，丽莲几乎将整个枪杆扎进了“蜈蚣人”的胸部，大虫子嘶吼着，盘成了一个圈，抽动了几下，终于一动不动。
杀死了一个“蜈蚣人”，小队士气大振，众人举盾合围，西尼尔更是按捺不住，从人群中挤出来，冲到最前头，一面挥动着新装备的斧子，一面张口骂道：“长这么丑还出来吓人，猪爷爷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
突然一条大虫子的尾巴挣脱了藤曼，向刺猪的头部扫来，西尼尔赶紧把脑袋摘下，抡斧斜劈，骨架连着兵器，被甩出十多米远，好在刺猪黄金骨头异常结实，也不知疼痛，爬起来接着又加入了战团。
大黑只管楞头猛冲，可惜它只有二级，骨头十分脆弱，被虫子身侧的尖刺划到，便会断去一截，直到最后只剩下小半的身体，依然不依不饶，拿着一把大刀，在藤曼之间爬行，执着地砍着蜈蚣的细腿。
罗赛蒂等小队战士也不甘落后，以盾甲护身，攻击破甲之处，众人的合力之下，又杀了两条“蜈蚣人“，只是受伤很严重，许多人身上鲜血淋漓，两名刺客因为失血过多，已然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尽管布莱恩一直在释放“藤曼束缚”的法术，可是敌人毕竟太多，甲甲贡还是挣脱了藤条，朝子爵飞速奔去，两只巨钳奋力砸下，想把讨厌的魔法师砸成肉酱。布莱恩只好运用炙心连挡带躲，一时间找不到反击的空隙，唯有招架之力。丽莲、西尼尔都立刻赶来支援老大，尤其是刺猪，知道自己和布莱恩性命相连，眼前险象环生，不由发起了猪颠疯。
刺猪怒吼一声，来到大虫子身侧，用它的黄金手骨，抓住了利刃一般的尖刺，然后翻身爬上了“蜈蚣人”的脊背，顺着背部爬至头顶，伸出两根指头，往甲甲贡的眼睛插去，插出了两个血洞。看到黑红色的浓汁从眼孔里冒出，西尼尔大笑道：“非要逼你猪大爷发飙，你不知道我最擅长的招数就是二龙戏珠和猴子偷桃？”
布莱恩顿时感到压力剧减，在地上滚了两圈，站起来将手中符文大剑掷出，丢给了西尼尔。刺猪王子接过剑，一手钩住“蜈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剑送入甲甲贡已经被破甲的胸口，怪物狂暴地蠕动了十几秒，趴在了沙滩上。
所有的“蜈蚣人”死伤逃逸，亡命小队以重伤六人的代价取得了胜利，布莱恩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由于施法过多，他第一次感到极度疲乏，精神力居然有一种耗尽的感觉。正要处置伤员，已经死去的“蜈蚣人”突然动了起来，尾巴甩出，对着布莱恩的后背给出闪电般的致命一击。
谁都没有料到，怪物还会诈死。甲甲贡其实也不是假装死去，而是在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突袭了距离他最近的人类。布莱恩本来就虚弱眩晕，加上没有防备，根本无法躲避，丽莲人影闪动，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挡住了大虫子的垂死一击。
砰！丽莲和布莱恩撞在一起，饶是有琰琉黑金铠甲，还是一大口血喷出来，喷在布莱恩的头脸之上，旋即栽倒，布莱恩伸手抱住女人，把她搂在怀里，问道：“你怎么样？”
“你的后背……可以交给我。”丽莲嘴里溢出更多的血，头一歪昏了过去。
第十九章 意志实现
布莱恩原本以为，尽管付出了极大代价，除了他和保罗，几乎全部重伤，至少取得了胜利，占领了河口，谁知道又涌来更多的“蜈蚣人”，聚集到了对岸。
由于精神力耗尽，已经无法维持侦察之眼，布莱恩并未预知大虫子的到来，而现在人手不够，甚至连撤退都非常困难。生死攸关，布莱恩反应变得特别快，脑子里不停地转出各种主意。
“西尼尔，引诱这些怪物的任务交给你了，只有你的黄金之骨不会受到任何损伤。”布莱恩和所有人趴在地上，用灵魂和刺猪交流，“尽量夸张一点，最好能把所有虫子都引走，我好救人。”
“没问题，嚣张，一直以来都是刺猪王子的生活态度。”西尼尔快速地匍匐了十几米，然后站了起来，用精铁斧子敲击着自己的胸骨，发出巨大的响声，高声辱骂道，“你们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长成这样自己都不敢照镜子，有种都来和猪爷爷战个痛，谁不来谁妈妈有外遇。”
“蜈蚣人”并不懂刺猪的语言，只是被它弄出来的噪音和剧烈扭动的髋骨所吸引，感觉到了挑衅的意味，十五条大虫子迅猛地冲了过去，剩下五条却不为所动。
“千万不要硬拼，快追上你的时候，往水底跑。”布莱恩嘱咐了西尼尔一句。
小七又拉开了铁弓，虽然它的射术极为精准，可是要保证这种准确性，必须瞄准较长的时间，一旦到了近战，便没有了优势。现在的情形，只能冒险拼一把，如果“蜈蚣人”都回来了，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
“彭彭，等会怪物过了河，你也不要硬碰硬，而是变化成一根柔软的绳子缠住它们，限制行动就好，我们要争取时间，把所有伤员都抬到船上去。”
“妈妈，你的意思我变细变软，捆住虫子？”彭彭道，“为什么不是变成尖锥，直接刺瞎它们？”
“那样太危险，我感觉蜈蚣人的黑血，有强烈的腐蚀性，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大伤害。”布莱恩解释道。
保罗和小七并列而立，他的心里安静下来，一切情绪都被抛在了脑后，没有了紧张、不安、恐慌、嫉妒，眼里只有蜈蚣的两只眼睛。同时，两名弓箭手射出了四箭，小七的目标彻底失明，而保罗的目标只有一只眼睛受创。
小七从箭壶里抽出新的箭支，搭在弦上，赞许地看了保罗一眼，继续瞄准已经狂躁起来的怪物。保罗没有欣喜，他也从箭壶抽箭，利用距离给敌人造成最大打击。
瞎了三只半蜈蚣，独眼和一只完好的大虫子成了最后的威胁，它们已然潜入水中，向对岸游过来，小七和保罗又发出好几箭，可惜因为水的阻力，再也无法命中。
布莱恩借着这段空隙，努力地把伤员送上船，事实上他也是极为虚弱，仍然坚持一手夹着一人，往五十多米外的冲锋船跑去，来回跑了三趟，看到两只“蜈蚣人”从水里钻出来，朝弓箭手扑去。
彭彭按照布莱恩的计划，在空中开始幻化，变成一根小手指粗细的金属软绳，从“蜈蚣人”的腹部开始，一圈一圈缠绕过去。彭彭身体具有极高的延展性和韧性，一眨眼缠了怪物几百道，把它裹成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粽子，完全动弹不了。
小七没有退，保罗也没有退，他们保持着姿势，都希望能够射瞎大虫子剩下的一只眼。
两只箭飞出，被暴怒的“蜈蚣人”用双钳挡住，然后顺势砸下，小七和保罗往边上一滚，堪堪躲过重击，巨钳砸在地上，溅起漫天的沙尘。小七安然无恙，保罗却被沙子迷住了眼睛，一时看不清周围。
布莱恩有些绝望，他看到怪物的钳子对着保罗的脖子剪去，本能地大喊了一声：“不要！”这一瞬间，布莱恩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精神力，在他的指尖凝聚成了一个小小的冰锥，就像图钉那么大的东西，以闪电的速度向蜈蚣飞去，并且按照布莱恩的意志，钻进了虫子的眼睛。
嘶——嘶——“蜈蚣人”痛楚地喊叫着，巨钳没有向前，而是高高扬起，胡乱在空中乱舞，自己也失去了方向感，盲目地一阵狂蹿，最后栽进了河里。
“这是怎么回事？”布莱恩看着自己的手指，有点发懵，情急之下，他什么也没想，只是意图挽救队员的生命，但是刚才，他没有念任何咒语，就发动了一个魔法，而且在距离几十米外的地方，让冰锥射入了敌人的要害。更不可思议的是，布莱恩的位置是在“蜈蚣人”的侧后方，也就是说，冰锥并非以直线行走，而是饶了一个弧度之后，命中了眼睛。
“再来。”布莱恩有一次伸出了手指，想再发一个冰锥来消灭彭彭缠住的大虫子，那家伙不能行动，但只是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可惜，找不到刚才的感觉了。
“妈妈，你们快走，我坚持不了太久。”彭彭大声喊道。
布莱恩这才回过神来，招呼保罗救人，把伤员全部运到了冲锋船上，小七捡起大黑的头骨，和人类一块登船划桨，总算顺利逃离。
子爵掌着舵，神情依然是恍恍惚惚，他想起战神玛尔给他上过的最后一课，曾经告诉他，最强大的能力就是意志实现，而刚刚，他就是运用自己的意志，直接实现了魔法调动到运行的整个过程，这个魔法虽然微小，却打破了所有的传统概念，也就意味着，无咒语即时施法，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布莱恩不知道，如何再一次做出来。
“老大，你们搞定没有，我要回来了。”西尼尔用灵魂传来讯息。
“你没事吧？”布莱恩关心道。
“一群笨虫子，还想追我。”布莱恩得意道，“刺猪王子从小就是捉迷藏大王。”
第二十章 酒宴
整个玛卡村的气氛沉闷，原本预备的庆功酒宴没有召开，矮人正在莫利的带领下，救治伤员，其余的则按照朗费罗的要求，加强防御工事，防止“蜈蚣人”闯入。
平原巨人已经全数调遣回来，正在缓慢地搬运材料，由于事先并不知道蛮族有大虫子，巨人们一直在猛龙要塞干活，未曾参战。
布莱恩的心里一阵凄凉，他查看完丽莲的伤势，忧心忡忡站在神堂的门口，看着那些四米高的巨人，一共七个，不知道他们与“蜈蚣人”战斗起来孰优孰劣，每个种族都有杀手锏啊！
大虫子的力道极大，丽莲的处境很糟糕，呼吸在若有似无之间，时而会咳嗽几声，吐出淤血，医官莫利找不出很好的应对办法，只能用传统的疗伤药和治疗术反复使用，但是效果都不明显。
刺客路易斯因为流血过多，在送回来的路上就死了，加上普通战士一共死去将近五十人，他们的墓碑，林立在村子旁边。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矮人族特有的短笛，奏出让人哀思的简短乐曲，伤感充斥着整个时与空。
众人心事重重，布莱恩思索着如何救活丽莲，朗费罗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盘算，利用峡谷地形和巨石来对付“蜈蚣人”，但是思来想去方案都不够成熟，耗费也极为巨大。奇卡这些天做了大量的抚恤工作，人显得更加苍老疲乏。可惜这一切的代价并未换来胜利，毛塞河口，依然盘踞着十几条大虫子。
布莱恩突然想到，自己的特殊恢复能力，假如用自己的血，喂给丽莲喝，会不会有作用？子爵找了一把小刀，在手腕割了很多次，才放出一陶碗血来，让丽莲饮下，观察了一夜，发现女战士脸上终于出现了血色，呼吸变得有力起来，这才放心。
布莱恩拿起丽莲总是穿在身上的琰琉黑金铠甲，交给奇卡，让他想办法拆下几块甲片。“拆完了，要恢复原样，否则小妮子醒过来，会跟我拼命。”
“那我们需要好好研究一下，这种金属很难处理。”奇卡眼睛里终于有了光芒，这是矮人对于金属的挚爱之光。
“妈妈，是要给我吃吗？”彭彭兴奋地问道。
“嗯，你必须更加强大，和我一起去河口的东北方去探查，我们要找到大虫子的来源，并搞清楚它们究竟有多少数量。”布莱恩道，“等休养五天之后，我们出发。”
“好的，妈妈。”彭彭高兴地在屋子里飞了一圈。
“奇卡，那六百坛矮人专用酒，你打算怎么处理？”布莱恩问道。
“先储存起来，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这几天矮人都不好意思带酒壶。”奇卡叹道。
“这样，你去准备一下，下午开给酒会，虽然没有胜利，酒也要喝，饭还要吃。”
奇卡疑惑道：“神使大人，没……没胜利也喝酒？”
“喝，喝个痛快，省得他（妈）的整天死气沉沉。”布莱恩道。
神堂外宽敞的空地上，几棵古老的桂树之下，摆了一排排简陋的长木桌和长凳，除了执勤人员，几乎所有的军官和战士，都坐在了桌旁。桌上只有两样食物，烈酒和烤长毛黑猪肉，每人一个大碗，碗里倒满了酒。
布莱恩站起来，举起满满一碗酒，用魔法扩音道：“首先，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敬死去的英灵一碗酒，他们都是最勇敢的英雄。”
沉默，痛饮，连一些不会喝酒的人类，都毫不犹豫地一口喝尽。
布莱恩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自己依然站立着，声音沉重：“很抱歉，我带领大家发动了一场战争，原因是，我需要打通鹿饮河到毛塞河的水路，驱逐一直侵扰我们的蛮族。这场战争，让墓地里多了五十个墓碑，让无数蛮族死去，而我，还可以在这里喝酒。为了这个事实，我自干一碗。”
子爵喝掉第二碗，抓住坛子继续倒酒：“我要向每个战士道歉，因为情报收集不够，我们没有料到蛮族还有恐怖的‘蜈蚣人’，准备不足，使我们遭遇不必要的损失，最后也没有取得胜利。为此我和朗费罗将军，共罚一碗。”
朗费罗连忙站起来，陪着布莱恩一起，向战士致歉。
布莱恩连喝三碗烈酒，身体有点摇晃，他推开奇卡前来搀扶的手，再次举碗道：“我们败了，幸好还活着，明天还会来，酒还是要喝！”
布莱恩彻底醉了，整个人松弛下来，陷入梦乡。
他突然明白了战争的意义所在，所有生命，都是在为了争夺资源而战，没有正义，也没有不正义，自己要更强大，就要压缩别人的空间。
资源永远是稀缺的，**则永远不满的，似乎还找不到一种办法，来维持这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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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猪西尼尔望着灰黑色的天，大黑和小七也在一同仰望，它们没有语言，只做灵魂上的交流。
“冥界，已经没有君王了，但不等于，永远都没有。”西尼尔道，“我们总会越来越强大，总会有一朝，要冲向天空，像第九君王格雷戈里一样，或者陨灭，或者撞破它，这就是我们以后的目标。”
“为什么呢，老大？”大黑表示不懂。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像过去的几百年时光，我都是老老实实呆着，但是终于呆不住了。”刺猪叹道，“也许拥有灵魂，总要渴望强大，总要突破束缚，无论迷惑或者不迷惑。”
“伟大的刺猪王子，你变了。”大黑道，“母猪已经不是你的理想了。”
“是吗？”西尼尔道，“说不定天幕之后，有一只绝美的母猪。”
第二十一章 圣域强者
朗费罗等到布莱恩酒醒之后，对他进行了一番劝慰，将军认为子爵大人不必过于自责，没有谁能够保证每场战争必胜，失败，正是成长的砥石。
布莱恩轻轻一叹：“鲁凯大陆的战争，一般都分为两个部分，强者之间的对决和军队之间的角逐。军队的战斗，将军大人取得了完胜，强者的比拼中，我们则是完败。”
“那是因为，谁都不知道蛮族还有如此强大的底牌。”朗费罗道，“说实话，那些蜈蚣人几乎相当于七级的战士，别说是大人不敌，就是圣心城的智慧圣光分教会，派出全部神殿守卫，恐怕也难以抗衡。”
“难怪野蛮人存在几十万年而不灭，我只是奇怪，为什么没有任何资料记载呢？”布莱恩很疑惑。
“或许，见过大虫子的人类，从来就没有生还，想来我们还是幸运的。”朗费罗猜想道。
鲁凯大陆的人类，也是从原始状态不断发展强大，近四百年来，才开始不断急剧扩张，生活的领域推进到迷雾森林的边缘。原先的森林只是蛮荒之地，除了土著猎人和冒险者，鲜有大量的人类涉足。圣世历之前，也就是辰星教会统治大陆的时刻，一部分人类反抗者逃进森林，企图占领蛮族的地域赖以生存，最后他们遭遇到“蜈蚣人”而全军覆没，故而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
吞下琰琉黑金的彭彭更加强悍，外形已经由原来的圆圆滚滚，变成了幼龙的状态，黑金属外壳，让他的双防增加了许多，存储空间增加到五立方米，目力也随之增长，竟然有了夜视的能力。成长使彭彭有了更复杂的变化能力，他现在可以顷刻之间成为布莱恩的一副铠甲，或者成为主人的一把兵刃，并且能够延展到极细的程度，利用缠绕将对手勒死勒裂。
也就是说，如果敌人没有强大的护盾，根本无法与这个金属小家伙匹敌，他那无尽的变化不可琢磨，会让每个人伤透脑筋。
彭彭独自完成了对蛮族密地的侦察，向妈妈报告他看到的所有情况。
看来，蛮族真正的统治者不是各族的首领，而是一个古怪的叫做老祖母的雌性生命，她有着悠长的生命，似乎蛮族的诞生是由她来完成的，每个野蛮人都是她的子孙后辈。老祖母占据了一个古老的地下密室，以蛮族的技术水平，地下密室应该不是他们自己建造的，或许被他们发现之后，老祖母和一些体格强悍的族人，就生活在那里。
在密地之中，有数百个奇特的“陶罐”，彭彭亲眼看到，野蛮人只要把自己的血液，滴进陶罐里，就会进化为“蜈蚣人”，变得极其强大，唯一的缺憾在于，它们的智力依然不足。
“妈妈，变成蜈蚣人应该有身体上的要求，有些体格差的蛮人，把血滴进去之后，会爆裂而死。”彭彭回忆道，他化为金属液体，潜入老祖母的密地，见到了一切。
“现在，蜈蚣人有多少？”布莱恩非常担忧。
“总共有一百多条，其中二三十条，在地面上，大部分都守着老祖母，要保卫她建立的通道。”彭彭答道。
“通道，什么通道？”
“好像老祖母和奥卡姆的分身结合之后，要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一个联系星空的通道。”彭彭平时耳濡目染，也学会了一点蛮族语言，大致了解野蛮人在谈论什么。
“糟糕，奥卡姆还是不死心，这件事又要求助于避难农庄。”布莱恩道，“只有邓巴老爷这样的圣域强者，才能阻止他们。”
“圣域强者，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朗费罗惊叹。
“彭彭，你赶紧飞往避难农庄，通知邓巴老爷，要不然可能会来不及。”事到如今，布莱恩也顾不得再隐藏什么秘密，他心里并不想让邓巴知道，彭彭是多么神奇和不可思议。
“蜈蚣人准备进攻矮人村落吗？”朗费罗最后问了一句。
“不太清楚，将军大人，他们的主要任务，应当是保护老祖母，但是地面上的虫子，行动让人难以预料。”
“还是做好万全准备，如果蜈蚣人打进来，就让它们尝尝平原巨人的威力。”布莱恩道。
“我马上去安排。”朗费罗匆匆离开。
剩下布莱恩静静地躺着，酒力过去，脑袋生疼，一点也不想吃东西。他无法估量，圣域到底是什么实力，一个九级强者，是否能够单独面对一百条蜈蚣人？如果可以，那么要多少个普通人类，才能与邓巴抗衡，五万，十万？普通人在他的眼里，岂不是蝼蚁一般？
战神玛尔曾经说过，等级是没有意义的，是一个极为错误的概念，可在布莱恩现在看来，它依然具备足够的意义，没有哪个人可以突破等级而存在，比如他这个四级战士，就永远释放不出五级战士的红色斗气，而蓝色斗气只能在身体周围，不能像丽莲那样外放出去。
等级怎么会没有意义呢，芭芭拉的手记上，记载着七级黑暗魔法咒语，可是等级不足，他根本无法操作，布莱恩多次尝试，突破等级运用高级魔法，没有一点进展。
“谁来教教我？”布莱恩一筹莫展，想到邓巴这次很快会赶来，他决心抓住这个时机，和圣域强者好好谈一次，来获得启发。
当体会到一次意志实现，布莱恩深深感到向往，如果能够随心运用魔法，哪怕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法力，它的威力都难以想象，正如那天，一个小小的冰锥，就让蜈蚣人失明。布莱恩反复思考，只有两种情况下，他做到了意志实现。
第一种，在冥界自己以纯粹的灵魂形态存在，可以任意移动；第二种，在情急的状况下，不经意地制造了一次。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其根本是什么，子爵却找不到缘由。
关于灵魂，七级魔导师芭芭拉并不能了解它的本质，那么九级呢，一个圣域强者，对灵魂又有多少体会？
布莱恩对邓巴的到来充满期待。
第二十二章 森林女妖
西尼尔回到冥界，它们的新家——黑森林乐园，这里，就是冥界的基点。一张很粗犷的地图正在慢慢形成，骨鸟飞飞从四个方位飞去，给刺猪王子带来了直观的景象信息，很多位置已经被标记出来，并注明了有哪些亡灵在该地域活动。
东方，出了黑森林，就是一片平坦的荒地，几乎没有地势的起伏，这个地方已经被命名为灰色平原，平原中央有一条干涸的河道，西尼尔给了它一个诗意的名字——泪痕河。在灰色平原上，游荡着不少最低级的不死生物，比如骷髅、腐狼和幽暗蜘蛛，这里还没有统治者。
南方，就是埋骨之地，是西尼尔曾经混迹的地盘，拥有着挖地道的美好回忆，但是自从布莱恩送来的那批盗贼灵魂闹事之后，刺猪王子只好忍痛离开，离开墓碑林立的地方。
欧文和他的二十多个骷髅小弟，全部具有智慧，对布莱恩及其属从有着深刻的敌意，西尼尔冥冥感到，这将是自己未来最强劲的敌人，但是他们现在游荡到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西方，是高大的白骨山，再往西，就是祭坛。实际上冥界广大的地面上都是荒芜的状态，能够成为地标的东西很少，祭坛距离黑森林，估计已经有五十公里之远。
最近，白骨山一带僵尸和地狱犬活动频繁，而且在不断强大，飞飞看到，五级的双头地狱犬已经出现，俨然一副王者的态势，要成为西方的霸主。
最后是北方，往北去三十公里之后，出现了大片的环形山，西尼尔称之为死寂之环，那里除了飘着几个幽魂，没有其他亡灵。再往北，是大片的沙地，根本飞不到头。
这些日子，飞飞往四个方向飞了数百公里，大致获得了一些讯息，不过放眼望去，无论飞多高，都看不到尽头，真不清楚，冥界到底有多大。
“看来，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基点，进行更广阔的侦察。”西尼尔道，“飞飞，你思考一下，选择几个好的地方。”
飞飞领到任务之后，从石柱的洞穴飞了出去，西尼尔叫来了大黑和小七，宣布今天的训练项目——加法练习。
“按照老大的吩咐，我们今后也是亡命小队的成员，这个小队，将来主要承担强者之间的对决，为此，我们必须迅速强大。”西尼尔道，“大黑，你先说说什么是强大。”
“打……打爆别人的脑袋，就是强大。”大黑答道。
“力量的强大只是一方面，智力则更为重要。”西尼尔强调，“比如你，到现在还没学会个位数加法，就是典型的弱智，不用脑子怎么可能战胜对手？”
“伟大的刺猪王子，我已经学会了，二加五等于七，三加六等于九，这些难不倒我。”大黑得意道。
“那么，五加二等于多少？”刺猪问道。
“五加二，听起来很难的样子，你好像没教过我。”
西尼尔的胸腔如果有血，现在一定会连吐三升，它对小七道：“拿几根骨头棒来。”
刺猪在地上分别摆了两根骨头和五根骨头，然后让大黑计算，大黑很快就算了出来。西尼尔道：“现在，你到骨头的对面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天啊，五加二也等于七，伟大的刺猪王子，你发现了宇宙的奥秘！”大黑震惊道。
“不是你马屁拍得不错，我打断你的腿。”刺猪突然感觉到了异常，扭头往斜上方看去，灵魂里一阵诧异，“飞飞，你这是怎么了？”
“我看到一只美丽的雌性，它的头上有鲜艳的羽毛，颈部是完美的曲线，一副优雅的身体，还有粉红色的脚掌，我为此迷醉。”飞飞如同喝了**汤一般。
“这是跟我呆在一起久了吗，竟然也变得如此（淫）靡？”刺猪摇了摇头，感慨一番，“但是我的理想已经高尚起来了啊！”
西尼尔明显感到，飞飞有什么不对劲，以前它总是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绝不会在一个地方流连忘返，现在却停在黑森林的西南边缘不走了，恐怕是出了问题。
“走，我们攀岩下去，找到飞飞。”刺猪命令道。
“又攀岩，杀了我吧，伟大的王子。”大黑浑身发抖。
西尼尔瞪了恐高的大黑一眼，怒道：“我早有此意，可惜你一直赖着不死。”
为了不依靠骨鸟背上背下，西尼尔这几天一直都在组织小弟们苦练攀岩，害苦了可怜的大黑，无所畏惧的黑骷髅只有一个弱点，怕高。灵魂契约的订立，自然不可违背主人的意志，大黑紧咬牙关，最后一个从石柱上下来，伙伴们没有等它，早已赶到了飞飞出事的地点。
大黑也感到了不正常，每个亡灵都用灵魂给它传递了火辣的信息，它们似乎都变得“心旌动荡”。
刺猪王子看到树上卧着一只粉嫩的母刺猪，它没有心思多想，母猪上树是怎么回事？总之母猪让它疯狂，西尼尔感到自己可以为她死一万次。
而小七的眼中，黝黑弯曲的树枝上，坐着一位金发帅气的男神，拥有无比俊逸的脸庞，充满了阳刚之气，又带着一丝书卷的气息，那男神有意无意地看过来一眼，就让小七痴呆起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忘记了所有。
“嘿，看来小七是女的。”大黑从每个亡灵传来的信息判断道，在此之前，除了刺猪王子，别人是没有性别特征的。
西尼尔它们并不知道，在黑森林中，还有另外几个“居民”，隐藏在树洞里的森林女妖，它们本身的模样极其丑陋可怕，但是擅长蛊惑其他亡灵的灵魂，在麻痹的对手之后，再将其魂火吞噬。
处于陶醉状态的西尼尔，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它盯着粉嫩小母猪，热情地打着招呼：“美女，我能和你一起坐在树上欣赏风光吗？”
“来吧，我的英雄。”森林女妖灵魂里发出妖娆的信号，它伸出一只黑色的腐烂的手掌，按在刺猪的头骨上，正想把它拧下来。
第二十三章 无比坚定的大黑
“把你的脏手，从我主人的脑袋上拿下来，丑陋的东西，否则我会劈碎你。”大黑及时赶了过来，森林女妖已经抓起西尼尔的头骨，正准备吸食魂火。
从外表看去，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森林女妖，不知道它们是哪种生命变成的亡灵，或许是沼泽地的某些古怪物种。矮小、黝黑并且烂得不成模样，偏偏还有人类女性的一些外形，胸前一对硕大的**，不时流淌出脓水。
大黑举着一柄锈蚀缺口的斧头，这是它在冥界的武器，主位面的装备，除了巫灵的法杖可以通过空间通道存在于冥界，其他是无法运送过来的。森林女妖觉得奇怪，它竟然蛊惑不了眼前的黑骷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例外。
森林女妖只好利用黑骷髅的主人。
“美人儿，它是谁？它是我的兄弟大黑，你觉得它只有一根筋，那太对了。”西尼尔继续处于痴迷状态，用讨好的声音回答道，“怎么，要消灭它？这……这不太好，伟大的刺猪王子从来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
好在西尼尔还剩下最后的原则，它并没有同意，从灵魂层面，直接灭掉自己的仆从。
“如果你觉得它碍事，顶多让它离远点就是。”刺猪眼眶里的魂火都变成了心形。
西尼尔用灵魂向大黑发出命令，引来了大黑无声的吼叫和反抗，它一直在大喊：“不，不！”但是又不能抵挡主人的意志，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后退，同时企图往前迈步，把丑陋的森林女妖砍翻。
西尼尔完全失去了自我，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美人儿，我的主人才叫了不起，他有一个伟大的灵魂，白金色的灵魂，怎么，你需要他也过来，好的，我马上通知他。”
大黑趁着刺猪与女妖交流的间隙，又往前挪了几步，它咬着牙，浑身用力，腿骨满是裂纹，就是不肯退缩。大黑明白此刻非常凶险，也许所有人都会在女妖的影响下走进覆灭，唯一能够阻止事态的只剩下自己。大黑的魂火开始抖动，剧烈地颤抖，好像随时可能会崩溃，可它毫不畏惧，依然在努力靠近。
布莱恩正在看望丽莲，重伤的女战士终于睁开了眼睛，有了感知和意识。丽莲脸色依然苍白，默默地伸出右手，和布莱恩相握，她不想说话，语言对她来说，还是一件费力气的事情。
突然，子爵皱起了眉头，他有些反感，在灵魂里谴责该死的刺猪王子：“你搞什么，怎么又开始幻想母猪，别忘了你下面的小西尼尔在几百年前就没有了，实际一点好不好？”
森林女妖的干扰是可怕的，甚至可以从本体干扰到其他关联的灵魂，如果事先没有防范，很容易就被迷惑住。
丽莲感到，布莱恩的眼神变了，有些迷离的样子，而同时，他的动作更加令人难堪，竟然弯起一个手指，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挠了起来。
女战士羞涩不已，苍白的脸儿浮出一抹绯红，虽然她觉得布莱恩在这个时候，不应当做这样的动作，但是谁知道呢，他毕竟是个特殊的人，也许有着特殊的表达方式。
一股邪火，从布莱恩的小腹中升起，这家伙又支起了“小帐篷”。这么多天，子爵都在为了战争耗费心神，猛然记起，自己很久没有考虑过生理需要了。
布莱恩愈发邪恶起来，他的手缓缓地顺着丽莲雪白的胳膊而上，到了她的肩头，触碰到女子那美妙的颈项，布莱恩觉得，脖子上少了什么，如果有一串项链，就会完美无缺。
丽莲听到布莱恩呼吸沉重，她的身体因为触碰，颤抖了一下，背部传来剧痛，让她吸了口冷气，男人的手掌捧住了她的脸。
“你……你要干什么，这是趁人之危！”丽莲努力地提醒道，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布莱恩的唇已经压了过来，而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胸部。
“啊，你……你无耻！”丽莲又急又气，但是她没有多少力气，也不清楚该如何阻止。
布莱恩吻完丽莲之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他的灵魂，已经去了冥界，主位面只留着一副空壳。
丽莲并不知道布莱恩受到了森林女妖的蛊惑，也不知道此时子爵的灵魂已经脱离的身体，维持着被吻的姿势，她的心里羞臊之极，只好一点一点地挪开。一方面觉得布莱恩是个混蛋，一方面心里又有点悸动，只是布莱恩突如其来的方式，让她不能接受。
丽莲抬起手，想给布莱恩一个巴掌，可是打得很轻，她这才意识到，男人是僵硬的，毫无反应的，焦急起来：“你怎么了？”
布莱恩的白金灵魂出现在黑森林里，距离森林女妖只有五六米远，他的反应很过分，眼前竟然有三个女人，而且都是赤身（裸）体的。布莱恩看到了自己的心灵深处，原来他对萨琳娜、丽莲和海洛伊斯都有一些感觉，或者说，有些龌龊的念头。
大黑，唯独清明的大黑，还在不断无声嘶吼，他要抵挡主人灵魂的意志，那是多么艰难。大黑感觉，就像有遮天蔽日的无尽风暴，在自己的心头掠过，他有了窒息的感受，他要失去一切了，但是在失去这些之前，必须拯救主人。
大黑最后将斧头掷出，精准地劈开了森林女妖的脑袋，随后倒下，散为一堆粉末，魂火也消失了。森林女妖怪叫一声，从树枝上掉下来，化为一滩墨黑的浓汁，她再也不能控制谁，包括她自己的身体。
一瞬间，所有人都醒了，飞飞、西尼尔、小七还有布莱恩，他们很是羞愧，在不经意之间，每个“人”都流露出心底的**，那种潜在的欲念，有的甚至深埋心头，自己从来都没有直视过。
“大黑，大黑呢？”西尼尔只看到地上一堆骨渣，他知道是仆从救了大家。
“他消散了。”布莱恩丧气道。
“不，不行，我不能没有大黑，那是我的第一个仆从。”西尼尔把头骨装在身体上，“上天入地，我也要找到大黑！”
第二十四章 第二遗迹
布莱恩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灵魂之心法杖，把大黑魂火破碎之后残存的光点收集起来，至于怎样将其复原，根本毫无头绪，对于灵魂的操作，属于神级范畴，玛尔那样低阶的神，都无从下手。
布莱恩心有余悸，想想觉得后果可怕，假如没有大黑，没有这个二级骷髅，不管是白金灵魂，还是黄金骨架，现在可能都被森林女妖吞噬了。是的，大黑很笨，很执拗，多少次战斗之中，它不知道迂回，也不知道危险，它从不后退，正因为如此，大黑救了所有人。
西尼尔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虽然它流不出眼泪，还是用手擦了擦眼窝。点点滴滴的记忆都涌在灵魂里，那些已然过去的不经意的片段，现在变得刻骨铭心。
西尼尔想起，第一次遇见大黑，就抢走了它手中的腐狼魂火，引发了骷髅兄弟的满腔怒火。大黑举着骨头棒，不顾一切地冲来上，要和自己拼命，最后被收为小弟。
在埋骨之地，大黑戴着沉重的头盔，摇摇晃晃地走路，不时和墓碑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为了对付大木乃伊，西尼尔采取了挖坑战术，大黑挖的坑太深，爬不出来。当中了噬骨禁锢术之后，回到墓穴，大黑紧紧地抱着自己，再也不肯松手。当每次遇到强劲的敌人，大黑总是要无声地大吼一声“（干）他娘！”
现在，这个不折不扣的汉子倒下了，只留下一堆残渣，几缕魂光，再也没法充当前锋和肉盾了，再也不会喊“干（他）娘”了。
“老大，你是巫灵，无论如何也要想想办法。”西尼尔道。
布莱恩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只是个三级巫灵，这件事，也许邓巴老爷能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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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巴来了，他带着一队人来到了玛卡村，当接到了彭彭传递的消息，这位强大的老者，不遗余力地赶了过来，这已经是为了奥卡姆的事情，第三次进入丛林深处。
邓巴除了带来了海洛伊斯、惠特和斯威夫特，还把艾斯翠德、萨琳娜和伯恩也捎上，简直是魔法师、炼金师大聚会。
“您好，先生。”布莱恩的灵魂刚刚从冥界回到**，顾不上对丽莲解释什么，连忙赶往村口，向圣域强者行礼。
“怎么，又遇到了麻烦？”邓巴认真地看着布莱恩，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也射来几道目光，含着不同情感和内容的目光，都落在子爵的脸上。
“是的，我总是离不开您的帮助。”布莱恩道。
“哦，那就仔细说说情况。”
在村里的神堂，朗费罗拉开墙壁上的布帘，指着展露出来的地图道：“各位，根据彭彭带回来的信息，蛮族密地应该在这里。”
邓巴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的皮质地图，问道：“这张图，是刚刚画的？”
“没错，矮人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经过勘察和测量，才有了这张比较精准的局部图。”布莱恩答道。
“真不简单，矮人在你的带领下，都可以制作地图了。”邓巴微微一笑，“孩子，你还记得自己去过的地洞吗，最好能在图上标记出来。”
布莱恩站起来走到地图前，用一只炭笔，在鹿饮河的北侧画了一个小圈，他突然发现，原来地洞距离密地并不远，仅仅和它隔了一条河。
“这个地方，就是鲁凯大陆的九大遗迹之一，我们称之为第二遗迹。”邓巴缓缓地对众人说道，“五十多年前，马修先生和我的祖父，曾经发现了地洞，并下去进行了探索，可能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地下发生了断裂，他们发觉走不通之后，就放弃了探索。而实际上，这个遗迹很壮观，地洞只是它的一个小出口，蛮族密地才是它的腹地，一直被野蛮人占据着，到今天我们才明白一切。”
“九大遗迹？”布莱恩还是头回听说。
“几个月来，我都在努力追踪和克制圣奥西丁的神使奥卡姆，渐渐地摸索出他的一些行动迹象。”邓巴继续道，“我猜测，最初，奥卡姆接受了圣奥西丁的使命，前来探查本位面，他只有一个单纯的目的，统治和征服这个位面，让所有生命成为圣奥西丁的信徒。但是刚刚到达位面，就被布莱恩先生发现，使其成长发育受到很大影响，不得不藏匿在迷雾森林，躲避被毁灭的命运。”
众人的目光有一次聚焦在布莱恩身上，子爵咳嗽一声道：“侥幸而已。”
“这不是侥幸，孩子。”邓巴微微摆手，“奥卡姆首先控制了蛮族，致使野蛮人变得异常，大肆扩张活动领域，接着你们之间发生了战争。使徒对于野蛮人的智力和武力并不满意，他又着手控制矮人，但是很快，布莱恩先生又一次阻止了他的企图，矮人并没有被蛊惑。尽管奥卡姆能力强大，善用分身和感染等技能，却被布莱恩识破，导致他在鲁凯大陆几乎毫无建树，这还能说是偶然吗？”
“应该不是。”邓巴总结道，“后来，奥卡姆知道了蛮族密地，他的行动马上发生了改变，本来打算独自建立星辰通道的他，选择与老祖母合体建立通道，他的本体，原先是想去地精族的机械城，后来放弃了地精，改为前往迷雾森林西边的蒙达高原。为什么？因为在高原的最西边，承天峰和破天峰之间，也存在着上古九大遗迹之一。也就是说，奥卡姆的计划转移了方向，他最开始看重招揽随从和信徒，到了此时，遗迹在他内心占据了极大的位置。”
众人心里都升起一团团迷雾，有的甚至不知道邓巴到底想说什么，关于圣奥西丁及其使徒，他们不甚了了。
“为什么，你们不禁要问为什么。”邓巴道，“但是我和你们一样，也有很多的为什么，所以这一次，把对于解开谜团有帮助的人都带了过来，尤其是她。”
邓巴的手，指着美丽绝伦的艾斯翠德。
第二十五章 女汉子
首先，不能理解的是邓巴的战斗方式，在河口，大部分人只能看到一团气状的东西，偶尔闪烁金光，不断变换位置，接着强大的蜈蚣人就断开了，一分为二，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十几条大虫子死在地上，好像一个孩子踩死了一堆毛毛虫。
布莱恩见到邓巴由气状回复为人形，有点发傻，他还以为通过老头子的战斗，能够学习到什么，事实上，自己反而更加迷惑。果真如邓巴所说，强者站在很高的阶梯上，弱者从下面看去，根本无法明白。
除了惠特和斯威夫特，其他人同样茫然，不清楚一个人如何能够化为气态，如何不用兵刃，就把防御强悍的蜈蚣人撕成两片，邓巴所展现的战斗，和普通人的战斗完全不是一种概念，圣域境界太让人不可思议。
邓巴安然地站在沙滩上，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他一丝关系都没有，他只是淡淡地对布莱恩说道：“想办法到河底看看，究竟有什么蹊跷。”
邓巴说罢，带着两位魔导师往东北方向而去，老祖母并不好应付，为了不让其他人涉险，七级以下的人都留在矮人村等待讯号。
布莱恩默默走入河底，沿着河道走了几百米，并没有什么发现，河水清澈，可以看到游动的鱼虾和摇摆的水草，洁白的沙子上，卧着几颗光滑的石头，这些再正常不过。河水下并没有任何人工建筑，看来邓巴的猜测有误，野蛮人占据河口，仅仅是因为依水而居，并不是在守护什么。
其次，布莱恩不能理解，邓巴将萨琳娜和伯恩带来有什么作用？一个普通女人加上一个二级辅助法师，都是极其平常的人类，对于揭秘遗迹，似乎起不到帮助。
“怎么，老娘不能来吗？伯恩好不容易求着斯威夫特带上我们，就是为了看看你这个臭小子，真是忘恩负义。”萨琳娜被**的布莱恩一问，生气地回答道。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布莱恩伸出双臂，“其实我也很想念你们。”
“别来这套，先回去洗个澡，洗干净你身上的死鱼味再说。”萨琳娜道，“你倒是能耐越来越大，竟然可以在水里呆那么长时间。”
“哼，依我看有的人本事越大，其实就越危险，要不然怎么会潜在水底，偷看矮人大妈洗澡？”海洛伊斯冷冷地嘲讽道，她已经去看望过姐姐丽莲。
“有……有这等事，大人您的爱好有点偏执啊。”伯恩叹道。
“你不能谁的话都信，尤其是女人的话。”布莱恩道，“走，我们回村子，今天晚上咱们好好喝一顿。”
石头篱笆围成的小院里，一张方桌前，几个人类围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闲聊。
“大小姐，很抱歉矮人村就是这种环境，没有避难农庄的高雅待遇，您只能将就将就。”布莱恩话里带刺，他看不惯海洛伊斯总是端着架子。
“高不高雅，在于自身的休养，并不是在于环境，俗人就算浑身镶满宝石，也只能透着庸俗。”海洛伊斯反唇相讥。
“还是为了上次自由平等联盟的事情生气？我都快忘了。”
“这件事，你欠了我一笔账，要不是爷爷拦着，我在你的托比镇放把火，信不信？”
“信，信！”布莱恩连连点头，嘴上不能跟女人太较真。
“行了，你们都是大人物，为了这点小事还争执不休？”萨琳娜不耐烦道，“看看邓巴老爷的气度，把晶钻和镜像水晶都送了回来，还给了两只地行兽。按老娘的意思，别废话，只喝酒。”
萨琳娜端起杯子，一口将矮人专用的烈酒饮尽，抹了抹嘴道：“过瘾！”
布莱恩当然不甘示弱，跟着喝了一碗，用眼睛盯着海洛伊斯，大小姐用嘴唇轻沾了一下陶碗里的酒，眉头皱了起来，半天喝不下去。
“不能喝就算了。”布莱恩道，他生怕酒精激发了海洛伊斯体内的魔性，“尝尝矮人的菜肴，都是森林里的山珍，也许你们都没吃过呢。”
海洛伊斯一咬牙，仰头将整碗酒倒进嘴里，鼻子上翘，出现了一些小皱纹，但是表情镇定，一副不服输的模样。
伯恩其实也是酒力有限的人，看到如此场景，自然不好意思慢慢品尝，只好也干了一碗，觉得头晕目眩，连忙说道：“英雄，女汉子，咱们聚在一起时间不多，叙叙旧多好，拼酒就没有必要了。”
“谁是女汉子？”萨琳娜怒道。
伯恩见海洛伊斯也看着自己，知道话语有了闪失，便找软柿子捏，指了指一言不发的艾斯翠德。
“啊，我是女汉子，可是，女汉子是什么意思呢？”艾斯翠德根本还没听过这个词汇。
“就是能喝酒的女人。”伯恩自圆其说。
“能喝酒，我自己还不知道呢，伯恩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我是怎么知道的呢？”伯恩问布莱恩。
“我怎么知道。”布莱恩笑道，“也许你是梦到的。”
“对，梦到的，我在梦里看见，你喝了一大坛子酒，就像和白开水一样。”伯恩都快流汗了。
“是嘛，那我试试。”单纯的艾斯翠德抱住了酒坛，就要往自己嘴里倒，被布莱恩赶紧拦住。“用碗，我的小姐，梦里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布莱恩给艾斯翠德倒了一碗酒，心想她如果受不了刺激，自然会知难而退，谁知女孩一口喝干之后，舔了舔嘴唇道：“真是美味，再来一碗，我果然是女汉子。”
众人面面相觑。
第二十六章 新发现
布莱恩等人收到斯威夫特在空中发出的魔法讯号，很快赶到了蛮族密地，在几位强者的助力下，蛮族，这个生存了几十万年的种族，这次彻底在大陆消亡，在邓巴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给他们留有“火种”，他们就像蚊蝇一样讨厌，只是蚊蝇没有办法杀光罢了。
邓巴做事是果决的，全然没有布莱恩那种顾虑，一旦威胁到位面安全，他毫不犹豫地杀死了老祖母。
布莱恩带着亡命小队和萨琳娜等人，进入了密地，在粗大的石头管道里行走了一段时间后，寻找到一个向下的通道，然后是一道已经开启的厚重铁门。
铁门之后的情景，让布莱恩发呆，他感到自己无比的熟悉，在梦里，在与艾斯翠德多次相遇的梦里，每次都是在这个地方，现在它终于变成现实。
唯一与梦境不同的区别在于，梦里的一切都是崭新，而这里充满了陈旧和腐朽的气息，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新的事物经过岁月侵蚀，变成斑驳损毁的模样，但是格局，依然没有变。
艾斯翠德也是呆呆的，想起什么，又想不起什么，捂住脑袋非常纠结，显然她是知道这个地方的，由于脑部受损，又失去了明确的记忆。
邓巴正在观察这两个人，他认为，女孩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布莱恩身边，这个来自天外的神秘人，一定承载着同样重要的使命，她和布莱恩的相遇或者有各种曲折，但是他们最终必然相遇，并且揭开重要的奥秘。
果然，几乎是同时，布莱恩和艾斯翠德走到了一张桌子旁，眼睛都盯着一个破裂的蒙尘的玻璃管子。
地室被照明术弄得通亮，邓巴也注视着玻璃管，它碎成了一半，里面已经空了，也许曾经装过什么。玻璃管上面还贴着东西，时间太久了，那标签根本看不清，但是布莱恩肯定地说道：“116号，机体快速修复！”
我终于来了，是谁，一直在引领我过来，让我到这里，又究竟为了什么？布莱恩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对女孩问道：“是你吗，艾斯翠德，你在我的梦里，希望我来这里？”
“不太清楚，好像，我应该到这里，只有从这里，才能搞清楚一切。”艾斯翠德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
“不要着急，安静下来孩子，好好想想，其他的人，都到别处去看看。”邓巴一边劝慰女孩，一边把人驱散，免得他们带来干扰。
“这里，不是第二遗迹，而是……而是第九基地。”艾斯翠德走了几圈，慢慢有了一点思绪，“没错，第九基地，图拉之星的最后一个基地，洛宁族最后的希望，全部放在了这个星球上。”
“星球，是什么鬼？”布莱恩问道。
邓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布莱恩不要影响女孩。
“我们需要更强大的生命机体，来反击圣奥西丁，他几乎是不可战胜的，为了战胜他，整个图拉之星，都在秘密地进行研究。”艾斯翠德自语道，最后神情黯淡下来，“但是最后，我们还是失败了，第六代人类，乃至第七代人类，都无法承载一百多种超能力基因蛋白，除非是第八代人类，才不会有任何排斥性。”
艾斯翠德哭泣起来：“可是，第八代人类，生成几率极小，需要大量人口经过几十代的繁衍，才能诞生。我们没时间了，圣奥西丁不给我们时间，他在无限增长，不断吸取周围的能量，如果再持续下去，宇宙就要毁灭！”
邓巴非常耐心，看到艾斯翠德不停地哭泣，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你们最后还是成功了，你的眼前，站着的就是第八代人类。”
“我吗，我是什么第八代？”布莱恩想起来，芭芭拉老师曾跟他提过一些事情，不过依然很惊诧。
“成功了，虽然晚了七百万年，还是在这片土地上，诞生了可以抗衡圣奥西丁的人类。”女孩叹道，“休里斯先生说的没错，不管时间多长，总有一天，图拉之星的大气会自动修复，风暴会停止消弭，有机生命在适当的时机，再一次孕育而出。”
“休里斯先生是谁？”邓巴问道。
“我的导师，我曾经是他的助手，星球的九个试验基地，都是由我负责。”艾斯翠德答道。
“那，休里斯先生在做什么？”
“我记不清了，记不清了。”艾斯翠德来回走动，面对着一台台腐朽的仪器，企图找到一丝线索，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休里斯先生也许牺牲了，他决定和圣奥西丁一起，投送到未知的异空间，来阻止他对能量的汲取。休里斯先生走之前遗憾地说——我以为我们在创造未来，而实际上却是自掘坟墓，繁荣的终点，原来是死寂！是毁灭！”
艾斯翠德再也记不起其他的内容，三人一直没有说话，目前女孩的回忆，让大家的心里足够沉重，也需要整理和消化。七百万年前，拥有超级文明的洛宁族，他们做了什么，如何毁灭消亡，似乎有了模糊的轮廓。
艾斯翠德走到老祖母的尸体前，看着一堆腐肉道：“能不能将她挪开？”
“这个容易。”惠特魔导师说罢，小小地展露了一手，他画了一个空间挪移魔法阵在老祖母的周围，当注入精神力之后，那堆烂肉连同她身下的地皮，整体地挪动到了二十米之外的一块空地上。
艾斯翠德不顾肮脏，在老祖母身后满是腥味和粘稠物的墙上摸索着，最终找到了什么，用手指按了几下，墙壁上竟然发出了红色的荧光，随着荧光闪动，厚重的沉闷的转动声响起，一大块墙壁缓缓开启，露出了一个冰库。
七百万年，这个冰库依然还在，只是整个空间被冰封死，布莱恩想用火球术把冰融化，却被女孩拦住：“让你的人，用武器小心的，一点一点凿开。”
第二十七章 终章
冰室被凿开，虽然温度足够低，大部分的生物样品，还是朽烂得不成样子，看不出它们究竟是什么。在最里面的一个变形的金属柜子里，艾斯翠德解开了柜子的密码，竟然找到了两瓶完好的基因药水。104号，视网膜异化，111号，皮肤改造。
“喝下去，布莱恩。”女孩把瓶子递给子爵，“只有你喝了，不会有排异反应，会变得越来越强。”
拥有了116号和97号基因的布莱恩明白，药水会赋予他更新的能力，不过喝下之后，他并没有感到自己有什么明显变化。
“这个基地，建立的非常仓促，是用一个地下武器库改造而成，只研究了十种辅助超基因蛋白。”艾斯翠德道，“现在有三种被你吸收，剩下的七个，因为年代久远地壳运动等原因，可能被其他生物汲取，我们必须把它们找出来。九个基地一共120种基因蛋白，你最好全部吸收之后，才能与圣奥西丁匹敌。”
“那就是说，其他的基地，或者是遗迹，我都要去看看？”布莱恩总结道。
“是的，这将是你未来的使命。”
邓巴道：“可是并不能着急，正如我们看到的一样，一部分药水已经流失出来，造就了强大的生命，而这些生命都在遗迹旁活动，我想布莱恩如果没有七级，还无法实现对遗迹的探索。”
布莱恩点点头，显然他连蜈蚣人都打不过，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不可能一蹴而成。
回到矮人村的艾斯翠德，猛然之间记起了整个《艾斯翠德笔记》的内容，并把它翻译了出来。
“现在想来，我们的兴奋和期待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整个世界终于在我们的努力下，走到了毁灭的边缘，也许支撑不了三个月，美丽的图拉之星，也只剩下粉尘和风暴，再也没有一丝生机！
在幽深的地下，在彻底消亡之前，我不知道我的记录还有没有任何意义？或许有吧，几十万甚至数百万年之后，这里有可能重现生机，智慧生命再一次被孕育而出，他们将铭记我们的教训！
遗憾的是，没有谁的头脑能够保持冷静，科技带来的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让每个人都在膨胀着，最终企图彻底改造自身。休里斯·弗戈斯教授认为，时机已然成熟，只要研究出超基因，洛宁族再也不是过去的洛宁族，他们将无所不能！
请告诉我，有谁，不期望这个成果呢？在未来，我们没有疾病、生命悠长、体能和感知力被数倍强化，可以在无氧的环境下生存，通过皮肤汲取能量，告别每天吃饭睡觉的传统生活。最不可思议的是，超基因经过进一步的优化后，我们的后代，甚至可以运用思维调动空间中的庞大能量，随意地改造周围的物质构成，我们就差一步成为神话故事里的主角！
圣奥西丁计划通过反复考证，终于开始实施。就这样，在休里斯的带领下，作为他的助手，我在超基因试验中心度过十六年，我的青春岁月，全部献给了试验与研究，我们，一千三百人的庞大团队，准备创造圣奥西丁，完美全能的生命体！假如这个样品成功了，那么，人人都会如神一般强大，造神时代即在眼前。
巨大的嘲讽终于降临，原来我们并不是在实现令人热血沸腾的未来，而是在掘墓！研究中心不仅成了休里斯的墓地，也成为我们一千三百人的墓地，更要命的是，它成了整个宇宙的坟墓！如今我只能躲在一千米的地下，不敢启动任何电气设施，用油灯和钢笔写下这段告诫——永远！永远不要触碰你不可控制的领域，那是科学技术的禁地！
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圣奥西丁早已无所不能了，如果不是我们藏在深处，它甚至可以通过洛宁族发出的微弱脑电波找到我们并加以操控。
所以，我们根本不敢使用任何发出电磁波的机器，品尝着这原始而苦涩的滋味，感到呼吸艰难，心脏一点一点抽紧，或许几周之后吧，地下的生命会全部窒息，和泥土混为一体。
在刚刚察觉到圣奥西丁失控的时刻，休里斯认为，利用仅有的时间，制造一个比奥西丁更强大的超基因生命，才能应对它。智者这时也犯了糊涂，我们连圣奥西丁都控制不了，更强大的，它会听我们的指挥吗？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做了最后的努力，在图拉之星建立了九个基地，来寻求应对圣奥西丁的方法，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圣奥西丁还是胚胎的时候，就用它的超级思维，理解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它一直都在欺骗我们，在成长阶段，它控制自己的身体，使其表现得很迟钝很脆弱，我们也真的以为，多种超基因组合在一起，互相排斥的问题并未彻底解决，圣奥西丁还不强大，它是个失败的样品。
圣奥西丁一直在汲取环境中的能量，当它表现出自主思想和超级破坏力后，没有任何设施和武器能够阻止它，而且，我们下一步的对策，都在它的预料之中。我们的确造出了神，可是这个神并不爱我们！它，也不爱它成长的星球！
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每一个试验样品，都带着自我毁灭的基因段，可是圣奥西丁用它的智慧识别出来后，做了改造处理，没有什么能对付它。当粒子武器、生化武器、光波武器和核武器全部被调动后，转眼之间，世界再也没有风景，再也没有阳光，再也没有食物和水源，有机生命，正在以几何倍数灭亡！
好在，奥西丁是贪婪的，它具有“人类”的根本特性，不满足于现状，它会企图更强大，但前提是，这需要更多的能源来实现。当我们生存的星球能源被耗尽，如果它不能突破空间的束缚，跨越于别处的话，圣奥西丁是支持不住的，那一刻，曾经生机勃勃的蔚蓝行星，很快变成灰色——真正的死寂！
原来，繁荣的终点站就是死寂！
还剩最后一点时间，我没有心情去回忆难忘春光，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收集保存各物种的基因，等待星球的自我恢复。宇宙是多么神奇，它总是不断在自我平衡自我调节，虽然过程很缓慢，我们相信，也许，十万年、三十万年或者一百万年后，一些星球的大气最终稳定，风暴总会消弭，有机生命还会在适当的时刻孕育而出。
地壳总会运动，那一刻，我们保存的这些基因，有机会和刚诞生的有机体结合，经过演化形成相类似的物种。如果，数百万年后，图拉星球再一次出现人类，他们将保留对我们这个文明极其模糊的记忆，这多少能让我们觉得慰藉，稍稍弥补我们的过失。
我只希望，未来的智慧生命，不要延续我们的错误……”
邓巴看完翻译后的笔记，长叹道：“原来连最强大的神，也不是自古就有的，而是被文明创造了出来，可惜他却毁掉了文明。”
第一章 混乱的南方
鲁凯大陆的南方愈发混乱，亚梅洛帝国及其属国全部陷入了巨大的漩涡，搅成一团，谁也挣脱不开。
无论哪一任智慧圣光的教皇，都认为通过武力，可以有效地延续自己的统治，他们牢牢地控制着军队和强者，无视民众的力量，那些居住在又脏又臭的贫民窟里的人们，连饭都吃不饱，能够有什么战斗力呢？
但是，自由平等联盟的大肆宣传，点燃了贫民的希望，他们因第一次在光辉、崇高的语言面前，看到了一个令人神往的未来而颤栗，甚至热血沸腾，获得平等和自由的渴望，像风暴一样席卷着南方大陆，无数民众转移了他们的信仰，脱离智慧圣光教会，归于自由平等联盟麾下，教皇终于意识到，帝国的根基在动摇。
惯用武力的教会自然不会采取其他办法，裁判所日夜灯火通明，忙得不可开交，他们每天都有处置不完的异教徒，绞刑架和火刑柱根本不够用。尽管是不断地残酷血腥镇压，可是依然扑不灭贫民们炽热的欲念，他们悍不畏死，破坏力极大，让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感觉到了恐惧。
另一方面，两位教皇互不承认的局面一直在维持着，他们并不因为自由平等联盟的崛起而放下成见，团结一致。无论哪一个教皇都认为，如果自己降低身份，去迎合对方，那无异于承认，自己不是最高掌权者。分歧终于导致了分裂，如今的亚梅洛帝国俨然一分为二，而边界的战火总是持续不断。
最南方的塞内赫公国，本来一直处于观望的姿态，不幸的是圣心城分教会的大祭司艾菲死了，这个唯一可以制约阿利克大公的魔导师，竟然被刺客刺死，立刻让阿利克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该是表态的时候了，不管怎么说，艾菲的死亡，看起来都和阿利克有着不言而喻的关联。人们很容易想到，大公想成为公国真正的统治者。
阿利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宣布独立，塞内赫公国脱离帝国，不再支持智慧圣光教会，接近暮年的大公，准备用他为时不多的生命，体会一下帝王的感受，这个蠢货在下属的怂恿下，贸然称王了！
可怜的罗德尼皇室，从战争爆发的那一天开始，才认识到自己的傀儡角色，不管哪一方势力，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罗德尼家族不过是住在皇宫里的小丑，有时候皇帝披着皇袍，演场戏给大家看看。皇室的后裔们不甘心，这片土地，曾经是罗德尼家族和弗格斯家族联合起来，浴血奋战获得的，怎么现在说话都没人听了？
他（妈）的，指望那些曾经受过恩惠的公侯们是指望不上了，安宁了四百年的帝国，又一次四分五裂，公爵和侯爵都自立为王，没有哪个想着为皇族效忠，人心真是不古啊！帝国公主阿娜丝塔和几个哥哥认为，祖先们能做到的事情，现在他们也可以做到，罗德尼家族流淌着王者的血脉。当前的要务，是带着可怜的禁军离开帝都天恩城，寻找皇族的支持者，然后卷土重来。
皇宫，突然就这么空了。
崇拜太阳神的北方向日帝国，一直觊觎着南方的土地，可是坚固的内文要塞，让他们无法寸进，无法将太阳神的光辉，照到更广阔的地方。五年前，向日帝国对内文要塞发起了突袭，不料却被天才指挥官朗费罗抵挡住了潮水一般的攻击，向日帝国的统治者们只好暂时按捺他们扩张领土的热情，但是，好机会又来了。
现在，整个亚梅洛帝国内乱加上割据，是天赐的良机，只要内文要塞失守，向日帝国的军队就可以长驱直入。内文山谷是南北的唯一通道，东面，是广袤的绝望沼泽，光听这个名字，人类就不会轻易涉足。而大陆的中部，则是让人生畏的托纳山脉，平均海拔三千米，地势险峻，或许强者可以通过，而军队，只能从内文山谷行军。西边，是罕无人迹的戈壁和金克本大沙漠，除了想死之外，正常人当然不会走那个鬼地方。
内文要塞固若金汤，自从五年前的突袭之后，又加强了驻守的兵力，并进行了修缮和扩建，就算没有朗费罗那样的天才指挥官把守，强攻也是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里应外合。
原先，向日帝国是不抱希望的，在智慧圣光的强权统治下，绝大多数的南方人，都在信奉智慧女神，这种统一而坚定的信仰，让他们无懈可击。然而，新格局的到来，冲击着亚梅洛帝国，人们的心在摇晃，北方的戈多勃坦公国，摇晃得更加厉害，他们的大公，也自立为王了。
向日帝国派出使者，秘密出使戈多勃坦公国，他们相信，只要提出与戈多勃坦公国平分南方大陆，没有人不会心动。戈多勃坦新帝国的军队，一定会突然奔袭内文要塞，杀死守卫，并为向日帝国敞开大门。
南方已经没有了净土，塞内赫的最南方，原本还保有一丝安宁，可惜阿利克大公叛教，他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清理公国（也应该说新帝国）内所有的分教会，剔除教区及其主教，布莱恩由原先的宠儿，变成了大人物的眼中钉。
清理托比分教区的任务，落在了艾萨克侯爵头上，两个封地刚刚建立了友好关系，现在又要兵戎相见。
“怎么办？”艾萨克侯爵在会议厅里来回走动，想不出很好的应对策略，自己的封地在布莱恩的帮助下，刚刚有点起色，他既不想打仗，也不想恩将仇报，可是阿利克的命令不能违反，就算自己和布莱恩联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布莱恩的情报比以前来得要快得多，他已经回到托比镇，并听闻了阿利克的打算，除了加强防御，并没有主动做什么，他在等待艾萨克的态度。
布莱恩听取了邓巴的意见，他的使命，是在将来挽救位面，不是现在卷入南方混乱的洪流之中，所以必须尽量隐忍，不要引起更多的矛盾，招惹大人物的注目。布莱恩想法是，如果艾萨克真的攻打过来，自己则选择退让，实在不行，就把托比镇镇民迁到矮人村去。
不过，猛龙要塞是子爵的底线，他希望，侯爵不要触碰这根神经。
第二章 宁静生活
不管外界怎样，布莱恩对于自己的要求，则是绝对的安宁，没有一颗沉静的等待强大和觉醒的心，将来必然无法完成使命。
他坐在子爵府的院子里，泡了一壶下午茶，靠在竹躺椅上，细细品味生活。香樟树发出耐人寻味的香气，笼罩着整个庭院，它用稠密的树叶挡住了阳光，留给子爵大人一片阴凉。九月份暑气开始消退，这时候吹来的风，总会带来一丝凉意。
小院被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一个圆形的小花坛，三色堇、凌霄花正在争相开放，石板路从大门一直延伸过来，环绕花坛一圈，再通往院门。路的两侧，是修剪整齐的灌木丛。布莱恩本来希望花匠能够剪出各种造型，但是那货就知道圆球和方块，也只好由他去了。
灌木丛后面是绿莹莹的草地，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池，爬山虎占据了府邸东边的墙壁，从楼顶到拱廊到处都是，廊道旁有一排矮小的房子，分别是腌制房和储物间，西侧，则是厕所和马厩。
“一切都挺好。”布莱恩赞叹一句，抓起一块母亲做的小点心，放进了嘴里。
谁能想象，这个欣欣向荣的地方，曾经是上古时期可怕的战场，是洛宁族的研究基地，为了制服圣奥西丁，他们在此做了无数的试验，制造了许多不可思议的物种，而圣奥西丁发现了他们的企图后，接着便带来了毁灭。
根据艾斯翠德的说法，休里斯先生最后选择与圣奥西丁同归于尽，他引诱那个怪物到来，并运用空间装置，把最后存在的一切生命，投送到未知的遥远的异空间，目的就是让圣奥西丁找不到这里。让这个称为图拉之星的地方，有时间完成复苏，缔造第八代人类，最终可以与之抗衡。
休里斯先生成功了，圣奥西丁失去了图拉之星的坐标，但是他非常清楚，只有图拉之星，存在克制他的生命。圣奥西丁在宇宙中，开始了茫无目的地征伐和寻觅，终于找到了这里。奥卡姆已经意识到，这里就是曾经的图拉之星，可惜他来不及传递信息，就被人类制服。
布莱恩猜测，如果圣奥西丁得到讯息，恐怕他会毫不迟疑地亲临此地，再一次带来毁灭，那么现在南方大陆的争端，人类所做的一切努力，无论是建设、探索、思考和争夺，都会立即变得毫无意义。
那么，圣奥西丁什么时候发现鲁凯大陆就是图拉之星，也许一年，也许十年，总之进入了倒计时，他会给自己成长起来的机会吗？
邓巴的告诫是，不要为不可把握的未知而惆怅，把握可以把握的资源，一步一步向前。
是的，在圣奥西丁到来之前，还要吃饭、睡觉、生产和工作，敌人打进来，必须拿起武器来抵抗。
新的基因给布莱恩带来了神奇体验，111号药水给他带来的好处在于，他不用吃饭了，不再会饥饿和口渴，皮肤改造之后，能够从环境中汲取身体所需要的能量和水分，如果不是出于嘴馋，他可以永远不进食，不饮水，极大地增强了生存能力。
104号药水同样带来巨大的裨益，视网膜变异，让布莱恩的眼睛像一台感应仪器一样，毫无障碍地感应生命信息，所有活物，无论藏在何处，具备什么隐身能力，都不能骗过他的眼睛，包括能量和魔法的波动，也能被精准地察觉出来，刺客的隐身术和隐藏魔法阵，对于布莱恩毫无作用。
布莱恩抬眼望去，他的眼睛虽然不是透视功能，但是能够看到子爵府的楼房里，有几个人，大概都在干什么，那些人体映射在他眼睛里，发出淡红色的光，在哪个房间，在什么位置，全都一览无遗。
母亲多琳，正在和厨子坎伯兰一起呆在厨房准备晚餐，父亲康格里夫，趴在房间的书桌上写着什么，很显然，当阿利克大公叛教的消息传来，让老头子感到震惊，他愤怒地吃不好睡不着，正在用教义声讨逆贼，当然，阿利克感受不到他的怒火，倒是让家里人耳朵都起了茧。艾斯翠德在画图纸，她回来之后，继续投入到机械研究之中，正在尝试制造一台蒸汽装置，恢复了许多记忆的女孩变得更加聪慧，布莱恩感觉她简直无所不能。
丽莲也不闲着，她刚刚痊愈，就在房间里努力恢复力量，练习战士基础进阶术，她以为背着别人，偷偷操练没人知道，实际上都被布莱恩看在眼里，对于这个狠劲十足的女孩，子爵由衷敬佩。
被萨琳娜从艾萨克侯爵那里挖来的政客贝西墨，也在房间里努力工作，因为有许多政见要交流讨论，布莱恩让他暂时居住在府邸，便于随时沟通，这位中年男子，正在纸上涂涂改改，起草着封地的第一部律法。
萨琳娜眼光真是毒辣，贝西墨这样的人，在艾萨克那里只是行政厅的抄录员，根本不受重视，却被她给发现了。贝西墨不是那种真正的政客，拥有光鲜的仪容，凌厉的口才和让人心折的气度，从外表看去，他长得很猥琐，像一个阴暗的盗贼，人们看到他，就有一种想打他一顿的冲动，能够担任抄录员已经是幸运了。
可是如果你有耐心，听完贝西墨那结结巴巴的陈述，品读他那晦涩的文章，才知道这家伙是个巨匠，对于政治的深刻理解，对于社会结构的重新建构，对于人性的理解，他都有独到之处，并且契合实际，再翻翻他的履历，帝国律政厅顾问学者，只是因为形象，才混得越来越惨。
贝西墨得遇明主，感激涕零，日夜奋战，其实他心中也有一份宏大的理想，就像豪斯曼一样，要规划一个完美的国度，不过不同之处在于，豪斯曼根本不考虑现实，只是单纯从理想出发，贝西墨则不一样，他依托于现有的环境，希望通过完善制度，来进行过渡。
这一点，非常符合布莱恩的胃口。
门口的警卫士兵进来报告，艾萨克的秘密使者前来拜访，要和子爵交换意见。布莱恩点点头，示意让使者进来，又摇摇头，他本来希望用这个宁静的下午，好好消化一下和斯威夫特以及惠特两位魔导师的谈话，好好思索灵魂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