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剑劈了他】
三人寻了一个比较安静整洁的地方坐了下来。
莫沉没有含糊，直截了当就说道：“心魔乃是一股气息，被修行者斩落必定记恨于此，但想要报酬就要找到人类的躯体，否则成不了事。”
“如今走了那么一段路，我断定心魔疯狂入侵人世，应当是想要找一具合适的躯体。”
吴高峻眼睛一瞪，这也太过离谱了吧？
为了找一具躯体，导致数万百姓死亡，几十万人颠沛流离。
这实际上就是莫沉故意找的一个理由，为了引出接下来的话，他必须让众人相信这件事。
“比方说那些还活着的修行者，被心魔侵蚀后竟然能够指挥尸体，我就是从这件事里看到了端倪！”
顾宁没有说话，他实际上听得迷迷糊糊。
莫沉继续说道：“这些人任由自己的欲望驱使，并不受心魔调遣，既然这种事情对心魔没有直接的益处，那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要寻找一具适合的身体。”说着莫沉将视线移到了顾宁的身上，开口道：“这具尸体必须不会受到心魔气息侵蚀，并且还有相当不错的修行天赋。”
“因为会受到气息侵蚀的身躯，根本没办法容纳心魔如此庞大的真气。”
吴高峻一个劲地点头，如今大人说什么他都觉得有道理。
听完后，顾宁心里很是震撼，这是什么意思？
这说的是自己？
心魔想要自己的身体？
“如今我手持古铜剑，他不敢打我主意，但你却不一样。”莫沉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不觉得这三个月，对你来说都没有太过危险的事情发生吗？”
顾宁猛然一惊，甚至站了起来，退后两步。
这意思是，自己之所以能活到今日，是因为心魔想要自己活着？
吴高峻也是后知后觉，忽然之间望向这个小孩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顾宁心里一沉，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开口道：“那就让他进入我身体的时候，你们一剑劈了他！”
莫沉的眼瞳微微一紧，其实他也想过这种情况，这也是最简单最直接的。
因为夺舍肯定不可能那么顺利，稍微有一些挣扎，自己就可以利用这个空隙出手。
这个计划自己说出来，与对方主动说，有着天壤之别。
吴高峻楞了一下，他很难相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才会如此笃定说出生死儿子。
他忽然想起来大人曾经说过了那么一句话。
“他活着可能会被回忆折磨一辈子，死了反倒是解脱。”
在南边见过灾难并且还活着的人，必定双手沾满了鲜血，杀了那么多人，还有些可能是自己亲属朋友。
这种锥心之痛，也并非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这个少年或许没有经历过这些，因为他没有染病，但他仍然会看到这些事情发生。
气氛一瞬间陷入沉默。
顾宁自嘲地笑道：“你们刚才没直接杀了我，就是想让我当诱饵吧？”
吴高峻心里一轰，他脸色大变，万万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岂不是侮辱他们的人格。
莫沉板着脸抬起手来，否则吴高峻就要拔剑了。
这个少年看透了人心，并且还是往恶的方向去看。
这一刻，似乎连空气都透着一股沉重的气息。
最为关键的是，莫沉没办法去拒绝，因为对手是长生境的修行者，哪怕是在夺舍的时候，他也没有百分百把握能够击杀。
这就是一条兵行险将的路。
一旦失败那么大家都会死，只是死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莫沉的声音低沉地说道：“心魔分出的气息千千万万，但每一股气息都十分强大，哪怕是筑基境修行者也无法抵御，所以我推测很可能是长生以上的境界。”
其实这个推论并不难得出。
最起码吴高峻也知道，涅槃境也无需斩心魔，如此说来心魔必定是长生境以上。
哪怕是涅槃境的对手，也能在投足之间将他击倒，长生境就更不用想了。
顾宁虽然不清楚修行的境界，但看两人来脸色就知道事情严重性。
他脸色沉了下来，沙哑着声音问道：“所以说，无论如何你们都杀不死心魔了？哪怕是直接拿了我的命？”
“杀不死的话，我们都要死。”说这句话的莫沉语气很平静，他就这样目视着对方，这个年轻人说话的语气他不是很喜欢。
长生境的修行者，几百年的寿命。
谁会来趟这趟浑水？
但若是修为低的人来也无济于事，关键是还有五日心魔就来了，想要找人支援也是来不及的。
一股困意袭来，莫沉揉了揉脑袋说道：“先去打些水来，我们好好梳洗一番吧！”
这已经足足十日没有洗澡，最关键是这些空气混浊的地方，还有许多行尸，说不清有多脏。
他都不敢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顾宁倒是没有推脱，表示可以带他们去找水源。
“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山上应该没人，不过我喝了没事，不代表你们没事。”
吴高峻点头示意明白，其实也就是自己比较担心，大人应当没有问题。
莫沉找了一个地方歇脚，他是真的累。
这几日没有太多的休息，时刻都在绷紧神经，哪怕是周围没有敌人也不敢放松警惕。
但如今知道心魔五日后才来，那么就说这段时间是安全的。
当然，天机是会因为自己而改变的，所以待会两人把水拧回来的时候，莫沉还要重新确认一下。
旋即，他就倒头睡着了。
他的身体无时无刻都在吸纳天地灵气，但如今在丹田处却挤满了收集回来的灵气，所以吸收回来的天地灵气没有办法安置在丹田中，只能在血液里流淌。
慢慢的，他的身体就开始发热，皮肤能看到许多血管的痕迹，血液新进入五脏六腑，开始强行滋润起来。
他筑基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置信，因为此刻已经要突破了。
要知道，他闭关修行出来，还不足一个月！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柄通透明亮的剑】
一缕微风吹过长陵皇宫内的柳枝。
飘然的清香在院子里回荡，一袭红衣落在亭子里，远眺能看到容颜姣好的女子安然静坐。
她真的很静，仿佛整个世界都随之宁静下来。
长陵透着一股死气，大街小巷的百姓行走在路上，也都是十分压抑。
起初还能开口聊两句，如今更是连说话都省了。
很多人开始逃窜，想要往远处逃去，甚至逃出大疆的国土。
但他们也有顾虑，那就是一旦离开长陵，出去容易进来难，没有任何后路可以选。
百官也是忐忑不已，他们的一家老小也都在长陵当中，抵御疯瘟病的药方没有任何进展，如今就是等死。
哪怕是文官，也是对南边的情况十分关注。
但奈何消息少得可怜，神天司也是毫无动静，众人越发的急躁。
李昊坐立难安，如今司首大人离去已经超过十日，他没有受到任何消息，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南边的军队渺无音讯，也不敢贸然派人前往。
“大人，西陵院前日挑选了十名修行者，与刑罚司的几位官员同行，都朝着南边去了。”
李昊揉了揉脑袋，这件事他有所听闻，只是没想到微姬也坐不住了。
举国哀愁，所有人都惧怕不已。
最大压力的自然是张鸿天，在前几日他已经顶不住压力，同意让御医接近患病的疯子，就如莫沉所言，恐怕这个药方是研究不出来了。
至少在疯瘟病延伸过来的时候，没能及时有药方出现。
张鸿天如今整个人都垮了。
他咬着牙开口道：“等不了，将南边所有的兵力调遣过来，所有没有感染的城池层层包围。”
“一旦病情无法得到控制，就要确保染病者统统杀死。”
他不是一个明君，至少在这一刻他慌了。
如果非要死很多人，那就死很多人。
“臣以为，此次灾难，其余两国定然不能袖手旁观，否则我们大疆沦陷，他们就更加难以抵抗了。”
“对，我们可以向两大圣地求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张鸿天没有说话，甚至脑子都有些疼。
一旦向两大圣地求援，不出意外的话，大疆要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割让土地，甚至成为附属国。
自己有可能要让出王权。
若是南蛮圣山提出要求，只要自己让出皇位，由他们指定的人选来当皇帝，就可以出手拯救大疆的百姓。
那么不管自己同不同意，这片江山都已经丢了。
如果自己不同意，就会引起百姓的愤怒不满。
但若是不求救的话，所有人都要面临死亡的威胁，包括自己。
张鸿天脸色十分难看，当着众位臣子的面离去。
“陛下！”
“陛下！”
几位大臣跪在地上，一脸焦急地抬起手来想要挽留张鸿天。
可奈何他去意已决，根本没有回头，径直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抉择，大难当前，百姓根本不在乎谁当皇帝，所以哪怕圣地提出再苛刻的要求，大家也都会答应。
但他不可能这样去做。
此时微姬站在庭院处，她早就料到了张鸿天会来御书房，顿时开口道：“还没到时候。”
两人走进了御书房，顿时整个世界都清静起来。
“小姑，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张鸿天自嘲地一笑：“我只是害怕失去江山，所以才不愿意放手。”
两大圣地有千年历史，都是修为境界高深的仙人，必定有办法对付疯瘟病，只是他不愿意开口求救罢了。
若是这种说法被有心人传出去，民间的怨气也就升起来了，到时候必定发生暴乱。
似乎大疆已经无声息走到了尽头。
这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御医坦言，无能为力，只能尽力。”
张鸿天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说出来的，很是嘲讽。
他不敢跟臣子说出真相，生怕大家绝望。
如此只能压着这个消息，哪怕众人觉得希望渺茫，但也还有机会。
微姬大概能猜到张鸿天到底在等什么，应该是等南边的消息，还有其余两个王朝的动静。
如今疯瘟病越发的严重，已经蔓延至南蛮地区。
若是南蛮不能及时阻止，必定也将陷入死局。
这种病一旦感染，传染起来极快，并且很难去压制，也就是如今是南蛮最好的机会。
这个时候彻底将疯瘟病给压死，就不会有后面的麻烦出现。
张鸿天看着窗外，心情很是沉重地开口道：“这个冬，何时能过去？”
微姬开口道：“今天我去找了一个小姑娘。”
张鸿天眉梢微微一颤，却没有开口说话，他等着后文。
“边境如此危险的地方，他却敢带着小丫头去，如今却只身前往。”微姬的声音很清澈，像是一湖平静的水。
张鸿天自然知道对方说的是谁，“因为他也没有把握活着回来。”
南边是人间地狱，他也不认为莫沉能逃到什么好处。
若是往坏的方向去想，或许此刻莫沉已经成为一具会咬人的尸体。
微姬语气松了下来，西陵院的几位长老，似乎也多次想要阻拦他南下，原因是一个计划。
张鸿天很是愕然地抬起头来，“计划？”
“似乎是，他想要创办修行学院。”微姬打趣地笑道：“所以说他不可能去寻死。”
张鸿天觉得不对劲，小姑的语气和态度，与其余的官员有着天壤之别。
“传言这是心魔作祟，只有一柄玉鼎剑能制服心魔。”微姬开口道：“这柄玉鼎剑透明如玉，据说乃是夺天地灵气而孕育出来的，并非人为铸造。”
“这乃是江湖传言，在神兵榜亦未能寻到此剑。”张鸿天摇了摇头道：“恐怕难！”
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一下子僵持了下来。
他不太清楚为何微姬要提起这件事，难不成玉鼎剑的事情有进展？
张鸿天眼底带着疑惑望了过去。
微姬的眼瞳很好看，极少人敢正视她的眼界，此刻她故意问道：“你可知，为何莫沉前往危机四伏的剑葬，却要将莫邪剑献出来？”
一个修行者而且还是练剑的修行者，一柄世人捧为神话般存在的剑，如今仍然无人能降服。
而莫沉却拱手让了出来。
答案应该只有两个，第一是他无法降服，所以放弃。
第二是他拥有自己的佩剑，并且不会比莫邪剑差多少。
张鸿天的眼瞳猛然一紧，他当然知道莫沉在西陵院一剑退敌，越阶而战的修为实力。
当时亮出来的那柄剑，是用布条缠绕着，据说是非常特殊的颜色，像是铜钱剑。
还没等他开口，微姬缓缓说道：“今日，那个小姑娘跟我说，莫沉手里拿着的那柄剑，起初是一柄通透明亮的玉剑。”
轰隆一声巨响！
张鸿天脑子一轰，猛然站了起来，眼底满是震惊，死死盯着微姬。
一柄通透明亮的玉剑？
难道是！
玉鼎剑？
第一百八十章 【心魔来袭】
南边村庄里的一个小房子。
风吹过能闻到远处飘荡着一股恶臭。
没人知道这个小孩是如何将全村人的尸体安置好的，而且这些尸体必定都还染着魔气。
村庄里有许多完好的房间，莫沉自己收拾了一间就住了下来。
如今古铜剑被布条所包裹，他还特意与古铜剑商议一番，要其隐藏气息。
所以心魔无法察觉，在四日后会如约而至。
目前分秒必争，莫沉额头处冒出许多汗水，他正在冲击筑基境二阶。
在这个乱世中，筑基境的修为实在不够看。
奈何修行只能踏实地走一步步走，谁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村庄的周围也是十分空旷，没有任何动静，整个世界都透着一股安宁。
但莫沉却知道，在一些还没被攻陷的城池里，气氛压抑的能让人喘不过气。
他不知道长陵如今到底怎么样了，那三万驻扎的军队消失后，还有没有人来送死。
他的五脏六腑像是焚烧那般疼，他的汗水直接将衣服打湿，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如果不能突破，那就是死。
一旦内脏无法接纳太多的灵气，而灵气仍然往里面灌的时候，必定是要爆体而亡！
如果这关都过不去，自己又如何问鼎长生。
如今的他跟刚开始修行的时候，心态有着很大的区别。
当时碰见一个筑基境修行者，都觉得十分厉害，自己做起事来也是小心翼翼，因为修行是一条未知的路。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他知道路要怎么走，自己走的是捷径。
空气透着一股闷热。
远在另一个屋子的吴高峻站在门口发呆。
他也是从小村庄里走出来的人，当时整个村子就只有自己灌体成功，那个时候他兴奋，命运就此改写！
这二十年来，他走南闯北，杀了很多不该杀的人。
如今不管能不能活着回去，他也觉得值了。
这辈子，起码无愧于心。
时间如河水，悄然流失，眨眼睛天就黑了。
顾宁在柴房摸了一下个下午的刀，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确保杀死自己。
他要在背后胸口位置的放一把刀，一旦心魔入侵自己就往后倒。
想到这里，他面露微笑。
终于可以杀死这个罪魁祸首，他心里十分舒坦，仿佛完全不拿自己的命当一回事那般。
如此他便开始一直磨刀……
一日
两日
三日
四日
这个孩子竟然有着如此可怕的毅力，磨刀的理由也是让人感到震惊，
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自杀。
若是这般毅力放在修行上，确实是难能可贵，只要天赋不差，成才不难。
如今顾宁的眼底已经带着一股死气，他知道自己要死，不管成败他都要死。
他看了一眼这两个男人，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差不多了吧？”
莫沉眉头锁紧，他开口道：“今夜会来！”
如今的天机显示，今天晚上心魔将会进行夺舍，并且会成功。
也就是这个小孩所做的一切准备，实际上都是徒劳的。
如果自己没有改变未来轨迹的，那么心魔夺舍成功，疯瘟病也会消失得无隐无终。
这场天地浩劫，不管如何都将会自此告一段落。
可莫沉的心却仍然沉重无比，他看着这个小孩，整个世界陷入了无言。
……
今夜的风像是比往常要冷，刺骨的寒！
月光造谣下，村庄变的通透明亮，不需要点着灯火都能看清道路。
此刻村庄里只有一间房间在亮着灯，里面坐着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小孩眼神空洞地磨着刀。
这一幕落在莫沉眼里，简直内心发麻！
这个小孩比疯子还可怕，难以想象心魔夺舍了这样一具身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莫沉没有说话，他让自己静下心来去感受外面的世界。
他不敢让古铜剑探知外界的气息，因为很容易暴露，所以只能依靠自己的神识。
仿佛有鸟儿飞过，一大群乌鸦落在了村子的牌匾出。
紧接乌云挡住了月光，整个村庄变成了黑漆漆的村庄。
莫沉心里猛然一惊，他知道心魔要来了，这天地异变，必定是罪孽太深。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像是隐匿在了漆黑的深夜里。
哪怕是能够洞察天机的莫沉，也没办法预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因为没人能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成功，甚至在天机的轨迹里，莫沉根本就不存在，他是一个不确定因素。
这一晚，夜黑风高。
一大批的行尸朝着远处挪动着，似乎要在深夜夺下有十数万居民的城池。
守在城池门口的士兵鼻子微微一动，仿佛嗅到了什么臭味。
“起来起来！”
一个穿着盔甲的守城士兵神色慌张地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
“闻到了，很臭！”
“该不会是尸臭吧？”
此话一出哗啦一下，众人就慌张起来了。
一人眼力较好，朝着漆黑的远处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地说道：“好像有什么在动！”
几乎在同时，所有人都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黑漆漆的草坪里果真有东西在动。
这个时候有人面带惊恐地倒退了一步，嘴里喃喃道：“是尸体，很多尸体！”
尸体？
赫然间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这远处涌动的竟然是会动的尸体！
一个胆小的士兵脸色发青，转身就要离去。
紧接着其它的人也是吓傻了眼，因为月色的照耀下他们终于看清楚朝着城池过来的人。
这哪是人啊！
全都是行走的尸体，恐怖如斯啊！
“啊！！！”
胆小的人拔腿就跑，这他妈也太多了吧，密密麻麻全是尸体！
哪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恐怕也要吓得尿了裤子，就更不用说他们了。
这些士兵疯狂地往城池上逃，大声喊道：“快关城门！快！”
原本慢悠悠的行尸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目标，开始奔跑起来，但尸体僵硬所以看起来动作十分诡异。
这个城池的人都沸腾了，彻底炸了！
疯瘟病的尸体要进城了！
甚至知府太守也是吓得脸色大变，不知道如何是好。
逃走还是对抗？
可是就从未听说有人能够守得住，几乎都是全军覆没。
“大人，快逃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妾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因为如果官人不走，她也必定走不了。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疯狂。
到处都是嘶声裂肺的喊叫声。
遥远的那个村庄，此刻却是显得格外的宁静，就连还照着灯的那间房子，身影也都僵持了下来。
顾宁眼瞳瞪大，他背后一阵发寒，此刻他靠在墙上，墙后是一把磨得十分锋利的刀。
只要自己往后一退，就是死！
此刻烛光在摇曳，风吹了进来，火光像是要被吹灭的模样。
莫沉躲在房间的一个柜子里，能够透过柜子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他看到了顾宁脸色苍白露出害怕的表情。
果然。
人，终究还是怕死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只此一人】
夜像是一张漆黑的大手，一巴掌拍了过来。
把人打得晕头转向，却又无力反击。
顾宁心里开始发慌，他不是怕死，只是如今的气氛让人忍不住想要颤抖。
天瞬间暗了。
村庄外的路也开始模糊起来，似乎整个世界只有这间房子是明亮的，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风从窗户里猛然吹进来……
他想要把窗户关上，又怕走开就没办法杀死心魔，会暴露藏在背后的那把刀。
前后为难，只见烛光摇曳了一阵后忽然熄灭。
吴高峻躲在另一个房间里，因为他无法抵御心魔的侵蚀，再且没有古铜剑，也就无法伤及长生境的修行者。
所以此刻他看到屋子里的灯火灭了，心顿时抽了起来。
一阵风刮过，像是有什么东西进了屋里。
莫沉的那柄古铜剑仍然用布条包的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没有露出来，而他自己当然也是隐藏了气息。
古铜剑刻意收敛气息，哪怕是心魔发现了自己，必定也不会在意。
因为只有古铜剑才能威胁到对方。
此刻透过柜子的缝隙，外头黑漆漆的一片，莫沉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关键在于，他无需用眼睛看，神识便可以笼罩这个面积不大的屋子，这也是莫沉为何要躲在屋子正中间位置的缘故。
顾宁紧张到了极点，死亡前的气息一步步逼近，他的身体贴着后面的那把刀。
稍微有一些动静，他就会贯穿自己的身体。
但这个时机十分关键，若是自杀早了，不能重伤心魔，反倒是白白牺牲。
若是晚了一步，很可能直接被夺舍身体，失去的身体的控制权。
顾宁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很难相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是如何承受这种种压力的。
莫沉直接不呼吸了，因为一些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是可以感知到周围空气流动的情况，这可是自己师傅提醒过的，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暴露的方式实在太多了。
他的神识在外面扫荡，心里头猛然一惊。
原来窗口进来的只是一只乌鸦，这只是吸引众人注意力罢了。
真正的心魔。
在！
莫沉脸色骤然大变，真正的心魔在自己后面！！！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黑手直接深入了柜子里。
砰地一声，柜子四分五裂！
顾宁神色惊慌地转身望了过去，他一直不敢望向柜子，也是莫沉特意交代的，因为害怕暴露了埋伏。
却没想到，心魔根本没有实体，可以从任何缝隙里钻进来，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对于莫沉而言，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被吓得心跳停止，嘴唇白的吓人。
黑漆漆的一片，顾宁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吴高峻也不敢贸然进屋，因为他还有使命在身，如果计划失败了，他必须活着回到长陵，将此处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天下。
莫沉的袖口红了，被心魔的那只手猛然挖掉了一块肉，刺骨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抖。
心魔本以为黑气会直接杀死这名少年，结果却大失所望。
滴答滴答！
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听的人毛骨悚然。
顾宁大气不敢喘，眼睛瞪着莫沉，他看不到心魔的位置，刚好有墙到住了。
但恐惧感却猛然升上来。
因为看不到的东西，更容易让人惧怕。
莫沉嘴唇发白地抬起头来看着那道黑色的气体，咧嘴惨笑道：“你现在逃还来得及。”
心魔似乎也听得懂人话，发出嘲讽的笑声，“呲呲呲……”
发出的声音像是在磨牙，听得顾宁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在此时，心魔瞬间化作一缕细线，朝着屋子里头涌了过去，显然是想要先夺舍。
莫沉猛然一惊，自己疏忽了。
这个心魔没有身躯，而且也分出了那么多的真气，比起逃出剑葬应该是虚弱了许多。
否则刚才那一下，自己应该就已经死了。
莫沉发现自己错过了最佳斩杀的时机，还来不及后悔就追了上去。
由于周围的光线太暗，所以顾宁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一缕黑气竟然猛然转进了他的眼睛，以及口鼻里。
莫沉眼睛瞪大，来不及了。
顾宁声嘶力竭地嘶喊着，可一瞬间脑袋就被占据了，紧接着是心脏，这个过程快得让人目瞪口呆。
他失去力气的瞬间，身体开始往后倒。
扑哧一声！
刀剑穿透了他的身体，那股正准备入侵心脏的黑气猛然受挫，疯狂地涌了出来。
若是这具身体死掉了，自己也会一起死掉。
如果要夺舍一具尸体，他早就这样做，目的就是想要找一具修为天赋极佳的躯体，才拖至今日。
莫沉像是在看鬼片一样，心里发寒，因为那股黑气又从顾宁的身体涌了出来。
心魔如今被逼到了尽头，他没有太多的选择。
他将绝大部分的真气都分了出去，本体严重被削弱，刚才侵入身躯的过程又耗费太多的精力。
虽然没有完全夺舍，但是那一刀插了进去，又是在他夺舍的时候，所以神魂受了伤。
此刻心魔像是盲头苍蝇那般，涌了出来之后就乱窜，最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最理想的多少夺舍对象，自然是修行天赋甚好，年纪较轻，并且不会被自己的气息侵蚀的躯体。
所以他物色的这具身体，只有十四岁，而且修行天赋相当不错。
如今这幅身体被毁了，原本是无路可走了。
但刚才这个拿着剑的年轻人，显然也是体质特殊，不受气息侵蚀，虽然已经过了最佳修行的年纪，也算是不错的夺舍对象。
所以心魔几乎没有犹豫，就朝着莫沉冲了过来。
这个时候顾宁已经昏死过去，胸膛处在滴着血……
另一个屋子里的吴高峻死死捏着拳头，却一动不敢动，不管成败他都要活下来，这就是他的使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莫沉双手握着那柄剑，如今古铜剑仍然被布条所包裹，他刚才也不敢都动用真气，生怕唤醒古铜剑的剑灵。
此刻心魔疯了似的朝着自己扑过来，显然是想夺舍。
莫沉虽然不是很惧怕，毕竟金褐色的古铜纸不会同意，但他也不敢拿命去拼。
所以他开始调动起丹田处藏着的真气小球。
他这样做就是为了等到今日，能够发挥出远超于自身实力修为攻击，因为光是凭借自己筑基境的修为，根本不足以斩杀心魔这样的存在。
哪怕是相生相克，实力也不能太过悬殊。
水虽然能克火，但若是火势太猛，水又太少，只会被蒸发。
也幸亏莫沉修行过如果蓄而后发，所以对于如何倾泻自己体内的大部分真气十分有经验。
此刻他丹田中的真气猛然涌出，并非化成剑意，而是在全力催动自己收集起来的真气小球。
这些小球全都是他从哪些尸体里吸收回来的，一个小球就足以挥出筑基境六七阶修为的剑意。
如今这些真气凝聚的小球有上百个之多。
莫沉所有真气甚至都无法全部驱动，只能驱动五分之四的小球，为了将这股真气同时击出，他双手握剑，一只手根本没办法承受如此巨大的真气。
哪怕是双手，恐怕这两只手也要废了。
但如今命都可能保不住，哪还能考虑那么多！
整个过程实际上也就是眨眼间，当这些真气小球燃烧起来后，古铜剑顿时散发出刺眼的亮光。
这道亮光十分可怕，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白色。
纯白，什么都看不到，像是被亮瞎了那般。
但那股恐怖的气息却没有人能忽略，庞大的真气直接震碎了那些裹着剑的布条，古铜剑的剑灵也瞬间苏醒过来。
此刻最为恐惧的，大概就是正准备冲过来的那道气息。
心魔万万没想到，那并不起眼的剑竟然是自己的天敌，玉鼎剑。
而此刻玉鼎剑散发出来的气息，足以将自己毁灭。
心魔怕了，他瞬间止住了动作，想要逃。
整个屋子里都是刺眼的白光，这一缕黑气显得格外的明显，莫沉就算是手抖，也能砍中这道黑气。
古铜剑的气势仍然在上升，因为这些真气并非莫沉自己的，所以催动起来就更慢了。
他举起剑来，双手握剑砍了下来。
那一刻像是整个世界进入了禁止，剑砍得很慢，古铜剑将这些真气化成剑气！
一剑斩出！
百倍筑基境六阶的真气，哪怕是御空镜巅峰的修为，也会变得灰烬。
然而受死的骆驼比马大，心魔乃是长生境的修为，哪怕是现在气息大减，也决不能轻视。
所以莫沉才会斩出自己全力的一击，哪怕是废掉了双手也毫不犹豫。
机会只有一次。
剑气浩然，直接将这个屋子分成两半，然后整个村庄分成两半。
轰隆一声巨响！
天地变色，巨大的声响方圆几里都能听见，十分震撼。
破碎的木材，碎石在这瞬间飞溅开来，把所有屋子的窗户都给捅破，屋顶都被打碎了。
一道深不可见的裂痕在地下慢慢浮现出来，简直恐怖到了极点。
莫沉的双手已经毫无知觉，他体内的真气被抽一空，整个人脸色苍白地倒了下来。
扑通一声！
身体应声倒下，灰尘溅起。
心魔的气息直接被斩得干干净净！！！
……
几乎在同时，整片荒芜之地的黑气开始消散，那些行走的尸体正在攻陷着一个城池。
整个城池犹如人间地狱，老人家倒在地上，小孩子哭喊的声音。
所有的商铺，民宅到处都洒满了鲜血。
城池的太守大人府中空空如也，只有伶仃的下人在顽强抵抗着行尸的攻击。
一辆马车被困在城门东的位置，太守大人本来想要从此处逃跑，可奈何跑走的百姓实在太多。
这个城门口挤成一团，大家都出不去，都是谩骂着！
这个时候那些行动的尸体忽然飘出来一缕黑气，然后倒在地上，成片成片倒在地上。
看得人目瞪口呆，甚至躲在角落发抖的妇人，都看傻了眼。
过了一息。
两息。
三息。
足足过了整整三息时间，这些倒下的行尸都没有站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彻底死了那般。
轰然之间，整个城池爆出响彻天地呐喊声。
所有的百姓都有种劫后余生的疯狂喜悦，他们红着眼睛疯狂地嘶喊着。
那个躲在角落的妇人马上爬了起来，死死抱着自己三岁大的孩童，哭的声嘶力竭。
很多人腿软地跪在地上，他们全都哭了起来。
……
大抵到了深夜五更时分。
一匹骏马飞驰入城，在长陵的大街上行走如风。
因为这条街早就已经空空荡荡，很多小摊早就收了起来。
该名探子来到皇宫门口，此刻皇宫的大门是紧闭的，闲杂人等根本不允许进去。
探子动作利索，喜极而泣地喊道：“还开门，有紧急的消息要报！”
几名护卫一看此人情绪激动，都吓了一跳，噌的一声拔出剑来，准备那下此人。
探子压抑不止内心的激动，根本等到见到皇帝才说这个消息，他站在城门外狂喊道：“百里急报，疯瘟病结束了，患病的人全好了。”
这一声喊了出来，声音虽然不大，也没有夹杂着真气，却瞬间把长陵的人给叫醒了。
哗啦一下子，就像是一颗炸弹扔进了海里。
轰然爆炸！
就连皇帝也是连夜从御书房里起了身，朝廷百官在五更时分起床穿衣。
此刻太阳还未出来，外面的天仍然是黑的。
但在众人的心里，这天已经亮了。
长陵知府卫贤才的双眼有些湿润，他的老家也是被疯瘟病入侵，如今大部分的亲属都已经遇害。
听到这个消息，他披上薄衣衫，来到了庭院处。
家丁管家赶紧拿着厚衣服给他裹上，毕竟如今深夜时分，格外的凉。
却不料卫贤才却一抬手，拒绝了穿上厚衣服。
他抬头看着那轮马上要落下的月亮，充满感慨地说道：“天，要亮了！”
……
消息传到了皇宫内院里，张鸿天飞奔到了殿上，护卫将刚才的事情禀告于他，他顿时兴奋地连喊了三声好！
“好！好！好！”
疯瘟病这颗巨石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今他忍不住多吸两口气，仿佛终于又活过来了那般。
探子来报，说是那些会动的行尸全都倒了下来，染病的疯子也清醒过来了。
最关键的有一缕黑气从这些人的身体里飞了出来，这很显然就是心魔的气息，也就是从一开始。
这就不是一场天灾，根本没有所谓的疯瘟病，而是心魔在作祟。
如今定然是有人斩杀了心魔，所以大家才能顺利得救。
张鸿天兴奋至极，大手一挥道：“将此事调查清楚，争取在今日正午之前，通告天下！”
护卫心情也是激动，应了一声：“是！”
比起其他人，张鸿天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一个人能够终结这场噩梦。
他双手负于身后，作为九五之尊，对莫沉也是不禁钦佩起来。
当噩梦来袭，人们恐而避之，那个人却毅然决然朝着地狱深处而去。
这份勇气以及担当，天下又有几人？
恐怕，只此一人。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心虚】
冬似乎走到了尽头。
哪怕天边飘着雪，但到处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似乎从没有哪个寒冬，像这一次那般让人刻骨铭心。
整个大疆都像是劫后余生，家家户户开始清扫大街，逃难出来的百姓，也都开始准备回乡。
大疆朝廷也终于在正午时分，全城放榜，告知天下。
长陵如今可以说是万人空巷，所有的百姓都聚在了衙门的大通告栏处。
树头下卖了二十年狗肉的老陈不识字，但内心以后十分焦急，他问道：“怎么样？写了什么？”
这一大群人挤在此处，与平日里看皇榜有着天壤之别，平时是凑热闹，如今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皇榜的内容。
为何疯瘟病会瞬间消失不见，为何尸体也能行走。
如此骇然的事情，已经有人猜到了背后必定有众人不止的秘闻。
如今就看朝廷到底要不要将这个秘密公之于天下罢了！
“大家别挤，我嗓子大，我来念！”徐家雄大声叱喝，周围顿时哑口无声。
如今徐家雄已然迈入修行之道，虽然修为不高，但要吓唬这帮手无搏鸡之力的百姓，还是很容易的。
他俩兄弟曾经也是大字不识一个，但为了看懂修行功法，也是下了一番苦工。
徐家雄大声地开口念着皇榜，“数月前疯瘟病横空而出，难以制止，聘雇天下闻名大夫，依然无能为力。”
底下的人全都窃窃私语，吵闹成一团，果然是疯瘟病的事情。
“我朝曾出兵镇压，短短数十日，数万军队了无音讯。”
“经过长久观察研究，得以证明此次灾难，并非天灾，乃是人祸。”
哗啦一下子，所有人都炸了！
人祸？
这意思是噩梦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底下的愤怒之情瞬间燃了起来，众人怒着声喊道：“接着念，到底是什么人？”
死了那么多人，还活着的人也是被折磨得每日难眠，众人心惊胆战。
这个幕后黑手自然无法得到原谅，若是此人在场，恐怕要被众人踩踏而死。
徐家雄继续大声念着：“传言，此次灾害为心魔作祟，只有玉鼎剑能将其斩灭。”
这个时候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看来这才是真相啊！
“虽乃江湖传言，亦不可不信，如定然是心魔被斩，此乃英雄之举，请英雄见榜入京领赏。”
最后这句话，顿时让所有人都喧哗不已。
“这……这竟然是不知和人所为？”
“难不成真的是有人手持玉鼎剑将心魔斩灭？”
“很可能是如此啊！”
一位才是渊博的老先生笑着捋了捋胡子说道：“不知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了得，能人所不能，一己之力拯救天下。”
此刻宫殿内也是一片喜悦气氛，几名宫女在亭子里打闹欢笑。
凌霄殿内，则是诸位大臣共聚此处。
“如今共计有三座城池沦陷，一座城池重大伤亡，还有临近的诸多城池也是空无一人，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臣需要预计八十万银两，安抚百姓！”
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孔丞相！
能够成为一朝丞相，除了心机城府之外，内政能力也不可小视。
在如此重要关头，定当以身作则。
张鸿天的视线移至户部尚书的身上，询问道：“如今我朝，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回禀陛下，八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虽能拿出来，但在军需储备上或许要有所削减。”户部尚书拱手回答。
“等到初春来临，财政才能有所松弛。”
张鸿天点了点头，对着孔丞相严肃地说道：“朕就给你八十万两，此事交于你统管，出了任何事宜唯你是问！”
孔丞相应声点头：“是！臣领旨！”
可这个时候，军部的大臣又开口道：“禀告陛下，我朝三万兵力恐怕已经遇难，还有各个城池的治安维护费用，恐怕也要增加，恐怕要三十万银两。”
张鸿天顿时皱起眉头来，花钱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他大概记得上年的时候国库还有四百多万两白银，三十万两黄金，以及诸多金银珠宝。
如今这笔钱倒不是说拿不出来，只是一下拿出太多，国库亏空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影响。
他心平气和地说道：“都是献出性命的烈士，不可马虎，你去户部领三十万两。”
“但你们要记住，这笔银子的任何去向，都必须清清楚楚。”
大抵花了半个时辰，将这些琐碎的事情处理完毕。
张鸿天离去的时候，旁边的护卫小声地说道：“陛下，神天司那边还没有消息、”
他今日收到了藏剑阁信，可以确认是心魔作祟，必定是莫沉手持玉鼎剑将其斩杀，但他仍然有诸多顾虑，那就是为何那柄剑的模样改变了？
还有就是，如今不能肯定莫沉还活着，或者说斩杀心魔的肯定是莫沉。
所以最好还是先调查清楚，在论功行赏。
可奈何十多个时辰已经过去，神天司仍然没有半点动静。
一条条新令颁布下去，大疆开始重新恢复往常的模样，只不过这场噩梦将会永远留在众人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如今仍然还有一众人在饱受折磨，那就是被心魔入侵后，却没有死掉活下来的人。
心魔的气息消失殆尽，他们恢复了意识。
这些人像是从地狱走了出来，双手沾满鲜血，或者就是一场救赎之路。
……
雪花飘落。
整个山头铺着一片白。
天下安危得到拯救，这自然说好事。
但藏剑阁的众多长老却是面如死色，因为他们前日才派遣了弟子将信送往长陵。
这信的内容，乃是假装心魔在藏剑阁附近游荡被发现，诸位长老也无法将其处置，在剑阁记载中有那么一柄剑能够将其消灭。
如今藏剑阁的弟子快马加鞭，按照这个行程，恐怕已经到了长陵。
“莫急，白鹭等人聪明伶俐，定当知道如何处理。”二长老尝试在说服别人，也会在说服自己。
“放屁，他们并不知晓信中内容，必定要将信交托至皇帝的手里。”
若是心魔还没死，这封信不会有太大的破绽。
但如今心魔被斩杀，而且根本不知战斗发生在何处！
到时候皇帝论功行赏，必定会问剑从何处来，若是交代清楚，是从藏剑阁百年大典而来，众人的视线必定移至藏剑阁。
信中所言，心魔在藏剑阁附近被发现，若是心魔在远处被斩杀，距离藏剑阁十分遥远，足以说明他们在撒谎。
一旦他们想要掩盖的真相就呼之欲出，藏剑阁名声大毁，就要面对所有民众的谩骂，甚至朝廷很可能也会追究责任。
如此一来，藏剑阁的百年底蕴，恐怕要毁于一旦！
几名长老脸色难看，谁也不想做万古罪人。
时至今日，却也没有退路了。
如今只能祈祷那封信送不到长陵，如此一来藏剑阁铸造玉鼎剑，指不定还能立下功劳。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真气提炼】
日落时分，天空荡着几朵云。
距离心魔被斩杀，已经过去了十六个时辰。
在一条小溪旁，吴高峻正蹲在旁边接水，而一名受了重伤的少年，呆如木鸡地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像个木头。
死里逃生，应该是值得兴奋的。
然而顾宁心里头却一片安宁，无喜也无悲。
对他来说，活着已经寻不到任何意义，死了反倒是一了百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活下来。
那把刀却贯穿了他的身体，可耐何心魔入侵的时候，他不知觉移动了些许，刀只是从心脏旁擦过。
所以，致命伤变成了重伤。
大抵命不该已，及时止住血后，他居然撑了过来。
顾宁眉梢微微一动，他看着草丛被风吹过，看着天空的云朵移动。
所有熟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很多还是他亲手葬起来的，那自己继续活着又何意义？
他看了一眼正在小溪旁接水的人，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仍然昏迷不醒的男子。
这个较为年轻的男子应该身份地位比较高，另一个是护卫随从，他仍然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问自己的问题。
神天司？
这是朝廷里的一个官职吧？
也许这个男子是神天司的人，被派遣来到此处，就是为了击杀心魔。
如今心魔确实被杀死，那么对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回到朝廷应该能得到很丰厚的赏赐吧？
可这又跟自己有何关系？
功名与钱财，他都丝毫不感兴趣。
修行者？
自己或许想成为一个修行者？
顾宁起身拍了拍屁股，说道：“我走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说罢，顾宁便朝着漫无边际的草原远处走去。
吴高峻两眼懵逼，这个少年到底怎么回事？
他却没有阻拦，因为这个少年连续几日磨刀的画面，仍然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
一个能够耐下心来磨刀，只是为了能够确保自杀的时候能够准确无误，心到底有多狠。
至少吴高峻知道，自己做不到。
这个少年还未修行，如果能跟着大人回到长陵，应当能够得到修行的功法。
可如今独立离去，前程就谁也说不准了。
吴高峻对这个少年没有太多的好感，所以对方要走，那就走！
天色越来越暗，马上要入夜了。
他点起火堆来，如今大人还没醒，他正在思索是等大人醒了在赶路，还是直接赶路。
最后他选择了前者，自己冒然行动十分危险。
他猜测大人只是真气过度消耗，导致的昏迷，最多也就是昏迷几个时辰，身体缓过来自然也就醒了。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一剑是怎么挥出来的，简直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
哪怕是涅槃境修行者，恐怕也难以抵挡。
关键是大人仅仅是筑基境的修为，这也实在太过逆天了。
莫沉的身体确实真气枯萎了，他身体内仍然还留着一些真气小球，如今正好丹田处没有任何真气，所以这些小球干脆直接霸占了丹田的位置。
山中无老虎，自然就有人占山为王。
这些真气占领莫沉的丹田后，就化作一缕真气，充满了整个丹田。
真气的量并不多，所以不会有撑着的感觉，只是这些真气极为精纯，会排挤其他不纯的真气。
哪怕是昏迷了，但莫沉的血液仍然在流，他仍然在吸纳天地灵气。
可这些天地灵气根本无法渗入丹田当中。
这与一开始的状况正好反过来，起初莫沉想要吸收这些真气，做不到的原因是真气的纯度相差很大。
就像是把油倒入水里，油还是油，水还是水，两者无法融合。
但现在纯度极高真气霸占了丹田，就直接导致吸纳的天地灵气被排挤出来，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只能在血液里来回循环。
血液在五脏六腑里灌输灵气，给了内脏极大的压力。
没人注意到莫沉的脸色发青，似乎呼吸都困难起来，太过庞大的真气进入心脏，他觉得自己要爆体而亡了。
这个时候古铜剑传来一丝温润的气息，将他体内多余的真气强行提炼压缩。
整个过程十分缓慢，足足花费了十多个时辰，古铜剑才成功将吸纳的天地灵气压缩至丹田处。
也就是必须要将这浑浊的灵气，提炼成高纯度，才能丹田中的真气融合，才不会爆体而亡。
筑基境修行者的真气，与长生境修行者的真气，那可是百倍的差距。
这需要极为强大的真气操纵能力，以及恐怖的神识才能完成。
莫沉的神识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他的眼睛还没张开，全副心神地学着古铜剑的做法，将真气一次次压缩提炼。
真气提炼压缩的过程中，会将许多低等级的真气消耗殆尽。
这也是为何，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一剑，和修为较低的修行者一剑，伤害差距如此巨大。
正是因为两者的真气，本身就有着天壤之别。
莫沉的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如何提炼真气上，过了整整四个时辰，身体忽然轻松了下来。
血液里的真气虽然多，但一旦提炼后，却仅剩一丝成不了气候。
他将太过饱和的真气提炼完，最后也只有一个真气小球的量，足以见得长生境修行者的真气有多么庞大。
如今他的丹田处是长生境修行者才应该有的真气纯度。
说出去恐怕无人相信，这就等于自己可以容纳的真气是以前的一百倍。
这是什么概念？
概念就是自己现在随手斩出一剑，那就是平日里挥出一百剑的杀伤力，恐怕就连御空境的修行者也难以抵挡。
但弊端也是极为明显，要挥出一道剑气，就必须消耗一定的真气量。
很可能挥出一剑后，要花费百倍的时间，才能将消耗掉的真气在丹田处补充回来。
自己不能轻易出手，否则很容易油灯枯竭。
利弊都十分明显。
……
夜越来越深，月亮高悬头顶。
远处的一个城池，更是有豪绅延庆全城的百姓大吃一顿，不醉不归。
笑声到处都是，大家开玩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随着时间渐渐流失，笑声也都消失殆尽，剩下的一个人独坐楼台，回忆往事。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月光的照耀下，走入了这座城。
一个故事的结束，也正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只是这个故事，或许只有少数人知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回京】
雪花落了最后一片。
寒冷的空气，也开始慢慢升温。
路边的花慢慢绽开，便于意味着新春要来。
长陵的北城门口处，排了一条长长的马车队伍，全都是运送货物的商团。
封闭了许久，许多酒楼商铺都需要补充物资，所以一大堆马车就堵在这里。
“能不能快点啊！我这鱼都要死了！”
因为疯瘟病的缘故，长陵曾经封闭城池一段时间，许多商铺酒楼的货源都得不到补充，正巧今日都撞在一起了。
城门口检查也特别严格，来得较晚的商团，足足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能进城。
也幸好天气不算太过寒冷，在城外的人不至于受冻。
“下一个下一个！”
“你们配合点就快了！”
官兵冷面无情地呵斥着众人，他们对这些商人没有任何好感。
此时忽然听到了马蹄声，一辆不起眼的破烂马车，从长长的车队旁路过。
刷的一下，好多双眼睛望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想要插队吗？
刚才已经有人试过插队了，结果被官兵轰了出来，闹得狼狈不堪。
所以如今看到有马车想要插队，众人忍不住露出笑意，他们就等着看笑话。
黄山是给望月楼运送水产粮食的负责人，他总是觉得刚才那个破马车的车夫，有些眼熟，却记不起来在哪家见过，毕竟在酒楼做事，碰到的人太多了。
“等着吧，肯定被轰出来！”
一个裹着毛衣的官员冷嘲一声：“不知道哪来的底气，没看到我们都在这排着吗？”
陶浩气，虽然只是四品官员，但却是油水最多的岗位。
如果比权力，他肯定比不过别人，但仍然有许多富商来拉拢他，收买他。
因为他是负责刑部兵器的铸造的选购人，源源不断的刀剑盔甲从何处购置而来，就是他来推荐。
此刻那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城门口，被官兵拦了下来。
“你们作甚？进城不懂排队吗？”
领队的护卫怒声：“回去回去，在后面排队。”
周围的人哗啦啦笑了出来，想插队，想多了吧？
这下吃不了兜着走了吧？
众人只见那名衣着打扮很是邋遢的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举起手里的一块牌子给官兵看。
城门口的护卫眼睛猛然一瞪，惊诧地喊道：“你是神天司的人？”
几乎在同时，排着队的马车商队都骚动起来了！
看这模样，是神天司的马车就可以有特权了？
城门口的护卫稍作犹豫，还是觉得要放行这辆马车，毕竟神天司的人不好得罪。
哪怕是上头怪罪下来，自己理由也充分。
“喂？”
“这干什么啊？凭什么放他们进去？”
“不检查吗？”
陶浩气也是皱起眉头，对这个城门口的负责人警告道：“既然上头下了命令，全城严戒，就应当所有人都检查，我同样为朝廷命官，不也一样等在这吗？
果不其然，这话一落，顿时迎来一片掌声。
这百姓可不管你是什么司，觉得有道理自然也就支持。
若是放在以前，陶浩气自然不敢这样说话，但他打量着车夫已经马车，并不觉得里面坐着什么大人物。
神天司在疯瘟病来袭之时毫无作为，如今司首也是不明所踪。
御医研究药方，这可是皇帝亲自下令的，神天司却要阻止。
若是这天下真的亡了，这神天司可就是罪责难逃。
他们阻止御医靠近病患着，不让其研究药方，这一步惹恼了许多官员。
甚至还有人传出谣言，这神天司司首自己怕了，自己先逃走了。
如今各种各样的言语流了出来，神天司恐怕威风不了多久了。
他押运着重要物资，亦然等候在此，排着队进城，所以不陶浩气如今理直气壮，根本不惧怕你什么神天司官员。
护卫也是陷入了为难，这人要是不放，那还要不要赶过去排队？
如果不用排队直接检查入内，似乎也会众怒。
这……
这如何是好啊！
看到这城门口的负责人露出难堪的表情，陶浩气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他相信只要是聪明人，都应该知道如今是什么形势。
一同等候的商团，全都是抛来赞赏的目光。
这正是陶浩气刻意而为之，如今那么多商团聚在这里，自己再上演这么一出。
恐怕不出三日，又会有一大群人想要拉拢巴结自己。
陶浩气刻意为难神天司的人，并非只是为了一时之快，更多是为了在商团面前表现自己。
他回到了自己的马车，觉得很是好笑。
自己话都说到这了，那辆马车似乎还不准备走？
吴高峻心里头倒不是滋味，他们两人深入敌穴，将心魔击杀，好不容易才回到长陵，却被堵在此处，还要遭人嘲笑。
这个时候，马车的帘布忽然被掀开一角。
莫沉正在里面打了一个盹，他迷迷糊糊地问道：“到哪了？”
“大人，到长陵城门口了，似乎正在严查，不让咱进去呢！”吴高峻是故意说不让进去的。
他就是看不惯刚才那个的官员的脾气，若是放在以前，他还是江湖浪子，不在乎所谓的官权的时候，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说罢，吴高峻还特意看了一眼远处的陶浩气。
莫沉眉梢皱起，慢慢迈下马车。
这个时候，周围等候的人才发现，坐在马车里头的人，竟然还是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背这一柄用布条包起来的长剑，应该是个修行者。
莫沉明明才离开长陵短短十数日，却感觉隔了许久。
“严查？难不成还有心魔余孽？”
莫沉有些吃惊，他如今就担心那些染了心魔气息的入魔者，人格已经变得扭曲起来。
这些人是不会因为心魔被斩杀就死掉的。
守在城门的护卫负责人廖雄拱手道：“回禀大人，徐将军命我们严加防范，防止有敌国奸细趁着大疆空虚，混入长陵。”
“徐将军？”莫沉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是徐百福？”
廖雄头皮发麻，这个年轻人居然敢直呼护国大将军徐百福的名讳？
他连忙解释道：“是徐若洲将军。”
莫沉拍了拍脑袋，说道：“我还以是徐百福，我记得他回到长陵后，就闭关修行，还没来得及相见。”
周围的护卫也是面面相窥，这能够随意谈论护国大将军的人没几个，而这个人又如此年轻，恐怕身份了得。
这个时候，廖雄猛然一震，他支支吾吾地问道：“难……难不成大人是？”
吴高峻淡然一笑，介绍道：“你眼前的，正是神天司司首，莫大人，我俩一路南下，寻到了疯瘟病的罪魁祸首，大人一剑将其斩之，总算是制止了这场噩梦的延续。”
哗啦一下子，所有人都呆住了！
一息。
两息。
三息。
足足呆了整整三息时间，众人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竟然是神天司司首莫沉？
是这个人斩杀心魔，拯救了天下？
疯瘟病一夜间消失不见，正是因为有人斩杀了心魔，朝廷为此放出过皇榜，说是要奖赏这个英雄。
却万万没想到，斩杀心魔的并非什么世外高人，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众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廖雄听到这句话，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拱手喊道：“拜见司首大人！”
这一跪，很多人都傻眼了。
远处的陶浩气，他心里猛然一扎，像是扎进了一颗钉子。
他嘴角惨白地喃喃自语道：“完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笑眯眯】
啪啦啪啦的炮仗声。
一家新的酒楼正式开张，迎来许多客人前来品尝。
这些前来酒楼的客人，不约而同都在谈论着一个问题。
那自然是今日有人在城门口处，听到的爆炸性的消息。
“老陈，你说该不会是真的吧？”四十多岁的妇人一惊一乍地说道：“真有心魔？”
老陈喝着酒笑呵呵道：“瞧你说的，这世间你没听过的事儿多着呢！”
“听说，今日有人自称将心魔斩杀。”
“哎呦，还真的别说，运送货物的商团跟我说，当时连城门口的护卫大人都跪了下来，十有八九是真的。”
何谓心魔？
给大疆带来噩梦的心魔，让一个年轻人给斩杀了？
“我才不信，三万军队都失踪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子能干嘛？”何老爷摇头笑道。
他可知道，莫沉只有筑基境的修为。
正巧他自己也是筑基境的修为，所以他才觉得同样修为的人，成不了什么大事。
如果莫沉真的能杀死心魔，那自己也可以。
如果那么容易杀死的话，大疆又怎么可能死那么多人？
“何老爷您可有所不知了，咱莫大人，那可是西陵院院长的亲传的徒弟，可厉害着！”店小二乐悠悠地说道。
何老爷仍然笑着摇头，这些百姓不懂修行者的境界，所以误会也是正常的事。
反正他不信，也不觉得对方能做到。
西陵院的几位长老也都是满脸震惊，他们收到了准确的消息，那就是神天司司首，莫沉在封天阁出现了。
如此说来，这百姓所言并非胡扯。
白长老眼睛一瞪，说道：“莫不成，这贻害世人的心魔，真是他杀的？”
严长老沉着气说道：“依我看，很有可能是苏颜等人的行径，这心魔好歹也是长生境以上的修为，一个筑基境怎么奈何得了？”
几名长老也都是涅槃境修为，自然这长生境的可怕。
莫说筑基境，就是他们只差了一个境界，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然几位长老对此事怀有很大的质疑，但西陵院的弟子却都炸了。
哗啦一下子，全都兴奋起来！
毛飞白笑咧咧道：“我看就是莫沉干的，除了他谁敢去南边那人间地狱？”
这话并非没有道理，因为莫沉南下的时候，整个长陵可都知道，这不是什么秘密。
当时很多人质疑怀疑，甚至想要阻止。
毕竟南边实在太危险，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也不敢踏足。
……
天色正亮。
莫沉却很困，他倒是想倒头就睡。
但既然已经回到长陵，还是得入宫将情况禀告清楚。
他与吴高峻回到封天阁，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坐上马车入宫。
马蹄声缓慢前行。
吴高峻留在封天阁中，正在起沫横飞地讲述着这南边的诡异之事。
听得最起劲的必须是陈二狗，他本书就是说书先生出身，这一边听就是一边记。
“我们好不容赶到了军队的驻扎地，你们猜怎么样？”
吴高峻绷紧脸色说道：“遍地死尸，一眼望上去就是上千具尸体，密密麻麻，看得人毛骨悚然。”
“最恐怖的是，忽然一只手从背后拽住了你的脚。”
陈二狗咕噜吞了一声，他已经可以想象那个场景，确实能把人吓死，这死去的尸体竟然还会爬起来。
吴高峻在封天阁说的起劲，其余的官员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马车总算是来到了皇宫的大门，几名护卫稍作检查，就放心通过。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新来的看守护卫小声地问道：“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莫大人？”
老前辈在笑着说道：“没错，很年轻把！”
“起初还有人说他去逃难了，我看他现在往朝上一站，没人敢放一个屁。”
“哈哈哈！”
莫沉一路上都沉默不言，他在思索怎么去解释这一切，到底哪个地方会有破绽。
首先自己金铜纸绝对不能暴露，还有就是为何能够断定心魔会出现，种种缘故。
他眉梢微微皱起，从自己的衣服袖口处摸出来三枚铜钱。
这是三枚铜钱是他故意安放在所有衣服里的，如今总算是能派上用场。
马车来到皇宫中庭处，必须停下马车步行上台阶。
李昊倒是没有着急询问太多事情，在他看来在殿上，莫沉定然会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两人走在路上，特别显眼是莫沉背后的那柄剑。
从前，极少人会去关注这柄剑。
但如今，这柄剑反倒是成为最耀眼的存在，因为大家都猜测，这就是所谓的玉鼎剑。
莫沉轻声一笑，问道：“边境的战事如何了？”
今日提起徐百福，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北宋边境的战事，好久没有去了解过了。
“大人，因为疯瘟病，北宋的军队退守鬼门关了。”李昊好笑地说道：“看得出他们也十分害怕疯瘟病。”
莫沉点了点头，又问道：“病情应该感染到了南蛮的部分村落，伤亡如何？”
“目前可知的就是，南边有数千人伤亡，当时的情况比较紧张，所以具体情况还未得知。”
两人这一人一句，就徒步走到了凌霄殿前。
此刻大殿里头，那是一片热闹。
张鸿天远远就看到了莫沉的身影，露出笑意来说道：“能人所不能，恐怕唯有莫司首也。”
莫沉上前几步，微微拱手道：“臣，不负圣望，完成任务归来。”
这一下子，满朝的官员全然喧哗不已。
大家都以为莫沉是自行离去的，可这话一出，意思是南下其实是陛下的意愿？
这时候聪明的人，瞬间联想起来了。
莫沉离去前的那个晚上，陛下曾经深夜前往其家中，聊了一整夜。
张鸿天是何等的聪明，知道莫沉是故意将功劳推到自己身上。
他虽然不知对方为何要这样做，但并没有拆穿对方，反倒是顺着笑道：“疯瘟病，众人都是恐而避之，唯有你有胆魄深入敌穴，所以朕准备给你一个大的惊喜。”
底下的大臣面露惊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没有听说有大惊喜！
他们都猜测，这必须到底是赏赐何种礼物才能配得上莫沉的身份以及功劳。
要知道，莫沉已经身居高职，想要提拔官职已经不可能，送银子未免太俗气。
莫沉呆了一下，问道：“有何惊喜？”
张鸿天笑着说道：”今日正午，你就别回去了，留在宫中同朕用膳。”
说罢，他别有深意地笑眯眯看着莫沉。
莫沉顿时一阵头皮发麻，这皇帝，该不会是……
好男色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她想见你很久了】
正午时分。
莫沉跟随着皇帝的脚步，来到了御花园。
两人都走得很缓慢，心思各异。
莫沉刚在朝上，解释了一番自己为何能斩杀心魔，大抵依靠的是两件事。
第一，自己手持古铜剑，乃是玉鼎剑所化，能够僻邪驱魔。
第二，心魔大肆分裂自己的气息，导致修为大跌。
而张鸿天则是在深思着一个十分紧要的问题，那就是这个年轻人到底会不会接受这份礼物。
因为，这并非是宝物或钱财，而是一个人。
御花园的两侧都是荷花，看得出张鸿天对荷花有着非一般的喜爱。
忽然之间，莫沉的眉梢就皱了起来。
因为他听到了箫声，箫声悠然而漫长，仿佛在道说着一个个故事。
他来到这个世界，似乎还是第一次听人吹箫。
而且箫声里还夹着一丝柔情，几乎在瞬间，莫沉就断定出来，这背后演奏的就是一位姑娘。
“如何？”
张鸿天半笑地问道：“她想见你很久了！”
莫沉眼睛一怔，呆了一下。
这什么意思？
两人来到了一个亭子处，此刻一位穿着白色衣裳的姑娘正在此处吹着箫。
她有着嫩白的鹅蛋脸，身穿一件刺绣十样锦鸡心领长皮袄，身披薄纱花素绫，肤如凝脂的手正抚在箫上，整个人如皎然月色，清丽秀雅。
莫沉微微咬牙，他发现这个姑娘似乎有眼疾。
自己明明走了过来，可对方却仿然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自己也就算了，可张鸿天来了也没有任何反应，这就十分不对劲。
“她？”
莫沉有些惊诧地转过身来，看着张鸿天。
听到声音，张素素也停了下来，她面带惊喜地问道：“哥？是他来了吗？”
张鸿天打趣地笑道：“对，你日思夜念的男人来了。”
张素素那张白暂的脸，瞬间羞得红通通的，都不敢见人了。
张鸿天又如何不知，自己的妹妹都在干什么，只是前一阵他实在没多少时间去照顾对方罢了。
如今劫难已去，他就动了其他的心思。
莫沉乃是大疆难能可贵的人才，不管是内政管理，还是修行天赋，都十分出色。
如此优秀的人，自然要收归其中。
何不借此机会，将两人撮合在一起。
莫沉心里猛然一震，将视线移至这位姑娘的身上，这姑娘自然是长得好看，穿着打扮便十分有气质，必定是饱读诗书。
似乎除了眼睛有问题之外，这个姑娘的条件都十分优越。
但关键是，自己根本就不认识此人，为何会说是对自己日思夜想？
他倒是有些想笑，有那么喜欢自己吗？
张素素脸蛋微红，她微微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对着莫沉弯腰行礼。
“大人无需紧张，是我要求皇兄将你带来的。”她笑着解释道：“当时你要南下，我就十分后悔未能见你一面。”
莫沉嘴巴微微张开，这是什么意思？
张鸿天虽然是有心撮合两人，但也不敢操之过急，只是想让两人先认识。
如果直接提及婚事，万一双方不愿意，反倒是弄巧成拙。
他来到了莫沉耳边小声说道：“城南的赌场就是我妹开的。”
说罢，张鸿天自己跟贴身太监转身离去，将空间单独让了出来。
他虽然生在这个朝代，但自幼跟着徐老学习，所以很多事情的处理上，反倒是会比较对莫沉的口味。
比方说这一刻，张鸿天主动离去，并且没有提及婚事，就处理的十分妥当。
几乎是傻子都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皇帝说是一份特别的礼物。
这么说来，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但如果要说皇帝要赐婚，他倒是有些反感，理由很简单，他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现在看来，张鸿天没有多言，这就说明事情还有余地，还是要看自己意见的。
张素素笑着坐了下来，她笑起来的模样倒是很好看，开口背诵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莫沉眼珠子眨了眨，有些惊骇，然后才醒悟过来。
他说这个姑娘怎么会这首诗，难不成是穿越者？
不过他记起来了，这首《无题》自己曾经在茶会上展示出来，当时是由城南赌场给买下来了。
如此说来，这位姑娘恐怕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自己，而且还愿意花大银子买下自己的作品。
“你从赌场出来，还未修行的时候，就想要去西陵院当老师。”张素素有些调皮地问道：“当时被赶出来，肯定很气吧！”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你在边境的时候，那一出空城计，这计谋比教导皇兄的老师还要厉害。”
张素素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所以我一直在想，我一定要见见这人。”
莫沉微微一吸了一口气，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消化着这些。
这个姑娘居然将自己的事，如数家珍地说了出来，看来喜欢自己不是假的。
难怪刚才的箫声里夹着这一股特殊的感情。
莫沉大大方方地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宫女很识趣地退下，只有长公主的丫鬟还在此处。
因为张素素的眼睛问题，所以这位丫鬟必须时刻贴身照顾。
张素素忽然奇怪地问道：“你为何不说话？”
莫沉笑着打趣道：“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对你却全然不知，要我说什么？”
他看得出，这位姑娘是真的喜欢自己，否则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对方虽然是双眼失明，却仍然还能保持乐观愉悦，这一点莫沉倒是挺佩服的。
张素素抿嘴问道：“那……我说说我的故事？”
周围的花香飘入莫沉的鼻内，他虽然只是二十来岁，但内心去却要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里，姑娘总会仰慕一些英雄，甚至连对方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很可能就会愿意为了对方献出一切。
比方说自己眼前的这个姑娘，正是如此。
连自己都没见过，却把自己的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否则又如何能脱口而出呢。
张素素淡淡地笑道：“从前从前，有一个姑娘，她出世的时候，娘亲便去世了。
“……”
“她一直住在宫里，从来都一个人……”
她开始说起一段悠长而又平淡的故事。
莫沉看着她的侧脸，眉梢越皱越紧，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他竟然有些怜悯这个姑娘，明明出生与皇室，却从未见过皇宫里的一花一草。
张素素却毫无自知，她一直在说自己的生活，说的最开心的，大概就是一只鸟不小心飞进了自己的闺房里。
她马上过身来问道：“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摸到了鸟儿，原来他们的嘴巴是尖的。”
莫沉看着她的表情，心里微微一颤。
这种感觉十分复杂，很是难以言喻。
外面的世界，是那样的浮躁。
可她的世界却十分宁静，有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任何纷争都无法影响到她，但实际上却是可悲的笼中雀。
张素素说着说着，发现莫沉一直不说话，顿时鼓起嘴巴埋怨道：“你为什么还是不说话啊？”
可奈何她根本不知道莫沉坐在那，只能盯着空气发呆，这个模样倒是有些傻的可爱。
莫沉觉得这个姑娘还蛮不错的，就调戏起来说道：“因为我正在找一条路。”
张素素呆了一下，问道：“什么路？”
莫沉嘴角微微上扬，笑道：“通往你心里的路。”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他笑的很欢，因为他发现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哄小姑娘开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自己有优势。
张素素羞得耳朵都红了，这句话可能是她这辈子以来，听过最动听的话。
感觉整个人都要化在里面。
第一百八十七章 【踏雪而来】
山间的风有些凉。
从长陵一直往北走，走过将近八千里的路，有一座尼姑庵坐于此。
这座山底下有着数个村庄，属于北宋的莽荒之地。
此处终年积雪，少有人踏足，北边的尽头有着什么，却无人知晓，只有少数人会被发配至此。
在茫茫然的风雪中，有一行深浅的脚印。
脚印从南至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入。
大雪从未停过，谁也不知道积雪有多深，村民们进出全都是坐的雪橇。
此处的百姓大多为自给自足，一辈子与雪狼为伴，穷极一生也走不出这个世界。
风雪猛然刮过，再白茫茫的雪地上，一只露出獠牙的狼正守候着自己的猎物。
远处一个黑点，慢慢朝着这边走来。
在雪地里徒步行走的人，大多体力已经消耗殆尽，喉咙干枯，身体发冷。
谁也不知道会在哪里倒下。
可即便如此，那人行进的脚步，却不曾有一丝犹豫。
他腰间绑着一个酒葫芦，长发随着风雪飞舞，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噗”的声音！
苏颜的嘴唇裂开，他已经走了将近四天三夜，却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头。
出发所在的村落，整个村子的人都劝他，多等几个月，否则这漫天大雪能把人吞噬殆尽。
可他又如何能等那么久，已经等了十多年，真的等不及了。
苏颜在茫然的大雪中停了下来，捡起一些雪灌入酒葫芦里，然后用真气将其蒸热。
旋即，雪融成水，便一饮而尽。
他继续往前走，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也越发的冷了起来。
夜色越来越黑，直至看不见路。
可他仍然还在走。
他的双腿早已经冻麻，只能依靠真气强行滋润才不会伤及根骨，才能够继续往前走。
月色明亮，便依据天星的位置来辨认方向。
如此艰难之行，身体饱受折磨，可苏颜却不曾有任何动摇。
时间渐渐过去。
天色忽然亮了起来。
苏颜眼瞳微微一紧，因为他看到了前方有一个村庄，村庄的背后有一座山。
他的心猛然一颤，顿时露出喜色，行走的路也开始变快。
刚开始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多远，所以苏颜一直不敢动用太多真气，但既然已经看到了的地，便不需要这样做。
所以，一道白光便以寻常百姓难以捕捉的速度，从远处奔了过来。
日出时分，村庄里的壮丁正准备出门打猎，忽然之间猎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众人如临大敌，左右四顾。
可过了许久，他们仍然没看到什么危险的东西出现，猎犬也仿佛力竭地倒了下来。
村长是一位将近九十高龄的老人，见多识广，他摸着胡须说道：“大家莫急，应当是有人走过，却没有停留。”
此刻。
苏颜的脚步已经来到了半山腰处，他的气息落了下来，开始收敛。
他已经看到了，山上有一座庙。
那道白色的身影，走入了庙门，然后踏入了大堂处。
空空荡荡的寺庙里坐着一尊观音佛像，两道金红色的石柱撑在两旁，一个穿着道袍的尼姑正跪在佛像前祈祷着。
苏颜的脚步很轻，可却仍然发出沙沙的声音。
此刻那位尼姑姑娘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背对着身后的人，念叨道：“皈依佛门，无欲无求，施主红尘未断，何以来此？”
这道声音刚出，苏颜的身体就猛然一震。
他内心是难以言喻的情绪，所以感情倾泻而出。
苏颜嘴唇有些颤抖地喊道：“柔儿。”
几乎在同时，跪在地上的尼姑身体僵住了，她嘴巴微微张开，眼底满是震惊，甚至都不敢回过头去。
她强忍住内心的激动，低声道：“施主认错人了。”
苏颜根本无法压抑住自己的内心的情绪，他开口道：“我没认错人。”
她却不敢回头，亦不敢出声。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那。
雪花飘落在两人中间，仿佛把他们划开了两个世界。
苏颜自然知道对方为何不敢与自己相认，当时自己为了保护她，舍弃了一切，甚至与两名微姬琉璃两人大战了一场。
她当时便以命威胁，让他将自己交出去，不能毁了他的名声。
可那时苏颜正是年少轻狂，他觉得这个天下没人是自己对手，为何自己要服输？
所以他不认，他宁愿以一敌万，也不愿意投降认输。
如此，江湖上便有了他为红颜叛国的传言。
很多人都为他不值，远大的前途在眼前，却为了一介女流放弃了所有。
这十多年来他一直住在无人问津的茅草屋里，孤独到了极点，就像是一个要离世的老人。
如此可怜的下场，他却从来不曾后悔过。
苏颜眼底带着一丝决然地说道：“哪怕再来一次，我仍然会这样做。”
花语柔心里一颤，她逃回宋朝后，不敢开口暴露神天司的任何机密。
因为她害怕自己将神天司的机密说出来，苏颜要承受更多的罪名。
为此，她吃尽了各种苦头！
却没想到，神天司主动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古神庙这才放了她一马，将她送来与世隔绝的北姑庵。
来到此处，她便已经决定要遁入空门，从此不在与红尘有任何关联。
可当苏颜喊她名字的那一刻，花语柔的心仍然忍不住抽动，她瞬间红了眼眶，内心揪成一团。
十多年来吃斋念经，可那些记忆却仍然挥之不去。
两人眼睛对视，凝视之间夹杂着说不清的感情。
噌的一声！
苏颜拔出剑来，不知何时周围已经聚了一大群手持长剑的人。
“苏颜，此处可是北宋领土，今日定当让你有来无回。”
花语柔被一众人挟持住，她挣扎地哭喊道：“你快走，她们一直在等你来。”
苏颜冷笑一声，“十几年，也亏得你们愿意等。”
花语柔不愿意透露神天司秘密的时候，已经被评定为叛国罪，本应处死，如今没有死完全是为了骗苏颜前来
起初只是随手之举，却没想到相隔十多年，苏颜竟然真的来了。
这场安排了十多年的伏击，终于吹响了号角。
苏颜乃是大疆天赋最为顶尖的修行者，所以很有必有在长生境之前，将他杀死。
雪花片片落下，刀光剑影之中。
他的胸口处被刺了一剑，他很难相信这座尼姑庵中，竟然藏了有将近十名涅槃境的修行者，这必然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杀局。
只要他来了，就一定会死。
可真的会死吗？
苏颜唇边满是鲜血，手捂着胸膛的伤口处，咧嘴笑道：“我这辈子倒是从未怕过一战！”
旋即，那柄焚天剑便开始燃烧起来，直接将他伤口处的肉给烧得糊了，黏在一起硬生生将伤口给堵住。
花语柔心里一阵肉疼，她仿佛看了那个，十多年前为了自己不顾与整个天下对敌的男人
他还是那个苏颜，他没变！
苏颜眼底冒出寒意，他要让这群人知道，何谓长生之下，第一人！
他眼睛一瞪，开口道：“杀！”
雪越下越大，落了一地血花，红得像枫叶。
第一百八十八章 【落幕黄昏】
树梢正在沙沙作响。
刀剑的声音在庙里头传了出来，打斗声没有一刻停息。
北宋自然不可能有那么多涅槃境强者留在此处，只不过有些御空镜巅峰的人突破罢了。
毕竟守了十几年，这些光阴也不是白白浪费的，虽然只是涅槃境三四阶，
一共有九名涅槃境的修行者联手，把苏颜彻底困死。
苏颜在雪地里行走了四天四夜，消耗的极快，恢复的比较慢，所以如今仅剩一半的真气。
他脸色阴沉下来，想要把这群人全部斩杀是不可能的。
在他思索如何把人救出来的时候，敌方就注意到他的动作。
尼姑庵的老妇人拿着一柄小刀，在花语柔的脸上压着，顿时吓得的人花颜失色。
“扔下手里的剑，否则我将她的脸蛋刮破。”
这个老妇人自然是假尼姑，否则又怎么可能使出这样恶心的招数。
花语柔不敢喘气，脸色发青。
在庙里头她被禁止修行，所以如今仍然还是筑基境，在这群人面前与凡人无异。
苏颜被恶心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群人真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老妇人得意地笑道：“你可知为了等你来，我们浪费了多少光阴！”
因为苏颜没上山，他们这辈子可能都要在山上度过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来。
这一等就是十数年，众人早就等腻了！
如今只要将他杀死，众人也就自由了。
花语柔眼睛死死盯着苏颜，她自然不傻，如果苏颜真的把剑仍然了，可能两个人一起死。
那还不如让苏颜逃出去，能活一个是一个。
她给对方眼神示意，别管自己，你快逃！
可奈何，苏颜从来都不会听她的劝阻，当年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
此刻在众人眼皮底下，苏颜竟然真的准备把剑放下来。
花语柔那个心急啊！
她疯狂地摇头，对苏颜又爱又恨，恨他为何要来，为何不听自己的。
“不！”
“不要！”
她红着眼心像是要死了那般着急，不能放下剑啊！
那一刻，树影阑珊，雪花落在树梢上，积了一团。
啪的一声！
雪花落了下来，几乎在同时，苏颜一脚猛地踢在剑上，剑飞驰的方向正是老妇人挟持着花语柔的位置。
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弃剑，他之所以能战而不败，不仅仅是因为天赋秉异。
比方说这一刻，他要救人然后再逃，就一定要先救人。
这柄剑在众人惊骇地表情下，竟然直接割破了老妇人的喉咙。
花语柔在千钧之际争夺开来，这个时候围在四处的这群人分别扑向她与苏颜两人。
当然，扑向她的却只有一个涅槃境修行者，其余的人都要趁着这个机会，将苏颜直接擒下。
哪怕苏颜再厉害，但没有剑也是一个废人。
这是将其击杀的最佳机会。
咻咻咻！
剑穿刺破虚空的声音。
这个时候苏颜的葫芦里的水猛然洒出，水滴漫天飞舞，所有人都瞪大双眼，慌乱地逃开了。
当日苏颜在边境与李顾城一战时，喷出酒水来形成一条火龙，直接对方烧成重伤。
那个时候整个城池都因此陷入了火灾之中。
这些人活着十多年就为了击杀苏颜，自然对他所有招数了如指掌，猜到了他想要做甚。
所以这群人不约而同全都退开了。
苏颜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真正的强者又岂是只会拳脚功夫，计谋也是十分重要。
他这一洒水旋即整个人暴跳而去，转身逃离。
这群围殴的人顿时大惊，这是中了计谋，对方喷出来的根本就不是酒，只是普通的水。
可苏颜怎么舍得逃走，难道他不救人了？
他们忍不住转过头来望了一眼那边的方向，顿时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花语柔正踩着那柄赤红色的剑，飞出了许远。
“追这边！”
他们追向了飞剑的方向，花语柔的修为不高，肯定逃不了。
只要将她抓回来，苏颜必定还会再来。
如果直接追苏颜反倒是容易跟丢，最后只有伶仃以两人跟着苏颜，其他大多数人都跟着那柄飞剑。
这正落入苏颜的下怀，他反手便朝着一人冲去，眼底是赫然的杀意。
“啊！！！”
……
天色越发的漆黑。
如今依然到了第二日。
莫沉坐在封天阁的最顶楼处，正在审阅着这些日子的重要文案。
忽然陈二狗有些惊慌地敲门而入，开口道：“大人，有苏颜前辈的消息了。”
莫沉眉梢一皱，抬起头来道：“说！”
陈二狗咬着牙道：“有确切消息证明，在北宋领土上，有一个腰间挂着酒葫芦，修为高深的修行者曾经出现过。”
“而且此人并非北宋人，正在打听着一座庙的消息。”
莫沉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奇怪地问道：“一座庙？”
“对，是尼姑庵，据说在遥远的北宋深处，到处是风雪很少人会踏足。”陈二狗继续说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特意调查过了，北宋被打落冷宫的妃子，被发配至这个尼姑庵里度过余生。”
莫沉点了点头，陈二狗做事的十分到位，知道提前查好尼姑庵的缘由，如此一来他就猜到了苏颜为何要去。
陈二狗倒吸了一口气道：“我们隔了那么远都能收到消息，恐怕古神庙也？”
他很是担心，这个在大疆被誉为天赋最高的修行者，会不会在敌国遇害，毕竟在藏剑阁的时候，已经有人想要下手。
如今又是深入敌穴，他们想要帮忙也十分困难。
莫沉轻声笑道：“只要长生境的修行者不出手，应当无碍！”
话虽这样说，可他却依旧有些担心。
如果是一场设好的局，苏颜能不能闯过来？
莫沉深吸了一口气，陷入了沉思。
自己的修为虽然进展很快，但必须要抵挡御空境才能有用。
那个时候说不是实力有多强，但至少可以窥视涅槃境修行者的天机。
涅槃境已经接近长生，必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在里面。
他手指轻轻敲击在桌子上，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苏颜那边自己也无法操心，如今也只能为之祈祷，莫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拿纸笔来，待会你亲自将信送至西陵院长老手里。”
大抵片刻，陈二狗纸笔准备好。
莫沉则是先将文案移至一边，他觉得是时候把修行者学院搞起来了。
如今心魔的狂潮刚刚过去，许多漂浮江湖的人都应该有威胁感。
只有利用好自己手上的资源，就能开始招兵买马。
这个修行者学院是为了选拨优秀的弟子进入西陵院，到时候自己挑选真正的人才只需在西陵院进行，一定要花些时间将自己的班底打好。
上次闭关出来的时候，有部分官员懒散的态度，让他看到弊端。
毕竟不是自己的班子，实在难以重用。
这也是为何比起这些人，他更喜欢用陈二狗、江俊雄、吴高峻这些人，因为这些是属于自己的班子。
哪怕自己丢弃这神天司司首的身份，这些人他也能喊得动，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他给学院的长老写了一封信后，又抬笔多写了一封。
“这两份信，一份送去西陵院，一份送去给陛下，都要准确交托，不得泄露信的内容。”
陈二狗知道肯定是有大事情要干了，否则不可能会跟皇帝也送一封的。
他应声退下，旋即便开始准备送信。
莫沉坐在屋子里，他缓缓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轻抿一口。
日子像是那张泛黄的枫叶，落地无声，悄然而逝。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何难】
三日后
天色霎时间暗了下来。
西陵院的大堂处围了许多人，长老们坐在椅子上，亲传弟子则是站在一旁。
莫沉抿了一口茶，陈二狗正抬头挺胸地站在椅子后面。
“今日，有一个重大的决议要商定。”
“这个决定将关乎西陵院未来的发展，大疆修行者的命脉。”
犹如波涛涌来，所有人都沸腾起来了。
关乎着大疆修行者的命脉？
如此说来，岂不是跟他们每个人都相关？
不知情的弟子交头接耳讨论着，可他们却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消息。
莫沉笑着说道：“我在想，西陵院如今有着超然的地位，是因为其唯一性！”
“何谓唯一性，指的是对于老百姓而言，没有太多的选择，想要修行就只能远途跋涉前来参加入学考核。”
话刚说完，马上就有人提出了反对。
“开玩笑的吧？灵剑山与藏剑阁都有招收弟子!”
顾及到说这句话的人是莫沉，众人只是心生不满，倒是没有喧哗起事！
陈二狗好笑道：“藏剑阁每年收多少人，灵剑山每年收多少人，一年都不超过三人，你们又有几人考虑过这两个地方？”
底下众人窃窃私语，但还是不服。
莫沉的意思是，西陵院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只有一间学院，没有其他的对手。
他们当然不服气啊！
白长老笑着摸了摸胡须，他倒要看这个年轻人如何能说服西陵院所有的弟子。
他们几位长老虽然已经同意了这个做法，但想要服众却不容易。
莫沉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边的茶迹，他笑道：“我却想告诉天下，所有进入西陵院的弟子，都乃是天之骄子。”
猛然一下子，全场变得一片死静。
很多人都面露震惊，这怎么忽然就改口了？
还没等这些人反映过来，莫沉就解释道：“如今大疆已经普及了私塾学院，成千上万的孩童都有学习认字的机会。”
“这些百姓里，必定又有许多修行天赋不错的人，这些人以前没有机会认字，自然也不可能有修行的机会。”
“这一大批有天赋的新生涌出来，我们西陵院只招收最为顶尖的十来个，岂不是会埋没诸多人才？”
说罢，莫沉笑着看着几位长老，然后又将视线移至这些弟子的身上。
陈二狗不吭声，其他人或许没有去深思刚才两句话的用意，可他却能一瞬间理清思路。
西陵院的弟子本身就有一种骄傲，这些人总是认为自己比其他的人强。
如此说来，直接坦言让西陵院变成天骄之子的学习圣地，众人必定没什么感觉。
因为很多人觉得，如今就是了。
可如果先踩一脚，然后再拉上来，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底下的长老也是纷纷点头，几年后必定会涌现一大批的修行者，天赋资质各异，这是可以预想的事情。
西陵院不可能接受那么多弟子，也是必定的事情。
所以开办修行者学院的事宜，已经迫在眉睫，不得不抓紧时间。
弟子们自然也不蠢，他们很快就想明白了，以后有修行资质的人会变多，而只有顶尖的人才能进入西陵院。
可？
这似乎还没说到事情的重点上，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决策？
众人面露疑惑地望着莫沉，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莫沉眉梢一挑，站了起来直接说道：“所以，我准备在挑选四个经济发达繁荣的城池，多创办四个修行学院。”
果不其然，这话一落底下所有人都炸了！
成立修行者学院？
而且还是四个？
要知道如今真正意义上算学院的也只有西陵院一家！
“这……”
“会不会有点多了？”
“太多了吧？”
很多人进入西陵院后都有高人一等的感觉，可以说自豪感爆棚。
但如果到处都是修行学院，恐怕感觉就不一样了。
白长老抬起手来缓缓说道：“那个时候，我们西陵院每年只招五名弟子。”
轰隆一声！
这句话像是一道雷劈在众人身上，一年只招五名弟子？
如此说来岂不是绝大部分弟子都进去其余修行学院了？
“长老，万万不可啊！”一名弟子猛然开口道：“这是要扼杀我们西陵院啊！”
“对啊！”
“这哪是学院啊！”
好些人都皱起眉头摇头拒绝，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发生。
哪怕这五个弟子都是天之骄子，但也不可能撑起整个学院啊！
白长老很是欣慰地笑了出来，这些弟子如此着急，都是在替学院着想。
此刻陶长老被逗乐了，他开口笑道：“虽然日后西陵院每年只招收五名弟子，但其余四个学院里，修行天赋最好的三人将会进入西陵院当中。”
还有些人没反应过来，直接呆住了。
其余学院，修行天赋最好的三人？
恍然在海平面忽然掀起了惊涛骇浪般，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意思是以后想要修行的人，只需随便挑一间修行学院便可，但想要进入西陵院就难了！
想要进入西陵院只有入学五个名额，否则就是在其他学院里资质排名前三。
虽然他们都自认为自己天赋不错，但谁敢说自己有前三的资质？
如此说来，十年后西陵院就会变成只有天才妖孽才能进入的学院，恐怕在场的很多人都没办法在这样的竞争中脱颖而出。
太难了！
五个名额，或者学院前三！
这哪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莫沉淡笑地坐了下来，，他根本无须在意这些弟子同不同意，因为皇帝陛下张鸿天已经点头了。
在这一点头便代表着自己的背后是圣意所在，不服也得服。
只不过如果大家都同意，就不会伤了和气。
底下的人忽然欣喜起来，日后西陵院那么难进入，可他们已经是西陵院的学生，如此说来倒是沾了些便宜。
严长老冷着声说道：“都别高兴得太早，既然西陵院是天才精英学院，比其余学院更高阶，我们就要拿出实力来。”
“所以，从下年开始，西陵院毕业修为提升至御空境！”
刷的一下，很多人脸色就白了！
御空境就已经是他们巅峰之极，甚至有些人都害怕自己进入不了这个境界。
可如今到不了，居然连毕业都没办法，这就丢人了！
“这，岂不是有人要二三十年才能离开学院？”有人愕然地问道。
很多人头皮发麻，他们根本没办法接受如此严峻的考验。
莫沉笑道：“非也，到时候我们会安排几个学院之间相互比试切磋，也会提前安排筑基境修行者下山历练，但仍然是代表学院的身份出战。”
这样一说，众人算是心安了不少。
否则有些天赋较低的人，一辈子都没办法毕业，要困死在学院当中。
当然，会有顾虑的也仅仅是这些已经在学院里的弟子，日后进入学院的必定都是人中龙凤，确实应该以御空境作为分界线。
莫沉与白长老对视一眼，看来创立修行者学院的事情，大家都心里有数了，那么接下来就看如何去实施了。
实际上最难的不是说服西陵院，而是如何挑选其余几个学院的院长以及教师。
莫沉淡笑一声，笑而不语。
观人便可知天命，这又有何难？
第一百九十章 【送信】
夜里。
酒馆热闹非凡，酒气上了心头，便开始无话不说。
“你们不知道吧！在江湖上响叮当的大侠，被朝廷盯上了。”
说话的这人腰间裹着布，头顶戴着绒毛帽子，大抵三十来岁的模样。
众人都望了过来，显得好奇。
那人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酒，咧嘴笑道：“别说哥们没提醒你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酒馆的店小二笑呵呵道：“说说看。”
不约而同，大家都停下了手脚，想要知道何谓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刻被众人注视，那位兄弟擦了擦嘴角的酒迹，然后笑道：“据可靠消息，这神天司里有一份名单，里面记载着诸多修行者的名字。”
提及神天司，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这份名单代表着什么？
“如此说来，这位兄弟的意思是，那些大侠都在名单里头？”
“这事还真没听说！”
酒馆里的人议论纷纷，自然也有人坐在角落中一声不吭，在深思这什么。
朝廷的刑部通缉要犯众人皆知，但从未听说过三司有插入江湖的。
这份名单的消息很快就在各大城池的酒馆传开了，顿时引起一阵热议，有些人嗅到了有大事发生。
在路边漆黑的角落里，两个人影正在低声地交流着。
“在那边的酒馆，有一个左手剑的剑客，我有八成把握此人是河东左手剑陈柏飞。”
另一人从衣袖中掏出一些碎银，小声道：“这是二十两白银，一旦确认身份，其余八十两再给你。”
说罢，此人对着黑暗的角落点了点头，示意让同僚去酒馆确认。
此刻一个手里提着一串酒菜的男子，便径直地朝着酒馆走去。
作为神天司的探子，他们已经习惯用各式各样的身份去接近目标人物，进入酒馆还真的就在角落处看到了一个正在单独饮着酒的剑客。
按照习惯，寻常的剑客因为是右手拿剑，所以都会用左手拿着剑桥，吃东西的时候很自然也就会放在左边。
当然也会少数几个剑客不会遵循此规律。
如今那名正在喝着酒的剑客，剑放在了右手边，应当是左手顺势拔出！
“哎呦，客官可找到您了，您看看这是不是您落下来的？”
探子咧嘴一笑，直接把东西放在对方正对面的椅子上，因为这些常年混迹在江湖中的人警惕性十分高，走得太近可能直接就拔剑了。
探子小声问道：“请问可是陈柏飞前辈，此处有一封信要交给您！”
陈柏飞眉梢猛然皱起，扫了一眼对方放下的东西，那是几盘打包好的饭菜。
他第一反应是有人邀请自己吃饭？
如果是老友早就露面了，又何须如此躲躲藏藏，那么麻烦。
他感知到眼前的人只是寻常百姓，不懂武功没有修行，所以缓缓开口道：“是谁让你来的？”
探子顿时头皮发麻，他就怕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人就敢因此拿掉自己性命。
“这……这小的也不知道，您还是看看信吧！”
陈柏飞摸起桌子边的一根鸡翅骨头，随手一扔便将捆扎在饭菜上的绳子给切断，他用真气一吸，那张纸条就飘了上来。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能够做到这般轻松自在的人，江湖上都没有几个，这个人恐怕有些来历。
酒馆里的其他人纷纷打眼色，琢磨此人是敌是友，要不要拿下来。
陈柏飞扫了一眼里面的字，顿时眼瞳睁大，正要准备开口询问，却又压了一下。
这张纸里赫然写着一行字。
“来长陵，我为你算一卦。——莫沉”
前面的这行字让他有些找不着北，可奈何最后面的那两个字，让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如今莫沉的名字，在大疆那可是连七八岁的小孩都知道，他也不可能孤陋寡闻。
可问题在于，对方为何要写这封信？
为何要给自己？
而且有没有可能是其他人故意设的局。
陈柏飞脸色严肃地望着这个来送信的人，这封信可是代表朝廷，这个人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探子心里一阵发虚，可奈何他必须完成任务，这才低下头小声地说道：“那边说了，您直接去西陵院便可。”
虽然声音很小，但仍然还是有人听到了。
西陵院三个字意义重大。
这个时候，周围的人望向陈柏飞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如果真的是西陵院的修行者，修为又那么高，十有八九是朝廷官员。
那些内心蠢蠢欲动的人，暗暗庆幸还好没提前动手，否则就惹祸了。
陈柏飞顿了顿，西陵院的院长乃是长生境的修行者，这莫沉又是院长的亲传弟子。
如此说来，这封信还真可能是真的。
否则又有几人能够把见面地点约在西陵院，恐怕这大疆还真没有几个这样的人。
……
这一晚，在好些地方都在同时上演着这样的戏码。
许多江湖侠客收到了莫沉的邀约信，可并非所有地方都一片平静，有些人忍不住出手了。
但莫沉定下的规矩，那就是谁动手了，马上从名单上剔除。
如果这都耐不下心来，这般鲁莽如何能当大任。
因为有皇帝的支持，所以各大衙门都委派了人手，在短时间内，就寻到了名单里的一半人。
西陵院的几位长老，仍然有些顾虑。
他们已经拿到了莫沉给出来的名单，却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人入选。
“这……有一百八十多人，如何挑选啊？”
白长老揉了揉脑袋说道：“四间学院，各需要一名院长，一名副院长，两名长老，还有许多的老师，恐怕最起码要三十人”
三十名修行者，全都要御空境以上的，哪怕是西陵院都很难拿得出来。
确实也只能依靠江湖上的修行者，可那些人真的愿意吗？
这些人整日浪迹天涯，无所畏惧，如何能安得下心来？
他们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虽然想起来容易，让江湖上的修行者来管理学院，但真的执行起来到处都是难题。
如今，也就只能希望那个年轻人，能创造奇迹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朝内商议】
整个大疆像是掀起了一阵飓风。
各个地方的侠客都接到了一封来自莫沉的邀约信，他们开始朝着长陵进发。
起初还有一些人以为是骗局，甚至把送信之人杀死，到后面竟然发现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因为几乎所有接到信的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顿时吓得脸色发青。
这神天司时候可不一般，文武双全不止，更是西陵院的院长的亲传弟子，身居高位并且修行天赋甚佳，哪怕是古神庙也是多次派出杀手，可都无功而返。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都发现了一个规矩。
那就是只有御空境以上的修行者才有条件有资格收到邀请函，而且江湖口碑不得太差。
也就是你可要平庸，但你不由有恶名。
“驾！”
“驾！”
又是两匹骏马在草原上飞驰，朝着长陵的方向飞奔而来。
西陵院也在紧张地筹备着，首先是临时搭建一些居住地房子，因为那么多人来的不能没地方住。
许多西陵院的弟子也在紧张修行，特别天赋较差，修为又差一点迈入筑基境的人。
如果今年修炼至到筑基境还能毕业，享受朝廷恩赐的官员待遇。
到了下一年，就必须达到御空境才能毕业，虽然说能得到更高的官员待遇，但若是这辈子都到不了御空境怎么办？
总会有人产生这样的顾虑。
最新入学的弟子，全都神色紧张地闭关修行，他们就更加吃亏了。
因为哪怕是全力修行，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抵达筑基境。
所以他们要么就是等着御空境，要么就是不指望毕业了。
就连长老们也没有预料到，这个决策居然能让西陵院的弟子变得勤奋起来，这定然是好事。
……
张鸿天在殿上重新统筹着各种事项。
“回禀陛下，因心魔侵蚀的三个城池，如今都已经初步恢复了模样，途中有两三成的百姓回来，房屋分配的问题仍然十分难缠。”
这灾后不需要重建，反倒是开始争夺土地房产了。
这家人说酒楼是自己的，那家人说客栈是自己的，却又拿不出证明来。
衙门知府魏鸿祯拱手说道：“臣以为，应当先按照房契分配，待到大部分回来，再安排分配没有房契的百姓。”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必定有人想要趁乱占便宜，决不能允许这种人胡作非为。
此刻徐百福则是在禀告边境的战况。
“如今北宋军阀退守鬼门关，我军修整声息，可随时出征。”
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这笔钱自然是有人花有人赚，朝内也分两个派系，一边希望少打仗少死人，另一边则是希望能够把外敌驱赶之境外。
一时间各抒己见，也很难定夺到底如何抉择才是最好的。
张鸿天抬起手来制止了众人的议论，他开口道：“此时今日先不谈，我们今日来谈论我朝一大重策！”
哗啦一下子，满朝官员都来劲了。
他们自然有听说江湖上许多人都被约在西陵院，而发出邀约的这个人是神天司的司首莫沉。
此人做的许多事，都值得大家细细去深思。
如今果不其然，陛下有事要宣布了。
底下的人都静了下来，他们都猜到了些许，但总要说清楚才知道怎么一回事。
有时候这些消息，在外头可是价值千金的。
“前些日子，莫司首写了一封信给我，便是要准备在四大城池筹建修行者学院。”张鸿天昂首抬头地说道：“朕，许了！”
这就像是买了许久的炸药，在一瞬间爆开，轰然掀起巨浪。
众人都猜测必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可却根本没有想到，竟然是要开办修行者学院。
修行者，可是关乎一个王朝的命脉。
光是看西陵院所做出的贡献就知道有多重要了，如今竟然要开办四个？
能够站在朝上的人脑袋瓜子都很灵光，那些被邀约前来西陵院的修行者，恐怕就是筹建学院的候选人。
这种事情影响实在太大，办好了大疆或许从此崛起，可若是没办好。
可能就是弄得民不聊生，乌烟瘴气。
成立起来容易，不想要的时候取缔就难了。
如此多的修行者，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谁能够指挥得住。
张鸿天自然也深思诸多的因素，他开口道：“该次学院想要成立，我虽同意，但却并没拨款。”
此一出，好些官员都瞪大双眼，如此说来这件事还没完全断定？
“江湖上的侠客有好有坏，人心难辨，哪怕是身居高职的李顾城，也有叛变的一日。”张鸿天淡然地说道：“所以就且看这西陵院的相聚，到底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今日我要提的是，诸位可以回去细细想清楚，有任何不明白的之事，可以遣人前往西陵院或是神天司问个究竟。”
“他们若是无法解决，无法答复，那此事就作罢了！”
张鸿天治理天下的法则便是如此，百官聚首，各尽其职，各出奇谋，有能者居之。
如此此刻那些想要反对的人，便可以站出来提出一个个刁难的问题。
底下的官员喧哗不已，都在窃窃私语。
“真要如此，恐怕这个学院要办不成了。”
“哪怕是北宋，也仅仅只有两座修行学院，我们大疆想要办起来，难以登天。”
“北宋有古神庙，何须修行学院。”
“臣以为，四座修行学院太多了，何不一座座增加，有任何不妥也方便控制。”
张鸿天点了点头，终归还是听到了有用的见解，一座座学院开始修建，确实更稳妥。
可他却不发表任何见解，前些日子他特意询问过皇妹身边的丫鬟，得知莫沉与妹妹聊得甚欢。
所以他还想找个机会与莫沉仔细聊聊这件事，只不过如今相见，怕是会引起非议，有官员会以为自己偏袒某人，哪怕发现了筹建学院有弊端，亦不敢提。
这倒是成了舍本逐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修行者学院真的办好了，对大疆而言就是一个壮举，恐怕日后两大圣地也会掂量一番。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百官退朝。
太监小李子则是在皇帝耳边轻声说道：“陛下，有人在城门口闹事修为挺高，可能是收到邀约前来的人。
张鸿天眉梢皱起地说道：“把身份弄清楚了，让微姬司首派人去处理，若是受邀前来的，直接取消资格，打入大牢。”
终归还是有些麻烦无可避免。
这些江湖之人，一言不合便要动刀动枪。
他咬了咬牙有些担心，莫沉真的能镇得住这群家伙？
希望不要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才好！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试牛刀】
入了春，到处都是鸟语花香。
这段时间过得很快，似乎一眨眼，就过了十几日。
今日整个西陵院都沸腾起来，满江湖的修行者，陆陆续续赶到了长陵。
长陵也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衙门知府还派遣了许多人手，在城内外日夜排查可疑人物，谨防有人趁机作乱。
众位官员也是换着花样前往神天司打探消息，有的人是送礼，有的人是拜访，各色各样。
西陵院里多了许多新搭建的屋子，里面住着将近八十位修行者。
可以想象，一名御空境的修行者，在战场上便可以以一敌千，八十人，理论上便可敌八万人。
八万人就这样活生生入驻了西陵院，所有护卫都不敢放松警惕，
怡红院以及各大酒楼，这几日也是客人众多。
此刻守在西陵院外头，最近才调遣过来的几名士兵正在闲聊。
“昨天听说酒楼一位公子哥的护卫被打伤了。”
“好像是徐公子吧？”
“徐公子？”
几乎在同时，一辆马车正路过饭馆，朝着西陵院的大门进发。
在马车上，陈二狗也在汇报着徐公子的事情。
“大人，这个断刀侠李剑仇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好像是喝酒的时候因为远处的桌子太吵了，所以动的手。”
莫沉眉梢皱起问道：“徐公子？”
“是监天司司首的儿子。”陈二狗有些顾虑地说道：“监天司的司首虽然失踪了，但因为新任人选没出来，所以还没撤职。”
此刻，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莫沉发现自己从没听说过，长陵还有徐公子这样的存在，对方也太低调了吧？
陈二狗开口道：“职位没有撤，所以如今徐公子出了事，便等于打脸监天司的脸，所以……”
莫沉抬起手来阻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
监天司司首的人选，他也懒得去挑，为何如此之久都没选到人，很大缘故是因为其余两司。
刑罚司的微姬，论修为，论辈分，都是绝佳的人选。
而神天司的徐老，又是大疆独二无二的存在。
自己想要登上这个位置，也是做了许多对大疆有着非凡意义的事。
所以这样一对比，就很难在找一个同样优秀的人来当监天司的司首。
莫沉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走下马车进入西陵院，以前院里头是静悄悄的，但如今三头两日，就会聚在比武台处。
江湖规矩，谁的拳头大，谁有话事权。
最起初是因为有两人因为不满意住所，想要与其他人互换，这才开始了比武。
在西陵院的长老的建议下，这群人倒是越来越倾向于比武了结恩怨。
江湖上的人，相互之间甚至会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因为这个世界就没有所谓的正义，只有利益。
莫沉的脚步走得很缓，但来到了人群出，仍然有人兴奋地喊道：“莫司首来了。”
哗啦啦一下子，所有的视线疯狂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人群也让出一条道。
好一些江湖侠客眼睛都死死盯着这个年轻人，据说蔓延整个大疆的疯瘟病，便是此人一剑劈死心魔才得以解脱。
心魔到底有多强，那自然是长生以上的境界。
而这个年轻人却只有筑基境的修为，所以有许多人会诞生其他的想法。
比方斩杀心魔的功劳在他身上，但实际上动手的肯定不是他。
比武台处聚了密密麻麻的人，很多从西陵院毕业的弟子，也赶了回来，就是为了看这场盛宴。
此刻台上两人正在交手打得很是火热，底下的人拍手叫好。
他们很难得有机会看到那么多强者对拼，如果能学到一些经验或者技巧那就赚大了。
莫沉从人群里穿过，他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终身往台上跳去。
猛然一下，所有人都瞪大眼睛。
他如今露出的气息也不过是筑基境二阶，台上两人可都是御空境四五阶的。
这个年轻人上去做什么？
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怎么办？
白长老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莫沉太鲁莽了，台上的这些人可不是西陵院的弟子，能顾忌你身份，说停就停的。
正在比武的两人，可都是剑法修为高深，剑法了得的人。
对他们而言，自然是随手就可以镇压，但对于筑基境的修行者来说，那就是噩梦。
很多人都被莫沉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陈二狗也是呆住了，他猜到了莫沉要做什么！
这……
莫沉纵身而起，他手里头的那柄剑却仍然用布条包裹住，似乎根本没准备亮剑。
毛飞白嘴巴猛然张开，他眼底透着惊骇。
他也猜到了莫沉想要做什么，那就是毫无道理地打断这两人的比拼。
江湖上拳头大谁说了算，所以想要镇压住这群人，必须有足够的修为。
其实西陵院的诸位长老，便可以起到这个作用。
可他万万没想到，莫沉居然亲自出手。
可关键是，他打得过吗他？
西陵院的弟子也都一个个面如死色，这要么就是送死，要么就是看准了那两人不敢对他动手。
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吴志用头都没回，就朝着这个忽然跳上台的人出手了。
长老定的规矩很清楚，有任何恩怨台上解决，可断手脚不可拿人命，但对于修行者而言，断了手脚也是致命的。
所以他就跳到了台上，想要让眼前的人后悔。
没想到打了那么久，仍然没分出胜负，此刻不管是谁想要插手，上了台那就是敌人。
几名长老几乎没有考虑，就准备出手了，再犹豫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可就在此时，莫沉身上猛然暴起一股更为强盛的气势，让台下的人脸色的大变。
这哪是筑基境修行者该有的气息，哪怕是筑基境巅峰的修行者，也是倒吸了一口气！
几名长老惊讶地对视一眼，内心都有些震撼。
莫沉的实力他们是知道的，在筑基境同阶无敌手应当不难，但从未听说有谁越了一个境界而战。
西门十三以涅槃境巅峰的修为，杀死一名长生境的人，就已经名扬天下，足以见得这到底有多难。
对于莫沉而言，他在杀死心魔的时候，体内仍然留有一些真气球，所以他调动一些也无妨。
最为关键的是，他的真气纯度本就与长生境的修行者无异，只是量少了罢了。
可哪怕如此，调动起来也是十分骇人。
真气猛然暴涨，也是让吴志用心里一惊，可他没有退缩，便挥出了一剑。
仿佛能听到刺耳的鸣叫声，便看到一道白光急速飞过。
大家也都是提起心来，对于御空境的修行者而言，这一招并不难解，直接躲开也是可以的。
可奈何莫沉只有筑基境的修为，他根本无法御空飞行，所以在空中反倒是成了一个靶子。
吴志用嘴唇带着笑意，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突然增长了气势，可修为落后就是落后，是不可能……
忽然之间，他的脸色变得发青，两眼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底下哗啦一声，所有人都“哇”得炸了。
只见莫沉在虚空中踩了脚，竟然硬生生躲开了那道剑光。
众人震惊的不是他能够躲开，而是他踩的那脚，难不成已经踏入御空境了？
不可能啊！
当时莫沉闭关出来，正好从脱凡境迈入筑基境，还特意来西陵院比试了一番，现在才过去过久。
绝不可能！
眼尖的人自然看得出来，这并非御空飞行，而是使用某种特殊的手段，利用真气爆发达到踏空而行的效果。
这看似很厉害，但实际上真气消耗太大，并不适合多次使用。
吴志用也是老江湖了，他马上看出了致命点，旋即整个人边便跳了起来。
这个时候，站在台上湛弘文看到了破绽，顿时眼睛一亮，刺出一剑。
吴志用万万没想到，湛弘文伙竟然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偷袭自己，还真是不要脸。
他实在没有办法，不得不回身抵挡。
可哪怕此刻抽剑抵挡，也是慢了一步，恐怕会被重伤！
吴志用内心愤怒无比，哪怕自己倒了，也要跟湛弘文功归于尽，他便开始调动起修行功法的秘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由于莫沉的加入导致战局陷入了混乱。
莫沉自然是看到了有人准备偷袭，虽然在战场上可以说是兵不厌诈，但比武台上偷袭却有些不尽然。
看来这两人的恩仇，也是到了一定的地步。
可既然他决定出手，便不会那么容易了事！
刚才他也仅仅是利用凌空步躲过了一击，体内调动的真气并没有释放出去，所以此刻他便催动着体内的一颗小球来到了握剑的手上。
可他慢了一步，几乎已经没办法阻止这个人偷袭了。
除非！
除非自己的剑能比剑气还快，有这种可能吗？
剑又怎么可能比剑气还快，除非握在手上急速挥动。
这一刻莫沉便为众人上了一课，他的真气有一半灌输进去剑里，另一半则是留在手心处。
他的做法十分简单，那就是参照凌空步的效果。
凌空步是把真气凝聚压缩在脚底下，然后瞬间喷出制造反推力来达到移动的效果。
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不懂什么是反推力，但仍然有聪明的人把凌空步创造了出来。
此刻，莫沉挥出剑的同时就松开了手，剑瞬间脱手而出。
可这还没完，另一半的真气则是犹如一掌轰出那般，疯狂地推动着剑往前飞。
所有人都看呆了眼，这种做法极为冒险，谁敢随意让剑离开自己的手心。
可他们也都大开眼界，因为如此一来，那柄剑竟然真的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了出去。
咻的一声！
空气都被这柄剑撕裂了。
由于剑飞得极快，居然直接从包裹的布条里刺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湛弘文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他本以为自己的偷袭必定得手了。
可谁又能想到，这个奔上台的年轻人，竟然有那么快的剑。
这柄剑飞驰的速度，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所见。
江湖上所谓的剑最快的人，恐怕也不过如此罢了。
轰隆一声！
莫沉的这柄剑便十分野蛮，丝毫不讲道理地从台上对敌的两人中间穿过。
谁也不敢往前进一步，都只能双双收回剑来。
剑猛然插在比武台上，并没有打碎地板飞溅碎石，只是安安静静地插在那。
众人呆了一下，没想到刚才气势如虹的那柄剑，居然半点动静都没有，似乎除了快之外就没什么威力了。
正有人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地底下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
紧接着，比武台上的剑插着的位置开始慢慢裂开，然后是如蜘蛛丝般的疯狂地开始蔓延。
湛弘文吓得倒退了两步，因为裂纹已经到他脚下了。
这一剑并非没有任何威力，而是剑光刺入了底下，所以反应慢了一些。
台上的两人额头处不由冒出冷汗来，这一剑来得太快了，如果真的是对着他们去的，恐怕就是凶多吉少。
这剑剑的威力是真气不足，可只要剑身足够锋利，也能刺透他们的身体。
防不胜防，就更容易取人性命。
比武台上的裂纹虽然不深，但却也硬生生让两个御空境的修行者停了下来。
莫沉也终于慢慢落了下来。
台下听到有一人吞咽口水，并且哑着声说道：“这真的是筑基境的修为吗？”
说话的人正是白鸿飞，他一心一意想要进入神天司，并且在莫沉出关来到西陵院的时候，还比试了一番。
当时莫沉是刚刚闭关出来，展示的真气并不算恐怖，但也是一招击败了他。
可刚才的那一剑，却更加惊艳了。
最关键的是，台上两个御空境修行的人，竟然都被制止了。
那可是差了整整一个大的境界啊，这已经不是什么同阶而战，越阶而战了，而是一个境界。
白鸿飞眼底满是震撼，他跟其他人的感觉不一样，因为他跟莫沉交过手，所以才知道对方的实力。
可如今才过了多久，短短那么些日子。
自己还没往上走多远，忽然之间就发现前面的人不见了，抬头看才发现对方已经变得遥不可及了。
这种感觉仿佛打破了百味灌，滋味简直难受到了极点。
他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台上的那个人，他现在有些相信，斩杀心魔的恐怕真的就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