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四、缺失的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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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缺失的良知
“你这话没有道理,阿灵一直在家带孩子,她一步都没离开过家,连坐月子都是自己伺候自己的,你多久不着家,回来倒说阿灵害死人,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吴大爷质问。
“你问她!”说完这句话,男人蹲在角落嚎啕大哭。
“你倒是说呀,哪里出了人命?矿上出事了?你要急死人吗?”一干人急得要命。
“是小美出事了吗?”阿灵终于把一口气喘上来,轻声问。
“就是你!就是你说她们‘母死子亡’的诅咒应验了,她们才会……”男人又站起来想扑过去再找阿灵算账。
“她怎么了?”阿灵坐起身问。
“死了!都死了!”男人神经崩溃一屁股坐在地上。
“死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阿灵捂上嘴一脸惊恐。
“小美?小美怎么了?小美不是在矿上给你们做事吗?她怎么会出事儿呢?她又不上矿山。”吴大爷表示不能理解。
阿灵召回惊出七窍的魂魄,恢复理智:“昨天我是好心告诉你们,小美一定有严重的贫血,矿上没有啥吃食,她怀孕了,是需要增加营养的,营养不良会导致贫血,你看她全身浮肿成那样,我好心提醒你们,你们却以为我是诅咒你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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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怎么会怀孕?我越听越糊涂了。”一干人不明所以。
阿灵和男人都不再说话。
一干人满怀疑问地走了,吴大爷径直去告诉小美的父亲,小美出事了,接着小美的父亲出现在阿灵家。
阿灵和男人低头跪在老人面前。
“怎么了吗?到底怎么了?他们说小美死了?小美怎么会死了?你们倒是告诉我啊!你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们倒是说啊!”老人家老泪纵横。
“对不起,叔,我本来是想帮帮你,你家里孩子多,家境不富裕,我想让小美挣点活钱贴补家用……”阿灵的话被老人家打断:“你倒是说小美她到底怎么了?”
“她死了。”阿灵低着头小声回答。
“死了?这不可能!”老人家瘫软在地。
“叔,是真的,她怀孕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昨天我去矿上看她,看到她不太好,就想让她去医院看看,她怀疑我不安好心诅咒她,于是她打了我,我昨夜就回家了,具体怎么离世的,我也不清楚。”阿灵用眼神督促男人告诉老人家实情。
“叔,对不起!”男人一个头磕下去,出血的额头鲜血盖过眼睛:“是我害了她!”
“你!你这个畜生!小美才17岁啊!她是阿灵的妹妹啊!”老人家一个巴掌甩过来,男人招架不住,摔倒在地。
“叔,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让阿灵去矿上,一切都是我的错,您打我吧,您消消气,您要保重身体啊!”阿灵单薄的身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们!小美才17岁啊!你们害死了她……”老人家牛吼般的呜咽不成声。
原本阿灵心中还憋了一肚子气,她想他们不让她好过,不让她的儿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妥协,她打算一个人带孩子,坚持不离婚,看他们的孩子没有户口怎么上学、怎么成长?
如今,小美已命丧黄泉,孩子也不幸夭折,一切都不在她的预料中,虽说看到小美有些不对,但她绝不会想到她会因此丢了性命。
“叔,我养您老,我像儿子一样给您养老,小美不在了,我还在,我孝敬您。”男人跪在老人面前保证。
“人都没了,其他都是扯淡!”老人爬起身慢慢走了。
“怎么回事?小美怎么会……”人走光了,阿灵问男人。
“都是因为你!昨天你不去矿上闹,小美就不会受惊早产,不是你赌气回来,我送你没有人看护小美,小美也不会一个人难产……”男人恶狠狠地说。
“难产?你回去时,她就……”阿灵跌坐在地上。
“不用你管!阿灵,本来我还对你心存愧疚,现在,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从此后我们两不相欠。”男人甩下阿灵和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灵陷入自责和绝望中:是她害死了小美,若不是她多事,小美现在还活蹦乱跳地在村子里玩耍,是她让她落入狼口,又是她逼迫她离开男人,她还不顾她即将生产连夜让男人送回家,没有人看护她,男人说的对:是她害死了小美。
她昨天要是没有那么冲动,要是能忍一忍,看在姐妹亲情、骨肉相连的份儿上;看到她年幼无知的份上;看在她即将临产生死未卜的份儿上,怎么就不能理智一点、宽容一点?她是恨她小小年纪便夺走她的爱人,但她绝没有要害死她的心啊。
阿灵靠在床边,她感觉自己像一堆没有生气的烂棉花,乱糟糟一团,毫无用处。她的思绪飘渺不定,她对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太累了,这两天的事情让她焦头烂额,让她的心承受了太大的打击,她从自我构建的天堂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她甚至想到死,活着怎么那么累?
床上孩子的哭声换回阿灵的魂魄。
后来听说男人给了小美家一大笔钱作为补偿,这样一条人命,一个鲜活的年轻生命就这样陨落了。
人间的烦扰纷争都再也打扰不了她,她再也不用为了得到什么而费尽心机,她在天的灵魂会不会为了此生流星般的短暂而伤心?或者庆幸?
她用自己的如花般的生命诠释了一个道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可惜,这世界的贪妄之心是越来越繁荣了起来。老祖宗的礼仪廉耻早已被贪心的人们弃之如敝履。只要有利可图,很多人已经不顾良知、良心。
下面这段话非常有代表性:这辈子一定要出国,一定要把我的下一代送走,给他一条活路。近日,一条题为《中.国,别逼我们离开你》的微信在互联网上疯狂流传:我们每天涮着像羊肉的老鼠,吃着剧毒的生姜,有一天我们突然死去一点都不奇怪。中国人真的很强悍:早起,买根地沟油油条,切个苏丹红咸蛋,冲杯三聚氰氨奶,吃完开着********的车去上班。中午,瘦肉精猪肉炒农药韭菜,再来一份人造鸡蛋卤注胶牛肉,加一碗石蜡翻新陈米饭,泡壶香精茶叶。下班,买条避孕药鱼,尿素豆芽,膨大西红柿,石膏豆腐,回到豆腐渣工程天价房,开瓶甲醇勾兑酒,吃个增白剂加吊白块和硫磺熏蒸的馒头。饭后抽根高汞烟,去地摊买本小说,回去上一会操作系统的xp,晚上钻进黑心棉被窝。难受了就吃几粒皮革胶囊,吃完这些发现居然都神奇活着。核辐射算啥,很盐重吗?.国.人开的车,行驶在全世界最堵的路上,交着全世界最多的买路钱,避让着全世界最多的特权车,提防着最厉害的马路杀手,暴露在全世界最密的电子眼下,担心着全世界最诡异的罚款命运,买车缴上全世界最多的税费,烧着全世界最贵的油,还找不到停车位!!!但是我们还必须要坚强地活着:因为...因为墓地又涨了……
还看到一句话很有道理:中.国.人已经进入了互害环节——这是一个民族的悲哀。
二四五、冲动是魔鬼
二四五、冲动是魔鬼
很快,阿灵得到一笔孩子的抚养费离了婚,她带着孩子离开生她养她的村庄,到镇里上班。日子如常,心境荒凉,阿灵的精气神被耗竭殆尽一样,成天死气沉沉没有活力,工作生活样样都提不起精神。
一起上班的临时工小伙子上海人阿尕看到漂亮的阿灵成天价唉声叹气,多了一些关怀和照顾。
阿灵干枯、绝望的心在阿尕悉心的关心照顾下,慢慢复活了,她在如此艰难、困苦的日子里,在感情极度受挫的时候,这一份关心是多么珍贵?她很感动。
两个人经常谈谈心、聊聊天,慢慢地互相鼓励支持,日久生情,但这一回,阿灵对感情的事情很是谨慎,阿尕比她小几岁,她离婚还带个儿子,阿灵觉得自己的条件和阿尕不匹配,她虽然对阿尕很有好感,但她不敢奢望太多。能有个人在她孤独彷徨之时可以为她排遣、分担一点已经是上天顾怜了。
阿尕却不这么认为,他说:他觉得感情、尤其是爱情是不应该加入太多世俗的条件来衡量的。他承诺他会像亲爸爸那样爱护阿灵的孩子,他们结婚以后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话在阿灵几乎对人生失去希望的时候听来,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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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内心无比激动,她觉得老天开眼,终于让她碰到生命中的真爱,这一回她一定好好把握,一定好好待他,也给儿子一个完整温暖的家健康快乐成长。
在孩子咿呀学语、蹒跚学步之时,她的春天来了,她的幸运降临,过去的坎坷就当是为这一次的幸运付出的吧。
一冲动,两个人很快便办了证,没有举行隆重的婚礼,阿尕说只要相爱的人在一起甜甜蜜蜜过日子,形式不形式都不重要,形式只是给别人看的,日子才是自己过的。
阿灵也不想太过张扬,她再也经不起任何挫折和打击。她需要安静、平静过日子。
山清水秀的南方小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孩子健康成长,已经可以独立走几步路,阿灵失去血色苍白的脸上也渐渐多了笑容,爱情的滋润也让她的脸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她希望守住这一份幸福,哪怕什么都不要,就这样一家三口安安分分过日子。
这样快乐、平静的日子被阿灵的怀孕打破,阿灵发现自己两个月没来月事,她去医院确认了怀孕的事。她一筹莫展,儿子才刚刚两岁多,虽然她对阿尕的性格不是十分了解、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日常的相处中,阿尕还是性格温和、宽容大度的人,对儿子冬冬也极尽疼爱。
她对是不是要告诉阿尕这件事儿犹豫不决;对是不是要生下这个孩子也犹豫不决。
她只好找自己的好朋友小燕来寻得帮助,听了她的犹豫、担忧的话,小燕分析:“你们也相处一年多了,你对阿尕的性格、脾气、心地都应该有所了解,如果你觉得你们感情稳固,阿尕也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就生下这个孩子,毕竟孩子来了。也考虑到你们迟早一定会要自己的孩子,现在正好来了,两个孩子相差年龄不大,一起也好带一些。”
“……”阿灵说不出什么,她还是担忧,她对人心、对人与人的交往和情感的分量没有清晰的认识,她还拿不准阿尕的为人。
“如果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对阿尕也还拿不准,你就先悄悄去做人流,这件事千万不能给阿尕知道,直到你觉得阿尕靠得住、有把握过好你们的日子了,你再要孩子。反正你还年轻也不急在一时。”小燕又反向分析道。
“我不知道,我不敢想什么。”阿灵明显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
“那我建议你先不要这个孩子,一旦要了,如果阿尕不仁,你就失去了主动权,他就会拿这个孩子来要挟你,你已经离过一次婚,你一定会坚持不离第二次,对不对?你不可能叫两个孩子都没有爸爸,他就会利用你这样的心理而操纵你。这个比原来男人的出轨更可怕。”小燕继续分析。
“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能确定阿尕的为人,现在是对我和孩子很好,就是不知道有了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对我儿子不好?”阿灵愁苦地说。
“那你就好好想想,也可以试探地问问阿尕,他怎么想?怎么做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决心,千万不能再让自己处于被动,你这日子过得也太苦了。”小燕感叹。
“唉!”阿灵长叹一声“命苦啊!我这一辈子就是来受苦的,老天爷不可怜我,就是要我来受尽人生磨难的。”
“也不是,之前是你遇人不贤,往后自己多长个心眼,不要那么实诚,你不要告诉阿尕你手上有多少钱,以防他惦记,按说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应该说这些,但是我看你太过实诚,人家一问你可能就告诉人家了。”小燕叮嘱阿灵。
“可是…可是…”阿灵嘘喏。
“啊?你不是已经告诉阿尕了吧?”小燕瞪大了眼睛。
“告诉了,是他问我,我觉得人家不嫌弃我离婚,不嫌弃我儿子,又对我们那么好,我要不坦诚相待,自己心里过不去。”阿灵心虚地解释。
“你啊!我就是担心阿尕不嫌弃你这些,看上的就是你手里的钱,你这么快就告诉他了?你傻呀?”小燕不可思议地看着阿灵。
“反正已经做了婚前财产登记,他知道也没关系啊。”阿灵不以为然。
“一直以为你是个精明的人,不想你是真傻。你想想,你做了财产登记,他今天跟你要一万,明天跟你要两万,你给还是不给?你的登记还管用吗?你就不应该这样做,财产登记什么啊?不动产登记就好了,你把存款也登记了?”小燕无法置信。
“你想想他小你好几岁,他看上你什么?你的优秀?你的漂亮?比你漂亮优秀的年轻女孩子有的是,凭什么他要跟你一个结过婚还带孩子的女人结婚?我是不应该这样说阿尕,他可能是真心对你好,但是你要以防万一啊,万一呢?你怎么应对?你有想过吗?”小燕几乎有点生气的意味。
二四六、左右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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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左右为难
阿灵第二次的婚姻其实是有一点赌气的成分的,她要前夫看看她不止可以立马找到老公,还可以找到一个比她小好几岁的小伙子,她绝不是没人要的女人,也不是他说得那样,她是值得男人疼爱的,他抛弃她只是他有眼不识金镶玉。
她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幸福美满,要那个鼠目寸光的男人看看他错过的是多么好一个女人。
阿灵对阿尕做到了百依百顺——为了报答他的知遇之恩,报答他在艰难中的看护。与她,一份实实在在的感情、一个心灵的依靠远远大于金钱的分量。
所以阿尕说手头紧,想投资一部分股票时,她二话没说拿出5万块钱给了阿尕。阿尕自然满心欢喜,老婆长老婆短地哄着她高兴。
可是阿尕进入股市的时机不好,5万块不几天就亏了一半,他央求阿灵再拿点钱补仓,否则实在太亏。阿灵表示为难,阿尕说:“我是拿你的名字开的户,这些资产还在你的名下,我只是没事干,看到人家在股市大把大把地赚钱,眼红得很,就想给你和孩子挣点零花钱。我们现在是一家人,我的努力和成功都是属于你和孩子的。”
阿灵说:“你拿5万块钱去玩一玩好了,我的钱还有其他用处。不能再投进去,万一股市再跌怎么办?”她有点后悔那么轻易就给了阿尕5万块,让他觉得从她这里拿钱很容易。
经不住阿尕的死缠烂打,阿灵前前后后一起给了阿尕几乎20万去炒股,阿灵自己不懂股票事宜,只是听阿尕说牛市过去了,现在是熊市,所有的股民都亏钱,她也没有太在意,她以为股票的事嘛,不就是涨涨跌跌?跌下去自然会涨上来,她这笔钱也不急用,放在股市就放在股市呗。
但阿尕除了大笔投入股市的钱,平时几千几百的钱都是从阿灵手上拿,阿灵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她也担心拒绝了他,会惹他不高兴,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样的状况。
所以燕子问她关于阿尕的为人时,她不敢保证,她隐隐觉得可能被燕子不幸言中了,但她不甘心,不甘心老天这样的戏弄,凭什么她遇到的都是“坏人”?不应该啊!她为人处世心地善良、坦荡,自强不息、十分努力,无论看在哪一点上老天都不应该给她太多的疾难啊。
她心存幻想,以为阿尕只是还没长成男人,还是有着男孩子的贪玩和不知轻重,只要她多点包容、多点指教,他一定会逐渐成长为一个响当当的大男人的。
股票都被深度套牢,股市没得玩了,阿尕便想起去投资矿产,家乡有的是山,所有的山都是石灰岩,都可以拿来做水泥,随着城市楼盘的大开发,建筑用的水泥供不应求,他跟阿灵谈到这一商机时,兴高采烈,仿佛大批的钞票正在狂奔向他的口袋一样。
阿灵的前夫就是倒腾石头做水泥生意的,她知道投资一个水泥厂那不是一个小数目,叫阿尕一个人去管理,她也不放心。
她跟阿尕商量:“你先打听一下建一个水泥厂需要多少资金?需要怎样的资质和手续,考量一下它的可行性,我们再做打算,你看好不?”
阿尕听阿灵这么说,很是不高兴,他觉得阿灵不信任他,别人能做好的事情他阿尕自然也能做好,开个小水泥厂哪有那么麻烦?不就是把山上的石头打碎加工成水泥吗?不就是投资几十万块钱吗?他又不是去吃喝嫖赌,他是要投资做生意赚钱的。
阿尕没有文化,也不懂怎样去规划、设计一个水泥厂,他只看到很多人都在搞,也相信一定赚钱,但是阿灵说的什么程序和可行性他不懂,他倒是私下去打听了行情,大约要50万就可以建一个基本像样一点的水泥厂。
他知道阿灵手上有多少钱,拿50万对于阿灵来说不成问题。他一定要做成这件事,他要做老板,否则找阿灵这样离婚又带孩子的,他阿尕图什么?
他用自己的年轻换来的这场婚姻一定要有利用的价值,他要用阿灵的钱完成自己的梦想,实现自己的价值,他没读书只是没读书而已,至于能力还是有的,他十分自信。
而阿灵也左右为难,给他去做吧,这笔钱拿回来的可能几乎是渺茫的;不给吧,阿尕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似乎已经摸准了她的脾性,只要多磨几次,她就会答应。
最终阿尕以绝食的行动逼迫阿灵答应了他的要求。此后,阿尕就一直忙在建造水泥厂的事情上,不再有闲暇顾及她和孩子。但阿尕的嘴是抹了蜜糖的甜,他说要全力以赴做好这件事,要给她和孩子一个荣华富贵的生活,要她所受的苦都成为过去,他要人阿灵有了他的日子就是她的天堂。
如今意外怀孕,阿灵一筹莫展,这个孩子该不该要,阿尕会不会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变本加厉地要走她手上的钱?
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燕子的话很有道理,她要三思而后行。
阿尕已经有一段日子没回家了,她顺便去看看他的水泥厂搞得怎么样了,于是,她开上单位的“212”去往阿尕的“驻地”。
阿尕看到她来,很高兴。阿尕表现出的年轻人的活力和干劲十分迷人,他跟她“汇报”了工程进度,说了他的计划和循序渐进的“战略方针”,还不忘问及孩子怎么样。
看到阿尕在实实在在做工程,干劲十足的样子和工地热火朝天、繁荣的景象,她想可能是自己太多顾虑了,这应该就是个踏实而值得依靠的男人。
她一激动就没忍住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阿尕。阿尕听到阿灵怀孕的消息,高兴地跳起来,他抱起阿灵转了一大圈,不顾忌工地上那么多的工人异样的眼光。
“老板,有什么事这么高兴?说出来让大家伙高兴高兴,这位美女就是老板娘吧?”工人们起哄。
“来来来,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儿,过来,都过来。”阿尕招手叫工人们集合。
“来,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哈,这位就是我的漂亮老婆啦,还有一个好消息是:我的老婆怀孕了,我就要当爸爸咯!以后大家要像尊重我一样尊重我的老婆哦。”阿尕开心地宣布。
“那老板是不是请大伙儿搓一顿啊?以示庆贺。”一个个人提议,立马得到大伙儿的热烈响应。
“没问题,没问题,中午给大家改善伙食,加一个肉菜,我老婆有车,待会儿我就给大家去买肉,大伙儿要好好干哦。”阿尕开心地挽起阿灵的手。
二四七、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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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七、噩梦的开始
阿灵看到阿尕的号召力和领导能力,她觉得自己原来是小看了这个男人。她也决定生下这个孩子,既然他来了,就让他成为他们最疼爱的孩子吧。
可是,阿灵不知道,噩梦也从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的时候开始了。
“人之初,性本善。”而被世俗污秽了的人心永远像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贪婪永无止境。
阿尕听说阿灵怀孕准备生孩子起,便放肆了起来,打着“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旗帜,屡屡要钱。阿灵一直不愿意但似乎有点不敢违拗他的意愿,她也认为孩子的出生他们就是切切实实的一家人了,她的钱便是家里的钱,拿给他去投资做生意也没什么错,她常常这样安慰自己,她不愿意因为钱伤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孩子出生了,是个漂亮的大胖小子,阿尕表现得很高兴。把妈妈也从乡下接过来伺候儿媳妇,一家人表现出和谐快乐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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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故是从她的大儿子冬冬身上开始的,两岁多的孩子正是懂事不懂事的时候,也需要大人的关注和爱护,得不到关注的冬冬脾气变得暴躁起来,动不动就会哭闹,阿灵竭力平衡着对两个儿子的爱护,但减少了妈妈的陪伴和关注,冬冬的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不吃饭、大哭、躺地上打滚、大吵大闹、大小便拉在裤子里……
阿灵很是头痛,这么小的孩子就懂得争宠了?
冬冬每次哭闹,阿灵的婆婆都是一副嫌恶的表情,阿灵会竭尽全力哄好冬冬,自然对刚出生的小儿子少了些时间陪伴,其实刚出生的婴儿除了睡觉、吃奶也不需要怎么去哄的。
可惜这个孩子却不同,只要哥哥哭闹,他就会凑热闹一样跟着哭闹,阿灵被闹得心烦意乱,偏偏婆婆又不管。
没到一个月子过来,阿灵已经疲惫不堪。婆婆却提出要回到乡下去,原因是两个孩子吵得她睡不着觉,高血压病犯了,不能伺候阿灵了。
其实是源于一次冬冬的吵闹,冬冬在弟弟睡觉时又好像故意一样在弟弟的小床边又跳又叫,阿灵没有气力起来管,她虚弱的身体太缺少休息了。
婆婆看着冬冬肆无忌惮地吵闹,实在忍不住一巴掌打在冬冬身上,冬冬被婆婆凶巴巴的样子和一巴掌吓得更加大声哭起来。阿灵便有点不高兴:“妈,你怎么能打孩子呢?他才两岁多,他懂什么?你告诉他不要吵就好了,你打他干什么?”
“告诉管用吗?你天天告诉他不要吵,他还不是越来越吵?咋不说我也是他奶奶辈,也是你的长辈,我拍他一巴掌怎么了?哦,你就不高兴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教训起我来?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吗?”婆婆很生气。
“没有,妈,我没有教训您的意思,我只是一急就口不择言,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我是晚辈,我跟您道歉。”阿灵马上示弱。
“你还没教训我?你都差一点打我了!你以为我愿意来伺候你啊?不是阿尕求我,我才懒得来伺候你!听说你生冬冬时候不也没人伺候吗?你现在不是也好好的吗?哦,现在嫁给我们阿尕倒变得金贵起来了?非要我来伺候?”婆婆得理不饶人了。
“妈,我是您儿媳妇,您的孙子出世,您来照顾一下不应该吗?还要阿尕求您?我是给您家传宗接代的呀。”阿灵哭笑不得。
“哈!你给我传宗接代?我儿子找谁不能传宗接代?非要找你个大好几岁、离婚还带着个拖油瓶的?”婆婆一脸的鄙夷和不屑。
“妈,您这话就难听了,什么叫我离婚还带个拖油瓶?阿尕找我时候他是知道我的情况的,他说他愿意照顾我们母子,你现在说这话什么意思?况且我就是带着孩子也没有让阿尕来养活我们,你儿子现在花的钱还是我的呢。”阿灵也生气了。
“哈哈哈,真是笑话!花你的钱?结了婚就是他的钱,他花的是他的钱!不然凭什么要找你?”婆婆得寸进尺起来。
“妈,您这样说就有点过分了,我和阿尕是有感情的,难道阿尕只是为了我的钱才娶我吗?你这样说太伤人了。”
“伤人?你一个这么大岁数还带个拖油瓶的女人凭什么嫁给我们阿尕?我们阿尕那里不好?要娶你这样的女人来被人家笑话?我们出门都抬不起头,人家说我们阿尕吃软饭、傍女人。你以为我们就好受了啦?花你的钱?难道你还委屈了?没有你,我们阿尕自然有更好的女孩子娶的。”婆婆把在乡下受的气一股脑抛给阿灵。
婆婆的嘴脸在阿灵发晕的眼前乱晃,阿灵只感觉房子在急速地旋转,她没有力气再吵下去,她担心婆婆会把话越说越难听:“好了,好了,我们不吵了,我向您道歉,都是我不好,惹您生气,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大人大量原谅我这一回,好吗?”
婆婆看儿子不在家,没有得力的后盾,也不再吵,只是不再干活儿。还打电话给儿子要他回来送她回上海乡下。
阿灵无可奈何:其实她也只是需要婆婆帮做一点饭菜,其他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都是自己搞掂,两个孩子哭闹时,婆婆都是旁观,连抱一抱那个刚出生的孩子都不肯。
“家和万事兴”,阿灵抱着如此美好的期望,一再忍气吞声,最后也没能换来婆婆坚持伺候她到出月子。
是不是在每一个母亲眼中,哪怕儿子什么都不是,她都会觉得儿子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孩子,阿尕的母亲就是这样认为的。她看着儿子带回一个带着孩子还大阿尕好几岁的女人,一直耿耿于怀,她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儿子,他完全可以找一个年轻漂亮的黄花闺女来做媳妇啊。况且还有乡亲们风言风语地讽刺、挖苦。
隔壁黄二一句“阿尕又跟那个有钱的媳妇享受生活去了?”让阿尕妈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但儿大不由娘,她拦不住阿尕娶这个女人,但她对不对她好却是自己可以做主的。
阿灵到婆家,婆婆从来没有过好脸色,阿灵认为只要阿尕爱她疼她,家里人都不要紧的,她真心对他们好,天长日久他们一定会接受她的。
阿灵是个十分勤快的女子,从小凡事都要自己动手才能解决生存的阿灵,练就了一身的本事,无论家里的日常家务,还是应付外面的大事件,阿灵都是精明强干、出类拔萃的。她每次陪阿尕回家都是一个人搞掂所有家务,婆婆都是像那时候的地主婆一样坐享其成。
二四八、搬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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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八、搬弄是非
阿尕接到母亲气急败坏的电话,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急忙搭顺车赶回家。
母亲一见到阿尕,便把阿尕拉进自己的房间,关起门来数落阿灵的不是:“我告诉你啊,这个阿灵啊,要不得呀,侬是不知道她怎么对我讲话的呀,那个厉害呀,我都害怕呀。”
阿尕安慰母亲:“阿灵也不容易,您多帮着她点,等我安顿好手上的事情,您就不用辛苦,享清福吧。”
“我还享清福?我不被人家笑话死就不错了咯,侬知道咱们村里人怎么说你吗?说得那可难听了!我是不好说出口给侬啦。”母亲继续煽风点火。
“我怎么过日子是我自己的事情,管其他人什么事?他们说三道四干什么啦?你不会不听?理他们干什么?”阿尕明显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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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啊,侬告诉妈,侬是不是看上人家的钱才娶阿灵?妈妈早就告诉过你,这样离婚带着个拖油瓶的女人要不得,她有钱也不行的,侬看她趾高气扬的样子,根本不把阿拉乡下人放在眼里啦。”母亲不顾阿尕的不高兴,继续挑唆。
“您老管这么多干什么?我叫你来伺候阿灵的月子,你就伺候好阿灵好了,操这么多心干什么?”阿尕呛着母亲说。
“我是好好伺候了呀,可是人家不买账啊,人家根本不领情,人家可能嫌弃我一个下老太婆,平时连话都不和我讲,我那天轻轻拍了冬冬一巴掌,侬是没见阿灵像一只母老虎一样急吼吼地扑过来,差一点就打了我哦,哎哟哟,我可不敢给侬伺候了,我要回去,侬给我买票,我一天也不要待下去了。”母亲添油加醋地继续挑事。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阿灵要打你?”阿尕的火气终于被挑起来了。
“当然是真的咯,我告诉你像这种弗要面孔促掐的女人,阿拉可要不得呀。伊要是好女人,也不会被那个老邦瓜甩啊,侬再看看那个活狲,成天价闹个不停,哦,还说不得打不得哦,也就侬这样的戆大才肯要她。”母亲一副轻蔑的表情再次激怒了阿尕。
阿拉在门外听了个**不离十,她也觉得要把这老太婆送走,否则这根搅屎棍,非得搅得鸡犬不宁。
阿尕气冲冲推门出来,看到阿灵站在门边,不吭声,直接奔向一旁玩耍的冬冬,飞起一脚,冬冬被踢起来尺把高,
跌倒地上,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爸爸这样地打,伴着惊恐地嚎哭声努力爬向妈妈。
阿灵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她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下意识地把儿子护在身后,抬头看向阿尕。
“小孩子就是打大的,还打不得吗?我就打了,你能怎么样?”阿尕冲着阿灵喊。
“你凭什么打他?他犯了什么错?”阿灵愤怒地问。
“有没有犯错都打得,我想打就打。妈拍他一巴掌你就像只母老虎一样,还想打她老人家?你有本事了吧?我今天就看看这个小赤佬打得打不得?”阿尕挑衅地看着阿灵。
“我没有!我哪里有要打她老人家?不过是吵了几句而已,我也已经向妈道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现在打冬冬是什么意思?你要打就打我吧。”阿灵凑到阿尕面前。
“打她!个饿洗骨头该打,看伊还得意不?”婆婆不劝架反倒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
“侬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好,还要我跟着受气,侬这个没本事的儿子,就是人家说的傍女人的孬种,我老了还得受媳妇儿的气,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婆婆居然装腔作势地干嚎起来。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摔在阿灵的脸上。
这一声过后,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老太婆干嚎即刻停止,冬冬也惊恐地望着妈妈忘记了哭泣。
阿灵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相信地看着阿尕,那个一直说要给她幸福,弥补岁月给她的创伤的男人动手打了她。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阿尕在阿灵激怒的眼光中死了不止一回。
“打得好!打得好!”老太婆最先反应过来:“打她,自己的老婆自己管,女人就得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滚!”阿灵恶狠狠地转向婆婆。
“阿尕啊,侬看看!我没有说假话吧?她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啦。我看还是侬没本事,连个女人都管不了。”婆婆还在恬不知耻地挑拨。
“由您这样做长辈的吗?我问心无愧,你收拾行李尽快离开我家,我不欢迎你!”阿灵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走就走!侬以为我喜欢在这里啊?每天被这个小赤佬吵得睡不着觉不说,还得给你做牛做马。阿尕,我们走,要走都走,留下这个女人让她多多得意好了。”婆婆拉起懵懂、后悔下手的阿尕,他有些埋怨母亲的探索了,没好气地回答:“我马上送你走。”
“侬不走啊?侬要跟这个女人一起生活?侬不要姆妈了?”婆婆想哭想哭。
阿尕一声不吭地帮母亲收拾好行李,一声不吭地拉着母亲出了门。
阿灵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当她看到怀里惊恐万状的冬冬,冬冬用小手抚摸着妈妈被打的脸,想用他的爱来安慰受伤的妈妈,还有婴儿车里安静熟睡的孩子在这样暴风雨般的侵扰下居然没有醒来哭闹,阿灵硬不起心肠,她若不在了,这两个孩子就没有人爱、没有人管了,他们的人生必将重复她的路。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受她的苦难,她要做一个好母亲,她一定要给自己的孩子全世界最温暖、无私的爱,让他们健康成长。
她似乎渐渐明白,一个女人的自立自强是多么重要,男人是靠不住的,无论他们说得多好听,承诺了什么,就连对天发誓,都是靠不住的肥皂泡,只有自己才是自己坚实的依靠,只有自己才是孩子们的依靠。
阿灵起身收拾乱糟糟的房间,冬冬突然懂事了一样,亦步亦趋安静地跟在身旁。她一边流泪,一边心疼着冬冬,这个孩子的命也是一样的苦。
二四九、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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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不择手段
收拾好房间,阿灵平静地坐下来,把冬冬放在膝上,轻声细语地说:“冬冬,妈妈是爱你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妈妈都对你不离不弃,妈妈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直到你长大成人。”她是说给幼儿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冬冬看着妈妈在流眼泪,像妈妈平时哄自己一样哄妈妈:“妈妈乖,妈妈不哭,哭不是好孩子啦。”他用小手帮妈妈抹眼泪,抱着妈妈的肩头轻轻拍拍妈妈的背。
阿灵紧紧把孩子搂在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这个苦命的孩子啊。
房门被撞开,惊动了处于忧伤中的阿灵,只见阿尕冲进来,阿灵下意识地护紧冬冬,冬冬也牢牢地抱紧妈妈的胳膊。
阿尕却是冲进来跪在阿灵面前:“对不起!阿灵,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没忍住,是我妈一再怂恿,我只是做给我妈看的,现在我妈走了,我们还是好好过日子吧。我保证以后绝不动你和冬冬一手指头,我对天发誓:我阿尕要是再动阿灵和冬冬一手指头,就叫我不得好死。阿灵,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吗?”
“你起来吧。”阿灵抹干眼泪尽量用平静地口气说。她对阿尕的表现有些意外,这个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男人怎么突然间来个180度大转弯?这是不是不正常?是不是人格分裂?刚刚还狰狞、残暴的面容一转眼就变得温和可亲了?这怎么能叫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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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老婆,你原谅我啦?”阿尕表现的喜出望外。
“你起来吧,我们商量个事儿。”阿灵说。
“好,什么事儿?你说,我全依你。”阿尕站起来故作亲昵地坐在阿灵身边。
“我们结婚之前,财产是做过婚前登记的,你这两年拿了我不少钱,我现在想要你写个欠条给我,因为这笔钱不是我的,是冬冬爸爸留给冬冬的抚养费,我们都没有权利动这笔钱。”阿灵尽量用平和的口气、清晰的逻辑、声音说出来。
“什么?你叫我写欠条?”阿尕差点跳起来,但看得出他极力忍住自己的脾气。
“是的,我们结婚之前的钱属于冬冬,结婚之后我们两的收入才属于我们,我们能动的只是我们自己的钱,冬冬的钱我希望你先写一张欠条,我不是现在要你还钱,等你水泥厂有收入,再慢慢还,你看怎么样?”阿灵继续解释。
“哦,我们两的钱?我们有几个钱?我们的钱能开个水泥厂?笑话!那会儿你为什么不说要我写个欠条?你如果要我写欠条,我还不借呢,我找谁借不是借,为什么要借你的?哦,现在钱都花出去了,你要我写欠条?你什么意思?你是准备和我也离婚?还是一刀两断?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分得清清楚楚,是吗?”阿尕说着说着不由自主站起来。
“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本来我一直想你应该写个欠条的,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原则上我是没有权利把钱给你拿去的,要是被冬冬爸爸知道,他一定会责怪我的……”阿灵话没说完就被阿尕粗鲁地打断:
“责怪个毛啊?自己在外面搞女人,搞得家破人亡,还有脸来责怪你?我他妈帮他养老婆孩子,他还有理了?责怪?!老子才不怕,叫他来责怪一个看看,老子不把他蛋黄给他挤出来决不罢休。”阿尕的话越来越难听。
“你不要对着孩子说这样的话,会吓着孩子的。”阿灵语气明显软下来。
“吓着孩子?******,他的孩子就是个贱种,你还宝贝地养着,要是我,丢给他爱活爱死老子才不管,你带走孩子,让那龟孙子倒逍遥自在了,老子还要帮他养儿子,老子花他几个钱还不行了?”阿尕继续叫嚣。
“你怎么能这么讲话?当初我们结婚时候,你是怎么说的?现在怎么都变了?”阿灵责问道。
“我怎么讲的?我他妈啥时候都不会变,我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要不好,老子凭什么对你好?还一口一个那个龟孙子,他害你害得还不够苦吗?你还仰仗他?他算个毛啊?不就是有几个鳖钱?老子水泥厂开工,有的是钱,看哪个龟孙子还敢小瞧老子!”阿尕越说越来劲。
阿灵似乎又一次进入和小美讲理那样的场景中,没有道理可讲,对方的逻辑和思维简直神了,她张张口不知该如何应答。
见阿灵不再言语,阿尕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拍拍自己的脸自嘲:“你看我这张嘴,就是没有把门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现在我们的儿子都出生了,我挣的钱还不是你们娘俩的?哦,不对,是娘三儿的!你还一生气叫我写欠条,你觉得合适吗?这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吗?”
阿灵心中很是矛盾,被阿尕这么软硬皆施,到让她没有了主意,本来今天是个很好的契机,就把阿尕拿走的钱要回来,万一分道扬镳也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两下尽失。看来阿尕是不会写的。
“我也不是把你当外人,只是有一张欠条,冬冬爸爸如果问起来我好有个交代。你就写一张吧?你想想你的水泥厂马上就可以投入生产了,这点钱根本就是几天就可以挣回来的,你也没有压力啊。也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让我好做人。”阿灵不想放弃,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要做最大的努力。
“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那个龟孙子,我和他是仇人!”阿尕立马又翻脸了。
“好,我不提,那你写一张欠条吧。你就写欠冬冬的好了,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也不用写还款时间。你看好不好?”阿灵柔声哄道。
“你看这样好不?我水泥厂一开工第一笔钱我就还给你,好吧?”阿尕甩下这句话扭头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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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因果有道
二五〇、因果有道
阿尕甩门而去,听着阿尕“咚咚咚”下楼的脚步声,阿灵觉得自己再一次陷入被动。但,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如今的处境只能怪自己当初的赌气,不够理智,拿自己的一生就为赌一口气,现在看来太不值得,而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自己还在月子里,带两个噢噢待哺的幼儿,阿灵每天都是筋疲力尽,她想雇佣一个保姆来多少减轻一点自己的压力,可是阿尕表示反对:“自己家住进一个陌生人,哪里习惯?况且,我们也不算什么金枝玉叶,乡下的女人头一天生完孩子,第二天就得下稻田去干活儿,不也没累死一个?你一个人啥都不干,自己伺候自己都做不到?况且,我们都是穷人,哪有余钱雇人?你有钱你雇呗。”
“可是我真的很累,那时候生冬冬就没有坐好月子,这次要带两个孩子,还要背着冬冬去买菜做饭,我有点支撑不住了,我怕我的身体累坏了。你就帮我雇个人嘛!求求你。”阿灵试图用自己的柔弱来打动阿尕的心。
“我哪里有时间给你去雇人?每天在工地忙得脚不沾地,我的辛苦你自然看不到,一天坐在家里还叫苦不迭。”
“知道,知道了啦,你的辛苦我哪里不知道了?老公,你辛苦了!那我自己去雇人好不好?”阿灵柔语相求。
“那随你吧,说好了啊——我回家时候是不允许保姆在家的,我不习惯多一个陌生人在家里。你还要找一个靠得住的保姆哦,别把你孩子偷去卖了你都不知道。”阿尕叮嘱。
“哦,知道了,谢谢老公!老公你也要注意身体哦,累了就记得休息。”阿灵放下身段、甚至是尊严来迎合阿尕,她知道如今的自己除了努力来维系现在的家庭,已经别无选择。
阿尕听到阿灵的柔声细语,心情也格外好,有这样一个有学识、有地位、有钱的老婆对自己这么低声下气,他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大男人,至少在阿灵面前是。
水泥厂竣工投入使用,阿尕觉得自己已经事业有成,便自我膨胀了起来,回家更是耀武扬威了,动不动就指责阿灵不会带孩子,不会教育孩子,一不高兴就拿冬冬来撒气,开始只是大声呵斥,到后来动手一巴掌地打、一脚地踹,阿灵每次都要和稀泥一样安抚孩子再哄大人开心。
冬冬被阿尕斥责地无所适从,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像个受气童养媳,阿灵疼在心里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巧的是失踪十几年的母亲找上了阿灵的门,阿灵看着眼前发白齿落、佝偻着身子、一副老态龙钟样子的老人,认不出是自己的母亲。
“灵啊!是我呀,是妈妈啊,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你们啊。呜呜呜……”老人家老泪纵横。
“你是……?”阿灵堵在门口迟疑,依稀看出母亲的影子:“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妈妈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你先叫妈妈进屋吃点东西,妈妈再告诉你这些年的事情,好吗?”老太婆推开阿灵自己径直走进去坐在沙发上低头哭泣。
“你从哪里来?你怎么会有我的地址?你想要怎么样?”阿灵一句句地劫问。
“你先弄点吃的给我吃,妈妈要饿死了呀,等我吃饱再一一告诉你,好吗?”老太婆央求。
“妈妈?”妈妈这个词在她的人生字典里早就消失了,她几乎想不起关于妈妈的任何记忆,她甚至选择地遗忘了关于妈妈的一切,她说不上恨,但她也绝没有一点点温情和怜悯给眼前这个生了她却抛弃了她的母亲。她甚至想即刻赶她走,她早已接受的事实是她没有母亲,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没有,现在她也不想有。
她无声地煮了一碗甜酒鸡蛋给母亲,看着老人家狼吞虎咽地吃下去,一副没吃饱的样子,她也没再准备给她煮什么吃。
“这是你仔啊?都这么大了?叫婆婆哦,我是你外婆呀。”看到冬冬依靠在阿灵身旁,老太婆没话找话地逗冬冬说话,她也明白自己的不招待见。但走投无路的她只有厚着脸皮来求阿灵的收留。
阿灵没有回答母亲的话,问道:“你先说说你从哪里来,你打算怎么样?这么多年你到底去哪里了?”
“灵啊,你是不知道,妈妈这些年吃尽了苦头,先是被人贩子卖到河北,被人家打骂,好不容易跑出来,又没有钱买票回家,只好一路乞讨一路回家,就走了这十几年才回到家。”老太婆擦着脸上纵横的眼泪,可怜兮兮地说。
“是吗?怎么我记得是你跟着一个北京人跑了?还是你自愿的,我们怎么求你,你都不肯留下来。怎么倒成了人贩子卖了你?那时候我已经十岁,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你跟父亲打了一架,就是因为你要跟人跑,被父亲发现了。那个人就那么拉着你走了,你头也不回,任凭我们四姐弟怎么哭喊,怎么恳求你,你都义无反顾地走了,那时候阿轩还没有断奶,你是丢下吃奶的孩子跟人跑的。难道不是吗?”阿灵毫不留情地质问。
“灵啊,你是不懂,你不懂妈妈那时候的苦楚,是你爸成天价喝醉酒,一喝醉就回家打我,打得我想留下都留不下啊。我一个做母亲的,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丢下你们?那是没办法呀……”母亲呜呜呜地哭着。
“是吗?我爸自然有他的错,但他一直没有抛弃我们,一直陪我们长大,你呢?你十几年不露面,连一个电话、一封信都没有来过,你说你舍不得我们,你叫我怎么相信?”阿灵激动地驳斥。
“那时候,别人家也一样贫穷,一样少吃没喝,但至少人家的孩子回家有妈妈在,有一口热水喝,哪怕打补丁的衣服,也有母亲帮打。我们呢?我们连好人家的狗都不如,我们没有人亲、没有人疼,我们能活下来是我们命大。阿轩四岁时候出水痘,高烧得像火炭一样,差点死掉,你在哪里?我们饿得眼冒金星、皮包骨头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们被人家欺负,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你在哪里啊?”阿灵想起过去种种艰难忍不住也哭起来。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们!”老人家想抱住阿灵来一个抱头痛哭,然后一哭解千仇。可是阿灵急速地躲开母亲伸出的双手,她如今的种种困苦难道不是因为母亲的抛弃?没有母亲的疼爱和教导,他们就像无依无靠暴风雨中挣扎的小船,没有航向、没有安全感,没有任何可以从母亲那里学得来的为人处世的道理和生活经验。她虽然不恨她,但她也绝不能接受她。
二五一、绝情有因
二五一、绝情有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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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妈妈跟你说,这些年妈妈也过得不容易,妈妈跟那个人去到河北,他就把我给卖了,卖给乡下一个农民,又老又丑,他们打我骂我,不给我吃饭,叫我一整天地到地里干活儿,我也逃跑了几次,每次都被他们抓回去,往死里打,你看妈妈的腿伸不直,就是被他们打折的。我没有自由,哪里有机会给你们打电话、写信?要是能给你们打电话、写信,我早就跑回来了。这是他们看到我老了,干不动活儿,没用了,我被他们赶出门,才能回来看望你们啊。”老太婆又编了一堆瞎话。
“他们什么时候赶你出来的?”阿灵冷冷地问。
“就是一个月前,我一个老太婆孤苦伶仃的,有好心人给了点钱,我买了一张回来的火车票才回到家。”老太婆回答。
“哈!刚刚还说乞讨、流浪了十几年才回来,一下子又上个月才被赶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编瞎话也不想圆乎一点?”阿灵嘲笑道。
“不是,灵啊,你听妈妈说,这十几年妈妈虽然没被赶出来,但也跟流浪、乞讨没什么两样,上个月是真正被赶出来了。”老太婆低着头喃喃地说。
“我不管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也不管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这些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早已不是母女,从你抛弃我们的那一天起,你就不再是我们的母亲,我今天让你进门,不过是可怜一个老人。你赶紧从我这儿走,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们不认识。”阿灵绝情地下了逐客令。
“灵啊,你不能这么无情啊!我是你妈妈呀。”老太婆绝不起身离开。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我妈妈?你尽到做妈妈的责任了吗?你只是生了我们,就像破烂一样丢弃了我们,如果我们没有那么命大,早就死了,你还找的到我吗?哦,今天,你老无所依了来找到我们,说是我们的妈妈?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那么心高气傲,你走了就不要回头啊,今天你回来,你以为我们会接受你吗?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想都别想。”阿灵哭诉。
“那我至少生了你呀,没有我就没有你呀,你今天的日子过得这么好,没有我生你出来,你怎么会有今天的好日子?我还至少抚养了你十年。”老太婆想“据理力争”。
“我宁愿你没有生我!我就不用受这么多苦,我这年纪轻轻的几十年就因为你的抛弃而受尽苦楚,你今天看到我生活的很好?谁告诉你我生活的很好?我既不愿意要这样的人生,也不愿意有你这样的母亲,你给我的痛苦远远大于你生我的恩情。我不会报答你的生养之恩,如果这是不孝,就让老天爷惩罚我好了,我宁愿接受老天的惩罚,也不愿意见到你。”阿灵充满了怨气,手指着敞开的门驱逐母亲。
“灵啊,你怎么能这么绝情?我是你妈妈呀,我再怎么不是,也是给了你生命的妈妈呀,人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是读过书有文化的人,怎么能这么不分是非?你今天有钱有势,有这么好的生活,你却这样对待你的母亲,你就不怕老天爷真的惩罚你?”老太婆觉得理所应当地养儿防老,天经地义。
“绝情?你也会说这个词?我绝情?你是不是从来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从来不反省自己的过错?这么多年你从来不后悔自己抛下几个嗷嗷待哺的幼儿?你不愧疚?今天你来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每一个尽到做父母责任的父母都应该得到孩子的赡养,唯独你不行!因为你从来没有尽过做父母的责任。”阿灵斩钉截铁地说道。
“阿灵,妈妈很后悔,每天都在想你们,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一步错步步错,我是没有回头路走的呀,你父亲你也知道,他馋吃懒做,天天酗酒打人,我怎么跟他过日子?本来打算我过好了日子就接你们过去一起生活,谁知道……”老太婆秃噜到沙发下坐在地板上放声大哭。
“你不要这样,吓着我的孩子。”阿灵想扶母亲坐回到沙发上。
“阿灵,妈妈也是不得已才那样做的,你如果像当年妈妈那样的处境,你可能也会那么做。”母亲拉着阿灵的手不松开。
冬冬看到老太婆拉着母亲不放开,扑上去咬了老人的手,扑打着要她放开妈妈。
阿灵抱起冬冬,安抚被吓坏了的孩子。
“你是这样爱你的孩子,你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爱你的,你是老大,妈妈是成天背着你抱着你的,可惜是妈妈命不好,没能陪伴你们长大,妈妈后悔啊!”老人家哭哭啼啼地说。
“你起来吧,你走了以后,我们姐弟几个都成了没妈的孩子,没吃没穿,一年到头都是光脚跑,到了冬天,小脚冻得都是疮,又痛又痒。弟弟一整夜一整夜哭着找妈妈,爸爸整天都是喝醉酒的,只有我自己,一个十岁的孩子,把弟弟妹妹拉扯大,你想想我受的是怎样的苦?那时候,我们家是全村最穷的,每到过年过节,人家家里多多少少都有肉吃,都有新衣服穿,都有爸爸妈妈疼爱,我们姐弟几个就只有木薯、稀饭,弟弟看到人家孩子有糖吃,有肉吃,闹得不行,我就下河去抓鱼,冬天刺骨的河水冷得我全身发抖,弟弟在河岸上期待的眼神和吞咽的口水,叫我心疼。”阿灵缓缓述说。
“有一次,弟弟生病,想吃鸡蛋,我就去三叔家借一个,三婶黑着脸说‘没有’,我连哭都不会了,就想自己养几只鸡给弟弟下蛋吃。可是,买鸡苗的几毛钱都没有啊,好不容易积攒了几毛钱买了鸡苗,还没等鸡下蛋,就被父亲宰了就酒吃了。他成天喝醉酒,就找毛病打我们。那时候我觉得活着真苦,就想到死了算了。连母亲都抛弃了我们,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疼爱我们?一个十岁的孩子想到自杀,你能感受到她的绝望吗?”
“十几年了,我们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习惯了没有母亲的日子,我们相依为命,努力活着,只为不饿死、冻死,能吃的苦我们都吃了,我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日子,你在哪里?你估计在逍遥快活吧?你哪里还能想到我们姐弟的处境?你一个大人都忍受不了的处境,丢下我们几个不****的孩子,你的心得有多恨?你得有多自私才能做到?”
“都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现在也是母亲,我对我的孩子怎么也做不到你那样的狠心,你是一个母亲啊!你怎么能狠下心抛弃吃奶的孩子?今天,你来到我门上,求我收留你,你知道我有多为难吗?我不是供不起你一个老人家,我是心里不接受!看到你,我就回忆起我们姐弟几个悲惨的童年,我们今天的不幸福就是拜你所赐,这个时候,你来找我,让我收留你,你觉得可能吗?”阿灵不紧不慢地讲了很多话。
“阿灵,妈知道错了,一直想弥补,但是我没有机会,现在妈也老了,知道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能留下我,我感恩戴德,也算是给你的孩子积德吧。”老人家还想做最后的争取。
二五二、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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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二、各怀心思
“你还是走吧,我不能收留你,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前出后嫁的,人家也不会同意多出一个‘没用’的人。”阿灵故意把“没用”两个字说得重重的,她想给她多点压力,把她赶走。
“我有用!我能帮你带孩子、买菜、做饭、干家务,只要你收留我,我不要工钱,我帮你白干,你给我一个弥补过失的机会,我一定好好干。好吗?算妈妈求你了,你不收留我,我就得露宿街头了。”老太婆闭上浑浊的眼睛,一副可怜相。
“不用!我们小时候你不抚养我们,你老了自然我们也没有义务赡养你,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会雇个保姆来做家务、带孩子,你能干家务带孩子不如去找别人家去做,我这儿不用你。这是一千块钱,你拿去,离开我这里吧,我也累了。”阿灵放下钱,抱起冬冬回房关了门。
客厅里传来老人家的呜咽声,阿灵躺下来眼泪横流,她今天的决绝,自己的良心也不安,毕竟她生了他们,然而她又带给他们怎样的伤害啊?她怎么可能原谅她?她所有一切的苦难和她的无收无揽的性情难道不是因为没有一个温暖的家,没有一个好母亲教导的结果?
老人家起身把一千块钱揣在口袋,一瘸一拐地推门走出去。
打开门和进来的阿尕几乎撞个满怀,阿尕躲开眼前的老人,惊诧地问:“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
“我……我是阿灵的母亲。”老人家低声回答。
“丈母娘?您怎么走了呢?您老坐,阿灵呢?我从来没听阿灵说起您,您这是在哪儿发财了?”阿尕轻皮嘚瑟的样子。
老人家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灵听到阿尕的声音,走出来问:“你怎么回来了?厂里不忙啦?”
“哎,你说说,这是谁?”阿尕一脸坏笑地盯着阿灵。
“你怎么还没走?”阿灵生气地看着老太婆。
“她是谁呀?你叫她走。”阿尕追问。
“等我以后跟你说,你快走!我们不欢迎你!”阿灵厉声喝道。
“别价!来都来了,走什么?哦,你说呢?”阿尕转向老太婆,故意打岔。
“你走啊,你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了?”阿灵想伸手去扯母亲起来赶走她。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妈妈?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啊?”阿尕拉住阿灵,他那颗七窍玲珑心顷刻间就想到:如果能留下老人,既少了雇佣保姆的钱,要是能笼络老人家向着自己,还又多了一份力量帮助自己,他正打算买车的事情就可以顺便提出来了。
“老人家,你别走,我是你姑爷,您就踏踏实实住下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你老找到我门上,我就不能把您往外推,您说是不是?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阿尕敬重地对老人家说。
阿灵拖阿尕进入房间:“你掺和什么?你知道什么啊?我说不能留就是不能留,等她走了,我再给你解释。”
“解释什么?难道她不是你母亲?你要说她不是你母亲,我分分钟叫她走人,你先告诉我她是不是你母亲?”阿尕义正言辞。
“她是我母亲,但是其中很多事情你都不懂,等你知道了以后,你也不会留她的。现在我们先让她走,回头我再告诉你。”阿灵试图快刀斩乱麻。
“是你母亲,那就没的说,无论如何你都没有轰她走的道理。”阿尕拦住要冲出去赶人的阿灵。
“她不配做一个母亲,她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们没有义务赡养她。”阿灵声泪俱下。
“她没有尽到责任也生了你,没有她就没有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想想看,你的孩子将来这样对待你,你是什么心情?现在的老人家一看就是需要救助的状况,如果连你也不收留她,难道你还让她露宿街头?你狠得下这样的心?”阿尕正义凛然的样子让阿灵刮目相看,她不知道阿尕心中自有自己的小九九。
老人家听了阿尕故意大声说的话,感激涕零,她觉得天无绝人之路,她有这么好一姑爷,也是老天照顾她。
阿灵不好反驳阿尕的话,她颓废地跌坐在床上。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幸福很难找到,麻烦却是成群的到来,阿尕对待冬冬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已经叫她伤透脑筋,如今又加一个好吃懒做、老态龙钟的母亲,她要照顾两个幼儿加一个老人,而这个老人却是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人。
可是阿尕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不好把母亲的恶劣行径告诉阿尕,便只有暂时让她留下来,往后再想办法了。
老太婆喜出望外,立马搜罗家务开始殷勤表现。阿灵冷眼旁观,她看看这个年轻时候就馋吃懒做的母亲到老了倒变得勤快起来?看看她能装多久?在她的印象中,母亲从未像别人的妈妈那样疼爱过自己的孩子。
虽然婚姻不幸,父亲是个酒鬼,但乡下的男人大抵都是一个德性,长久以来形成的风俗就是男人喝酒吃肉,女人累死累活地干活赚钱养家带孩子。别人家的女人都能安贫乐道,能爱护自己的孩子,唯独她的母亲跟父亲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十天半个月打一架,从她记事起,就没有过一天消停的日子,日日都在父母的吵吵闹闹中度过,那种没有任何安全感和恐惧的日子给她留下很凝重的阴影。
打打闹闹的父母还都不干活儿,家里常常是冷锅冷灶,从她能干家务开始,都是小小的她做饭、煮粥,那时候她宁可自己多做事情,也不想父母因为干活儿而吵闹打架,但这一切都于事无补,母亲还是丢下他们跟人跑了。
阿尕不了解状况,等他到厂里,她再做打算。
但阿尕好像不着急到厂里,夫妻恩爱几日后,他说:“厂里已经进入正轨,不用太多操心了,现在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你看怎么样?”
“什么事?”阿灵立马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你看你的反应?好像我要烧杀掠夺一样,吓成那样?”阿尕觉得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服服帖帖在他的手掌心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不敢有所违背,如今又多一个筹码,阿尕内心得意无比。
“你说什么事嘛?”阿灵缓和一下自己应急的情绪。
“没有什么事,就是厂子转起来,我就要往外跑业务,成天坐班车、摩的之类也不方便,回家的机会也多起来,想你就想回来,就想到买辆车,这样做事方便,也有面子。”阿尕尽量婉转地说。
“买车?我们哪还有钱买车?”阿灵断然拒绝。
“你手上不是还有30、40万?钱放着就贬值了,没有用了,今天30万能买辆好车,过几年连好车车轱辘都买不到了。”阿尕轻佻佻地说。
“我们这上有老下有小的,不留点钱以防万一啊?这点钱你不能再动了,我是不会答应的。”阿灵坚决地表示。
二五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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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呀哈!长本事了啵!你还不会答应?你老老小小不是我在养活?还以防万一?他们都好好的,不这不是诅咒他们出事吗?想一想,你这张嘴可是好厉害的。”阿尕立马翻脸,隐射小美的死是阿灵诅咒的结果。
“车其实没有那么必要,你还在创业阶段,要多把心思放在扩大利润,缩减成本上。等工厂盈利了,你再买车,好吗?”阿灵想讲道理给他听。
“你说得好听!工厂盈利,你手上放着钱不用,要我等?我每天辛辛苦苦跑来跑去,你都看不到啊?我为谁?还不是为你们这老老小小的?你以为我为我自己啊?”阿尕暴跳如雷了。
“我知道你辛苦了啦,但是,冬冬的抚养费就剩这么多,我们都用完了,到时候还不上,我怕……”阿灵的话还没说完,阿尕就跳起来吼道:“怕什么?别跟我提那个龟儿子!老子搞不好还得跟他要抚养费,凭什么老子要给白养儿子?”
“抚养费人家是给了的呀,是我们花了,怎么能跟人家再要?阿尕,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阿灵也有点生气了。
“给了?这个小仔从一岁长大成人得多少钱?他给了多少?够吗?老子有空跟他算算着个账,看看他应不应该再给一点?还有来自给他操的心,值多少钱?他给了吗?哎,你倒是说说我的精神补偿费他应该给多少啊?”阿尕又开始胡搅蛮缠,他已经摸准了阿灵的脾气,阿灵息事宁人的本心被阿尕次次利用。
阿灵对阿尕一贯的伎俩也是心知肚明,但是她除了屈服还能怎样?但是这一次,她不愿意轻易屈服。冬冬的抚养费就只剩这点了,其余的都给了阿尕,冬冬将来的教育经费哪里来?指望阿尕?她潜意识其实已经对阿尕失望了,她不敢指望他什么。
“你不用这么说,我有自己的收入,冬冬有自己的抚养费,我们都没用你负担,我的母亲也是你非要留她下来,你也跟人家算不上什么账,人家跟你没关系的。你买车的钱自己想办法,我这儿的这点钱是不可能再动的。”阿灵很冷峻地说。
“呀哈!你母亲是我留下来的,是啊!那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是你母亲?倒是我的错了?你们不用我负担?那要我干什么?我就是个没用的人,我们干脆也离婚算了,你带着你的儿子们一起生活不就得了?我的儿子也不要了,你那么有本事,你带着好了。”阿尕的类似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又搬出来了。
“阿尕,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怎么对你的,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你一次次逼我,那一次我没有答应你?这次实在是我很为难,你就为我考虑一次不行吗?”阿灵有点软下来。
“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忍心把钱放着叫我辛苦地跑来跑去?我又没说不还?你给我买车,我连前面投资的钱一并写一张欠条给你,等工厂一盈利我就还钱,你看好不好?”阿尕有生出新点子。
还没等阿灵说话,一旁的老太婆插话了:“阿灵,你看阿尕说的这么有理,人家对我们一家人都这么好,你钱放着也是放着,放那儿又不会生儿子,不如就借给阿尕买车,一个大男人,又是厂长,没车也不合适不是?”
阿灵抬头狠狠瞪了母亲一眼,母亲不敢再说话。
“你看妈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阿灵,我是个顾家的好男人,我也知道你对我的好,我绝不会像那个龟孙子一样乱来,我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我们是一家人,是不是不应该分得那么清楚?冬冬还不是我的儿子?是我要抚养他长大的呀,难道你把冬冬的抚养费花完,我就把他赶出家门吗?那不能够啊!对不对?我只是暂时借用,有钱我就还给你,连本带息一起,绝不叫你为难,好不好?”阿尕软硬兼施,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但他的计划里出来没有还钱这一项。
“阿尕,你这样做真的叫我很为难,我拒绝你不是,不拒绝你更加不是,你叫我怎么办?”阿灵垂头丧气地说。
老太婆给阿尕使眼色,阿尕会意,抱起沙发上的阿灵径直回到卧室丢在床上,来一次风雨大作。
冬冬看到阿尕粗鲁地抱起妈妈恐惧地哭起来,跑过来使劲用小拳头敲着门,老太婆抱起冬冬:“走,外婆给冬冬去买糖吃。”说着话,就把冬冬抱出家门,到院子里去玩。
依着阿尕健壮、年轻的身体,阿灵的身体感受了达到峰顶的快意,她的意志便被瓦解。事后,阿尕揽阿灵在怀,一通甜言蜜语的**汤灌下去,阿灵再也硬不起心肠,不得不惶惶然答应了阿尕的央求,一再央求阿尕“有钱一定要还回来。”
拿到银行卡的阿尕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而去,他直奔4s店,他早就看上一款法国车“雷诺”,要20几万,算算连车船税和保险也差不多30万,一个上午便搞掂了,他生怕阿灵反应过来,后悔了,所以连一点卡磕都不敢有,他就急着开了一辆车回家了。
4s点的人自然全力配合,这样的好买家可不多,不讨价还价、不要这要那、不多问很多“无知”的问题,一手交钱一手交车,业务员自然佣金没少赚。
阿灵躺在床上发呆,她隐隐觉得自己又一次遇人不贤,或许这一次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阿尕的心机和手段花样百出,她多少有些忌惮,这一回,手上的钱已经全部拿给了阿尕,他如果背信弃义,她怎么办?
当阿尕兴致勃勃把车开回家时,阿灵还在床上发呆,听到汽车开到楼下的声音,她隐约猜到可能是阿尕开回了新车,但她一点点兴奋喜悦都没有,她似乎觉得他那么不把她的钱当钱,就那么随心所欲地祸祸,但想想也是,可以轻易得到的东西自然不会太过珍惜,难道对待自己他不也是一样吗?
二五四、人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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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四、人心不足
当阿尕兴高采烈地回家大喊:“我已经是有车一族”了时,阿灵想把头蒙起来不听他的声音,她感到自己一直在被胁迫中,在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还不敢有所怨言,活得越来越窝囊,越来越糟心,也越来越没有了安全感和希望。
阿尕进入卧室,看到阿灵还在床上窝着,高兴地拉起她说:“老婆,你来看看我的车,好漂亮哦,性能那也是没得说!发动机是法国原装进口的。”
“哦,好就好!我就不看了,我先做午饭了,你带冬冬去兜兜风吧。”阿灵没什么兴致。
“那怎么行?坐我的车,我要带你们一起去兜风,今天当然不在家里吃饭,我请客,我们去搓一顿,庆祝我成为有车一族!”阿尕一口一个“我的”、“我的”,让阿灵极为不爽,他真以为一切都是他的吗?都是他应该得的?
回头再想想也是觉得自己无谓纠结,钱都给了,还这样纠结有什么意思?不如顺着他,唤起他的责任感,回报她的好。
她一直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人之所以变得恶,是因为世事所逼,每个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如果引导准确,每个人都是好人。她天真的以为阿尕不过是还没长大的孩子,只要她好好引导、好好调教,一定会成为一个优秀而善良的人。
突然间她就对自己和阿尕都产生了无由的信心。
她抱着小儿子上车,阿尕把冬冬抱上车,阿尕也没有忘记帮了他大忙的丈母娘,小心地扶上车。一声“坐好了哦,出发!”车子华丽丽转身驶出小区大门。
阿灵脸上也现出笑容,看着“高大上”的车子,她心中即使不甘也被这好车给渲染了,遂问道:“你把手续都办好了?半天时间,你就能开一辆车回家,看不出你这么有本事耶。”
“哎,你是在表扬我还是在讽刺我?你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如今有钱什么事做不来?不要说一辆小小的汽车,就是一艘航母,只要有钱,那都是分分钟都可以买到的。”阿尕一边爱不释手地玩弄着手里的方向盘,一边夸夸其谈。
“哈哈哈,那你给我弄一艘航母看看,吹牛都上天了。”阿灵不屑地诘问。
“呀哈!你还不信?你看看美国、俄罗斯卖到全世界的武器,俄罗斯的航母不是也买给咱们了?关键还是看你有钱没?你现在给我买一艘航母的钱,我时刻可以给你搞一艘回来,你还别不信!”阿尕不服气阿灵的轻视。
“你啊!给你一把伞,你都把它当做热气球,直接上天。还航母,你还是说说这车吧。”阿灵懒得再纠缠,回归正题。
“我这车,现在就是我的了,铁板钉钉,没得跑了。手续齐全,过几天等正式牌照一下来,就全部ok。就咱这办事能力,你还不放心?放心吧,老婆,你就等着跟着你聪明、能干、潇洒、英俊的老公到处兜风卖弄风骚吧!”车子奔驰在平坦宽阔的马路上,阿尕又得意起来。
“吹牛不收税!这个车买下来得多少钱?你给我剩下点买菜钱没有?”阿灵故作轻松、开玩笑似的问。
“你看你,成天就知道谈钱,俗!俗不可耐!你不知道谈钱伤感情?还买菜钱?你就缺这点买菜钱?你说叫我说你什么好呢?唉!”阿尕故意长叹一声,却不回答阿灵的问题。
“没有,我只是想知道这车值多少钱,看上去这么好的车,一定价值不菲。我主要也是对车这东西一无所知,这不是怀着一腔热烈的求知欲在请教你吗?”阿灵换一种说话的方式。
“实话告诉你,你给我的钱都放进去还不够,我还跟人借了点补进去才够。”阿尕轻描淡写地说。
“啊?那么贵?什么车这么贵?这么贵我们就买个便宜一点的嘛,干嘛还借钱买车?”阿灵有点不情愿。
“借钱怎么了?这年头能借到钱才是本事,况且要买当然是要买好的,一步到位。你感觉一下:这是法国原装进口的发动机,你听听这声音,是不是特厚重?4s店只有一家,也只有这一辆现车,别人想买只能等半年之后才能拿到车。我早就看上它了,一直候着,车一到我就去交钱拿车了。其实定金我早就交了。”阿尕故作神秘地说。
“你早就交了定金?”阿灵反问,她心中更多了不快,原来她手里剩的这点钱他是志在必得啊。
“是啊,要不怎么能这么快拿到车?”阿尕回答。
阿灵翻翻白眼:“那你就一定有把握我会把钱给你买车?你那么有信心?”
阿尕楞了一下,他想不到暴露了自己的计谋,也想不到阿灵这么直接地问:“哦,那当然!我还不了解自己的老婆?刀子嘴豆腐心,心地善良、通情达理,怎么会不同意老公这么正常、合理的要求?”
“你就把那高帽子给我好好戴上吧?不过你可记得挣钱就要还给冬冬哦,我们是大人、长辈,不能亏了一个孩子。”阿灵苦口婆心。
“哎哟!你看看,你这唠叨!我啥时候亏待过他?我一直把他当亲儿子看,不是吗?是你口口声声分得那么清楚,唯恐我占了冬冬的便宜。你这样的心理,会把人慢慢逼到你不想要的那条路上的,你知道吗?”阿尕不高兴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担心人家会不高兴,我知道你一直对冬冬好,也对我好,只是我小心眼,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我不唠叨了。”阿灵积极地道歉。
“人家?凭什么啊?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还不高兴?不高兴自己把儿子要回去养啊?”阿尕用拳头把车喇叭吹得“滴滴滴”响。
阿灵感觉自从小儿子出生,阿尕的脾气就日渐火爆了起来,一句话不对就大喊大叫、捶胸顿足,甚至动手打人。
“不说了,你好好开车吧,本来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都怪我。”阿灵看着暴跳如雷的阿尕又急忙道歉。
“人就是不识好歹,人家差点要了你的命,抛弃了你,就给了你几个臭钱,你就那么想着念着他?你还感恩戴德了你?是谁把你害得那么惨?是谁丢下你身怀六甲去找‘小三’?是谁?”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坐在前排抱着小儿子的阿灵脑袋撞在前挡风玻璃上,用手死死护着怀里的幼儿。后排的冬冬滚下座位,老太婆撞在前排座椅上。阿尕把车停在县城外面马路的中间,喘着粗气跳下车,一口气跑上路边的小山头,阿灵顾不上生疼的额头,看到山顶上的阿尕在大声吼叫,拿起山上的石头恨恨地扔到山谷里。
二五五、演技超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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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想想,她也没说什么呀?他至于这样生气吗?每次说到要他还钱,他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难道冬冬的钱就不应该还回来吗?难道他从来就是没打算还钱?阿灵没有下车,她觉得阿尕可能是故意这样做给她看,好把她拿得死死的,让她没有胆量来挑战他的暴躁,从而达到他侵占冬冬财产的目的,虽然她一直不愿意也不敢这么想,但是现实却一步步走到了这里。
阿尕的计谋确实如此,他要表现得喜怒无常甚至精神错乱,让这个女人对他言听计从、服服帖帖,那样他就可以一手遮天,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况且现在有了自己的儿子,他有的是博弈的筹码,又笼络了老太婆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
还钱?“哈哈哈!”这压根儿就不在他阿尕的计划中,这才哪儿跟哪儿啊?耗子拉木锹,大头在后头呢。
阿尕偷眼看看阿灵居然没有下车,他的表演没有人欣赏?这不是很尴尬的事情?这老太婆也不配合,怎么能对他的“生气”无动于衷呢?老太婆是想帮助阿尕圆满演好这出戏的,凭着她走南闯北的人生经验,她会不懂得阿尕的用心?只是,阿尕刚刚的急刹车害得她颈椎似乎错位了,头晕晕的、脖子都转不了了。
冬冬被吓坏了,从座位下爬出来大声哭起来,阿灵回头抱过冬冬,放在驾驶位上哄着。
阿尕继续着自己的表演,他想阿灵一定在看着他的举动,他做出捶胸顿足、生不如死的样子,准备跳下悬崖,他跃跃欲试地做着跳崖的预备动作。他的表演十分卖力,堪比专业演员,可惜阿灵顾不上理他,他的心思在怀里的婴儿和冬冬身上。她无暇顾及使出浑身解数表演的阿尕。
老太婆稍稍调整了体位,看到要“跳崖”的阿尕,尖声大叫:“阿灵!不得了了!你快看,阿尕好像要跳崖哦。”
阿灵急忙看过去,就看到阿尕夸张地做着各种要跳下去的动作,她便有点慌,放下孩子,快速地爬上山,拉住要跳下去的阿尕。
“你不要拉我,让我去死好了,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自己的老婆都不跟自己一条心,我累死累活我为了谁呀?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心疼我,我还活着干什么?”阿尕的表演简直出神入化,涕泪满脸、情真意切,让阿灵深深感动和内疚。
难道是她让他感觉到压力?他其实是一心一意要把日子过好?难道她错怪了他?她有点犹豫了。
她紧紧抱住这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望着对面的断崖绝壁,心中生出层层寒意。
“阿尕,你这是怎么了?我没有说你什么啊?我哪句话说得不对,我向你道歉,我收回,好吗?你这样做吓到我了,多大点事值得你寻死觅活?叫人看见还不笑话你?一个大男人像个女人一样脆弱。我叫你有钱时候还钱,又不是逼着你现在还,你反应这么强烈我没法理解。”阿灵拉着阿尕的手,对倒在她怀里的阿尕说道。
“你一直都没把我当作你的丈夫,你口口声声还钱,比外人还见外,你眼里除了钱,还有我吗?还有我们的儿子吗?你动不动就还钱还钱,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辛辛苦苦赚钱,劳心劳肺地奔波,我就想多挣点钱,给你和孩子一个光显、富裕的生活,你也知道,我不是‘富二代’,也没有高学历,我拿不出钱去创业,我只能凭自己的吃苦耐劳赚钱,你的钱是拿去投资,不是我去吃喝嫖赌的祸祸,你成天叫我还钱,你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逼着我去死吗?”阿尕似乎一肚子委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这样说?”阿灵觉得阿尕这样说有一些过分,有些冷淡,拉紧的手也放了下来。
阿尕感觉戏大概演得过了头,便换一种方式继续演:“那你看啊,我虽然比你小好几岁,但我是不是一心一意在跟你过日子?你知道现在外面的诱惑是很多的,我是不是从来不去夜店,不去喝酒,不去赌博,甚至听你的话连‘**彩’都不买了,找女人这样的事情更加不是我阿尕干的,我这样实实在在干事,你还是不放心?”
“我没有不放心,我只是觉得不踏实,手里没钱,两个孩子的抚养都要钱,现在你把我妈也留下来,就又多一份开支,我是担心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会捉襟见肘的难过。”阿灵解释。
“那你放心了,有我一个大男人在,天塌了,我也会我的老婆孩子顶着啊,还用你去操这么多心?你就踏踏实实照顾好自己和老老小小的人,等我赚了钱大把大把地花吧。”阿尕又开始吹牛皮。
“阿尕,你不愿意听我也还得说,冬冬的钱始终是冬冬的,这些钱我们要尽快还上,我拿出来给你创业这已经很够情分了,不是吗?它作为你事业的启动资金,赚到钱,我们就应该感恩这笔钱,而不是仇恨谁。你说呢?”阿灵试图再一次强调还钱的事。
阿尕的脸色又难看起来,但是他知道这个时机应该选择沉默。
“你现在也是做爸爸的人,你看你不也是凡事考虑到孩子?冬冬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一出生就被爸爸抛弃了,你对他的好我铭记在心,我会用一辈子来回报你,冬冬长大也会对你好的。但冬冬的钱我们还是要还给他的,这不是见外不见外的事情,是我不忍心花一个孩子的钱。”阿灵想用舔犊情深的亲情来感化阿尕。
二五六、用尽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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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用尽心机
骨肉亲情是无法割舍的,但是冷血无情也是有的,不是自己的骨肉,没有自己的遗传相承,叫一个人接受一个毫无血缘关系而又要去无条件疼爱的孩子是很难的,尤其像阿尕这样在上海乡下长大,受尽贫穷之苦、从小受人歧视的孩子,他的目的就是要利用一切手段,赚到钱,活得比别人强,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他。
以他的文化水平和修为,他永远不懂这个世界除了钱,除了物质的贫穷遭人歧视和欺负,还有精神、情感的贫穷更加可怜。
“我看你心心念念的只有冬冬,你心里哪里还有我和我们的儿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想你上一段婚姻的失败,估计也不全是因为那个龟儿子的出轨吧?你这样跟我过日子,我全心全意对你,你都分得这么清楚,你这不是在时刻告诉我冬冬是外人,他只是寄养在我家里的外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根本不用为他做什么,我根本不是他的父亲,他有你就足够了,不是吗?”阿尕的话刺在阿灵刚刚好的伤疤上,她心痛的不想再说话。
“我和他只是债权债务关系,是吗?以后我不用为他的成长操任何心,我只记得我欠他的钱,要还钱就可以,是这样吗?”阿尕步步紧逼。
“阿尕,你不要这样说,求你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我的心你应该懂啊!”阿灵哭起来。
“我一直在努力理解你,尽量做到看待冬冬视为己出,一直像一个亲身父亲一样疼爱冬冬,难道不是吗?倒是你时时刻刻提醒我冬冬不是我的儿子,他是你带来的那个龟孙子的儿子,让我抬不起头,让我憎恨,给我感到羞辱!”阿尕又气愤起来。
“你要是能理解我心的万一,理解我的左右为难,你就不会这样想了。阿尕,我想我们都好好的,你好,孩子好,我们和和乐乐地过日子。不好吗?”阿灵祈求的泪眼望着阿尕。
阿尕坚硬的内心没有被丝毫打动,他要让这个女人臣服于他,在他的世界,他是王,他要她完全听从他的意见和安排而毫无怨言。
“好啊!难道我不是一直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吗?你应该反省,反省自己的做法。我问心无愧,我对你对冬冬都是问心无愧的。”阿尕掷地有声地说。
“我们是一家人,你没听过有一句话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吗?你是天天说日日说着两家话。你这样迟早会让我们成为两家人的。”阿尕深怕打击力度不够。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呀。”阿灵无助地哭泣。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几个意思?你总是这样子,那我也得要有我自己的打算,要不就把冬冬还回去,给他亲老子养:要不就我走,你和你的孩子过日子。我的儿子我也不要,都留给你,你这样就放心了不是?”阿尕用这样恶毒的话来要挟阿灵。
“阿尕,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一直认为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个心地善良、有担当的男人,你这样说,叫我怎么回答你?”阿灵有些担忧阿尕真的这么做,她担心被燕子不幸言中。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想想啊,一个不跟自己一条心的老婆,带着个别人的孩子,成天口口声声算账、要钱,给谁谁受得了啊?况且……”阿尕故意把半句话咽下去了。
阿灵猜到他后面要说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阿尕一次次的逼迫,得寸进尺的身心占领,她节节败退,如果没有生孩子,她可以分分钟离开,哪怕不要那些钱,她相信自己可以养活得了自己和冬冬。如今……
阿尕看着阿灵不出声,以为自己的恐吓起到了效果,索性送佛送到家:“你想想兔子急了都咬人,我成天忙得团团转,又被你逼得焦头烂额。你再这么逼我,不是逼死我就是逼走我。到时候,你一个人带着俩孩子,还不是一个男人的俩孩子,你的日子怎么过?还有人敢要你吗?”
阿灵抬头望天,她觉得自己的命怎么那么苦?老天爷到底是要怎样折磨她?
阿尕的声音又响起:“至于我吗?我还年轻,我完全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阿尕!你太过分了!”阿灵使尽全力吼道。
“我过分?你好好想想吧,我说的都是实话,别到头来怪我没跟你打过招呼。走吧,看来今天的庆祝也泡汤了,回家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阿尕说完,也不理会阿灵,独自走下山。
留在山头的阿灵,极目远眺,她的内心如喷撒炙热岩浆的火山一样灼热,然后是弥漫着灰尘的天空,她的人生又一次成为一座活火山,时刻都有爆发而毁灭一切的可能。她望着阿尕年轻、矫健的背影,走在这青山绿水间,本来是那么美那么和谐的画面,而与她都成为了一触即发的危机,她该怎么办?要么委曲求全,要么破釜沉舟?
二五七、三界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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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三界六道
阿灵站起来,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要是可以轻轻地飞下去,是不是就从此没有了痛苦和艰难?从此不用再受尽折磨和苦楚?
她呆呆地望着悬崖下面的深渊,没有惧怕,反而有着一种想要飞下去得以解脱的冲动。
阿尕以为阿灵会随他下山,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当他发现阿灵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到阿灵呆呆地望着悬崖发呆时,他吓坏了,这个女人别一时想不开跳下去吧?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回赶,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声喊:“阿灵,你犯傻哦,孩子还在车里等着你了哦。”
阿灵觉得脚下轻飘飘的,微风温柔地拂过面颊,她听不到阿尕的声音,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她慢慢地挪动脚步,一步步向着悬崖走去……
阿尕看到神情恍惚的阿灵在向悬崖一步步靠近,腿都抽筋了,“阿灵!不要!你等等我!”
等阿尕拼命冲上去拉住差点掉下悬崖的阿灵时,阿灵离悬崖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他气急败坏地喊:“你还真想跳啊?”
阿灵在阿尕的怒吼中回过神来,她懵懵懂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迷茫地望着阿尕。
“你这心也太狠点儿吧?一个刚刚满月的孩子还在吃奶呢,你命根子一样的冬冬你也不要了?你就这样跳下去?是啊,你是解脱了,我们怎么办?我和孩子怎么办?你这个自私、狠心的女人。”阿尕越说越生气,抬手一个巴掌甩在阿灵的脸上。
“怎么了?”阿灵被打醒,呆呆地问。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你自己怎么了你还不知道吗?”阿尕不可思议地看着阿灵。
“我怎么了?”阿灵的魂还没有回来。
“你不是想跳下去?”阿尕望着阿灵失神的眼睛,惊异地问。
“我想跳下去?跳崖?”阿灵好像这件事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哎,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好玩?觉得吓唬我好玩?你不知道自己已经离悬崖一步之遥?不是我拉住你,你现在估计已经在悬崖下粉身碎骨了都。”阿尕觉得阿灵的样子不太像装出来的。
“怎么会?我明明是要去追你的呀,我是觉得腿没有力气,才慢慢地走向你,下山去找你,怎么会去跳崖?”阿灵觉得阿尕在逗她玩。
“不说了,我们赶快下山。”阿尕觉得这件事有些诡异,拉起阿灵飞奔下山,不顾阿灵跌跌撞撞,把阿灵塞进车子,自己钻进车,飞驰而去。
很多老人家曾经说过:人走背字时,最容易被恶鬼缠身,再加上时运不济,就这样被抓去做了替死鬼,恶鬼就可以去转生了。
一句蒙古高原的谚语:人有十年旺,神鬼不敢浪(惹);人有十年灰(时运背),神鬼一起推(雪上加霜之意)。
佛经所说的六道轮回:分别是一道:地狱道、二道:饿鬼道、三道:畜生道、四道:修罗道、五道:人间道、六道:天界道。
此中上三道,为三善道,因其业力(善恶二业,即因果)较善良故;下三道为三恶道,因其业力较惨恶故。一切处于分段生死的众生,皆在此六道中轮回。所谓轮回者:指其生生死死,来去往复,犹如车轮的回旋,在这六道中周而复始,无有出期,故名六道轮回。世间众生无不在轮回之中,只有佛、菩萨、罗汉才能够跳出三界,超脱轮回。
蒙古族萨满教认为所谓三界即指:上层世界为神灵世界,中层世界为人类、动物之居地,下层世界为死神与魔鬼聚集之世界,即地狱。在中层世界与下层世界间,复有一不可知之世界,为人死后之去处。
三界共有二十八天,即欲界六天,****十八天,无色界四天。
六道轮回有二项是有形的,即是人道和畜生道。六道轮回有四项是无形的,即是天道、阿修罗道、恶鬼道、地狱道。有形的称为有器,无形的称为无器。
故而知我们所处的世界,我们所眼见为实的都是一部分,那四道无形世界也一样冥冥中存在着,有形天世界的信息只要和四道有所沟通,便会受其影响和改变。
老祖宗更加敬畏所谓的三界:神、人、鬼,神鬼虽然不可见,但他们认为自然存在着,人之行径会受到鬼神的监督和审判,“头顶三尺有神灵”、“为人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等等也揭示了一样的道理。
而解放后“破四旧”时,神鬼都被朗朗正气所镇压和屏蔽,让我们以为这是个纯粹的物质世界,人们不再敬畏神鬼,不再有冥冥中的约束,于是人的**便无限地扩展开来。
阿尕从来不敬畏鬼神,他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看不到摸不着的其他空间,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占有或者掠夺。阿灵一直处在被命运捉弄的漩涡里不得翻身,今天山顶上的她几乎没有自我的思维,不是阿尕的及时赶到,懵懵懂懂、被不知名的神鬼迷了心窍的阿灵可能会跳下去。
经历阿灵差点掉下悬崖的诡异,阿尕心有余悸,他相信阿灵不会去跳崖,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也没有这个决心和狠心,她若有这样的狠心和决绝,就不会一次次屈服与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助。
看着她清白无色的脸、空洞的眼神、迷茫的神情,就在他离开几分钟的时间里,她似乎变得不是了阿灵,他开始怀疑:莫非真的冥冥中有着鬼神的存在?阿灵差点被鬼推下山崖?
他甩甩头,想丢掉这样“荒唐”的想法,怎么可能?那一些神鬼传说不过是人们假想出来吓唬人的东西,要是真的有,那么多恶人怎么都得不到报应?还有那么多善人也得不到庇护?那些不过是骗人的东西——阿尕给自己壮胆儿。
二五八、惨无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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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惨无人道
虽然费尽心机想要占得主动权,但阿尕绝没有要害死阿灵的心,看到阿灵差点因为他的“作”丢掉性命,阿尕还是小小地愧疚了一下。小心地把阿灵塞上车,一路疾驰,平平稳稳地开回家。
老太婆亦看出阿灵的不对劲,回到家就拿来个炭盆,满屋子地烧香烧纸、磕头、祷告、祈求,求各路神仙放过阿灵,阿灵是个好孩子,要保佑她长命百岁。
阿尕也寸步不离地守着,生怕一个不小心阿灵出了事,对他来说那可是万劫不复的灾难。
阿灵神识不清,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才稍稍缓过劲,这一劫算是度过了。
后来阿灵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总是说不清楚,阿尕也有点敬畏神灵起来。但与生俱来的戾气没有随着阿灵的屈服和他的得到而减弱,反倒越发厉害了。
加上水泥厂效益不好,生产的水泥达不到国家标准,不能进入市场,只能偷偷地浑水摸鱼地卖给一些小工程队,投进去的钱赚不回来,每天还在不停地亏钱。阿尕的脾气便随着亏钱越来越暴躁。
阿灵平时都是小心翼翼地对付着,只要有一个不小心阿尕就会对冬冬大打出手。
一次阿灵加班不在家,晚上很晚到家,冬冬已经睡着了,看到冬冬脸上的泪痕,阿灵知道冬冬又挨打了,她检查孩子的身体,青一块紫一块的不成样子,阿灵除了悄悄痛哭也无他法,她总不能丢下还在吃奶的孩子带冬冬走吧?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她拿起孩子的胳膊,肿得很严重,她不敢问阿尕,悄悄问了母亲,母亲轻描淡写地说阿尕只是稍稍打了冬冬几巴掌。
老太婆因为阿尕的收留,一直心存感激,阿尕对冬冬动手时,她从不阻拦,她生怕得罪了阿尕,自己没有了容身之所。
阿灵半夜里抱着冬冬去医院才发现孩子的尺骨被打骨折了。是怎样的仇恨才能让一个成年人对一个孩子下如此毒手?阿灵想不明白。
她的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完全换不来冬冬的安全。而是阿尕变本加厉地越来越残暴,对一个幼儿可以下如此毒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阿灵心中充满恐惧,她时刻都战战兢兢地活着。
冬冬在一天天长大,阿尕经常的斥责和动手,使得冬冬慢慢疏远了他,甚至连爸爸都不叫。这让阿尕很是恼火,一手养大的孩子,居然对他那么生分,这怎么可以?
于是,阿尕便更要拿出做家长的权威来,动不动就拿冬冬来操练一番,阿灵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阿灵只要拦在头前,阿尕就更加残暴地打骂冬冬;阿灵要是不吱声,阿尕就说阿灵在和他赌气,也一样对冬冬非打即骂。在这个家里,无所适从的不只是冬冬,还有阿灵也一样。
平时的小打小骂,阿灵就装作不在意,她会私下多多地爱护冬冬,不想给孩子留下阴影。
但随着阿尕酗酒的开始,噩梦便升级了。
那一次,冬冬差点在阿尕的毒手下丧生,这让阿灵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的傍晚,阿灵煮好一锅凉茶,放在厨房灶台上,阿尕不在家,冬冬便活波一些,拿自己的小杯子,到锅里舀凉茶喝,阿灵忙着晚餐,也没有太在意冬冬在干什么。
小男孩淘气,他突发奇想,用小杯子接了自己的尿倒在凉茶里,这一幕被进门的阿尕瞅了个正着,阿尕揪起来冬冬高高举过头顶摔在了地上。
厨房了的阿灵听到冬冬凄厉、恐惧的哭声,回头看到冬冬在阿尕的手里重重地摔下,冬冬一下子就没了声息,阿灵僵直在那里动弹不得。
一身酒气的阿尕对着地上的冬冬还踹了一脚,好不在意孩子的死活,嘴里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跟他老子一个德性,居然敢给老子喝尿?”
阿灵反应过来,急速地抱起冬冬,孩子惨白的脸,眼睛紧闭、口鼻出血,没有呼吸。
“冬冬!我的冬冬啊——”阿灵凄惨的哭喊声震破苍穹。
她丢下冬冬疯了一样扑向阿尕,平时阿尕对冬冬的打骂——青了紫了,小伤小痛,她隐忍不发,想要求得一时的平静,好让孩子长大成人。这样的迁就更加导致阿尕的得寸进尺、肆无忌惮,今天她要新账旧账一起算。她拉扯、撕咬、捶打着阿尕,阿尕手也没闲着,他看到阿灵扑向自己,随手拿起手边的扫把打向扑过来的阿灵。
阿灵的脑袋顿时开了花,鲜血直流,老太婆看到如此残暴的场面,顾不上许多,抱起冬冬躲进角落里。
阿尕和阿灵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阿灵像要拼命一样、没有痛觉地撕扯着阿尕。醉酒中的阿尕也失去了理智,两个人都下了死手捶打着对方。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冬冬醒过来了,阿灵啊,你快来看冬冬啊。”老太婆声嘶力竭地喊声让阿灵停下拼命的架势。
她奔向冬冬,看到冬冬睁开眼睛,嘴里低声喊着“妈妈”,阿灵顾不得满脸鲜血,她抱过来冬冬“妈妈在这儿了,妈妈对不起你!”眼泪和鲜血混杂着流在冬冬的脸上。
冬冬虚弱地抬起自己的小手,要给妈妈擦掉脸上的血流。
“妈妈带你走。”阿灵把冬冬放在母亲怀里,起身收拾行李。她这时是十分清醒的,她必须离开这个家,否则冬冬迟早会遭了阿尕的黑手。
收拾了简单的行囊,阿灵抱起冬冬就要出门。
阿尕从后面一把扯住阿灵的长发,把阿灵和冬冬一起拽倒在地:“你个死婆娘!敢给老子跑?你活是老子的人,死是老子的鬼,你敢走出这个家门一步,老子就要了你们的命!不信你试试。”
阿灵把冬冬推出门,自己和阿尕又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