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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蒙古草原鹰     灵性蒙古高原txt下载     灵性蒙古高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四八、文化情结

    三四八、文化情结

    “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山丹有些调皮地回道。

    “看得出你不会喝,内蒙古的女孩子不喝酒?”席老师笑道。

    “喝,只是山丹不喜欢喝,从来不喝。”顾海平解释道。

    “哈哈哈!难为山丹了!我喝一杯以此谢过。”席老师情绪不错,渐渐地融入到正常的谈话氛围中。

    “我陪一个!”顾海平急忙端起酒杯也喝掉一个。

    “哈哈哈!我是不喝了,你们喝吧。”山丹笑道。

    “不喝不喝了,我跟海平喝,我们聊聊天吧。”席老师温和的面容回归到本来的面目中。

    “席老师,您不打算把您的研究成果著作出书吗?我觉得就是您不做其他,把您对中医的研究成果写出来,就完全可以得到一个大成就。”山丹不顾及,问道。

    “这个目前还没有纳入计划,可能以后会,现在我把精力投入到股市了,其他先放一放。”席老师说到股市,顾海平便使眼色制止了山丹还要坚持的意向。

    “哦。”山丹应了一声,没再往下说。

    “最近股市又处于跌宕中,我看难以把握。”顾海平回道。

    “不管它怎么跌宕,机会还是有的。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我上次给你装的那套软件,你用了没有?”席老师谈起股票,便神色飞舞起来。

    “用了,我是利用中午一点时间关注一下股市,有时候也把握不住时机。”

    “你就把你的股票放在哪个软件中分析一下,看到钱袋出现,你就卖出去,就这么简单!”席老师声调有些提高。

    “嗯,是操作了几次,有50%的成功率,其实已经很高了!”顾海平赞叹道。

    “你怎么才50%,我都是100%的,你是不是还是没把握好?一会儿回去我看看你是怎么操作的?”席老师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我都觉得很好了耶,您的要求高了些。”顾海平微笑而言。

    “不是我要求高,是我的软件要达到至少80%以上,你这样的成功率是不行的。”

    “哦,我是要求千分之三的盈利就卖的。您呢?”

    “我也是最低千分之三,不过大多是千分之五的盈利。待会儿我再看看你怎么操作的。”席老师有些不信服。

    几个人回家,席老师和顾海平立马到书房去研究股票软件,小玉安静地写作业,山丹去清洗了几个苹果和梨,削皮、切成大小均匀的块,拿给大家吃。

    看到山丹把手里的果核周围的果肉随口吃掉,席老师对小玉说:“你看你妈妈把果核周围的果肉吃掉,她是不想浪费,但是她不是喜欢吃果核啵,她是把好吃的果肉给我们吃,自己吃果核,你要理解妈妈对你的爱哦。”

    小玉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妈妈,点点头。

    “我是家里的老大,小时候,那时候生活贫困,很久才能吃到一次肉,我要让着弟弟妹妹们,所以就吃一点猪皮解解馋。可是就是连我妈妈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这样做,很久以后还在说我是喜欢吃猪皮的。你想想要是有肉吃,谁喜欢吃猪皮啊?”席老师回忆道。

    山丹浅笑:“那是妈妈有点粗心了,不过那时候孩子多,可能也没有太多心思关注到每一个孩子。”

    “也是,只是我是大儿子,按说是最受关注的一个,可惜我们的父母都是粗心的,都是把孩子养活就ok的,绝对不会考虑到孩子的心里、情感的需要。”席老师好像还是对母亲的粗心不能释怀。

    “也在于我们的传统文化,我们对感情的表达都是隐晦的,常常说父爱如山,深沉而伟大,但是我们的母亲也一样是在默默地付出,不善于表达感情,哪怕心中十分在意,也不会表达在表面上,对孩子的生活照料无微不至,但对孩子的心理却是在于一个默默地影响。不像西方人那样把爱表达在行为和语言上,可以让孩子直观地体会到父母的爱。这一点上我倒是真的很赞成西方父母的做法。”山丹说道。

    “嗯,这也是文化的差异造成的。”席老师又低头和顾海平开始研究股票。

    “就是我们自己现在也还是不能那么简单浅显地表达对孩子的爱,我还是习惯默默地为她做好一切,就是关心到孩子的是心境,也难以说出一句‘妈妈爱你’这样的话。”山丹说道。

    “但是,你要慢慢改变,也要多多给小玉直观地感受到你的爱啊。你想想,你表达出来是什么?阳啊!阳就是积极、主动、阳光的一面啊。如果选择默默地付出,属于什么?阴,阴是什么?阴就是隐晦、消极的一面,而对于孩子的成长,那是什么?那是阳光、积极向上的啊!所以,你阳光、积极地表达是有助于孩子健康成长的。”席老师回头跟山丹说道。

    “我倒是还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只是觉得也应该鲜明地表达情感,给孩子感受到爱。”山丹腼腆一笑。

    “对!”席老师点头赞同。

    “你们先忙,我去烧水泡壶茶给你们。”山丹去厨房烧水泡茶。

    小玉一边吃水果,一边在书房地上跑来跑去,

    山丹在厨房听到“咚”一声,接着是“哇…”小玉哭出的半声,山丹急忙冲出厨房,冲进书房,只见小玉一脸委屈、欲哭的脸,席老师的手捂在小玉的额头,轻声哄道:“没事儿的,我们小玉没事儿的,不怕啊!”

    顾海平担忧的神色,注视着小玉。

    山丹楞在那里,不好说什么,看得出小玉不是很难受,席老师神色安然,笑着对山丹说:“没事儿,不小心滑倒碰了一下茶几。”

    那是一台玻璃的茶桌,虽然是一公分厚的磨圆边的钢化玻璃,要是滑倒撞上去,这样的惯性冲上去也是够恐怖的。但是看到席老师似乎在用功给小玉捂住伤口在做治疗,山丹除了担忧,也不好说什么。

    她是知道席老师的神通的,因此也稍稍放心一些。

    过了两分钟,席老师低头问小玉:“好没有?还疼不疼?”

    “不疼了。”小玉看向妈妈,脸上没有痛苦和委屈。

    席老师拿开手,山丹查看小玉的额头,完全看不出小玉额头有丝毫印迹。

    “快,谢谢师爷!”山丹跟小玉说。

    “谢谢师爷!”小玉甜甜地声音。

    看得出顾海平也是松了一口气。

    小玉撞出的响声,山丹在厨房都听得惊心动魄,想一想顾海平是眼看着小玉硬生生撞在桌沿上,那个担心自不必提。

    看到小玉安然无恙,顾海平抱抱孩子,嘱咐:“下次慢点儿跑,注意安全。”同时,心中对席老师的崇拜更上一层楼。

    “看看席老师这样的才能,没有用武之地真是……”山丹禁不住脱口而出,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什么,赶紧刹住车。

    “看看席师爷的厉害,小玉也要好好学习,到时候跟席师爷学习我们的国学,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山丹改口说道。

    “那是哦,我们小玉这么聪明的孩子,你看看这孩子的长相,将来一定是个人物的,看看耳朵的形状和厚度,是个有厚福的孩子。将来我们要干大事业的,对不对?”席老师摸着小玉的耳朵说道。

    小玉蹦蹦跳跳、开心地出去玩,顾海平和席老师再研究股票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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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几位老总回到酒店,到茶室坐一坐,说到晚上见到的席老师,李总说道:“一副臭老九、臭文人的迂腐味!”

    “哈哈哈!吾却不以为然。个人脾性不同,有些人平易近人,像顾博,他活得真实而坦然。像席老师这样的人物必有过人之处,才会有如此看似傲慢的态度。是他看不上我们啦!”魏总轻嘬一口普洱茶说道。

    “我也赞同老魏的看法,你看顾博已经是个我们敬仰的人物,他对席老师的毕恭毕敬,说明什么?这就不只是师生关系咯!”季总接过话。

    “是的,他们这一代人多少还有些文人、知识分子的穷酸样,但是就顾博对席老师的恭敬我看不仅仅是私人感情,更是对老师学术、本事的敬佩。不过顾博这个人对谁也是一派温良恭俭让、对万物恭敬的德行,但对席老师却有着一些敬畏在其中。”不怎么说话的郎总接着说道。

    “我看这老家伙有些故弄玄虚,一晚上好像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倒是家长里短地说了不少。”李总还是不能理解。

    “你错了!你没听出来,人家句句都在用中医的理论讲话,是我们门外汉不懂。不过顾博的老婆倒是个玲珑心的女人,她很善于察言观色,能引出话题,把席老师的话匣子打开。其实我感觉顾博叫家里人来也是别有用心的,他自己对老师讲话有些畏首畏尾的感觉,而他老婆和孩子好像倒是随意得多。这样,即使席老师性格古怪,也不会太过冷场。”季总有同感,但他似乎更加看到了全局。

    “还是你眼毒!我开始还觉得顾博这样叫老婆孩子来是什么意思呢?我们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请席老师来也是谈生意,他叫一家子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人家了!我看顾博的成就,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有一个不错的老婆。”赵总笑道。

    “哈哈哈!可不许动歪脑筋哦!不过我也觉得顾博这媳妇不错,人长得漂亮,斯文但不矫情做作,思路清晰,是个不可小觑的女子,也是个有思想的女子。”魏总赞叹道。

    “哈哈哈!还说我?你自己也一样觉得不错吧?”赵总大笑道。

    “君子都有爱才之心,哈哈哈!你们看顾博两口子还是十分般配的,对不对?典型的郎才女貌!”魏总也笑道。

    “一群老色鬼!要是顾博知道你们这样色心不死,你们还想做成事情?”李总调侃。

    “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表示仰慕而已,仰慕而已…对不对?”赵总笑道。

    “一群色鬼!我们不是在说投资的事儿吗?怎么说起人家的老婆这么兴奋?”季总忍不住插话。

    “哈哈哈!大家正经点儿,我们谈投资的事儿。”魏总摆摆手,示意大家回归主题。

    “今天我们先商议一下,看看大家谁有意投资,准备投多少?然后我们再合计请人什么的。”魏总言归正传。

    “我看如果不是租赁场地,要自己买地建园,我看没个几千万下不来。永城的地皮是什么价,我们还不知道。不过我估计刚准备开发的锦疆开发区地皮还应该不是很贵,要是我们资金能到位,就尽快着手买下地皮。一旦这块地开发成了规模,地价估计就得水涨船高起来。”季总分析。

    “我赞同,一定要先买好地皮,我们要做呢,就做成个气候,不能小打小闹。算是圆我们的梦想,也是给我们老了有个专业的养生场所。租赁地方,我看还是不成,那样的话就不能按我们所需来设置。反正我现在是想尽力做好这件事。”魏总说。

    “我参与,我可以拿出个一千万,再多可能没有那么大力量。至于承建、管理等等一切事宜,都仰仗各位了,对此我是一窍不通,也就不跟着瞎搅和,我出钱就是。”郎总表态。

    “我也可以拿个一千万左右,用得上两千万都可以。”赵总也说道。

    “我考虑考虑吧,对于这个席老师,我是不看好的。”年轻的李总说道。

    “可以的,大家自由参与,到时候我们按投资分成股份,注册公司等等事宜都是很多的,没有个半年六个月下不来。我们除了请专业人员指导,还得要成立公司管理层。这个还是有出资多少来决定怎么样?还是大家有什么意见?”魏总说。

    “我觉得我们一是投资盈利,再是做成个成规模的传统文化养生园,到时候还是多点文化氛围,少点商业气息,比较好。”赵总的文化情节多少重一些。

    “其实,如果做得好,我也十分看好它的商业前景。我们在商言商也不为过。不过,是不能为了盈利走偏了方向。”赵总说道。(未完待续。)

三四九、分久必合

    三四九、分久必合

    经过顾海平艰苦卓越的努力,加上季、魏、赵三总(还真是如席老师所说五个人不能成事,而三生万物。)的通力合作,经过一系列选址、买地、规划、设计、建筑…..的忙活,“永城中医养生园”总算诞生了,席老师作为首席顾问,就园区的功能设置上基本算是总工程师,待遇自然不差。

    这一皆大欢喜的结局当然是顾海平极力促成的。席老师全权负责,顾海平就基本不再参与,他怕席老师多心,也因为他的科研中心确实忙不过来。

    此事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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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时,蒙古高原的深秋来临,打草、转牧,准备牲口过冬的草料,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牧民们要赶在第一场冬雪来临时,把过冬的所有需要物资准备齐全。

    铁蛋儿的日子也过得很滋润,小雨已经准备考大学了,铁蛋儿大的肺结核、胃溃疡、风湿性关节炎也在顾海平、山丹的通力合作治疗下,基本痊愈。一家人也在忙着准备家里200只羊的过冬草料。

    这些年,蒙古高原限牧、禁牧,退耕还林以来,生态环境有了非常大的改善。

    原来开垦草地用做耕地的田野慢慢回归自然,渐渐地被草皮覆盖,草原也在慢慢回到原来的状态。

    蒙古高原地广人稀,本来的耕地都用不完,但是解-放初期,不顾及草原气候特点而乱开乱垦,导致草原迅速沙化,蓄牧能力严重下滑,草长莺飞的蒙古高原迅速成为沙尘暴高发之地,一年四季有三季是黄沙漫天。

    2008年的奥运会举办,大大整治了蒙古高原这块土地。西伯利亚的寒流一来,就把蒙古高原的黄沙**裸地吹到北京城去,几百公里的距离,几乎一夜的时间,蒙古高原的黄沙就会遍布北京城的天空。

    于是,当地zf不得不下大力气来整治草原沙化,反正内蒙古有资源丰富,有的是钱,大把的钱拿来修复草场、补给农牧民。

    短短几年下来就看到显著、卓越的成就。

    近几年,zf因地制宜,推进规模化经营土地,把当年包产到户的土地再集中起来,实行统一规划、统一经营管理。

    铁蛋儿家的几百亩地也正在商量着承包出去。

    承包商想承包几千、上万亩土地来种植经济作物,蒙古高原属温带大陆性气候,年平均降雨量约200毫米,少雨干旱、靠天吃饭的日子就要结束了。承包商会打井、抽取地下水来进行农田灌溉。

    铁蛋儿家一屋子的人,乡政府的领导也大驾光临江岸草原,承包商首先把能给到大家的好处明白说出来:“我们要承包就是十年、八年的时间,并且希望是可以整个江岸草原的耕地都在我的经营范围内,一年每亩地我出150块钱,第一年我会给到一年半的承包资金,第二年开始,每年结算一次。我承包了你们的土地,我再回头雇佣你们帮我打理,这样你们就有了承包资金之后还有了工资。”

    这些没见过世面,朴实的农牧民一听,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大家都十分愿意,只有王三转(铁蛋儿的表姑父,江岸草原的兽医,见过些世面。)不太同意。他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既然他们这么热切地想承包土地,还有乡政府的领导参与,就说明这是件有利可图的事情,那么我们就不应该这么痛快地松口,多少拧一拧或许可以得到多点好处。所以,大家都表态时候,他迟迟不说话。

    “老王,你怎么样?有点其他想法?”张乡长看到一向精明的王三转没有言语,便问道。

    “张乡长,你看啊,我们江岸草原的耕地那可都是好地,这样的承包价格好像有点儿低哦。”王三转故意高声说道。

    大家一下子便开了锅,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我们可不能把个人的娃娃贱卖了。我们这一大片展油活水的大地盘,那怎么都要比其他地方的耕地值钱一点儿,对不对?”王三转煽动大家。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我就是看上江岸草原这块风水宝地了,所以我才第一时间考虑这里,别的地方我可能只给100块一亩,撑死了给120、130,到江岸草原,我开口就给了150一亩,大家都是聪明人,也是厚道人,我也要有收成才能给大家带来好处不是?要是再搞高了价钱,我担心不能保证日后支付大家承包款的能力。”承包商说道。

    “是的,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自己种着几百亩地,一年的收成是多少?现在算一算吃饱之后的收入,大家就会发现差别了。这150也是我们跟人家蒋总死磨硬泡来的。我们乡也就江岸草原这块地值钱些,所以,国家一有政策,我们就第一时间考虑到江岸草原来,也给其他地方做个表率作用。我今天把话说明:其他地方的承包费绝对不会高过江岸草原,如果有高过的,我来付差价。”张乡长也是个直性子。

    “听说白彦敖包那里的承包费是160一亩,我们江岸草原绝不比白彦敖包那块地差啊。”王三转直视张乡长。

    “哦?那不是咱们乡的,要是他们那里是160,那我们江岸草原也得160,我们江岸草原跟白彦敖包比,绝对有过之无不及。”张乡长说道。

    “这是真的,我姐姐在白彦敖包,他们去年就承包出去了,是160一亩,十年。人家是两年内给一半承包费,五年内付清。”花凤站起来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蒋总,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依葫芦画瓢?跟人家看齐?否则,我这工作不好做。”张乡长跟承包商商量。

    “哎哟,这样的话,我是有些压力山大呀!”蒋总苦笑道。

    “哈哈哈!看把我们蒋总头苦的!努努力,加把劲,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张乡长拍拍蒋总的肩膀,笑道。

    “我们就按人家白彦敖包的样子办,大家有意见没有?”王三转大声问道。

    “没意见!”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你看,我们大家都积极表态了,您这样承包绝对亏不了,据说白彦敖包去年一年就赚了几百万。我们江岸草原这块地,你承包了绝对要比他们那块地赚钱。”王三转跟蒋总拍着胸脯说道。

    “老哥,你是不知道,你一亩给我涨10块,我一万亩就涨了十万块哎!一年十万,十年就是一百万哎!”蒋总皱着眉头说道。

    “到时候,我们大家像给自己干活儿一样地干,给你多产出,就不是十万八万的数了,大家说对不对?”王三转回道。

    “对对对!我们都是厚道人,一定给你好好干。”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好吧,我再合计一下看看。”蒋总没有立即答应,他其实来时候就料到至少要跟白彦敖包看齐,不高出来就不错了,江岸草原是要比白彦敖包的地好一些,平整、辽阔,雨水也多一些,所以他有心里准备。

    他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也是有着他的心理战,太容易地答应,就又会勾起大家的贪心,所以他站起来走出去,假装打电话,其实是想晾一晾大家的心急。

    大家七嘴八舌吵成一片,张乡长摆摆手,说道:“大家不要吵,我们尽量争取,如果不行,我再联系其他承包商,我保证不会给大家吃亏,既然有白彦敖包这样的例子在先,我们就有据可循。等等看蒋总的意思,我会尽量争取。不过话说回来,你们自己合计一下:我们土地承包费加上打工挣钱,一年的收入要比过去两年都多。”

    “我们原来是靠天吃饭,雨水好才有收成,现在是不管他收不收成,我们都有收入,再加上给他打工,再挣一份钱。划算!你原来给自己干,人工哪里有钱?一年累死累活下来都还不一定有收成呢,所以我说啊,大家就知足吧,要是人家不答应,我们也就不要强求了,掰脱了,没人承包,就是损失,到手的鸭子就飞了。”铁蛋儿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是生意人,看到我们江岸草原的价值,你看看白彦敖包都能拿到这个数,我看160都是贱卖了。他不承包,自然还有其他人,对不对?要是贱卖出去,不只是被人笑话我们水平低,还是没有反悔的机会的,十年哦!”王三转反驳。

    “对的,你想想,人家不比我们精?铁蛋儿就是个厚道人,厚道人有时候是会吃亏的。”花凤说道。

    “好,那听你们的,我们这么多年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做不成就再像我们原来的样子生活,其实也没损失什么。”铁蛋儿憨笑道。

    “你放心!这件事一定办得成,他来之前就肯定打听过行情了,再说哪有一口价就定下来的?农民朴实是朴实,但不傻。”王三转似乎信心十足。

    “可千万别掰脱了,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粉娥说道。

    “这两口子这点肚胆,不可能!你看着,他抽过烟就得回来告诉大家:我同意了。”王三转瞟一瞟白眼。

    “哈哈哈!”大家笑起来。

    “我同意了。”蒋总推门进来,听到王三转的话,便照着样子说,连口气都一样。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大笑起来。

    “但是,我还得要拜托大家,到时候把活儿干好了,你好我好大家好,好不好?”蒋总说道。

    “这个你放心,我保证给你保质保量完成任务。”张乡长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那我们就签合同了吧?我来一次不容易,今天就把合同签好,我也得赶在天气上冻之前把土地平整、翻耕,再把井给打好,才能保证明年春耕的顺利进行啊。”蒋总拿出随身的文件袋,拿出一沓子打印好的合同书,承包价钱一栏空白,说明他还真是预留了一些余地。

    “不急吧?蒋总这么着急,干啥?我们宰只羊,吃一顿,再签不迟。”王三转按住蒋总掏合同出来的手。

    “大哥,你啥意思啊?我能不急嘛?我一下子砸进去几百万,我能不急吗?”蒋总有些不高兴。

    “姑父!”铁蛋儿拉了一把王三转。

    “甭拉,你懂什么?”王三转挥挥手赶走铁蛋儿。

    “那这样,谁今天愿意签合同就签,不愿意呢,就不签,我也不勉强大家,大家自愿,好不好?”蒋总严肃地说道。

    张乡长拉王三转出门:“你怎么了?有什么意见?你说。”

    “我寻思160还是有些低,等大家坐下来吃肉喝酒,我寻思还能加点儿。”王三转摸摸脑袋说道。

    “我觉的已经不错了,你跟你自己种地比,得好上多少倍?学会知足,你可别把这件事给搅黄了,这可是我亲自督办的事情。”张乡长也是严肃的语气。

    “那好吧,谁愿意签谁签,我再等等。”王三转回答。

    “好!”张乡长进屋:“大伙儿想好了,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我同意,我签。”铁蛋儿带头签名、摁手印。

    大家一起签了合同,花凤看王三转不签,有心也等等,但看到除了王三转,没有人再等,也是犹犹豫豫地签字、摁手印。还一边喃喃地说:“这个铁蛋儿着急忙慌的,急个啥?也不叫人想一想。”

    “不用想了,人家要是不包了,你还得累死累活地干,完了还挣不了几个钱。知足吧你就!”铁蛋儿说道。

    “抱着猪头还怕找不着庙门?”王三转嗤之以鼻。

    “眼看天气就要上冻,你现在不跟人家签合同,你耽搁了人家的时间,季节不等人。人家就没时间来准备明年的春耕,那人家傻呀,会花钱白放一年亏钱?掰脱了这家,等下一家,那是说不准的事儿,找着找不着,什么时候找到都是未知数,到时候,我们至少是被耽搁了一年,一年多少钱?500亩那就是8万块的损失!你一亩地多要10块8块,管什么用?这大账小账你到底算得清算不清啊?”看着厚道的铁蛋儿,他早就在脑子里盘算了一回,生怕掰脱了这家,吃一年亏。(未完待续。)

三五〇、耿直的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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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一、养儿防老?

    三五一、养儿防老?

    铁蛋儿妈接到兄弟的电话时,正在清理大风吹进两层夹扇窗户里的土。

    兄弟的电话很是焦急:“大姐,你快来看看,咱妈是咋了这是?”

    “你不着急,把话说清楚点儿,咱妈咋不好啦?”铁蛋儿妈按下惶惶乱跳的心,问道。

    “不跟人说话,一直笑,还…还…….”似乎难以启齿。

    “还咋啦?你倒是说呀。急死个人!”铁蛋儿妈跳下地急忙往外走,一边高声问道。

    “还屙屎到裤子里啦。”兄弟说。

    “我还以为咋啦!不就是屙到裤子里了?我马上来,你们先照顾一下。”铁蛋儿妈挂了电话,就急匆匆往西院铁蛋儿家跑过去,在大门外喊:“铁蛋儿,你出来一下,你姥姥病了,你准备一下摩托车送我去趟你姥姥家。”

    “啊?妈,你说啥?”铁蛋儿从屋里走出来问。

    “你姥姥不好了,你发着摩托车送我一趟,我得去伺候,我先回去拿几件换洗衣裳,你先把摩托车发着。”铁蛋儿妈又急匆匆回家,打开大红柜拿出几件日常的衣裳,包了个包裹,提起就走。

    “这是做甚个呀?急成这样。”铁蛋儿大从外面回来,看到急匆匆往外走的铁蛋儿妈,问道。

    “我妈不好了,我去看看。你把猪给喂好了,一天两顿就行了,你搬不动猪食盆,叫铁蛋儿帮忙一下,你千万不要把个人碰打着哦!我估计得走几天,看来得伺候一段日子。”铁蛋儿妈爬上摩托车后座。

    铁蛋儿姥姥已经85岁高龄,身体一向没有毛病,生活基本可以自理,一个人过日子。隔壁就是几个儿子的院子,大体上每天都会过来看望一下老妈妈。

    今早,十娃起床后,照例来看看母亲,发现母亲歪坐在地上,看样子是准备生火做饭的样子。人却靠在大炕墙上傻笑,人有一股大便的臭味。

    急忙进去扶起来问:“妈,你这是咋啦?”

    母亲只是一副傻笑的表情,没有回答。

    “你说话呀,你这是咋啦?屙裤子里啦?来,我先扶你上炕。”十娃把母亲抱上炕,一看,这人好像傻了,话也不会说了。

    急忙跑去隔壁大哥家大门外喊:“大哥、大嫂,快来看看,妈不好了!”

    元庆两口子跑出来问:“咋啦?”

    “你们快去看看,妈不好了。”十娃哭兮兮地说。

    “妈!妈!”闻讯赶来的老四、老三也一起喊起来。

    老太太傻笑的表情始终没变,身体也是十娃放在炕上时是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一动不动。

    “这是屙屎到裤子里了哇?这么臭!我看这老太太是半身不遂了,你们先出去,我把这裤子脱下来先清理一下。”元庆媳妇说。

    “我打电话给大姐了,她说马上来。”十娃说道。

    “妈咋样了?”几分钟就赶到了的铁蛋儿妈麻利地跳下摩托车,问一排排蹲在墙角的兄弟。

    “屙屎到裤子里啦,嫂子正在给清洗了,你进去看看。”十娃回答。

    “哎哟!”铁蛋儿妈一进屋,就被臭味呛得差点吐出来,急忙打开门:“把这门打开晾一晾啊!这还臭的能行了?”

    就见嫂子正在帮老太太清洗屁屁,屎裤子丢在地上。

    铁蛋儿妈拿起裤子丢出门外,说道:“嫂子,我这有一对胶手套了,我来洗哇。”

    “不用你了,我差不多洗完了,人老就是这么回事了,不脏的。”元庆媳妇回答。

    铁蛋儿妈打心眼里感激,一个儿媳妇能做到这一步是多不容易?!还不说老太太年轻时候十分强势,把几个儿媳拿得死死的,她说一别人不敢说二,不高兴就是一顿大骂,老太太骂人的厥词那是三天三夜都不待重复的,没有一个儿媳妇儿敢挑战老太太的权威。

    不过老太太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心地善良,对几个儿子、媳妇儿还是很好的,省吃俭用地贴补大家。

    大家都懂得老太太的脾气,也都不愿招惹她,大家都是顺着她。

    一生没有什么病痛老太太,忽然就不行了。

    铁蛋儿妈心里清楚:这种一辈子硬朗的人,说不行一下子就不行了。

    85岁也算高寿了,不过跟她的父母比起来还是小了点。她的母亲是96寿终正寝,父亲是88寿终正寝,都是老死的。铁蛋儿姥爷也是寿终正寝:87岁,这是一家具有长寿基因的人家。

    那几个老人都是迷迷糊糊睡过去就没醒来,没有任何不适就黯然离开人世。不懂得老太太这一关怎么过?铁蛋儿妈把母亲拉了屎的裤子泡在洗盆里,先用一根棍子涮一涮,再戴上胶手套清洗,一阵阵恶心翻上来,她更加对嫂子充满爱感激和尊敬。

    清理完,给老太太换好干净的衣裳,点几只香驱逐一下臭味,大家坐在大炕上,商量老太太的事情。

    “我看还是到医院看一看哇,虽说年纪到了,但是万一要是能救过来呢?”铁蛋儿妈提议。

    “救什么救?这个年纪救活了,要是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谁来伺候?半身不遂那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的,我们这条件,谁有时间半年六个月地伺候?端屎倒尿的伺候?”元庆说道。

    “我看是这样:我是个外孙,按说没有发言权,但是,我就是说个我的看法,我姥姥生了你们十个娃娃,虽然没有把你们培养出人才来,但是也是把你们辛辛苦苦拉扯大,给你们盖房子娶媳妇儿的,这功劳、苦劳我看都不少。虽然年纪不小,这时候去了也算是高寿了,但是,我觉得还是要去医院看看,如果能救过来,就让她多活两年,要是救不过来我们做小的的也不亏心,要是半身不遂了呢,十个儿女轮流伺候,除去我二舅不在了,一人十天就是三个多月,怕什么?要是不去医院看看,就这样在家里等死,会被人家笑话的。我就说这么多,咋办,你们兄弟姐妹的商议,看着办。”铁蛋儿说完,点着一支烟蹲在地上不再说话。

    “问题是这种病看和不看没啥区别,看了可能会好一点点,不看也就那样,这么大岁数,你要想让她再站起来像以前一样是不可能的。我是这么看,你们呢?”元庆作为大哥这样说。

    “我们看大哥的。”几个兄弟附和元庆。

    “看一看哇,简单看一看,我们不是大夫,也不知道到底这个病有多厉害。我们就听人家大夫的,人家说治得,我们就治,人家说回家等死,我们就不治,你们说了?”铁蛋儿妈是跟铁蛋儿一样的想法。

    “我敢保证:治不治都一样,治病就得花钱,这钱咋出?妈她是没有一分钱的存钱的。”十娃说。

    “平摊呗,你们九个平摊,不够的话,我们孙子辈的再出一些。人病了总得治啊,老了就这么不看病等死?这还不叫人笑话?人家会笑话我们后代儿孙都是废物的。”铁蛋儿站起来有些不愤地说。

    “说起来容易,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的情况,你看看我们这些人谁拿得出钱?也就你妈宽松点儿。”四娃说。

    “拿不出钱就只有等死了?”铁蛋儿反问。

    几个舅舅低头不敢正视铁蛋儿的眼睛,不说话。

    铁蛋儿把手里的烟蒂摔在地上,恨恨地用脚搓灭,摔门而出。

    “要不这样,十娃,你打电话把所有的姐姐哥哥都叫来,我们大家商议一下,看看大家的意见,如果大家同意去治,就去医院,不同意就在家养着。”铁蛋儿妈看着铁蛋儿摔门出去时悲戚的脸,哭着说道。

    铁蛋儿走出门,来到东墙下,蹲在墙角哭出了声。

    他想起姥姥一辈子的艰难和不容易,想到自己读小学时候,离姥姥家近,经常中午跑到姥姥家吃饭,姥姥每天都会把饭放在大铁锅里,灶火里放一把火,等他放学跑回来时候,饭还是温乎的。

    那时候,粮食还不充足,姥姥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来蹭饭,倒是几个舅舅和姨姨略有微词,但都被姥姥瞪眼阻止了。

    他作为最大的外孙,姥姥是格外疼爱的,哪怕给自己的娃娃吃差点,也要给他吃好点。

    这个时候,他真是想把姥姥送进医院,哪怕有一点儿希望也是要试一试的呀。可是,他知道,四五个舅舅的决定他违背不了。

    就连一向很硬气、作为女儿的母亲都无能为力,他一个小辈更加做不了什么,他也没有能力来全部负担姥姥的医药费。况且,人家儿女成群,也绝不会允许你一个外孙子来指手画脚的,即使你有钱也不行,舅舅们的面子还是要的。

    他抹抹脸,想到给山丹打个电话吧,看看山丹怎么想。

    山丹接到哥哥的电话,简单了解了姥姥的情况,很赞同哥哥的想法,于是想说服舅舅们给姥姥先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情况。

    她拨通了五舅十娃的电话:“五舅,我听我哥哥说了我姥姥的病,我作为大夫,是这样建议的:先去医院简单做个ct,看看脑部的情况,我姥姥可能是脑梗了,如果不是很严重,溶栓治疗就好了,应该还是会恢复一些,生活自理也应该还能恢复。至于费用,你们要是没有,我出一部分,我哥也出一部分。”

    “哦,我知道了。”十娃只说了这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山丹再打电话给铁蛋儿:“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跟你一样。我刚刚给五舅打电话,五舅十分冷淡,明摆着不希望我们插手这件事。可能他们是不愿意给姥姥去看病的。如果我们硬要让老人家去医院,后果可能是费力不讨好,闹不好舅舅们会撒手不管,到时候你就是揽在手上了。说实话,这样的年龄,一旦脑梗,就很难恢复了。最好的结果是半身不遂,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你看看这些舅舅们、妗妗们、姨姨们,哪一个来伺候?那是又给妈闹下个麻烦。妈也60多岁的人了,一个人伺候会累垮的。所以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太插手,虽然我们都不忍心姥姥受罪,但是,人家儿女齐全,还是由他们决定,我们尊重人家,能出钱出钱,能出力出力吧。”

    “哦,好的。你也不用太伤心,各人有命的。”听得出铁蛋儿塞塞的鼻音,山丹禁不住泪流满面。

    下午时分,所有的儿女都到齐了,大家开了个家庭会议。

    “我的意思是:我们还是把妈送进医院看看情况,再做决定。”铁蛋儿妈率先说道。

    “我看送不送都一样,都是瞎花钱。”大哥元庆说。

    “我同意大哥的看法,这种病根本治不了,妈这么大岁数,更加不可能,与其把钱送进医院,还不如给妈买点好吃的吃。”说话的是五闺女。

    五闺女是出了名的吝啬鬼,一年都不来看几回老人,过年过节来一次,也就拿那么一点点东西,应卯而已。

    听到她的话,铁蛋儿妈十分不高兴,大声呵斥:“你少说两句。”

    “凭什么我少说两句?我不是妈的闺女?”五闺女不甘示弱。

    “等出钱时候,你多说话就好,现在不由你决定。平时也没见你给妈买过什么好吃呀!”铁蛋儿妈严厉地说道。

    “凭什么?出钱也是大家一起出。”五闺女也很生气。

    “大家不要吵,我同意大姐的意思,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老太太病了不去医院看病,才在这里瞎扯淡!不去医院咋知道妈是得了啥病?去过医院,是死是活我们才有判断不是?我们先把妈送去医院检查。”二闺女说道。

    “我也同意先送医院。”三娃说道。

    “我是媳妇儿,我也同意去医院。”三娃媳妇表示赞同。

    “那谁愿意,住院费就谁出。”五闺女不屑地说。

    “妈没生你?”三娃回头对身后的五妹妹怒目而视。

    “明明看到妈是不行了,你们还非要送到医院去浪费钱,那你们愿意送你们就出钱好了。”五闺女硬邦邦地回道。

    “你的钱永远都比命重要!”三娃怒道。

    “我的钱都是血汗钱,我不想把它白白浪费在医院里。”五闺女理直气壮。(未完待续。)

三五二、儿女情薄

    三五二、儿女情薄

    “其实也不用吵,谁想送去医院呢,就送,花的钱呢你们平摊。伺候老太太的事情就由闺女和媳妇轮流来。”元庆说。

    “大哥,你这就是大哥说的话?你的主意?合着老太太只生了我们几个,你们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三娃诘问大哥。

    “辈辈的鸡会叫明,你们也有个老来老去了,你们老了,你们的娃娃这么对你们,你们心里好受啊?我估计去趟医院也花不了多少钱,大家平摊也没多少。要是不去,我们做儿女的良心上不安,咱们都是做了父母、爷爷奶奶的人了,咱们要是对咱们这个80多岁的老妈妈不闻不问,咱们的儿孙,人家不笑话咱们?这些小辈们咋看咱们?”铁蛋儿妈想把道理说清楚。

    “我不拖累我的儿孙!我把话说清楚:要是我是这个鬼样子,我坚决要求不去医院,弄点敌敌畏把我弄死算了,活着多受罪?”元庆说道。

    “你这话说得真是难听!那你什么意思?我听着怎么是要把这个老太太弄点儿敌敌畏弄死?那你来弄死她。”铁蛋儿妈生气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个人了,你看你这不是抬杠吗?”元庆解释。

    “大舅,你是老大,你拿个主意,这个病宜早不宜迟,早去一会儿医院就可能会好治一些,去晚了神仙都救不了了。”铁蛋儿催促。

    “我拿甚主意?你妈都不听我的,谁听我的?”元庆使劲摇摇手,似乎要把自己从中摆脱出来。

    “你的主意好,当然听你的,你别不着边际的乱讲就行。”铁蛋儿妈斜眼看一眼大哥。

    “我实话讲:咱们大家都是穷人,就老太太这个病是没得治的,那是个无底洞。就是治,我觉得也治不好,个人肯定是照料不了个人了。那与其把钱白白扔进医院,图啥了?就图个好听?我这个人活得实实在在,从来不做亏本买卖,想从我口袋里坑钱出去,那可不容易!所以我的意思是,老太太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要折腾了,折腾她也折腾大家,就在家养着,你们有孝心,就好好伺候她表一表,好不好?”元庆正经嘚瑟道。

    五闺女热烈响应、积极表态:“我也这么认为,我愿意伺候妈。”

    二闺女和铁蛋儿妈没吱声,四娃、十娃倾向于不治疗,三娃也不再出声,其他人都是墙头草。铁蛋儿看着大家这个样子,跳下地出院站着抽烟。

    过了一会儿,铁蛋儿妈说道:“大哥说得也有道理,我是觉着我们十来个娃娃,不给老太太看一看于心不忍,既然大家都同意大哥的意思,那我们就接下来安排伺候妈的事。我先来,我伺候半个月,我是大闺女,是大姐,多劳累一些,我家里也走得开。闺女、媳妇大家从大到小排,一个人10天,轮到你们伺候的日子,你们就是天塌了也不能耽搁了伺候老太太的吃喝拉撒。”

    “同意!”大家一致通过。

    “大姐,要不我先来,冬天羊下羔,我得接羔真是走不开,现在我不忙,先伺候半个月,到时候你再来伺候半个月,行不行?”五闺女跟大姐商议。

    “行了,那你先伺候,我过些天再来。”铁蛋儿妈坐在老太太身边,安顿好、睡好,没再说任何话,跳下地就走。

    铁蛋儿见母亲提着来时的包裹出来,发动摩托车准备回家。

    二闺女追出来:“大姐,你等我一下,我去你那儿。”

    铁蛋儿带着母亲和二姨回家。

    回到家,母亲和二姨开始哭,几个人都不说话。

    铁蛋儿大看着姐妹两哭,问道:“咋啦?人没了?”

    两人还是抹着脸上的泪,不吱声。

    “在了,没没了。”铁蛋儿回答父亲的问话。

    “那不是留下来伺候病人,都跑回来哭甚了,这是?”铁蛋儿大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这一家人,没一个顶事的,都不愿意给我姥姥看病,就留在家等死了。”铁蛋儿无奈地说道。

    “到底是甚病了?为甚了不治?”铁蛋儿大问铁蛋儿。

    “我给山丹打电话,山丹说可能是脑梗,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半身不遂的病。我大舅、四舅、五舅、五姨是坚决不同意花钱给我姥姥治病的,我妈跟我二姨又想给我姥姥去医院看看,最后我大舅说了算,就在家养着了,我五姨自告奋勇地留下来伺候,我妈跟我二姨就回来了。”铁蛋儿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哦,是哦。生得多有什么用?有用的一个就够了,没用的十个都没用。莫非你们还不知道你们那些兄弟都是些黑骨头?还哭甚了?你们心里过不去,你们操渡(搬滕)到医院去看看,也不犯什么错误,哭有甚用了?”铁蛋儿大说。

    “不行,看我大舅的意思是谁弄去看病谁出钱,出了事谁负责的样子。我一个外孙,又不好说什么。真是一群黑骨头!”铁蛋儿骂道。

    “出甚事了?人都这样了,还能出啥事?大不了就是个死。”铁蛋儿大愤愤地说。

    “呵呵呵,等你从医院把我姥姥带回来,我大舅估计能不要了,推给你去给老太太送终,你说他做得做不出来?”铁蛋儿冷笑道。

    “我就是怕这个,你说我是跟人家媳妇一起过日子的,要是我一个人,我倒不怕,顶多受些累,就是在你姥姥家,还不是要我伺候?说得好听,轮着来,你到时候看看有没有人伺候?你再说你七郎八虎一堆娃娃,要人家外孙养老送终也不合适。你说要是治不好呢?我也没那么多钱一个人出呀。”铁蛋儿妈泣不成声。

    “是啊!我们哪有这么大力量?我们也都老了,还得娃娃们供养了,我们哪里做得了这么大的主。你说妈辛苦了这一辈子,到了到了连个得病去医院看一看的福气都没有。”二闺女忍不住哭出声。

    “不要哭了,哭也没有用。我再给山丹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买点什么药吃一吃?”铁蛋儿说道。

    “你看看,山丹走得天远地远的,想指望一下都没办法。要是山丹还在大医院,我们哪用这么为难?”铁蛋儿妈对山丹的远走高飞始终有些埋怨。

    “说这些没用的有啥用?你们倒都守在他姥姥身边,有什么用?”铁蛋儿大不容许任何人说他娃娃的不是。

    铁蛋儿正准备打给山丹,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山丹的电话。”

    “喂,山丹,你说。”铁蛋儿接通电话。

    “哥,姥姥怎么样?去医院没有?”山丹问道。

    “没去,人还是不清醒,我跟妈已经回来了。大舅不同意去医院,我正要问你用些什么药了。”

    “哦,要是不去医院,就叫那个赤脚医生上门来输液,吊点溶栓的药吧,他应该懂得的。不懂我再告诉他,你打电话给那个赤脚医生,要是没人愿意出药费,我出。”山丹交代。

    “哦,好!我现在就打电话。”铁蛋儿挂了电话。

    “山丹说叫小勇大夫来给我姥姥输液,说是溶栓的药,药钱她出。”铁蛋儿告诉母亲。

    “不用她出,我们出,我跟你妈一起出。”铁蛋儿二姨说道。

    “那我先打电话给小勇大夫,也问一问得多少钱,我看也不能给人家山丹出这样的钱。”铁蛋儿说完打电话给小勇大夫。

    小勇大夫接到电话,详细了解了病情,说道:“现在倒是有一种药很管用,就是服用一颗‘安宫牛黄丸’,再用溶栓的药。不过‘安宫牛黄丸’贵一些,我先带过去,你们同意我再用,不同意就直接吊针好了。”

    “那你看看大概的费用得多少?”铁蛋儿直接问道。

    “哦,我算一算,如果连‘安宫牛黄丸’加输液半个月,至少得3000-4000块钱,这是一般的药,要是好一点的药,可能得个5000块左右吧。”小勇大夫回答。

    “这么贵?”铁蛋儿惊异。

    “嗯,是了,溶栓的药就是贵的。”小勇大夫回答。

    “得多少钱?”看到铁蛋儿惊诧的表情,铁蛋儿妈问。

    “说是得四五千。”

    “哦,那先叫来看哇,到时候再想办法凑钱哇。”铁蛋儿妈说。

    “哦,那等小勇大夫到了,我们再下去一趟,安顿好再回来。”铁蛋儿说。

    “我姥姥咋样了?”盈门进来的粉娥问道。

    “不行了?”看到婆婆跟二姨哭得眼睛肿成了一条缝,小心问道。

    “嗯,有点儿严重。刚刚联系了小勇大夫,待会儿去给姥姥输液。”铁蛋儿回答。

    “为甚不去医院?”粉娥觉得有点奇怪,既然很严重不去医院?

    “不说了,大舅他们不同意,说没钱。就连叫小勇大夫来看病,还是山丹说她出医药费,我才敢打电话给小勇的。”铁蛋儿鄙夷的神色。

    “啊?这样?那我们也出一部分医药费吧?不能叫山丹一个人出,都叫山丹出,人家海平会有想法的。”粉娥厚道地说道。

    “不用你们出,妈这几年把你们平时给的钱都存下了,差不多够用,你们的钱留着个人花,眼看小雨长大了,该攒钱买房买车娶媳妇了,山丹也不宽裕,买房买车的。这些年,你们给妈的钱,妈都没舍得花,存着了。这回你姥姥病了,有你们这句话,妈这心里就暖和和的,也算你姥姥没白疼你们,也算妈这些年没白帮衬你们。”铁蛋儿妈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掉下来。

    “你们这有德行的人家就是不一样,媳妇儿都是这么孝顺的,姐,你这一辈子修来的福份儿啊,真叫人眼红。”铁蛋儿二姨抹着眼泪说。

    “嗯,我这三个娃娃,都是好娃娃。我活得舒心,老来老去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孝顺我,管狗的了,这会儿是孝顺的。”铁蛋儿妈抹抹眼泪,欣慰地说道。

    “老了,我们就把你丢在养老院,看你咋办?”粉娥逗婆婆。

    “那也没办法,你看看你姥姥现在有甚办法?还不是等死?”铁蛋儿妈又哭起来。

    “哎哟!逗你了,哪能把你丢养老院?我会像你亲闺女一样亲你的,给你端屎送尿伺候你。行不行?不要哭了啊!”粉娥笑道。

    “是了,你妈这二十几年伺候你们,换也换下了,她伺候你们的小,你们伺候她的老,头顶三尺有神灵了,你们孝顺父母、孝顺老人天降福了。”二姨说道。

    “降不降福不管它,父母老了就是要孝敬的,我们他奶奶可是对我像亲闺女一样,我不能昧了良心不孝敬人家。”粉娥帮婆婆擦擦眼泪,“不哭了啊,我姥姥都85了,就是不行了,也要想得开,早去一天少受一天罪。”

    “哎哟,看不出!平时连一句好听话都不会说的人,今天倒是说得挺好听。”铁蛋儿听到粉娥的话调侃道。

    “跟你能有什么好听话?哎,你说是不是?虽说听起来不好听,我们个人家说了,就像姥爷一样睡过去,那是福分。对不对?”粉娥回头问铁蛋儿。

    “那是哦!我要是老了也能像你姥爷那么走了,我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了!”铁蛋儿妈被儿媳妇一顿哄,终于止住哭泣说道。

    “我姥姥这个样子也不知道得受多少罪?唉!治不治都是受罪啊!”铁蛋儿眼圈又红了。

    “你看看,我刚刚才把他奶奶哄住不哭了,你又来?!”粉娥制止铁蛋儿的抒情。

    “没办法,这都是人的命,阎王爷叫你啥时候去,你就得啥时候去,没吃完的苦没受完的罪你得一样不落地领受完了,你才能去报到。老话说得好‘人一辈子,跌落在地,吃几斗米面、受多少殃罪,早已在那本生死簿上画好了,’谁也逃不脱。”铁蛋儿大靠在灶台上怏怏地说道。

    “解放以后,**把一切牛鬼蛇神都打倒了,你们是见不到了,我们小时候那是平常事,这种死不了活不了的人,都是该受的罪没受完,阎王爷不要,那会儿那阴阳二喆都能带人的魂魄到阴间去看望死去的亲人,也能打探到人的阳寿,要是有人懂,你请人看去哇,你姥姥的阳寿肯定没到了,还得受一段时间的罪。”铁蛋儿大继续说道。

    “你姥姥这一辈子可是吃尽了苦、受尽了罪,她屎一把尿一把拉扯大我们十个娃娃,你想一想得多难?她硬是一个没丢、没送人,把我们养大。你们现在一个娃娃都觉着养得不容易,你想想你姥姥那会儿,没吃没喝地咋把我们养大的?这个时候,这群人一点儿良心都不讲,真叫人心寒呐!”铁蛋儿妈又哭起来。(未完待续。)

三五三、鸡飞狗跳

    三五三、鸡飞狗跳

    “那是了,你姥姥的穷那是你连想象都难想象到啊,但是你姥姥这么多娃娃,愣是一个都没舍得送人,都个人养活了。那时候,穷人家娃娃多,养不过就送人是很正常的事儿,但是你姥姥那么困难都没送人一个。如今,他们不孝顺那是昧了良心的!”铁蛋儿大接着说。

    小勇到了铁蛋儿姥姥家,看到老太太气息奄奄,一动不动,已经只剩半条命。

    于是跟十娃说:“这老太太的病可是够严重的,要不你们去医院看看吧?”

    十娃莫名其妙:“你咋来了?我没叫你啊?”

    “是江岸的铁蛋儿打电话给我叫我来的,啥?你们没商量好?”小勇拿着药箱不放下。

    “唉!这个铁蛋儿!看的看的老太太是不行了,非要乱花钱!”十娃从炕沿边跳下地,让小勇上炕。

    “那我就不上炕了,你说得对,老太太是严重一些,要是用药,也未必能挽就她的性命,我觉得要治还是送去医院合适一些,毕竟我一个小医生,对这种生死攸关的病还是没有把握的。”小勇推脱道。

    “这个样子了,还治啥?”五闺女也这样说。

    “那我先走了,还有一个病人在等我了,我就先过去。”小勇大夫转身推门准备离开。

    跟迎头进门的铁蛋儿妈撞了个照面,“噫!”两人都吓了一跳。

    “做甚个呀?”铁蛋儿妈问道。

    “你们还没商议好,到底看不看?十娃刚说不治了。”小勇大夫还是一副要出门走的样子。

    “哎,你等一等,急个啥呀。我们叫你来,就是想再看一看呀。你来了就给看一看哇,钱我们再商议着出,反正你不要怕短下你的。”铁蛋儿妈拉了一把小勇大夫,叫他帮老人家看看。

    “不要看了,这就是脑梗了,看样子梗得还是挺厉害的。治不治的……其实,说不好听点儿,都没啥意义。也就像十娃说的‘乱花钱’。”小勇大夫说道。

    “唉!做儿女的都是一样的心,我是想不治一治这心里过不去,你就死马当活马医,要是能治好最好了,要是治不好,我们这心里也不愧疚得慌。你说对不对?”铁蛋儿妈反问道。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咱们倒是治还是不治啊?”小勇大夫看着进门的铁蛋儿和家里这些人。

    “治!”铁蛋儿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做得了主不?你一个外孙子。”小勇大夫还是不放心。

    “治!我说行不行?不就是医药钱吗?不短你不就行了?有人出就出,没人出我们娘几个出。你放心治就是了。人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该花的钱就得花,留下钱丧了良心,一辈子后悔,我不做那事。钱就要花在刀刃上,我愿意出这医药费,他们谁愿意出就出点儿,要是都不愿意出,我就和我的娃娃们一起出。不就是几个钱吗?又不是圣人的脑髓,那么要紧?!”铁蛋儿妈豪气地说。

    “这治一回,你说得多少钱?”十娃听了大姐的话,心中有些愧疚,遂问道。

    “估计半个月,一天有个200块的药钱应该差不多哇,也就3000块,好也好了,不好也就没办法了。”小勇大夫回答。

    “那治哇,我大姐说得对,治好治不好都是我们做儿女的心意,治好了最好,治不好我们也不觉得亏欠老太太了。”三娃接话说道。

    “那医药费,你们可得商议好,别到时候我找不到要钱的主子儿家。”小勇大夫半开玩笑地说。

    “哎,你放心哇!我虽然是妇道人家,这一辈子也做了不少大事了,不就是三五千块钱?你也太小瞧我了,找我要就行了。”铁蛋儿妈拍着自己的胸脯说。

    “那我就支棱家伙了哇,不过依我看,老太太这病治好的机会非常渺茫。”小勇大夫说道。

    “你别拽那些斯文的,好好说话,酸文假醋的,我们听不懂。”铁蛋儿调侃。

    “哈哈哈!你小子!你小子是财大气粗,横着走了哇?”小勇大夫一边张罗输液的药剂,一边说笑。

    “哈哈哈!哪有你人家虚乎湉湉的(滋润),屁股底下压着小轿车,车进车出的。”铁蛋儿笑。

    “也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家,老太太这样了还花钱治,要是其他人家早就放弃了。”小勇大夫诚恳地说。

    “人活脸面树活皮,我们这么多娃娃,还有这么多孙子、外孙的,一个老太太跌倒了,就不声不响地等死,这说出去不被人家笑掉大牙?不去医院,也得找大夫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小勇大夫?”铁蛋妈问道。

    “对的,其实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咋过不是过?多个三千五千、少个三千五千,能改变啥?还不是一样?但是名声不一样了呀,人家说起来也是,有德行的人家,儿孙孝顺。”小勇大夫顺着铁蛋儿妈说。

    “呵呵呵,你当然会这么说,这就等于给你白送钱。”十娃不屑地说。

    “你可别这么说,钱是挣不完的,我多这三千我就发财了?不是!要不是你大姐这么深明大义,我还真是不看你的面子给你伸手,你信不信?”小勇大夫有点被蔑视了职业道德而有些恼火。

    “哈哈哈!逗你了,你还真当真?”十娃笑道。

    “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个玩笑我可承受不起,我虽然是个跑村串户的小大夫,但是我吃得是职业饭、良心饭,啥时候都不昧良心,这个你放心。我也说过:老太太这个病治疗的意义不大,是不是?我又不是非要给你治不是?”小勇大夫急赤白脸地说道。

    “是了、是了,你听他嘴上没个把门的乱说话,小勇大夫又不是一天两天的小勇大夫,都在这一片跑了不是有十年了?哪一家离得了你?你来了之后,我们有点小灾小病的都找你,不用往镇里的大医院跑了,你可是有大大的功劳了。”铁蛋儿妈伸伸大拇指。

    小勇大夫也不好再说啥,低头摆弄输液器。

    “老太太,老太太!你听得见吗?”小勇大夫拍拍铁蛋儿姥姥的手问道。

    “估计听不见了,我们跟她说啥,她都没反应。你就给她输上液哇,看一看能不能醒过来。”三娃在旁边说道。

    “嗯,如果三天时间内能醒过来,就还有救,要是醒不过来,我看连半个月都不用治疗了。”小勇大夫说。

    “我们尽心了,成不成就看老天爷的安排哇。”二闺女黯然道。

    “都是乱花钱!说得没治了还非要把钱浪费了,我就不明白你们了,你们的钱莫非不是个人的血汗钱?你们的钱是刮风逮的?就这么不心疼?”五闺女表示没法理解这些人。

    “我们的钱也跟你一样,是苦一点汗一点子挣回来的血汗钱,花出去我们也很心疼,但是跟老妈妈的生死比起来,我还是更加心疼老妈妈。钱没了还能挣回来,妈妈没了就回不来了。”铁蛋儿妈禁不住又流下泪来。

    “你们能保证花了钱老妈妈就能回来?”五闺女诘问。

    “回不回得来是老天爷的意思,那起码我们不后悔呀。二闺女耐心说道。

    “你们这么做,我是不同意的,这个钱我不出。我闺女念自费大学,一年要两万块,小子要高考,明年也要上大学,两个娃娃把我都快逼死了,我没有余钱拿出来浪费。”五闺女说道。

    “你良心过得去,你就不出,没人逼你。”三娃看不过,愤怒地说道。

    “我出力可以,我就是没钱。”五闺女不为所动。

    “你那钱可是都拴在心尖尖上的,别说妈死了,就是你死了,你都舍不得拿出来吧?”三娃讥讽道。

    “就是了,你想咋地?”五闺女扑过去就抓了三哥一把,顿时三娃脸上几道血口子。

    “你麻痹!你还反了天了,老子一再忍你让你,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你以为老子不敢打你是不是?”三娃怒吼道。

    一看形势不好,铁蛋儿拉起他妈就往外走:“我们走,管他们狼吃羊还是羊吃狼了!我就没见过这家人,一个是一个的样,真是一母生百子,百子各不同。”

    铁蛋儿妈随铁蛋儿出来,心里乱糟糟一团,也懒得管这帮弟弟妹妹们反了天。

    十娃在中间拦着要扑过去打五闺女的三娃,一边劝道:“三哥,你当大的,你让一让我五姐,不要叫人笑话。”

    “打狗的!我看这个不要脸的贱货就是欠打,三娃,打狗的!”二闺女看不过去,火上浇油。

    顿时,哭闹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我们往远走走,眼不见心不烦,等他们闹出个结果来,我们再回来。”铁蛋儿搀扶着哭成泪人的母亲往西梁地走去。

    三娃老婆在自己院里喂羊羔,听到隔壁院里鬼哭狼嚎的声音,放下手里的笸箩,赶过去。

    看到三娃几道血口子的脸,看到五闺女一边抹泪一边要冲上去打架的架势,她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从院里拿了一根棒,回头冲进来,被站在门口一直冷眼旁观的四娃拦住:“这不管你的事,这是我们兄妹在打架,看看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们看好看好了。”

    “你让开,让我把这个吃人饭不拉人屎,披着人皮不做人事的这个缺德玩意处理了她!”三娃媳妇喊道。

    “对!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我偿命!”三娃看着冲进来的媳妇大声说。

    其时,小勇大夫一声不肯地在大炕上配药、扎针、输液,一丝不苟,仿佛这地下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在他的视线内。

    “好!继续打!要打,就到院里来打,地方宽敞,施展得开手脚,你们打归你们打,不要把俺妈的家具砸坏了,俺妈还说不定能醒来看看这场热闹了,要砸坏她老人家的东西,他老人家要是醒来,你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四娃把三嫂拉出门外。

    “你妈的,你以为我怕你啊?你来呀!”五闺女被十娃保护在大炕里面,三娃被挡在外面,二闺女看看三弟也占不了便宜,遂把三娃也拉出了屋外。

    “你球大个东西!你等着,我不打断你一条腿,你休想离开我家!”三娃别走别骂。

    “行啦,不要骂了,叫人听到笑话。快看看大姐哪儿去了?”二闺女才发现大姐跟铁蛋儿都不在现场。

    “咋就叫她抓了你?你看看你那点儿出息?你还不耳光硬硬地抽过去?你给她留情面?”三娃媳妇愤恨地说。

    “是三娃没注意,说得好好的话,扑上来就抓了一把,这个黑骨头,心也黑!”二闺女说道。

    “我看见大姐跟铁蛋儿往西梁走过去了,我们去看看哇。”几个人相跟上去找铁蛋儿妈。

    “在那儿了。”二闺女指指荆棘林里的铁蛋儿娘俩。

    走过去,二闺女问道:“大姐你啥时候出来的,我都没看见,叫这两个没头鬼给折腾了一回。”

    “我看见他们打起来,就出来了。”大姐的泪痕还挂在脸上。

    “这个五闺女是不是疯了?钱不出就不出,咋还打人了?”二闺女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呀!是又上了她的当。”铁蛋儿妈坐在地上,用一根蒿草扒拉着地上的小石头。

    “上甚当了?”三娃媳妇问道。

    “我五姨她是既不想出钱也不想出力的,你这么跟她一打架,你看哇,不出十分钟,她就走了,说好的这半个月的伺候病人也不用伺候了,还把我三舅抓了几道血口子。这就是我五姨的心思。不信你们看着,我数数,不到100,她准保往外走,你们看着啊!我开始数了:1、2、3……”铁蛋儿轻蔑二戏谑地说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我说我也没说个什么过分的话,她就突然扑上来了。”三娃摸摸生疼的脸颊点头说道。

    说话中间,铁蛋儿才刚刚数到34,就看到五闺女提着自己的包包,急匆匆往公路方向走去。

    “看见了哇!这就是我五姨!一个没情没意、黑骨头到骨髓、心肝肺都黑完了的人。”铁蛋儿指着不远处的五闺女说道。

    “唉!早知道她这样的心思,我就不该跟她吵起来,这下好了,谁来伺候妈?”三娃有些后悔。

    “你不用后悔,她要不想留、不想伺候,行棱子(找茬儿)迟早都一样。她给她个人会修积下个好结果的!”铁蛋儿妈恨恨地说道,“老天有眼的,你们看着哇,我估计是看不上了,你们这些年轻娃娃看得哇,看看她是啥下场。”(未完待续。)

三五四、鸡犬不宁

    三五四、鸡犬不宁

    “我就不信了,还治不了她?”铁蛋儿说着一个箭步冲向正在赶路的五闺女。

    深秋的草原,草地已经开始泛黄、枯萎,天高云淡,刮过脸颊的风也带着秋的萧条和凉涩,这更加增加了一些伤心人的痛楚。

    五闺女一边摸着眼泪一边疾步前行,铁蛋儿三步并作两步走,很快追上正好走在洼地里的五闺女,拦在了他五姨的面前。

    “五姨,你去哪儿呀这是?”铁蛋儿故意问。

    “回家!”五闺女头都没抬,绕开铁蛋儿继续往前走。

    “你等等!”铁蛋儿用力拉了一把五闺女的胳膊,用力过猛,五闺女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你想做甚?”五闺女惊恐地看向铁蛋儿。

    “我想揍你!”铁蛋儿想趁着大家还没赶来时,狠狠揍一顿这个没良心的人,新账旧账一起算。

    “你凭啥揍我?你算个啥东西?!”五闺女坐在地上诘问。

    “我不算个东西也要揍你一顿!”铁蛋儿说着抡圆了甩出一个耳光,五闺女躲不及,被恶狠狠地甩在腮帮子上,发出沉闷、有力的响声。

    这下她不干了,捂着腮帮子,踉踉跄跄爬起来,拼命一样扑向铁蛋儿,铁蛋儿抬起一脚,狠狠踹向扑过来的五闺女,就听“咕咚”一声,五闺女像一个麻包一样摔在草地上。

    “救命啊!我不活了!杀人啦!铁蛋儿杀人啦!”五闺女趴在地上,大声哭喊起来。

    三娃和铁蛋儿妈几个赶来时,铁蛋儿已经不动手了,他装作什么事没有发生,还装作要拉五闺女起来。

    “这是咋了?快起来。”铁蛋儿妈试图拉起五闺女。

    “我已经给你铁蛋儿打残了,我起不来了。救命啊!”五闺女大声哭喊着。

    辽远的草原,附近没有一个人,任凭五闺女哭得呼天抢地,也没有招来一个人。

    “你本事越来越大了哇!不出钱、不出力、还想讹人?你这也想得太美了!比那个地主老财‘薛称心’(地方戏里的地主)还想得美!”铁蛋儿斜眼讽刺道。

    “老天有眼,你刚刚打了我,这会儿不承应了?你想偷偷打了我就完事儿了?你休想!”五闺女爬起来想走。

    “你这是又要干啥?”铁蛋儿伸出一只脚,五闺女被绊倒。又疯了一样扑向铁蛋儿,铁蛋儿抓住五闺女伸过来的双手,用力擒着,五闺女动弹不得,一团口水吐过来,铁蛋儿侧头躲过。

    “五姨,你这是何苦?你不想伺候你就不伺候,反正我姥姥还有那么多儿女,也不差你一个,你这德性也算不上是个人,就算我姥姥运程不好养了一条白眼狼,她老人家这会儿已经不知道她一辈子疼爱的小闺女是条喂不熟的狼,也不会伤心难过了。可是你又何苦把我三舅抓出一脸的血道子?一个男人的脸你不知道有多重要吗?你叫他怎么出去见人?我三妗妗都没舍得这么抓过我三舅,你凭啥?你是不是现在还想抓我一把?你这是痴心妄想,你知道吗?我不叫你去见阎王已经是你的福气了。你给我记住:日后,你再干吃人饭不拉人屎、披人皮不做人事的事,我就见一次收拾你一次,不信,你试试!”铁蛋儿有理有据、慢条斯理地说道,然后手上一用力,把五闺女甩出老远。

    “救命啊!我不活了!”见在铁蛋儿这儿占不了便宜,五闺女猛地扑向铁蛋儿妈,铁蛋儿妈一个不防备,被硬生生扑倒在地,五闺女的脑袋用力地顶向铁蛋儿妈的心口窝。

    说时迟那时快,三娃的一只脚已经踢向五闺女的头颅,发现眼前的大脚,虽然只是穿着一双家做的布鞋,但要是撞上去也够一壶喝的,她及时“刹车”,没有撞上去,身体却因为惯性摔倒了。

    铁蛋儿已经麻利地拉开五闺女,二闺女扶起跌坐在地的铁蛋儿妈,问:“大姐,你要紧不?”

    “我的妈呀!你的命咋就这么苦啊?你还没死,就闹得这么鸡飞狗跳不成样,你要是死了,你是不是还要拉我一起去啊?我的妈呀——”铁蛋儿悲从中来,大声哭诉道。

    “妈,你不要这样,我们尽量给我姥姥看病,所有的事情都我来处理,妈,你不要伤心了,一切都有我在了。还有山丹了,没有什么事是我们做不好的,您放心哇,我给你都处理好!”铁蛋儿看着母亲伤心,蹲下来安慰母亲。

    “你这个不要脸的人渣!滚!有多远滚多远!今天我不打你,可保不定我啥时候就想揍你一顿!这会儿就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下滩村,我们没你这个妹子,妈也没你这个闺女,她的死活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滚!”三娃放开手里抓着的五闺女带着哭腔大声吼道。

    “我会回来的!你们等着,今儿的事不算完。”五闺女见留下来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甩下这句狠话疾步离去。

    “真痛快!”铁蛋儿坐在地上,说了这句话。

    “你呀!你算哪一个?真是冲动!从来没见你这么样过,我们姊妹们的事情,自然有妈来处理,哪用你掺和?”铁蛋儿妈不愿意铁蛋儿被搅入其中。

    “这叫逼着哑巴说了话!五闺女就该被教训一顿,你看看那副嘴脸,真是恶心人。”三娃媳妇说。

    “就是该教训一顿,也轮不到你,你这么多舅舅人家自然会有他们的办法。”铁蛋儿妈对铁蛋儿说道。

    “我知道的,我也没做啥,只是说了她几句,她就想上来打我,我推了她一把,她就赖在地上讹人了。”铁案蛋儿笑道。

    “成天不做人事,还张牙舞爪,她以为个人是慈禧老佛爷呢?我早想揍她一顿了,可是真是顾及她是小妹妹,多担待她一些,你倒是看看,她哪里知道好歹?!今天应该趁着没人好好教训她一顿才是,唉!看着妈这个样子,那还有心思对付她?”三娃眼泪流下来。

    “唉!她也不容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就不计较她吧,今天她也吃了亏,但愿她能回家后多少想一想,为甚一个外甥都看不过?然后能多少懂事一些。”铁蛋儿妈哽咽着说道。

    “哦,要说艰难,谁不难?难也不能把做人的本分给忘了,你说我们哪一个不难?哪一个像她那样了?婆婆、婆婆被她赶出门,公公、公公被她气死,隔壁两邻没一个能和气相处的,她就是个奇葩!”三娃说道。

    “说起难,她比我们好过多了,人家一家有300多只羊,女婿个人放羊,不花羊工钱,一年的收入不比我们多?婆婆、公公一分钱不花她的,听说婆婆公公的退耕还林钱、养老钱都是她的,她哪儿艰难了?”三娃媳妇不屑一顾地说。

    “谁不难?难不难都要做人,对不对?做人就要有良心,逼死老公公,赶走老婆婆,这都是人做的事儿不?人家的爹娘老子不是人?叫你这么糟蹋?不过也能理解,她对个人的爹娘还不是这个德性?”铁蛋儿说道。

    “你去附近听一听,她那名声!臭出整个草原了!你都不好意思承认跟她是姐妹,你都骚得慌。我住得离她不远,但是我从来不去她那儿,我丢不起那人。”二闺女说。

    “唉!也是从小惯得,她是老小,大家都疼爱她、让着她,有一口吃的给她跟十娃留着,有一点好东西都是给他们两个留着,不就惯成了,从来都以为理所当然的都是她的,她就不想想是哥哥姐姐们让给她的。”铁蛋儿妈无奈地说。

    “人的性格是天生一半人一半,我看就是她天生就是个黑骨头。”三娃断言。

    “人家谁家的娃娃不娇惯?你家的娃娃你还不是一样娇惯?我记得铁蛋儿他们小时候,你夏天买一个西瓜,一切三瓣,兄妹三个一人一半,你跟我姐夫谁都不舍得吃一口,也没见你这几个娃娃变成她那样的。”二闺女说。

    “唉!不说她了,她是不会回来了,我们还得想办法来伺候妈了。我先伺候着半个月吧,小勇大夫输液这几天,我就伺候妈带给小勇大夫做饭,半个月之后他二姨你来伺候个半月二十天的,要是不行,我再来。我看也拖不了多长时间的,我们尽力量不给老妈妈受罪,好好服侍她到百年之后。”铁蛋儿妈又止不住流泪。

    “大姐,这几天我跟你一起伺候妈哇,你负责做饭,我负责妈的吃喝拉撒,你岁数也不小了,千万不能把你累垮了,我先帮你把这半个月给撑下来,往后看看情况再安排,你说呢?”三娃媳妇说。

    “嗯,这样行!我也怕我妈给累垮了,她这心里不痛快再加上劳累,年龄也不小了,要是给累垮,我可连山丹那儿都交代不下去。”铁蛋儿赞同。

    “一个人是不行的,还是两个人一组、两个人一组伺候好一点。”三娃也说。

    “哦,也行,那我先跟他三妗妗一起伺候半个月,要是老妈妈这半个月走了,咱们也就做了个结了,也不用再劳累大家,咱妈也算是受出了这个罪。”铁蛋儿妈始终不能克制自己的伤心,想到老妈妈就要离开自己,她止不住的眼泪。

    “好的,我这几天也没事儿,我也留下来哇,明天叫娃娃们送点柴米油盐的下来。我看也是,老妈妈可能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我们就算多敬一份孝心了。”二闺女也伤心起来。

    “我们还是回去哇,把人家小勇大夫扔在家里,你们还闹这么一出,也真是够丢人的。”铁蛋儿扶起母亲,大家慢慢走回家。

    “我还以为你们打到江岸草原去了。”小勇大夫见几个人回来开玩笑说道。

    “叫你见笑了,我们这一家人就是这样的,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对了就动动手。”铁蛋儿妈回道。

    “一样!谁家不一样,三天打两天吵的,谁也不用笑话谁。我前两天还跟我弟弟打了一架,打过就打过了,弟兄还是弟兄,打断骨头连着筋。”小勇大夫笑着说道。

    “哈哈哈!看不出,斯斯文文的小勇也会打架?”铁蛋儿笑道。

    “唉!有时候对这些混账东西,除了打一顿,没有其他好办法,像你们家这五闺女,我就实在看不惯。”小勇大夫也是个直性子。

    “哈哈哈!你也觉得了?看来天下人都是一个脾性。”铁蛋儿又笑起来。

    “人心自有公道,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你聪明、就你懂得占便宜,人家不过是不说,你以为谁是傻子?我那个弟弟,我爹的养老金都他花了,医药费都我包了,居然还对老人呵斥来呵斥去的,那么大个大老爷们被他整得成天哭。你说说像什么样?”小勇大夫气愤地说。

    “老爷子原来不是跟你一起生活的?”铁蛋儿问。

    “是了,我那个弟弟说我占了便宜,老人的钱都给了我,那好啊,都给你,你去伺候,给老爷子养老送终,我同意啊。我一分钱不要,老爷子的医药费我出,其他老爷子一年的收入都归你,你就负责老爷子的吃喝拉撒,就这也不行,今天这不对、明天那不对,成天尽是事儿,老婆是老婆的样儿,汉子是汉子的事儿!怎么样都是老爷子的不是,你们见不得老爷子就不要抢过去,抢过去了,又不孝顺,图啥了?”小勇大夫无语了。

    “呵呵,你以为他是稀罕那个老人?还不是稀罕老人手里那点儿钱?别的不说,就一年下来,老爷子的退耕还林、禁牧的补助就有一万大几两万块钱哇?还不说那些老龄费、医疗费、养老费的小钱。拿到钱了,不想伺候老人,不就那样了?”铁蛋儿撇撇嘴说道。

    “就是说嘛,这样怎么能行?便宜都给你占尽了?别人都是傻子?”小勇大夫不屑地说。

    “那是啊,如果你看不惯,把老爷子接过去,不正好合他心意?补助他领,老人你负责。”铁蛋儿笑着说。

    “真是好事儿都叫他占尽了!”小勇大夫翻着白眼说。(未完待续。)

三五五、忍无可忍

    三五五、忍无可忍

    “除非你忍心看着老爷子受苦,否则他就是这样,你咋办?”铁蛋儿挑衅地说。

    “咋办?凉拌!他敢胡来,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小勇大夫气冲斗牛。

    “有时候你会下不去手的,对付这种死顽肉结紧(油盐不进)的人,你还真是没有办法,你打断他的腿有什么用?他不孝敬还是不孝敬,他把老爷子的钱拿走就拿走,你能咋样?”铁蛋儿有点挑拨之意。

    “说得便宜!我没有办法?我给他拿,他才能拿到,我不给他拿,他能拿到?就老爷子的那些钱,我随时给他掐了,叫他嘚瑟!”小勇大夫有些愤愤不平。

    “反正只要兄弟姐妹里有一个这样的人,那就叫老鼠掉在汤锅里,药不死人恶心死人。仗着大家念及手足之情,就肆无忌惮地占尽便宜,最可恶的是连尊老爱幼这样的人伦之事都不敬,真是有时候,你都不知道说啥好!”铁蛋儿感慨。

    “唉!也不能这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不知道谁的难处。”十娃有些吃架不住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针砭。

    “要说难,在这块草原上,我看不难的人家不多,而连做个响叮嘚啷的人的资格都没有的大有人在。”铁蛋儿硬气地说。

    “铁蛋儿,你少说两句了。你看看你姥姥有没有点反应?”铁蛋儿妈怕十娃脸上下不去,一家子又出冲突,出声制止了铁蛋儿。

    铁蛋儿明白母亲的用心,也不再言语,爬上炕,看看紧闭眼睛一动不动的姥姥:“还是老样子,再等等看哇。”

    “没那么快,看看今儿黑张来(黄昏)时候会不会有好转,就知道能不能有进步了。”小勇大夫说。

    “那小勇大夫你先坐一会儿,我做饭哇,折腾了一天,这天也快黑了,老太太你看能不能喂点东西吃?”铁蛋儿妈张罗做饭。

    “不能,还是看看老太太能不能恢复神智才能喂饭,你看她现在连意识都没有,哪能喂进去吃的?”小勇大夫回答。

    “哦,那我们先做饭吃哇。铁蛋儿,你先回家哇,我担心你大搬不动那个猪食盆,别在碰打着,我得在这儿住几天,有事儿你再来。”铁蛋儿妈的心从来都是操不完的。

    “哦,对了,也给山丹打个电话,就说你姥姥已经在治病了,不要叫她担心。也都85的人了,也该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铁蛋儿又安顿铁蛋儿。

    “好好好,我先回家,一会儿子就打电话给山丹,她估计也下班了。您就不用操心家里了,我们会照顾好的。”铁蛋儿出门。

    “那你不叫铁蛋儿吃了饭再走?你看得做饭呀,把娃娃打发走?”铁蛋儿二姨说道。

    “没事儿,粉娥在家做饭了,他回去有事儿了,我担心你那个不炼利(利索)的姐夫别再磕了碰了,不再给添麻烦,我就阿弥陀佛了。”铁蛋儿妈说。

    “小勇大夫,你看你想吃点甚了?我看咱们汤汤水水做点手擀面吃哇,这一天折腾得人口干舌燥的。”铁蛋儿妈问小勇大夫。

    “好好好!你们吃啥我吃啥,都是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讲究。”小勇大夫微笑道。

    五闺女边哭便走向公路边去等车,他觉得很委屈,难道她错了吗?她一辈子辛辛苦苦,个人连一分钱的洋糖都舍不得吃一颗,衣服都舍不得给自己买,连吃饭都舍不得吃饱肚子,这么辛辛苦苦过日子,难道错了吗?为啥他们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地对她?难道她说得不对吗?

    为啥明明是白花钱,他们却那么有理?他们愿意,那他们就花他们个人的钱,凭啥还要她花一样的?她的钱可都是一分一分用血汗换来了,没有人知道她如花似玉的美貌没多少年就已经被摧残成老太婆的样子,她莫非不心疼?

    但她认命,她知道要靠个人的辛苦来改善生活,但是他们咋就那么大气?难道他们的钱就来得那么容易?

    他们有什么资格叫她一起跟他们犯傻?老太太本来就不行了,还要瞎花钱?

    “尤其可气的是铁蛋儿,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我回去带了女婿和儿子,我要找你理论理论。”她心中充满了恨意。

    “一群蠢货!你们都坐那看好看,要我伺候老太太?门儿都没有!哦,我先伺候,伺候到半个月她死了,那不便宜了其他人?就怪个人傻,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先伺候。按理说,等到轮到我时候,估计老太太早死了,虽然今天给铁蛋儿打了,但是,能抽出身回家做事,也还不算吃亏。你们有本事打人,你们就想到有本事料理老太太的事情吧。我是不会管了!”她忽然间有些得意,为自己的聪明有些小骄傲。

    “你说这个铁蛋儿咋就那么霸道呢?就凭他财大气粗?屁!他能有几个钱?那凭啥?凭山丹?山丹走得十万八千里,那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也不是!那是什么?还敢打我!”他一想起铁蛋儿打了她,就气得全身发抖。

    他居然还假装没打我,没打我,我的腮帮子怎么肿了?没打我,我的肋肢骨怎么那么疼?她感觉喘气都有点不利索了。该不是被这个混蛋踢断肋肢骨了哇?

    他急忙用手摸一摸右边被铁蛋儿踢过的肋肢骨,“哎哟哟!”疼得她不由自主地叫出声来。摸上去火辣辣地疼,根本没办法摸到骨头。

    她站起身用力挥一挥胳膊,“我的妈呀!”疼得她流出眼泪来。

    “这可咋办呀?该不是真的肋肢骨断了哇?要是肋肢骨断了,我回家作甚?我得找铁蛋儿给我看病!”她忽然醒悟过来,这样被打了一顿,一个人灰溜溜回家就不是个办法,她一刻不停地回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她又停住了,她回去不要再给铁蛋儿打一顿?看三娃跟他老婆也是巴不得打她一顿的样子,她要是回去埋汰人,会不会再招来一顿打?他犹豫不决。

    “管它了,先回去找小勇大夫看看肋肢骨断了没有?我先不做声,他们总不能见着我就打哇?先看要是骨头没断就算了,要是断了,我叫你铁蛋儿赔塌脑浆仁儿。”她恶恨恨地想。

    于是,她还是坚决地往回走,再说深秋的草原冷风“呼呼”地吹,天色已接近黄昏,班车估计也不会有了,还是回去看看再说了。她明白:是不会有人来找她的,即使十娃和四娃跟她一个调儿,但他们又懂得心疼过谁?

    别听他们说得好听,到时候的医药费还不是人均平摊?铁蛋儿拍着胸脯说自己出,到时候我就看看他到底出不出。一群小人!

    她忍着痛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回赶,担心小勇大夫离开,她就看不成病了,也就讹不成铁蛋儿了。

    “你们看,谁来了?”三万媳妇诧异道“她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

    “谁?”铁蛋儿妈抬头看看窗外,看到一瘸一拐的五闺女,低声说:“你们这回都不要惹她,看看她可能是心里过不去,又回来了。”

    “切!大姐真是菩萨心肠,把谁都看得那么好!”三娃媳妇回道。

    五闺女推门进来,虚弱地靠在墙角的大水缸上,所有的人都看向她,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小勇大夫你在呀,你给我看看,铁蛋儿可能把我肋肢骨给踢断了,我疼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五闺女“费力”地爬上大炕,撩起衣服。

    就见一大片淤紫的伤痕出现在眼前。

    “哦!”小勇大夫倒吸一口凉气,有些不信:“铁蛋儿踢的?”

    “是呀,你看看我这脸,是不是肿了?我这嘴也有些肿了哇?这都是铁蛋儿打的。”五闺女有气无力地说。

    “你别血口喷人,人家铁蛋儿在都不在这儿,人家咋打你了?有谁看见了?”三娃媳妇忍不住呵斥。

    “你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们故意把我圈在那块洼地里,你们打我都没有人看见,你们以为就能瞒过人了?老天爷看着了!”五闺女恨恨地骂道。

    “呵呵呵,我看老天爷先看到你不孝,惩罚你的哇?”三娃媳妇丝毫不让步,心中幸灾乐祸不已。

    “让一让!别装死一样,我们还做饭吃了。”三娃媳妇拿出大木条案放在大炕上,准备擀面条。

    “你不要嚣张,等我好了,再跟你们一个个算账!”五闺女知道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所以也不敢再造次,只是“咿咿呀呀”地喊疼。

    “你这样的,也不是铁蛋儿打的哇?是不是你们几个在家里拉拉扯扯地碰到哪儿了?铁蛋儿去追你时候,我们就在他身后,他就是想打你也没有时间呀,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了,谁看见他打你了?你要是不想出钱你就不出钱,不想伺候妈呢你就不伺候,你不能给我们这乱糟糟的心上再扎一把刀啊!我就那么一个儿子,我那是百亩地里的一苗谷子,那是我眼睛珠子,其他事都能商量、我都能让你,唯独在铁蛋儿这儿,我不让你。你要敢平白无故冤陷他,你就打错主意了!”铁蛋儿妈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

    “大姐!你不用这么吓唬我!打没打你比我清楚,那你说我这伤是哪来的?”五闺女哭道。

    “你们在家里推推搡搡、拉拉扯扯打成啥样我不知道,我咋能知道你的伤哪来的?你个人不省心,倒还赖上我铁蛋儿了?我说五闺女,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其他我能将就你的我都将就你,你要是想坏了我铁蛋儿的名声,或者讹他一笔钱,你想都别想!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我都不会给你得逞,不信你试试!”真是老虎不发威你还当病猫呢。

    “大姐,你这么厉害干啥?莫非你铁蛋儿打了人,连说都还不能说了?”五闺女哭道。

    “你这是讹人!我铁蛋儿不会打人!他长这么大还没打过人。”铁蛋儿妈声色俱厉地说道。

    “那他今天就是打了我了!”五闺女吼道。

    “那是你该打!”三娃回道。

    “说句公道话,五闺女你不能这么乱咬人,铁蛋儿去追你,是想用摩托车送你,我们几个就在他后头,不过三五十步的距离,他打没打你我们还看不到?你这么说,是不对的。我倒是看见你扑上去打人家铁蛋儿,又是吐痰、又是抓脸的,不过人家铁蛋儿都没还手,只是招架,你这个时候回来咬人家铁蛋儿一口,你到底是咋想的?”二闺女说道。

    “那你说我为啥要扑上去打他?他要是说送我,我能打她?”五闺女神智很清晰。

    “那我哪知道,你扑上去抓你三哥,也不是没有什么原因?”二闺女不给她一丝机会。

    “你们都是一伙的,等十娃来了就能证明,我的伤就是铁蛋儿打的。”五闺女哭道。

    “看样子,不严重,估计肋肢骨是没断,不过是些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到旗医院去拍个x光片子看看,我看是没有断。”小勇大夫简单检查一下说道。

    “我见我五姐又回来了?”十娃进门看到五闺女问道。

    “回来了,我差点儿给铁蛋儿打死了!呜呜呜——”五闺女万般委屈地哭道。

    “铁蛋儿不是回家了?咋还打你了?”十娃惊异地问道,看向家里这些人。

    见大家都不以为意,也都不做声,回望五闺女。

    “我走到那块洼地时候,铁蛋儿追上来,二话没说就甩了我一个耳光,然后又是踢又是打的,你看看五姐的肋肢骨都估计给铁蛋儿踢断了!”五闺女撩起衣服,给十娃看淤紫的肋骨。

    “啊?这是咋回事?”十娃问大姐。

    “我不知道!你听她胡扯!你还见过铁蛋儿打过人?我铁蛋儿长这么大都没跟人动过手,打她?估计人家都怕脏了手!”铁蛋儿妈背对五闺女坐着,话里话外都是刺。

    “我对天发誓,我要是诬陷铁蛋儿,我要是说瞎话,我就天打五雷轰。你们要是说瞎话,你们也天打五雷轰!”五闺女气急败坏地说。(未完待续。)

三五六、难念的经

    三五六、难念的经

    “这话说得好!这个天打五雷轰的都是缺德的人,不只是说瞎话的。你从今天出门就要注意了,看哪天老天爷睁开眼,收拾你这个不仁不义不敬不孝的东西!你别拉上我们,头顶三尺有神灵,你最好不要给老天爷天打五雷轰了。”三娃讥讽道。

    “你以为老天爷是你们家的,也像你跟栓那么听话?还天打五雷轰?我看要是老天爷那么灵验,你早该去报销了!”三娃媳妇也这样说。

    “十娃,你看看,他们都是一伙的,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是没法活了。”五闺女哭天抢地起来。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回来受这气?”十娃反问。

    “我走不了哇,铁蛋儿拦住我,打了我个半死,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你要不跟姐去一趟旗医院,拍个片子看看,是不是肋肢骨断了,姐这会儿喘气都难了。”五闺女故意深喘气。

    “真的,假的?铁蛋儿真把你打成这样?”十娃问道。

    “真的,姐不骗你。”

    “那这样,你在这儿呆着,我去接我五姐夫来,你们把这事儿说说清楚,不管咋样,我们兄弟姐妹的事还轮不到他铁蛋儿插手。”十娃火冒三丈,跳下地就要去找五闺女的女婿。

    “你等等,如果我告诉你是你五姐个人撞墙把个人撞坏,想讹人家铁蛋儿,你还去找你五姐夫吗?”三娃喊住十娃说道。

    “到底咋回事儿?你们谁说的是真的?”十娃一头雾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急得直挠头。

    “她说铁蛋儿打了她,证据呢?她就拿她的伤就想讹人家铁蛋儿?没有证人对不对?那我说她个人撞了墙,我也没有证人,是不是一个道理,都说不通。你刚刚也看到了,你五姐是咋样抓了我的脸?不想出钱、不想出力,还想在老妈妈生病这件事上捞一笔?真是黑心肝!”三娃骂道。

    “不能哇!”十娃狐疑地看向五闺女。

    “你不要听他们胡编乱扯,姐就是给铁蛋儿打了,你看姐的脸,是不是肿了?就是铁蛋儿打的。”五闺女还想挣扎说明。

    “铁蛋儿不是跟大姐在一起的吗?怎么就打了你?”十娃开始怀疑五闺女在说谎。

    “我说了,他们是一伙的,人家合起套子给我们钻,我傻就钻进去了。”五闺女“呜呜呜”地哭起来。

    “你越说我越糊涂,你不想伺候妈赶着回家,铁蛋儿跟大姐又不在场,他咋能打了你,你真不该是想讹人哇?”十娃疑惑的口气。

    “咋还连你也不信姐了?姐是不想伺候妈吗?姐都答应了先伺候妈半个月,是这些人打骂我,不给我留下呀!我担心在这儿受气,我才走的呀,对不对?”五闺女委屈地哭着。

    “那你说这会儿咋办?去医院?”十娃问五闺女。

    “想去就去,我铁蛋儿连一毛钱的医药费都不会出,我铁蛋儿有钱,宁可买成烧纸给他姥姥烧了,也不会给你讹去一分!”铁蛋儿妈盘起腿,四平八稳地坐在大炕上说道。

    十娃听大姐这么说,一向宽容、厚道,疼爱弟弟妹妹的大姐今天一反往日形象,这么严厉地说,十娃也不敢再多言语。

    五闺女气急败坏:“铁蛋儿要是真把我肋肢骨踢断了,我叫你赔塌了锅,不信你试试。”

    “你去哇,我奉陪到底。就你那点黑心肝还敢拿到台面上来晾晒?狗见了都绕道走!”坐得四平八稳的铁蛋儿妈拉开架势开始骂人了,并且准备长期作战。

    “大姐、大姐,咱不吵了,咱们做咱们的饭吃,谁爱去哪去哪,跟咱们都没关系。”三娃媳妇可是领教够了婆婆的骂人,大姑子的骂人本事那是得婆婆真传,要是大姑子开骂,那可是罗一套、沙一套地没完,骂不死人决不罢休。于是赶紧岔开话题,使个眼色给十娃,十娃心领神会,扶起五闺女,拉着就走。

    “这事儿没完!”五闺女不甘心,一边出门一边指着大姐说道。

    “就你!我不是门缝里瞧你——我早就看扁了你!”铁蛋儿妈嗤之以鼻。

    铁蛋儿妈就像护仔的老母鸡,凶巴巴得叫人害怕。

    等十娃跟五闺女走后,小勇大夫悄悄地问:“铁蛋儿真的发毛了?打了五闺女?”

    “没!你听她瞎说。我铁蛋儿你还听说跟人打过架?铁蛋儿那脾气那是最好的了,不会的。”铁蛋儿妈说道。

    “绝对没打,我们就在铁蛋儿身后,打没打我们还看不见?”二闺女也这么说。

    “我看是五闺女等不到班车,今天回不来家,又没脸回来,就只好找了这个借口,回来找麻烦,你们说是不是?”三娃媳妇分析道。

    “也有可能,那也别拿我铁蛋儿说事儿,你回来我们还能把你推出门?作来作去也是她个人作贱个人,我们招她惹她了?”铁蛋儿说道。

    “就是个人没脸回来蹭饭,还找了这么个借口,恶人先告状,好在大姐厉害,不吃她这一套,她也没辙儿。”三娃媳妇说道。

    “这乱得!乱得我们半天没做熟一顿饭,小勇大夫今儿可是看大戏了,还没给票钱了。”二闺女笑道。

    “我是肠将军和肚将军打起来了,得赶紧拿饭来平衡平衡,快做饭哇,这一天这个折腾!”小勇大夫笑道。

    “唉!真是不到紧要关头,你就不知道那人心的红黑!”铁蛋儿妈感叹。

    “快算了哇,我早就知道她的黑骨头,连心肝五脏都是黑的,还不知道?只不过是不知道黑成这样,黑得叫人心都寒了!”三娃媳妇说。

    “你说,从小我们都让着她,就惯出这么个玩意儿?早知道,用烂盖窝(烂被子)捂死,多好?看着真闹心!”三娃说道。

    “哈哈哈!他三舅这话!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她可能也不由她,她要是不瞎折腾,咱们就不要招惹她,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我们做,不要再这么鸡飞狗叫的叫人笑话,再这么折腾,老妈妈没死,我先给你们折腾死了。”铁蛋儿妈这一天第一次笑起来,说道。

    聊着天,说说话,热腾腾的手擀面已经出锅了。

    就在大家端碗吃饭的当儿,就听见“噗噜噜”的声音,接着是屎臭味慢慢弥漫开来,大家面面相觑——老太太又拉裤子里了。

    铁蛋儿妈麻利,赶紧把面盆端出院里,喊:“你们都出来,把碗都拿上,去三娃那儿吃,我来照料我妈。”

    小勇大夫不慌不忙地拿着饭碗下地,三娃媳妇说:“实在不好意思,这老太太连吨好饭都不让我们吃,你快跟三娃去我那厢吃哇,我们先把这儿处理了。”

    “没啥关系的,病人就是这个样子,她也由不得她,不过,这一拉,病情估计应该能有些缓解。”小勇大夫还是不慌不忙地下地穿鞋、端着刚刚吃了几口的面条出门,笑道:“老太太这调料给和的,这叫一个绝!”

    “唉!真是对不住了。忙了一天,一顿好饭都不让人吃,这老太太!”铁蛋儿妈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儿,我一个大夫,啥恶心的东西没见过,早就炼就了看着屎都能吃饭的本事,我腑脏硬着呢,你们快去弄哇,我们端着面到隔壁吃去了。”小勇大夫端着碗,绕过大门外的猪圈、羊粪坑,走向三娃家。

    一路走一路还“吸溜呼哧”地吃面,还一边说笑:“今天这面吃得!那叫一个五味俱全!”

    突然迎面刮来一个旋风,尘土落入碗中,小勇大夫大叫:“到底这饭还让不让人吃了呀?各种味儿就算了,连土都进来了!”

    好在三娃端着一大盆的面,铁蛋儿妈盖了个锅盖,否则这飞起来的羊粪末、沙土到盆里,这面还能吃吗?

    “你快倒掉你碗里的,别吃了。”三娃加快脚步回屋,回头对小勇大夫说道。

    “没干没净吃了没病,这会儿有东西吃了就这么浪费?我们小时候饿得巴不得连土都吃了,这么点儿尘土就倒掉,舍不得!”说着一碗面条和着羊粪、屎臭、尘土,进了小勇大夫的肚子。

    “你还真能干,就这么吃了?”三娃看着空空的碗问小勇大夫。

    “那不吃还真倒掉?浪费粮食是最可耻的行为,想想我们小时候,哪有这么干净地吃过东西?掉在猪屎上的窝头拿起来吹一吹也吃了。没受过苦、没饿过肚子的都不懂饿肚子是什么滋味的。”小勇大夫说道。

    “你这年岁,也饿过肚子?”三娃有点不相信。

    “那有啥不信的,我比你差不了几岁,那时候大集体,我们家没劳力,挣不上工分,可不就得饿肚子?”小勇大夫伸手再从大盆里舀一碗面吃。

    “快吃哇,待会儿面坨了就不好吃了。你媳妇儿这手艺还真不错,这面做得好吃。”小勇大夫看来真是饿了。

    ……………………………………………………………………………………………

    铁蛋儿妈放下碗,爬上大炕,把母亲的裤子脱下来,稀黄的屎粑粑糊满了一身,顿时一股恶臭呛在人嗓子眼儿,铁蛋妈干呕起来。

    三娃媳妇一把推开铁蛋儿妈:“来,大姐,你起开这里,我来。”

    只见三娃媳妇一双小手,麻利地把刚换上的被弄脏的干净裤子脱下去,拿几张卫生纸把婆婆的身体擦干净。二闺女帮忙翻身、护住输液的针眼,两个人几分钟就搞干净了。二闺女再端来一盆热水,三娃媳妇摆湿一块毛巾,帮婆婆再仔细地清洗干净。

    其时,铁蛋儿妈在院子里吐得一塌糊涂,鼻涕眼泪都在流。自己心里在骂自己:“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这还不知道要伺候到什么时候了,这怎么行?”

    摸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铁蛋儿妈赌气一样回到屋里,拿起脏裤子就去洗。

    可是那股恶臭还是刺激到她的感官,她又一次丢下裤子,蹲在东墙角呕起来。

    二闺女端着脏水出来,看到大姐呕得黄胆水都出来了,一把拿过丢在她身边的脏裤子,丢出去老远。

    “大姐,你不能端屎送尿的,你的腑脏太软,受不了这个味儿,以后妈的脏衣裳都我来清洗,你就管做饭好了。”二闺女说道。

    “不打事儿的,我习惯几天就好了,这个也得慢慢儿习惯了,这个不争气的,还吐上没完了?”铁蛋儿妈拍拍蹲酸麻了的腿,站起来抹抹脸说道。

    “我还是跟你一起伺候哇,要不没等老太太怎么样,你就先耗倒了。”二闺女心疼地说。

    “没啥事儿,就是这个没出息的,伺候病人还不就是这么端屎送尿的,不做这些事儿还叫伺候病人?吐一吐习惯就好了。”铁蛋儿妈用力挺直腰杆站起来。

    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大体上还没啥毛病,但也架不住这锣一场、鼓一场的这一天啊,这一天的折腾让她感觉头像泰山压顶一样的重,不管有钱没钱、不管出力不出,都不要吵闹,这种鸡飞狗跳的日子太折磨人了。

    “你不能做就不做了,这么多人,又不是非要你做不可?你也六十多岁的人了,你自个儿的身体也要紧啊。要是把你再累垮了,那可怎么办呀?”二闺女带着哭腔说。

    “没事儿的!哪儿那么容易就垮了?”铁蛋儿妈试图又去拿脏裤子,二闺女一把拉住大姐:“你这又不是跟谁置气了?还非要折磨个人干啥?这裤子又不是非得你洗,我们洗了就不行?”

    “唉!这不争气的!叫人还以为是为偷懒了。”铁蛋儿妈无奈地说。

    “没人说你!你快回家歇一歇哇,看看这吐得脸都灰了。”二闺女扶住大姐进门。

    炕上,三娃媳妇已经清理干净,老太太还是眼睛紧闭,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大姐,你咋样?不要紧哇?以后妈的屙屎送尿我来管了,你管其他。我腑脏硬,没问题。”三娃媳妇说。

    “哦,我就是个人不争气,你看看这?”铁蛋儿妈顺势躺在后炕休息一下,这一天的劳心劳肺加上这顿吐已经令她筋疲力尽。(未完待续。)

三五七、人生艰难

    三五七、人生艰难

    铁蛋儿妈躺着休息一会儿,三娃跟小勇大夫吃饱饭过来,督促她们去西院吃饭,他们两个看护老太太。

    “面都坨成一块儿,你说这老太太是不是埋汰人,好好一锅面条吃成了蒳糕(一种用莜面做的软糕)。”三娃媳妇一边舀面出来,一边说。

    “这才是第一天,往后的麻烦多着了,好在秋收完了,怎么也有些空闲伺候她,你说要是大秋天跌倒,咱们可咋整?”铁蛋儿妈有些庆幸地说。

    “是哦,看看也就我们三个人伺候了,你看看人家其他人一言不发,都好像不关他们的事儿,‘呼啦啦’来了,然后拍拍屁股‘呼啦啦’又都走了,妈只是我们的妈,别人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三娃媳妇有些不愤。

    “没办法,谁家都一样,有孝敬的,就有不孝敬的。这也是一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铁蛋儿妈端起已经冰冷、黏糊的面条,感叹道。

    “吃完饭,我看咱们把妈那个大柜打开,把那些不用的旧依裳都拿出来,把它剪开,多少缝一缝,给妈做成屎布,我看就不要给她穿裤子了,把屎布直接给她垫在身底,再屙了尿了的就直接把那些烂铺絺(烂布)卷吧卷吧扔在东墙底的大岜洞(坑)那核儿,多了就放一把火烧一次。看来这老太太醒过来陪咱们的日子是少了,省得到时候再清理遗物去扔,不如现在就给她用了。要不这每天洗屎裤子就得累倒一个人。”铁蛋儿妈说。

    “大姐这个主意不错,别说一大柜的烂衣裳,凉房里都是堆了半炕的烂衣裳,今儿天色也不早了,待会儿咱们吃完饭,先把那些衣裳给她拾掇出来,叫三娃担几担水回来,咱们用大洗盆给她用洗衣粉泡上,明天咱们有点力气了,一起给她洗干净,再拆开展平,就能用了。我看缝都不用缝它,到时候几块儿几块儿摞住用,囸脏了就扔了。”三娃媳妇具体安排了一下。

    “快吃,吃完咱们就干。”二闺女接话。

    “我这儿也有好多娃娃不穿的衣裳了,等下我也拾掇出来,一起拿过去用。”三娃媳妇说。

    “不用,娃娃的衣裳不要用了,不忍心的。”铁蛋儿妈摆摆手说道,“要是不够用,我家里有的是我们大人的旧依裳,有几麻袋扔在凉房,我打电话给铁蛋儿,叫他下来用摩托车驮下来。”

    “不打紧的,都是娃娃们不穿的烂衣裳,怕甚了?”三娃媳妇不以为意。

    “看到时候实在不够用,再说哇,能不用就先不用。”铁蛋儿妈坚持。

    正吃着饭,就听三娃趴在两个院子的隔墙上大声喊话。

    三娃媳妇端着碗跑出去问:“咋啦?你说甚了?”

    “妈醒过来了,你们快来看看。”三娃大声说。

    几姊妹放下碗就往东院跑,跑得铁蛋儿妈的鞋都掉了一只,回头捡起鞋顾不上穿在脚上又跑。

    几个人跑过来,爬上炕,就见老太太的眼睛睁开了,无意识地看向天花板,三娃在一旁喊:“妈,妈!你看见我不?”

    老太太的意识似乎在一点点恢复,慢慢地眼睛开始聚焦,看到趴在脸上的几张脸,嘴唇微微地动一动。

    “妈,你还认得我们不?”三娃又问。

    老太太轻微点点头,试着要抬起手来,可是没有力气拿起来。

    “妈!”铁蛋儿妈握住母亲的手哭起来,母亲的手有一些轻微的回应。

    “妈醒了,快去叫十娃跟五闺女他们,叫他们也来见一见。”铁蛋儿妈对三娃说。

    “叫他们做甚了?他们才不关心妈的死活。”三娃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跳下地去喊。

    “我是怕妈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在的兄弟姐妹的都要叫来见一见。三娃媳妇,你去叫大哥和四娃,你几个姐姐也不知道走了没,在的就都叫他们见一见哇,这一面见了,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妈妈了。”铁蛋儿妈哽咽难语。

    两姊妹哭作一团,一声声呼唤着母亲。

    铁蛋儿妈手里母亲的手好像力气一点点增加起来,她满眼含泪看着母亲。

    母亲的嘴唇翕动:“.…..”

    “妈,你说啥?我已经叫弟弟妹妹们都来了,他们一会会儿就过来了,您等会儿啊。”铁蛋儿妈哭着说。

    “.…..十……”老母亲唏嘘道。

    “十娃?他一会儿子就过来了,你等等。”二闺女听到“十”知道老妈妈放不下十娃。

    “妈!”听到五闺女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五闺女已经冲到了母亲身边,“妈!你总算醒来了,吓死我了!”五闺女泣不成声。

    “妈!”“妈!”……几兄弟姐妹都扑在老太太身边,哭成泪人。

    老太太的神智似乎有些恢复,慢慢艰难地抬起手,指一指十娃。

    “十娃,你过来。”铁蛋儿妈喊十娃靠近些。

    “妈!”十娃扑在母亲身上,如牛吼一样的哭声。

    老太太用尽全身力气,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摸在小儿子的脸上,眼角流下一滴清浅的泪滴。

    “妈!你醒过来,我求求你了!”十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娃……”老太太吐出一个字。

    她用力地转动眼睛,似乎在搜寻什么,“我们都在这儿了,妈!”铁蛋儿妈哭道。

    “哦……”老太太疲惫地合上眼。

    “妈!你睁开眼,你醒过来啊!”十娃哭求道。

    “唉——”老太太悠长的一声叹息。

    “妈,你醒醒,看看我们,我们都在这儿了。”二闺女哭道。

    “妈!妈!”几个闺女、小子都在低声啜泣。

    “妈,你还记得我不?你大儿子,元庆啊!”元庆挤到母亲身边,大声问道。

    “你……”老太太努力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大儿子,微微点头。

    “妈,你有没有要告诉我们的话?”铁蛋儿妈伏在母亲耳边问道。

    “好…好…的……”老太太喘气声粗重,竭尽全力说出几个字。

    “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元庆大声回答母亲。

    “我看你们还是让开点位置,给老太太喘喘气,一大群人的,围住她,连呼吸的空气都没有了,既然已经醒过来了,我估计一下两下没不了,你们大家往远走走,一个一个来,不要一‘呼啦’这么一大群,好不好?好家伙,这七郎八虎的!”小勇大夫推一推围在老太太身边的儿女、媳妇。

    “好好好,先让十娃陪妈一会儿,妈估计是放不下她这老儿子。”元庆挥挥手,带领大家走出屋外。

    几个孩子都哭成了泪人,五闺女哭得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旁边的三闺女看到,急忙用力拍向五闺女的后背,“哇!”五闺女一口气才回转过来。

    铁蛋儿妈靠着墙软软地坐着,二妹妹陪在身边,三娃媳妇撇撇嘴说道:“哭成这样!还有脸哭?”

    “唉!她也不容易,不要说她了。”铁蛋儿妈看着五妹妹哭得死去活来,心生恻隐。

    屋里,十娃哭得“呜呜呜”的,说不出什么话。

    “你不要哭了,趁着老太太清醒,赶紧说说话哇。”小勇大夫推一推情不能自已的十娃说。

    “妈!……”十娃泣不成声“你要好起来!……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啊……”话没说完,又哭起来。

    老太太浑浊地眼泪也流下来,她努力想抬手给最小、最疼爱的小儿子擦擦眼泪,可是,没有力气抬起手,急着含混不清地说:“不……不……哭……”

    “妈!你不能死啊!呜呜呜——你死了,我咋活啊……呜呜呜——”十娃忘情地大哭。

    “不……不……死……”老太太竭力说出几个字。

    “妈,你还想见谁?……我……我给你叫……回来……”十娃涕泪混流,抑制住哭声,哽咽着问道。

    “五……五……”老太太含混不清地说。

    “我五姐?”十娃把耳朵凑近老太太的嘴边。

    “哦——”老太太微微点头。

    “五姐,你回来。”十娃冲着门外喊。

    “妈!”五闺女哭喊着扑在母亲身边。

    “不……不……”老太太虚弱地闭上眼,说。

    “五姐,不要哭了。”十娃帮五姐擦擦眼泪,自己又“呜呜呜”哭起来。

    “妈!你可醒过来了,你再不醒过来,我都叫人家打死了。呜呜呜——”五闺女委屈地哭诉。

    “你醒过来哇,妈!我伺候你,我给你端屎送尿,我不嫌脏。我给你养老送终……”五闺女哭倒在母亲身边。

    “哎哎哎!不要哭了,你们出去,也叫你哥哥姐姐们进来说说话哇。”小勇大夫看着这两个没多少情义,却哭得一塌糊涂的人,忍不住说道。

    十娃扶着五闺女走出来,元庆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虽说是老大,但他一直没有觉得母亲看重过他,倒是他只是吃亏受累,母亲奄奄一息,他也没有多少眼泪,六十多岁的人早已看开生死,要是他自己,他巴不得一下子就死掉算了,活着也麻烦得很。

    他大声喊道:“妈!你咋样?还认得我不?”

    老太太睁开眼看看,又闭上了,没有任何动静。

    “你认不得我了?我是你大儿子呀。”元庆抓住母亲的手使劲摇一摇。

    “哎哎哎!你倒是轻点儿!你这么摇,不死也叫你给摇死了。”小勇大夫出手掰开元庆紧握老太太的手。

    “这老太太临死都不把我当儿子看。”元庆有些恼怒。

    “她半死不活的,一时还不清楚呢。”小勇大夫解释。

    “不是!她就是一辈子不待见我,不清楚那又懂得找十娃跟五闺女?那两个不孝的你倒是记得,我们你倒是都忘了,你这妈是咋做的?一辈子心不公,落下今儿的下场,我看你也是活该。”元庆把那么多年的怨恨说出来。

    “我是你大儿子,你啥时候把我当个人过?从小你就让我让着弟弟妹妹们,你啥时候在乎过我的难?啥时候心疼过你的大儿子?他过得多不容易,你都没有帮过他,你心里不愧得慌?为啥一样样的儿女,你咋就那么偏心?我一辈子都没得到你的认可和爱惜。”元庆委屈地轻声哭起来。

    感觉母亲的手在微微扯他的裤腿,他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母亲竭力举起来的手,紧紧握住:“妈!你知道吗?我也委屈,我也不容易,你是不是说我是老大就要照顾弟弟妹妹们?但是你也要多一句安慰的话给我啊。我觉着一辈子都没有得到您的爱护。呜呜呜——”元庆把脸埋在妈妈老朽的手掌里哭起来。

    母亲的手在微微颤抖,她的神智已经基本清醒了,她听得到娃娃们的话,只是说不出来,她心中也充满了歉意。

    她对大儿子确实少了些关爱,她十八岁生下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该怎样去爱护、养育一个孩子,紧接着就是接二连三弟弟妹妹们的出生,她应接不暇,根本顾不上渐渐长大的大儿子,她只是一直把他当作一个帮手,凡事都依靠他,倒真是一直没想到大儿子会有这么多的委屈。

    她的眼泪“滴滴答答”掉下来,她用力地握住大儿子的手,她在表达她的歉意。

    “妈,其实我就是觉着你偏心,觉着委屈,唉!其实也没啥,也就是今天,我跟你唠呱唠呱,再不说,你可能都听不到了,你可能都一直不知道你大儿子也是你的娃啊!他也需要您的关心和爱护的。”元庆哭着说。

    “知……知……道……”老太太虚弱、歉意地说。

    “不过也没啥,我就是心里难过,我其实也能理解你这一辈子的不容易,我不替你分担,谁替你分担?我是大儿子,我就得是你的左膀右臂不是?照顾弟弟妹妹们也是我应该做的,您安心养病,我们都孝敬您,我不怨你!”元庆擦擦眼泪,“我给你叫我大妹子进来哇,她估计有挺多话跟你说。”

    老太太死抓着大儿子的手不舍得松开,她一辈子依仗着大儿子,不想他却是那么委屈,这让她很是不安。(未完待续。)

三五八、养儿不孝

    三五八、养儿不孝

    “妈,我也就是跟你发发抱怨跟牢骚,我没有怪怨您的意思,你也别往心里去,我还是您的大儿子,给您养老送终。”元庆轻轻放下母亲的手,人已经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呃……呃……”母亲发出艰难的喉音。

    “你进去哇!”元庆跟铁蛋儿妈说。

    铁蛋儿妈费力地站起来,一步一挪地进屋。

    她爬在母亲身旁,像个小孩子一样把脸贴在母亲的脸上,没说话,眼泪成河,泣不成声,她能靠在母亲身边的日子没有几日了吧?这一生就要失去母亲了。

    不管母亲有多老,她都有家,有娘家,不顺心时候,总有个去处,总有个心安理得的地方庇护她。每一个时节她都有一个牵挂,她都去探望母亲。

    要是母亲不在了,这里也将不再是她的家,即便她来了,也不再有母亲的嘘寒问暖。

    两张脸贴在一起,两人的泪水留在一起,湿湿地把两张脸粘在一起。

    “妈!你能好起来的,我们尽力量给你医治,你也要个人心里多多争气,好不好?”铁蛋儿妈附在母亲脸庞上说。

    “呃……不…不…行……了……”母亲试图摆摆手说自己不行了,但手却没有力气抬起来。

    “妈,你还有啥放不下,要交代的?”铁蛋儿妈问。

    “十……十…娃……”老太太使劲全身力气憋出几个字,疲惫地合上眼。

    “十娃啊?你老放下哇,人家挺好,媳妇也挺好,不用你操心了啊。”铁蛋儿妈抚慰母亲。

    “不……不…好…..”母亲使劲摇摇头。

    “好不好也是他个人走的路,你不要操心了,你操心也没用。你现在就是要好好养病,你把身体养好了,你才能操想操的心,你现在操心也没用啊。”铁蛋儿妈劝道。

    “呃……呃……”母亲明显不同意铁蛋儿妈的意见。

    “你不用呃、呃、呃的了,有点力气就歇一歇,你不死才能管一管他啊。再说,人家都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你还操这么多的心?他又哪一回听你的了?你就是瞎操心。”铁蛋儿妈不由得坐起来提高了声音。

    “呃……”老太太愤怒地瞪大眼睛。

    铁蛋儿妈见状,只好放低声音劝慰:“哦哦哦,我们都会照顾他的,你放心哇,你先睡一会儿,我给你熬点儿粥吧,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老太太闭上眼睛不再出声。

    大家也回屋蹲的蹲,坐的坐,一溜边儿不出声。

    “今天夜里,就叫十娃和五闺女守夜,妈放不下的是他们两个,我们就在西院休息,有动静就喊我们。这会儿,你们都各回各家哇,要是能挨过今天夜里,我看就一下两下没不了。你们也要做好长期伺候病人的准备,也把家里的事情打点打点,轮到谁就谁来。还有,你们回家,把你们不穿的衣裳,秋衣秋裤、棉布的衬衣衬裤的,软和一

    些的旧依裳,都拆洗干净了,给妈做屎布,这样呢就不用我们每天洗屎布了。用一次扔一次就行了。”铁蛋儿妈安排道。

    “好!”几个弟弟妹妹、弟媳都答应一声离去。

    “我先给妈煮点小米粥喂她吃点儿东西哇,一天没吃东西,困得胃受不了。谁家有小米,给我拿点儿过来。”铁蛋妈看向大哥元庆和三娃。

    “我那儿有,我去拿。”三娃跳下地麻溜地去拿小米。

    元庆脸微微泛红:“我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得问你嫂子才知道。”

    话说中间,三娃已经背过来半口袋小米。

    “用不了这么多,我舀出一两碗来,你再背回去放好了。”铁蛋儿妈拿出个塑料小盆舀出两小碗。

    “就放在这儿,啥时候用也方便些,不用背来背去了。”三娃说。

    “拿走拿走!”铁蛋儿妈极不耐烦地说,“放在这儿扑哩绊脚的不利索,你快背走。”

    铁蛋儿妈心中明白得很,这七郎八虎的一大堆人,把这半口袋米放在这里,一转眼就得给人捎带走了。

    三娃看大姐脸色不好,赶紧提了米口袋就走。

    “大哥你也回家去哇,不要攒在这儿了,有事我们再叫你。”二闺女跟大哥说。

    “哦,好!现在是闺女当家,你们做主了?那我不管了。”元庆拍拍屁股跳下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娃和五闺女一左一右抓着老妈妈的手,老太太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小儿子和小女儿坐在身侧,安静地闭上眼。

    “你看看,人亲人哪管你亲不亲她?那就是不由人的一件事,你们以为妈心里头不清楚这些儿女里头哪一个亲她?她清楚得很呢!但是人就是这样子的,不是换来的,是天生的。”铁蛋儿妈一边清洗煮过面条的锅,一边看着炕上这两个不算小的小孩。

    “做大人的就是偏心,一样的。”二闺女说道。

    “切——”三娃媳妇不屑地翻翻白眼。

    几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就闻到又有了臭屎味。

    “大姐,你快到西院煮粥去哇,老太太这是又屙炕上了。”三娃媳妇把铁蛋儿妈推出门。

    “来,这回叫五闺女给妈清洗哇,也不枉妈这么疼她。”二闺女拉着三娃媳妇也出门离去。

    “哦!这就是口口声声说孝敬妈的大姐、二姐?一看到妈屙炕上了,一起躲得远远儿的?还成天说我们不孝顺,说我们这、那的!哼,一个个装得都是孝子贤孙,其实还不是一样的?”五闺女跟十娃说。

    “那现在咋办?大姐跟二姐已经帮妈清洗过几次了,今儿妈都屙炕上几回了,现在你说咋办?咱们俩咋处理?”十娃哭丧着脸说。

    “你们看着办哇,我也出去了。注意不要把老太太手上的针给弄穿了就行。”小勇大夫调整好输液器也跳下地走了。

    “咋办?他们寻思还要看咱两的好看呐?休想!你去弄盆热水给我,我给妈清洗,你就不用进来了。没有她们,我们还不活了?”五闺女赌气地说道。

    “好。”十娃下地倒好一盆热水,递给炕上的五闺女。

    “你出去哇,就站在门口,不要走远,我叫你进来,你就进来。”五闺女吩咐十娃。

    十娃老实站在门外等候。

    当五闺女揭开母亲身上的薄被窝,才发现远非那么简单,母亲的裤子、棉被、上衣、褥子,都被拉出来的屎尿糟蹋地一塌糊涂。

    “这可咋办啊?我一个人也抱不动妈呀。”她一个人想帮妈妈把裤子先脱下来,才发现给一个不能动弹的人换件衣服是那么艰难的一件事。

    她不得不喊站在门外随时侯旨的十娃回来帮忙。

    姐弟两好不容易把母亲的裤子脱下来,一股和着血腥味的恶臭直钻进两人的鼻腔。两个人忍不住屏气不敢喘气,但是,能憋多久?还不是要呼吸?两个人辛苦、节制地喘气。

    “你看看,人家大姐跟二姐伺候得好好的,你非要招惹人家,这回咋办?她们要是不管了,咱们俩咋办呐?”十娃哭丧着脸抱怨。

    “我哪儿招惹她们了,是她们看妈亲咱们俩嫉妒,找我们的不是。她们要是不管,咱们俩也不管,看谁耗得过谁?”五闺女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手脚麻利地处理脏污。

    “你说妈一天没吃东西,咋这么多屎粑粑?都拉了这是几回,还这么多?”五闺女嫌恶地说。

    “昨儿还好好的,都是昨儿的饭,估计明天就不拉了。”十娃说道。

    “大姐还煮粥给妈吃,这吃了,不是又得拉裤子里?你抱好一点,小心妈手上的针,不要碰到。好了,你放下哇,我来清洗了,你帮我把这条烂裤子从东墙扔了,不要洗了,恶心死人了!”五闺女嘱咐十娃。

    “哦,不要了?扔了?就这么扔,有多少裤子够扔啊?我见二姐都给妈把之前脏了的裤子洗干净了……”十娃没说完话,就被五闺女打断了。

    “叫你扔就扔,哪那么多废话?一条烂裤子也值得这么啰嗦?妈有的是裤子。大姐一年不是给妈买几条裤子?还差这一条两条的?”五闺女瞪着眼说。

    “哦,好吧,我去扔。”十娃不敢多言语,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捏着鼻子往外走。

    “呃……”老太太发出声音。

    “你呃啥了呃?一天屙了无数次裤子,谁伺候你谁倒霉!”五闺女呵斥道。

    “呃……”老太太不甘心,还想说点啥。

    “不要呃了!烦不烦呐?等我把你这屎尿清理干净再说。真是的!要死哇,就像我大一样,说死就死,不拖累人,你看你这个样子,你叫我伺候你到啥时候啊?”五闺女一边清理铁蛋儿妈垫了一块塑料布上的烂屎布,一边擦洗母亲的身体,一边忍不住抱怨。

    “呃…..”老太太还在“说话”。

    “咋啦?你到底要咋样?”五闺女生气地说道。

    一低头,母亲呲出的尿水射了她一脸,刚刚清理干净的被褥,又被母亲的屎尿弄脏了。

    五闺女摸着脸上的尿水,哭笑不得。

    她下地舀了一瓢水到脸盆里,先清洗自己的脸去了。

    原来老太太“呃呃呃”是要拉屎撒尿,可惜五闺女没有注意到。

    她一边洗脸一边骂:“真是妨主的老人,你看看谁家的老人像你一样?把尿尿到人脸上?你再这个样子,我看都没人愿意伺候你。人好心好意地给你擦洗,你倒好,把尿呲人一身一脸。你说你要不就快点死,要不就快点好,这样不死不活的,你说叫我们咋办?谁有这么多时间专门来伺候你?都是我命不好,遭逢的老人没有一个省心的,公公是公公的样儿,婆婆是婆婆的样儿,爹是爹的样儿,娘是娘的样儿。四五个老人没有一个能帮上我一把,到老了还得一个个养老送终,你说我这命咋就这么苦呢?”

    老太太听到了五闺女的咒骂声,嗓子里一口痰卡主,“咿咿呀呀”说不出话。

    五闺女也没心思给母亲擦洗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下的小板凳上,跟母亲说:“妈,我知道你听得见我的话,我不是不想伺候你,我确实是家里走不开,我不像我大姐、二姐,人家媳妇已经娶过了、闺女也娉了,人家在家里就是个闲人,我不行,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个人撑起一个家,我走一天就是一天把家撂空了,猪、猪没人喂,鸡、鸡没人喂,羊圈、羊圈没人打扫,跟栓放一天羊回家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你说我咋办?我要是伺候你半个月,我家里就得打絫(天塌)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老太太听到了五闺女的话,使出浑身的力气,终于“呼噜噜”把一口痰吐了出来,大口喘着气。

    “你别不爱听,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待会儿我大姐、二姐过来,你就说你要她们伺候你,好不好?你让我先回家安顿一下,我安顿好再来伺候你,好不好?”五闺女低着头絮絮叨叨,完全没注意她刚才情急之下是怎样把母亲撂在炕上的。

    老太太窝着上身、扭着脖子,四肢卷曲,就这么像一团烂麻袋一样被扔在炕上,动弹不得。

    十娃在门外,听到五姐在絮絮叨叨地数落母亲,也不在意,半天只听到五姐的说话声,听不到其他声音,遂问道:“五姐,擦洗完了吗?要我帮忙不?我进来了。”

    五闺女没好气地说:“还没了,你进来就进来哇,自个儿的妈,又不是外人,怕甚了?”

    十娃推门进来,看到五闺女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下的小板凳上。灰黄的电灯光下,母亲像被绑架的死刑犯一样丢在一队被窝、褥子上,手上的输液器也已穿了针,青紫起一个大包。

    “你这是做甚了?”他匆忙上炕,把母亲放平稳了,扭头看着地上的五闺女,责问道:“你是想把妈弄死吗?你不想伺候你走,我来伺候,有你这样的吗?”

    “不是……是妈尿了我一头一身,我下来洗洗,再给她擦洗。”五闺女懊恼地站起来,低声说道。

    “我看你就是想害死我妈!你这个没良心的!枉对了妈还那么疼你!”十娃含着泪愤怒地说道。

    “没有……我没有……我是……”五闺女徐徐诺诺说不出啥话来。(未完待续。)

三五九、慈悲为怀

    三五九、慈悲为怀

    “你没有?妈才是第一天跌倒,你看看你这一天整出多少事儿?你这一天又做了什么?都是大姐和二姐、三嫂在伺候妈,人家出钱又出力,你呢?你真是逼得哑巴说了话!我本来不想说你,你个人低头看看你这样子,你也配做个人?!”十娃十分生气,怒斥道。

    “我没有……我有我的难处。”五闺女低头说道。

    “你没有?你就来给妈擦洗这一次,你是咋做的?你看看妈给你折腾成啥了?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把一个昏迷的病人就这么扔在那儿不管,你才诉苦讲冤啊?”十娃指指炕上大喘气的母亲说道。

    “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又抱不动妈,妈又尿了我一身,我一着急就……”五闺女喃喃说道。

    “我看你就是个只懂得占便宜,一分一毫的亏都不肯吃的人,你有难处,别人就没难处了?大姐、二姐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人家也是做了奶奶辈的人,人家也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咱妈病了,人家二话不说,该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我这心里都愧得慌!咱妈是不是最亲咱们两个?咱们两个又做了啥?哦,让你给咱妈擦洗一次,你就这么对待她?你对得起咱妈这么多年对你的疼爱吗?你对得起个人的良心吗?”十娃动情地说道。

    “我……”

    “你一天的折腾,我明里暗里地帮着你,我帮你是帮你,难道我快四十岁的人了,我能不懂得是非曲直?我还不知道谁对谁错?我想:反正大姐、二姐都是多劳累的,她们愿意,就叫她们多干点儿也没事儿,你家里走不开,找个借口回去也行。反正妈已经是这个样子,谁在也救不活她,你走你就走哇。你走不走,居然还把人三哥的脸抓了几道血口子,我都看不下去了。”十娃继续数落。

    “你走了,你不好好走,你没车回不去了,你回来就回来,没人把你推出门外,你还回来血口喷人,说人家铁蛋儿打了你?你说,你怎么就想一出是一出?你……”十娃的话被五闺女尖利的声音打断:

    “铁蛋儿他是打了我,我没有诬陷他!”

    “别说人家没打你,就是人家打了你,也是活该!”十娃铮铮地说道。

    “十娃,你不能这样啊!我是你五姐啊!”五闺女扯着十娃的衣袖哭道。

    “你是我五姐?连咱妈你都不认,你咋就是我五姐了?”十娃甩掉五闺女的手,快步出门,站在西墙边喊:“大姐、大姐!快过来!”

    一家人跑出来问:“咋啦?”

    “你们快来看看,妈的针穿皮了。”十娃焦急的声音。

    大家急急忙忙跑过来,就见五闺女缩在小板凳上哭泣。老太太躺在杂乱的被褥中间、屎尿臭味弥漫的满屋子都是。

    “咋了这是?”三娃看来一眼五闺女问道。

    “不用问了,小勇大夫,你快看看输液的针头咋样?”铁蛋儿妈爬上炕,顾不得屎尿味,这一回她恶心是恶心,倒没有干呕、没有吐。

    铁蛋儿妈把母亲弄脏的衣服、被褥都推到地上,又从被窝垛拿下一套干净被褥,给母亲铺好,垫上塑料布、屎布,放好老太太。

    拿起旁边已经冷掉了的水盆,去倒掉脏水,换上温热的水,再仔仔细细地给母亲好好清洗一次。

    五闺女低垂着脑袋,一声不吭,也没有人理会她。连十娃也愤恨地绕开她走路,她成了一个众人嫌弃的人。

    五闺女看着众人都在忙碌,没有人看她一眼,也知道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为了缓和一下气氛,她觉得应该示弱一点,于是慭慭啜啜地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你哭个啥?”三娃大声斥责道。

    “要哭到院儿里,宽宽大大地大声哭,没人拦你,别在这儿碍事,大家没你闲。”三娃踢一脚五闺女的脚,绕开走去倒掉大姐给老妈妈清洗下的脏水。

    “针穿了,我再看看另外一只手吧,老人的血管都硬化了,不好扎,又要做好输挺多天的准备,所以要省着点儿用血管。这只手一穿了,整个手估计一个星期都用不了了。唉!”小勇大夫也唉声叹气的。

    “你做的好事!”三娃回来又是踹一脚五闺女的脚,“不利不索地堆在这儿,让开这儿!”

    “我又没做啥,你们干啥这么对我?!”五闺女气急败坏地反问。

    “你还想做甚?把这个老太太折腾死?”三娃瞪着要吃人的眼睛呵斥道。

    “消停会儿,不要吵了,谁帮我打个手电照照亮,这个电灯光线太暗了,我看不见血管。”小勇大夫摆弄着老太太的手。

    “我去拿手电,妈的手电不知道放在哪,我回家拿哇。”三娃媳妇跑出去拿手电。

    “我恨不得好好揍你一顿,你这么大一个人,照顾不了一个病人?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三娃抬起手,看着一巴掌就要落下来。

    “不要吵了!这一天折腾得还不够吗?能不能叫人多少消停一会儿,谁想做就做,不想做就都滚蛋!我来做,行不行?”铁蛋儿妈发火了。

    “五闺女,你出去!不要在这儿,我们不想看到你!”铁蛋儿妈生气地对着五闺女吼道。

    铁蛋儿妈是怕有人忍不住再打五闺女一顿,所以及时制止了三娃,随后想把五闺女撵走。

    可是,五闺女是个不知死活的人,她以为大姐也痛恨她,斥责她。于是大声哭喊:“你们干嘛?干嘛都冲着我?妈病了,是她个人生病了,又不是我害得她生病,你们干嘛个个都针对我?我到底怎么了?我招你们惹你们了?妈病了,莫非我就不难过吗?你们个个冲着我,你们要我怎么样?你们还是不是我的哥哥姐姐?有你们这么当大的的吗?”

    “你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十娃,把你五姐拉到你家,叫她先睡一觉。”铁蛋儿妈使眼色给十娃,十娃心领神会,扶起哭得期期艾艾的五闺女。

    “我不走!凭啥叫我走?”五闺女死劲怼在小板凳上不起来。

    “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东西!你留在这儿想做甚了?讨人嫌?还是等你这个栞(傻、愣之意)三哥打你一顿你才肯走?”铁蛋儿妈把话挑明了说。

    五闺女才明白大姐的用心,她流着泪低声跟大姐说:“大姐,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哦,我知道了,你先去十娃那厢去多少歇一歇,待会儿我喂妈吃点东西,你今夜跟十娃守夜,我也得歇一歇,我这儿快撑不住了。我都六十多岁的人,妈病了我倒是不糟心,你这一天的折腾,都快把我折腾死了。不要再这么样了啊,你的难处大姐也知道,你想咋做你就咋做,但是不要再这么不讲道理了。啊!”铁蛋儿妈和缓地跟五妹妹说。

    “哦,大姐,我听你的,我一会儿过来替你。”五闺女的情绪因为感受到大姐的关心儿渐趋平缓,顺着十娃一起去歇息。

    “好!你这大姐做得好!”小勇大夫一边忙着找血管扎针,一边不忘赞扬一下铁蛋儿妈。

    “唉!她也难,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们不体谅她,还有谁心疼她?”铁蛋儿妈叹口气说道。

    “你们家这五闺女还真是一人物,我是服了。不过有你们这样的姐姐哥哥,也是她的福气。”小勇大夫说道。

    “我们姊妹多,所以我们比人家别人家的娃娃受了很多罪,吃了很多苦,我这个五妹妹人长得漂亮,又有点儿文化,心劲儿高,你说人小气、没情义也是的,但是我能理解她。她比我铁蛋儿大不了几岁,他们这一代人,已经不同与我们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我们不能拿老眼光看人。再说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姊妹,有她没她的一份也差不多。你再想一想,也没啥,谁敬孝是谁的,你愿意是你的事,你不能强求其他人也跟你一样,她咋做是她的事,我就做好我的,我对得起生我养我的老妈妈,我对得起个人的良心,我就行了。”铁蛋儿妈悠然说道。

    “哇!看不出这个大姐,有这么深刻到位的认识!怪不得你的娃娃们都那么争气、孝顺。人家大姐就是个通情达理、宽容大度的人,你看看人家这几句话,你说我们这些大老爷们惭愧不惭愧?我们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大姐,你是个好人,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小勇大夫伸出大拇指,发自内心的钦佩。

    “大姐就是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文盲,哪懂得那么多,也就是将心比心,多替别人想一想,不多劳累人,不给人找麻烦,多多体谅他人,不愧良心、不愧天地父母。”铁蛋儿妈被夸奖得有点不好意思。

    “您这文盲比我们清明多了,我们都是些俗人!您这认识和境界都已经是高得不得了的。”小勇大夫说道。

    “这么多兄弟姊妹也就我们大姐是个公道人,从来都是只吃亏的。人家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人家的娃娃们也心疼妈妈,我们这么用人家,我们哪儿好意思?你看人家铁蛋儿,人家嘴上不说,人家心里还不怪怨这些年纪轻轻不做事、不出钱的舅舅、姨姨?人家山丹虽然离得远,人家那可是孝敬她的父母的,我大姐、大姐夫的身体、穿戴、甚至小吃喝都是山丹操心的。每年一大箱子一大箱子的寄东西回来给我们大姐。我大姐夫一身的病,去山丹那儿住了半年,人家那女婿跟对待个人的父母一样待他们,硬是把我大姐夫的病都治好了。你现在看看我大姐夫,那红光满面的,虚得很嘞。”三娃媳妇说。

    “那我比你清楚,你大姐夫那就是个‘坏人’,全身上下都没哪儿是好的,哪儿哪儿都是毛病,吃药比吃饭多,那会我一年跑无数趟给你大姐夫治病,哎,自从他从闺女那儿走了一趟回来,感冒发烧、拉肚子都不见了,我已经很少去看他了。你那女婿据说是个博士唻?真是厉害!”小勇大夫钦佩地说。

    “那会儿我们去山丹那儿时候,他还没读博士了,就是那年考上博士,到北京面试来接我们老两口去住了半年。那会儿他还只是个研究生的。不过看病,倒是挺厉害的,我就见他下班回家都是不停地接病人的电话。我那女婿人好、脾气好,从来没见过他不耐烦,也没见过他生气。”铁蛋儿妈说起女儿、女婿,自然是从心底升起的喜悦感。

    “那是人家的修养,也就是这样的人才能做出大事,你看看那些成天吆三喝六的人,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厉害。就是这种悄悄做自己的事情的人,才能做出大事情。你那女婿将来一定是个人物。”小勇大夫扎好针,放好老太太的手臂。

    “嗯,人物不人物的倒是不想那么多,只要他们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做父母的就安心了。”铁蛋儿妈说。

    “听说你那女婿在部队上?将来说不定能当个司令啥的,你就等着享清福哇!”小勇大夫笑道。

    “是在部队了,我也闹不明白他们的事情。就当个好大夫,我觉得就挺好了。咱们庄户人家不敢期望那么高。”铁蛋儿妈浅笑道。

    “你以为,一个博士哎!你是任意假搁的事情?你看一看我们这一片草原,你再听说过一个博士没有?那是人中龙凤、稀缺物种,你想不让人家成才都难!”小勇大夫显得学问不小。

    “哈哈哈!我们也不懂这博士啥的,就知道他是咱外甥女婿。”三娃媳妇笑道。

    “哈哈哈!你们当然不懂,我那会儿读医学院时候,一个学院也就那么三两个博士,我们都当神一样朝拜人家,人家来讲一讲课,我们都像你们过年拜财神爷一样地看人家。”小勇大夫说道。

    “哈哈哈!那么大个医学院才三两个博士?那看来我们外甥女婿确实是个人才!”三娃媳妇笑道。(未完待续。)

三六〇、众矢之的

    三六〇、众矢之的

    “那是!那是大大的人才!”小勇大夫笑道。

    “你不要灰说(侃大山)了,老太太的针扎好了哇?这一瓶输完,还有没有?”铁蛋儿妈问道。

    “有,黄金治疗时间是72小时,这救命的24小时,也就是急性期,要不间断地输药进去,才能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我今晚在这看着,你们去休息哇。但会儿不是十娃他们过来吗?你们看看要是能给老太太危机口米汤就喂,不能喂就不要喂了,我已经加了营养药到液体里了,过两天病情稳定了再吃也不迟。”小勇大夫回道。

    “也不知道妈这儿有没有大瓦数一点儿的灯泡没?这黑不咙咚的看啥都看不清楚。”铁蛋儿妈问三娃。

    “妈这儿可能没有,我说换一个大瓦数的,妈不肯,嫌费电。我家里有,我回去拿一个来,100瓦的?”三娃问。

    “得得得!100瓦?!你想刺瞎我的眼睛啊?你去拿一个60瓦的就足够了,还100瓦?”小勇大夫摆摆手说道。

    “哈哈哈!我不是给你亮堂一些嘛。”三娃笑道。

    “那你说还要不要喂点儿吃的给我妈?我把小米粥已经煮好了,你也顺便喝一碗?”铁蛋儿妈问斜靠在窗台上的小勇大夫。

    “你喂一喂试试,我估计也难喂进去,我是不喝了,面条吃得挺饱了。你们没好好吃面,还不如你们去喝稀粥去哇。忙累了一天,大姐看得顶不住了,快去早早歇息哇。你们不用管我,我个人照顾个人。”小勇大夫打个哈欠,挥挥手。

    “那我们走哇,我也是确实顶不住了,这比拔一天麦子还乏。那是身乏,这是心乏。待会儿三娃把灯泡换上,你也好看老太太的动静。那这核儿就交给你了,我们先歇息了。”铁蛋儿妈拖着疲累的腿脚下地穿鞋出门。

    三娃迎头过来:“你们去睡觉了?”

    “哦,你换上灯泡,就叫十娃跟五闺女过来守着哇,你也回来睡觉。今儿晚上就交给他们俩了。”铁蛋儿妈安顿。

    小勇大夫看过输液器安稳地一滴滴把药液滴入老太太的身体,看到老太太均匀的呼吸,应该是睡着了。他起身出门去方便一下,回来和衣躺下。

    三娃换完灯泡,一个人走出来。

    深秋的草原已经有了深深的寒意,他裹紧身上的外套,抬头看向星光璀璨的银河系。据说每一个要失去的人都会连同自己的那一颗星星一起陨落,他站在空旷的草地上,专心看着星河,他想找到属于母亲的那颗星,他想看一看那颗星还亮不亮?

    突然,毫无征兆地就看到天边一颗流星突兀地划过,瞬间消失。

    他突然觉得好怕!难道母亲真的要走了?他看到的那颗星星是不是就是母亲的星星?

    一只夜行的猫从墙上飞奔而过,月光下鬼魅一般,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往十娃家跑去。

    跑进屋,慌慌张张的摸一摸头上渗出的冷汗,黯然说道:“妈,估计难扛过这一回,我刚刚看到一颗星星落下来了。”

    “你亲眼看到的?”十娃问。

    “是的,我站在那里想看一看,人家不是说人要是不行了,他那颗星星也会消失吗?我就想看看,就看到一颗星星一下子就落下来不见了。”三娃有些哽咽。

    “嗯,人家不是说亲人们能见证星星跟人一样的消失吗?不过,咱妈已经80多岁了,也算大岁数了,早去早解脱,不用受那么多罪了。”十娃媳妇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要想到再也看不到老妈妈了,这心里就难过。”三娃抹一抹忍不住的泪水。

    “唉!人总有一死,谁都扛不过。能精精神神活到老妈妈这样的年龄已经是福气了。”十娃媳妇安慰道。

    “哦,大姐叫你们两个今天去守夜,小勇也在了,你们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着,轮流睡,不要都睡着了,有事儿就喊小勇一声。不是特别严重的就不要再惊吓大姐了,我看大姐今天可是够受了,叫她好好歇息一晚上。”三娃叮嘱十娃跟五闺女。

    “哦。”十娃答应一声,往外走。

    五闺女被十娃一顿教训后,老实很多,也不再嘴尖毛长地挑事儿,老老实实跟在十娃后面去照顾母亲。

    铁蛋儿妈从接到十娃的电话开始,就没有一分钟的消停,六十多岁的人,身子骨再硬朗也架不住这样的身心折磨,吃进去的几口面条也吐得干干净净,简单喝了两碗稀粥,再吃了几口冷馒头,就疲累地躺下来睡着了。

    几分钟之后就已经鼾声如雷。三娃媳妇笑着跟二闺女讲:“你看看这一天把大姐给累的,乏成个甚?一倒头就睡着了。”

    “是啊!你看看这一天这个折腾,就是五闺女叫人不省心。其他人倒是哪怕不出钱出力,人家也不挑理、不出声,你看看这个五闺女,可把我们累死了!”二闺女皱着眉头,嫌恶地说。

    “是啊!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往后咱们不理涮她就行了,省得还得生闲气。”三娃也是想到大姐的劳累,不想再生出事端,才这样说道。

    “哎,你说今天铁蛋儿到底打没打五闺女?”三娃媳妇压低声音问三娃。

    “我没看见呀,咱们就在后头跟着,都没看见呀。”三娃回答。

    “没打!铁蛋儿连人都不会骂,更别说打了。”铁蛋儿妈停下呼噜声,回答道。

    “哈哈哈!大姐你原来没睡着?装得打鼾声?好在我们没有说你坏话,要不都叫你听去了。”三娃媳妇笑道。

    “净瞎说!我还打鼾声了?我都没睡着,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铁蛋儿妈闭着眼睛回答,翻个身,鼾声及起。

    “哈哈哈!还说没睡着,这鼾声还没睡着?”三娃媳妇轻声说。

    “我看铁蛋儿今天是打了五闺女了,你没看到我们走近时候,五闺女找铁蛋儿拼命的样儿?要是不打她,她再怎么混账也不能跟一个晚辈动手,你说对不对?”三娃媳妇分析道。

    “我也觉得铁蛋儿是打了,你看看五闺女的肋肢骨上的伤痕就知道。在家里时候,她哪里磕着碰着了?”二闺女也这么说。

    “打就打了,那是她该打,我是当哥哥的,打她下不去手,你说她该不该打?我说打得还有点轻,打得叫她一想起来胡搅蛮缠、黑骨头就头痛才行。”三娃声音不自觉提高起来。

    “你小声点儿,不要再把大姐吵醒了。”三娃媳妇做个“嘘”的手势。

    “打了也是白打,没有人看见,再说,铁蛋儿那么好脾气、那么厚道的娃娃都给她激怒了,动起手来打了她,你说她是得多招人恨?我反正没看见,我就说铁蛋儿没打她。要是她哪一天再找铁蛋儿麻烦,裤裆翻不清,我就给铁蛋儿作证:我是亲眼看着铁蛋儿走近她,没有打她的。”二闺女振振有词地说道。

    “那是,我们都是证人。”三娃媳妇也说。

    “等妈百年之后,也说不定这五闺女气不过,找铁蛋儿的麻烦,今天咱们就把口径统一了,别到时候,跟栓来找麻烦,咱们说不一致。”三娃说道。

    “对!也不用那么统一口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们看见天快黑了,五闺女走出来,就赶过去想留住她,铁蛋儿年轻,跑得快一点儿,但是这草地一马平川,我们始终都看得见铁蛋儿,到洼地时候,我们都已经跟过来了,铁蛋儿只是拉住五闺女不给她回去,就这么简单。不是吗?”三娃媳妇这段话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任何卡磕。

    “对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三娃跟二姐一起点头说道。

    “你们还是少操点儿心,赶紧睡觉哇。这心思用得!铁蛋儿没打就是没打,我就不信铁蛋儿能打人?铁蛋儿长这么大还没跟人打过架了,他能打他一个长辈?那都是五闺女想出来的幺蛾子,你们也信?还要‘包庇’铁蛋儿说瞎话?”铁蛋儿妈的鼾声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出谋划策中。

    “哈哈哈!你这到底是睡觉了,还是偷听了?我们都是悄悄地说了,都叫你听到了?”三娃媳妇拍一拍大姑子的肩膀笑道。

    “只要听到铁蛋儿的名字,我就是醒的。你们不信说说别人,我才不能醒来了。”铁蛋儿妈也笑道。

    “你也真是!把你这‘百亩地里这一苗谷子’这个看守得好,睡梦中都能保护住,也是神了。咱们也快睡哇,这一天这个折腾!”二闺女伸个懒腰,挨着大姐躺下来。

    “脱了衣裳好好睡一觉,才能歇下乏,我给你们拿新被窝,你们就在外间这大炕上睡哇,我们回里间床上睡。”三娃媳妇从大立柜里搬出两床大红绸缎的被窝。

    “这还是你们结婚的妆新被窝哇?还是我跟大姐缝的,这么多年没用?”二闺女一边铺褥子,一边问。

    “没舍得用,也就是来个亲戚用一下。快睡哇!”三娃媳妇扭头回里屋。

    “你们睡床冷不冷?这天气,夜里可是冷起来了。”二闺女问。

    “不冷,我们铺盖的都是羊毛褥子跟羊毛被窝,这几天还没那么冷。快睡哇。”说着就上床钻进了被窝里。(未完待续。)

三六一、不给人添麻烦

    三六一、不给人添麻烦

    好不容易熬过第一夜,老太太病情没有恶化。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铁蛋儿妈就起来了,昨天累了一天,夜里老太太没有动静,还算睡了个安稳觉,今早起来感觉没有那么乏累了。

    她起来到远处的荆棘林方便方便,深秋的草原,清晨是凉飕飕的风,气温只有几度而已,已经让人感到深深的寒意。

    深秋已至,严冬也就不远了。蒙古高原的寒冬是得到零下三十度的低温。所以所有草原上的小动物都会随着季节的转换而准备过冬的粮食。草原鼠、花栗鼠早早起来就开始积极收集草籽儿,深秋的蒙古高原真是草籽儿成熟、饱满的时候,它们一趟趟搬回它们的“粮仓”里,存储起来,好一个冬天都不用再出来在冰天雪地地找东西吃。

    大雁一排排整齐的队伍也叫着凄厉的“guagua”声,毫不留恋地向南飞去。在蒙古高原秋天收获之际,它们都来分得一杯羹,接下来的寒冬它们将回到温暖的南方越冬。

    小仓鼠也急急忙忙储存食物,不过这个小家伙是个“健忘”的家伙,常常找不到自己的“粮仓”,然而这完全不影响它储存食物的积极性,它会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尽可能多地构建“粮仓”,以至于就是忘记这个还有那个不是?反正一个冬天它们也会安然度过。这个小家伙还是个“近视眼”,离开自己的洞穴爬出地面就几乎看不到什么,也或许是它常常不记得自己“粮仓”在哪儿的原因。毕竟,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便只好跟着感觉走。

    就是你把它抓起来放在手里,它也不懂得紧张、害怕,它会抽抽着自己的小鼻子,到处嗅,一副不慌不忙、闲庭信步之感,憨态十足,十分可爱。

    蒙古高原的娃娃们,小时候都玩过仓鼠,在草地里玩耍,你不小心就会碰到一只迷迷糊糊、软乎乎、灰不溜秋的小东西在摸索着前进。你蹲下身,它就会站立起来到处嗅嗅,“看看”是什么情况。抓起来放在手心摆弄一番,自然会放它一条生路。

    昨天从家出门走得急,也忙忙乱乱一天,此刻,铁蛋儿妈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薄外衣,感觉有些冷,脚步匆匆往回走。

    迎头碰到走出来的十娃,铁蛋儿妈问:“昨儿晚上妈没事儿哇?”

    “没事儿,老早就醒了,咿咿呀呀地叫了半天了,你去看看。”十娃急匆匆赶往荆棘林深处,边走边回头说道。

    铁蛋儿妈回到母亲的院落,牛羊挤满了整个院子,她拿一根棍子赶开挤在路径上的畜生,进得门来。

    屋里是一股浓重的糜臭味,她急忙打开门,通风换气。

    小勇大夫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大姐,你这么早啊?”

    “哦,你也早!”铁蛋儿妈上炕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这得让这空气换一换,病人也得呼吸点儿新鲜空气的。”

    “老太太凌晨就开始‘声唤’,叫得人心难过!不过看起来,今天老太太的状态是恢复不少啊。我再挂一瓶药水,你们看着,我得找个地方补补觉去。”小勇大夫起身伸伸懒腰说道。

    “好,你先补一觉,我们做早饭,做好再叫你吃。”铁蛋儿妈坐在母亲身旁,查看母亲的身体情况,老太太的眼睛有些神气,能含含糊糊说上几个字,看到铁蛋儿妈看她:“呃……饿……了……”

    “想吃饭了?”铁蛋儿妈猜道。

    “唔……唔……”老太太轻轻点头。

    “好!我马上做啊,你等等我。”铁蛋儿妈推醒睡在一旁的五闺女:“你去十娃那厢帮妈煮一碗大小米两米粥,稍微加点盐,再加点红糖。”

    “哦。”五闺女揉一揉干涩的眼睛爬起来,随即“哎哟哟!”又躺下去。

    “咋了?”铁蛋儿妈问。

    “咋了?你还问?还不是你那个宝贝铁蛋儿踢得?!”五闺女呲牙咧嘴地扶着腰身慢慢爬起来。

    “你……”铁蛋儿妈咽回后面的话,没出声。

    五闺女艰难地起身、下地,铁蛋儿妈看着确实有些吃力的五闺女的动作,走过去想扶她一把,被五闺女甩手拒绝了、

    她便不吱声,回头开始张罗早饭的事儿。

    五闺女强撑这走出大门,小勇大夫跪在大炕上,看着五闺女步履蹒跚的样子,低声和铁蛋儿妈说:“看来昨儿铁蛋儿是真打了五闺女,我看得出那是个鞋印子,不过这个家伙是该打,我也故意不给她药吃,叫她受受苦,这种人看着就叫人生气。”

    “唉!一个家吵吵闹闹有啥意思?我铁蛋儿那是个厚道娃,居然也能跟一个长辈动了手,我都不知道该说啥?老没老的样,小没小的样。”铁蛋儿妈一边掏大灶里的煤灰,一边叹气道。

    “这也能理解,你们都姑息她、照顾她,舍不得打她、骂她,这可不一定是对她好。倒是铁蛋儿这一顿打,可能会给她一些教训,她要是不愣,也该懂得些是非曲直,知道做人不能太精。”小勇大夫说道。

    “不管她有没有错,或者有多大的错,就是杀人放火、天大的错,怎么说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辈动手,这是没有人看见,就是五闺女这么说,也没有人相信,但是道理还是要讲得呀!儿大不由娘,我也不敢说铁蛋儿啥,娃大了,说不得了。”铁蛋儿还是明白地知道铁蛋儿确实动了手,并且还下手很重,这件事在她看来是不合规矩的,但她为了维护铁蛋儿的名声,也为了维护好不容易得来的片刻平静,她只好说了违心的话。

    她知道,一旦承认铁蛋儿打了五闺女,五闺女就会闹个天翻地覆,到头来不管谁对谁错,都会所有人不得安神,所以,虽然心中对五闺女有些愧意,她宁可自己多多付出来弥补她,也不愿意闹得鸡犬不宁。

    从小家里兄弟姐妹多,父母都是暴脾气,人家是三天、五天、大吵、小吵,他们家事天天吵,就是打架也是常常发生的事儿,不是兄弟姐妹打架,就是父母打架,要不就是那个娃娃挨揍,在她的记忆中,就出来没有过安神的日子,所以,一看到这黑压压的一对兄弟姐妹,她就头痛。

    这些长大了的兄弟姐妹哥哥都有自己的脾气,偏偏有一些不做事还穷理多,讲今比古没完没了,动不动就是抬杠、吵架,说不定啥时候就动手。

    每次到母亲家,她都是打当天,早晨早早出门步行十几里路,到母亲家时,太阳刚刚出山,她就开始浆洗缝补一愣家务,匆匆忙起来。一天紧紧凑凑忙下来,大抵也差不多做完了,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回家,她不愿意跟自己的兄弟姐妹多接触,他们动不动就呛着来的说话处世方式她不喜欢。

    她也不敢多劳驾铁蛋儿,铁蛋儿对他的舅舅姨姨们早有看法,也很少搭理,对母亲不时去照看姥姥也有些看法,常常觉得母亲也已经年纪不小,这样奔波他是不支持的,他觉得其他人也应该像母亲那样孝敬姥姥,如果他们不那么做,他就心里不痛快。所以他及时知道母亲步行十几里路,而已不愿意用摩托车送一送她,一次来表示他对母亲做法的不支持。

    铁蛋儿妈心里也知道铁蛋儿的想法,她自己明白,她的兄弟姐妹不会像她这样的,她也没权利要求别人,她始终认为,她作为父母的娃不管别人怎么做,她都应该做好自己该做好的。一如她从不要求兄弟姐妹来对父母好,也从不要求铁蛋儿送送自己,虽然知道摩托车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而随着年纪的增长,她从以前四十分钟的路程变成一个多小时才能走到,她也从不要求铁蛋儿帮忙。

    她常常说:“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山丹有时候觉得母亲见外、生分,慢慢地她也理解了她:母亲是一辈子都坚强、独立、任劳任怨的,宁可自己吃苦受累,也绝不麻烦别人,即使是她的儿女。就是老年了,她也从不给娃娃们添麻烦。

    那还是山丹上大学的第二年,暑假里,因为顾海平在济南挂职学习,她打算趁暑假时间去看看他,于是写信给母亲说明此事。

    而当时,母亲正是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时候,作为医学院的女儿,母亲没有告诉她,托人捎话说同意山丹到济南去,家里一切都好,不用挂记。

    后来因为顾海平又到异地开会,山丹去济南的旅程没有成行,她放假回到了江岸草原。

    到家才发现母亲身体特别不好,整个人都是萎靡的,蜡黄的脸。

    问及母亲,母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因为绝经,出血量大而导致身体亏空。

    山丹回家时,母亲的出血已经止住,只是之前的大量出血导致她的身体十分虚弱。

    山丹哭起来,她很愧疚,也怪怨母亲不告诉她。

    母亲说:“没什么,这是个正常的过程,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只是我的来得凶一些,过了就好了,又不是病。”

    多少年了,一直出门在外的山丹接到的都是母亲“一切都好”的电话,成为告诉过她任何不好。

    一次妹妹打电话偷偷告诉山丹母亲病了,头面部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头痛欲裂,连觉都睡不好,母亲不让大家告诉山丹,怕远在他乡的山丹着急。

    可是母亲永远不记得山丹是个医生,她只记得山丹是她的女儿,听到她生病一定会着急,她忘却了山丹可以给她合理的治疗建议。

    直到到医院就诊确诊是“布氏杆菌病”才放下心来。母亲才允许二莲告诉山丹,也还一再叮嘱要说得轻一些,不要让山丹担忧。

    没有哪一对父母不盼望这远游的孩子回家的,但是铁蛋儿妈常常告诉山丹:“我们老两口挺好的,你不用回来,路费盘缠的,一路上又受罪,能不回来就不要回来了。”

    山丹知道母亲的担忧,一个乡下老太太,听说飞机能从天上掉下来,每次山丹坐飞机回家,母亲都是万般担心,唯恐飞机不好好飞掉下来。

    就像铁蛋儿姥姥常常靠在大炕的窗台上听着飞机从天空飞过时,就会想:“也不知道山丹在不在这架飞机上。”(未完待续。)

三六二、息事宁人

    三六二、息事宁人

    塞北蒙古高原的饮食十分简单,早餐常常是炒米奶茶油酥饼。

    铁蛋儿妈烧开一大锅滚水,把奶茶沏好,再烙一锅饼出来。

    五闺女步履蹒跚地走到十娃家,十娃媳妇儿还在被窝里酣睡,没有一点儿动静。五闺女站在门外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她只好靠着门站下来,今天的肋骨怎么那么疼?该不会真是断了吧?

    十娃回来看到五闺女靠在门上,就知道媳妇儿估计还没起。气冲冲踢了几脚门:“快点起来,***都几点了?还不起!快点开门!”

    “你不要这样,我的肋肢骨疼得厉害,你说是不是真的断了?”五闺女捂着肋肢骨坐在门外的沿台上。

    “不能哇!铁蛋儿真的打了你?”十娃看着五闺女不像是装出来的,问道。

    “五姐啥时候说过假话?打了就是打了,我还瞎说不成?铁蛋儿狠狠地踢了我的肋肢骨,昨儿没这么疼,今儿疼得更厉害了。”五闺女长出一口气缓解钻心的痛。

    “唉!这个……也怨不得人铁蛋儿……那咋办?要不我带你到医院看看?”十娃蹲在五姐身边关切地问。

    门“吱呀”一声打开,十娃媳妇儿蓬头垢面的形象,睡眼惺忪问道:“你们咋这么早就起来了?”

    “死人!也就你睡得着!闲心不操吃得一身好膘!”十娃骂骂咧咧进门。

    “咋啦这是?一大早就骂人?”十娃媳妇儿不敢顶撞十娃,低声嘟哝。

    “一家人都在伺候病人忙乱,你tm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要你做甚?md,明儿哪来哪去!”十娃不知道哪来的邪火,冲着媳妇儿就是一顿莫名其妙地发泄。

    “不是说好大姐先伺候,再到我们吗?你是咋啦?今儿咋这么气不顺?”媳妇儿顺着说道。

    “我tm每天都气不顺!去把五姐扶进来。”十娃指指坐在门外的五闺女。他随手把堆在大炕上的乱七八糟的杂物、衣服推到一边。

    “五姐咋啦?”媳妇儿不明就里问道。

    “叫你扶你就扶,哪那么多废话?”十娃瞪着眼睛吼道。

    “好好好!”媳妇儿不敢再多问,出门扶五闺女。

    “五姐,你咋啦?”十娃媳妇儿看着五闺女吃力地站起来问道。

    “我给铁蛋儿打伤了。”五闺女说道。

    “铁蛋儿?铁蛋儿还会打人了?”十娃媳妇儿有些狐疑地问道。

    “兔子急了还咬人了,铁蛋儿咋就不能打人了?”十娃接口道,说完好像哪里不对,遂对着媳妇儿吼道:“就你话多!”

    媳妇儿抿嘴一笑,自知十娃说错了话找茬儿而已,也不理会,搀扶五闺女进屋,才汲汲皇皇提着尿捅往外去。

    “十娃,你说要是五姐的肋肢骨真的断了,那咋办?姐要不要找铁蛋儿赔我医药费?”五闺女眼含泪水、可怜巴巴地问十娃。

    “五姐,你别多想,不会的,哪儿那么容易就断了?铁蛋儿穿的是布鞋,不会踢断的,顶多就是皮肉受伤了,你不要多想,今儿你休息,不要去伺候妈了,就叫大姐跟二姐伺候哇。来,你先上炕躺着。”十娃安慰道。

    “你说要是真的断了,你能不能替姐说句公道话?”五闺女期待的眼神看着十娃。

    十娃躲闪开五闺女的眼睛,说道:“你不要多想,不会的。”

    “姐真是命苦哇!连你都不跟姐一条心了!”五闺女哭起来。

    “这是咋啦?一大早哭啥?”进门的十娃媳妇儿问道。

    “没你事儿!闭嘴!”十娃喝道。

    “这么凶巴巴的干啥?又不是我的错!”十娃媳妇儿撇撇嘴。

    “你去准备早饭了,不要瞎问。”十娃甩下这句话出门走了。

    十娃媳妇儿努努嘴,望着十娃的背影伸出拳头在背后作势打过去。

    “五姐,你先躺一会儿,我做早饭,你想吃啥?我给你做。你真的是给铁蛋儿打了?”十娃媳妇儿忍不住好奇,继续追问。

    “是呀,我一个长辈,我能瞎说?你不信看看我的肋肢骨,都紫成一片了。”五闺女说着撩起上衣。

    “哇!五姐,伤得这么厉害?!”十娃媳妇儿随即捂住嘴。

    “吵吵!吵吵啥?”十娃进来喊道。他走出去又觉得不合适,留下一个傻女人跟五姐两人,再扯出一堆是非就不好了,因此他又回头回来,坐在炕沿上点着一支烟低头猛吸。

    “要是姐的肋肢骨真的断了,姐也顾不得亲戚不亲戚了,他能下黑手打断我的肋肢骨,我还要体谅他吗?你说说,有这个道理吗?”五闺女抽泣着说。

    “姐,你别这样!那肋肢骨没断,断了再说。现在还不知道,你就这么说,叫大姐听到不好。我们还要指望大姐伺候妈呢。你要是把大姐得罪了,她撂下不管,咱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再说……”十娃欲言又止。

    “再说啥?”十娃媳妇儿看十娃吞吞吐吐的,忍不住问道。

    十娃抬头瞪了媳妇儿一眼,媳妇儿闭嘴不敢出声。

    “我知道你现在不跟姐一条心了,不过姐也知道:这事实就是事实,难道他打了人还能抵赖得了?”五闺女哭道。

    “五姐,你不要这么说,我跟你亲,我才这么跟你说,咱们把话说明白了听:你说铁蛋儿打你了,你有证据吗?你说你的伤就是证据对吧?谁能证明这个伤就是铁蛋儿打的?况且,你没看大姐、二姐、三哥、三嫂摆明了都是袒护铁蛋儿的。我信!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有用吗?我又没看见铁蛋儿打你,我又不能给你作证,别说你的肋骨没断,就是断了,也还真拿铁蛋儿没办法。”十娃耐心解释。

    “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打了就是打了,莫非还真的能说成假的?你们都有没有良心?”五闺女哭喊道。

    “良心这东西?得先问个人的。”十娃媳妇儿看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对五闺女说了这么一句。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十娃喝止媳妇儿的话。

    “再说了,你就是报警,人家警察来就会调查,你觉得你会赢吗?”十娃委婉地提醒。

    “我咋了我就不会赢?难道警察是铁蛋儿家的,也向着他?警察不会调查清楚事实的呀?都像你们一样黑白不分?”五闺女振振有词。

    “唉!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你非要弄得鸡飞蛋打才罢休吗?”十娃很无语。

    “啥鸡飞蛋打?我要是肋肢骨断了,我是不会饶了他的,我非要闹个鱼死网破不可。”五闺女决绝的话。

    “你没听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谁能给你掰扯清楚这些事情?再说……”十娃又没说出来。

    “再说不再说,也是他打了我,他就要负责。”五闺女说道。

    十娃媳妇儿听了五闺女的话,转身出门去了。炕上的两个人没注意地上站着的人什么时候出去的。

    十娃媳妇儿一个箭步冲向东院,没进门就说上了:“大姐,不好了,我五姐要跟你们铁蛋儿打官司。”

    “啥?你说啥?”铁蛋儿妈没听清楚十娃媳妇儿的话。

    “我刚刚听我五姐跟十娃说要找警察来抓铁蛋儿。”十娃媳妇儿说道。

    “啥?找警察抓铁蛋儿?为啥?”铁蛋儿妈对着这个半愣不愣的弟媳妇,还是有些糊涂。

    “就是我五姐的肋肢骨给铁蛋儿踢断了,我五姐要找警察来抓铁蛋儿,你赶紧回家叫铁蛋儿藏起来,要不警察来了就麻烦了。”十娃媳妇虽然脑子不太好用,但善恶是非自有她自己的逻辑和判断,听到五闺女姐弟俩的对话,猜出**不离十的样子,着急那么好的铁蛋儿可不能给警察抓走,于是急急忙忙来告诉铁蛋儿妈。

    铁蛋儿妈大体知道了五闺女可能和十娃说到的相关内容,总之是对铁蛋儿不利的,她得先弄清楚五闺女到底想怎么做。

    她放下手中的烙饼,叫十娃媳妇儿看锅,自己往十娃家走去。

    走到门外正好听到十娃说:“要我说,即使铁蛋儿打了你,也有你的不是,妈跌倒了,你一口一个不出钱,说好的伺候妈你也不伺候,你撅起屁股就走,你以为大家没意见?你还把人三哥一个大男人脸上抓了几道血口子。他是你哥,不是跟栓,你咋也不能把人家脸抓了,你知道不?人家铁蛋儿一个绵溜不粗的后生,跟谁都没吵过架,愣是把你打了。你也不想想,即使你报警了,人家警察来一调查,你说就铁蛋儿跟大姐的人缘,会有人说铁蛋儿的不是吗?再加上你没有证人,你能赢吗?你还鱼死网破,你那叫以卵击石,搞不好还得落下个讹人的臭名声。”

    五闺女听十娃说得有理,也不再出声,十娃看到门外的大姐,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铁蛋儿妈就靠在门边,想听听五闺女怎么说。

    “五姐,你说,就大姐这些年对爹妈的好,是不是也替我们敬了孝心?就是铁蛋儿把你打伤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看在大姐一天天任劳任怨、辛苦的份儿上,放铁蛋儿一马?我们不能叫人家戳咱脊梁骨说咱恩将仇报啊!”十娃说给五闺女听也说给门外的大姐听。

    “那你说咋办?就这么算了?”靠在窗台躺着的五闺女情绪有所缓和,无助地问道。

    “叫我说就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的肋肢骨肯定没断,昨儿小勇大夫不是看过了吗?肯定没事儿,咱们就别没事找事儿了,好不好?一会儿我给你找小勇要点跌打损伤药吃点儿就好了,你今天就回家,妈这儿就叫大姐多辛苦点儿了。你看这样行不行?”十娃跟五闺女商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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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性蒙古高原介绍:
生长在阴山山脉、蒙古高原的野百合也叫山丹花,不仅有美丽的容颜,更有坚强的生命力,她不畏严寒,扎根泥土,每年都会在那片广袤的土地上绽放卓越的身姿。 本文以山丹这样一个北方蒙古高原的小女子的人生历程为主线,穿插各个不同时代的几代人生活、命运,用唯美、流畅、优雅的文笔书写一部荡灵性蒙古高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灵性蒙古高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灵性蒙古高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