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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常兆     希望与图腾txt下载     希望与图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办过年货(二)

    父亲田禾壮这一听,不觉转过头看了一眼田理麦。

    父亲田禾壮没有想到,在单家姑娘的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单家姑娘还真的不一定同意,但父亲田禾壮似又心有不甘,即便是那样的话,也应该去试一试,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姑娘!

    母亲杨梅珍的早饭做熟了,“饭熟了,吃早饭!”母亲在灶屋里喊道。

    田理麦和父亲田禾壮进到灶屋去吃饭,由于怕鸡或狗来弄脏刚推出来的豆浆和还没有推完的黄豆,妹妹田理玉说道:“爸,哥哥,你们先去吃,或者哥哥给我端一碗出来,我守着磨子,怕鸡子或狗啊猫的把磨子弄脏哒!”

    田理麦到灶屋里去端了一碗饭后,走到阶檐来对妹妹田理玉说道:“妹妹,你去吃饭,我边吃饭边看着!”

    妹妹田理玉见哥哥田理麦端着饭出来吃,便说道:“哥哥,你怎么吃菜呢?”

    “妹妹,我拈了好多菜在碗里!你快去吃,也饿了!”田理麦说。

    妹妹田理玉去灶房里也端着一碗饭走了出来,边吃边说:“哥哥,你进去坐着陪爸、妈吃饭,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

    “妹妹,爸妈吃个饭,不需要我陪,我们俩人轮换着看着磨子!”田理麦说道。

    兄妹两人就站在磨子边吃饭,边吃饭还边说一些闲话,妹妹田理麦说:“哥哥,我有好久好久没有去镇上逛逛了,据说镇上的电影院新装成了三d电影院,我们老师说让我们去看一场,还来了一个新大片叫《琅琊王》的,只可惜太远了,要两天,还要在中途歇一夜!”

    “妹妹,那电影院是新装了,但看一场要三、四十块钱,好的片子要六十块钱以上,我虽然在镇上读书,但我从来没有去过,等今后我们都读了大学,有了钱了,到我们村里修一个三d电影院,让我们村里人天天都能看到!”田理麦看着妹妹田理玉,嘴里含着一口饭边嚼边说。

    “哥哥,你说的当然好,只可惜太远了,现在去看一场要那么多的钱,我们在学校吃一顿中饭只要两块伍,看一场电影要吃十几顿中饭呢!真是太划不来了!”妹妹田理玉摇着头看着田理麦说。

    兄妹俩中途各轮换着去添了三次饭,之后便吃完了早饭。早饭后父亲还是不改初衷,坚持着要去金子坳,母亲杨梅珍只叹了口气没有劝说,田理麦知道,连母亲也不劝说,父亲是一定要去的,因为,在父亲田禾壮看来,这是田理麦的终身大事!

    不过,给父亲田禾壮已经说清实情的田理麦似乎心理已经坦然了许多,即使父亲去了单多一的家,夏礼周或许根本就不会回家提及去单多一家说媒的事,一切都是田理麦的猜测和想象,但就是这样,田理麦也不算是扯谎的了,至少田理麦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父亲田禾壮去了金子坳,推磨由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负责,母亲杨梅珍负责添磨。

    十斤黄豆大约用了三、四个小时的时间才推完,期间,母亲杨梅珍和妹妹田理玉都没有提及父亲田禾壮去金子坳的事,也许她们是觉得怕引起田理麦的不高兴!

    磨推完后,田理麦便去歇着,接下来的事是母亲杨梅珍和妹妹田理玉的了,将豆浆烧开并点上石膏,这事一般都是由女人完成的!

    母亲杨梅珍和妹妹田理玉忙完后,也就大功告成了,十斤黄豆点了两大锅豆腐,之后妹妹田理玉又帮着母亲杨梅珍将豆腐上在了豆腐箱里。武陵这一带的人都有个讲究,过年的豆腐一定要上在豆腐箱里,过年时一坨一坨地打来吃,不能象平时那样点了膏后就舀来煮起吃,俗称吃“水豆腐”,过年是不能吃“水豆腐”的,这也是一种年俗!

    原本母亲杨梅珍想下午将过年的糍粑打了,无奈父亲田禾壮不在家,没有人造舂窝,也就放弃了,母亲杨梅珍说:“打糍粑还得你爸他在家才行!”

    由于父亲田禾壮没有在家里,不能打糍粑,眼看又年边无期了,母亲杨梅珍对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说:“麦儿,玉儿,眼看就过年了,我和你爸为了等麦儿放假后才杀年猪,好让麦儿也吃一顿‘泡汤’,到今天我们家的年猪也没杀,下午麦儿和玉儿你们俩人去一趟二台坪‘杀猪匠’王林生家,请他明天早晨来给我们杀年猪!”

    田里麦和妹妹田理玉听说明天早晨杀年猪,俩人高兴极了,在农村对于杀年猪来说,是一家的喜事,杀年猪的那天要将离得近的亲戚、朋友都请到家里来吃“泡汤”,热闹热闹,杀年猪时小孩子可以烧“猪链提”(猪链提又称“毛链”就是猪的脾脏)吃,还可以将猪尿包用火红柴灰刨之后,吹成气球样拿来玩耍,比气球安全好玩多了!

    二台坪离上四台不远,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能走到,母亲杨梅珍给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一人热了一碗鸡蛋饭后,便让兄妹俩出发了。出发时,母亲杨梅珍对田理麦和田理玉说:“兄弟两人,在路上莫玩耍,快去快回,回来后还要去跟你爷爷、奶奶和大伯、二伯家说一说,请你大伯和二伯过来帮忙,请他们到家来吃‘泡汤’!”

    “妈,爷爷、奶奶和大伯、二伯他们还是等爸回来后去跟他们说吧?!我和妹妹去外公外婆家,请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他们吧!”田理麦说道。

    “麦儿,算了,你外公外婆家,你爸连年去请,但他们都忙得很,没有哪一年来,今年也就懒得去请了,再说等你们从二台坪回来也晚了!”母亲杨梅珍说道。

    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兄妹俩到二台坪“杀猪匠”王林生家时,正好王林生在家,田理麦进屋就对“杀猪匠”说:“王俵叔,我妈让我和妹妹来请你明天去帮我家杀猪,不知王俵叔有空没?”

    “杀猪匠”王林生家有两个客人,也是来请王林生去杀猪的,王林生听了田理麦的话,笑着看了看屋里的两个客人对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说:“兄妹俩别急,这一路来走累了,先喝点熬茶!”

    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刚坐下,“杀猪匠”王林生就对在另一个房间里的自己的爱人喊道:“右客,给两个孩子倒点熬茶,两个孩子走累了!”

    这“右客”一词是武陵山男人对自己女人的独特尊称,人们习惯于尊“右”为大,“左”为次,女人是外面娶进来的,是“客”,只不过这“客”是“长客”,不走的“客”,是客就得尊敬她!但有“客随主便”一词,所以,女人得听听男人的!

    不一会儿,“杀猪匠”王林生的右客便给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倒来了熬茶,兄妹俩接过来便喝了起来!

    说起这熬茶,又是武陵山的一大特色,这熬茶是茶农们在秋天里的茶园里采摘回来的老茶叶片,用太阳晒干后,再特别地制作一下便是茶叶了,但这茶叶不能泡水来喝,只能用一个土陶的茶罐在火里煮水喝,所以也称“熬茶”!

    “杀猪匠”王林生见兄妹俩在喝茶,便对那两位客人说道:“田禾壮家夫妇俩不——,”王林生打了一顿接着说:“他们两个的细娃长得却是标致漂亮!”

    “田禾壮夫妇俩一个有残疾,一个有病,但从未听人说起他们不笑和,两口子从没有吵过架,两个細娃生得乖,也算是田禾壮夫妇俩积了福德!”两位客人中其中一位说道。

    “杀猪匠”王林生又看了看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笑着说道:“你们兄妹俩人今天终于来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们屋的年猪怎么还不来请我去杀,好,明天早晨从你们家年猪开始杀起,回去后跟你爸妈说,早点将水烧开起!”

    田理麦见“杀猪匠”王林生答应了,放下已经喝完的熬茶杯说:“王俵叔,谢谢你,明天早晨我们家就等你了!”田理麦说完拉着妹妹田理玉就往上四台家里走!

    “杀猪匠”王林生和他的右客要给田理麦兄妹俩弄饭吃了走,但被田理麦客气地推辞了!

    兄妹俩走在路上,妹妹田理玉说道:“哥哥,刚才王俵叔和那两个客人议论我们家,我听着心里很不舒服,爸有残疾,妈有病又怎么啦?又没有惹着他们什么事?”

    “妹妹,他们愿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吧,而且他们也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言下有一点同情之味罢了!”田理麦说道。

    “不,哥哥,我们不要别人的同情,我们也不准别人议论,虽然爸的左腿有点跛,妈有咳嗽病,但我们一家人比那些人家快乐得多,爸和妈从来不打我们,不象有的家庭那样父母都有暴力倾向,动不动就打人,而且爸和妈从来不争不吵的,虽然我在家里做的家务活多,但我心情快乐!”妹妹田理玉认真地说道。

第十七章 父亲的脸阴沉着(一)

    田理麦听了妹妹田理玉的话,不觉站住看着妹妹,说道:“妹妹,正因为我们的家境与别人家不同,善良的人同情我们,恶毒的人嘲笑我们,只要我和妹妹你不颓废,到时候我们会改变一切的!”

    “哥哥,爸一定要给你说媳妇,你该怎么办?”妹妹田里玉见田理麦站住了,也站住问道。

    “妹妹,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如果单家同意了,那事多半就成了,爸是不会过多地由着我的!”田理麦说道。

    田理麦说完,显得愁眉苦脸。

    妹妹田理麦见了,忽地笑着说:“哥哥,你有了媳妇还不好?!等过了门妈和我就轻松了!”

    田理麦见妹妹田理玉笑了,心里五味杂陈,但一想能够让妹妹田理玉笑一笑也是好的,于是假装着有些生气地说:“你和妈是轻松了,哪我的死活呢?”

    妹妹田理玉见哥哥假装着生气,立即高兴地跳起来向前面小跑而去,边跑边喊道:“噢——,噢——,我有嫂嫂喽!”

    田理麦也假装着边追边吵:“妹妹,爹不管哥哥的死活,你也不管,看我还喜欢你不?”

    在二台坪到上四台的那条崎岖山路上,撒下了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的一路欢声笑语,妹妹田理玉那清脆悦耳的“格格”笑声在厚崖山的山谷回荡……

    下午天快擦黑的时候,田里麦和妹妹田理玉回到了上四台的家中,家中仍然只有母亲杨梅珍一人,父亲田禾壮还没有回来!

    田理麦兄妹俩刚进屋,母亲杨梅珍就问道:“麦儿,玉儿,你王家俵叔答应几时来给我们杀年猪?”

    “妈,就是明早晨,王俵叔说让我们早点把水烧开起,他来得早,我们去他家时,他家里已有两人也在请他,明天王俵叔要杀三家人的年猪!”田理麦回答说。

    “嗯,我知道了,麦儿,你和妹妹累没?累了就歇一会儿,妹妹在家给我帮忙,我们还要晒点炒米籽,正月份有客进屋了喝碗甜酒水,甜酒水里要有放的才行!麦儿,你呢,就去爷爷、奶奶和大伯、二伯他们家里,请他们明天过来吃‘泡汤’!”母亲杨梅珍说道。

    “妈,我们不累!”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几乎是同时说。

    母亲杨梅珍笑了笑!

    田理麦从家里出来,直接便去大伯田木壮家,爷爷、奶奶随着大伯一家生活。

    厚崖山因有五台而崖厚得名,上四台离山顶还有一台,上四台居住着九户人家,田氏家族占了三户,另外五户也是由两家姓氏分家而成的,罗氏家族三户,韦氏家族两户。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责任田地下放给每家每户时,上四台的三户人家还与厚崖山顶也就是五台上的人是一个村民小组,后来有了九户人家后,才独立成了一个村民小组!

    大伯田木壮家离得不远,田理麦没走几分钟便到了大伯田木壮家,爷爷、奶奶和大伯田木壮都在家,大伯田木壮家除了爷爷、奶奶外,家里还有四口人,即大伯田木壮、大伯娘,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哥哥都是初中毕业后就外出打工去了,两个哥哥说是打工但却从未给家里寄过钱回来,更没有买过什么东西,有时连过年也没有回家!

    爷爷、奶奶将田理麦迎进屋,田理麦连忙说道:“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明天早晨,二台坪的王俵叔来给我们家杀年猪,爸、妈让我过来请你们明天去吃‘泡汤’,还有请大伯去帮忙捉一下猪,请大伯去帮忙呢!”

    大伯娘此时从里屋端了一凿瓢黑桃出来说道:“田理麦,今年那核桃树结得差,没有几个黑桃,来,带几个回家和你妹妹田理玉一起尝个新鲜!”

    田理麦没有拒绝,他就想去找个装的东西,此时奶奶见了赶快也走进她和爷爷的房里,没一会儿,奶奶提着一个塑料胶口袋走了出来:“孙娃,我这里还有一袋锥栗子,是我和你爷爷没事时在山边锥栗子树下捡的,这个也只有你们细娃吃,我们上了年纪的没人喜欢!”

    站在旁边的爷爷见了,眉头一皱说道:“你这个老右客,那个锥栗子有什么好,上次田木壮赶场买得有苹果,给他四爷子一人给一个两个还差不多?!给那锥栗子,亏你还拿得出手!”

    “爷爷,不,我就拿锥栗子,那苹果是大伯买给你和奶奶的,我们不能要,应该是我们作小辈的买来孝敬你,可是,我还在读书,爷爷,待我书读出来了,再给你和奶奶,哦,还有大伯,大伯娘买!”田理麦连忙说道。

    田理麦在自己的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面前,心里怎么想的就么说,也没有觉得上面那些话不好意思说出来,但如果要是换了是别的长辈的话,田理麦是决说不出来的。

    田理麦的几句话说得爷爷、奶奶和旁边的大伯、大伯娘那个心里的疼爱之情象什么一样怎地就生长了出来,奶奶和大伯娘听了还忍不住用衣袖揩了一下眼睛,奶奶赶紧将那装有锥栗子的塑料口袋递给爷爷之后又走进了房里,大伯娘将那凿瓢放好后也走进她和大伯田木壮的房里。

    田理麦不解地看了看爷爷和大伯!

    爷爷和大伯没有看田理麦,而是各自看着他们自己的房间门口,没有一会儿工夫,奶奶和大伯娘便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了,奶奶的手里提着一个竹提篮,竹提篮里装着一篮子苹果,奶奶用手擦了擦眼睛说道:“孙娃,爷爷和奶奶知道你们家里,我们年纪也大了,不中用了,也找不来了,这些苹果带回去让你爸和你妈也吃两个!”

    奶奶这边刚说完,大伯娘提着一个塑料口袋说道:“田理麦,大伯和大伯娘家没有什么好东西,这还有两斤葵花子,你带家去,你妈身体不好,没种,只是不多点点!”

    田理麦有些不知所措,面对着亲人们给的东西,他拿也不是,不拿更不是!

    爷爷见了,走拢来拍了拍田理麦的肩膀,摸着胡子说:“孙娃,这些都是小意思,是爷爷、奶奶和你大伯、大伯娘的心意,你们家里就靠你了,你妹妹田理玉一个女娃儿,早晚是别家的人,你要好好读书,将来书读出来了,一切就好了,到那个时候你爸和你妈的苦日子也就到头了!要争气!”

    还说什么呢?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还能说出什么来?!

    田理麦此时的头低着,他的眼里有闪闪地泪花,他听了爷爷的话,使劲地点了点头!

    “田理麦,你先把你奶奶和你大伯娘给的几样拿回去,我知道你还要去你二伯家,我和你大伯娘还有你爷爷、奶奶不是格外你二伯他们,是他们的条件比你们要强,虽然这只是点小东西,怕他们见了有想法,当然也是各有各的心意!”大伯田禾壮说道。

    大伯娘用一个西兰背篓将那些东西装好,大伯田禾壮将西兰背篓端起来说:“这些东西,回去跟你爸和你妈说,过年的时候自己吃,明天就别拿出来哒!”

    田理麦又点了点,他伸出左右两手背起了西兰背篓,他的声音似乎轻得只有自己能够听见那样轻地说道:“明天,来吃泡汤!”

    田理麦没有回头去看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他知道,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一定在身后看着他,他还隐约地听见爷爷在说:“这个孙娃懂事,今后一定有出息!”

    母亲杨梅珍和妹妹田理玉见田理麦背着一西兰背篓吃的回来,妹妹田理玉倒是高兴得不得了,笑着说道:“哥哥,有了这些苹果、黑桃、葵花和锥栗子,还有哥哥你——”妹妹田理玉差点说出了“还有哥哥你给我买的糖”,田理麦眼一眼,妹妹田理玉才顿了顿:“还有哥哥你好吃的馋嘴,我们今年这年过起来特别丰富特别好了!”

    然而母亲杨梅珍边接背篓却忧郁地说道:“麦儿,你爸回来,他会不高兴的,他经常对我说,我们家目前很困难,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你爷爷、奶奶,但我们不能还返过去吃他们的,拿他们的!对于你大伯和二伯,你爸也经常说,都是各家门二家户的,你大伯家和二伯家也不富足,只要我们自己还拖得走,就别经常麻烦他们!”

    “妈,我知道,可是当时那种情况我真的只能接受!”田理麦说,语气有些重!

    “麦儿,妈并没有怪罪你,你爸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母亲杨梅珍又说道,那口气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妈,”田理麦感觉自己先前那句话语气有些重,怕母亲误解自己,他尽量把语气放得缓和些说道:“爸回来,我向他解释!”边说着田理麦还边笑了笑:“大不了,我又去跪香荷案就是!”

    母亲杨梅珍将西兰背篓里的东西捡拾完毕,问道:“麦儿,你二伯家你还没去?”

第十八章 父亲的脸阴沉着(二)

    “还没有,大伯让我先把这些东西送回来了再去二伯家!”田理麦答应道。

    “你大伯许多事情考虑的真周到,你大伯他是怕你二伯和你二伯娘见了这些东西后,有想法,其实,你二伯他是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你二伯娘就是有,她也不会说出来!”母亲杨梅珍说话间又看了看窗户外面,见天就要黑了,接着对田理麦说道:“麦儿,你把西兰背篓背去还给你大怕后,立即就去你二伯家,这天都要黑烬了,你爸怎么还不回来,你去你二伯家后,和你妹妹去接下你爸!”

    田理麦答应着背着西兰背篓去了大伯家,他将西兰背篓还给大伯家后就直接去了二伯家,见了二伯和二伯娘,田理麦就说道:“二伯,二伯娘,明天我们家杀年猪,爸妈让我来请你们明天过去吃‘泡汤’,还要请二伯早一点过去帮忙捉猪!”

    “田理麦,爷爷、奶奶和你大伯家,你去请了?”二伯田水壮问道。

    “去了,二伯!”田理麦如实地回答道。

    此时,二伯娘看了一眼二伯田水壮后问道:“田理麦,你爷爷、奶奶给你递什么东西了吧?”

    “这,二伯娘——”田理麦犹豫着不好回答二伯娘的话,说给得有,二伯娘一定会问给的是些什么东西,说没给,那又是在扯谎!

    “我说你这个右客,为难什么细娃,你有东西给你就给,没有东西给也没人责怪你!”还是二伯在一旁替田理麦解了围!

    “就你那老壳,还是个男客!”二伯娘边说边看了一眼二伯田水壮,并对田理麦说道:“田理麦,你等一下!”说完二怕娘便走进了里间的一间房里。

    “田理麦,你是亲侄儿子,你二伯娘的脾气你莫怪,你二伯娘的脾气我都不喜欢,不晓得好多次劝她改一改,她总是不听,什么事都要在头脑里过上三四遍,不知累是不累?”二伯田水壮看了一眼里间屋,转话头接着说:“田理麦,明天我们一家人都过来,我早点来帮忙捉猪!”

    这时,二伯娘从里屋房间里出来了,她提着一个小编织口袋,笑着对田理麦说道:“田理麦,二伯家没有什么好东西,有几颗落花生是我们种的,拿点回去吃,另外还有几个橙子,是上一场期你二伯买的,还有几个要给你爷爷、奶奶送去!”

    “二伯、二伯娘,我不要,你们留着自己吃,哥哥在外打工可能也快回来了,还有妹妹田幺妹要吃,再说,那橙子是你们拿钱买的!”田理麦说道。

    二伯家一家四口人,除了二伯田水壮和二伯娘外,还有一个哥哥田理韵和妹妹田幺妹。哥哥田理韵在外打工,虽说没有挣得多少钱,但他每年都要回家过年,而且也都给每家带一点小礼物,不管那小礼物值三块五块!

    田理麦说完那话就想转身离开,二伯田水壮有些不高兴:“田理麦,二伯娘给东西拿着!”

    “田理麦,是不是嫌弃二伯娘给的东西少了,不要?”二伯娘也有些不高兴,说的话就有点刺耳!

    “二伯,二伯娘,我爸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真的不能拿你们的东西!”田理麦先前接受了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递的东西,母亲杨梅珍虽然没有责怪,但口气里也是有些明显责备的意思,而且田理麦还要等待着晚上父亲田禾壮的责罚,刚才二伯、二伯娘递的东西是再也不能接的了!

    田理麦不顾二伯、二伯娘的拦阻,没有接受二伯娘的东西便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二伯田水壮见田理麦跑了,从二伯娘手里提过小编织口袋就在后面撵田理麦,边在后面撵边喊道:“田理麦,你这个细娃,二伯娘给的东西你也不要?!”后来,二伯田水壮见距离远了,便不再喊了,而是将东西送到了田理麦家!

    母亲杨梅珍见二伯田水壮将田理麦没有接的东西送了来,她从二伯田水壮手里接过编织口袋说:“细娃他二伯,细娃不懂事,莫见怪!”接着母亲便转过头责备田理麦道:“麦儿,二伯和二伯娘给东西,你怎么不接起,他们是你的亲二伯、二但娘!”

    “妈,你不是说爸要怪罪吗?所以哥哥他才不敢接的!”田理麦在旁边没有出声,倒是妹妹田理玉听了母亲杨梅珍的话忍不住说道。

    “么子都依着你爸的,这家就没人敢交道了!”母亲杨梅珍说完便招呼着二伯田水壮坐下喝茶!

    二伯田水壮坐下,母亲杨梅珍倒来了熬茶让二伯田水壮喝,二伯田水壮边喝熬茶边说一些闲话,主要是明天早晨杀年猪的一些琐碎事,母亲也就说道:“细娃他二伯,还有他二伯娘和田幺妹,明天你们一家人都请早点过来,一年到头很少请你们全家人来家吃过饭,也就杀年猪这一回!”

    “是要过来,他幺娘!”二伯田水壮左右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窗户外,接着就问道:“他幺娘,田理麦的爸到哪去了?怎么还没回来?”

    “细娃他二伯,细娃他爸去金子坳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我正要叫田理麦和他妹妹田理玉去路途中接一下他爸!”母亲杨梅珍说道。

    二伯田水壮听说田理麦兄妹俩要去接父亲田禾壮,便放下茶杯站起来告辞着说:“他幺娘,我也走了,明天早晨我早点来帮忙捉猪!”

    “他二伯,你坐一下,等会吃晚饭了再回去!”母亲杨梅珍挽留道。

    “他幺娘,都有事,就不吃饭了!”二伯田水壮说完就走了!

    母亲杨梅珍将二伯田水壮送到门口,待二伯田水壮走后,母亲杨梅珍说道:“麦儿,玉儿,你们兄妹俩快去接你爸去,拿上手电筒,等会天黑了,路上照明用!”

    田理麦以为二伯田水壮送东西来这事,母亲杨梅珍会责怪自己几句,但母亲杨梅珍却什么也没有说,田理麦听了母亲的话,赶紧去拿上手电筒带着妹妹就出门了!

    金子坳在厚崖山下的平坝上,从上四台出发,沿途都是崎岖的下坡山路,好在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经常走,习惯了,走进来并不觉得吃力!

    走了不到几里路,天就完全黑了下来,路两旁的森林荗密,森林里有许多的参天大树,寒冷的夜风一阵阵的,好在前几天气温并不是很低,虽然天是阴阴的,但没有下雪!

    夜风将树叶吹得簌簌作响,田理麦虽然让妹妹田理玉一直走在前面,但田理麦还是感觉妹妹田理玉有些害怕!

    田理麦无话找话说着,想通过不断地说话来驱赶走妹妹田理玉心里的恐怕,无奈作用不大!

    “窝——火,窝——火,窝火窝火窝——火……”此时不知从森林里的什么地方传来了猫头鹰的叫声,这叫声吓得妹妹田理玉一下子站住不敢动了,田理麦赶紧向前跨一步对妹妹田理玉说道:“妹妹,哥哥帮你唱支歌,怎么样?”

    田理麦说完,也没容妹妹田理玉答应,便大声地唱道:“说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田理麦这一大声似喊叫般的唱,在森林里回荡!

    “麦儿,是你吗?”从黑暗中不远处的山路那边传来了父亲田禾壮的喊声!

    “爸,是我们!你在哪里?”父亲田禾壮的喊声驱走了妹妹田理玉也包括田理麦心里的恐惧,田理麦大声喊道。

    “麦儿,我在这里!”父亲的喊声从山路的那头传来,似乎在越来越近!

    “爸,我和妹妹来接你来啦!”田理麦大喊了一声之后对妹妹田理玉说道:“妹妹,我们接着爸了!”

    兄妹俩向前走了不到两百米远便接着父亲田禾壮了。

    父亲田禾壮一个人也打着手电筒,一瘸一拐艰难地在山路上行走着,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围拢去,“爸,怎么回来这么晚?”妹妹田理玉问道。

    “玉儿,爸走晚了!”父亲田禾壮说道。

    田理麦心里因为接着了父亲那份欣赏短暂而没有停留就从心里溜走了,因为他透过手电筒的亮光,看见父亲田禾壮虽然在答应着他和妹妹田理玉,但父亲的脸却阴沉着!

    田理麦让父亲走在前面,妹妹田理玉走在中间,他自己走在最后面。

    田理麦沉默着,默默地跟在后面,他不知道父亲田禾壮的脸怎么是阴沉着的?难道说单多一没有答应父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正是田理麦所要的结果!

    “爸,你吃晚饭没?”妹妹田理玉问。

    “还没有,要是吃了晚饭走的话,那会更晚,你们呢?”父亲田禾壮反问道。

    “也没呢,爸,我和哥哥来接你时,妈在做了!爸,你好象有么子不高兴?”妹妹田理玉从父亲田禾壮的说话中听出了父亲田禾壮有些情绪异常。

    “玉儿,刚才在路上,不说了,回家再说!”父亲田禾壮说道。

    父子三人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着。

第十九章 杀年猪(一)

    山路两旁的森林里,不时传出不知名的山鸟鸣叫声和野兽的吼叫声。

    也许妹妹田理玉想让父亲田禾壮高兴起来,她又说道:“爸,明天早晨二台坪的‘杀猪匠’王俵叔来帮我们杀年猪呢!”

    “明天早晨杀年猪?是哪个去请的你王俵叔?”父亲田禾壮问道。

    “是妈让我和哥去请的!”妹妹田理玉回答。

    “你们去请外公外婆和你们的舅舅、舅娘没?”父亲田禾壮没问请没请爷爷、奶奶、大伯和二伯他们,却问起请没请外公外婆、舅舅、舅娘没,也许是爷爷、奶奶和大伯、二伯住得较近,随时都可以请的缘故!

    “哥哥向妈提起过,但妈说年年杀年猪都去请了,可是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他们一次也没来过,妈还说今年的年猪杀得晚些,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他们一忙就更不得来了!”妹妹田理玉回答说。

    “你妈说,你妈说,哪个说也不行,杀年猪就应该去请你外公外婆和你舅舅、舅娘他们,请不请是我们的事,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我们怎么能不去请呢?!”父亲田禾壮的口气里明显地带着不满和责备!

    三人虽然是走的夜路,用的是手电筒,但由于心思都没有用在走路上,虽然走路用去的时间不少,但感觉却是很快,当田理麦和他的父亲田禾壮、妹妹田理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母亲杨梅珍早已经将饭弄熟,正在等着他们!

    “回来啦!”母亲杨梅珍走过去与父亲田禾壮打招呼。

    但父亲田禾壮连看也没看母亲杨梅珍一眼,更没有答应。

    母亲杨梅珍在两个孩子面前显得讪讪的。

    “舀饭吃!”母亲杨梅珍对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说道。

    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帮母亲杨梅珍张罗着安桌子、抽筷子、拿碗和端菜,父亲坐在饭桌上一言不发,那脸始终阴沉着!

    田理麦将舀好的一碗饭递给父亲田禾壮:“爸,吃饭!”父亲田禾壮也是一言不发地接过。

    田理麦看了一眼父亲田禾壮,他不知道父亲到底去金子坳单多一家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让父亲竟然变得如此忧郁和情绪低落,还似乎还压抑着心里的火一样。

    这一顿晚饭吃得晚,也很沉闷。妹妹田理玉知道不论什么时候在任何情况下父亲田禾壮都是不会冲她发火的,于是,她问道:“爸,你是么子事这么不高兴?”

    “玉儿,快吃饭,爸没有什么事?”父亲田禾壮想对田理玉笑一笑,但无论怎么努力,脸上连挤也没有挤出一丝笑容来!

    晚饭吃完时,父亲田禾壮将碗一放,叹了一口气说道:“明天早晨,我去接细娃的外公外婆和他们的舅舅、舅娘来吃‘泡汤’!”

    母亲杨梅珍听了,想拦阻,田理麦见了,赶忙说道:“爸,明天早晨我们杀年猪,你怎么能走,我去接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

    “麦儿,你去?你能去接来你外公外婆和你舅舅、舅娘他们?”父亲田禾壮的脸色好象略有好转,也许父亲田禾壮认为,以往都是自己这个跛子女婿跛来跛去地去请,没有请来,今年让儿子田理麦去请,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将细娃的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请来呢?父亲田禾壮这样一想,脸上不觉有了一丝开朗,这一丝开朗冲淡了脸上露着的阴沉!

    “爸,我去试试,或许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他们说不一定还真来呢,他们不来,我就不走!”田理麦说道。

    “嗯,麦儿,你能把你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请来,哪敢情就好呢!”父亲田禾壮说道。

    从先前在山路上接着父亲田禾壮开始,田理麦见父亲阴沉着脸,就一直不敢和父亲说话,以为父亲田禾壮是在单多一家听到了关于自己什么不好的事,现在看来,父亲田禾壮的脸阴沉着不是因为他田理麦,而是父亲田禾壮因为别的什么事,那么,父亲田禾壮又是因为别的什么事而阴沉着脸?

    父亲田禾壮去金子坳单多一家的事,父亲田禾壮不说,母亲杨梅珍不敢问,当然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更不敢问了,而田理麦认为只要父亲没有提及“将单多一说为媳妇”,就没有必要问了!

    田理麦见父亲阴沉着的脸不是因为自己,他决定把自己接受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送的东西告诉父亲,或许自己争取了主动,父亲会是另一种态度。

    他走到父亲田禾壮身边,试探着说:“爸,我有一件事要说,这事——”

    “麦儿,什么事?你说,爸保证不怪你!”父亲田禾壮打断田理麦说道。

    父亲田禾壮说出这句话,母亲杨梅珍看了他一眼,也更让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想不到!

    “爸,是这样的,今天下午妈让我去请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明天来吃‘泡汤’,爷爷、奶奶和大伯、大伯娘送给我们苹果、葵花、锥栗子等,当时那种情况我不好拒绝就接了,爸,我知道你不让我们拿爷爷、奶奶和大伯、二伯家的东西,是因为我们没有钱去买那些好吃的来孝敬爷爷、奶奶和与大伯、二伯家礼尚往来,爸,我错了,你责罚我吧?!”田理麦的眼睛看着地下,声音轻得只有屋里他们一家人能够听见!

    听了田理麦的话,几乎是出乎母亲杨梅珍和田理麦及妹妹田理玉的意料,父亲田禾壮不仅没有责怪田理麦,而且脸上好象还露出了笑容问道:“二伯、二伯娘没有给你递东西?也应该是有的,你二伯娘的脾性我知道!”

    “爸,二伯、二伯娘递了,递的是橙子和落花生,我不敢接,是二伯送到家里来的!”见父亲田禾壮没有丝毫的责怪意思,田理麦急忙说道。

    “唉,麦儿,以往父亲有些事情想过头了,你爷爷、奶奶和你大伯、大伯娘、二伯、二伯娘给我们送东西,那是一份亲情,是不需要我们刻意去回报的!”父亲田禾壮叹了一口气,悠悠地说。

    母亲杨梅珍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目光看着父亲田禾壮,母亲杨梅珍的眼里分明是在说:这个人今天是怎么啦?这么反常!

    父亲见全家人都看着他,又说道:“麦儿,玉儿,只不过我们自己只有这个条件,你和你妹妹不要有什么依赖思想,那怕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大伯、二伯他们,人家的东西毕竟是人家的,别人没有递给你,是不能强讨硬要的,人要有志气,有骨气!”

    晚上,一家四口人还将爷爷、奶奶递的苹果吃了两个,每人半边,田理麦与母亲杨梅珍共同吃一个,妹妹田理玉与父亲田禾壮共同吃一个,这个搭配是父亲田禾壮提出来的,而且父亲还指定了分苹果的人,田理麦与母亲杨梅珍的苹果由田理麦分,妹妹田理玉与父亲田禾壮的由父亲田禾壮分!

    其结果是,田理麦分给母亲杨梅珍的那一半苹果略为多一点,本来田理麦自己很想给母亲分多半,无奈母亲站在身边监督着,而父亲田禾壮分给自已的一半不足三分之一,而妹妹田理玉的那半比三分之二还强!

    苹果吃了,全家人就歇息了,田理麦躺在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白天的许多事情让他刻骨铭心,特别是让他感到不解的是父亲刚回来时的阴沉着的脸,是什么事情让父亲这样?

    辗转反侧,田理麦又想到了明天早晨自己要去外公外婆家,将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请来吃泡汤,那么,要是外公外婆、舅舅舅娘不来怎么办?

    自己去外公外婆家已经有半年之久了,还是暑假时去的,田理麦记得很清楚,小时候自己最爱走的人家就是外公外婆屋!

    田理麦强迫自己尽快睡去,因为,他想明天早晨早点出发,争取在明天中午就把外公外婆请来!

    由于心中有事,田理麦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会儿,他听见母亲杨梅珍和父亲田禾壮起床的声响,他也就穿衣起床了!

    田理麦刚刚穿好衣服,就听见屋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是哪个?这么早!”父亲田禾壮问道。

    “是我,壮三哥!”门外来的人是二台坪的“杀猪匠”王林生表叔。

    “是他王俵叔,你咋来这么早?你昨天晚上没有睡么子觉,是不?”父亲田禾壮边去开门边说道。

    “壮三哥,专门要早点,今天活儿有点多,要杀三、四家人的年猪,你知道年边无期了,家家都要忙着过年,耽误不得!”“杀猪匠”王林生在屋门外说道。

    父亲田禾壮开开门将“杀猪匠”王林生让进屋里,把“杀猪匠”王林生背的背篓接下来放好。

    “杀猪匠”王林生还没有坐下,左右看了看又问道:“壮三哥,给你帮忙捉猪的人还没有来?”

    “他俵叔,先坐下喝杆烟了再说,我这里有‘顶老壳’(指旱草烟中最好的),劲大得很,喝一杆,再说‘忙人不经老,老了吃把草’,事情再多也不要太着急!”父亲田禾壮边让“杀猪匠”田林生坐下,边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了用塑料胶口袋包着的几片旱烟。

第二十章 杀年猪(二)

    喝旱烟,可能是父亲田禾壮唯一的一个爱好了!时下的打麻将、斗地主、翻金花、玩“少少胡”早就不是城里人的专利了,农村里农闲忙空之后几个人凑在一起也经常娱乐娱乐,但这种娱乐是“带彩”的,也就是说一块、两块、五块、十块也还是要拿钱玩的,有的人口多的人家,就是在吃饭之前“几爷子”或“几娘母”也要玩时已,俗称“经济半小时”。父亲田禾壮有时逢村里人的红白喜事去帮忙或是去送人情,见了别人打麻将、斗地主等都马上走开,离得远远的!

    父亲田禾壮没有与母亲杨梅珍成家之前是喝“纸烟”的(纸烟,也就是卷烟),喝的牌子还不差,都是五块钱以上一包的,有时也买一包两包十块钱的喝喝,自成家后,父亲田禾壮坚持了一段时间,后来田理麦出生了,由于母亲杨梅珍的奶水少,要给田理麦买奶粉,父亲田禾壮顿感经济上的压力,由五块钱一包的香烟降成了两块钱一包的香烟,这时的父亲田禾壮知道随着细娃田理麦的长大,经济上的压力会越来越大,于是,他逐步戒掉了“纸烟”,学会了喝旱烟!

    父亲田禾壮喝旱烟,是决舍不得拿钱去集镇上买的,都是父亲田禾壮自己在责任地的边上种一行两行上百棵就够他喝一年的了!

    父亲田禾壮与母亲杨梅珍刚成家时,由于母亲杨梅珍有咳嗽病,母亲杨梅珍曾要求父亲田禾壮将吸烟戒掉,每每父亲田禾壮喝烟,烟子熏着母亲杨梅珍时,母亲都要咳嗽一阵,这样,父亲田禾壮试图着将喝烟戒掉,但戒了多次也没有戒脱,后来父亲田禾壮喝烟就成了在家中不喝,当着母亲不喝,如果在家里烟瘾犯了,父亲田禾壮就会自觉地到屋外院坝里去喝,即使是冬天也是这样!而对于母亲杨梅珍来说,刚开始对父亲田禾壮喝姻是才及其反感的,特别是她的咳嗽病,一闻着烟味就咳嗽,后来父亲田禾壮采取避开她喝的办法,母亲杨梅珍心想,父亲田禾壮又没有其他爱好,也就只有一个不良习惯喝烟,也就忍让了算了!

    “杀猪匠”王林生见父亲田禾壮递过来的是旱草烟,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包“纸烟”来说道:“壮三哥,你那个我奈不何,我还是来我这个!”并随手抽出一支递给父亲田禾壮。

    父亲田禾壮见了,拿着旱草烟一比划:“我有这个,你那个我又倒不了瘾了!”

    田理麦走出房间与“杀猪匠”王林生俵叔打招呼,打了招呼后,田理麦对父亲田禾壮说道:“爸,我洗脸后就走!”

    “杀猪匠”王林生听了问道:“俵侄儿子到哪去?”

    “细娃去接他外公外婆他们!”父亲田禾壮说道。

    “杀猪匠”王林生看了一眼窗户外,说道:“壮三哥,外面天都还没有亮明白,你就让细娃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你放心?不就是去请他的外公外婆来吃一顿‘泡汤’吗?!早一点晚一点又瑯门的?干脆让俵侄儿子吃了早饭再去!”

    正在这时,大伯田木壮、二伯田水壮也来了,正好听见了“杀猪匠”王林生说的话,大伯田木壮、二伯田水壮与“杀猪匠”王林生打了招呼后,大伯田木壮说道:“他玄叔,细娃的王俵叔说的有道理,这么早!?”

    父亲田禾壮见大伯田木壮也说了话,便对田理麦说道:“麦儿,那就吃了早饭再去!”

    “好,爸!”田理麦答应道。田理麦又与大伯田木壮、二伯田水壮打了招呼!

    母亲杨梅珍在灶房里烧杀猪水,见田理麦起床了就说道:“麦儿,我一直在忙着没空,你快洗脸后,去给你王俵叔和大伯、二伯煨一罐熬茶!”

    田理麦答应着就去就赶紧去洗了脸刷了牙,然后按照母亲杨梅珍说的就去给王俵叔他们煨茶!

    见田理麦端着茶罐进了火坑屋,“杀猪匠”王林生俵叔说:“俵侄儿子,你这个东西好,今天早晨我起得早,就需要熬茶来提神!”

    由于杀猪的水还没有烧开,父亲田禾壮陪着大伯田木壮、二伯田水壮和王俵叔在火坑边坐着边喝烟边扯闲白,二伯田水壮对田理麦说道:“田理麦,递给二伯,让二伯来煨!”

    田理麦依言将茶罐递给了二伯田水壮,二伯田水壮接过茶罐蹲下火坑边将茶罐煨在了火坑边。

    此时,“杀猪匠”王林生站起来说:“我去灶屋看看,壮三嫂烧的水只要在起占占水了就行,别烧过了!”

    刚好这时,母亲杨梅珍走进了火坑屋,说道:“水快开了!”

    “走,捉猪去!”“杀猪匠”王林生说道,并顺手一把将他先前背来的背篓提起,他的背篓里有杀猪尖刀、砍刀、剥切刀、刨毛刮子、猪挂铁钩、小切刀、吹肠器等杀猪的工具!

    父亲田禾壮去开猪圈门,大伯田木壮去搬潮盆,二伯田水壮搬来大板凳。

    潮盆是一个椭圆型的木盆,长约两米一、二,宽约八十公分,是专门用来杀猪时赖猪用的,所谓“死猪不怕开水赖”就是把猪放在这潮盆里用开水赖!

    大板凳长约两米,宽约二十到三十公分,平时都是用来安放在火坑旁的上位方,供年长者和客人坐,此时它的用处就是将要杀的猪用人按在大板凳上由杀猪匠对猪实施一刀毙命!

    此时,妹妹田理玉也起床来看杀猪,但她却被母亲拦在灶屋里,按照武陵山人的风俗,姑娘是不能看杀猪的,“玉儿,你不能去看杀猪,就在灶屋里躲着,听话!”

    “妈,哥哥都能看,我怎么不能看?”妹妹田理玉问道。

    “玉儿,你是女娃儿,哥哥是男娃儿,所以哥哥能看,你不能看!”母亲杨梅珍说道。

    据传说,女娃儿看了杀猪后,今后嫁了人生娃儿时会出现大出血,这本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也根本与今后生娃儿出现大出血扯不上任何关联,不过,这个风俗让女娃儿们远离血腥的场面总是好的!

    父亲田禾壮将猪圈门打开后,由于猪喂得肥,只能慢慢地将猪赶近那张大板凳。

    那肥猪走得很慢,在逐步地靠近那张大板凳,它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真是一头蠢猪!

    “杀猪匠”王林生俵叔已经站在那张大板凳前,大板凳的左侧放着一口接猪血的木盆,木盆的边沿上有三把杀猪刀砍在上面!虽然杀猪时只用得着杀猪尖刀一把刀,但每个“杀猪匠”在杀猪前都是要砍三把刀在木盆上,或许是为了衬托肃杀的气氛吧!

    当然关于“杀猪匠”还有一个迷信的传说,据说每个“杀猪匠”在死的时候,也是要端一口木盆来放在床面前,而且盆上也要砍着三把杀猪用的刀,“杀猪匠”才能“落气”,否则,本已要“落气”的“杀猪匠”会一口气吊上十天半月,“杀猪匠”痛苦不堪,而“杀猪匠”的家人、亲戚更是痛苦不堪,轮流着守候,受尽熬更守夜的折磨!

    “杀猪匠”王林生见大肥猪走得很慢,就对身边站着准备捉猪的大伯田木壮和二伯田水壮说道:“壮大哥,壮二哥,壮三哥屋里年年的年猪都喂得大喂得肥,这头猪怕是有二百七、八十斤!”

    “细娃他俵叔,古话说‘穷不丢书,富不丢猪,’禾壮家不把猪喂大喂肥点,一家人吃油,人来客往拿么子招待嘛?”大伯田木壮说道。

    “这倒也是!”“杀猪匠”王林生说道。

    此时,父亲田禾壮已经将猪赶到了大板凳的旁边,“杀猪匠”王林生一声“捉上板凳来!”,只见“杀猪匠”自己伸出左腿跨在大板凳上,双手将猪的双耳扭住,大伯田木壮同样姿势将左腿跨过去双手则捉住猪的前左腿,二伯田水壮则在最后捉住了猪的后腿,由于猪太肥太大,三个人似乎显得很吃力,特别是捉后腿的二伯田水壮差一点被猪蹬了一个仰翻叉,正在旁边看着没有动手的田理麦见了,两步跨上前去准备帮二伯田水壮的忙,一旁的父亲田禾壮见了急忙喊道:“麦儿,你不准动!”

    田禾壮的声音显得急急的,田理麦连忙住了手,接着跛着左腿的父亲田禾壮上去了,双手一把捉住了猪的右后腿,二伯田水壮见田禾壮捉住了猪的右后腿,迅即也捉住了猪的左后腿,猪的力气可以说都在两只后腿上,两只后腿被止住,便只好任人宰割了!

    肥猪被左翻着制在了大板凳上,“杀猪匠”王林生俵叔左手按着猪的头,右手将砍在接猪血木盆上的较长的一把扁尖刀拿起来,将刀咬在嘴上,然后将木盆位置调整好后,右手将刀从嘴里取了下来!

    此时的猪自知末日到来,发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那叫声足已让上四台所有的人家都明白:今天是田理麦家杀年猪!

第二十一章 吃“泡汤”(一)

    “杀猪匠”王林生俵叔的左手肘此时狠狠地压住了猪头,右手握着的明晃晃的尖刀用力在猪的猴咙稍下一点的地方捅了进去,随即便将力抽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右手旋即去协同左手按住猪头,此时猪血顺着被捅的刀口一涌而出,猪的叫声随即由大到小,直到悄无声息,这一系列的动作是那样迅猛导常,准确无误。

    这一捅一抽一按的动作就是评价一个“杀猪匠”技艺高超的标准,特别是那一捅,如果好的技艺高超的“杀猪匠”,便能一捅让猪毙命,反之则会闹出笑话,据传就有这样一个“杀猪匠”,将猪杀了放在潮盆里,猪毛都被刮干净之后,那猪却白胖胖地站起来跑了,猪象这样跑了,主人家当然就不高兴了,气冲冲地对那“杀猪匠”说道:“你杀猪?!杀么子杀,杀的猪屁股吧!”那“杀猪匠”本来就丢了丑,也不高兴,于是也气冲冲地回答道:“怎么啦?这杀猪各有各的刀法!”这样一来二去,就演变成了“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刀法!”的俗语,现在人们对一个人的工作思路、方法有不同见解,也就有人出来说“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刀法!”

    再说那一抽,杀猪尖刀杀进猪的喉咙后,尖刀是直接杀进猪的心脏内,有时甚至杀到了猪的心子,猪心脏内的血是有一定温度的,所以抽力必须迅速快捷,而且“杀猪匠”还不能将刀握在手里,还必须扔出去,扔刀出去的目的就是让刀快速冷却和随之而喷涌出来的猪血溅不到自己的手上,因为在扔刀的时候有一个狐形动作!那么,怎么会有这个动作呢?这就是“杀猪匠”的绝活了!这是因为,在乡村里,有许多人家喂有狗子,那狗是嗜血腥味的动物,常常在这个时候会突然间向“杀猪匠”发起攻击,“杀猪匠”为了抵御狗的攻击,就练习了这个动作,如果真有狗子攻击,“杀猪匠”的这一招定会给狗子一击毙命,据说,许多人还亲眼目睹过,不过,现在杀年猪时,人们常常会将狗子关起来,不让它接近杀年猪的场子!

    那一按,就是“杀猪匠”将刀扔出去后,迅速收回右手按住猪的头部,每个“杀猪匠”在向师傅学“杀猪”的技艺时,师傅会手把手地传授这一“按”的技巧,因为,此时的猪已经被刀捅中心脏,会在极短暂的时间内有一个“板命”挣扎的过程,力大无比,靠几个人的力量是控制不住的,所以,就必须靠“杀猪匠”的那一“按”,据说,那一“按”就是一个“点穴”的功夫!

    田理麦家今年的年猪猪血很多,几乎接了一大半盆,“杀猪匠”王林生俵叔见了对父亲田禾壮说:“壮三哥,你们家明年有大喜事,接了这么多的‘红浆’!”

    父亲田禾壮立即笑着回答道:“借细娃王俵叔的吉言,明年麦儿考一个重点高中!”父亲田禾壮说完,看了看田理麦。

    田理麦没有躲避父亲田禾壮的眼光,而是给了父亲田禾壮一个坚定的目光,意思是:爸,我一定会的!

    父亲田禾壮见了田理麦的眼光,笑了,那笑是从心底发出的!父亲田禾壮的这一笑好象彻底赶走了昨天那“阴沉着的脸”留在心中的情绪,田理麦还感觉父亲田禾壮的这一笑给了自己莫大的鼓励和信心!

    不到一个小时,杀的年猪就被在潮盆中刨去了身上的所有猪毛,白条条地被几个人用“杀猪匠”王林生俵叔的猪挂铁钩挂在一棵树上,准备开肚剖腹!

    这个时候,爷爷、奶奶、大伯娘、二伯娘都已经来了,二伯娘带着田幺妹!

    由于父亲田禾壮和母亲杨梅珍都在忙着,与爷爷、奶奶等来的人打了招呼后便由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来应酬了!

    大伯娘和二伯娘去灶房里帮着母亲杨梅珍做早饭去了,妹妹田理玉带着田幺妹去她的房间,田理麦带着爷爷、奶奶来到火坑屋里,没待爷爷、奶奶坐下,田理麦却见先前煨在火坑里那罐熬茶已经熬得快要干了,田理麦赶紧将熬茶罐端了起来!

    田理麦招呼着爷爷、奶奶坐好后,去拿了茶杯来将那茶罐里茶水倒了出来一看,那茶水起了悬丝,根本不能喝了!

    爷爷见了说道:“孙娃,这茶喝了可就会醉人,不能喝了,熬第二罐吧!”

    “要得,爷爷,只是你和奶奶刚才怕等不及!”田理麦说道。

    “早茶三盅,一天轻松,这点时间爷爷和奶奶还是等得起的!孙娃。”爷爷说道。

    田理麦将茶罐拿出去重新参进水后再放到火坑里去煨着,此时,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两人走了进来,田理麦一看,就发现了问题: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两人悄悄吃了糖果!

    田理麦看着妹妹田理玉笑了笑,隐晦着说道:“妹妹,你是个留不财的人!”

    妹妹田理玉跑近田理麦的身边,附在田理麦的耳边说道:“哥哥,我只给妹妹给了两颗,我只吃了一颗,平时,只要二伯、二伯娘给她买了糖,妹妹都要给我给,我能不给她吗?”妹妹的声音压得很小很小,简直就是再在悄悄话,但田理麦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田理麦边听边点头,末了田理麦说道:“妹妹,你真懂事,人就是要这样,要记住别人的好,要懂得感恩报恩!”

    坐在旁边的奶奶见了,问道:“兄妹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妹妹田理玉转头走到奶奶身边,趴在奶奶的耳朵边说道:“奶奶,这是我和哥哥,还有妹妹的秘密,但是奶奶你问了,我也只好说了,在说之前,我先给你和爷爷一人一点东西,不过,你一定要告诉爷爷,这事不能让爸和妈知道,不然,哥哥会跪香荷的!”

    妹妹田理玉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她从衣服荷包里掏出四颗糖来,给爷爷、奶奶分别给了两颗,妹妹田理玉给糖的动作显得相当隐蔽!

    爷爷和奶奶接在手里见是糖果,爷爷问道:“是不是田幺妹拿过来的?”

    奶奶先前听了妹妹田理玉的话,就猜测着这糖肯定是田理麦买的,并且田理麦的父亲田禾壮和母亲杨梅珍一定不知道,听了爷爷的问话,奶奶赶忙说道:“老汉儿,你是细娃的爷爷,孙娃们孝敬你的你只管吃就是,别问是哪里来的,也别当着孙娃们的爸妈去说什么!”

    “老右客,我知道了!”爷爷说道。

    田理麦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他没有想到妹妹会把他悄悄给她买的糖果拿出来给爷爷和奶奶,本来买的就不多,看来在妹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份善良和“孝心”!

    既然十一岁的妹妹有这份善良和孝心,就是自己受到了爸、妈的责罚也是没有什么的了,自己还感到高兴呢!如果妹妹田理玉将他买回来的糖果真的藏着一个人吃,那田理麦无论如何也是高兴不起来的,当然他也没有理由责怪妹妹田理玉!

    煨在火坑里的熬茶开后,田理麦给爷爷、奶奶一人倒了一杯后,又倒了几杯给大伯田木壮、二伯田水壮、王林生俵叔和大伯娘、二伯娘端了去!

    此时,杀的年猪已经开肠破腹后,内脏放在了一个大盆里,整头猪被一破两开后放在了案板上,母亲杨梅珍提着菜刀站在旁边,她对“杀猪匠”王林生说道:“细娃他俵叔,你把‘坐豋’(即猪屁股上好的那块肉)肉给我砍一砣下来,我拿去刚才做早饭菜!”

    常言道:杀牛等得起,杀猪等不起!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杀牛会很快得肉吃,因为牛一杀之后,将牛皮剥下,随便找个地方就可割一砣肉下来,而杀猪则不能这样,杀猪是有步骤的,猪肉是不能随便去割下来的,因为猪肉如果随便割了之后,砍出来的猪肉就没有形状了,会显得三井吊角的,不好看,所以,“杀猪匠”在从师傅学技艺时,师傅再三就强调不能随便割肉下来!

    “三壮嫂,莫忙,莫忙,我都没忙,你忙么子吗?”“杀猪匠”田林生说道,他看了母亲杨梅珍一眼,即使母亲杨梅珍提着菜刀站在那里,他也自顾自地按顺序砍着,没有听从母亲杨梅珍的!

    田理麦端着几杯茶给大伯田木壮和二伯田水壮后,给“杀猪匠”王林生递上一杯说:“王俵叔,喝杯茶吧?!”

    “俵侄儿子,你妈提着菜刀站在旁边的,我刚才哪敢来喝茶喽?我来喝茶,你妈还不一刀劈过来!?”“杀猪匠”王林生开玩笑微笑着说道。

    田理麦端着一杯茶站在旁边,知道是“杀猪匠”王林生俵叔在与自己的母亲开玩笑,自己默不作声。

    “细娃王俵叔,你嫂子我又不会说,况且有细娃在这里,你别开玩笑撒!”母亲杨梅珍说道。

    “天啦,壮三嫂,你可就冤枉我了,我说的是大实话,别说细娃在这里,就没在这里我也不开玩笑,我说的意思是你等的着急!”“杀猪匠”王林生俵叔解释道。

第二十二章 吃“泡汤”(二)

    “杀猪匠”王林生俵叔连喝茶的时间都节省出来,目的是想快一点将猪肉砍完,也只有砍完了猪肉,才能根据砍下来的一块块肉的需要割出早晨吃“泡汤”的肉来!

    那砍肉实在太有讲究,年猪肉要砍出过年时给各类亲戚拜年的“礼信”!象现在田理麦家首先就要给田理麦的外公外婆屋砍一个“肘子”,这“肘子”必须还得有一只后脚连在上面,论斤两,要在二十五斤至三十二斤之间才象,少于二十五斤则会有人议论说田理麦家吝啬,连给“老丈人”砍的“肘子”都那么少,超过三十二斤则又会有人说,田理麦家又太大手大脚,不会过日子!当然,会有人问:田理麦如果也“说了媳妇”,那他们家不是要砍两只“肘子”,是的,也确实可以砍两只“肘子”,但这样一来,田理麦家的一头猪的两只后脚就全都送给亲戚家里,因此,这时,田理麦家可以只砍一只“肘子”,也就是说田理麦家可以只给田理麦的媳妇家砍一只肘子,可以不给田理麦的外公外婆再砍“走肘”了,或许有人会说,那田理麦的外公外婆没有意见?年年吃着的“肘子”突然间女婿屋不背来了?!其实这是多余的担心,田理麦的外公外婆会很释然这一切,因为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或许还有人要问,要在过去,一家如果有两三个儿子都“说了媳妇”怎么办?如果是这种情况则又不能省了,只有多喂几头年猪!

    砍完了“肘子”,还要砍一些“方方”,这些“方方”就是一小块一小块的,但基本都在两匹肋骨以上,不过也有一匹肋骨的,那是在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这些“方方”肉再搭上一些糕点、面条和酒水之类的就可以背着到那些不够资格吃“肘子”的亲戚家拜年了!

    田理麦见“杀猪匠”王林生俵叔不得空喝茶,只好又将茶端了回去,母亲杨梅珍站在那里等着也觉不是个事,便也去了灶屋忙别的去了!

    大伯田木壮、二伯田水壮在帮着“杀猪匠”打下手,父亲田禾壮自猪的内脏被取出后,就一直蹲着帮着理清猪的肠肠肚肚!

    终于,“杀猪匠”王林生俵叔砍完了猪肉,母亲杨梅珍也终于割得了早晨吃“泡汤”的猪肉!

    一个小时的时间又过去了,早饭熟了,早晨的“泡汤”被端上了饭桌。

    先说那饭桌,也是很具特色的。桌子呈长方型,约有一米二长,二十厘米至三十厘米宽,横架在火坑之上,这样就可以围着火坑烤火吃饭!

    上四台这个地方在厚崖山茂密的森林之中,森林里有许多的枯枝朽木,那些枯枝朽木恐怕让上四台的人们一直用它们烧火做饭、烤火取暖永远也是烧不尽的,虽然在十几年前政府就花大价钱将电拉到了上四台,但人们除了照明、看电视外,取暖、做饭仍然还是使用森林中的那些枯枝朽木,即使政府前些年对农村购买家用电器实施补贴,除了洗衣机、电视机后,这哒的人们并没有想着去购置电饭煲、电炒锅、电烤炉甚至空调等等!

    端上饭桌的“泡汤”菜:萝卜炖排骨、酸盐水泡红萝卜丝炒猪肉片、猪肝汤、渣苞米炒肥肉丁、酸辣椒炒猪肚、蒸血肠、大头盐菜炒瘦肉、糯米蒸小肠、盐菜扣肉、猪血白菜汤,十大样,萝卜炖排骨和酸盐水泡红萝卜丝炒猪肉片用小铁锅装着,其它皆用大碗装着,所以也称“泡汤两锅八大碗”!

    这“泡汤两锅八大碗”基本上就是武陵山人吃“泡汤”的基本菜谱,这十样菜都是以刚杀的年猪身上的猪肉、下杂作原料的,配以和菜而成,当然有的人家还会配几样素菜,如豆腐、炒时蔬等!

    田理麦一家人坐定,爷爷、奶奶当然是坐在上座,其实座上真正是客的就是“杀猪匠”王林生俵叔了!

    父亲田禾壮拿出来两瓶“施南春”酒,对“杀猪匠”王林生俵叔说道:“早酒三盅,一天威风,细娃他俵叔,我有个亲戚在城里的施南春酒业上班,是他专门送给我的,他说这酒是多粮原浆,山洞窖藏,柔和口味,好喝得很,我们试一试,看看怎么样?”父亲田禾壮说的亲戚其实就是田理麦的幺舅杨白荣。

    “禾壮,既然是好酒,就留一瓶,吃饭后孙娃不是要去请他外公外婆来吃‘泡汤’?留一瓶等我亲家来喝!”爷爷看着父亲田禾壮提出来的“施南春”酒说道。

    “爹,这酒是细娃他幺舅送的,他幺舅有安排,细娃外公外婆来了,我有纯苞谷酒招待!这两瓶施南春酒我一直留着,刚好大哥、二哥也在这里,我们一起享用好酒!”父亲田禾壮说道。

    “壮三哥,我今天还有事呢,你也是知道的,我不能喝!这施南春酒是好喝,我前头有一次进城去一位亲戚家喝过,很醇的!”“杀猪匠”王林生俵叔说道。

    “细娃他俵叔,你今天忙了一大早晨,那么早就赶了来,不喝口酒肯定不行!”父亲田禾壮接着换了一种口气又继续说:“我知道,细娃俵叔还要去帮别人杀年猪,在过去,杀人都要先喝几碗酒,俵叔你杀猪也喝一碗酒,这就叫‘关云长温酒斩华雄,王俵叔喝酒杀年猪!’再说,细娃他俵叔,这施南春酒我是真的舍不得的!”

    父亲边说边已经开始倒酒了,父亲田禾壮首先给爷爷和奶奶倒了半杯酒,接着就给“杀猪匠”王林生俵叔倒了一满杯酒,王林生俵叔见了说道:“壮三哥,这么大一杯,你是让我醉倒在上四台,今天不去杀猪了!”

    此时,爷爷已经品了一口,咂咂嘴端起自己的半杯酒来说道:“王俵侄,你还有事,把我倒一点!”

    “杀猪匠”王林生瑞起自己的酒杯来就向爷爷的酒杯里倒酒,父亲田禾壮说道:“爹,你想喝,我这瓶子里有,莫接细娃他王俵叔的酒!”

    大伯田木壮也说道:“爹,细娃俵叔的酒他能喝完,没有事的!”

    但“杀猪匠”王林生俵叔还是给爷爷的酒杯里倒了一点进去,不过没有倒多少。

    父亲田禾壮给大伯田木壮和二伯田水壮倒了一杯酒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之后问田理麦道:“麦儿,你也喝一口?”

    “细娃他爸,麦儿还在读书,你让他喝什么酒嘛!”母亲杨梅珍说道。

    “我看这是好酒,就想让麦儿尝一尝,那就算了,麦儿,今后你们喝施南春的机会多得多!”父亲田禾壮说道。

    那一场酒,爷爷、大伯、二伯、王俵叔,包括奶奶和父亲田禾壮喝了近一个多小时,两瓶施南春酒被喝得一干二净,不过“杀猪匠”王林生俵叔只喝完了他杯中的酒之后,就没有再添加了,毕竟杀猪也是过的另一种“刀锋上舔血的日子”!

    田理麦吃完饭后,站起来对父亲田禾壮说道:“爸,我能不能先走?”

    “麦儿,趁早走要得,我陪你爷爷、奶奶、大伯、二伯和王俵叔喝酒,你反正在这里又不喝酒,你去,去接你外公外婆去,这样吧,你与王儿一起去,让妹妹给你打个伴!”父亲田禾壮说道。

    “妈,我也要跟哥哥和姐姐他们去!”此时,二伯家的妹妹田幺妹见田理玉要走,没有玩伴就对二伯娘说道。

    “妹儿,哥哥和姐姐是去接他们的外公外婆,你去做么子?!”二伯娘说道。

    “嗯——,我要去,我一个人怪不好玩!”田幺妹今年九岁,比妹妹田理玉小两岁,在上小学三年级。

    “二嫂,让田幺妹去,跟她的哥哥、姐姐在一起,你放心,再说是麦儿、理儿的外公外婆屋,不是外别处,让她去!”母亲杨梅珍说道。

    田幺妹平时被二伯田水壮和二伯娘娇养着,二伯田水壮此时喝了酒,心里头更是没了准头,见田幺妹要跟着田理麦和田理玉去,说道:“让她去,反正她哥哥、姐姐下午也要回来!”

    “麦儿,玉儿,好好照顾妹妹,别让她摔了什么的!”母亲杨梅珍说道。

    “是,妈!”田理麦答应道。田理麦本来不想让田幺妹跟着去,但见母亲杨梅珍已经答应了,便再也不好说什么了!

    田理麦于是与爷爷、奶奶、大伯田木壮、二伯田水壮和“杀猪匠”王林生俵叔打过招呼后便带着两个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出发了!

    外公外婆家住在盘夹溪,在厚崖山的西侧,上四台在厚崖山的东侧,一东一西有半天的路程,山里有“望见屋,走得哭”的说法,意思是即使你看见了房屋,但要走到,也走得你心情烦闷,累得要哭!

    田理麦知道,今天要把外公外婆接到家,一去一来有好几十里路程,必须要走快点才行!

    “妹妹,幺妹,我们要快点走,不然今晚我们接不来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他们!”田理麦说道。

第二十三章 杀“跑羊”(一)

    山里细娃,经常上坡下坎,走路对于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听了田理麦的话,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都点了点头。

    从上四台出发,中途要经过一个土家山寨和冲天花坪,田理麦带着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走完那一段下坡的山路靠近楠木渡口时,便到了那个土家山寨。

    山寨名叫晨溪大寨,住着两百多户土家山民,田理麦对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说道:“妹妹,幺妹,今天实在是要去接外公外婆,要赶路,不然我带你们两个去山寨里走走!”

    “哥哥,我以往在里面去过了的,只是觉得山寨里人比较多,特别是家户人家喂的那些狗子一群一群的,太让人害怕了!”妹妹田理玉说道。

    “我也去过了的,哥哥,那寨子里的狗的确非常多,他们家家养狗,外人进去真的不注意就被狗子咬了,还有就是,寨子里那用石头砌的墙沟又深又长,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了!”田幺妹也说道。

    “妹妹,幺妹,我告诉你们,我们这里主要是交通不便,就是到火龙坪镇上一天时间都还走不到,要是交通方便的话,这寨子上早就热闹起来了,今年春天,我们班主任王德超老师带我们班去一个叫龙之滩的古村寨游玩,那龙之滩的古村寨要我说还没有这晨溪大寨大,修的那些房子没有这么多,而且还是些新房子,我感觉一点也不好玩,还不如我们上四台那几户人家的房子有特色!”田理麦说道。

    “哥哥,修的新房子怎么没有这些老房子好?我就想住新房子,老房子里不注意还藏得有蜈蚣虫,上次爸爸就在我们屋里的水缸旮旯里打死了一条蜈蚣虫!”田幺妹两眼看着田理麦说。

    “幺妹,你说的没错,住新房子肯定比旧房子住着舒服,我也没搞懂,城里那些人却偏要去看那旧扑扑的老房子!”田理麦说出了心里的话。

    兄妹三人边说话边就站在路边看那晨溪大寨,那晨溪大寨在厚崖山的第一层,紧靠晨溪河边的楠木渡口,晨溪大寨也是因此而得名。二百多栋土家吊脚楼依山而建,那山的坡度不大,而且有的地方还呈一台一台的,也许这厚崖山就是这种构造,大的地势有五台,而每一台特别是第一台也是一台一台的!

    晨溪大寨不仅房屋建筑是土家杆栏式吊脚楼风格,而且生态保护良好,寨子里有三棵参天古树,一棵是杉苞树,树干底部有五六个人牵手围抱粗大,树冠遮荫面积有一亩地之宽,高少说也有一百余米;一棵是青当树,树干底部有四个人牵手围抱之大,树冠遮树面积有两、三百平米;还有一棵是红皮子树,只比青当树略小一点。这三棵古树呈三角形状,将晨溪大寨衬托得十分古朴,除了三棵古树外,其他的树木也错落有致,将一栋一栋的房屋掩映其中,而且那些树木中有许多是橙树、桃树、李子树、恩桃树等果秣实树子,几乎每个季节都有果秣实吃!

    这个山寨里的人谁也想不到,在若干年后,就是站在山寨边上观看的这三个细娃中的一人改变了晨溪大寨的命运!

    “哥哥,我们不能耽搁时间了,外公外婆家还远着呢?”妹妹田理麦说道。

    “好,妹妹,我们走!”田理麦说道。

    田理麦继续带着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往盘夹溪走去,从上四台到晨溪大寨已经走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如果再走一个小时就会到达冲天花坪!

    当田理麦三兄妹来到冲天花坪时,田幺妹摸了摸腿肚子对田理麦说道:“哥哥,我们歇息歇息,我脚杆走疼了!”

    “好,幺妹,我们歇息一会再走,先前叫你莫来,你要来,你以为好玩得很,现在脚走痛了吧?!要不要哥哥背你一截路!?”田理麦想,田幺妹毕竟才九岁,走这么远又走得有些快,确定让她吃不消!

    “不,哥哥,我自己走,我们歇息一会儿就好了!”田幺妹坐在块石头上搓着脚肚子说道。

    冲天花坪是厚崖山正南面的一个大散湾,湾里有一条从厚崖山顶流下来的一条小溪,小溪水却是不小,有水利专家来测量过,溪水的流量达到每秒有半立方米,那水利专家曾经建议装机五百千瓦发电!

    小溪水在从厚崖山顶流下冲天花坪时,垂直而下,因为厚崖山的正面是一壁明晃晃的绝壁,那绝壁垂直高度约有八百米,绝壁上寸草不生,或许壁虎也难以爬上去!

    那垂直流下的溪水犹如一练瀑绳,远远看去似一白色练柱,走到近处去看,那流水落下的地方是一个石壁上的深潭,那深潭似是被那溪水冲蚀而成,溪水流下的声音声若惊雷,不过,能够去近处看的人少而又少,因为,要到达那里,必须要爬上一处悬崖,然后身缚绳索爬过一处绝壁才能到达那里,因此,很少有人去过,去的为数很少的人都是去寻宝的人!

    据说,在解放前,住在晨溪大寨的一个大户人家将一石柜子“袁大老壳”的光洋放进了那个深水潭中。就是这个传说不知吸引了多少的探险者去到那里,去寻找那一石柜子光洋,但是时至今日仍然没有那一石柜子光洋的下落!也许那真的只是个传说而已!

    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田幺妹坐的那地方就是那条小溪水的下游,上游那练瀑柱发出的声音隐隐能够听见,如果没有人说话的话,则听得真真切切的了!

    “哥哥,我曾经听人说,这冲天花坪那悬崖根边的那深水潭里有妖怪,不知是不是真的?”妹妹田理玉说道。

    “妖怪?姐姐,真的有人说那里面有妖怪?!”田理麦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田理玉的话,田幺妹就抢着说。

    “妹妹,幺妹,妖怪本来就是人们杜撰出来的,哪里会有妖怪呢?!”田理麦说道。

    “幺妹,歇好没?歇好了我们走吧!你要是脚还痛的话,就让哥哥背你走一段!”妹妹田理玉对田幺妹说道。

    “姐姐,我不要哥哥背,我们还坐会儿再走!”田幺妹坐着没动。

    忽然一阵山风从小溪的上游吹来,让兄妹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妹妹田理玉说道:“幺妹,这阵风就有点象是妖风,说不定那深潭里还真有妖怪,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别在这里打搅了妖怪,妖怪来了就遭了,我们三兄妹又没有一人会法术!”

    田幺妹毕竟才九岁,听田理玉这样一说,立即站起来说道:“哥哥,姐姐,我们走!”

    田理麦看着妹妹田理玉笑了笑说:“好,幺妹,你走中间,我走最后面!”

    大约在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田理麦、田理玉、田幺妹三兄弟走到了盘夹溪外公外婆住的地方!

    临近外公外婆屋时,从外公外婆的院子里传出了一阵阵的吆喝声和掌声!

    咦!外公外婆家这是在做么子?院子里的人好象不少,难道是在演戏?前段时间,田理麦在学校里曾经听人说起过,说县里的文化部门在送戏下乡,特别是对偏远的农村,争取在年前让看上一场戏,是不是文化部门今天送戏到了盘夹溪?

    不对,演戏应该有音乐响起,没有音乐至少应该有锣鼓家什敲打起来,但都没有,没有音乐,没有敲锣打鼓!

    那是在做什么呢?外面来的杂耍?好象也不是!

    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两人在前面听了院子里的声音,都转过身来,田幺妹抢先问道:“哥哥,那是在做么子?”

    妹妹田理玉也问道:“哥哥,外公外婆家院坝里好象在演戏什么?!”

    “走,我们赶拢去看看!”田理麦没有回答田理玉和田幺妹的问题,而是说道。

    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田幺妹小跑进外公外婆的院坝边,正要进到院坝里时,却被站在院坝边的外公发现了!

    “外孙子,外孙女,你们怎么来啦?快随我从厢房的后门进屋去!”外公说道,并过来拉起了田理玉和田幺妹的手!

    田理麦的外公叫杨靖石,外婆叫冷月茵,田理麦有两个舅舅,大舅杨白俊,幺舅杨白荣。大舅杨白俊与大舅娘务农,与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大舅家只有一个大俵哥,读大学后考上了公务员;幺舅杨白荣与幺舅娘早年出外打工挣了钱,在县城买了房子,现如今在施南春酒业上班,幺舅家只有一位俵姐姐,正在读大学。田理麦的母亲杨梅珍是老幺。

    外公家的房屋是一栋典型的土家吊脚楼杆栏式木质建筑,一正两厢房。正房是四列三间,两边有转角,厢房伸出去三列两间。外公家的屋场很宽!

    “外公,你们院坝里那么多人,吵吵闹闹的,是在做么子?”妹妹田理玉的右手被外公拉着,她返转头看着院坝问道。

    “外公,我们想去看看!”田幺妹见田理玉叫“外公”,也跟着叫外公!

第二十四章 杀“跑羊”(二)

    外公知道,田幺妹是田理麦二伯伯田水壮家的,有好几次外公到田理麦家去时,田幺妹都和田理玉在一起玩耍,他见田幺妹叫他外公,笑着说道:“田幺妹,你不能跟着你姐姐田理玉叫我外公,你要叫我亲公!”

    田幺妹仰头看一下外公,说道:“亲公,那院坝里那么多人,是在看么子,我和姐姐想去看一下!”田幺妹纠正了自己的称呼。

    “田幺妹,那里在杀羊子,你和你姐姐两人不能去看!”外公说道。

    听说是在杀羊子,田理玉和田幺妹虽然一只手被外公牵着,但都扭过头去,看着那院坝里,田理玉问道:“外公,我们杀年猪,妈说我不能去看,外公,这杀羊子我们怎么也不能看!?”

    田理麦走在后面,听外公说那院坝里围着的那么多人是在看杀羊子,杀羊子围着那么多人在看,这是在杀什么羊子?

    田理麦很想去看看,但他知道,如果他一去,两位妹妹肯定就会跟着去,没有办法,田理麦只好默不作声跟着。

    “这杀羊子,是屠夫的事,屠夫的刀上沾着许多的血,你们姑娘娃儿是不能去看的,看了会做恶梦!”外公解释道。

    “亲公,我不怕,我胆子大,我看了不会做恶梦!让我去看看杀羊子!”田幺妹又说道。

    “田幺妹,这杀羊子,你们姑娘娃儿真的不能看,看了过后,那被杀的羊子就要在半夜时候来舔你们的脸的,你想想,你已经睡着了,半夜里漆黑一片,突然脸上有一个毛绒绒的羊嘴来舔一舔的,你惊醒过来,用手去摸,却又摸不着那毛绒绒的羊嘴,这该是何等的吓人!”外公想一想编造着说。

    其实,姑娘娃儿看不得杀羊子跟看不得杀猪是一样的传说,但外公不能将那传说说出来,因为田理玉和田幺妹都还小,是不懂得的,所以外公只能编造故事来吓吓田幺妹!

    田理玉和田幺妹被外公拉着,田理麦跟在后面,他们绕过外公房屋左侧的吊脚楼,从左侧的后门进了房屋!

    田理麦在后面进到屋里一看,外婆和大舅娘、幺舅娘以及幺舅娘家的正在读大学的俵姐姐杨婷婷正围坐在火坑边烤火,看样子,外婆和大舅娘在忙碌着,也许是刚坐下来!

    外婆等见外公拉着田理玉和田幺妹,还有田理麦走了进来,都站了起来,俵姐杨婷婷拉过田理玉和田幺妹,兴奋地说道:“我正愁回老家没有人陪我,想不到有两个小妹妹来陪我来了!”

    田理玉和田幺妹被俵姐姐杨婷婷拉着一边坐一个挨着她,俵姐姐杨婷婷的动作弄得田理玉和田幺妹腾不出时间来与外婆和两个舅娘打招呼!

    田理麦上前去亲热地叫“外婆”、“大舅娘”、“幺舅娘”,外婆和两位舅娘也亲热地问寒问暖!

    外婆让田理麦坐到火坑边去烤火,外公说道:“外孙子他刚才就不烤火了,我带他出去看看,你们把外孙姑娘和她的妹妹看顾好,别让她们出去!”

    此时,房屋外院坝里的喝彩声又响了起来,田理麦跟着外公从堂屋里出来一看,那一幕让田理麦惊呆了:

    一只约有七、八十斤重的黑山羊,颈部牵着线线滴着鲜血,“咩……咩……咩!”叫声凄厉,黑山羊边叫边围着院坝转圈奔跑着,那样子显得既无奈又痛苦异常,但还得围着院坝奔跑着转圈圈,颈部的鲜血在不断地流着!

    黑山羊跑过的地方一地的鲜血,殷红殷红的。

    院坝的中间站着一位身穿旧时长衫的人,那人脸上长着横肉,特别是颧骨边的两砣肉有些红亮,他的嘴里咬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虽然今天的天色阴暗,没有阳光,但那明晃晃的尖刀仍然是寒光闪闪,可以想象那尖刀的主人昨晚是怎样的磨刀嚯嚯!

    那人嘴里咬着尖刀,双手在空中乱舞,口里好象还在念念有词,看上去就象古时候的道士、法师在作法一样!

    田理麦不知道这是在玩什么把戏,他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外公,见外公的脸上微微地笑着,似乎还在轻轻地点着头。

    田理麦再往院坝里一瞄,院坝里除了那黑山羊跑的一圈的地方是空地以外,其他的地方几乎都站满了人,很显然这些人都是来看希奇的!

    田理麦不知道那是在干什么,他问外公道:“外公,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外孙子,这是在杀‘跑羊’!”外公回答,但眼睛却始终看着院坝里的场子中央。

    “杀‘跑羊’?外公,这是——!?”田理麦仍然不懂。

    外公收回目光,看着田理麦说道:“外孙子,你不知道这杀‘跑羊’是怎么回事就对了,杀‘跑羊’就是杀羊子,杀‘跑羊’这门杀羊绝技已经快失传了,这次你幺舅在施南春酒业上班时听人说有杀‘跑羊’这门绝技,就专门带信让我买几只羊等他回来后,就专门去请厚崖山的杀羊师傅符玉石来杀‘跑羊’,一展杀手绝技。这门杀手绝技,已经濒临失传,我已经活了七十多岁了,还是小时候看见人杀过‘跑羊’,今天这也才是第二次!”

    “外公,这杀‘跑羊’的绝技失传了也罢,太血腥了!”田理麦说道。

    “外孙子,亏你还在读书,你应该知道,这也是一种文化,是一种屠宰文化!通过杀‘跑羊’的羊肉,比一般的羊肉要好吃得多,鲜嫩,羊香!”外公说道。

    田理麦没有回答外公,他的心里总觉得这太过血腥,而且对于羊的这个杀法似乎也太过残忍!

    田理麦在院坝里的人群中终于发现了大舅杨白俊和幺舅杨白荣,从大舅和幺舅的脸上可以看出,两人似乎对杀“跑羊”十分满意和高兴!

    大舅和幺舅也看见了,但两位舅舅都没有过来,并好象示意田理麦也不要过去,意思是他们很忙!

    田理麦真的没有过去与大舅和幺舅打招呼,而且此时,那在院坝转圈圈奔跑的黑山羊“咩……咩……”的叫声,渐渐地弱了下去,那眼睛里流露出绝望和对这个世界的留恋,真是一只可怜的山羊,来这个世界人做了任人宰割的黑山羊,竟然还那般的留恋,黑山羊“轰”地一身倒在了地上,最后“咩……咩……”叫了两声,全身抽搐两下死了!

    大舅和二舅走进了院坝中,协助着杀羊师傳将死去的黑山羊抬着放进了本是用来杀猪的潮盆中,接着,大舅用水桶去灶房屋里提来了两桶开水倒进了潮盆中!

    羊子没有剥皮,而是象拔猪毛那样拔掉羊毛,看来弄的是带皮羊肉!

    院坝里的人逐渐散去了,果然如此,那些看希奇热闹的人全是男的,老的少的,全是男性!

    那穿长衫的杀羊师傅符玉石看着离去的人们说道:“等会还要杀第三只!”

    杀羊师傅符玉石好象他杀羊,看的人越多越好,也许对于他来说,看的人多,他的情绪越好,杀羊的斗志越高!

    然而,人们还是慢慢地散去了,戏演三次无人看,杀羊师傅已经杀了两只羊子,杀第三只羊子,前面看了的人就再也不愿看了!

    “外孙子,刚才他们在去毛,没有什么看的,走,我们进屋去烤火去,等会待符师傅杀第三只时,我们再出来看!”外公对田理麦说道。

    田理麦没有说什么,跟着外公来到火坑屋,妹妹田理麦见了,对田理麦说道:“哥哥,接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娘他们去吃‘泡汤’,你给外公说没?”

    “还没有,妹妹,你给外婆和舅娘她们说没?”田理麦反问道。

    “外婆和大舅娘忙得很,在灶房弄午饭,我给幺舅娘和俵姐姐说了,幺舅娘和俵姐姐答应明天去!”妹妹田理玉说道。

    “吃‘泡场’?外孙子,你们三兄妹来我们这里是接我们去吃‘泡汤’,可是,你们看,我们在杀羊子呢!”外公说道。

    “外公,我和两位妹妹出发时,爸和妈再三交待,说今年无论如何要把外公你们请去,不然,爸妈说,就不要我和妹妹进屋了!”田理麦说道。

    正在说话间,外婆和大舅娘来到了火坑屋,大舅娘说道:“都快一点钟了,安板凳吃中饭,田理麦你去喊一下你两个舅舅和杀羊子的师傅,请他们吃中饭,吃中饭再去杀!”

    “好,大舅娘!”田理麦答应一声后,赶忙就从堂屋去到了院坝里。

    此时,那只羊子已经基本上要收拾完毕了,田理麦走到大舅杨白俊和幺舅杨白荣旁,说道:“大舅,幺舅,吃中饭了!”

    大舅杨白俊说道:“是该吃中饭了!”然后,大舅杨白俊问田理麦:“外外,你到我们家来是有什么事吗?”

    大舅杨白俊、幺舅杨白荣和杀羊师傅都在洗手准备进屋去吃饭,田理麦听了大舅杨白俊的话,说道:“大舅,我和妹妹是来请你们一家人到我们家去吃‘泡汤’的!”

第二十五章 看杀“跑羊”全过程(一)

    “吃‘泡汤’?外外,去,明天去!我正说这次把你幺舅娘和俵姐姐带回来过年愁活动不丰富,如果到你们家去吃一次‘泡汤’,又杀了‘跑羊’,那就不一样了,你幺舅娘和你俵姐姐就高兴了!”幺舅杨白荣听了田理麦的话抢着说道。

    “幺舅,爸、妈说让你们今天去!”田理麦说道。

    “外外,今天怎么能行?你看我们在杀‘跑羊’,怎么走得脱!?我们不可能杀到一半放下去你们家吃了‘泡汤’后,再回来接着杀,我们可以这样,但我们请来的杀羊的符师傅他不会答应的!”幺舅说完,笑了笑。

    “我知道,幺舅,我都看见了,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田理麦说道。

    “走,外外,我们先去吃中饭!”幺舅杨白荣拍了拍田理麦的肩膀。

    吃饭时,饭桌上主要是以羊肉为主,有羊肉炖萝卜,酸辣椒炒羊肉等,外公边吃饭边说道:“梅珍家杀了年猪,让两个外孙孙来接我们去吃泡汤,这么多年了,外孙子都长到十五、六岁了,年年杀年猪都来接我们去吃‘泡汤’,但我们一次也未去,今年正好白荣他们一家也回来了,我想,家里除了留一人看家喂猪以外,我们明天都去!”

    外公的话刚说完,外婆说道:“你们都去,我在家里看屋!”

    “妈,你莫争,你去,你这么大年纪了,陪着爹一起去,我在家里!”大舅娘说道。

    外婆还想争着留在屋里,大舅杨白俊说:“妈,你争么子,你肯定要去,你和爹一起去!”

    幺舅杨白荣和俵姐姐杨婷婷也劝说外婆去,这样,外婆答应了下来!

    外公说道:“外孙孙,明天我们除了你大舅娘外,我们都去,你们三兄妹今晚就在这里歇一宿,明天早晨我们吃了早饭就去!”

    听说要歇一宿,田幺妹对田理麦说道:“哥哥,我要回去,爸和妈不让我在外面留宿!”

    “田幺妹,那是你爸和你妈不让你在别处留宿,但在亲婆屋是允许的!”外婆说道。

    按照武陵山人的习俗,田理麦的外公、外婆,田幺妹就要称呼为“亲公”、“亲婆”,如果按辈称由下向上称为“亲公(亲婆)——亲爷(亲娘)——亲家(亲家母)”即田幺妹一辈称田理麦的外公外婆为“亲公”、“亲婆”,田水壮一辈则跟着田禾壮一样称为“亲爷”、“亲娘”,爷爷则称“亲家”、“亲家母”,这里的称呼,与山外面的称呼略有不同,即女婿称岳父、岳母为“亲爷”、“亲娘”,如果山外有一点年纪的人到武陵山一带有人称你为“亲爷”或“亲娘”,千万别理解成为“亲亲的爷”、“亲亲的娘”,那是别人要占你便宜,想当你女婿呢!

    田幺妹还要说么子,田理麦说道:“幺妹,今天外公家杀羊子,他们走不了,你要听话,再说你也走吃亏了,歇一晚休息休息,回家后我跟二伯和二伯娘解释!”

    此时,俵姐姐杨婷婷附在田幺妹的耳朵边说了什么话,田幺妹笑了,点点头同意留宿一夜!

    中饭很快吃完了,外公、大舅、幺舅与杀羊师傅符玉石一边坐着喝茶,一边闲聊,杀羊师傳看了看窗户外说:“看来今天要放早活儿!”

    外公喝了一口茶,也看了看窗户外,然后说道:“符师傅,你怎么没有带一个徒弟?你这杀‘跑羊’的绝活不能失传了!”

    “哎呀,老俵哥哥,如今的年轻人哪个还来学我这个?!我已经六十多岁要满七十了,自我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学了这门手艺后,也没有杀过几回,不过是这两年有人觉得好玩,才又请我出来杀,也没有几次!”杀羊师傅符玉石说道。

    “符表叔,我来跟你学,你收不收?”幺舅杨白荣笑着说道。

    “俵侄,别拿你俵叔玩开心,你在施南春酒业上班好好的,学这个做么子,这个行当连稳定的收入也没有!”杀羊师傳符玉石摇了摇头。

    “符俵叔,现在看起来确实没有,但到时候说不一定也有时来运转之时,现如今,随着科技的发展,我们身边许多的古老的传统技艺都逐渐地消失了,我想,政府是会有一些措施的,比如以往的手工织布、手工编织、木匠技艺、石匠技艺等等,包括你这杀‘跑羊’,都快失传了!”幺舅杨白荣说道。

    “用不着喽,许多的古老的传统都用不着了,比如赶尸,现如今就是一个传说了,但以往确实有,我们从小也听老辈人说过,好了,俵侄,我们还是去完成我们的任务,还有一头羊要杀呢!”杀羊师傅符玉石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来说道。

    见杀羊师傅站了起来,外公说道:“符师傅,时间还早,还坐坐!”

    “老俵哥哥,把活儿做了再来坐!”杀羊师傅走出了火坑屋。

    大舅杨白俊,幺舅杨白荣跟着出了火坑屋。田理麦站了起来,也想跟着出去,此时,大舅娘、么舅娘在收拾碗筷和饭桌,妹妹田理玉又问还坐着喝茶的外婆道:“外婆,杀‘跑羊’爷爷说我们不能看,真的不能看吗?”

    妹妹田理玉问这话的意思,就是想去看,外婆知道田理玉的心里,便说道:“外孙女,你外公没有跟你们说吗?女娃儿是不能去看的!”

    “外婆,外公说了的,可是我们想去看一看!”妹妹田理玉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听话,外孙女!不能看就不去看!”外婆说道。

    田理麦见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都想去看,便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去方便下!”边说边就走出了火坑屋。

    田理麦经过堂屋走到阶檐上站着,他一看,院坝里已经没有什么大人了,但还有一些小男娃站在院坝边上看!

    此时,一头约有百多斤的祜羊被牵进了院坝里,那祜羊“咩、咩”地叫着,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梦默不知!

    幺舅杨白荣撒了一把苞谷粒在地上,让那祜羊吃着,也许这一把苞谷籽就是那只祜羊在离开这个世界时吃下的唯一的东西了,跟以往杀人时让人喝一碗酒吃一顿好的一样!

    杀羊师傅符玉石走过去拍了拍祜羊后,将套着祜羊的绳索解开,并取掉了祜羊颈项上带着的羊铃铛,这羊铃铛是养羊人为了将羊子放到山里后便于寻找而给羊戴上的,如果羊子进了山林看不见了,养羊人就会寻着羊铃铛发出的声音找到羊子!

    那祜羊抬起头看了看杀羊师傳符玉石,全然不知道就是这个人要送它上不归路去阎王殿,它还以为这个人在向它示好呢!可怜的祜羊!

    杀羊师符玉石傅解了祜羊的绳索和铃铛后,走到他放杀羊工具的背篓前,从背篓里拿出一贴火黄纸点燃,口里默默地唸叨了几句什么,然后将那燃烧的火黄纸向空中扔了出去!

    杀羊师傅符玉石又从背篓里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瓶,玻璃瓶瓶里装着透明的液体,他揭开瓶盖拿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嗅了一下,便径直走到祜羊旁边,此时那祜羊还在地上一粒一粒地捡苞谷吃,他又拍了拍那祜羊,那祜羊又“咩、咩——”地叫了两声,接着他便将那玻璃瓶瓶向祜羊的鼻子底下一晃,没曾想,那祜羊寻着味道竟然“咩、咩”地叫着想去喝那玻璃瓶中的东西,这便是杀羊师傅要的那个效果,杀羊师傅顺势将玻璃瓶瓶中的液体慢慢倾斜出来让祜羊舔食,直到将那瓶瓶中的液体舔食完毕!

    舔食完毕,那祜羊似乎很满足的样子,杀羊师傳符玉石又拍了拍祜羊,祜羊又“咩、咩”地叫了两声,继续又去地上一粒一粒地捡那苞谷粒吃,杀羊师傅符玉石走到背篓旁边将玻璃瓶瓶放好,从背篓里拿出了一把尖刀,那是典型的武陵山地区杀羊用的尖刀,那刀明晃晃地泛着寒光,一看就知道锋利无比!

    杀羊师傅符玉石将刀拿在嘴边哈了一口气,然后交由左手握着,右手的拇指、二指、食指、小指紧紧地握着,仅留出中指伸直,接着只见他口里唸叨着什么,右手伸出的中指又在那尖刀上比划着!

    此时,奇怪地事情发生了,那祜羊突然“咩——,咩——”长叫两声,突地不再拈食地上的苞谷粒,围着院坝的中心一圈一圈地跑起来!

    田理麦被这奇怪地一幕吸引了,也突地惊呆了!

    那祜羊怎么凭地就跑起来了呢?祜羊跑起来不说,而且不乱跑,还是围绕着院坝跑圈?

    田理麦不解地看着这一切,此时,外公也从屋里出来了,外公站在田理麦的旁边,见了田理麦的模样,说道:“这就是杀‘跑羊’的稀奇之处,那即将被杀的羊子竟然如此地一圈一圈地跑起来,按说,羊子没有了绳索套着,应该是乱跑一气!”

    田理麦紧紧地盯着院坝中央!

第二十六章 看杀“跑羊”全过程(二)

    田理麦没有与外公搭话,他在看着杀羊师傅符玉石的动作。

    杀羊师傅符玉石虽然已经接近七十岁了,但看上去却很健硕,他穿的那件蓝色的长衫很有特色,也许是他自己专门找裁缝订制的吧?!他站在院坝里,寒风吹动他的长衫,很有些衣袂飘飘的样子,加上他的左手正握着杀羊尖刀,特别是他旁边的祜羊在一圈一圈地跑着,那是一幅什么样的场景图?

    杀羊师博符玉石此时已经念完了他的不知名的咒语,他的左手仍然紧紧地握着尖刀,他慢慢地向祜羊靠了过去,他的双眼紧紧地在看着那正在不停地跑圈的祜羊,然而,那跑圈的佑羊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刽子手”在靠近它,更没有注意到危险正一步步地逼近它,它自己跑的那永远没有尽头的不规则的圆圈,实则就是它在一步步地跑向死亡!

    杀羊师傅符玉石已经靠近了祜羊,只见他以飞快地速度,右手将正在跑圈的祜羊的一只角拎了起来,拎得上百斤的祜羊两只前脚离地,只剩两只后脚着地,从远处看去,那祜羊用两只后脚站立起来一样,说时迟那时快,也就在一瞬间的时候,杀羊师傅符玉石的左手握着的刀在空中一晃,便由那祜羊的前夹刺进了祜羊的胸膛里,这个动作总之一个:快!

    接下来杀羊师傳的动作更加快捷,那尖刀刺进祜羊的胸膛里没有片刻的停留便被抽了出来,抽出的尖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那道弧线别人看去鲜红无比,因为有羊血随着抛洒而出,此时,杀手师傅的右手旋即放开祜羊,祜羊“咩……咩……咩……”地叫过不停,声音听来凄厉无比!

    血!殷红的羊血喷涌而出,随着祜羊不断地跑动,那羊血更加喷涌!

    杀羊师傅符玉石按说此时就可以放手了,但是他没有,他把那尖刀在腋下一挟然后一抽将血擦试干净后,用嘴一口横咬住尖刀,双手叉在腰杆上,俨然一位将军般看着被他伤害的祜羊!

    接下来的事情跟吃饭前田理麦看见的那只黑山羊是一样的过程和结果!

    田理麦看完了杀“跑羊”的全过程后,怏怏地进到了火坑屋里!

    火坑屋里,外婆、大舅娘、幺舅娘和俵姐姐杨婷婷以及妹妹田理玉、田幺妹正在围着火坑坐着闲聊,妹妹田理玉见哥哥田理麦进到屋里,便站起来说道:“哥哥,那杀羊子,竟然有那么多人看,难道杀羊子好看得很?”

    田理麦情绪显然受到了影响,他的心里总有黑山羊和那祜羊绝望的眼睛飘荡,他感觉这种杀“跑羊”的场面太刺激得人受不了!

    田理麦没有回答妹妹田理玉的问话,他摇了摇头,两眼紧紧地看着火坑里燃烧着的柴火!

    外婆见田理麦的情绪不对,便问道:“外孙孙,是不是让杀羊子骇着了?”

    田理麦见外婆在担心自己,便轻轻地回答说:“外婆,我没有!”

    田理麦的声音很小,外婆用手摸了一下田理麦的前额又说道:“外面冷,风又大,该不会是冷着了吧?!”

    “没有,外婆!”田理麦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不对,便强打着精神对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说道:“妹妹,幺妹,我们出去走走去!”

    旁边的俵姐姐杨婷婷说道:“俵弟,你们要去哪里走走?我陪着你们去!”

    “婷婷,这么冷的天气,就不要出去了!”幺舅娘阻止俵姐姐杨婷婷道。

    “妈,你就放心吧,我们就在这山寨里走一圈,今天都在这里坐了一整天了!”俵姐姐说道。

    田理麦此时跟着俵姐姐杨婷婷出得门来,随意地走着,他们的身边跟着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

    俵姐姐杨婷婷今年已经二十岁,是大二的学生,杨婷婷肤色白皙,身材高挑,头发被烫染成卷曲的褐黄色,她上身穿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显得热烈漂亮。

    “俵弟,你明年就参加中考了,有把握考进县一中或者是州里重点吗?”俵姐姐杨婷婷问道。

    听了俵姐姐杨婷婷的话,田理麦没来由的不自觉脸红了,他说道:“姐,我也说不好,不过高中我是肯定能考上的!”

    “俵弟,要争取考进重点高中,重点高中的师资力量不一样,教学水平和管理体制也不一样,如果进了重点高中,又进了重点高中的重点班,那就等于一只脚已经迈进大学的门槛了!”俵姐杨婷婷说道。

    突然间,田理麦的心里升起来一种反感,在俵姐面前他不想谈学习,他的心里有一种自卑感!

    田理麦虽然有反感,但在俵姐姐面前他还不能过多的流露,他看着地上语调有些不着腔地回答:“知道了!”

    俵姐姐杨婷婷看出了田理麦的反感,笑了笑说道:“俵弟,我只是把我了解的说了出来,你别介意!”

    俵姐姐杨婷婷在田理麦的心里那就是天仙一样,他见自己的反感心理被她窥破,脸又红了,但嘴里却说道:“我听着的!”

    田理麦越掩饰那种情绪越暴露无遗,俵姐姐又笑了笑,连忙岔开话题问道:“俵弟,姑爷和孃孃(孃孃,就是姑姑)还好吧?!”

    “姐,爸和妈都还好,只是进入冬天之后,妈的咳嗽频繁些了……唉,妈的咳嗽病吃了那么多的药,可就是不能根治!”田理麦对母亲的担心之情溢于脸上。

    “俵弟,孃孃的咳嗽病是老毛病,要根治恐怕很难,现在你放寒假了,多帮孃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让孃孃少沾冷水,这样,也许孃孃的咳嗽病会好一点!”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田理麦看了看俵姐姐杨婷婷,觉得俵姐姐杨婷婷想的细,懂得也很多。

    “姐,你真细心!”田理麦很感激地。

    “俵弟,你以为我们现在住在县城里,我就是城里人了,这盘夹溪才是我真正的家,小时候爸爸和妈妈在南方打工,我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也算是个留守儿童,那时候许多事情都是我自己做,好在大伯家的哥哥经常带我玩,特别让我记忆犹新的是他说的一句话,他说,小妹,你要改变你的命运,你就必须努力读书,否则,你会跟你爸爸和妈妈一样,为南方贡献一个劳动力!”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俵姐姐杨婷婷的话让田理麦沉默不语,小时候只知道俵姐姐很少去自己家,没有想到俵姐姐杨婷婷竟然小时候是个留守儿童!

    “姐,我一定象你一样,考上重点高中!”田理麦不知怎么回事,他轻轻地对俵姐姐杨婷婷这样说!

    “俵弟,我也送你一句话:要改变你们家庭的命运,你只有考上大学!”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姐,我知道了!”田理麦的声音不大,但答应得很坚定!

    一直跟着田理麦和杨婷婷的妹妹田理玉、田幺妹,两人也在不停地说着什么,她们先前根本没有听田理麦和杨婷婷在说什么,但是此时却都插进话说:“我们也要考大学!”

    “你们两人考大学还早,但你们现在首先的是要把寒假作业完成了!”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听说要做寒假作业,妹妹田理玉说道:“哥哥,我们明天要早点回去,我的寒假作业还没有开始呢!”

    妹妹田理玉放寒假之后,一直都在帮着母亲杨梅珍做这做那,空闲时间一直要到晚上九点以后,但那时妹妹田理玉却又困了!

    “妹妹,回去后,我们都要挤时间来做作业!”田理麦看了看妹妹田理玉后又看着田幺妹补充道:“包括你,幺妹!”

    “哥哥,我的作业都已经做完一半了!”田幺妹说道。

    外面的确很冷,从厚崖山上吹下来的冷风更是冷寒无比,俵姐姐杨婷婷说道:“俵弟,我们回去烤火去,外面冷得很!”

    “姐,等一会儿,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不知你知不知道?”田理麦的心里一直想知道,但在外公、外婆和两个舅舅面前,他实在难以开口,多少次他想问问父亲田禾壮,却好象又更不好开口!

    “什么事?俵弟!”俵姐姐杨婷婷问。

    “姐,我听说我妈的咳嗽病得的很早,你知道是怎么得的?”田理麦终于说出了自己很早就想知道的事!

    “俵弟,你问这个做么子?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事——?”俵姐姐杨婷婷转折了一下口气还是停顿了下来!

    听俵姐姐杨婷婷的口气,她还是知道一点的,但她为什么不愿说出来,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姐,你肯定知道一些,告诉俵弟吧!”田理麦以一种央求的口气说道。

    “俵弟,孃孃得病的事,我真的不是很知道,要不,我们一起去问问爷爷和奶奶!?”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这个——,姐,这个——!”田理麦犹豫着不敢肯定也不想否定。

    “俵弟,你不好问爷爷和奶奶,我来问!”俵姐杨婷婷说道。

第二十七章 探访万亩杜鹃林(一)

    田理麦说道:“姐,去问外公外婆,我看还是算了吧?!”

    田理麦虽然很想弄清母亲的病由,但如果去问外公外婆他还是觉得十分不妥。

    俵姐姐杨婷婷见田理麦犹豫,也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爷爷、奶奶,再说,就是弄清了孃孃的的病由又怎么样呢?也就是满足一下俵弟田理麦的好奇之心而已,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弄不好还会揭开两辈人的心灵创伤!

    “要得,俵弟,我也赞同你的意见,这事如果问爷爷、奶奶,确实有不妥之处,不如你还是回去问姑爷和孃孃自己!”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姐,那我们回去吧!”田理麦说道。

    田理麦和俵姐姐杨婷婷、妹妹田理玉、田幺妹回到了火坑屋里,此时,杀羊师傅符玉石已经将那只祜羊收拾完毕,外公、外婆陪着杀羊师傅边烤火边聊天,大舅杨白俊和二舅杨白荣没有进到火坑屋里,他们俩人堂屋在整理着羊肉,商量着将羊肉烘炕成腊羊肉!大舅娘在幺舅娘的协理下开始做晚餐!

    “符师博,你还是想办法教一个徒弟,在我们这厚崖山好象就只有你一人会这门杀‘跑羊’的绝技了!”外公又提起了杀“跑羊”绝活濒临失传的话题。

    “老俵哥哥,听你这么说,我这手艺还有传承下去的必要,那我真的留心一下,来物色一个徒弟!”杀羊师傅符玉石说道。

    此时,大舅杨白俊和幺舅杨白荣走进了火坑屋,幺舅杨白荣刚好听见了杀羊师傅符玉石的话,幺舅杨白荣接过话题说道:“符俵叔,你立即去物色一个徒弟,我春节上班后我到县上文化部门去帮你问一问,你这杀‘跑羊’的屠宰绝活看能不能申报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将你这杀‘跑羊’绝技由政府保护起来,并对你们传承人实行一定的补助,前段时间,我们施南春酒业作为保护单位之一将‘土家咂酒’的酿造工艺就申报为了州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州政府还以红头文件的形式进行了公布,明年我们酒业将制定详细的保护措施和发展传承办法又申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呢!要是县上哪家屠宰企业能够作为传承保护单位,符俵叔,那就再好不过了!”

    “俵侄,我这个手艺,哪里会有企业看得上,要是看上了那就是你俵叔前世积了德了!”杀羊师傅符玉石说道。

    “符俵叔,你莫担心,没有企业看上杀‘跑羊’的绝活,也不要紧,但如果这杀‘跑羊’的绝技符合纳入县一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的话,县里文化馆也会作为保护单位申报的!”幺舅杨白荣说道。

    “杨白荣,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外公问幺舅杨白荣。

    “爹,我们施南春酒业将‘土家咂酒’申报为州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时,我是我们酒业申报材料收集组的一员,所以我知道!”幺舅杨白荣回答道。

    杀羊师傅符玉石听说自己杀“跑羊”的技艺有可能被列入政府的啥子保护名录,到晚饭时不觉便多喝了两杯幺舅杨白荣带回家的施南春酒,由于上了年纪,杀羊师傅符玉石当天便歇在了外公家!

    第二天一大早,田理麦就起床了,那时天刚亮,冬天里天亮得晚,即使起得早,也快将近七点了!

    早饭是外婆和大舅娘弄的,幺舅、幺舅娘的家在县城里,幺舅娘回家过年,外婆和大舅娘把她当客待,但凡大小事情都很少让幺舅做!

    吃了早饭后,杀羊师傅符玉石便走了,临走时大舅杨白俊给他杀羊的工钱,杀羊师傅再三推辞没有接,只接下了给与他的一大块羊肉,但杀羊师傅没有忘记正事,又请幺舅一定去县上的文化部门问一问,到底他的杀“跑羊”的技艺能不能纳入啥子名录保护,杀羊师傅符玉石记不住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这词,幺舅杨白荣又进行了提醒!

    待杀羊师傅一走,田理麦和妹妹田理玉便催促外公外婆等出发,又经过约半小时的耽搁,外公、外婆、大舅舅杨白俊和幺舅杨白荣一家三口终于出门了!

    大舅娘依昨天所商,留在家里看家和饲养牲口,大舅舅杨白俊背上了一大块羊肉,幺舅拎上了他带回来的两提施南春酒!

    沿途无话,大约是在中午过一点,一行人便到了田理麦的家,父亲田禾壮和母亲杨梅珍见不仅外公、外婆来了,而且大舅舅、幺舅舅一家都来了,便十分高兴!

    待将客人在火坑屋安排坐定,倒上熬茶之后,父亲田禾壮和母亲杨梅珍便开始忙进忙出地弄中饭,父亲田禾壮又叫田理麦去请来了爷爷和奶奶。

    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两亲家和两亲家母见面又是一阵寒暄后方才坐定,父亲田禾壮见爷爷、奶奶与外公、外婆边喝茶边聊上了,便把田理麦叫到外面问道:“麦儿,你们怎么今天才接来?”

    “爸,外公家昨天在杀‘跑羊’,走不脱?”田理麦回答说道。

    “杀‘跑羊’?麦儿,你妹妹和田幺妹没看吧!?”父亲田禾壮急急地问道。

    “没有,爸,她们俩人被外婆和幺舅娘陪着躲在了屋里!”田理麦如实地回答。

    “嗯,那就好,那杀‘跑羊’女娃儿是看不得的!”父亲田禾壮说道。

    “爸,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也还信不过?”田理麦语气有些迷惘!

    “麦儿,哪是你这种说法,我是怕你外公外婆和你舅舅、舅娘他们娇惯细娃,你妹妹和田幺妹一要看,便由着她们!”父亲田禾壮解释说。

    “爸,我们一到外公的院坝边就被外公拉着从吊脚楼的左侧后门进屋去了,妹妹和田幺妹就一直在屋里,直到杀‘跑羊’完毕,不过,我是去看了的!”田理麦说道。

    “麦儿,你去看是没事的!”父亲田禾壮说道。

    父子俩人正在说着话时,妹妹田理玉跑来说道:“爸、哥哥,外公外婆他们在催快点弄饭吃,吃了他们要回去!”

    “回去?玉儿,你说外公外婆他们要回去?!今天还回么子去,留他们歇一夜!”父亲边说边去到了火坑屋。

    父亲一走,田理麦对妹妹田里玉说:“妹妹,我们把俵姐姐带到哪里去玩耍一下,不然,她在我们家玩不住!”

    “哥哥,我们这里没有什么玩的,要玩也只有晨溪大寨和冲天花坪可以去玩,但先前我们路过那里,姐姐都没说要去那里玩一下!”妹妹田理玉说道。

    “妹妹,离我们这里不远处有一个山洞,那洞里,我曾经过去,玩是好玩,就是洞太深了,怕迷路!”田理麦说道。

    “哥哥,那洞里吹出来的风都是阴惨惨的,爸、妈多次跟我们说,让我们千万莫进去,说那里面有蟒蛇和妖精,哥哥,那洞里我是不敢去的!”田理玉的口气怯怯的!

    “妹妹,那都是人们传说的,那洞里没有什么妖精,也没有蟒蛇,象这个冬天还是暖和的!”田理麦说道。

    “哥哥,那洞里要去你们去,我是不去的,我怕!”田理玉说道。

    妹妹田理玉不去,田幺妹便也不会去,那就只有自己和俵姐姐杨婷婷两人去,自己单独和俵姐姐杨婷婷去,那多难为情,说不定俵姐姐杨婷婷因为只有她和自己两人也不会去!

    “妹妹,那洞里,你不去,那我们带俵姐姐去哪儿玩?”田理麦问道。

    “哥哥,这大冷的天,哪儿也不好玩,如果硬要去的话,我们旁边有一片杜鹃林,可以到那林子里去玩玩,那杜鹃树又大又好看!”妹妹田理玉说道。

    “要得,妹妹,等会儿吃了饭后,我们就去玩,别忘了叫上田幺妹!”田理麦看着妹妹田理玉,心里为终于找到了玩处而高兴!

    “哥哥,不去叫,幺妹也会去的!”田理玉说道。

    “妹妹,田幺妹回家后,二伯二伯娘没有责怪她吧?!昨晚我们在外公外婆屋住一夜!”田理麦突然象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没有,哥哥,二伯、二伯娘只是问了问,你想,既然二伯和二伯娘都让田幺妹跟着我们去了,就不会责怪田幺妹的!”妹妹田理玉说的话象大人说的!

    “那就好,妹妹!这样吧,妹妹,你刚才去把俵姐姐叫出来,让我们问问她,让她留下来,下午我们去杜鹃林,看她愿不愿意!”田理麦看着妹妹田理玉说。

    “要得,哥哥,我去喊姐姐出来!”田理玉答应着向火坑屋里走去。

    田理麦看着妹妹田理玉的背影开心地笑了。

    没有一会儿,妹妹田理玉将俵姐姐杨婷婷叫了出来,俵姐姐杨婷婷见了田理麦问道:“怎么?俵弟,找我有事?”

    “姐,下午我想和妹妹一起带你去杜鹃林里玩一玩,不知你愿去不?”田理麦直接了当。

第二十八章 探访万亩杜鹃林(二)

    “俵弟,爷爷、奶奶说,我们吃了饭后就要回去,恐怕不能去了!”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姐,我爸他不让你们走呢,说要让你们歇一夜了走!”田理麦说道,他不敢正眼看俵姐姐杨婷婷,眼睛盯着地上。

    “俵弟,那杜鹃林里有么子好玩的!?”俵姐姐杨婷婷问道。

    “姐,那杜鹃林的杜鹃树全是两三个人牵手围抱大一棵棵的,而且弯头九拐的,好看,那杜鹃树是夏天的时候开花,开出的花有红色的,粉红色的和白色的,一盘一盘的,一盘开出十二朵花,一朵花有十二片花瓣!”妹妹田理玉说道。

    “哦,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妹!”俵姐姐杨婷婷问道。

    “姐姐,我还骗你不成?!只可惜这是冬天,看不到花,要是夏天的话就好了!”妹妹田理玉说话的神情很专注,眼睛看着俵姐姐杨婷婷一眨不眨的。

    “俵弟,如果我不回去的话,下午我们去看看!”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俵姐姐杨婷婷说完,便进屋里去了!

    中饭吃得很晚,吃了中饭之后,外公、外婆和大舅硬要回去,幺舅、幺舅娘虽然想留下来,但见外公、外婆和大舅要回去也附合着要回去!

    父亲田禾壮和母亲杨梅珍苦苦挽留,爷爷、奶奶也尽力挽留,但外公、外婆和大舅还是要走,最后母亲杨梅珍流着泪咳嗽着说道:“爹、娘,大哥,我杨梅珍命差,只能找到这样的人家,我们年年杀年猪请你们来吃‘泡汤’,你们都以各种借口推辞了,我和田禾壮细娃盘了两个,大的也都十六、七岁了,你们到我们家来的次数屈指可数,田禾壮虽然腿子有点跛,但他的心是亮堂的,人是好的,这次两个细娃去请你们,你们来了,但来吃顿饭就走了,让隔壁邻居,左邻右舍看了怎么说,爹、娘,大哥,你们就歇一夜吧!?”

    母亲杨梅珍的话说得有些让人心酸,也说得尽情,口气也几乎是在请求,幺舅和幺舅娘在旁听了,很有些动容,幺舅说道:“妹,我们一家不走了,明天我们也还耍一天再走!”幺舅又转头对外公、外婆说道:“爹,妈,妹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们就不走了,歇一夜明天再说!”

    母亲的话说到那个份上,确实不好再走了,最后外公、外公婆妥协了,答应歇一晚再走!

    爷爷、奶奶和父亲田禾壮陪着外公、外婆、大舅、幺舅和幺舅娘重新在火坑屋里坐下来摆“龙门阵”,母亲杨梅珍趁着外公、外婆他们在这里,去将儒米泡上了,母亲杨梅珍对父亲田禾壮说道:“今天下午打糯糍粑,反正过年也要打,趁爹和娘他们也在这里!”

    见母亲杨梅珍高兴地样子,父亲田禾壮笑着说道:“细娃他娘,你安排就是,我们都听你的!”

    由于有大舅和幺舅在此,对于打糯糍粑田理麦便可以偷懒,他带着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约出俵姐姐杨婷婷便去了那片杜鹃林!

    田幺妹自一起从外公外婆家回来后,只回家去了一会儿,待吃中饭时,妹妹田理玉便去叫来了田幺妹!

    从田理麦家出来,往厚崖山顶方向沿着山路走一段便到了,那片杜鹃林很大,看去很壮观,大约是万亩连片,虽然边上已经被人砍了不少,但丝毫也不影响杜鹃林的壮观!

    看着被砍了的杜鹃树的树蔸,俵姐姐杨婷婷叹道:“真可惜,这么漂亮的杜鹃树被砍掉了!”

    “姐,据爸说,这是上世纪六、七年代的时候被人砍的,砍去烧木炭了,这杜鹃树烧出来的木炭,火力大,经烧!”田理麦说道。

    四人边说边往杜鹃林里钻,钻进去大约不到两百米远,便是密匝匝的杜鹃树,那些杜鹃树长得很不规则,有的三五棵一坨,有上十棵一排,其间也夹生着别的树木,如枥木、鄂尔枥(岩刷子)、桂树等,有的杜鹃树真的有三两人牵手合抱之大,小的也有大碗大一根根的,许多的杜鹃树干上都长上了苔藓,显得年代非常久远!

    “俵弟,这片杜鹃林很像原始森林,这些杜鹃树看去怕已经生长了好几百年了!”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姐,我听爸说,爸曾经也问过爷爷,问这片杜鹃林有多少年了,爷爷说他一出生,这片杜鹃林就是这个样子,好象没有什么变化!”田理麦说道。

    “也是啊,俵弟,你看边上那被砍掉的杜鹃树,都已经近半个世纪了,但还是没有长出新树,可见这杜鹃树不是一般的树,砍了还不容易发新树长出来!”俵姐姐杨婷婷又说道。

    “姐,现在好了,不仅家家户户有省柴炉,还有沼气池,很少有人来砍柴了,即使有,也是弄一些枯树干柴,没有人砍生长着的树了!”田理麦环视了一眼那些杜鹃树!

    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没有看那些杜鹃树,她们俩人在地上仔细地搜索着,俩人在相互说着,看看这树林里有没有菌菌磨菇之类的!

    四人在杜鹃林里慢慢地走着,有时见了一棵大的杜鹃树便停下脚步看一看,杜鹃林里很少有荆刺,但有时也有一根或两根荆刺,田理麦一直在前面带路,遇有荆刺便用脚将其踩在地上!

    往里走,树林里越来越深,便能有时听见野兽的叫声,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听见野兽的叫声,脸上显出恐惧的神色!

    “俵弟,我们找一个地方坐一坐!”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哥哥,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然后就不往里面走了,天要黑了,怕里面有大头猫(大头猫:就是老虎!),我们还是早点出去!”妹妹田理玉说道。

    田幺妹也说道:“哥哥,我也有些怕,往天我哥哥给我讲了好多大头猫吃人的故事,我现在都还怕!”

    田理麦看了一眼天空,但天空都被杜鹃树遮住了,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田理麦对俵姐姐杨婷婷说道:“姐,天开始暗了,我们就在这里歇歇,然后,往回走!”

    “行,俵弟,是不要走得太远了,免得大人们担心!”俵姐姐杨婷婷也看了看天!

    四人就在原地选了一棵大的杜鹃树停了下来,田里麦没有坐下,他靠在另一棵杜鹃树干上,他想找一块石板让俵姐姐杨婷婷坐着休息,无奈树林里没有,他只好作罢!

    俵姐姐杨婷婷自己找了一根木棍放在地上然后便背靠着那棵大的杜鹃树坐了下来!

    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见俵姐姐杨婷婷坐下也过去顺着一排坐下了!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瞬间便安静下来,一静下来,杜鹃林里便有悉悉嗦嗉的响声传来,那响声似乎离此不远,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听了,都有害怕的眼神看着田理麦,或许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认为是什么野物在靠近!

    “这个声响,是野鸡一类的小动物在树林里觅食,不是什么野兽,你们莫害怕!”田理麦似是没来由地说道。

    “俵弟,你说野物,你们上四台这里,树林里都有些什么野物?”俵姐杨婷婷问道。

    “姐,我们这哒,听我爷爷说,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时候还有人看见过老虎,但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了,不过这几年,野物又好象多起来了,特别容易看见的是野猪和野山羊!”田理麦说道。

    正在田理麦说话的时候,一只树貂在一棵树上爬上爬下,这只树貂不仅田理麦看见了,俵姐姐杨婷婷和妹妹田理玉、田幺妹都看见了!

    田理麦见她们三人都在看着那只树貂,便说道:“树林里的响声就有可能是这些貂弄出来的!”

    很快,那只貂便不见了!

    田理麦又看了看天色,说道:“姐,我们回吧!”

    “俵弟,回吧,这树林里要是春夏秋季节的话,真的玩得住人,只可惜这是冬天,俵弟,我常常听人说,这森林里的传说多,你讲一个怎么样?”俵姐杨婷婷说道。

    “姐,边往回走,我边讲,这是我小时候,爷爷给我讲的!”田理麦准备仍然在前面带路。

    “哥哥,你刚才要走后面,让我在前面带路!”妹妹田理玉急忙说道。

    “妹妹,天还早,又没黑,难道你和幺妹怕还不成?!”田理麦笑了笑。

    “哥哥,你要讲故事,你在后面讲,我们才能听见,你如果在前面,我们就不容易听见了!”妹妹田理玉说道。

    田理麦一想,的确是这样!

    返回的顺序依次为妹妹田理玉、田幺妹、俵姐姐杨婷婷,最后是田理麦!

    “俵弟,你开始讲吧!”俵姐姐杨婷婷催促道。

    “姐,这森林里的故事的确多,今天我们看的杜鹃林,我就讲一个关于杜鹃树的故事!杜鹃树林里还有许多的杜鹃鸟,现在是冬天,看不见杜鹃鸟,那么我在开始讲之前,你们先猜猜,是先有杜鹃树还是先有杜鹃鸟?”田理麦故意卖了一个关子!

第二十九章 杜鹃杜鹃(一)

    “俵弟,谁会猜得着?如果硬是要猜的话,我猜是先有杜鹃树,后有杜鹃鸟,没有树林,鸟怎么生存?!”俵姐姐杨婷婷说道。

    田理麦笑了笑,不置可否。

    妹妹田理玉说道:“不,哥哥,我不同意姐姐的说法,应该是先有杜鹃鸟,再才有杜鹃树!”

    “为什么呢?”田理麦问道。

    “因为,哥哥,原本这杜鹃树没有名字,也许……也许是杜鹃鸟在这树上做了鸟窝,后来才叫杜鹃树的!”妹妹田理玉偏着头似乎真的是在猜!

    田幺妹听了,也说道:“哥哥,我同意玉儿姐姐的!”

    “田幺妹,什么玉儿姐姐?玉儿是你叫的么?!象往天一样就叫姐姐!”妹妹田理玉见田幺妹叫她“玉儿姐姐”,便对田幺妹纠正道。

    “玉儿姐姐,有杨婷婷姐姐在这里,如果我只叫姐姐的话,你们两人哪知道我是在叫谁呢?”田幺妹辩解道。

    “算了,妹妹,别计较田幺妹叫你什么了?还是听我讲杜鹃树的故事吧!?”田理麦劝道。

    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听说立即讲故事,便都不作声了!

    于是,田理麦开始了关于杜鹃树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的远古时代,地球上没有植物,到处是裸露的山石和泥土,居住在地球上的人们经受着雨水任意冲刷和日光的暴晒,人们备受煎熬,过的是痛苦多于欢乐的日子!由于这样,人们的脸上没有笑容,有的只是愁苦和唉声叹气!

    如此,地上人们的这种生活逐渐形成了一股怨气,这股怨气直冲九霄,也冲到了炼石补天的女娲娘娘那里!

    女娲娘娘见了这股怨气,便派尊使来巡查地球,尊使者巡查之后回到女娲娘娘处,如实地将地球上的人们生活境况禀报给了女娲娘娘,女祸娘娘辗转度步,决定改变地球的现状,让地球上变得充满生机!

    女娲娘娘拿出许多植物的种子,派出许多仙子将那些植物送往地球,然而,女娲娘娘的这一善举,被洪荒时的十大邪神之一的形天知道,形天派出许多的邪恶小丑拦截送植物种子的仙子,许多仙子由于法术不敌邪恶小丑,携带的植物种子被抢夺,而护送杜鹃树种子的仙子在与邪恶小丑的打斗中,也不敌邪恶小丑,但仙子没忘记自己的使命,她把杜鹃树种子吞于自己腹中,幻化成一只小鸟,拖着疲惫的身驱,沿途凄楚地叫着“杜鹃、杜鹃”飞到了地球上的武陵山中的厚崖山上,小鸟将杜鹃种子从腹中呕吐出来,播种于土壤中,整天守护着!

    小鸟天天守护着播种在土壤里的种子,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大雪飘落,亦或是酷暑炎炎,那是一种漫长的守护,也是一种漫长的等待,第二年的春天来了,播种在土壤里的种子开始发芽,并慢慢地长了出来,小鸟十分高兴,围绕着长出来的树芽,边飞边叫“杜鹃、杜鹃”,这样农人们见了,便将那仙子幻化成的小鸟叫杜鹃鸟,那新长出来的小树叫杜鹃树!

    长出来的杜鹃树虽然很小但毕直挺拔,杜鹃鸟见杜鹃树已经长出,就想回到女娲娘娘身边复命,但杜鹃鸟此时由于长时间幻化为鸟,已经不能回归仙子的本样了,要回到女娲娘娘的身边,仅凭那弱小的身躯飞翔回去也困难了,杜鹃鸟显得有些凄凉,在长久的守护中一门心思只在守护杜鹃种子的生根发芽上,却忘记了变身回仙子,她凄凉地围着那渐渐生长起来的杜鹃树一声声地叫着“杜鹃、杜鹃”!

    然而,接着一件事情的发生彻底让杜鹃鸟断了回到女娲娘娘身边的念头!

    那原来在路途中拦截仙子的邪恶小丑听说杜鹃鸟将杜鹃树植在了厚崖山上,便赶了来,见了那已经长出来的杜鹃树一阵乱踩,将杜鹃小树蹂躏得不成样子,守护在这里的杜鹃鸟嘶嘶鸣叫着幻化成无数的小鸟向邪恶小丑发起一轮一轮的攻击,用它们的小嘴啄伤了邪恶小丑,使邪恶小丑不得不逃跑而去!

    邪恶小丑逃跑了,但杜鹃鸟亦死伤不少,最可恨的是那杜鹃小树被踩得弯了,扭曲了,树干有的部分还被踩得扁了!由此,现如今的杜鹃树小时候都是毕直挺拔的,长到一定时候树干便弯曲了,而且树干有的部分还会变成扁形的。

    杜鹃鸟见邪恶小丑还想毁灭已经生长成树的杜鹃树,便决定留下来一直护卫杜鹃树,杜鹃鸟在杜鹃树上筑巢建窝,让受伤的杜鹃鸟养伤恢复,并把与邪恶小丑的打斗中而死亡的杜鹃小鸟埋在了杜鹃树下!

    “杜鹃、杜鹃”,那些活着的杜鹃鸟围着被埋掉的杜鹃鸟一声声地啼叫着,叫得是那般的凄清和凄美!

    杜鹃树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为了纪念杜鹃鸟为自己的守护而负出的牺牲,开了一季白色的花,以示悼念那些死去的杜鹃鸟;又开了一季粉红色的花,那是在打斗中受伤染在杜鹃鸟白色羽毛的血;又开了一季红色的花,那是杜鹃鸟滴出的殷红的鲜血!

    杜鹃树开出的花一盘一盘,如仙子在女娲娘娘宫中平常手托的托盘,那是怀念宫中的日子!

    杜鹃树开出的一盘一盘的花,每盘都有十二朵,那是一年十二个月每月都有的纪念!

    “杜鹃——,杜鹃——!”声音时而凄苦,时而愉悦,那是杜鹃鸟的一种回忆,一种守护,一种变化的情结!

    田理麦讲述完了,俵姐姐杨婷婷、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都还沉浸在凄美的故事之中!

    “姐,妹妹,听了这个故事,你们就应该知道是先有杜鹃鸟还是先有杜鹃树了吧?!”田理麦见俵姐姐杨婷婷和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没有说话,便问道。

    俵姐姐杨婷婷毕竟是大二的学生,听了这个故事,显然有了多愁善感,她摸着身边的一棵杜鹃树说道:“想不到这杜鹃树来这厚崖山还竟然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怪不得这杜鹃树看起来如此的漂亮,还有一种坚毅!”

    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也被故事所感动,妹妹田理玉问道:“哥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那女娲娘娘又是谁?”

    “妹妹,这故事是我在一本书上看的,至于女娲娘娘,她是中国上古神话中的创世女神。又称娲皇,女阴娘娘,史记女娲氏,是华夏民族人文的先始,福佑社稷怲正神。相传女娲娘娘造人,一天之中有七十变化,她用黄泥巴仿照自己抟土造人,同时还创造了人类社会并建立婚姻制度;后来世间又天塌地陷,女娲娘娘于是熔彩石以补苍天,斩鳖足以立四极,留下了女娲补天的神话传说。

    女娲娘娘不但是补天救世的英雌和抟土造人的女神,还是一个创造万物的自然之神,她神通广大能够化生万物,每天至少能创造出七十样东西。她开辟世界,创造万物,因此被称为大地之母,是被民间广泛而又长久崇拜的创世神和始母神!”

    “咦,哥哥,你知识好渊博,你这是在哪里知道的?”妹妹田理玉羡慕地又问!

    “妹妹,这是我们语文书上的!”田理麦语气里有一丝自豪!

    俵姐姐杨婷婷笑了笑,说道:“俵弟,女娲娘娘的事我们都知道,但杜鹃树的传说我还真没听说过!你是在什么书上看见的?”

    “姐,我是在一本什么传说之类的书上看到的!”田理麦回答道。

    四人边说话边走,很快便走出了杜鹃林。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田理麦与俵姐姐杨婷婷、妹妹田理玉和田幺妹很快回到了家里!

    大舅杨白俊还是走了,外公、外婆和幺舅、幺舅娘留了下来,父亲田禾壮说,大舅他要回去,要过年了,大舅娘一人在家,他不放心!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母亲炒了小锅羊肉,和菜是酸萝卜丝,当然也还炖了一只鲜猪脚,还有豆腐,总之菜很丰盛,父亲将幺舅拿来的施南春酒拿了出来!

    吃饭时,由于爷爷、外公和幺舅杨白荣,还有父亲田禾壮都喝了酒,相互间话就不勉多起来!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母亲杨梅珍的咳嗽病上,外婆说:“这冬天来了,梅珍要注意一些,尽量不沾冷水,洗菜什么的都尽量用温热水!”

    “妈,哪里依到着那么多,有时忙起来了,根本就顾不着!”母亲杨梅珍说道。

    田理麦边吃饭边在观察着说到母亲杨梅珍病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他发现,外公的脸上有愧疚之色,而且,外公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田理麦还发现,父亲在给外公敬酒,试图掩饰什么,田理麦瞄了一眼俵姐姐,此时,俵姐姐也在瞄着他!

    “外婆,我妈的咳嗽病是怎么得的?”田理麦大着胆子,突然间问道。

    田理麦的问话使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想到,田理麦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第三十章 杜鹃杜鹃(二)

    或许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回避着田理麦问的问题,都不愿意去揭开那一页痛苦的历史,没有想到,田理麦却问了出来!

    “麦儿,你问什么呢?快吃饭,大人们说话,细娃答什么白?!”父亲田禾壮赶紧说道。

    外婆端着饭碗,看了看田理麦,显得脸上有些难看!

    “唉——,”外公叹了一口气说道:“外孙孙,你想知道你妈的咳嗽病是怎么得的,那我就给你讲一讲!”

    “亲爷(亲爷,是武陵山人对岳父的称呼),别——,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还提它做么子?!”父亲田禾壮急忙拦阻!

    “禾壮,你是女婿,我们说一说也不要紧,这事也许你们都认为我和我老右客有多大的过错,其实,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讲出来,这事讲出来实在有些碜人!”外公说道。

    全屋子的人都没有出声,甚至都没有去挟菜吃,都在看着外公,专心倾听他的话!

    外公眼睛看着田理麦,对田理麦接着说:“外孙孙,这要怪就怪那个时代,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时兴的是大集体,现在的火龙坪镇叫火龙坪人民公社,村里叫大队,都在前面加一个红字,我们村叫‘红火大队’,我们上四台叫十一生产队,每天早晨男男女女都听队长的哨声,统一上坡到地里做农活,生产队给每个社员填记工分,年底按工分分配,许多人家一年做到头,年底都是‘超支户’,那时,我们家因为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七口人,劳动力就只有我和你外婆两人,年年都是‘超支户’,生产队的劳动,我们一天都不敢耽搁,而且,那时候也不谁耽搁,就连走个亲戚、到街上去赶场买东西,都要写请假条,那是你的母亲杨梅珍刚刚生下来满月不久,你外婆就背着你母亲上坡做活,如果是做手上活儿还好,可以背着你母亲做,但如果是挖土、除草、栽秧之类的活,就只有用一个‘娃娃背篓’将你母亲装着放在地里的崖凹里或大树底下!”

    “爷爷,你等一下,什么是‘娃娃背篓’?象哪个样子?”俵姐姐杨婷婷打断外公的讲述问道。

    “孙女,这‘娃娃背篓’是请篾匠编织的专门用来背细娃的一种背篓,上大下窄,中部有一个坐位,样子有点象椅子,只不过是四周被竹篾编织起来了!”外公解释道。

    俵姐姐杨婷婷点了点头,表示懂了!但田理麦对那“超支户”却又不懂了,他问道:“外公,你说的‘超支户’是个什么意思?”

    “噢,上世纪五十、六十、七十年代的一些事情,现在说出来都觉好笑,对你们这些细娃说起,好多的词语都要专门进行解释,你们才懂,那‘超支户’顾名思义,就是超过了自己的支付能力,也就是多支付了,那时许多劳动力少的家庭一年忙碌到头,到年底生产队一核算,超支了,成了‘超支户’,要倒给生产队交钱!”外公又解释道。

    田理麦点了点头,也表示懂了!

    外公接着讲述道:“那时正好是热天,那天是一个大太阳天,是生产队组织妇女给苞谷锄草,你外婆不能背着你母亲,因为怕苞谷叶子划脸,又怕太阳晒着你母亲,便把你母亲用‘娃娃背篓’装好,选了一个崖凹,将你母亲放进去,然后你母亲才去与妇女们一起锄草,刚开始你母亲开始哭闹,那时,孩子哭闹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孩子哭一会之后,就会哭睡着的!

    “你母亲哭了一会儿之后,便没有哭了,你外婆以为跟往常一样,便没有去管,因为那时候生产队有规定,家里没人带孩子的妇女,可以将孩子带到地里去,但孩子放在地里,不能时时耽误,给孩子喂奶或看顾孩子每次间隔时间要在一小时以上,而且一次不能超过十分钟,并且对哺乳期的妇女每天的工分少记两分!

    “你母亲没有哭闹,你外婆放心地锄草,直到一个小时刻后,你外婆才去看顾,这一看,吓得你外婆大声喊叫起来!”

    外公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田理麦紧张地看着外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俵姐姐杨婷婷问道:“爷爷,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

    俵姐姐杨婷婷的口气显得很急促。

    田理麦看了一眼外婆,发现外婆的全身开始颤抖起来,外公见了连忙用双手去握住外婆的双手,并安慰道:“老右客,别这样,这事都过去了!”

    外婆的双手挣脱外公的手,双手紧紧地抱住头,那样子显得十分皓怕,母亲杨梅珍见了,赶紧放下饭碗走过去站到外婆地身后,紧紧搂抱着外婆说道:“娘,别怕,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由于母亲杨梅珍的搂抱,外婆的情绪似乎略有好转,全身颤抖得轻了些,但仍然显出害怕的神情,母亲杨梅珍的手抚摸着外婆的头顶:“娘,没有什么事,我好好的!”

    外公见外婆的情绪略有好转,便接着讲述道:“你外婆奋不顾身地……”

    外公开始一讲述,外婆的全身又非常厉害的颤抖起来,双手又开始紧紧地抱着头起来,神情显得非常害怕!

    “爹,别讲了!娘受不了了……!”母亲杨梅珍对外公说道。

    “唉,梅珍,一提起这事,你妈就受不了,多少年了,有时候你妈还会在睡梦中被吓醒,有人说,请人来‘取骇’后就会忘记,我们是么子架子都搞尽了,但你妈仍然如此,那事让你太记忆深刻了!”外公叹着说道。

    “亲家,亲家母怕提起,就不讲了,我们虽然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但我敢肯定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爷爷对外公说道。

    “亲家,当时那事传得可远呢,连州里的报纸都登载了的,难道你们没有听说?”外公说道。

    不待爷爷回话,父亲田禾壮端起酒杯来连忙对外公说道:“亲爷,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话,还是要喝酒吃菜,我敬你一杯,亲爷!”

    “禾壮,别光敬我一个人,我们大家一起喝,一起喝!”外公端起酒杯来首先对着爷爷比了一下!

    “亲家,喝,这是禾壮敬你的,你先喝!”爷爷没有端酒杯,他说道。

    外公没有再说什么,喝一口酒后放下了酒杯!

    此时,外婆已经逐步地恢复了正常,母亲杨梅珍站在外婆的身后,咳嗽了两声,外婆说道:“梅珍,别站在这里了,快去坐着烤一下脚,等会不然又要咳!”

    母亲杨梅珍见外婆恢复了正常,依言回到了坐位上坐着,将脚伸到火坑边烤了起来!

    田理麦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刚才外公停止了讲述,田理麦便再也不好也不敢向外公了!

    田理麦看了一眼俵姐姐杨婷婷和妹妹田理玉以及田幺妹,田理麦发现,她们三人都在看着外公,眼神里渴求着外公讲述完毕,但三人或许跟田理麦心里想的一样,也不敢追问!

    就在晚饭快要吃完的时候,二伯田水壮和二伯娘来接田幺妹回家去,二伯田水壮被父亲邀上桌子喝起酒来,二伯娘以“已经吃过了”的理由没有接受母亲杨梅珍“再吃点饭”的邀请!

    晚饭吃完之后,二伯田水壮和二伯娘带着田幺妹回家了,临走时田幺妹对外公说道:“亲公,你讲的事,我都想听完!”

    “田幺妹,快回去睡觉,等亲公有时间了再讲!”外公说道。

    妹妹田理玉和幺舅娘帮着母亲杨梅珍收拾碗筷,田理麦见了,也连忙去帮忙!

    饭桌子上收拾完毕后,按下来就是去灶房屋里洗碗、刷锅,整理厨房,田理麦让母亲杨梅珍和幺舅娘去歇着,自己和妹妹留在灶房屋里忙着。

    待母亲杨梅珍和幺舅娘一离开,田理麦边忙着边问也正在忙着的妹妹田理玉道:“妹妹,你听了外公的讲述,你觉得按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我怎么知道?不过,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然,现在提起来,外婆都是那个样子!”妹妹田理玉虽然人才十一岁,但每次田理麦与她说话,都觉得妹妹田理玉说的话犹如大人一样,说的十分到位!

    “妹妹,我们来猜一猜,看看我们猜得着不?关键是与妈的咳嗽病有联系,要么是那崖凹里突然出水出来,淹着了妈,要么——”

    田理麦的话还没说完,妹妹田理玉就打断他的话说道:“哥哥,外公说的那天是大太阳天,而且,外公也没有说那崖凹靠近沟边溪边的,那崖凹里怎么会突然冒出水来?!”

    “妹妹,既然不可能冒出水来,那么是不是突然刮起了大风?”田理麦又说道。

    妹妹田理玉笑了起来,她说道:“哥哥,别乱猜了,刮风也不会让妈落下咳嗽病,何况就是刮风,那崖凹里正好避风,怎么会吹着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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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倔强的孩子从身体里散发着骨气和傲气,宁愿辍学也不要“救助”,初中毕业考上了重点高中,但因为一个偶然的小广告,改变了他的一生!多少希望积于心里,追求着自己的梦想……希望与图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希望与图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希望与图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