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八柱臣与铁面人
“不过虽然不知道那几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他们好像并没有恶意。”
看柳随风的那个人紧张起来,蒙面的余射笙也赶紧说道。
“并没有恶意?”
仔细想想之前的举动,好像的确如此。
如果说真要对他们下手,以一张拍晕玄甲军统领的实力,大可直接出手解决他们。
不必故意冒出个还带着点欣赏语气的“有点意思”,装个逼又从屋顶上故弄玄虚的消失。
毕竟这个偌大的江湖之中,就像柳随风师父说的一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可不知道还有多少隐藏的扫地僧,又有多少不得已装逼的骨傲天,说不定哪天一言不合就双手搓搓,融合异火,丢你一脸佛怒火莲。
每一个低调而又恐怖的个体,都有着自己心中的那一条道。
又或是金盆洗手,厌倦了江湖争斗,又或是背负着什么拯救世界、复兴民族的使命,又或是自我救赎,正在为自己曾犯下的罪孽走在孤独的修罗之路上。
总之,既然那几个实力恐怖的黑衣人并不想惹麻烦,柳随风他们自然也不会一言不合就要打破砂锅拼到底,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有可能那群黑衣人只是碰巧路过,想在这深更半夜里,在望月楼顶上晒晒太阳、谈谈人生,结果一不小心偷听到的。
毕竟那些江湖大侠,总有那一种怪癖,没事就爱往什么屋顶啊、山顶啊那些危险的地方跑,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干干嘴炮,交流交流各自心中的那一条道与大义。
但如果一言不合,相互洗脑失败的话,也会各自炫酷的来一个jojo立,然后拔刀拔剑江湖血拼。
“对,如今的燃眉之急,好像也不是这几个恐怖黑衣人的身份,而是跳河女一家的灭门惨案,与那个他爹叫秦无双的禽兽吧?”柳随风说道。
众人也暂时将那几个黑衣人的身份与偷听的目的,抛到了脑后,毕竟现在他们想去管,那也是肉包子打狗,以卵击石的愚蠢行为。
“婉儿公主,你知道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吗?”董青书问道,语气和称谓上,明显没有之前唐婉儿还是唐万的时候这么随意。
“当然知道,那人叫秦克,一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恶心家伙,曾经我们见过面,就是一个老爸牛逼、仗势欺人的废物,当时我就一拳就打折了他的手。
不过秦无双虽然实力雄厚,但再生育能力上却有一些问题,秦克可是秦家目前唯一的男丁,秦无双可是特别的宠爱,不管秦克犯下再怎么混蛋的事情,都一定会保他的。
当年他被我打折一只手,若不是我低下头道歉,恐怕唐秦两家还要真因此闹翻。”
说到这,唐婉儿脸上明显有些不爽。
“所以,关陇一族的八柱臣,除了六位镇守六军镇以外,还有两位可都是一直随身保护秦克的,再加上关陇一族的大批以命相护的铁面人,要想动秦克的话,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听到大批铁面高手,众人眉头一皱,感觉到此事恐怕难办了。
“铁面人?很厉害吗?”倒是什么都不了解的柳随风问道。
看柳随风不懂,董青书也摇摇扇子,说道:“算不上顶尖,但如果在保护方面的话,绝对是难缠的角色。
铁面人,是关陇一族专门培养的中坚力量。
铁面人的挑选,是从七八岁的小男孩就抓起了,必须在武学上有一定资质,并且一定要有家庭,而且家庭必须生活窘迫、被某些困难逼入了绝境。
这样的小男孩,关陇一族的人才会挑选成为铁面人。
在小男孩成为铁面人的苗子之后,关陇一族立刻会为他被逼入绝境的家人提供优越的生活条件,并且接到北都太原安置好住处,以便将小男孩的家人控制在触手可及的安全范围之内。
但作为条件,那就是被选中的小男孩必须戴上黑铁面具,抹去自己的名字,成为一个只拥有编号的铁面人,终生为关陇一族服务。
多数情况下,出于感恩,被选中的小男孩都会接受,但也有不接受的,之后的结果,便是被关陇一族连人带着接到太原的家人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掉,就连灰也不会剩下。
所以那些铁面人,在忠诚度上,比起武士国那些一言不合就剖腹自尽的武士都要更甚。
不管主人的命令是对是错,就算是对手无寸铁的妇孺痛下杀手,甚至是让他们将自己一刀一刀凌迟处死,他们都会眼睛都不眨一下,挥刀行动。
在他们的脑袋里,只有服从服从服从,早已经变成了关陇一族忠诚的猎犬。
如果真由那些铁面人保护着秦克,在杀光那些铁面人之前,恐怕是别想伤到他一根汗毛了。
他们是绝对会不惜一切,用命为秦克挡刀的。”
“威恩并施?关陇一族这一步棋,可真下得够绝啊。”柳随风听到关于铁面人的事情,也不得不感叹。
“那如今可要怎么办?如果让父皇出面,唐秦两家定要撕破脸皮,恐怕要将整个刚刚安定下来的大华,再次卷入战乱之中。
用江湖方法解决,我们又还可能打不过,况且就算真杀了,他爹也不可能放过我们的,难道你们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可怜女人她隐姓埋名,在关陇一族的追杀下四处逃窜流亡?
呵呵,又或者我们就该坐视不理,让这个可怜的女人醒来继续跳河去?”
唐婉儿作为一个公主,还是第一次因为权势的问题,遇到这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时候。
众人也眉头紧皱,看着仍静静躺着的跳河女子,只怕她会醒来。
可不知道等他醒来时,该和她说些什么。
难道要让他提这个篮子,装着一块腊肉、几个鸡蛋,走得慢脚是血、满怀期待的找到他们,然后就对她说一声他们也无能力为?
众人想想都是开不了口,心中自责无比,只恨自己没有那种天下无敌的实力,能够一巴掌就让那个什么关陇一族全家爆炸。
唐婉儿也慢慢束起了头发,作为大华国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连自己的子民遭遇不公时也无能为力,实在是再也没有颜面站在这里,只觉得自己太废物,只想快点离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但就在这时,那个熟悉的声音,又说话了,“如果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个秦克弄死,制造出他自己意外死亡的假象,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果然,众人看去,说话的人又是柳随风。
但一想想,要做到柳随风说的这样,那是何其困难,在实力可怕的两位八柱臣与大批铁面人的保护下,要想接近都难,更别说杀了他,然后制造意外死亡的假象了。
“这倒是说的容易,那你具体说说要怎么办呢?”蒙面的余射笙也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柳随风。
他在玄甲军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从一个小小的骑兵当到现在的四统领之一,最烦的就是这种想当然,异想天开的把什么都想得这么简单的年轻人。
但却只见柳随风伸出手一扯,将唐婉儿刚刚束好头发的发带又扯了下来,脸上奸邪的笑了笑,“这次,又要麻烦麻烦公主屈尊,再借我用用了。”
“什么!什么啊!这次你又要对我干什么!我可不要再当你老婆了!”唐婉儿看柳随风一脸坏笑,可有些慌了。
“放肆!婉儿公主岂是你说用就用的!”蒙面的余射笙也眉头一皱,挡住了柳随风。
“去去去,我们两老夫老妻对话,哪轮到你这个派来保护的小跟班说话。”被挡得了柳随风之挥了挥手,示意那个皱眉瞪眼的蒙面忠犬一边凉快去。
“什么!小跟班?我堂堂玄甲军四统领!你竟敢…”
“好了好了,射笙,你先给我退下。”
“什么!婉儿公主!为什么就连你也要纵容这等刁民!”蒙面的余射笙可实在没想到,唐婉儿的反应竟是这样。
但看着唐婉儿不容置疑的眼神,只能乖乖退下。
“好吧,婉儿公主,射笙这就退下。”退下时,还一咬牙,狠狠的瞪了一脸愉快的柳随风一眼。
“要怎么做,快说吧。”解决了两人差点燃起来的摩擦,唐婉儿问道。
只见柳随风慢慢说道,“那个秦克,不是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既然他喜欢美人,那我们就给她送去,这不就可以穿过层层戒备,接近他了嘛。”
“唔……美人……”听到美人那两个字,唐婉儿也突然有些羞涩起来,一根手指不好意思得卷了卷自己的头发。
“之后呢?”唐婉儿继续问话的声音也变得小了一点。
“之后啊?那可就要拜托你给他下毒了。”
“下毒?你开什么玩笑!”听到下毒,刚刚退去的余射笙,又不服气的冒了出来。
“能逃得过八柱臣的眼睛?到了他们那一种境界,就是现在最顶级的鹤顶红,都是可以一眼看破,更别说是你那些小小的毒药了,可笑!”
但面对余射笙咄咄逼人的言语,柳随风只笑笑,“谁说鹤顶红是最顶级的毒药了?那种垃圾,我师父都是当老鼠药用的。”
“唔?老鼠药?”听到这话,众人全都一愣,实在想知道,柳随风口中一直提起的那个师傅,究竟是何许世外高人。
“什么?鹤顶红放老鼠药?你就继续接着给我吹!”刚刚不服气,想上来让柳随风难堪的余射笙,更是咬牙切齿。
“那是什么?”唐婉儿也慢慢问道。
第三十二章 河里的猪?至鲜至毒?
“准确的说,那不是一种毒药,而是一种一种叫人舍去性命都想要去尝试的一种至鲜美味,名叫河豚。”
“河豚?”
“河里也有猪的吗?”
“这么肥,不会淹死吗?”
众人听到“河豚”这个生物,都不忍望文生义,纷纷说道。
唐婉儿更是在脑中自动脑补出了一条河中,一头左右长着鱼鳃、身上长满鱼鳞的猪在河里游的画面。
想了想又摇摇头,只觉得实在太诡异。
只有董青书突然“哦”了一声,像是明白知道柳随风口中说的那个“河里的猪”什么什东西。
“难道随风兄所说的河豚,就是那个河(tun)?”
“对,没错,我说的河豚,就是那个河(tun)。”
“什么啊!你们两个有病吧?”其他人看着两人河豚来河去,因为同音的关系,根本就不知道那两人在说什么,只觉得两人又要开始装逼双簧的对手戏了。
董青书看一群人听不懂,也咳了咳,清了清嗓,又摇起了扇子慢慢说道,“河,俗称河豚,自古以来生息于大小淡水河中之中,之所以得名河豚,是因为在被捕获出水时,会发出类似猪叫声的唧唧声。
《丹徒县志》中有云:‘血藏脂内,脂至肥美,有西施乳之称,食者必不肯弃。’
但《太平广记》又称:‘鲐鱼文斑如虎,俗云煮之不熟,食者必死。’
而《嘉靖江阴县志》在“鱼之属”中又提到……”
“有云你个头!又称你个头!拜托你讲人话啊好不好!大文豪先生!”一群人听着董青书叽里呱啦有一堆引经据典的东西,全都忍不住纷纷骂到,根本就不想在听下去了。
“呃呃呃……抱歉抱歉……总之就是肉质细嫩、味道鲜美,素有鱼类之王的美称,更有人将河比作美女西施,称之为‘西施乳’!
轻轻咬上一口那洁白幼嫩、入口即化的河豚肉,据说那滋味,简直……”
听到这套通俗的说完,一大群人也像是大致明白了一些。
尤其是听到‘西施乳’那三个字!
就算没有什么天花烂醉的夸张形容,都让在场的所有男性的喉结一动,“咕噜”咽了一口口水!
西施!四大美女之首!虽然没人见过那个已经变成骷髅头的女人到底长成什么样。
但在后人情节奔放、画风清凉的与同人本子的共同渲染下,光光这两个字,就已经能够给每一个成年男性带来无限的遐想。
或是声娇体柔的妹妹型,或是成熟温婉的姐姐型,又或是无路赛傲娇型,总之,每个看过那些与同人小本本的人,都会在脑中有那么一个属于自己、陪伴自己从无知小少年成长到邪恶老司机的西子老师。
如今不单单是西施,而是西施乳!
肉质细嫩、味道鲜美、洁白幼嫩、入口即化……
听到这些形容,每个人都像被某种神秘力量吸引般,就是想要尝尝看。
一旁的唐婉儿也微微脸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平坦的胸怀,“这种叫人累赘的东西,真的这么有吸引力吗?”
倒是铁小小自信的挺了挺胸。
“但至今,尝试过河豚鲜美的人,全都死了,没有一个人是能活下来的!”
“呃…”听到董青书接下来的话,原本直流口水的众人,这才想起来,这可是用来当做毒药的东西,纷纷神色一变。
“所以,我才要用它来当做这次的毒药。”柳随风也接到。
这时,蒙面的余射笙又跳了出来,“柳随风,你以为以食物的外表,就能得手了?也许你这一介刁民,是不知道朝廷要员在用餐时,都会由属下身先试毒,等候一刻钟,然后亲自食用的吧。
再说了,刚刚吃了婉儿公主的河豚,马上暴毙而亡,这不是明摆着下毒者是谁吗!
我就知道,又是这种自以为是、想当然的计划。”
说完,明显像是报了之前被打脸的仇般,稍稍挽回了几分颜面。
眼中看着柳随风,多了几分胜利者的得意。
“呵。”但柳随风只不屑的一笑,“你当你那颗脑子能想到的东西,我能想不到?”
“我当然是有方法让河豚的毒性延时爆发的。
河豚毒,一种强烈的精神毒素,毒性相当于剧毒氰化物的1250倍,相比之下,你那渣渣鹤顶红,能当老鼠药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以使中毒者神经麻痹、四肢发冷,进而心跳和呼吸停止,与心脏骤停的猝死非常相似。
通过之前的描述,如果我没猜错,秦克一定是一个精力旺盛,整天扎在女人堆里的种马青年。
我之所以特地处理河豚的神经毒素,让毒素的发作延后数日,正式像借他这个糜烂的生活,制造他日夜奋战、过度超劳而心脏骤停、突然猝死的意外死亡假象。
至于如何排除唐婉儿的下毒嫌疑,我也早已想到。”
“什么!”听到柳随风将他所说的漏洞与不足都一一反驳回来,余射笙实在是无话可说,不得不服,再不爽,也只能默默自己憋着。
毕竟能做到玄甲军四统领这种等级的将领,也不可能会犯这种意气用事的低级错误。
要知道在战场上,身为将领,有时候自己的一个错误,就有可能让忠心追随自己的部下全进覆没、命丧黄泉。
能有最优战略,当然不会因为被自己的情绪而左右了自己的头脑,硬要抬杠。
但他实在没想到,柳随风这个在他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刁民,竟早已经将整个下毒的计划流程,想得这么的清楚。
“那要怎么排除婉儿公主的嫌疑呢?”蒙面的余射笙主动问道,语气明显比之前缓和了许多。
毕竟在他看来,能够保护唐婉儿的安全,并且避免下毒露陷,让唐家与秦家决裂而发生战争,这才是最重要。
“那就是让她也一起尝尝那至鲜的美味。”
“什么!这不是让婉儿公主一起陪葬吗!在玩我吗!”余射笙听到柳随风那漫不经心的回答,就像不在乎唐婉儿的生死一般,实在忍无可忍,一下就揪住了柳随风的衣襟。
另一只手也紧紧一抓拳头,使劲了全力,狠狠朝柳随风的脸上打去。
但才挥到一半,却有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拳头。
“可以,吃就吃。”只见拉住他手的唐婉儿,认真的说道。
“什么!婉儿公主!这怎么可以!我知道这个被灭门的女人很惨,但即便再怎么惨,您贵为公主……”
“够了!公主什么的!我才不想当!这几个月外出闯荡以来,我只知道,人有高下之别,但绝无贵贱之分,每个人都应当享有他生而为人的权利,但也必须履行与他权利相对称的义务。
如果说我真的贵为公主,那父皇治下的子民遭遇不公,我就必须站出来。”
“可婉儿公主!这……”余射笙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反正就是不行!”
……
看着蒙面的余射笙劝得都快要给唐婉儿跪下了,而固执的唐婉儿又一副要英勇就义的忠烈模样,柳随风只笑了笑,默默地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又对这个贫乳的唐婉儿,多了几分好感。
但还是不忍打断两人的拉扯,“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下,谁说吃了河豚就必须死了?”
“唔?不用死?”众人看向柳随风。
“那当然,一日夫妻百日恩呐,我怎么舍得我们大华这么一个爱民如子的公主就这样和一个人渣同归于尽,当然肯定是有解毒的方法的啦。
唐婉儿,以后我还要你好好当你的公主的。
余射笙,你以后也要好好保护我老婆啊。
还有铁玉山前辈,这种杀人灭口的事,你这拖家带口的就不要卷进来了,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解决便好。
这事你们等着就好,那位会制作解药的前辈,可不太喜欢外人打扰,我一个人去去就回。”
说完,柳随风就一个人走出望月楼,消失在了夜色中。
但在如释重负的众人中,董青书却皱了皱眉头。
“能够延后河豚毒素爆发的时间?解除河豚神经毒素的威胁?这怎么可能。”
但纠结了一会,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这才将已经到达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只收起扇子转身看向了柳随风消失的方向,就像遇到柳随风第一次见面那时一般,拱了拱手,理解的小声说道,“随风兄,祝你好运。”
“怎么?”一旁的唐万也注意到了董青书的小动作。
“没,没什么,只是河豚不太好弄,祝他好运罢了,好了,婉儿公主,先回房休息休息吧,估计随风兄他一时半会不会回来这么快。”董青书答道。
“以后不许再叫我公主,也不许再叫我唐婉儿,叫我唐万!不然诛你九族!”
说罢,唐婉儿也回房休息去了,完全不知道,也许今晚,有可能是她最后一面见到活着的柳随风了。
第三十三章 醉生梦死
“大人,那小子,不会是想自己一个人去送死吧?”
夜色中,五个黑衣人看着远处独自行走的柳随风,其中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看来,应该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到。
“小青,面对两位八柱臣与铁面人,你一个人的话,没有问吧?”苍老的声音继续说着。
“如果对手只有两位八柱臣与铁面人的话,我一个人应该不会浪费多少时间。”一个女声应道。
“很好,去吧,如果他一个人解决不了,你就出手帮帮他。”
“明白!”黑衣女人应道,又看了看远处的柳随风,紫黑色的嘴唇微微一动,笑了笑,便如鬼魂般,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大人,那小子不是也找不到他的师父吗?为什么还要帮那小子?直接让他死了,引他师父出来替他报仇不更好?”黑衣女人离去后,粗犷的声音再次问道。
“他师父吗?那老鬼,我知道的,如果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绝不可能抛下那小子自己消失的,这么久没回去,估计多半是死了。”
“死了?难道除了大人,这世上还能有第二个人能杀了那老鬼?”
“据我说知,是没有,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那个老鬼不是死了,就是被什么人给缠住了。
如果真的到了那天都不能现身的话,就只能用他的徒弟来代替了。
况且,如果这事情闹大了,关陇一族真和长安唐家打起来,不也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还有,他这徒弟还算有趣,我也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
毕竟我们真武会,要做的只是拉开那一个时代的序幕罢了,接下来的,可还要交给这些年轻人啊。
走吧,烈阳,可别忘了,天竺圣手还等着你的拜访。”
“是!大人!”声音粗犷的黑衣人恭敬无比的低下头应道,便“嗖”的一下消失了。
……
第二日,夜晚。
出乎几个黑衣人的预料,柳随风并没有向他们预想的那样,一个人去找秦克替跳河女子报仇。
而是来到了一个名叫无定坊的酒坊旁,手里真的提着一个桶,装着几只唧唧直叫、圆鼓鼓的河豚。
“好可爱…”在暗处一直跟住柳随风的黑衣女子看着那几只河豚,用有些低沉的声音说道。
紫黑色的嘴唇又微微一动,笑了起来。
“嗖!”
这时,几个黑影又落在了黑衣女子的身边,只不过人数,比起昨天少了一个。
“大人,烈阳呢?”黑衣女子问道。
“埋了。”苍老的声音毫无波澜的说道,昨夜那个粗犷的声音,也消失了。
“怎么?太无情了?”苍老的声音又问道。
但只见黑衣女子紫黑色的嘴唇又一动,两个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又笑了起来,“大人,并没有,既然那个蠢大个如此无能,死了也罢,我们真武会不需要这种废物。”
“呵呵。”黑衣老者欣慰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小青,有如此觉悟就好,不枉我这些年来对你的栽培。”
“谢大人夸奖,那天竺圣手呢?”
黑衣老者只笑笑,没有回答。
反而是一旁另一个脸庞有些消瘦的尖下巴少年掏出了一本东西。
黑衣女子转头看去,只见默默不语的少年手中的那本东西,像是某类手记或是日记的东西,封面上,全都沾满了暗红色的斑斑血迹。
“当年陪伴天竺圣手至今的西游手记吗?”
看到这本沾满鲜血的手记,黑衣女子也大概知道了天竺圣手的选择与下场。
倒是黑衣老者看着远处的柳随风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一样去与秦克血拼,感到了几分好奇。
“小青,这小子这一整天干了什么?”
“禀大人,他昨晚离开后,优哉游哉的去吃了一顿夜宵,然后让人弄来了几只河豚,就呼呼大睡过去了,一觉睡到了现在,这才刚刚睡醒,就来到这无定坊了。”
“呵,这小子,有点意思。”完全猜不到柳随风想要干什么的黑衣老者笑了笑,继续问道,“小青,你对毒理还算有些研究,这河豚毒,你能解开否?”
“大人,恕小青无能,并不能解。”
“呵呵,有趣。”听到黑衣女子的回答,黑衣老者又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自嘲道:“无面老鬼,看来在吃这样方面,老夫还真不如你啊,连这等毒物也不放过。”
……
无定坊旁的柳随风,正提着桶,背靠着一棵树,看着一大群参与无定坊美酒争夺的食客在厮打着,并没有参加,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阵乱战过后,脑袋闪闪发光的鬼脚和尚,终于凭借风骚的走位与猥琐的意识,站上了优胜者的位置,赢得了此次酒品“七步倒”的争夺。
从一个老瞎子酿酒师手上接过一个精致的玉壶,一掀开盖子,便在众人的嫉妒痛恨的眼神与骂爹骂娘的声音中痛快的大口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看着台下那群落败的丧家犬哈哈大笑。
但没得意两下,却又双脸一红,因高度酒精中毒而醉倒,在众人的“一路走好”的祝福声中被抬去了医馆。
看到这一幕,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柳随风,也无奈的一拍脑门,“大哥,平时吃的大快朵颐也就算了,无定坊的七步倒,你也这样灌,那不是自己作死吗?”
但看着食客们欢乐无比的慢慢散去,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柳随风,心情也稍稍轻松了一点。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食客们终于完全离去,无定坊的伙计们打扫着场地,准备收摊打烊。
但就在这时,柳随风却提着几只唧唧直叫的河豚走了进去。
“这位客官,今天我们已经打烊了,如果想喝酒,明天再来吧。”正在打算盘结算今天收入的掌柜看柳随风走入,客气的说道。
“不,我不是来喝酒的,我是有一些事,想来找你们的酿酒师谈谈。”
听到这,掌柜又更加客气了一点,“原来是想要来洽谈商业合作的吗?失礼了,失礼了,我是他的儿子,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和我谈也可以。”
可真么想到柳随风穿的普普通通的,还是什么潜力商业合作伙伴。
“也不是。”但刚想好好接待柳随风,让人去把他老爸找出来,柳随风却突然说道。
“那是?”这回掌柜可听糊涂了。
“我只是想麻烦你父亲帮我酿一坛酒。”
“酿酒?哦哦哦,原来是定制特供酒vip大客户。”听到这,掌柜又搓了搓手,可没想到柳随风是这种定制大客户。
需要这种订单的人,一般不是各地大贵族,就是朝廷的人,不差钱不说,能把自己的酒打入这些阶层,那可是整个品牌档次都会有质的飞越。
掌柜更是恭敬无比,眨眼之间,又给柳随风斟了一杯他藏了几年都没舍得泡的龙井。
两个面容姣好的小丫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柳随风的身上,也在嘘寒问暖的在给柳随风捶着背,捏着肩膀。
“呃…”事情的发展突然变成这样,柳随风自己也没料到。
但喝了一口茶,又享受了一下两个小丫鬟的小手按摩,感觉还挺不错。
“所以,这位客官,您需要什么样的酒呢?”掌柜看伺候好了柳随风,这才问道。
却只见柳随风微微笑了笑,说出了那四个字。
“醉生梦死?”
听到这四个字,原本点头哈腰的掌柜突然神色一变,抄起算盘就直接架在了柳随风的脖子上。
身后那两个原本嘘寒问暖,替柳随风捶背按摩的小丫鬟也突然将头上的发簪一拔,在头发还没完全落下的那一刻,就已经用尖利无比的发簪尾部顶在了柳随风的后脑上。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
但面对掌柜的质问,柳随风仍旧和之前一样,脸上毫无波澜,悠悠的在脖子被算盘架住,后脑被发簪顶着的情况下,又喝了一口茶,什么也没有说。
一个瞎眼的老头,也慢慢从一旁走了出来。
“老夫早已退隐江湖多年,你找老夫,究竟有何贵干?”
第三十四章 醉生梦死(2)
“我吗?不过是碰巧途经此地,替我师父问候问候你老人家罢了。”
“你师父?”瞎眼老头听了柳随风的话,有些意外。
毕竟当年和他一辈的那些侠客,早已经和他一样,纷纷隐退江湖,各自过着自己的小生活,相互之间不再联系。
大多数不是被仇家寻仇弄死了,就是已经老死了,能像他这样还活着的人,实在不多。
“敢问你师父何许人也?”
“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不过从小时候他给我的光荣事迹来说,他称号倒是有点多。
年轻时朋友圈流行玩易容术的时候,江湖人称变相怪杰。
之后成熟了一点,追逐音乐梦想去了,又变成西门吹箫。
后来长大了,终于抛开那些幼稚的行为,稍微成熟了一点,就整天那一根小树枝去抽人,沉迷sm了。
最后在光明顶围剿焚魂殿的时候,这才一剑重创了四大门派掌门与各路豪强,让他在隐退江湖之前得到了一个稍微正常一点的称号折枝剑客。”
“啊!原来是那个假不正经的无相小鬼!当年第一次见面就扮成个伪娘来逗老夫玩!差点没把老夫给掰弯,可真是妖孽啊!”听到柳随风的话,瞎眼老头言语之抑制不住的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激动。
“……”听到瞎眼老头的话,掌柜和两个小丫鬟一时间有些尴尬。
“咳咳。”瞎眼老头发现自己好像暴露了什么,也咳了咳,又向掌柜和两个小丫鬟招了招手,“你们先退下吧,让我和他单独谈谈,不必担心。”
掌柜和两个小丫鬟这才放下了算盘与发簪,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你师父这些年可还好?”一看三人退了出去,瞎眼老头关心的问道。
“呃,还不错吧,每年大部分时间都易容成不同的身份,在外游玩,到处吃喝玩乐。”
“会易容术就是好啊,哪像我们这些老家伙,唉,三天两头就怕以前那些仇家找上门来的。”
瞎眼老头叹了一口气。
“刚刚那事你也别在意啊,毕竟想我们这种老江湖,耿直得很,年轻时没少招惹人,一不小心可就要被仇家找上门来了,可不像现在的人这么懂得为人处世之道,年纪轻轻就已经圆滑的很,在江湖中如鱼得水了。”
柳随风也没怎么介意刚刚差点就被三人干掉的事情,倒是很理解的说道:“这也正常的嘛,还在岛上时,就常听我师父说,前辈您以前整天烂醉如泥,到处乱发酒疯。
一下子又跑到别人圣泉教的圣池里撒尿,让别人喝了好几天。
一下子又跑到别人峨眉派去偷师太内衣。
特别是有一次喝醉了,还把别人慈悲寺的转世金蝉子抓来灌了几葫芦酒,让人家整个门派六根清净的崛起希望,就这样堕入了酒池肉林的魔道。
我师父说前辈您能活过三十岁,就已经是一个神迹了。”
“……”被柳随风一下子把以前结仇的原因一一列举出来,瞎眼老头也有一些尴尬。
赶紧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当时年少轻狂不懂事,今天就不提这个了,你师父那小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啊?”
“师父吗?”柳随风突然变得有些低落,“失踪了,我此次出岛,正是要来寻找他的。”
“失踪了?”听到柳随风的话,瞎眼老头也神色一凝。
以前他和几个老江湖提携柳随风师父的时候,他可清楚的知道,那个人非常重信义,绝不可能不辞而别。
如果真的失踪了,恐怕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
看着柳随风的表情,瞎眼老头也知道问道了不该问的事情,也不再多聊,直接切入了正题。
“说吧,这次来找老夫有什么事,当年虽然那小子是晚辈,但好歹也救过老夫一命,也算我欠他一个人情,既然你作为他的徒弟,如今能帮上忙,把这个人情还上,就算活出这条老命,我也不会推辞的。”
“那还先在这先多谢前辈了,既然前辈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就不必麻烦前辈再出山了,晚辈的事情,就交给晚辈自己去解决就好,此次前来,只想让前辈在酿一点东西罢了,不知可否?”柳随风还是又铺垫了一下,毕竟那东西,就连他的师父都是谨慎无比,不敢轻易使用的。
“说吧。”
“好吧,前辈,你曾经的称号是醉生梦死吧?”
听到这里,被称作醉生梦死的瞎眼老头,也好像明白了柳随风到底想要他酿制的是什么。
“既然这样,就请求您再替我酿制一坛醉生梦死!”
“这!……”即便瞎眼老头早已经预感到了柳随风的请求,但在听到那个造成当年一系列惨剧开端的四个字时,还是有些犹豫,可不想柳随风在重蹈覆辙,走上他们那几个老江湖反目成仇的老路。
“前辈,您不是说为了还上那个人情,就算豁出老命都不会推辞的吗?”柳随风看瞎眼老头犹豫,微微笑着说道。
“你小子!好算计啊!不愧是那个无面小鬼的徒弟,果然都是一副德行!”被柳随风套路了一波,瞎眼老头可真是又气又无可奈何。
“好吧,看来我这次真的是瞎了眼了,找了你的道。”犹豫了一会,瞎眼老头也只能无奈的妥协。
但却突然板着脸,语气认真严肃无比,“但在那之前,我必须知道你的用途,不然,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的,因为那东西,实在太危险!”
“好,我告诉你……”
经过柳随风一阵述说后,瞎眼老头也气得一拍桌子,“光天化日之下强女干妇女!还杀人全家!官府不敢管就算了,那废物皇帝老儿都不敢管?这还有没有王法!
若换做我年轻时那会,那个黑炭包公还在,直接抄着那把上斩昏君下斩谗臣的宝剑,代表月亮一刀剁了不就完了,哪还有这么多事!
现在这世道!唉!可真是气死人!”
骂了一通过后,瞎眼老头也不再犹豫,“酿就酿!不过酿制那醉生梦死可没这么快,只怕等我酿好,那个人渣秦克都跑回太原去了。
况且我也答应过那个人,今生不会再酿,又怎么能失信。”
“啊?你能不能早点说啊!”绕了半天的柳随风,听到这话,直接炸了。
“诶诶诶,年轻人,可不急躁,听我说完。”看柳随风一副要掀桌子的模样,瞎眼老头赶紧压了压桌子。
“虽然我答应过那个人不会在酿,但当年剩下来那半葫芦醉生梦死,我舍不得倒掉,可偷偷藏起来了,这可不算失信于人吧?”
“我去,前辈你早说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又要控制不住我的麒麟臂,残害瞎眼老年同志了。”柳随风也平静了许多。
“剩下那半葫芦酒,我挂在门外招牌上了,那个酒葫芦里就是,你自己去取就是。”
“哦哦,多谢前辈,放那里,前辈您就不怕被人偷掉吗?”柳随风一边走向门外,一边说道。
只见瞎眼老头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模样,双手一背,放到了身后,语重心长的慢慢说道,“年轻人,古语有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当我再替你师父给你再上一课吧。”
“安全你妹啊!酒葫芦呢?”但却只听到走出门外的柳随风大骂出来。
只见门外,就只剩下一条随风摇曳的绳子了,绳子上挂的酒葫芦,早就已经掉落,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什么?不见了?这怎么可能!”瞎眼老头也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伸出手往挂酒葫芦的地方摸了摸,才“雾草!雾草!”的叫了起来,这回可品尝到了装逼的惨痛代价。
但还好柳随风在附近找了找,找到了掉落滚到了一旁草丛中的酒葫芦,这才没让已经在梁上拉好白绳的瞎眼老头内疚得悬梁自尽。
“咳咳。”看酒葫芦没丢,瞎眼老头也咳了咳,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了,这是我对你的一个小小的考验,既然你找到了,那就去吧,但一定要记得,这东西很危险,一定不能乱用!”
“……”柳随风无语,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还有,这酒的使用方法,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
柳随风应了一声,便打开了酒葫芦的盖子,指甲在手指上轻轻划出一倒下口,把一滴血滴了进去。
“看”到柳随风的动作,瞎眼老头这才安心下来。
不过“看”着柳随风左手酒葫芦、右手一桶河豚的背影慢慢离去,瞎眼老头还是忍不住默默叹道,“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可怜人,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果然吗?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但就在这时,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了瞎眼老头的身后。
其中的黑衣老者也接着说道,“对啊,为了一个可怜女人,而不惜招惹只手遮天的关陇一族,这和当年他师父为了一个小婴儿,而在光明顶上反手重创各大掌门豪侠的那一剑,还真是出奇的相似啊。”
“什么人!”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瞎眼老头背脊一凉,转身“看”向几个黑衣人。
但只见其中一个黑衣女人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动着紫黑色的嘴唇慢慢说道,“还记得当年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
“啊!”
提着酒葫芦和河豚走出大老远的柳随风,突然感觉自己隐约听到了一声惨叫,但回头看了看无定坊的方向,却仍能看到通明的灯火,只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那瞎眼老头,可是比他师父还要高上一个辈分的老怪物。
所以就没怎么在意,在夜色中离去,准备办正事去了。
第三十五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灯火仍旧通明的无定坊中,原本看着几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瞎眼老头以为是他当年的仇家终于找上门来了,活了这么多年,终究难逃一劫。
死到临头时,也都已经看开了一切,准备用他这条半死不死的老命,去还当年混江湖那迟早要还的债了。
但却只看见一闪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个黑衣女人,并没有动手了结他的性命。
反倒是几个黑衣人中,其中那个看似几人首领的黑衣老头,突然双指一戳,戳向了他自己的眼睛,在自己的戳眼自残下,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前辈,当年晚辈太年轻,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武学,也分不清阴险与狡猾,利用小青这一个小女童的身份,与您的恻隐之心,毒瞎了你双眼,如今,当是给您赔罪了!”
黑衣老头说罢,手上又突然一用力,将双指戳得更深了。
听着黑衣老头自残的痛苦呻吟,与沿着双指滴下,落在地面滴滴答答的滴血声,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赔罪,即便是当年刀口舔血的瞎眼老头,也都感觉到头皮阵阵发麻。
瞎眼老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黑衣女子,又回忆起黑衣女子刚刚“还记得当年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那一句话,似乎想起来他当年被毒瞎双眼那一幕。
“至于小青,当年是我指使的。”已经戳瞎自己双眼的黑衣老头,用一块黑布包住了他血流不止的双眼,正在那用另一块黑布擦拭着脸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但已经失去双眼的黑衣老者,却如瞎眼老头一般,似乎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瞎眼老头回头“看”黑衣女子的动作。
“这些年来,作为赔罪,我也让小青替你把你那些曾经的仇家,全都一一铲除了,还希望前辈您能原谅她,不再追究,毕竟当年他还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再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吧。”
“原来是这样吗…”瞎眼老头听着黑衣老者的话,也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仇家找上门来报仇,原来并不是他藏得太深、运气太好,而是有人在已经在他和他仇家接触之前,就已经替他铲除掉了。
但一“看”那个被称作小青的黑衣女子,却还是感觉到一阵恐怖。
当年,瞎眼老头招惹的那些仇家,可没一个是好惹,不然他也不必退隐江湖,躲起来了。
但现在,黑衣女子却将他自己都无法解决的仇家,全都给干干净净的铲除了,可想而知实力是多么的恐怖。
更何况,现在黑衣女子才是如此年轻,将来的武学成就,瞎眼老头想想便觉得恐怖。
“好吧,我原谅她,但你们这次来,不会会是专程来给我赔罪的吧?还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竟然你替老夫铲除了所有的仇家,有什么老夫能够办到,也绝不会推辞的。”瞎眼老头又转回头“看”想黑衣老者。
只以为又是什么像柳随风一样,是有求于他的人。
“呵,晚辈此次前来,的确有一事相求。”听到瞎眼老头的话,黑衣老者笑了笑,“那就是想借前辈人头一用!”
话锋突变,黑衣老者也“嗖”的一下飞出,杀意腾腾,直朝瞎眼老头。
“什么!”完全没意料是这个结果的瞎眼老头也一愣。
但行走江湖多年的条件反射,也让明白来意的他很快反应过来,也“砰”的脚下一蹬地,迎着直面而来的黑衣老者反冲而去,“要想取老夫的人头,你还嫩了点!再回去练个十年吧!”
“嘭!”
两人两掌对撞,相互碰撞的劲气猛然爆发冲开,将无定坊之内的桌椅全都掀飞出去,高挂照明的灯笼,也剧烈的左右摇晃起来。
“你的手!为什么会这样!”但就在两人对掌,相互角力之时,瞎眼老头却背脊一凉,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
他只记得当年他们两相遇时,他是长辈,而黑衣老者是比他小上足足一个辈分的晚辈。
两人的年龄至少差了二十多岁。
但现在,从对掌角力的接触中,瞎眼老头却只对上了一只比他还要苍老的手掌,苍老得就像一个垂死的老人般,至少要比他还要老上十岁。
“呵。”看着与他对掌角力之中的瞎眼老头惊讶,黑衣老者只笑了笑。
手上对轰的掌劲也突然在一瞬间“嘭!”的一下爆发,增大了数倍不止。
直接将原本还能和他抗衡的瞎眼老头一掌轰飞出去,口中鲜血一喷,倒在了地上。
“让我回去再练个十年?前辈,实在不好意思,晚辈可已经提前多练了一个三十年。”
……
午夜,柳随风回到望月楼,足足等了一整天,脖子都等长了的一大群人纷纷围了上来。
“怎么这么久。”
“这么久不回来,还以为你一个人跑路了。”
“我可都派射笙去和秦克约好明天见了,还好你回来了,不然可就麻烦了。”
……
倒是董青书有些意外,实在没想到柳随风没有一个人去与秦克一伙人血拼,而是真的弄来了几只唧唧直叫的河豚,还多了一个酒葫芦。
“难道河豚毒真的有解?”
虽然董青书还是将信将疑,但看着柳随风能不缺胳膊不缺腿的回来,董青书也松了一口气。
之前董青书只怕柳随风一个人去,不是当场被乱刀砍死了,就是得手之后沦为亡命之徒,四处跑路逃窜了。
现在真能按柳随风的下毒计划实行,那可是最好不过的。
“约好明天了?具体什么时候?”柳随风放下了水桶,问道。
“晚上……唔?怎么,这个时间不好吗?你怎么这样盯着我看?”才刚刚回答的唐婉儿,却发现柳随风神色有些奇怪的在盯着她看。
但她又看了看自己,才想起来她为了明天要去与秦克赴约,今天已经提前放下了头发,穿上了裙子,稍稍打扮了一下,变回了女儿身。
一想起当时柳随风在她第一次放下头发时看到的模样,又想起了之前柳随风说他是美人,现在还被柳随风的双眼毫不掩饰的盯着,还是盯着她的胸部。
唐婉儿突然羞涩起来,没想到自己偷偷垫了垫胸,效果如此立竿见影。
双手也在胸前欲盖弥彰的挡了挡,只想让其他人也注意到自己今天的神奇变化。
嘴上也小声傲娇道,“这样一直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胸看,人家会很困扰的。”
“唔?胸?”
众人听到唐婉儿的话,也都纷纷看去。
只见唐婉儿故意遮挡的双手后,的确是稍稍有了一点起伏。
但却只见柳随风好不尴尬的说道,“别误会,我只是想问问,你这胸?怎么突然又有了?原来不是平平坦坦的吗?该不会是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吧?两个小馒头?虽然有点糟蹋粮食,不过现在有点起伏,的确比之前有了一点女人味。”
“柳!随!风!”被柳随风当众戳穿垫胸的事,原来一脸羞涩的唐婉儿,也狠狠一咬牙,直接如老妈要抽儿子一般,一字一顿的叫出了柳随风的全名。
“轰!”一击唐婉儿有史以来从未使出过的重拳,也瞬间爆发出来,强大的威力,将整座望月楼都震荡得撼动起来。
……
第三十六章 西昆仑的瑶池水?
柳随风曾听他的师父说过,长大,有时候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
就像突然看到自己父母头上多了一根银丝,才知道他们真的老了,是该亲自上阵为他们撑起一片天了。
就像心比天高新人初入江湖,睡了几个月猪圈、啃了几个月土,这才知道觅食不易,抛下了大侠梦,老老实实去工作了。
如今,在贫乳的愤怒所支配的恐惧下,原本耿直的柳随风,在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就已经长大了。
看透了这一切。
知道了原来有时候,即便是你知我知大家都明白的事情,也是不能说的。
没的,你必须说成有的,平的,你必须说成挺的。
但你沉默不说也罢,可如果说出这背后一切的真相,你将会后悔的!
“听说,你怀疑本公主的胸是垫的?”
“没,经过我刚刚的仔细深刻的反省反思,我深刻认识到到了自己的错误,婉儿公主的胸,并不是假的。”鼻青脸肿的柳随风,正一本正经的睁着熊猫眼说瞎话。
“哦?那你之前的误会,又是怎么回事啊?”唐婉儿看柳随风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像一个女皇般,高冷的翘了翘腿,微微挑起了下巴。
“经过我刚刚仔细的分析与研究,之所以让我产生婉儿公主之前没有胸,如今突然有胸的原因,正是服装的问题!”
“哦?说来听听?”
“据我说知,之前婉儿公主女扮男装所穿的衣服是男装,在设计上男装讲究的是阳刚、大气,比较宽松,所以这才将婉儿公主惊为天人的完美身材给遮盖住了!
但如今,婉儿公主再度穿回了展现柔美、刻画女性玲珑线条的女装,设计修身紧收,这一前一后在服装上的巨大反差,当人会使得婉儿公主惊为天人的完美身材更加突出。
以至于突破了次元壁与宇宙法则的束缚,进入了魔幻现实主义的玄学审美境界。
所以才会使得我沉迷其中、产生幻觉,产生了婉儿公主的胸是垫的,不是真的这种荒谬毫无逻辑、脱离唯物主义客观现实的想法。
所以,请婉儿公主再给我一个机会!从今往后,我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还有,这是我刚刚完成《论男女服装对胸部大小影响白皮书》、《咏婉儿公主身材惊为天人之歌》和《婉儿公主身材好棒棒宣言》等一些列诸多重大科研成果以及优秀文化作品!”
下巴微挑、眼神睥睨的唐婉儿伸手接过柳随风双手呈上的一大堆文献,翻开随意看了看。
嘴里满意的“嗯嗯嗯”的点了点头,这才将那一大堆文献放到了一旁,向一旁的董青书、余射笙等大臣问道,“本公主的身材?可真如柳随风所说,惊为天人?”
“那是当然!”董青书一马当先,率先走出一步,把手中的扇子当做了大臣手上拿来打小抄的朝板,“岂止是惊为天人,就连体内看不见的内脏器官,都与人西方黄道十二宫的十二星座一一对应,代表了整个宇宙的大和谐!
身与腿的比例,更是达到了0.618:1的黄金分割比例!
就如那些有幸与婉儿公主身腿比相同的一切伟大艺术品般,就如充满残缺美断臂的维纳斯!就如那带着蜜汁微笑的蒙娜丽莎!就如那被法兰西人民称作铁娘子的埃菲尔铁塔般!
高雅美丽!神秘祥和!英明神武!
婉儿公主惊为天人的完美身材,简直就是天降神迹!”
……
“喔呵呵呵~”听着柳随风和董青书两人扯了一大顿乱七八糟来赞美她的身材,虽然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唐婉儿还是一手淑女的沿着嘴巴,满足的发出了一声标准的女王三段式笑声。
“好了,这次本公主就放过你一次吧,但要记住,下次可不要再犯了哦。”
“谢婉儿公主!”
“行了,退下去准备明天的河豚吧,可别忘了正事。”
“是!婉儿公主!”
在成功解决了“真假太平公主”事件过后,柳随风也开始了对河豚毒素的处理。
“唧唧唧!唧唧唧!”
柳随风二话不说,抄起锅铲“啪啪”两下,就吧两只圆鼓鼓的河豚白眼一翻,口吐泡沫,丢进了锅里。
“余射笙!命你为加水左将军!加水!”柳随风眼神认真的喊道,接到命令的余射笙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猜不敢怠慢的余射笙赶紧往锅里加了几瓢水。
“铁玉山前辈!任命你为五香油右将军!麻烦另起炉灶,小火起锅,加入油、八角、花椒、香叶放入,翻炒至棕黄色!”
“戒无生!特封你为待炒特别行动小组!再起一锅,控制火温热油待命!”
“还有你!董青书!封你为本座暴风护法!来我身边给我扇风!到处生火起锅,怪热的。”
……
看着柳随风一脸认真在发号施令,指挥得一群人在望月楼里忙得团团转,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主帅模样,唐婉儿不禁有些想笑。
“大功告成!”
随着柳随风轻轻松松、气势非凡的最后一句话。
之前像小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的众人,也纷纷“呼呼”的喘着大气。
唐婉儿也走到了那个盖着锅盖的大锅前,只想看看,经过一系列精密高操作处理的两只河豚,究竟发生了怎么样的神奇变化。
之前忙得累死累活的人,更是擦了擦头上的汗,只想看看他们辛勤劳动的成果。
“哗”
随着柳随风揭开锅盖,一阵鲜香的白气冒起,众人都惊呆了。
“什么!”
只见锅中,一只颜色清淡的清蒸河豚和一只色泽鲜艳的红烧河豚,被柳随风简单粗暴的摆在了一起。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就是我刚刚独创的阴阳河豚宴!”柳随风看着众人已经被锅中的菜式惊呆,一搓鼻子,得意无比的说道。
“阴阳你个鬼啊!”
“不就是把两只河豚煮了,然后再摆在一起吗!”
“说好的无毒处理呢!”
“我们指挥得累死累活,你就给我弄出这玩意?”
……
听到众人骂声阵阵,柳随风双手压了压,示意激动的众人稍安勿躁,“别急别急,无毒处理我是不知道怎么弄了,但是我有这东西。”
说着,柳随风将那个酒葫芦里的酒一一倒进了一个又一个小被子里。
“这东西?”众人看着从酒葫芦里倒出来清冽如水的物体,纷纷好奇地问道。
“这个吗,西昆仑的瑶池水,喝了它就可以百毒不侵,就连这河豚毒,也不例外。”
“哦,原来是这样。”
但众人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奇怪,“那你直接给我们喝这东西不就好了,还让我们忙来忙去做什么?”
只见柳随风拿起了自己装满“瑶池水”的小酒杯,眼神突然变得认真严肃,“实话说,我这个下毒计划,我并不是很有把握,因为这其中的变数太多。
所以极有可能会失败。
如果下毒暴露,或是失败,关陇一族的人,是必定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人的。
恐怕到时候我们全要各自跑路,亡命天涯。
所以在这之前,我还想和大家再吃上这有可能是诀别之前的最后一餐。
这些天来,虽然相识不久,但多多少少有几分交情,我可不想就这么冒冒失失的与大家再见了。”
听到柳随风的话,众人也突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他们当然知道,他们所做之事,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可怜女人,不惜断送自己的前程,惹上杀身之祸。
也许在旁人看来,这笔交易并不那么划算,甚至有点愚蠢。
但在他们看来,这却是天经地义,因为他们不仅是凭本事争夺美食的食客,本质上,更是一个侠客,遵从着古老而神圣的侠义之道的教条与信仰。
天道不公?老天无眼?
那就只能遵从自己内心的哪一条侠义之道,替天行道!
“好!”众人也在柳随风的鼓动下纷纷拿起了装着“瑶池水”的小酒杯。
“那我们就以水代酒!干了!”柳随风一声吼。
“干了!”众人也跟着一声吼,“咕噜”一下就将小酒杯中的“瑶池水”给喝了下去。
但才刚刚喝下,那所谓的瑶池水刚刚接触到他们的喉咙,他们却突然神色一变,意识到他们被骗了。
“这……是酒!”
说罢,一个两个便噗通噗通醉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唯独没喝下的柳随风,拿着手中的那一小杯醉生梦死,走入了跳河女子所在的房间。
此时,跳河女子仍未醒过来,即使昏迷中,双手也紧紧的抱住了那一条破破烂烂的红裙。
“滴入什么人的血液,在酒醒的时候,就会忘掉有关那个人的所有记忆吗?”柳随风走到跳河女子床边,自言自语说着,轻轻划破了跳河女子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入了小酒杯的醉生梦死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滴入自己的血,或许就能忘掉一切吧。”
再将那一小杯醉生梦死灌入昏迷的跳河女子口中,柳随风便提着那酒葫芦中剩下的醉生梦死,一个人慢慢离去了。
但刚走出望月楼的大门,想要关门,却还是忍不住最后看了一眼醉倒在地上的唐婉儿。
看了一会,又微微笑了笑,这才关上了望月楼的门,消失在夜色中了。
“绕了半天,原来如此,那老鬼的徒弟,果然有点意思。”暗处,已经失去双眼的黑衣老者看着柳随风离去的背影,终于明白了柳随风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旁紫黑色嘴唇的小青,也看着柳随风小声喃喃道,“不想让其他人卷入,不想让别人去为他报仇,所以才要一个人去面对吗?”
说着说着,紫黑色的嘴唇又微微一动,笑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借刀杀人
“轰隆!”
雷电轰鸣,漆黑的天空闪出一道电光。
“滴……答……滴答……滴答……”
淅淅沥沥的雨点也慢慢落下。
“要下雨了?”
柳随风伸出手探了探雨点的大小,便一手拿过岸边一个夜钓船夫头上的斗笠,“借我一下。”
“诶诶诶,这可是我的,就要下雨了……唔……”
被突然拿去斗笠的船夫话才说到一半,便被柳随风掏出一大把银子塞住了嘴巴。
“啊呸!啊呸……你这是在干什么?”
双眼放光的船夫才刚刚把嘴里的碎银子吐出来,喜笑颜开的数着时,却又看见柳随风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那个酒葫芦,将里面清冽如水的不明液体倒入了河中。
“来,洗个脸。”
“洗个脸?……唔……”船夫才犹豫到一半,又被柳随风一把银子塞住了嘴,还算手穿上了放在一旁的蓑衣。
“啊呸!啊呸!”船夫又吐了半天,“我说这位大爷,给钱你就给钱,能不老是往别人嘴里塞吗……唔唔唔!别别别,我这就给你去洗脸还不行吗!”
看着柳随风又掏出一把银子,船夫不再多话,赶紧跑到河边去蹲下,双手捧起一捧水,在脸上“啪啪”了两下。
“这河水,怎么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酒?”
但下一秒,船夫只感觉脑袋微微一抽,像是忘记了什么。
“诶?我刚刚不是在钓鱼的吗?怎么突然跑这洗脸来了?”
又摸摸自己口袋,只见装满了一大堆银两,两个口袋都被那些银两的重量给拉扯得向下垂去。
“雾草!雾草!哪来的这么多钱,难道是新年锦鲤大王显灵了?”
又看看柳随风在雨中慢慢离去的背影,船夫也挠挠头,只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似的,但是就是想不起来了。
“滴答!滴答!答答答答……”
“雾草!下大雨了!”看着落下的雨点渐密渐急,船夫也双手托着他那两口袋沉甸甸的银两,跑回了居住的渔船里。
“回去告诉大人,让他们这一两天别再接触扬州城的水源。”一直尾行柳随风的黑衣女人,也动了动紫黑色的嘴唇,和停在她手上的乌鸦说道。
说罢,乌鸦也像是听明白了黑衣女人的话似的,无需多言,便一扑腾翅膀,飞走了。
但还没过片刻,一个苍老的声音就在黑衣女子的耳边响起,“竟然连这样接触都可以抹除记忆,怪不得那瞎眼老头会如此谨慎,这醉生梦死,看来的确是一种危险的东西。”
几个黑影也“嗖”的一下出现在她身旁。
之前飞出的乌鸦,也被老者抓在了手上,正“嘎嘎嘎”的叫着。
几人眼中的柳随风,也在雨中默默的走着。
大雨滂沱,噼里啪啦的打在柳随风的斗笠上。
狂风大作,吹得蓑衣边缘长出来的细密蓑草狂舞着。
电闪雷鸣,柳随风肃杀的脸庞,也在黑夜之中忽明忽暗。
踩着泥泞的道路,柳随风所过之处,拴在门口看门的土狗,不敢乱叫一声,不断向后缩,挣扎着扯断了被子上拴着的绳子,在雨中跑掉了。
圈里的牛羊鸡猪,更是“哞哞”“咩咩”“”“唧唧”的成堆缩在墙角,叫个不停。
让农户们以为是遭了贼,又或是来了狼,纷纷点起灯火,抄着什么擀面杖、钉耙冲了出去。
可一看到雨中那一张在电光下忽明忽暗脸,却又直接别吓软了腿,向后一屁股坐在满是泥水的地上,瑟瑟发抖、无法动弹。
就连城里巡城官兵胯下的战马,在看到那一个穿蓑戴笠的人慢慢走过时,都被吓得嘶鸣起来,屁股一颠,将马上的官兵颠飞出去,脱缰而逃。
就像将有地震海啸等毁灭性灾难一般,禽畜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可不像人类这么迟钝,全都不安的狂逃而去。
……
与此同时,花街,金凤楼。
这个花街最大的青楼外,此时正守着许多气息肃杀的铁面人。
滂沱大雨中,一个人正跪在金凤楼的大门前不断砰砰磕着头,“秦大人!小人错了!小认错了!小人不该打扰您的雅兴!”
撑着雨伞的路人,也都不顾大雨滂沱,都围成了一圈,纷纷议论。
“这不是县令吗?怎么现在在这当着众人的面磕头啊?”
“哟,这你都不知道,之前长安来了命令,说是要打黄扫非,整治隐晦色情活动的,扬州城各个县的县令,可都带队去整治了,可就差这化成县了。”
“对啊,可苦了这县令了,本想着擒贼先擒王,先把这花街最大的金凤楼给端了,结果哪知道人家花街的幕后老板可是关陇秦家,秦家的少爷还正巧在里面玩着呢,你说这县令倒不倒霉?”
“关陇秦家?有这么牛?皇帝的旨意都敢违抗?”
“皇帝?人家还真不怕,没见前些日子周年庆那会吗,又是双层殿顶,又是盘龙柱的,我感觉那秦无双,还真是想穿龙袍、坐龙椅咯。”
……
金凤楼内,两个没戴黑铁面具的人,正在院子里的一个小亭子下下着棋,无论从气度还是神色,感觉上都是要比外面守着的铁面人要高尚一个层次。
“我说,老弟,这下一步棋,你打算怎么走?”其中较年长的说道。
“还能怎么走,走一步算一步呗,如今华文帝连演都懒得演了,直接把我们秦家的皇后冷落丢一边去了。”年轻人下了一步棋,随意说道。
“这也难怪,长孙氏与华文帝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前朝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可也是带着长孙家家臣悍将与华文帝一同上马打天下的,感情可不是一般的深。
现在天下大局以定,华文帝也坐上龙椅了,突然让一个外来的秦家女人当正宫皇后,让长孙氏当小的,换做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咽的下这口气的。”
“唉……”年长之人又动了一步棋,叹道,“现在秦家也不给面子了,又建宫殿,又流放太原的华文帝心腹,恐怕现在两家是像这小兵一样咯,只能进不能退,开弓没有回头箭,迟早要打起来。”
年长者又看了看年轻人,“我跟你讲实话吧,虽我受秦家恩惠,但现在的局势我还是看得明白的。现在关陇一族仍强与长安唐家,但你看看你面那家伙吧。”
说着,年长者指了指金凤楼里面正在女人堆中花天酒地、哈哈大笑的秦克。
“看吧,以后秦家,就要交到那个人手上了。
以前那个秦老头掌管秦家的时候,这种败类儿子,早自己一刀砍了!
现在秦老头死了,这个秦无双也倒还行,还算有点斤两,至少还有谈判的资本,和突厥人弄了一个和平协议,虽然每年都憋屈点,给点钱财马匹打发,但至少边民是不受侵扰了。
但在以后?给这个废物接位?我们恐怕要给突厥人叫爹了!”
“唉!”说着说着,年长者实在是忍不住一拍桌子。
但却只见年轻人脸上还无波澜,像是有点无奈,“我当然知道,但现在我们还能怎么办?投奔长安去?可别忘了我们身为八柱臣,家里上上下下上百口人,可都被秦无双那家伙接到太原,贴心‘关照’着的,现在,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将军!”
“雾草!你小子!趁我说话没注意搞偷袭!不算不算!这盘不算!”年长者也双手在棋盘上耍赖皮般的一顿乱搓。
……
“轰隆!”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只见来到金凤楼前的柳随风杀气突然一收,挤进了围观的人群中。
“各位,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让我过去一下。”
“诶诶诶,你这人,挤什么挤,挤什么挤,吃瓜围观也讲究先来后到的啊,给我到后面排队去。”
“就是就是,现在的年轻人,有没有素质了,一来就插队。”
……
“呃呃呃…各位真的不好意思,我有急事,见谅,见谅……”被一群人职责,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柳随风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赔了几个不是,这才走向了守在正门口的那个铁面人。
“干什么的!”铁面人看着柳随风走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手上还在腰间的横刀柄上摸了摸。
却只见柳随风搓了搓手,一副点头哈腰的笑脸模样。
“嘻嘻,这位大哥,我想问你借点东西。”
“借东西?借什么东……咳咳……”
“噗嗤!”
随着一阵惊退鸟兽的杀气暴起,一道横刀的寒光闪过,那个铁面人还没说完东西的西,便被他自己的刀一刀划破了喉咙,双手捂着鲜血狂喷的喉咙,瞪大了双眼倒在地上,“咳咳咳”的说不出话来。
“借你的刀用用。”
原本嬉皮笑脸装孙子的柳随风,声音也突然变得冰冷,冷眼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铁面人。
“什么?”一旁另一个体面人也一惊,实在没有想到有人敢对他们动手。
“咔!”
但手还没有梦碰到腰间的刀柄,便被柳随风一刀斩去,将面上的面具都劈成了两段。
“噗通”又一具尸体倒下。
“呜啊啊!杀人啦!杀人啦!”
看着沿着台阶满满流下而染红地面雨水的鲜血,吃瓜群众纷纷丢掉了手中的伞,惊逃而去。
之前跪着磕头的先令,更是直接吓晕过去。
大批的铁面人,也“嗖”的一下围住了柳随风。
“嗒”“嗒”
两个没戴面具的人,也出现在了屋檐之上。
“来者何人!”
第三十八章 冰糖葫芦
“唰唰唰!”
大雨中,包围柳随风的几十个铁面人纷纷拔刀。
但却只见身穿蓑衣的柳随风微微低了低头,一手捏住斗笠的前沿向下压了压,遮住了半张脸。
“在下一介刁民柳随风,特地前来,就是想有请关陇秦家身娇肉贵的秦克大少爷喝喝茶。”
“轰隆!”柳随风说完,又是一道震天响的惊雷劈下。
“哦?”两个站在屋顶上撑着伞的八柱臣,听到柳随风的话,不知为何竟还有些小窃喜。
但相互看看,又赶紧收了收那发自内心抑制不住的欣喜。
“这位少侠,刀上都沾了血,喝茶什么的,我们自然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家少爷平时稍稍顽皮,小错多多,还不知少侠见谅,更不知少侠前来所为何事?”年长者说道。
“呵?稍稍顽皮?小错多多?”听到这话,柳随风笑了出来,又突然一举刀,指向了屋檐上撑伞的年长者,“光天化日之下强女干良家妇女!还是人家新婚之日!大喜之时!不仅如此!还杀人全家!叫人家等着下一次!我见你秦家祖宗十八代的谅!
今日前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听着柳随风扯着嗓子的大骂,挤在隔壁几座青楼床边观望的人群议论纷纷。
“什么?原来这秦克如此禽兽?”
“没想到秦家的人,竟然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干了这事还能逍遥法外,在这花天酒地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其中不乏许许多多淡妆浓抹、身材窈窕的女人也在看着。
但明显和那些宽袍大袖、议论痛骂的各路公子不同,那些女人们都出奇一致的默默不语,全都双眼带着几分崇拜与仰慕,在看着那个头戴斗笠,破口大骂的年轻人。
听到周围几座青楼的骂声,与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两位撑伞的八柱臣只不屑的摇摇头。
只觉得柳随风和这些痛骂的人,实在是太年轻,知道的太少。
他们两人保护秦克也有一段时间了,差不多快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至于这个秦克大少爷的种种行为,他们一路过来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
在太原时,到处飞车走马,撞死撞伤老弱妇孺,数都数不过来。
哪次不是撞了就下车大喊一句“我爹秦无双”,然后连伤者的情况都不看一下,就一抽马屁股,像什么是也没发生一样扬长而去了。
还喜欢没事整天跑到城门上,对着城门下路人乱放箭,看着路人惊慌乱跑或是中箭了倒地哀嚎,哈哈大笑,乐得不行。
家里养的那几只站起来等人高的烈性犬,也没少咬死人。
最令两人不能容忍的是,还偷偷给突厥人走私战马。
每每看着拿着弯刀的突厥人烧杀抢掠,屠了边民一个村的时候,是骑着他们自己养得膘肥体壮的战马,若不是顾忌着自己家人的安危,早就一巴掌把那秦克拍得脑浆都满天飞了。
如今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敢找上门来报仇了,两人当然一阵窃喜,可恨不得借刀杀人,让柳随风快点去把秦克给剁了。
年长者也别有用心的悠悠说道:“区区女干淫(和谐)妇女、杀人全家这等小事,算得了什么?”
一旁的年轻人听到年长者的话,也微微一笑,只觉得姜还是老的辣,知道年长者的用意何在。
“什么?小事?”
“这都是小事?果然秦家都是蛇鼠一窝吗!”
“你看到了吗!听到这等事情!那个人居然还在笑!”
……
“砰!”
众人的骂声中,柳随风狠狠一咬牙,一握到,一脚将地面都踩得碎裂,直朝屋檐上的两人飞去。
看着柳随风的身影,一直在观望的黑衣老者只摇了摇头,“呵,发狠怒劲,武者大忌,但,这同样是人之本性,果然吗,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而八柱臣两人,看着柳随风被激怒正中下怀,直朝他们而去,则默契的相视一笑,同样“砰”“砰”的踩裂了屋顶的瓦片,一同迎着挥刀的柳随风而去。
“!”
随着三人碰撞在一起,一场大雨滂沱之中血战,正式揭开了它的序幕。
大雨中,一个个铁面人,不断倒在了柳随风的刀下,两位八柱臣与柳随风,在相互刀光剑影极近距离的碰撞,与短暂的言语交流中,也慢慢摸清了对方的底。
“锵!”
又是一声剧烈碰撞的刀剑声,双方再次拉开了距离,左右退开,手中的刀与剑,也剧烈的震荡起来,发出“嗡嗡”的金属震动声。
三人稍稍停下对峙,滂沱大雨也慢慢停下。
终于明白过来的柳随风,也一挥刀,“既然大家都相互摸清了底,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使出全力,一招决胜负!”
说罢,柳随风微微一笑。
看到柳随风嘴角那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两人也同样会意的微微一笑。
“砰!”
三人再次默契的踏地相冲而出。
“呀!”柳随风杀猪般的喊着。
“呀!”“呀!”两人也同样杀猪般喊着。
“!”一声劲气碰撞的巨响,也响彻了整条花街,犹如世纪大战一般。
金凤楼劲气相冲的波动慢慢平息,三人,也终于分出了胜负。
只见两位八柱臣一老一少,飞出左右,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而柳随风一人,则擦了擦嘴角留下的血,提着刀刃上已经拼杀得满是崩口的横刀,慢慢穿越庭院,走向了缩在金凤楼内瑟瑟发抖,仅剩下几个铁面人保护着的秦克。
“呜呜呜,别别……别杀我!我爹是秦无双,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别别……别杀我,我求求你了……”
“噗嗤!”
一声干净利落的刺穿声,也让这个叫人恶心的求饶声,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大战过后,柳随风来到两位死去的八柱臣面前,“多谢两位前辈!”
这才虚弱无比,跌跌撞撞的走出金凤楼。
早已经闻讯而来,挤满了金凤楼门口的官府捕快,看着金凤楼内一具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又看看柳随风一身的血,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把柳随风抓住。
一大群人全都抄着大刀,保持着几米远的距离将柳随风团团围住,不断喊着话。
“你已经被包围!你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主动投降!”
但每每柳随风走出一步,一大群手提大刀的捕快就又退一步,就这样包围这柳随风,一直跟着走出了花街。
似乎在等待柳随风精疲力竭自己倒下的成熟抓捕时机,然后一拥而上。
暗处全程观看的黑衣老者,也看了看金凤楼内躺在地上已经断了气的八柱臣,笑了笑,“演得不错。”
“演得不错?”一旁的黑衣女子听到黑衣老者的话,也仔细看了看两位八柱臣的尸体。
只见雨后,一只小青蛙扑腾扑腾跳到了稍年轻那人的鼻子上。
那具“尸体”,也悄悄努了努嘴,闭着眼睛一副“傻逼青蛙快点滚,别打扰我装死”的表情,只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鼻子上那只该死的青蛙给用嘴巴努走。
而那个秦克,则被柳随风一刀精准的刺穿了心脏,钉在了墙上。
之前护在他身前用身子为他挡刀的几个铁面人,也被柳随风那贯穿的一刺完全穿透,像一串糖葫芦般和秦克一起被钉在了墙上。
“呼呼”柳随风喘着大气,强拖着身子慢慢走着,大量的失血早已经让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不懂为什么,走着走着,在一大群捕快的包围下,又走回了望月楼。
只觉得自己可能是饿了,又可能是临死前还想再见见什么人。
“唔?”
但突然在路边的草丛中的意外发现,却让他在望月楼前突然转了转方向,慢慢走去,蹲了下去。
第三十九章 人间烟火
“果然是这样吗?打赢了就有东西吃。”
柳随风看着那个掉落在草丛中的篮子,慢慢蹲了下去,完全没有理会将他团团围住的那些捕快。
他记起来了,那个篮子,正是前两天那个跳河女子手上的那个。
篮子里的腊肉和几个破了缝的鸡蛋,也散落在篮子不远的附近。
“腊肉?”
柳随风捡起了地上那块黑乎乎的腊肉。
腊肉上面,是之前落下停留的雨水,下面,则沾上了草丛中脏兮兮的泥巴。
凑过鼻子在腊肉上闻了闻,柳随风闻到了一股咸味。
又看看腊肉黑乎乎的外表,柳随风摇了摇头,这些天吃惯了各种珍品,看着这玩意,实在有点没胃口。
一般来说,上乘的熏制腊肉,表里一致,色泽鲜艳得黄里透红,吃起来味道醇香,肥不腻口,瘦不塞牙,素有“一家煮肉百家香”的赞语。
如果是用黄山仙柏枝来熏制,更可以在附加腊肉独特风味,与更加储存时间的同时,保持肉品原本的新鲜。
但现在柳随风手中的这块腊肉,恐怕就是直接用柴火来熏制的,外表黑乎乎的,实在让人看了没有食欲。
而柳随风嗅了嗅,又从这块腊肉中嗅到了一阵强烈粗犷的咸味,说明这块腊肉还被盐腌制过。
如果是腌制的腊肉,那又与熏制不同,上乘的腌制腊肉,一般来说都是用精细无比的青盐腌制。
成品脂肪似腊、肌肉棕红,熏香浓郁,而又食之不腻。
但这夹杂着一股浓烈苦味的咸味,让柳随风皱起眉头。
恐怕这块腊肉,腌制的时候用的是最粗糙、廉价的半成品劣质海盐。
那种半成品劣质海盐,便宜,但苦得可怕,都是习武之人用来搓脸,增加耐打程度的,很少有人会当做食盐来吃。
但现在这块腊肉,却就是用这种海盐所腌制。
这块腊肉,既被柴火熏过轮,又被海盐腌过,柳随风只觉得不伦不类,糟糕得有些可怕。
但柳随风看着这块腊肉上被刀割去所留下的痕迹,也知道,制作这块腊肉的人之所以这样做,又熏又腌,并不是想把这块腊肉装入密闭真空的玻璃框里,放在博物馆里让后人瞻仰,收收门票,造福子孙后代。
而是因为这块肉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很珍贵,他们非常非常的珍稀。
从腊肉上一道道的刀口来看,每次割去煮食的分量,都很小很小,恐怕也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割下一点点,煮一大锅汤尝尝荤味。
而这块腊肉上最后的一刀,则要比之前都大得很多很多。
应该是跳河女子结婚时的那天所割下去煮食的。
从这如此非凡的“大分量”来看,柳随风也能感到当时结婚时,她们一家人是多么的开心与兴奋,甚至就连两人拜堂成亲、公公婆婆乐呵呵的笑着的画面,柳随风都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来。
但后来却变成了那样,新娘被辱,新郎惨死,就连快要寿终正寝的公婆,都没能活下来。
柳随风想到这,一皱眉,还是一张嘴,在这黑乎乎的腊肉上咬上了一大口。
硬!咸!苦!
柳随风嚼着,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但在将这折磨践踏他口舌的腊肉咽下去后,柳随风并没有停下,反而对着这难吃至极的腊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都是随便咬上几口,便近乎生吞般,一动喉咙,强咽下去。
之后又随手抓起那都已经裂了缝的臭鸡蛋,手上使劲一捏,将鸡蛋捏得碎裂,直接塞进嘴里,连蛋壳都一起吞了下去。
一大群提着大刀不敢靠近柳随风的捕快,看着柳随风那狼吞虎咽,实在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
“饿疯了?”
“还是杀人杀红眼,杀疯了?”
一大群围住柳随风的捕快,看着柳随风几乎疯子般的吃像,都不约而同的退了一步。
但只有一个人,提着大刀蹑手蹑脚的悄悄走上前去,只想趁着柳随风莫名其妙的大吃起来的时候制服柳随风。
“嗯?”但感到有人接近,柳随风就随意一扭头,看了那个想要接近的捕快一眼,便又把那个不快给吓得又乖乖退了回去。
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吃了下去,蹲着的柳随风,才用满是鲜血的袖子擦了擦嘴。
但这一擦,又弄得柳随风一脸的血。
看着蹲在地上的柳随风突然抹了自己一脸血,又突然慢慢笑了出来,还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
这可把一旁那些官府捕快吓得拔腿就跑。
毕竟看柳随风画风突变得如此诡异,只怕突然又要大开杀戒,把他们全都给砍了。
但大笑过后柳随风并没有站起来,而是继续蹲着,正细细回味着刚刚那一餐的味道。
硬得牙疼,咸得过分,劣质海盐的苦涩,早已经将所剩不多的肉味更完全遮盖。
将黑乎乎的腊肉咬到嘴里,口舌之间完全没有意思享受的快感,甚至叫人连动动嘴巴咀嚼的**都没有。
唯有将口中的腊肉经过喉咙与食道咽下,最后落到胃里填充那饿扁的肚子,才能感受到一丝满足,才能感受到,这块腊肉作为食物,最原始、最基础的用途。
那就是搞大人们的肚子,通过消化与分解补充能量。
让人们再面对一潭死水的困境,心脏继续有力而不屈的跳动下去,大脑继续不认输的运转下去,保持着由体温提供那一丝属于他们的最后一点点温存。
而那一个个被牛随风捏碎生吞的臭鸡蛋,更是叫柳随风差点没哭出来。
虽然产蛋的母鸡严重营养不良,让这一个个鸡蛋就小得像鹌鹑蛋似的。
但这一点也不影响它们对柳随风身体与精神上的剧烈冲击!
早已被各种乱入非生物完全崩解,**变臭的蛋清,就如河水决堤般沿着别捏碎的蛋壳充满了柳随风的嘴。
就像被毒蛇的毒液麻痹一般,将柳随风挑剔舌头上密集敏感的味蕾完全破坏掉,只感觉到一阵阵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苦。
在霉菌、细菌以及各中神奇微生物的作用下,鸡蛋**恐怖的臭味,也上升到鼻腔,让柳随风的灵敏的嗅觉也完全失去。
而那才仅仅是痛苦的开始。
随着柳随风喉咙一动,强行咽下。
带着坚硬碎蛋壳的臭鸡蛋,也毫不留情的切割刺痛着柳随风食道内的每一条细小神经,就像是在强奸柳随风的食道般,叫人痛苦,却又叫不出来,只能默默忍受着。
最后在臭鸡蛋在柳随风胃中安全着陆的那一刻,早已藏在鸡蛋之中等候已久的霉菌、细菌等各种神奇微生物,也都扬武扬威,像胜利者般跳出,在柳随风的胃里肆意的蹂躏践踏,让柳随风的肚子被折磨得一阵阵抽痛。
用餐环境与体验,更是前所未有的糟糕。
风里雨里,蹲在草里。
身后一大群大刀捕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冲上来把他一刀剁了。
……
但回味着刚刚那一餐的滋味,柳随风也知道了什么。
就像他师父时常说的那句话一样,“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疾苦。”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过得这么好,有些人整日山珍海味,有些人却连肚子也填不饱。
就像柳随风初到扬州城那时一般,饿得双眼发昏,肚子咕咕直叫,即便是那个糟糕无比的肉包,都让柳随风直咽口水,想要去咬上一口。
更甚的,甚至会像柳随风之前一般,为了填饱肚子,不惜抛弃了道德廉耻,铤而走险的去偷盗,去抢劫。
可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正在吃着柳随风认为难以下咽的食物果腹,过着柳随风难以想象艰难生活。
有时候还会被有权有势的权贵欺压得双膝跪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更严重的,就像这被逼疯,靠跳河才能引起人别注意的跳河女子般,人命比纸薄,无门申诉,在权贵的手下就像随意宰杀凌辱的家畜一般,连最基本的人生安全都不能保障。
想到这些,柳随风无奈的摇摇头,“师父,这就是人间烟火的滋味吗?”
充斥着苦与咸,看起来并不这么美好。
但随着柳随风胃液的消化,从这贫瘠绝境中汲取出来的稀薄的能量,却还是如同那些叫人直流口水的美食一般,在本质上并无差别,再度沿着柳随风血液运输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衰弱的心脏,再次强而有力的跳动起来。
迷糊的大脑,也再次变得清晰。
手脚也感到了那一份食物所带来的力量。
流淌全身的血液,更是在血糖的提升下再度一热,让柳随风整个人都恢复了力气,一挺伤痕累累的身子,再度站了起来。
眼神也再度变得认真。
“秦无双,别以为偿上秦克这一条狗命,这事就这么完了!等着吧,三条人命,我会要你关陇秦家四代家业来还!”
第四十章 运筹帷幄之中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慢慢亮起,太阳初升的东方红,带着几分血腥,似乎昭示着昨日雨夜的那一场大战。
但却一如既往的祥和,带着几分温暖,照耀在扬州城中像小蚂蚁早起忙碌的人们身上。
“大人,他为什么不跑?”
大牢附近的小酒楼里,二楼隔间,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
脱去了身上的一身黑衣,紫黑色嘴唇恢复了正常,问话的女人看起来还有几分清秀,正一手半拉起隔间窗户的帘子,透过牢房对外通风的小窗口,看着里面聚精会神在干着什么的柳随风。
坐在隔间里的其他几人,也脱下了黑衣,换上了不这么惹眼的普通服装。
不过因为帘子只向上半开的缘故,并看不到几人完整的脸,只能看到下巴和嘴巴。
“如果我没听错,这家伙正在数蚂蚁吧?”老者虽然已经瞎了双眼,但耳朵一动,就像早已知道般,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说完用苍老的手慢慢拿起茶杯,喝了起来。
“数蚂蚁?”窗边的女人又仔细看了看,还真看见柳随风正是在聚精会神的看着地上那个小洞,盯着那从小洞中排成两列、爬进爬出的蚂蚁,实在看不懂柳随风想要干什么。
“哦!难不成他想学蚂蚁打洞越狱不成?”隔间的几人陷入沉思,沉默了一会,一个脸庞消瘦尖下巴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突然说道。
“咳咳!”听到这话,端起茶杯喝茶的老者猛的咳了两下,差点没被茶水给呛死。
放下手中的茶杯,缓了两下才对着那个尖下巴骂道,“蠢货!蚂蚁打洞个头啊,真要跑他之前早就跑了好不好,学蚂蚁打洞?我简简单单一句话,当时鲁迅课文赏析吗?你们想哪去了,就不能是待在牢房里无聊,数蚂蚁打发打发时间吗!”
“呃呃,大人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
“好了好了,这也不怪你,毕竟这小子这些天来就是这样,总是不按套路出牌,敏感了想多一些也正常。”老者看尖下巴被他骂得有些诚惶诚恐,也稍稍平复了一下语气,这才让尖下巴没有这么尴尬。
可还是眉头一皱,“说实话,我也猜不到这小子想要干嘛,杀完人不跑路?等着关陇一族的人来剁了他?”
但就在这时,一只乌鸦却扑腾着翅膀,从窗外落到了传遍女子的手上,“嘎嘎嘎”的叫个不停。
女子也认真的听着那乌鸦的“嘎嘎嘎”,像是能听懂一般。
听了一会才手向外一推,放飞了嘎嘎直叫的乌鸦。
“金凤楼装死那两个家伙,怎么样了?”看到女子监视的乌鸦传回情报,老者问道。
“禀大人,昨夜柳随风离开不久,官府的还没来得及调查下场,金凤楼就失了火,几十具尸体全都被烧得高度碳化,根本辨认不清身份。
装死那老少两人,趁乱爬起来跑了,在扬州西边的驿站偷了两匹马,就分手了,一个去往长安方向,一个去往太原方向。”
“哦?有点意思。”老者听着女子监视到的动向,好像也知道了什么一样,自言自语起来,“气定神闲的在大牢里数蚂蚁?我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语气之中,明显多了几分期待与欣赏。
“小青,让你的眼线,继续监视这两人动向,我到要看看,这小子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是,大人!”
……
三天后,在官府“24小时之内破获金凤楼特大恶性凶杀案”的一些列表彰和迁升的隆重仪式上,杀人犯柳随风入狱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扬州城。
但比起官府口中所说的恶徒与凶手,在扬州百姓的心中,自然有一杆秤,当然知道柳随风到底是恶人,还是义士,是穷凶极恶的凶手,还是替天行道的侠义之士。
扬州城调查过大大小小血案不下百场的蔡捕头,看着手中上级早已经给他拟定好的发言稿,也实在是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昧着良心说下去。
在隆重的表彰升迁仪式上,沉默犹豫了许久,还是脱下了他带了十几年的捕头帽子,交回了腰间挂了十几年的大刀,当众辞了职,失望的摇着头,默默离去了。
面对追来的众多媒体“此案是否另有隐情”的追问,蔡捕头也最后说了一句,“捕役,捕拿盗匪之官役也;快手,动手擒贼之官役也。
我蔡某人任职捕头一职这么多年,惩奸除恶,除暴安良,只求问心无愧,每天睡个安稳,可不想半夜被鬼找上门来。
至于有关金凤楼血案的案情,你们就去问那些所谓的捕快吧,我已不是捕头,不便再多言。”
……
“柳随风吗?看来还是有人替那个可怜的失忆女人报仇了。”望月楼内,唐婉儿看着那个已经忘掉一切的跳河女子,有些惭愧。
此时完全失忆的跳河女子,正在铁小小的教导下,认真的学习着炒饭,正在为准备融入望月楼,成为望月楼的一份子而努力着。
看着铁玉山吃下了他的炒饭微微点了点头,说可以把他留下啊,跳河女子开心无比,正抱着虎背熊腰的铁小小感谢,脸上笑得像一朵花一样,似乎之前那一场惨剧,真的是已经完完全全忘掉了。
只不过听到柳随风这个名字,唐婉儿总有一种手痒想揍人的感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垫得坚挺无比的胸,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
摇着扇子的董青书,也总觉得印象之中,好像有一个装逼达人,装逼水平远远高于他之上,但想来想去,却又想不起到底是谁了。
戒无生看着他布偶老婆被打得一大堆补丁,也愤愤的想去报仇,但想来想去,也想不起到底是谁把他老婆伤得这么重的了。
扬州城各个争夺美食的地点,在为开始之前,闲来没事干的食客除了相互嘲讽嘲讽,骂骂爹骂骂娘,其他的人也都在谈论着那个柳随风,那一场金凤楼血案。
“那个柳随风,你们知道哪来的吗?”
“这可不知道,一个人就砍了关陇的两大柱臣,还有一箩筐的铁面人,可真是够猛的啊。”
“据说那个秦克,被柳随风用刀连同这几个铁面人,像串糖葫芦一样直接给钉墙上了,后来着了大火,又被烧成了串烧bbq了。”
“对啊,对啊,你说那一刀,是得有多恐怖,还想是一刀刺穿五个人,还是六个人来的了?”
“笨啊!当然是五个啊!秦克也算人?”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以前读书时生物学不太好。”
……
众食客议论着那个名字,多半带着敬佩。
但不知为何,听到那三个字,心头总是有一种莫迷宫的恐惧感。
只觉得曾经像是被名叫柳随风那个人,支配过一段时间,心理总有一抹不可驱散的阴影。
再度复出回归的扬州八怪,更是如此,每每听到旁人提到柳随风那三个字,总会小心脏猛的一颤,骤停半刻之后,又有种想要慌忙逃去的冲动,就像是被刻进基因里的本能般。
……
“哐当!”
随着大佬的大门打开,一个狱卒也端着一份份丰盛的午餐,来到了柳随风的牢房里。
“柳大侠,吃东西了。”
“唔?”正在数蚂蚁的柳随风,看着狱卒端来的午餐,又是望月楼的什锦金碎饭,又是静心斋的糕点,甚至还有无定坊的酒喝,也被下了一跳。
“雾草,监狱里伙食这么好的?早知道我就随便调戏调戏良家妇女进来了,一日三餐,遮风挡雨,包吃包住的,之前在外面打来打去,真是血亏啊!”
“呃呃…”听到柳随风的话,狱卒有些尴尬。
“柳大侠,这是外面那些食客送来的心意,这望月楼的炒饭,是优胜者江都之虎唐万送来的,这静心斋的糕点,是优胜者玉面书生董青书送来的,这无定坊的酒,也是优胜者戏命师戒无生送来的。
说是敬佩柳大侠,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听到是这三人送来的,柳随风也笑了笑,“可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啊,这三个家伙,我才刚进来,就在外面作威作福。”
但还是十分开心的笑纳了这些敬意。
“原来当大侠这么爽,打都不用打就有一大堆人送吃的,怪不得师父整天这么多好吃的吃都吃不完,早知道我也多学学他,到处装逼当大侠了。”
柳随风扒了两口饭,“嗯嗯嗯,金碎饭,还是那个味。”
又咕噜咕噜喝了两口酒,“嗯嗯嗯,够香,后劲足。”
但在此静心斋的糕点的时候,却眉头一皱,“这口感也太差了点吧,这份?难不成是那白毛女做的?”
可没吐槽两下,却又发现离开的狱卒连牢房的门都没给他锁上。
“喂喂,狱卒小哥,忘了锁门了。”
只见在看小说的狱卒抬了抬头,“啊,这个啊,就懒得锁了,反正你真想逃,这些东西也困不住你,你真要逃得话,我们几个也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柳大侠你直接从这里走出去就好。
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但最基本是非对错,还是分得清的。”
“对啊,对啊。”一旁几个在打酱油的狱卒也纷纷应道。
但却只见柳随风摆了摆手,示意不了。
看小说的狱卒看到柳随风这都不逃,也不能理解的放小了小说,“柳大侠,你为什么就是不逃呢?以你的身手,关陇一族的人也抓不到你吧?大不了逃到外域请求政治避难,虽然外域水深火热危险了点,但也起码还能活着啊,难不成真要等秦无双亲自从太原过来,把你给五马分尸车裂了?”
“也许吧。”
只见柳随风看着狱卒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便埋下头去继续默默喝酒吃饭,吃着吃着忍不住奸诈的笑了出来。
大牢外,隔壁酒楼,瞎眼老者听着柳随风与狱卒之间的对话,同样笑了出来,不仅感叹道,“好一个运筹牢狱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不愧是那老鬼的徒弟吗?”
“什么?”一旁几人听着老者的话,与那毫不掩饰的欣赏语气,也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这等欣赏的语气,除了赞赏他一手带大的小青,他们就从未在别人身上听到过,但现在却出现在了柳随风的身上。
老者也没理众人的惊讶,又自言自语起来,“秦无双啊秦无双,惹上那个老鬼的徒弟,看来你这次真的惹错人了,如果你这次真的离开太原,你就真的输了。”
第四十一章 决胜千里之外
柳随风入狱十天后,头上已经长草。
因为蔡捕头当中辞职事件,金凤楼血案波澜再起,再次陷入了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
扬州城最权威最主流的《扬州日报》率先作死,毫不避讳的刊登头版头条“金凤楼血案恶性杀人事件?作为有良媒体,我们需要对这一案件的性质与审判结果打个问号。”
文中,知情人披露了秦克的大大小小罪行不下百条,牵扯进的人命更多达数百。
以及秦克之所以肆无忌惮的背后本质关陇一族的横行霸道的原因,与大华国权贵阶层与平民阶层不可不承认尖锐矛盾,与两阶层不对等的权利与义务等敏感话题。
次日,既停刊,被官府查封。
但已经晚了,扬州各路报社纷纷挺身而出,毫无避讳的刊登有关金凤楼血案与在着背后的一系列社会问题的论述。
金凤楼血案的风波,甚至作为“男性问题”,打入了各路娱乐八卦小报的广告板块之中。
在满是“专治梅毒、花柳”“挺直腰杆,重振雄风”“vr女友,告别左手”等一系列广告的男性问题板块中,格外醒目的占据一席之地。
金凤楼血案与柳随风,更是在民间说书人的艺术创作中带起了一股现象级的热潮。
像什么《斗破金凤楼》,什么《金凤楼血案之最强刀遁》,什么《重生之金凤楼修仙》,什么《一拳柳随风》,什么《最强金凤楼杀猪系统》,什么《放开那个新娘》,什么《血案供应商》等一系列演绎书评纷纷横空出世,获得一致好评,长期占据销售榜前十。
在诸多媒体采访今年的说书新人王妹子,《血案供应商》的说书人时,只见她眼神认真,表情严肃。
“当初留学武士国学医的我,之所以放下手术刀,拿起笔杆子,弃医从文,就是因为医学,救不了大华人!
我编的这个《血案供应商》的故事,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将让其中的侠义精神广为人知!永垂不朽的流传下去!”
说罢,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衰。
妹子发言次日,远在大洋彼岸,地球另一面的瑞典学院,也宣布几年诺贝尔文学奖已尘埃落定,非《血案供应商》莫属,还称《血案供应商》为武侠版《基督山伯爵》,独具匠心的剧情设计,告别演绎书评被人诟病千篇一律、套路成吨的快餐时代,划时代的意义与内涵,实乃民间文学的里程碑式的作品!
新人王妹子斩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同时,各界人士喜大普奔,唯独武士国某处,一人在默默哭泣,含泪跑着步,好像叫什么上什么春树。
……
除了知识分子口诛笔伐,社会各界人士更是群情激奋。
在国子监太学生学生运动的影响下,市坊商人罢市,手工业工人罢工,全都汇集在了扬州官府大牢前,讨要公平合理的说法。
只见游行集会队伍最前方,竟是一个在封建时代难得一见的女书生。
她自从前些日子洗了一把脸,早已经忘记了她是为何离开了他那个废物老公,也早已经忘了了是谁在花街救了她,更不知道她后来怎么从被卖到青楼,变成了现在的这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女学生的了。
但她听到柳随风这个名字,总觉得就像是生命之中改变她命运的贵人似的。
腰间,那一块写着“春”字的直邀令,她也并没有卖掉,而是借了好多钱,找匠人把那个碎裂的白玉令牌的修复了。
她也不记得这块白玉令牌是怎么来的了,只记得这块白玉令牌不仅救了她的命,更是给了她一个新生,非常非常的重要。
各路人士也坚定的站在了女学生的身后。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这次他们再继续沉默不做声,让草菅人命的秦克逍遥法法,反而让匡扶正道的柳随风被打成恶人处死,那将会是这些草菅人命的地方大贵族的胜利。
如果金凤楼血案真的如此宣判。
那将会是草菅人命的封建大贵族的将会愈发猖狂。
而那些作为制约这些特权阶级而存在的江湖人士,今后谁还敢帮助这些申诉无门、遭受欺凌的平民百姓,如此吃力不讨好,又有谁还愿帮。
就像之前被人骂臭的扶老奶奶事件,一纸宣判,导致了如今大华的年轻人谈老奶奶色变。
即使是看都老年人在躺在地上练练瑜伽,都是绕道而行,退避三舍,毕竟运气不好一个不小心,这几年来辛辛苦苦打拼的继续,可就没了。
甚至还要一辈子养着,年纪轻轻就变成“奶奶奴”,在被房贷与车贷压得喘过气来的时候,还要背负上着一个沉重的负担。
搀扶摔倒老奶奶,帮助他人的热心,也从此划入奢侈品行列。
不晒富二代的朋友圈都不再做炫车炫包low逼事情,全都晒今天扶了多少个老奶奶了。
而倚老卖老的碰瓷团伙,也在老奶奶事件之后,如雨后春笋一般遍地开花,发家致富,振兴了地方经济,带动了大华国gdp的稳定增长。
总之,弄得现在人心惶惶,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新人都已经完全崩坏。
所以,这才他们没有再选择沉默,用“存在即合理”来安慰自己早已经麻木的心灵。
甚至连扬州城一些土豪乡绅、商贾巨富,也都出现在了抗议游行的队伍之中。
官府的人想要去驱散,但一看这左右的江湖食客都双手抱着刀剑,冷眼看着他们,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龟缩在官府里焦头烂额的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大牢中头上已长草的柳随风,仍在大牢里气定神闲的盘着腿,闭目养神,完全不知道因为他,整个扬州城都已经乱成一团了,甚至已经扩散到了周边各大城镇。
各个地方的官府负责人,也都派人快马加鞭上书长安,禀报情况。
但那个每日早朝未曾缺席,每夜批奏至三更,兢兢业业的华文帝,面对这等重大民愤问题,这次却一反常态,并没有及时作出批示,像是在另外忙着什么事。
这可让众多对华文帝赋予厚望的百姓,都叹了一口气,失望无比。
毕竟之前华文帝登基之后,又是怨女三千出后宫,又是四百死囚来归狱,精简行政机构,打击贪官大老虎,改革开放,引入外域资本与先进技术,让大华国长安一带国富民强,欣欣向荣,满是即将开启盛世的盛景。
现在,百姓们只能失望的叹叹气,只觉得就连如此雷厉风行的华文帝都是怕了,奈何不了关陇一族的秦无双。
但一直在大牢旁酒楼中监视柳随风的那几个神秘人士,却并不这么认为。
“嘎嘎嘎!嘎嘎嘎!”随着一只乌鸦再次落到那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手上,等待已久的老者,也迫不及待。
“小青,太原那边怎么样了?”
“禀大人,据小黑嘎嘎嘎所说,秦克被杀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太原关陇一族,听到这个,秦无双当场就气得乱刀剁死了身旁陪着他的两个妃子,后来一手捂着胸口,就像心脏病快要发作似的,差点没气得断气。
至于装死的那一老一少,则也是以保护秦克而死的消息传到秦无双耳里,他们的家人并未遭殃,反倒还追封了烈士……”
“那秦无双本人呢?”老者等了这么多天,听着名叫小青的女子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也耐不住性子了,直接问道。
“秦无双本人吗?已经带领着手下的心腹,和秦家的精锐家臣离开了太原,正星夜兼程的赶往扬州城,说是要亲自一刀一刀弄死柳随风。”
“呵呵。”听到这,老者笑了笑,“既然已经离开了太原,那胜负已经很明晰了,发狠怒劲、气急攻心,看来这不仅仅是武者大忌,同样也是兵家大忌啊,柳随风是吗?看来比起那个狡猾的老鬼,你还真是青出于蓝,有趣,实在有趣……”
再过十天后,柳随风头上,除了头上长了草,燕子也已经建窝了,一大群嗷嗷待哺的小燕子,全都在窝里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但听着大牢外哒哒的马蹄声,静坐许久、快要羽化成仙的柳随风,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再度奸诈的笑了出来。
因为等了这么多天,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终于到了。
第四十二章 争夺,即将开始
“嗒嗒嗒……”
关陇一族的大批骑兵分列官府大牢左右,将正坐监狱完完全全包围其中。
在大批骑兵的驱赶下,原本在大牢门口集会的各界人士,也都在大批步兵的驱赶下闹成一团,发生了一系列拉扯、推搡等小摩擦。
不过最终还是迫于压力,手无寸铁的各界人士,还是被关陇一族的大刀长矛给逼退出去。
面对人多势众的关陇兵士,零零散散的江湖食客们,也只能暂时跟着退到一旁。
唐婉儿、董青书、戒无生,还有铁玉山等一众江湖人士,也就趁乱多踢了几脚,多骂了几句,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出来迎接的官府之人,看到这么多兵马到了,连秦无双都亲自到来,全都缩到了一旁远远的看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双眉逆天上扬的秦无双,在一大众心腹家臣的保护下骂骂咧咧,才刚刚赶到,就大喊大叫着要亲手把柳随风碎尸万段,马上就让几个狱卒把柳随风弄了出来。
但行刑台上,被木质的方形枷锁连同着脖子与双手一同锁住的柳随风,但是看着秦无双那副暴跳如雷的模样不以为然。
气定神闲的在看着拔出腰间在挥来挥去要砍人的秦无双。
“大人,小青有些不明白,既然已经把秦无双等来了,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不是守株待兔,就等着秦无双傻乎乎的来送人头的吗?”
一旁的酒楼上,看着秦无双如此大阵势的到来,柳随风还是没有动静,小青不忍问道。
“诶,小青,这一局棋,收不收这个人头,不是成败的关键,远在千里之外的另一群人,才是胜负手的关键。
这可不是好莱坞的那些俗套外星人入侵皮影戏,你以为干掉外星母体母舰,就能让外星人全部瘫痪,拯救世界吗?
这可是现实么没有这么简单,秦无双之所以可以叫板长安,依仗的可是他身后那一个枝繁叶茂的关陇集团,胜负的关键,可不在这里,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太原。
你可别忘了之前装死跑掉的那一老一少,和那像缩头乌龟一样消失了、一直没对这件事表态的华文帝吗?”
听着老者的话,小青又仔细想了想。
之前装死逃走的那一老一少兵分两路,一路去了太原,一路去了长安。
并且一向雷厉风行、态度强硬的华文帝,面对这次闹得半个大华都沸沸扬扬的事件,也一反常态的毫不表态,就像消失了一般。
通过这种种迹象与线索,小青也好像慢慢明白了过来,只觉得“消失认怂”的华文帝,趁着秦无双被柳随风引出太原这个机会,恐怕要对关陇集团有什么大动作了。
看着小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老者也继续说道,“恐怕这小子现在是在等信号吧,如果太原那边成功了,那就大局已定,顺手收了秦无双这个人头助兴。
如果华文帝那方失败了,恐怕这小子就要直接跑路了,毕竟秦无双身边,也不是没有高手,真要收这个人头,还真不一定能稳稳拿下。”
“唔?高手?”听着老者的话,小青看了看秦无双身边的那几个人。
只见其中一个,皮肤白皙,典型的东北亚白种人,从气息上来看,明显比身旁那几个杂鱼高得不是一点半点,只觉得是鲜卑高手。
手中拿着一个核桃,上下抛接把玩着。
那个鲜卑男子旁,秦无双也提着剑,大喊大叫着就朝着柳随风大步走去,“竟然杀我克儿!看我今天不亲手宰了你!”
“等等,大人。”但却被一旁的那个鲜卑男子叫住。
秦无双回过头,“谁也别拦我!老子今天不亲手剁了他!老子就不姓秦!”,朝鲜卑男子大喊了一句,便继续提着剑气势汹汹的朝手脚无法动弹的柳随风走去。
“我说大人,虽然他被困住了手脚,但您要是在继续靠近他,就连我也不能确保您的安全了。”
就在听到鲜卑男子这句话的那一瞬间,原本气势汹汹、磨刀霍霍的秦无双,突然一愣,脚下“嗖嗖嗖”几步就麻利的退回了鲜卑男子的身边,“咳咳,那今天还是算了,就让刽子手一刀砍了他吧,这种亲手一刀一刀将他凌迟处死的事,太残忍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还是算了。”
一旁那些江湖人士和各界人士,看到秦无双明明手里拿着剑,却还被牢牢锁住手脚的柳随风吓得虎头蛇尾,一副耗子撞了猫的模样三下两下跳了回去,实在有些没忍住,噗嗤就笑了出来。
一大群人全都指着秦无双山呼海啸般的一阵嘲笑奚落,把之前还神气无比的秦无双,一下就弄得气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咔!”
但随着鲜卑男子手上一捏,碎裂的核桃一响,原本骂得正欢的众人,突然鸦雀无声,全身一僵,张着嘴巴保持着原来的嘴型,但却就是一动也动不了,再说不出一个字。
双耳也一阵“嗡嗡”的剧烈轰鸣,像是被什么撼住了身体。
江湖中人倒是还好,仅仅短暂的失去了一会行动的能力,便是恢复过来。
不过看着鲜卑鲜男子的眼睛中,却多了几分忌惮。
“心法?”柳随风经过那短暂的一下,也意识到了这个鲜卑男子的危险。
心法,那是门类繁多的武学之中怪异生僻的一个分支,很少会有人去专研修炼。
因为修炼心法,并不能向其他武术一样,提升修炼者的力量、速度与体质,不管再怎么练,修炼者都仍弱不禁风的薄纸。
并且,心法这种攻心计,还极难修炼,十分讲究天赋和灵性,一般凡人,就连初窥门径都难如登天。
但如果是刻苦钻研,修炼大成者,那么将会十分恐怖,通过声音或者突变的视觉效果,便是可以对敌人的精神造成震撼,制造攻击破绽,甚至是直接让敌人陷入幻觉之中。
面对如此强敌,柳随风虽然并不害怕,但也知道不能再这样继续肆无忌惮的装逼下去,毕竟束手束脚的,在挣脱枷锁的那一瞬间,恐怕就已经要输上一手了。
赶紧双手一发力,想着直接用内力把束缚住手脚的枷锁给炸裂出去。
但才刚刚一动手,却发现已经晚了。
只见鲜卑男子一瞬从柳随风身旁闪过,藏在衣袖下的摇铃一动。
“叮铃”一声,便让柳随风使不出力气来。
“嗯?”但鲜卑男子回头一看,看着柳随风并没有陷入幻觉之中,而仅仅是身体稍稍麻痹,手上仍在一动一动的挣扎想要挣脱枷锁,也大为吃惊。
没想到他轻轻一摇就至无数人于死地的“招魂铃”,竟然第一次没有得手。
同样也庆幸着,还好这幅枷锁拖住了柳随风的动作,让他占得了先机,不然这次要死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但这就是现实,鲜卑男子可不在乎什么公平不公平,是不是胜之不武,面对生死,他可没有想这么多。
手中“叮铃”“叮铃”的不断摇着那一个摇铃,不断用心法震慑着柳随风的身体,让柳随风像被一座大山压在背上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如果不是这套枷锁,那个鲜卑男子,恐怕已经死了,如果单单论心法,这鲜卑男子还必须借住声音等媒介运用,实在还是太嫩了。”一旁就楼上的老者看着,说道。
小青也问道,“大人,需要我们出手帮他吗?”
“还不用,现在还不到我们暴露的时候,至于救他,也还轮不到我们。”
说罢,小青只见老者屏息凝神了片刻,便突然一笑,说道,“看着吧,自然会有人救那小子的。”
“嗯?”小青往窗外看去,只见底下除了从太原远道而来的兵马与秦无双以外,所有扬州本地的人,都突然闭着眼睛一皱眉,一手捂着脑袋,像是头疼难忍的模样。
就连唐婉儿、董青书这些人也毫不例外。
秦无双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奇怪,但看着控住柳随风的鲜卑男子已经满头是汗,一副快要压制不住柳随风的样子,也没管这么多。
赶紧一手从桌上一堆令签的签桶了抽出了一个写有“斩”的签,大喊了一声“来人!给我斩!”,便一掷,将手中丢了出去杀头的斩签丢了出去。
“嗒!”
但却在空中旋转的令签还没落地,却有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了刑场之中,一手用力的接住,直接将那木质的令签抓得“咔”的一声响,在手中就断成了两半。
“什么!竟敢擅闯法场!来人!给我拿下!”秦无双看着接住他“斩”字令签的人,大喊起来。
早已在一旁严阵以待的大批兵马,也一拥而上,将那个一个闯入刑场的人给团团围在了中间。
但却未发现,就在他们团团围住那个人的时候,在他们身后,原本捂着头疼脑袋的各路江湖食客,已经完全恢复过来,更是记起了什么,正双眼死死的盯着关陇一族的大批兵马,就像从前准备开始争夺美食一般,活动了活动了手腕与脖子,已经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第四十三章 这气,咽不下!这脸,丢不起!
“什么人!竟敢擅闯法场!真是不知死活!”秦无双看着突然出现,接住他令签的人,大骂出来。
柳随风也抬抬头,看了看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身影,只感觉有些熟悉,小小个的。
“唐婉儿?”那个人影一回头,柳随风也一眼就认出了长清秀的脸庞。
除了意外,心中更是大骂出来,“吗的,无定坊那瞎眼老头!给我的不会是假酒吧!假酒害死人啊!”
“什么人?”唐婉儿直视着秦无双,底气十足,手伸到脑后将发带一扯,束起的长发,也簌簌的落下。
对着那些将她团团围住的兵马大呵道,“我堂堂大华公主唐婉儿!谁敢再动半步!统统给我滚回去!”
“什么?公主?”
一大堆拿着大刀长矛冲上来的关陇兵士,听到这话,全都一愣,看着拦在柳随风面前的唐婉儿,定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进该退。
站在唐婉儿身后控住柳随风的鲜卑男子,也并不敢就这样贸然对唐婉儿动手,看向了另一处的秦无双,挤眉弄眼的,似乎正在等待秦无双的指示,催促他快点决定。
更外围那些同样恢复记忆的江湖食客,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可没想到这个力大无比的江都之虎,不仅是女儿身,还是公主,怪不得之前总觉得这唐婉儿眉清目秀,有时候看起来gay里gay气的一副受样。
不过看到唐婉儿放下长发的真容,与身份自带的公主光环,一大堆食客看着,也都有几分痴汉像。
一旁酒楼上安心喝茶的老者,也笑笑,“看吧,我就说会有人去救那小子的。”
小青等其他众人,看着老者,也一阵后怕,没想到老者不仅武艺如此高强,就连心法都如此恐怖。
根本不需要声音或者视觉转换当做媒介,甚至连动作都不需要,仅仅是闭着眼睛屏气凝神片刻,便可通过心法影响到法场外如此多人的精神。
轻轻松松就把那醉生梦死抹除的记忆给强行复原。
这实在是恐怖至极。
但震惊片刻过后,小青等几人有微微笑了出来。
因为,如此恐怖的强者,才值得他们追随。
……
但法场之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局势,却不容缓和。
“呵呵!大华公主?”秦无双看着一个人被众军包围的唐婉儿,一脸的不屑。
“就算今天你老爹当皇帝那个姓唐的都来了,也别以为我会怕!况且你就一个人,真以为你区区一个公主,我不敢动你?”
但之间唐婉儿笑笑,“一个人?你可看清楚了,我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唔!”秦无双和保护在他身边的几个将领,也看了看外围。
只见一大群江湖食客正默默按着手指、左右活动着脖子,发出“咔咔”的关节活动声,看起来并不像一副要置身事外的模样。
可没想到着群一盘散沙、自由散漫的江湖食客,今天会出奇的团结,更不是道他们为什么要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惹上他们一手遮天的关陇一族。
“这群蠢货!关他们什么事!”秦无双恨恨的小声骂着。
可却不知道,众食客们要搅和进来,可不单单是为了那个整天抢他们吃死的柳随风。
那种人,他们恨不得那条掉水沟里死掉才好。
但那一个路见不平,不惜与掌握半个大华的关陇一族势不两立的柳随风,他们却不能让他死去。
又或是重点,根本不在是柳随风还是谁这个人身上。
他们所不容死去的,正是和他们心中认准,一直用行为默默坚守的那一条道。
他们看起来是为了柳随风而战,但本质上,更是为了自己而战。
看着权贵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看着好人被打成恶徒,人头落地,他们实在是咽不下胸中那一口气,只怕以后是吃都吃不香,睡都睡不安稳。
就像他们平时一般,可没什么大侠国士的远大抱负与高尚情操,不争什么倚天屠龙天下第一,也不懂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打得要死要活,拼得鼻青脸肿,说白了,就是为了一口吃的。
为的就是个痛快,像市井俗人一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坐享“口舌之快”!
为的就是个面子,像个街头小混混一般,这次争夺打了我,下次你就给我等着,开局前瞪了我一眼,开始后你就给我等着,今天你优胜了在上面得意的跳来跳去,大快朵颐,明天你就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要把你从优胜者的位置上打下去,让你像丧家犬一样磨牙锯齿,在底下一脸败像的嗷嗷直叫。
但现在着秦无双,横行霸道,草菅人命,可让他们看着不爽,不痛快了。
现在这唐婉儿,区区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女流之辈,就一个人跳入法场要救人,这可让他们这些牛高马大的大老爷们没面子了。
这叫他们这些市井食客,怎么咽的下这口气,怎么丢得起这个脸,继续袖手旁观下去。
只能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了。
看着秦无双等人怯了几分,唐婉儿丝毫不留青面,直指秦无双,“身为一方大族家长,包庇自己儿子欺压百姓、女干淫(和谐)妇女,杀人无数,还给突厥走私战马,你对得起大华?你对得起治下百姓给你缴纳的苛捐杂税?
……”
被唐婉儿当众数落,将那些不为人知的罪行一一抖出来,秦无双也恨得直咬牙。
“啪!”的狠狠一拍桌子,终于忍无可忍。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仗势欺人!我就是卖国求荣!我就是草菅人命!那又怎么样!可别忘了我乃关陇一族秦家家主!镇守西北!坐拥百万兵马!这些事,就连你当皇帝的老爹都要给我几分面子!
你区区一个公主!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呸!”唐婉儿直接一口口水呸了出来。
其他那些食客也把秦无双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你你你!……这群刁民!给我全都给杀掉!”
随着秦无双再次一拍桌子,震怒的大吼道,团团包围刑场的大批兵马,也都唰唰的拔刀抽剑。
众食客也不再客气,一个两个骂爹喊娘,和数倍于自己的关陇一族的兵马打在了一起。
鲜卑男子看秦无双如此震怒,当然也不用他多说,将手中的招魂铃的摇铃把一反,露出了摇铃把的尖利尾部,眼睛都没眨一下的朝柳随风的太阳穴扎去。
“柳随风!”唐婉儿看着那一幕,惊呼出来。
其他正在与关陇兵马拼杀的食客,也都被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缠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尖利的尾部像柳随风的太阳穴刺去。
“噗嗤!”
随着一道利器穿透**的声音,一个惨痛的叫声,也响彻了整个乱成一团的刑场,叫人心中一寒。
“啊!”
第四十四章 两面夹击
“啊!”
随着一声凄凌的惨叫,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心生寒意,背脊一凉。
只见刚刚想要用尖锐尾端把柳随风刺死的鲜卑男子,一瞬间就被突然一闪而过的某样东西卸掉了一整只手掌。
正用另一只手捂着他流血不住的手,惨叫呻吟着。
被救下的柳随风也是浑身一凉,被刚刚救下他的那个东西吓出了一头冷汗。
但他是看清楚了,刚刚那一闪而过的东西,是一支箭。
可在那一支箭上附带的劲气,或许已经恐怖到不能再单单把它当做一支箭矢了。
原本用来贯穿杀伤的箭矢,因为其上附加的可怕劲气,凶狠的就像一把剃刀,直接将鲜卑男子被射的手掌直接卸去,不知道已经飞去哪里了。
贯穿的箭矢,也没有在射到行刑台底座的木板上就停下,而是继续贯穿下去,用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箭头,在行刑台的底座上射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不规整破洞。
鲜卑男子顺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蒙面男子那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正毫无波澜的看着他,左手一把常人无法来开的大长弓,右手又从背后的箭筒上摸出了一支箭,开弓搭箭,再次瞄准鲜卑男子。
面对那个实力恐怖的弓手,鲜卑男子一皱眉,捂着受伤的手,“嗒”的点了一下地,施展轻功飞出,就想要离去。
“想跑?”但只见外围的大群食客突然嘴角掠起一丝冷笑。
“在我们咸鱼众面前!谁也别想逃出这鱼塘!”
“啪!”“啪!”“啪!”……
短短一瞬间,七八只鬼手就突然一下子从下方出现,死死拉住了鲜卑男子的脚。
“什么!”鲜卑男子咬牙皱眉。
“下来!”,七八只手也毫不留情的向下一拉,把鲜卑男子从天上扯了下来。
接下来,就进入了咸鱼众熟悉无比的鱼塘节奏。
“八极崩!”
“庐山升龙霸!”
“星爆气流斩!”
“超级赛亚人形态!龟派气功!”
……
“什么!”秦无双看到自己的鲜卑高手淹死鱼塘,一大批咸鱼正慢慢向他接近,也慌了起来。
但看着那个明明被枷锁铐住手脚,却到现在仍毫发无伤的柳随风,还是一咬牙,咽不下这口气。
“你们两个,保护我离开!剩下的,你们一定要把柳随风给我在这里弄死!”秦无双拉了拉两个将领,超剩下的七八个将领和喊道,便带着几十个铁面人,不甘的上马,想要趁乱跑掉。
“是!”剩下的七八个心腹将领应了一声,便“啪啪”两下扫飞迎面冲来的一大群咸鱼,直冲行刑台上的柳随风而去。
其中一个使用弓箭的,也三指弯曲一夹,从悲伤的箭筒中夹出两支箭,“嗖”“嗖”两下就来了一个技艺高超的二连矢。
但柳随风却仍淡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眼就这样看着两支不断接近的箭在他眼里的影像越来越大。
嘴角自信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砰!”“砰!”
两个人影,果然在柳随风的预料之中,从天而降落在柳随风左右,将脚下的木质底座都踩着“咔咔”作响,向下凹去,差点没直接断掉。
“嗒!”“嗒!”
两只手也一左一右,精准无比的抓住了两支飞向柳随风的箭,让闪着寒光的尖利金属尖头停在了柳随风面前。
距离近到大致离柳随风的眼睛只有一指。
但柳随风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左边宽袍大袖男人,也一抬手,折扇一展开,装逼的摇了摇。
右边的死鱼眼,也身子一侧,将他的布偶老婆亮了出来。
“呀!”
正前方,唐婉儿也蓄力一击,直接一拳将正面冲来的几个将领击退回去。
还有扬州八怪、鬼脚和尚这一大群食客,也都突然出现在柳随风的身边,一人一个poss,衣物随风摇摆,炫酷不已。
“呵呵,这群家伙。”柳随风看着这群咸鱼,难得这么帅一次,也笑笑。
挡在柳随风身前的唐万微微向后一侧脸,“这些杂鱼,就交给我们吧,你去追秦无双,可别让他跑了,不然让他跑回太原,可就要麻烦,这次闹这么大,恐怕两家真要兵戎相见了。”
但却只见柳随风看了看远处的天空,“不必担心,就算他真的跑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唐婉儿有些不解,顺着柳随风的目光,一同看向远处的天空。
只见远处的天空上,一只鹰正展翅飞来,脚爪上,帮着一个用来装带信件的长条形小信桶。
“鹰?”唐婉儿看着那一只眼熟的鹰,知道那是余射笙用来与长安保持通讯的手段,但却不知道,为何这只鹰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更不知道,其中的信件,到底是什么内容。
“嘭!”但只见柳随风双手稍稍用力一撑,便将锁住他脖子和双手的方形枷锁炸得爆裂,左右飞出。
“既然大局已定,是该收下这人头了,秦无双逃不掉的,你们就放心吧。”柳随风说着,“咔咔”的活动活动了被锁了好多天的脖子。
在三人还正在纳闷是什么“大局已定”的时候,就“砰”的踏地飞出,一脚踢下了一个马上了骑兵,骑了上去。
手也随便一抓,就从一旁不知道那个人的背上抓来了一把刀,就这样在混乱之中,一人、一马、一刀,追着秦无双几十人的队伍而去了。
“嗒!嗒!嗒!……”
扬州城中,听着一阵追逐的马蹄声,路人纷纷退避左右,大人也将小孩子都拉回了家里。
看着之前那个来时威风凛凛的秦无双,现在狼狈不堪的抱头鼠窜,慌不择路的往北城门逃去,一大群不知情的百姓也都好奇的议论纷纷。
“哟,这之前不是威风得很,说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吗?”
“是啊,现在怎么被人追成这幅怂样了?”
……
议论纷纷的众人也都在左右伸长了脖子,向后方的转角看着。
只想知道是哪路人马这么厉害,把关陇秦家的秦无双都追成了这种怂样。
只觉得之后追赶的人,必定又是一大票骠骑猛将。
“嗒嗒!嗒嗒!嗒嗒!……”
但随着前方秦无双的一大票人慢慢远去,好奇的等了半天的众人们,只听到一马奔腾的声音。
万众瞩目的转角处,并没有出现一大票高大威猛的骠骑猛将,只有一人一匹马追了出来。
并且马上那人,也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威势,没有什么金盔银甲,双肩顶双豹,胸前大老虎,只穿着和平常百姓一样的布衣。
普普通通的外表,也顶多算得上五官端正,叫人看起来舒服,并不是什么长发飘飘、玉树临风的江湖大侠。
“是柳随风!”
但随着不知道哪来的一声喊,整条街都满头问号的众人,却突然像点燃的火药桶般,瞬间爆炸。
“啊啊啊!柳随风!是柳随风!……”
一街子人此起彼伏的尖叫起来。
之前被拉回家中的小孩,都挣脱了家长的控制,从家中跑出,爬到了大人的肩膀上,看着骑马跑过的柳随风,眼中充满了崇拜。
那些平日里家门不出半步,微微一笑都要淑女的用手掩着嘴巴,不能露出牙齿的大家闺秀,听到柳随风的名字,也都纷纷丢下了手中的那一本本《霸道随风爱上我》、《冷情柳少小娇妻》,完全不顾形象,冲到了床边掀开猛地打开窗户。
只想有生之年看到自己日思夜想,夜夜陪自己度过寂寥夜晚的柳随风。
“啊啊啊!”“哦哦哦!”的又是一阵尖叫。
各界人士更是敲锣打鼓放鞭炮,夹道欢迎,加油助威,冷冷清清的街道,瞬间万人空巷。
“诶诶诶?”骑马快速穿过的柳随风也奇怪的左右看看,“原来这秦无双这么遭人恨吗?被人追杀比过年还热闹欢乐。”
殊不知道,就在他在大牢里待的着几十天里,通过扬州城大大小小各路说书人的神话,他在扬州城百姓的眼里,早已经不是凡人了。
早已经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胸口碎大石,金枪百战未逢敌手。
三岁会作诗,四岁敲代码,五岁解开几何,六岁微积分……
总之就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地下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能文能武,文武双全,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
在女频的说书人的神话下,柳随风早已经变得帅气多金,温柔体贴,每天都几万平方米的床上醒来,对着零花钱一个月就几百个亿的生活厌倦不已,可每天就只等着那个什么都不会,整天惹麻烦还和他顶嘴的傻白甜女主来找他了。
然后在一起以后还会,还会不出意外的多出一个青梅竹马的第三者来破坏他们的感情,他爸或者他妈也会按套路给女主个几百亿,让女主离开。
甚至后期柳随风还经常得癌症,要不就是被车撞,不得不与女主分手,虐个不行。
当然,也有说书人勇于创新,打破优良传统,写哈雷彗星撞地球,柳随风和女主都挂彩的。
后来那个说书人因为他的创新精神赚到钱了,直接被女读者打断了腿,赔了个百八十万两银子,从此发家致富,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
总之直到追出了扬州城,柳随风的耳根子才安静下来。
一路狂逃的秦无双,也才敢回头一看。
“什么?只有一个人?怕个毛线啊!你们几个,给我去把他收拾掉!”秦无双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催促了两下,手上的鞭子还是又抽了抽马屁股,“驾驾驾!”的喊着,只想让马跑快一点。
但回过头来向前看去,却突然双眼中充满了恐惧,手中的马鞭也脱手掉落。
“完了。”
话语之中,更是透露出了深深的绝望。
只见秦无双逃去的正前方,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正带着一片黑压压的铁骑浩浩荡荡的迎面而来。
“哟,这么快就来了?”柳随风向前看去,也稍稍有些意外。
“咩!”
但随着一声马匹的嘶鸣,被两面夹击的秦无双,还是狠狠的一拉缰绳,突然从几十名铁面人的保护之中向左急转,双眼瞪得有如牛眼,垂死挣扎的突然左转逃去。
第四十五章 瓮中捉鳖
面对突然左转的秦无双,即便没有听到任何命令,几十名铁面人,还是像本能般,调转马头,跟着秦无双一同而去。
黑色骑兵领头的约四五十岁的人,看着远处追赶秦无双的柳随风,有些意外,一边追去,一边转头向一旁一位统领模样的人说道,“一个人追得秦无双那家伙几十个人抱头鼠窜?难道这家伙就是那个柳随风?”
“不会吧?”一旁统领模样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能够布下如此缜密而又大胆的计划的人,竟如此年轻?”
之前统领模样的人,在长安听到装死的一柱臣的口中所说的计划时,只觉得一个计划既周密又大胆,几乎每一个条件与细节,都已经完全利用照顾到了。
杀死秦克,让两柱臣装死,之后制造火灾掩人耳目,让两人逃走,让外界误以为两人为保护秦克而尽职殉职。
这样,既能杀了秦克,一解心头之恨,还能让两柱臣的家人不必要受牵连,两柱臣一老一少,也成为了两个无人注意的“死人”,方便了两人接下来分头行动的行事。
紧接着自己留在扬州大牢里守株待兔,引诱着痛失爱子暴跳如雷的秦无双离开太原,直扑扬州,使得太原腹地无人坐镇。
而关陇一族内部上上下下各级将领,也早已滋生了投奔长安的念头,若不是被控制家人的钳制,恐怕早已经离开了太原。
良禽择木而栖,两将择主而侍。
长安华文帝,英明神武,兢兢业业。
而关陇秦家,私通突厥,走私战马,秦无双纵容秦克为所欲为,自己也压榨百姓。
看着将来秦克即将接位,百姓水深火热民怨沸腾,只觉得秦家迟早要完,弃暗投明,早日投奔长安唐家才是正道。
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一老一少两柱臣一路去太原给其他六位镇守六军镇的大臣通气。
一路去长安给华文帝转述了柳随风的这个计划。
得知如此消息后,早已为将来两家那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而愁眉苦脸的华文帝,可如问大喜。
两家开打虽然秦家在兵马与财力物力上都强于唐家,到华文帝却没怕过。
怕就怕他刚刚整好,才有点起色的大华,一开战又要被打得稀巴烂。
洛阳那方面的前朝余党,恐怕就会趁势作乱。
华文帝怕就怕在又将大华再乱入战火之中罢了。
只希望能有什么和平解决的方法,所以只能在两家的摩擦中不断让步,让外界有一种长安唐家怕了关陇秦家的错觉。
这也让秦无双一度膨胀无比,放松了警惕。
如今听到柳随风让他们趁着秦无双离开太原的机会,直捅太原,解放家属,以最小的代价与冲突全盘接受关陇一族的计划,也很符合华文帝敢作敢为的风格。
两人几遍素未谋面、远隔千里,也都惺惺相惜、一拍即合。
华文帝得到秦无双离开太原的消息,即刻带着他当年走南闯北打天下,最精锐的玄甲军直扑太原。
所以在柳随风的金凤楼事件在各地发酵,引起民愤的时候,华文帝才玩了这么一出认怂消失。
一路上,镇守六军镇的六位大臣,和各路兵马全都去计划中预想那般,在装死的其中一位柱臣的提前通气下,全都按兵不动,一路放行,对着华文帝的大批玄甲军视而不见。
让他们直扑太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清了秦无双留守坐镇太原的心腹势力。
以最和平的方式与最小的损失,成功将关陇秦家的兵马、大将、万贯家财都轻松接手。
这让18岁上马打天下,24岁登基定价江山的华文帝,都不得不拍手叫绝。
甚至这一些列计划,还仅仅只是柳随风在短短几分钟的打斗之中,通过两柱臣只言片语的信息中临时想出来的,甚至有几分瞎猜和撞大运的成分。
但不得不说,柳随风这才撞得,的确很准。
按着他所说的,一路上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拿下这华文帝都头疼了许久的关陇一族,就有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原本他们还以为,能够后筹划出如此计划,又如此胆识的人,并定是一个看起来靠谱沉稳、类似于手拿羽毛扇的孔明、周瑜等人的老智者形象。
如今一见柳随风真人,自然不惊有些意外。
年纪轻轻不说,也不像当年的火烧赤壁的周瑜周公瑾一般,气宇轩昂,羽扇纶巾,小乔初嫁了,单单从外表一眼就能看出骨骼惊奇,是什么少年天才,将来必将曾为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谈笑间就上路灰飞烟灭,大破百万曹军。
身穿百姓布衣,脚踩已经开胶的老布鞋,眼神也没有光芒万丈,手中的武器也不是什么绝世神兵,仅仅就是一把普通大刀。
这可让他们实在有些意外,没想到如此普普通通、年纪轻轻的少年,竟是这次他们有机会一举大破关陇一族契机。
“嗖!”
率领玄甲军的华文帝拿起长弓,随手开弓一箭,便是一箭射向了驾马往左逃去的秦无双。
刁钻的箭矢,几乎是贴着穿过了几个想要用身体挡箭的铁面人,“噗嗤”一箭精准了射在了秦无双胯下的战马之上。
“咩!”
随着马匹的一声嘶鸣,奔跑中,一双前蹄无力的向前一曲,便向前扑倒在地上。
马上的秦无双也因为惯性直接向前飞出,一连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弄得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才慢慢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脖子摔没摔断,总之就是哀嚎连连,爬都爬不起来。
人马皆披黑甲的玄甲军,也左右岔开分成两路,如两道黑色闪电,将停下来保护秦无双的铁面人团团包围在了中间。
……
再度被抓回扬州城,灰头土脸的秦无双,已经抬不起头来,脸上更是面如死灰。
他可是在没想到,他自己“一世英名”,堂堂关陇一族秦家家主,今天就栽在了这小小的扬州城。
更没想到,他爸爸的爸爸的爸爸的……的爸爸就一直传到他这一代的这么多代家业,竟然因为的他儿子秦克,欺辱了一个平民女子,杀了三个他平时挥挥手就可以随意弄死的刁民,就这样断送在了他的手上,老底都被抄了个精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