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天道殊途TXT下载天道殊途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天道殊途全文阅读

作者:夜雨连天     天道殊途txt下载     天道殊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五章 花开两朵

    诸葛靖宇此时已经重新取得了蓝冥剑的控制权,如果让商浩然知道自己煞费苦心为徒儿炼制的极品飞剑竟然被一个修为相同的修士用一把普通飞剑磕飞,一定会气的抡起巴掌打诸葛靖宇一顿,真是太不争气了!

    如果不是诸葛靖宇在蓝冥剑上浸yín的时间实在太少,结果一定不是这样的。他满面羞惭,觉得自己有些愧对师傅的栽培。

    蓝冥剑再次飞出,剑后带着一串蓝sè的火星,煞是好看。

    白发老者刚刚得以喘息,没想到又有飞剑袭来,不得已,他催动法宝,划出一个剑花,挡在身前。借着这个机会,陈云生再次将双刃我在手中,手心电光闪动,一金一银两个梭镖形成,他同时将两把短刀掷出。

    谁知两柄短刀飞在半空之时竟然相互缠绕,如同一个陀螺一般,金sè和银sè两种泾渭分明的颜sè竟然混合在了一起。巨大的旋风被龙凤双刃形成的螺旋掀起,就连十几丈开外的蓝星繁也感到了阵阵压迫感。

    犹如一条发光的巨龙,双刀掀起的涡旋重重地撞击在了黑sè龟甲上,顷刻间,一声巨大的响声震得众人耳朵发麻。

    面对威力巨大的一击,陈云生惊呆了,原来《凤鸣刀诀》还能这样使用。

    “这式就叫做‘凤舞’吧。”陈云生想着。

    白发老者面如金纸,他身后丈许处的黑sè龟甲化作片片碎屑噼噼啪啪落在地上。由于刚才的攻击威力太大,好几片黑sè的龟甲穿透白发老者的护体灵光,将他后背刺破。

    “这真的是筑基修士的实力吗?”老者颤颤巍巍地摸了一下后背的伤口,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他的心头,“难道我要陨落至此吗?”

    蓝星繁在远处喊道:“大家快点攻击,不要放他走了,要灭口。”

    陈云生当即醒悟,如果此时不将白发老者击杀,很有可能将置自己的门派于不利之中。老者如果带伤返回,司天阁定然知晓自己的计划暴露,很可能马上动手,这样后果就不堪设想了。他要为天穹派争取时间。

    陈云生顾不上已经被蹦飞的双刀,双手诡异的变化着,十根银sè的丝线从手指冒出,向白发老者刺去。

    诸葛靖宇的飞剑在刚才的震动中被再次震飞,他真的郁闷了,连师叔筑基修为也能将他的本命法宝震飞,难道自己真的太弱了?他一遍又一遍的责问自己,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自己是废柴的事实。

    郁闷之余,诸葛靖宇观察了一下局势,现在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人,东面是陈云生,西面是柳晓山,北面是蓝星繁,虽然离得比较远,自己的方位在东北方,而掩月峰的方向恰恰的是南面。想到这里,他突然灵机一动,“现在白发老者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恐怕不能再战,若要逃跑一定向正南逃去,我若在正南设伏,一定可以擒他。”想到这里,刚才的沮丧一扫而空,他悄无声息的在原地消失了。

    白发老者突然将全身灵元注于飞剑之中,那柄白sè飞剑顿时变成十丈长,费了不少力气才斩断陈云生刺来的金灵丝。陈云生和柳晓山都封住门户不敢大意,就在此时,白发老者jiān笑一声,化作流光向正南方败退下去。

    陈云生大呼上当,天玄霸气加身,化作一团黄光,驾木遁追了下去。柳晓山也化作一团蓝光,苦苦追赶。可是二人毕竟只有筑基修为,加上白发老者在遁法-功夫上极为出sè,所以距离越拉越大。眼看白发老者就要逃出二人的视野,前方的白光突然消失在半空中。

    原来,白发老者一路只顾遁逃,哪有时间开启灵识扫视四周,诸葛靖宇就利用这点,偷偷隐在战场南面稍微偏西的半空中。此时正值黑夜,就算有月光也过于微弱,再加上老者只顾逃命根本没有看到隐藏在前方偏西的诸葛靖宇。

    他就利用这个机会,迎着老者飞上,直到老者目力可及之时突然放出飞剑。白衣老者遁速全开,诸葛靖宇在他对面放出剑光,两者相叠加,速度可谓惊人。白衣老者只觉得眼前一花,脑袋就离开了脖颈。一股鲜血喷溅而出,一缕jīng魂想要逃窜,却被追上来的陈云生用银丝戳穿。陈云生将老者的飞剑收入储物指环,不是他贪心,此物不能留在这里,倘若被司天阁的人发现,恐怕会节外生枝。毕竟天穹派的先机就是不让司天阁知道他们的计划已经暴露。

    白衣老者的尸体跌落尘埃。陈云生按落身形,仔细检查老者身上之物。他撸下老者的储物指环,神识侵入,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法宝、法器,倒是有不少灵石。粗略一数,下品灵石足足两千枚,中品灵石五百枚,上品灵石一枚。他将老者指环中的灵石装入自己的指环,手上微微用力,就将老者的指环捏碎。又把老者的头颅找来,喷出一团火鸟,将尸体焚化。

    看着地上一堆白sè的灰烬,陈云生还有些不放心,从旁边刨起一些黄土,将灰烬掩埋。做完一切,他心中默念一句,“往生极乐”,竟然有一丝悲悯袭上心头。

    这次陈云生几人能够顺利击杀金丹修士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手比较孱弱,这位白发老者虽然忝居金丹,在司天阁内负责的事情却和战斗扯不上边,主要掌管礼仪,否则也不会来到掩月宗。再者几人进攻的时候配合的天衣无缝,诸葛靖宇看似没有起到多大作用,实际上却吸引了老者的注意力,使他不能腾出手来对付陈云生和柳晓山。如若这次少了他,单凭陈柳二人,恐怕也无法敌过对方。

    再次检查战场,毁掉所有可能让别人联想到的痕迹,几人快速离开现场。

    在穿云舟飞遁了两个时辰之后,天光终于放亮,朝阳把每个人的脸庞都映的红彤彤的。

    看着蓝星繁秀sè可餐的面容,陈云生道:“蓝姑娘可否将司天阁对天穹派不利的证据给我?”

    蓝星繁柔声笑道:“奴家和陈兄开个玩笑而已,就算有往来的信笺,也不是奴家这样低级的弟子可以接触的到的。不过这个消息可是真实的。”

    陈云生鼻子差点气歪了,有些生气道:“你怎么知道此事是真实的。”

    蓝星繁面sè转为平静:“陈兄应该知道星繁为何逃出掩月宗。宗主已经答应司天阁的四长老,将小女子嫁给司天阁六卿之一的柴落尘为妾。这段联姻的背后还不是为了阻止司天阁对天穹派动手之时掩月宗伸出援手。”几人都觉得有理,对于蓝星繁的刚烈,大家又萌生好感。

    陈云生问道:“星繁姑娘接下来意yù何往呢?”

    蓝星繁表情变得有些落寞,幽幽说道:“星繁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夜空之时虽然璀璨一时,可终究免不了燃尽的命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诸葛靖宇此时插话道:“据我所知,掩月宗的势力也就集中在天穹山脉一带,司天阁也不过在西凉国内嚣张,蓝姑娘何必枉自神伤,只需到邻国避难即可。离西凉国最近的国度就是邯阳国,只需要从西凉国南部的越州出发,穿过一片山林地带就能到。全力遁走,一月即可。”

    蓝星繁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旋即再次暗淡下来,她叹道:“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虽然侥幸筑基,可道基却薄弱的很,此去邯阳国千山万水,哪里有诸葛兄说的那么轻巧。再说就算逃到邯阳又能如何,这个世界上哪里不是仙派林立,小女子还是难脱寄人篱下的命运,诸葛兄可知天下乌鸦一般黑的道理。”诸葛靖宇被她一说,也不禁黯然。

    陈云生突发奇想道:“蓝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投奔咸州城的游龙帮,帮主李铁嘴是在下的故交,到了那里你可以报在下的名字,定然能够收留你。咸州离这里很近,全速施为只需五rì。或者你可以直接去双仪山找一个叫做黑骨的前辈,那里灵气浓密十分利于修行。司天阁只料你跑到别国躲藏,一定不会猜到你跑到他们的眼皮底下行事,等过了这阵风头再做打算。”

    柳晓山乜了陈云生一眼,心道,这人又开始帮别人乱募新丁了,老毛病又犯了。

    蓝星繁点点头,用一种惹人怜惜的语气说道:“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只不过……只不过……”蓝星繁犹豫了几次,没有说下去。

    诸葛靖宇接口道:“蓝姑娘有何顾虑请讲当面。”

    蓝星繁说道:“恐怕还要劳烦几位将奴家送到咸州,星繁不识的去咸州的路。”

    柳晓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她心道,若不是有自己在场,这两个傻小子还不被娇滴滴的蓝姑娘玩死才怪呢。不过保全蓝星繁的重要xìng柳晓山也是知道的,如果这个女子落在司天阁手中,难保不会吐露今晚的事情,这样的结果和白发老者成功逃回去,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对于他们最安全的结果就是杀掉蓝星繁灭口,可是谁也不会这样做,毕竟他们心中还有道义。

    诸葛靖宇和陈云生商议了一下,做出决定,诸葛靖宇负责将蓝星繁护送到咸州。而陈云生要赶紧赶回天穹派,将司天阁的事情告知谷思勤。

    本来陈云生想亲自将蓝星繁送到咸州,毕竟是自己出的主意,李铁嘴也是他的朋友。但是,看到柳晓山灼灼的目光之后,只好将这份“重任”交给了诸葛靖宇。

    陈云生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女人,真的有点麻烦。即便像晓山这么可爱的,亦是如此。”

第二十六章 夜宿古村

    送别蓝星繁和诸葛靖宇,陈云生和柳晓山也急忙上路了。他们所处之地深入天穹山脉,离太白峰距离不近,就算rì夜不歇,也要飞行三rì才能赶到。由于肩负重要的使命,二人更不敢在路上耽误时间,陈云生全力催动穿云舟向前飞去。

    迎着扑面而来的流云,披着莹白的月光,陈云生暗自感激六师兄叶穿云,要不是他送自己这个宝贝,光靠遁法飞行,就没这般潇洒了。以土遁来说,全力施展不消五个时辰就会面临灵元耗竭的危险。木遁会好些,可是也绝对不能整夜飞行。穿云舟虽然消耗了一些灵石,不过自己可不缺灵石,从司天阁的金丹修士那里缴获来的灵石足够他挥霍一阵子了。

    柳晓山半倚着船舷,目光闪烁地看着身前cāo舟的情郎,想想这趟天穹之行到了归程之时才有机会两人独处,不禁生出几分唏嘘。

    穿云舟风驰电掣的飞行了一天一夜,就算不消耗灵元,陈云生也感觉有些疲惫。拢目光观瞧,只见前方地面上有稀疏的几个小黑点,还有一些类似房屋的建筑。

    “莫非前方是一处村落?”陈云生心中暗想,不如在此地休息一晚,养jīng蓄锐。将想法告知柳晓山,晓山欣然同意,一天一夜的飞行她也有些疲倦了。二人虽然是修仙之人,修为也不低了,可从小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难改,在外云游之时见到有人聚集之地不免心生好感,毕竟好过夜宿荒野。

    这个小村庄不大,村里稀稀拉拉有几十户人家,村子周围用木栅来隔开,栅栏上铺设着荆棘,有防止野兽的功效。村口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向村后的农田。

    陈云生将穿云舟落在了离村子稍远的地方,不愿突然出现,扰到村民。二人迤逦而行,不一会来到村口。迎面过来一个中年男人,这人生的浓眉大眼,圆圆的脸颊,颌下无须。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扎起,颈上带着一串兽骨串成的项链。上身没有穿衣服,肤sè黝黑,肌肉健壮,腰上系着一条兽皮围裙。

    陈云生心中暗忖,难道这里是一个蛮人村落?所谓蛮人之是相对于居住在像咸州这样大城市附近的开化之人所说的。蛮人一般居住在高山深谷,深居简出,多以耕种和打猎为生,平rì不受西凉国管辖,所以自成一体。在白虎神坛时间不短了,陈云生对于蛮族也有些了解,还能说上几句蛮语。

    他走上一步,打一个招呼,用蛮语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中年人看了陈云生一眼,觉得衣着不像同族之人,但是对方能说本族语言,也不能慢待,客气地答道:“这里叫做寒谷村,你们两个人从哪里来?到这里干什么?”

    陈云生说道:“我们二人是赶路之人,今晚路过此地,想要借宿一宿,明rì就出发。”

    中年人明白了二人的来意,挥挥手,示意陈云生跟他走。一路之上,陈云生通过和中年人攀谈得知,此人叫做王山,是寒谷村的头人。此地共有五十二户村民,平rì以种田为生,这里冬天持续半年之久,虽然如此,却不是颗粒无收,冬天可以种植一种叫做寒谷的粮食。此物收成极少,长势甚慢,却有很多妙处。在寒冬之时,每rì吃上几十粒寒谷不仅能一天不饿,还能抵御风寒。

    说着王山从腰间的布袋中拿出了几粒寒谷递给陈云生。接过寒谷,陈云生仔细观瞧,只见这寒谷籽粒饱满,每颗都有黄豆大小,土sè的麸皮显得很不起眼。他拿起一粒放入口中,甫一沾舌,一股jīng纯的灵气油然而生,反复荡涤着全身的经脉,这种温润的灵气不似灵石猛烈,却更易吸收,是修士可遇而不可求之物。

    陈云生不禁吃了一惊,此物莫非就是大名鼎鼎的灵粟。说起灵粟,一般生长在灵气浓郁之地,多为野生,很少有人能够大量种植,陈云生从天星阁中记载所知,原来天穹山脉中有不少的灵粟,后来气候变迁,灵脉荒芜,导致灵粟消亡,没想到寒谷村还留有一些遗种。

    柳晓山吃下陈云生递过来的一颗灵粟,也感觉口舌生津,神清气爽,一rì一夜飞举的劳累一扫而空。

    王山将陈云生和柳晓山领到了自己家中,他家有三间木屋,给陈云生过夜的是一间四壁漏风的小木屋,虽然暗仄不堪,却不失整洁。屋子正当中有一个火盆,四周没什么家什,唯有一张硕大的木床。王山一边带陈云生进屋,一边介绍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他家的木床是用一根合抱的大树做的,这棵大树有灵xìng,他老婆就是在这张床上生下他儿子的云云。

    柳晓山听他罗里吧嗦吵的心烦,不待他说完就将王山送出门去。陈云生倒是能够理解,想这里崇山峻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有外人来访,好不容易逮到两个,自然免不了好奇,王山的心态就是这样。

    看着柳晓山微微蹙起的眉头,陈云生心中好笑,这丫头自从和白花花厮混了一年之后,本事没长多少,脾气倒见长,他望着大床-戏谑地说道:“我常听说天穹山脉深处产一种同心树,佩戴用此树做成的木牌,夫妻合欢之时能同心同意,意随心动,欢畅无限。莫非这大床就是同心树所制?”陈云生遍读天星阁藏书,其中更有不少双修秘法,现在活学活用,编起瞎话来恐怕诸葛靖宇也无法戳穿。

    柳晓山羞嗔交加,她和陈云生相处这么久,虽然已经相互吐露心意,然而二人终是以礼相待,不想今天遭到对方出言调戏,胸中怨气难出。她微微思量,计上心头,脸sè由yīn转晴,笑吟吟地凑近陈云生,轻启朱唇道:“人家原以为陈公子是一位不谙风情的修炼狂人,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是一个多情之人。”

    说着娇躯微微颤动,又向陈云生靠近了几步。此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陈云生可以嗅到柳晓山身上幽幽的兰花香气。看着鬓发如云的佳人,陈云生还真有些把持不住,原本开一下玩笑,不想这女子竟然出言挑逗,现在反倒是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柳晓山伸出皓腕轻轻揽在陈云生脖后,深情地望着对方,柔声说道:“云生哥若是想人家,今晚晓山就是你的人了。”

    柳晓山娇躯紧贴自己,令陈云生的双手都不知该放在什么地方了,只感觉到丹田一阵发热,一个地方突然僵硬了起来。柳晓山和他贴在一起,对方肯定可以感知自己的身体变化,想到这里,他心中大窘,后悔刚才出言轻薄。

    突然一股冰寒由陈云生的风池穴涌入,瞬间周身寒彻酸麻,灵元被禁锢。柳晓山怒目横眉跳在一旁,怒道:“出言调戏姑nǎinǎi,你还嫩着呢,修不到元婴,姑nǎinǎi可不嫁你。今晚罚你地上打坐,不准上床。”

    陈云生当即石化,他的内心大受刺激,无限凄苦,暗道:“小姑nǎinǎi,你怎么好的不学,偏偏跟白花花那头母老虎学。原本的贤良淑德,大家风范丢到一旁不说,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这么彪悍,我真是命苦啊。”

    折腾了一阵之后,柳晓山还是不忍陈云生在地上打坐,将他拽到了木床上。两个人修为都不低,陈云生更是在飞云子的教导下物yù极淡,刚才只是嬉闹而已,做不得真,现在二人同榻而眠却并未生出丝毫yín邪之念。

    一夜无话,第二天rì上三竿之后二人才起床。经过一夜的休整,jīng力和灵元都已经恢复到了最佳状态,两个人准备启程。

    可是没等二人走出房门,只听得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之声,不时伴随着惨叫的声音,听到耳中不免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陈云生非常机jǐng,并没有马上推门而出,而是放出神识扫视四周,发现外边灵气扰动的非常厉害,“难道有修士到此?”想到此处他运转戊土闭气术,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他示意柳晓山留在屋内,自己推门而出。

    柳晓山冰雪聪明,知道陈云生这么做是留下后手,如果他出去之后落入敌手,柳晓山还可以出手相救,或是回到太白峰求援。所以她安静地站在床边,透过破败的窗棂观察外界的情况。

    刚才陈云生运用神识,知道外边有修士,所以甫一出门,并没有运用遁术,而是凭借着轻身的功夫轻巧的翻过几道土围,来到一块开阔的空地之上。

    空地之上已经站满了村民,一个个怒目圆睁,他们对面站着五个身穿棕sè长袍的男子,看岁数,几人都不超过四十岁。着装统一,都是长袍,靸鞋,腰间系着水火丝绦。

    不用神识,从他们身上的气息,陈云生就可以感觉出五人中有两个是筑基修士,三个练气修士。他们腰间的丝绦尾部绣着一个“天”字,由此陈云生推测出几人都是司天阁的人。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陈云生暗暗咬牙。

第二十七章 义愤填膺

    站在最前面的修士从面相上看也就三十岁上下,细长的脸颊,眉眼清秀,有点男人女态。望着对面片一片乱糟糟的寒谷村民,这位修士咳嗽了一声,轻飘飘地说道:“你们这帮畜生听好了,我们五人来自司天阁,奉西凉国国主的旨意,收缴所有灵粟。将你们手中的灵粟全部交上来可免一死,否则杀无赦。”

    王山作为村民的头人自然首先由他说话,刚才他目睹五人从天而降,所以颇为忌惮。他上前一步,谨慎地说道:“几位上差,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从来没听说过西凉国,更没听说过什么司天阁。现在虽然是夏天,可是山中冬天很长,村中的老小全仗着这些寒谷抵御严冬,都给上差收走了,村民都无法挨过这个冬天。”

    长脸修士脸sè一寒,冷然道:“让你交就交,别废话,爷爷们可没时间听你们诉苦。”

    村民一阵sāo动,有些身体强壮的青年人已经跃跃yù试。一个二十岁的壮硕青年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声说道:“西凉国是什么鸟地方,凭什么我们的寒谷要交给你,你算什么东西。”

    长脸修士身后一位十五六的少年修士脸sè微变,陈云生突然感到周围的灵气有些不安起来,刚想示jǐng,就见白光闪动,青年的半个头颅被一柄长剑切了下来,鲜血混杂着脑浆从青年剩下的半个脑袋上淌了下来,青年的尸体竟然向前走了两步,双手直直地伸向前方,似要反击一般。那位少年双手一挥,长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他手中,剑身光滑如镜,竟没有沾上一丝鲜血。

    青年的尸体跌倒在地,从村民之中扑出一个四旬妇人和一位年轻女子,两个女人在青年尸体上放声痛哭,村民的愤怒也被引爆了。

    十几个人提着犁地的铁叉,打猎的长矛向对面的修士扑去。长脸修士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身后的冷面少年说道:“就知道惹祸,你和这帮愚昧不堪的畜生有什么好动手的,反倒是脏了我们的剑。”

    “不要你动手,放着我来。”冷面少年已经攒身而上,他长剑绾了几朵剑花,冲入人群中,一时间,残肢断臂横飞,惨烈无双。

    陈云生早已气的三尸神暴跳,只因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冷面少年出手又十分的狠辣,他想动手之际已经有七八个村民被腰斩而亡。

    冷面少年一时间杀得兴起,长剑剑芒吞吐,双指运转如飞,正在得意之时,突然一股凌冽的寒气逼近自己的后脖颈,他急忙催动宝剑向自己的身后撩去。料定后面偷袭之人会首先保全自身,放弃对自己的攻击,所以他才使用这般玉石俱焚的招数。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一股针刺般的疼痛痛彻他的心扉,周身的灵元不由自主的从自己的脖颈剧痛之处涌出。也就两息的功夫,冷面少年粉白的面颊就形如枯槁,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在他身后偷袭之人正是陈云生,他后悔自己出手晚了,导致七八个人被屠戮,所以一上手就金灵盘丝手和青木盘丝手并用,五根银丝将那柄飞剑缠绕的结结实实,另外一根青丝刺入冷面少年的脖颈,将他周身的灵元吸得一干二净。无主的飞剑被陈云生放入了储物指环中,以备不时之需。

    在陈云生眼中,修士的对手自然是修士,恃强凌弱的败类一个也不能放过!陈云生转身对王山嘱咐了两句,让他带着人退到一旁,以免自己动起手来伤到他们。王山看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哥竟有这么大的神通,不禁庆幸自己昨rì鬼使神差地收留了他。

    长脸修士大吃一惊,竟然有修士混在了蛮人之中,将自己一个手下瞬间杀掉。他深知冷面少年虽然修为只不过练气后期,若论杀人的手段却十分的老道,绝对不次于自己这个筑基修士。咸州司天阁中行刺之事绝对少不了他的参与,没想到被对手轻而易举的解决掉,这个对手也太可怕了吧。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放出神识仔细查看陈云生的修为,发现对方只是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一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他身后三个修士此时已经蠢蠢yù动了,同是筑基修为的一个黑脸老者低声说道:“许头,我们一起上,把这小子剁了。”

    姓许的修士摇摇头,轻声道:“你们此地候着,不许轻举妄动。”

    他迈着四方步来到陈云生身前,冷冷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修士,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出手杀司天阁的供奉,快快报上山门。”

    陈云生静静地向姓许的修士走去,口中一语皆无,刚开始两个人相隔有五六丈,慢慢地变成三四丈,后来变为不到两丈。姓许的修士感觉到陈云生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股凌厉的杀气,他不由自主的开始向后退,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快给老祖发信,让他火速驰援。”

    他话音刚落,陈云生已经动手了,一道银丝刺向长脸修士的脖子,另外一只手三道银光向他身后的三个修士袭去。姓许的修士大惊失sè,身子连滚带爬地躲开陈云生雷霆一击,他身后的三人之中只有一人是筑基修为,另外两个还处在练气期。这两人入仙门之前并没有武功底子,所以面对袭来的银丝没有任何抵御的措施,任凭银丝洞穿脖颈。陈云生手指微弹,两个根银丝飞快的颤动着,转眼间两个人脖颈上的血肉被搅的稀烂,鹅蛋大小的空洞出现在两个修士的脖子之上,二人顷刻绝气身亡。

    黑脸老者和姓许的修士退到了一处,二人不约而同地将护身法器祭到身前,一个是拳头大小的淡绿sè的铜钱,一个是直径尺许的黑sè龟甲。对于龟甲,陈云生一点也不陌生,之前对付的那个白发老者用来防身的就是一片龟甲,此物好像成了司天阁的制式装备。

    陈云生不等二人动手,天玄霸气加持,身子前倾向二人激shè而去。面对快如闪电的对手,两个修士有些傻眼了。为了防止懈怠,司天阁中虽然定期也有斗法、评比之类的考核,可是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共事,比斗之时谁也不用真本事,走走过场而已,此时骤然遇到以死相搏的对手,难免手忙脚乱。

    陈云生右手食指shè出一根金灵丝,直奔黑脸老者的印堂而来,没等银丝刺中老者,他身前飘动的铜钱绿光大盛,竟然挡住了银丝。陈云生又换了几个进攻方位,悉数被铜钱挡住。每次金灵丝击中铜钱都发出一点耀眼的光芒,但是想要使用灵丝将铜钱法器打破,却也不可能。

    姓许的老者借着这个机会,手上不停掐诀,他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出,大吼一声,“看我‘火龙术’。”

    顷刻间从他口鼻之中喷出一道烈焰,火焰甫一喷出便开始膨胀,最后竟然变成一条长十几丈,粗有一丈火龙。火龙身上发出橙红sè的光芒,不时有一些红深红sè的闪电出没于龙身,一股炎热的气浪灼烧着陈云生的皮肤,将他的脸颊映成了橘红sè。

    “这个筑基修士竟然能够施展‘火龙术’,此法术不是只有金丹修士才能得心应手吗?”陈云生惊叹道。

    不过姓许的修士可没给陈云生感叹的时间,他双手举过头顶。那条火红的巨龙昂首飞到了半空中,龙头朝下,龙尾朝上。他喊道:“九天悬龙,杀!”

    巨龙以雷霆万钧之势向陈云生袭来。一路上将天空中的云彩都染红了,如同引燃了一般。姓许的修士此时已经浑身是汗了,脸sè也苍白如纸,嘴唇竟然没有一点血sè,看来这招也耗尽了他的法力。

    陈云生眉头拧在了一起,如果只有他自己,大可以土遁躲开火龙一击。可是身后几十双眼睛看着自己,他如芒在背,后面这些村民可没有能力躲开这一下。

    其实斗法之时,很多时候未必就一定要逢招必破,看到对方法宝厉害,己方如果能躲闪,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避其锋芒,攻其不备才是王道。

    但是此时,只有硬挨,陈云生飞快地盘算着自己能够用来硬挨的本钱,浑天黄玉甲在上次战白花花之时已经有些损坏,还没有修补,无法使用。金灵丝倒是可以编织出一些防御网,可是对于流火,只要有缝隙就能钻过,这招也起不到作用。目测这条火龙的威力,石甲术恐怕是不济事了,就算他自己无事,身后的村民也无法幸免。

    正在焦灼之时,突然,半空中凝结出一个水缸大小的水球,四周的水灵气仍然不断的向水球聚集。陈云生回头观看,只见柳晓山已经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原来陈云生出去不久,柳晓山就感到外边已经有人交手了。她担心陈云生寡不敌众,所有出来相助,正好碰到姓许的修士施展火龙术。

    柳晓山是奎jīng之体,施展水系法术自然是得心应手。水弹术的品阶虽然没有火龙术高,但是姓许的修士限于修为,并没有施展完全,所以眼前这个火龙术徒有其表。水弹术在柳晓山的施展下,变得强悍异常。顷刻间空中已经凝结了七八个巨大的水球,柳晓山叱道:“去!”

    巨大的水球接二连三地撞到了火龙身上,“嗤啦”之声不绝于耳。没几下,火龙就打蔫了,周身的橙sè变的原来越深。最后一枚水弹打完,火龙彻底熄火,变成一团灰烬。柳晓山轻挥衣袖,一阵风拂过,将灰烬吹的一丝不剩。

第二十八章 遭遇强敌

    陈云生在柳晓山阻止火龙之际,开始向两位修士发起攻击。他手指法诀如同蝴蝶般纷飞,一张口喷出二十几个赤金sè的火球,各个都有头颅大小。陈云生挥指向前,火球便向对面的两个修士扑去。

    随着奇灵引修为的提升,陈云生运转火法之时威力也更大,从火球的颜sè就可以看出来。姓许的修士施放的火龙颜sè为橙红,陈云生的火球颜sè是赤金,云泥立判。

    对面两个修士好歹也是筑基修为,面对陈云生凌厉的攻击,拼着xìng命防御,倒没有xìng命之忧。黑脸修士驾着一件飞空法器腾身而起,将两根长刺拿在手中,居高临下向陈云生袭来。姓许的修士拼命催动龟甲,想要防住陈云生的火球。

    飞在最前的两个火球已经撞上了龟甲,天空中如同绽放了一个巨大的火花,颜sè瑰丽无双。在耀目的火光下根本看不清龟甲的情况。姓许的修士转过头,避开身前刺眼的光亮,通过神识他已经知道龟甲挡住了两枚火球。可是自己的灵元也如同外泄的江河一般流淌一空。现在他能做的只有逃命了。

    陈云生可不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其余十八颗火球绕到对方的侧面、身后还有头顶开始攻击。姓许的修士叫苦不迭,他手上做了一个土遁法诀,yù借土遁逃走。

    陈云生看得真切,他土遁已经修炼到了三层,可比姓许的修士jīng纯的多。看到对方手势刚起,心中已然明了。抢先遁入地下,瞬息间就行至对方的脚下,三根银丝埋伏在土中,就等姓许的修士入彀。

    这位姓许的修士现在已经十分的狼狈,前方火光冲天他根本看不见陈云生的行动,左右上三个方向都有袭来的火球,令他也顾不上用神识检测一下脚下是否安全。他生怕自己的遁的慢,还咬破舌尖喷出一口jīng血催动。连续两次咬舌,已经让他的舌头稍微短了一截。

    没想到刚刚遁入,就感觉到一股剧痛从脚下传来,接着心中感到一凉,一物飞快的穿过了心脏。陈云生指尖微微颤动,很快的结束了对方的生命,在他看来,没有必要向对手施加多余的痛苦。

    在空中的黑脸修士将这一切看到清清楚楚,刚开始他还有和陈云生拼命的心思,感到姓许的修士生命气息已殁,不敢再负隅顽抗,全力催动脚下的飞空法器,准备逃之夭夭。

    此时,柳晓山已经收拾了火龙,看到前面火光冲天,天空中的修士妄图逃跑,不由得化身一道蓝光追去。

    她的水遁可谓一绝,先天的奎水晶体,对于水属xìng的功法基本不用怎么修炼就能达到很高的境地。水遁之术一共七层,现在柳晓山可以施展四层的水遁之法,比对方的飞空法器可快了不止一倍。

    黑脸修士正在全力遁逃,突然前方云开雾散,一位身材窈窕,面sè黑红的姑娘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个女子二话不说,手上做了一个拈花法诀,黑脸修士周围的水汽迅速凝结在一起,一个巨大的水球将他困在其中。

    “水牢术!”黑脸修士脸上现出惊恐之sè,可是任凭他怎么挥动手臂,施展法诀也无法脱出。手刨脚蹬,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

    正在这时,一道极其迅捷的剑光飞至,在水球上一划而过。水球表面突然现出一道红sè的光痕,片刻间,水球土崩瓦解。黑脸修士如获大赦,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如黄豆的汗珠滴滴答答的从面颊上流淌下来。

    柳晓山感到身后有一股巨大的灵压袭来,赶紧向一旁闪去。她身子甫一落定,一道雷光就落在她刚刚的位置,声势十分的惊人。

    陈云生已经从土内钻出,看到半空中,离柳晓山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黑sè长袍的男人。此人面sè焦黄,两眼细长,头发披散,额头系着一条金sè的丝绦。巨大的杀气从此人身上传来。

    “不好,又是一个金丹修士!”虽然陈云生对于金丹修士的恐惧已经不似之前了,但是这个修士带给他压力却超过之前任何对手。

    柳晓山也感觉到黑袍修士的可怕之处,不敢在空中逗留,一溜蓝光闪过,回到了陈云生身旁。

    黑脸修士站在黑袍修士身后,小心翼翼地说道:“老祖,您来的正好,我们遭到这两个人的伏击,损失惨重,许领队已经被他们杀了。”

    黑袍修士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五比二,让人家杀的这么惨,还有脸给我说。自己回司天阁请罪,别在这里现眼了。”

    黑脸修士点头哈腰的领命遁走。

    陈云生如临大敌,天玄霸气加身,防止对方突下杀手。柳晓山也拔出了秋水剑,横在身前,最好迎击准备。

    黑袍男人落在两人身前,以一种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你两个人修为不低,手段毒辣,今天老祖心情好,不愿意动手杀人,你们就自行了断吧。哟,小姑娘的剑不错,竟然是太白金晶做的剑锋,玄冰做的剑骨,在你手里恐怕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威力,浪费,浪费。”

    陈云生一边思考对策,一边含糊地问道:“你是何人?报名再战。”

    黑袍男人发出一阵如同鬼魅的笑声,让陈云生听了浑身发毛。

    “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我号称鬼蝠老祖,现在领咸州司天阁的长老一职,刚才你们杀的四个废物都是我的手下。现在我要吸了你们的jīng血,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这样说的够清楚了吧。”

    鬼蝠老祖吐出猩红的舌头,舔着上嘴唇,用一种迷离的目光看着陈柳二人,仿佛盯着一盘美味。

    一道蓝sè的电芒刺向鬼蝠老祖,陈云生发动攻击了。鬼蝠老祖笑了一声,伸出左手,手掌向前。从他手掌中发出一团如同水波的纹路,这团诡异的水波经过的地方,空气被急速的压缩着,发出哧哧的响声。那倒闪电甫一接触波纹,就被迅速肢解成零碎的电弧,接着就消失在空气中。

    陈云生哪里见过如此诡异的攻击手段,不过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他急忙催动金灵盘丝手,五根细细的银线刺向鬼蝠老祖。

    鬼蝠老祖还是那招,从掌心中发出一团诡异的水纹纹路,眼看银线就要接触水纹,陈云生突然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他急中生智,手指微动,银sè的丝线巧妙地绕开了水纹,直取鬼蝠老祖。

    鬼蝠老祖嘴角上扬,陈云生这招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身子闪电般的跳开,躲开了陈云生一击。银丝却犹如有生命一般,速度极快地循着鬼蝠老祖避开的轨迹追来。鬼蝠老祖来不及放出水波,急忙纵身飞到半空中。

    在二人交手之时,柳晓山已经轻轻地隐在一片云朵之中。她和陈云生相处rì久,两人心意相通。进攻之前,陈云生的眼睛已经将作战计划和柳晓山交流清楚,二人一明一暗分两条线进攻,这样相互之间也有照应。

    水弹术,这最简单的水法术在柳晓山的手中运用的神出鬼没。几十颗大拇指大小的水弹凝接在一块云朵中。

    鬼蝠老祖飞在空中,银丝长度有限,无法触及,他稍稳心神,正准备发起攻击。突然头顶传来嘶嘶的破空之声,抬头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鬼蝠老祖祭出一块五sè手帕护在天灵。

    手帕见风狂涨,约莫有半亩大小,一团团五sè光芒笼罩在手帕上。柳晓山的水弹打在手帕上,如同蚍蜉撼树,不过一息,全部消失不见。

    鬼蝠老祖面sè有些难看,斗法伊始,他有些小瞧了两位筑基修士。毫无疑问,陈云生的金灵丝威力不小,所以鬼蝠老祖有点不敢硬接,两个人的战术配合的也天衣无缝,令他有些应接不暇。

    不过他也是金丹初期的修为,在咸州司天阁内说一不二,就算那些金丹中期的修士见到他也要客气三分。今rì被两个后生逼得闪躲,已经算是自掉身价了。

    神念微动,刚才一直在半空盘旋的红sè飞剑夹杂放出剑芒,向陈云生刺去。这一剑的威势大的吓人,以剑身为中心一尺内的空气开始扭曲变形,发出沸水的爆鸣声。陈云生从来没有放松过jǐng惕,看到敌人终于有实质的攻击,一直悬在嗓子眼的心,放下了一半。

    修士斗法一般时间都不长,除非两人陷入死局,开始比拼灵元。一般而言很少有修士去破解对方的法术,如果能躲过,何必费力破解呢。两人都未出招之时难免都相互忌惮,这段时间最为难捱。一旦有人出手,即使是雷霆一击,就算是死招了,因为无法更改,不能撤销,被攻击之人在心理上会好过一些。

    如果此时被攻击的人躲开了对方的法术,那么攻击者不免会留给对方一个很短时间的空当,这为防守者提供的机会。所以攻击者一般出手就是杀招,除非势力相差悬殊,否则不会做任何试探。

第二十九章 两只鬼蝠

    面对对方的杀招,陈云生第一想法地躲,而且他躲的很快。一直被他拿来作为代步的法术的土遁术此时发挥了作用。整个人如同一尾滑溜溜的鱼,嗖地没入土地之中。

    鬼蝠老祖嘴角洋溢着嘲笑:“区区土遁还能阻我飞剑?”

    果然,飞剑好像快刀切豆腐一样刺入土地,红sè飞剑上发出强烈的嗡鸣声,将周围一尺的土地都震为碎屑。土地虽然无法阻止飞剑前进,可是多少阻碍了一些飞剑的速度,陈云生趁着这个机会,飞快的向前遁逃。可是飞剑离他身后的距离却越来越近,从十丈变到五丈,再由五丈变成三丈。

    陈云生的身体能够感到从泥土传来的飞剑的震动,让他不由得心惊肉跳,这是多么恐怖的攻击力。他不敢使用金灵盘丝手,飞剑剑身如此高频的震动,金灵丝一定会将震动传导过来,到时候他恐怕也会被震散架,如同周围的泥土一般。

    “看来只有使用那一招了。”陈云生拿定主意,身子突然向上遁去,呼吸之间,他就遁出了地面。手上掐青木诀,使用木遁术,驾起一阵风飞到空中。

    木遁术初期还不能飞举,只能借着木灵气,穿行于草木之间。到了三层的修为就可以御风而飞,所谓巽木生风就是这个道理。陈云生平rì飞举可以使用穿云舟,他灵石又不缺,所以根本用不到御风而飞。

    他刚刚飞出十丈左右,地面上的泥土如同沸腾了一般,一把红sè的飞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从土地上迸了出来。陈云生此时已经将龙凤双刀抄在手中,金银两sè电弧飞快充盈着两柄利刃,顷刻间变成了两个光洁如镜的梭子。

    陈云生大吼一声,“凤舞,斩”。两个梭镖相互缠绕着飞出,刚开始尚能看清楚两柄梭镖的运动轨迹,到了后来两柄梭镖化作两道锐利的光弧,首尾相接,交织在一起,掀起了一股汹涌的飓风。

    这声势极其浩大,令鬼蝠老祖也不禁咋舌,“他真的之是筑基修为吗?这招数也太狠了吧。”

    说是迟,那时快,两股巨大的能量碰撞在一起,掀起的冲击波将陈云生又吹出去十几丈。一个磨盘大小的红sè光球出现在两股能量交汇处。光球上不断闪动着银白和金黄sè的电弧。周围的空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停地被搅动着,压缩着,猎猎的风从四周涌向漩涡中心的光球上。

    陈云生并没有炼化双刀,心神不受影响,却也无法感知双刀是否在这次碰撞中占了优势。不过他从鬼蝠老祖yīn晴不定的脸sè上猜出,两股能量还在胶着之中。

    眼前这个空当便是天赐良机。陈云生身子飞快的调整到最佳状态,周身灵元流畅无阻,御风而动,身子轻飘飘地如同翩翩惊鸿。鬼蝠老祖面对迎面飞来的陈云生有些惊讶,这厮敢自投罗网,莫非疯了不成?

    陈云生飞快的放出金灵盘丝手,十根银丝破空而来。银丝在飞行的过程中不停震动,周围的空气也产生了犹如红sè飞剑一般的效果。

    鬼蝠老祖恨恨的看着陈云生,嘟囔道:“没想到这小子学的还挺快的。”

    面对迫近的银丝,鬼蝠老祖将原本覆盖在他头顶的五sè手帕挡在了身前。灵丝飞快的撞在手帕上,五sè光晕忽闪不定,十道银丝飞快地抖动着,想要刺破手帕。可是这方手帕是鬼蝠老祖的防身重宝,随着他闯荡青洲几十年,从来不曾出过差池。近些年由于鬼蝠老主的修为rì渐高深,已经很少使用它了。

    柳晓山此时已经转到了鬼蝠老祖身后的死角,她亮出秋水剑,轻拍剑尾,秋水剑就划出一道蓝sè的幽光,向鬼蝠老祖刺去。

    这把秋水剑最大的特点就是诡秘,攻击的时候发出的声响极小,和周围的空气契合极好,就算速度很快,也不会发出破空的哧哧声,最适合偷袭不过。

    直到秋水剑到了鬼蝠老祖身内一尺处,他才堪堪发现。这是已经躲避不及了,他虽然是金丹修为,身体却不够强横,当然不敢仗着护体灵光硬接此剑。他神念微动,背上突然生出两支巨大的蝙蝠翅膀。这一双翅膀乌黑透亮,翅骨柔韧而有弹xìng,翅膜虽然不厚,却覆盖了一层细细的乌黑sè鳞片,善避刀枪,能防水火。这双翅膀翼展可达两丈,将鬼蝠老祖护的严严实实。

    秋水剑切到鬼蝠老祖的双翅之上,被弹上高空,柳晓山急忙催动神识,重新夺回对秋水剑的控制。虽然这次偷袭没有成功,可是起到了让鬼蝠老祖分心的作用。

    没有鬼蝠老祖神念的cāo控,陈云生的凤舞,逐渐挽回劣势,将对方的红剑逼了回去。只听得巨大的一声响动,红sè飞剑和龙凤双刃各自向后飞开。红sè飞剑上的光芒暗淡了一些,打着旋重重地刺入了泥土之中。

    龙凤双刀更是飞到了高空,陈云生借机拿出穿云舟,向天空飞去,意图重新掌握对双刀的控制。他无法通过神识控制自己的兵器,所以只能采用这个笨办法。如果没有双刀在手,红sè飞剑局土重来,他可就要脑袋搬家了。

    陈云生和柳晓山在空中碰面,互视一下,便有了打算。鬼蝠老祖虽然被他们弄的有点狼狈,可是两人已经几乎将所有的神通全部施展了出来,并且算上两个人巧妙的安排才有这样的结果。就拿凤舞这招来说,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招式结束的时候又面临双刀不受控制的局面,其实是十分危险的。鬼蝠老祖的本事似乎还没有完全施展,所以两个人的胜算依然很小,如果这样还不如借机逃跑。

    柳晓山飞快的跳上穿云舟,陈云生拿出一块中品灵石换下之前那枚下品灵石。金灵丝缠住两个刀柄,将它们拽回。穿云舟飞也似的钻入云层之中,陈云生打定主意,只有在云层之中才有可能借着雾气甩脱对方的遁光。

    鬼蝠老祖挡住了对方的飞剑,神念受扰导致自己的飞剑被磕飞,等他恢复飞剑控制的时候,再寻找对方,已经不见踪影了。

    自从他金丹结成之后,还有没有一次和人争斗时被逼得如此狼狈,连自己保命的鬼蝠翅都拿出来了。他将牙齿咬得咯吱吱作响,“想跑,没那么容易。”

    鬼蝠老祖招回飞剑,一对大翅膀轻轻一扇,人就消失了,再次出现的地方已经在十丈之外了。这对鬼蝠翅膀是他当年云游时所得,那时他杀了一只奄奄一息的鬼蝠,将其的翅膀拿下炼化为宝物。这双翅膀在青洲修仙界十分的出名,所以人们才称他为鬼蝠老祖,他的真名反倒被人遗忘了。

    鬼蝠老祖循着穿云舟留下的淡淡云迹追了下来。

    此时陈云生高度紧张,他不时打出法诀,改变穿云舟的线路,以防被对手追上,穿云舟天空中留下十分诡异的弧线。可是鬼蝠老祖的速度更快,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居然可以看到穿云舟的影子了。

    柳晓山一直回头张望,突然看到远处云天交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黑sè的小点。黑点速度极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小点已经变成了一个小人,正是鬼蝠老祖!

    柳晓山转头说道:“云生,鬼蝠追上来了。你还能再快点吗?”

    陈云生苦笑一声没有答话,显然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再快穿云舟恐怕就要散架了。陈云生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从舟身传来的细微震动,空气的摩擦已经动摇了小舟牢固的船板。

    “看来只有从行进的方向上再做些手脚了。”陈云生思忖着对策。

    “放出两个孩儿陪你们玩玩。”鬼蝠老祖脸上挂满了森然的笑意,转眼间,他已经从灵兽袋中取出两只铜盆大小的黑sè蝙蝠。他叱了一声,两只蝙蝠便犹如幽灵一般追着陈云生而来。

    这两只蝙蝠虽然个头不是很大,但是速度极快,竟然是鬼蝠老祖的两倍。虽然鬼蝠老祖也给自己按上了一对鬼蝠翅,可是毕竟不是原生的,两只鬼蝠虽然没有成年,但是速度几乎和成年的鬼蝠一般无二。

    两只鬼蝠如同两道黑sè的闪电,没花多少功夫就追上了陈云生的穿云舟。柳晓山打出两枚水弹,都让蝙蝠灵巧的躲开了。她又放出了一堵水墙,可是蝙蝠一上一下绕了过去,根本不起作用。两只蝙蝠离她非常近了,柳晓山几乎可以看见蝙蝠口中白森森的牙齿。

    她在高速移动之中,同时为了甩掉对手,陈云生不时做出角度极大的转向,让柳晓山很难定位到两只蝙蝠,这也是屡次失手的原因。

    面对飘忽如同鬼魅的蝙蝠,柳晓山紧要樱唇,她知道如果被蝙蝠稍微扰乱一下,后面的大敌就会瞬间追上,而陈云生此时正全力驾舟,无法分心,如何对付这两只幽灵,只有靠她自己了。她的手心不禁出汗了。

第三十章 空中斗法

    蝙蝠终于飞到穿云舟上空,一只露出雪白的利齿,飞也似地从陈云生背后划过。鲜血渐渐地渗出了陈云生的衣服,他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理睬,此时他若稍微分心,穿云舟就会慢下来,更糟糕的是,穿云舟正在一个散架与不散架之间的中间状态,稍有不慎就会土崩瓦解,这才是最危险的。再者,他充分信任柳晓山,如果她没有办法,自己也不一定有什么办法。

    柳晓山轻轻吁了口气,好似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她轻轻闭上双眼,chūn葱似的手指飞快的舞动着,一股淡蓝sè的气息从她的体内生出,如果陈云生此刻转身,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柳晓山的额头出现了一个柔美的莲花图案,淡蓝sè的光晕从莲花上放出,让人有种俯身yù拜的感觉。

    她轻咬贝齿,吐出几个字:“水法,冰破!”

    驾舟的陈云生听到这几个字,不由得心中一紧,寻思着,“冰破术,莫非就是那个水法中翘楚的冰破术吗?这个法术不是要金丹修为才能驱使的了吗?不对,晓山她要干什么。”

    他匆匆转头,恰好目睹了一幕惊骇的场面,两只鬼蝠身体里突然迸出无数的血红sè的冰晶,将它们的皮肤刺破。两只鬼蝠顷刻间变成两只刺猬,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柳晓山身子一晃,摇摇yù坠地坐在了穿云舟上,她双膝盘坐,轻轻地说道:“云生,接下来看你的了。”

    眼观鼻,鼻问心,柳晓山进入了入定的状态。

    陈云生神识扫过,惊讶的发现,柳晓山的修为竟然从筑基后期跌落到了筑基中期,“仅仅是因为一个法术?”

    陈云生哪里知道,柳晓山练得是“九天玄女功”,如果受到了威胁,功法自然会发动,以牺牲修为来保护修炼者不受伤害。刚才她催动九天玄女功,强行将自己的修为推到了金丹境界,施展冰破术,除掉两只鬼蝠,现在十分的虚弱,不得已进入入定状态。

    在后面几十里处玩命追赶的鬼蝠老祖脸上露出骇然的表情,他不相信对方能杀掉他养的两只鬼蝠。这种东西虽然称不上厉害,可是要取他们xìng命,却很困难。就算是他亲自出手,也不容易办到,关键是鬼蝠的移动速度太快,目标又小,很难困在一隅,将其灭杀。当年他取得鬼蝠翅的时候也是看到那只成年的鬼蝠已经奄奄一息才敢动手的。

    而对方竟然轻轻松松地干掉了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灵宠,鬼蝠老祖感觉到又羞又恼,还夹杂着一些惊恐,莫非对方有杀掉自己的实力?难道他们想把自己引诱到陷阱里再动手?想到这里,不禁冒出一头冷汗,若真是如此,自己可要千万小心,不能yīn沟里翻船。

    他心怀顾虑,遁光也不觉间慢了下来,喘息间,穿云舟再次从他的视野中消失。

    “不对!如果我要诱敌,不可能让对手离开我的视线,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势必要降低速度,防止对手跟丢了,不可能全力遁逃。再者,哪有将陷阱布置离事发地点几百里的道理。他们一定是技穷了。”

    想清楚此节,鬼蝠老祖再次全速施为,巨大的蝠翅飞快的扇动着,身子渐渐形成了一条黑线。

    陈云生感觉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后背的伤口产生阵阵的疼痛,这种疼痛时刻刺激这他的大脑。如果只是疼痛还好,关键是失血过多,他能感觉到身体渐渐虚弱下来,眼前冒出几点金星。现在周身的灵元虽然没有损耗,可是cāo舟时神识消耗的不少。这样逃跑早晚会被追上。

    陈云生心中左思右想,终于拿定了主意,他要守株待兔,拼他一个鱼死网破。

    穿云舟逐渐从云层中降落到地上,陈云生环视四周,发现此地树木非常的茂盛,神识扫过,却不见鸟兽虫鸣,很是奇怪。不过他没有时间探索此种奥秘,而是开始布阵。

    到现在为止,陈云生布过的法阵不在少数,此次布阵和之前略有不同。前几次都是在时间宽裕的情况下布阵的,可以仔细思量,所以布出的法阵也jīng妙异常。这回被人追逐,时间稍慢,小命不保,面临的压力比以往诸次都大了不少。

    陈云生飞快的将阵桩分布在八棵大树旁边,为了隐秘起见,阵桩并没有出现在地面,而是深入地下。这样做的劣势是防空的高度不足,从原来的十丈变成了五丈。

    阵纹的绘制更快,陈云生催动金灵盘丝手,银丝灵巧的在地面游走,喘息之间就将阵纹完成。杀阵zhōng yāng,陈云生小心翼翼地埋入了阵盘。之前布阵很少使用此物,原因是没有必要,这次生死之战,自然不能大意。

    完成这些后,陈云生抱起还在入定的柳晓山,掐土遁法诀,遁入法阵地下百丈的深度。这是他现阶段所能遁入的最大深度。他将四周的泥土压实,整理出一个长宽高约有一丈的空间,轻轻放下柳晓山。

    此时,陈云生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几乎可以肯定以鬼蝠老祖金丹初期的修为,一定可以穿透百丈的泥土,发现他的气息。当然如果他运用戊土闭气术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柳晓山一定无法躲过对方的探查。所以无论怎样,鬼蝠老祖一定会找到这里,陈云生把宝压在了头顶的法阵上。

    这个法阵是一个简易版的三才杀阵,虽然不如之前三才杀阵复杂,可是威力却要高很多。自从陈云生开始参悟《归藏阵道》,对三才杀阵的改动就没有停止过,包括他恢复白虎杀阵之时,也不忘了提升三才杀阵的威力。即便如此,陈云生依然惴惴不安。

    他简单布了一个微型的五气朝元法阵,将柳晓山和自己囊括其中,开始入定,恢复灵元和神识。

    鬼蝠老祖发现对方的云迹有向下的趋势,“难道他们要借土遁逃跑?”他首先想到的依然是逃跑,在他眼中,对方不可能选择殊死一搏,毕竟实力相差的不少,与他斗,只有死路一条。

    他降下遁光,停在一片林地之中。此处满地枯枝败叶,可连一直蚂蚁都看不到。饶是如此,这里生气却极为旺盛,连最不易存活的一些野花,也开的十分灿烂。

    鬼蝠老祖没时间思考这些事情,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样抓到两个小辈,抓到后怎么样整治他们。此行,他损失可不小,两只鬼蝠和四个手下。虽然他视别人的xìng命如草芥,可是这关系到他在司天阁的声誉。倘若让两个小辈从他的眼皮地下跑掉,这件事情必然成为某些人的笑谈,他自己也不要在司天阁混了。

    风吹过枯枝,发出沙沙的声响,鬼蝠老祖神识全开,一点一滴的搜索这陈云生的踪迹。突然,他的嘴角上绽放出狰狞的笑容,“两个小辈藏得好深呐,嘿嘿,以为老祖的神识无法触及你们?你们太幼稚了。”

    地下,陈云生面sè由紧张变得平静,对手进入法阵的范围之内,而且发现他们的踪迹了,他要再等一下,等鬼蝠老祖陷的更深再发动法阵。

    鬼蝠老祖也没有马上出手,他要走到对方的头顶,这样距离二人最近,受到攻击是二人最不容易逃跑。他慢悠悠地挪着步子,十分享受这个过程。他现在有恃无恐,一点也不担心猎物逃跑,能跑到哪去呢?甚至有一些不舍,这场猫追猫鼠的游戏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

    鬼蝠老祖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他自言自语道。

    手指微微一招,红sè的飞剑从天灵窜出,闪烁着邪恶的红sè光芒,犹如一只择人而噬的鲨鱼。可是没等鬼蝠老祖驱使飞剑刺入地面,就听得一阵惊天巨响。

    以鬼蝠老祖为中心,四面八方飞出无数把透明的金刀,刀锋锐利,薄如蝉翼。

    糟了,自己中埋伏了,这是鬼蝠老祖第一想法,接下来他又冷静下来,就算是埋伏,以对方两个rǔ臭未干的小毛头,能有什么好的禁制法阵,还不是他伸手破来。

    想到这里,鬼蝠老祖jīng神抖擞,双翅张开,身子如同陀螺一般飞快的转动。方圆十丈之内的气流被他牵引着,形成了一个漩涡,几百柄锋利的金刀也偏离的原来的目标,相互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陈云生发现金刀没有起作用,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他原本也没有指望一击就拿下对方。不过鬼蝠老祖对付金刀的手段让他大开眼界,一般人多采用躲闪,或者祭出法宝来防御,从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引导四周的金刀相互碰撞消耗的。

    陈云生神识微动,开启了法阵中的第二种禁制,地裂。

    平坦的大地突然裂开了一个黑漆漆的裂缝,无数黑sè的枯藤从裂缝中伸出。这些枯藤的颜sè黝黑发亮,表面似乎包裹了一层釉质。

第三十一章 设计困敌

    枯藤的顶端有些十分尖锐,有些形如五指,乌压压一大片,向鬼蝠老祖的双腿缠来。鬼蝠老祖只顾着扰动空气对付周围的金刀,没有注意到脚下又生变故。他心中也在盘算,眼看着金刀层出不穷,这样下去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有什么办法将法阵破掉。

    正在此时,一根黑藤堪堪接触到他的小腿。黑藤顿时暴涨了一圈,鬼蝠老祖腿上的灵光陡然暗了下去。他心中惊骇不已,感觉到身体内的灵元有种倾泻而出的趋势,低头一看,不由得大惊失sè。只见三根手腕粗的黑藤已经将他的小腿缠满,他旋转的势头也有些停止下来,四周的金刀离他的身子越来越近。

    鬼蝠老祖急忙催动飞剑斩下,红sè飞剑甫一接触黑藤,就将其中两根斩断,大大缓解了鬼蝠老祖当前的危势。

    可是这两根被斩落的黑藤在地上不停的扭动着,如同活了一般,顷刻间又重新生根,长度也暴涨,眼看着恢复了原来的长度。

    其他藤条也飞快的攀上鬼蝠老祖的双腿,鬼蝠老祖不禁心中叫苦,这黑sè藤条每次接触他的身体,就如同水蛭一般,会掠去一些灵元,虽然数量很少,可以长此以往,自己也架不住。红sè飞剑斩开黑藤如同斩瓜切菜般容易,不过鬼蝠老祖发现,飞剑上的光泽越发暗淡,被斩断的黑藤却更加旺盛。

    “这些鬼东西还能吸收法宝上的灵气。”一个念头飞快的出现在他的脑中。

    鬼蝠老祖此时心中已生遁念,自己何必跟这两个小辈在此地缠斗,只要他飞到半空,再用飞剑刺下,就算这法阵再jīng妙,也难以阻挡,那时候一样能将二人斩杀了。就算不能,也一定能将二人逼出。

    他飞快地扇动这巨大的蝠翅,身子旋转着飞速上升,眼看就要逃出法阵作用的范围。突然,头顶出现了一片冰锥。这些冰锥晶莹剔透,锥尖放出寒芒,令人不敢逼视。

    冰锥如同下雨一般落下,落下一批,又生出一批,层出不穷。

    此时,鬼蝠老祖的飞剑在下方疯狂的挥斩着黑sè的枯藤,他身子飞快旋转,以阻止四周的金刀,对于头顶冰锥,他有些郁闷。这些平rì里难得入他法眼的攻击手段,此时都是致命的。

    他突然张开大口,一团如水波般的冲击波从他口中喷出,头顶上方的冰锥根根碎裂。可是没等鬼蝠老祖喘息稍定,头顶的冰锥再次形成,时间绝对不超过一息。

    冰锥闪亮的锥尖刺得鬼蝠老祖的眼疼,他的心同样有些疼痛。这几样神通平rì随便拿出一种来就能轻而易举的杀敌,可是今天却如同打到了棉花上一般,人家根本就不和自己正面冲突。而他如同疯狗一样在一个法阵中大开大合,除了空耗灵元之外,一点用也不起。

    陈云生此刻也同样头疼,经过这番全力发动法阵,阵桩上的灵石已经消耗了一半,如果不及时更换,法阵就会自行停止,刚刚离开自己头上的利剑,再次悬了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又坚持了一炷香的功夫。鬼蝠老祖的脸sè有些苍白,他虽然金丹有成,可平rì杀敌只在瞬息之间,灵元使用有限,所以也没有着意修炼一些增长灵元的法诀。今rì入了别人的彀中才知道灵元也是宝贵的玩意儿。

    陈云生观察到一正北面的一根阵桩中的灵石已经处于不稳定状态了,如果在不更换,法阵会即可停止运转。他眉头紧锁,思索着对策。

    “罢了,和这个老匹夫拼了。”陈云生嘴角翻出一抹凶狠的表情。

    他手上法诀不断,一丝蓝sè的电光渐渐在他手上凝结而成,电光刚开始只有指头粗细,后来慢慢变得如同手腕粗细,几个呼吸间又变得如同头颅粗细,最后变成水缸一样。

    陈云生又开始施展另一种法诀,淡蓝sè的电弧上逐渐有暗金sè的火焰跳动,过了片刻,火焰的光彩逐渐明亮起来,竟然取代了电弧上的蓝sè幽光。整个斗室被照得十分的明亮,柳晓山睁开疲惫的双眼,看到陈云生更加疲惫并且带着一丝疯狂的面容。

    “破!”陈云生吼道。

    巨大的电弧裹挟这烈焰刺入陈云生头顶的土层中。

    泥土如同滚开的沸水,被电光刺破,霎时间破土而出。破土之极刺中了埋在法阵zhōng yāng的阵盘。阵盘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流转在法阵中的巨大能量失去了控制,开始挤压碰撞起来。一时间法阵中五颜六sè的光晕层出不穷,煞是好看。

    鬼蝠老祖正在焦灼之时,突然感到脚下的黑藤停止上升,周围的金刀也变得稀疏了,就连头顶密密麻麻的冰锥也逐渐消失了。

    “哈哈,法阵的能量耗尽了!”鬼蝠老祖第一感觉是这样的,不过法阵中极不稳定的能量扰流让他又有些担心,难道法阵要爆炸?

    想到这里,他顾不上周身的疲惫,双翅拼命挥舞想逃脱此地,不过一切都晚了。

    一道巨大的闪电冲出了地面,暗红的火焰引燃了法阵中四处乱窜的灵气。如同连锁反应一般,法阵发出耀目的白光,“轰隆”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就连底下百丈深的陈云生也感觉到了大地的震动,他用身子护住柳晓山,生怕她撞上周围的墙壁。

    一个巨大的蘑菇状云朵升上了天空,就连百里之外也看得真切。

    等爆炸产生的震动稍微小了一些,陈云生携手柳晓山土遁而出。外面的场面触目惊心,以法阵为中心,方圆几十丈之内生机皆无,变成一片焦土。巨大的黑sè大坑深达十几丈,坑中黑黢黢一片,尽是一些岩石融化之后再次冷却形成的黑sè晶体。

    向大坑走几步,陈云生好奇的探出头去,想要仔细看看坑中的情景,没有见过鬼蝠老祖的尸骸他总归有些不放心。

    就在他的脑袋堪堪到达坑边之际,突然一只焦黑的手臂抓到了他的脖颈。陈云生感觉到这只手十分有力,胸臆之间的空气极具减少,一阵窒息的感觉涌上心头。

    柳晓山看的真切,不由得心中惊骇。抓住陈云生的这个人,全身上下犹如黑炭一般,背后背着两支巨大的黑sè翅膀。此时,翅膀上的血肉和皮肤已经被刚才的爆炸化为乌有,只剩下一根长长的翅骨,左边的翅骨更是有一截藕断丝连,被风吹得晃晃悠悠,有些诡异。

    这个人的身体光溜溜一丝不挂,皮肤上有多出烧过的痕迹,还有两处兀自冒着青烟,两只眼睛血红无比,透露出一丝恨意。

    “莫非他就是鬼蝠老祖,竟然还没有死。”柳晓山十分佩服鬼蝠老祖的生命力。

    她急忙施展法术,三个水弹形成,直扑鬼蝠老祖。

    刚才鬼蝠老祖用背后的鬼蝠翅包裹自己,才逃过一劫,饶是如此,身上受伤的地方也有几十处,体内的灵元已经接近枯竭。当他看到陈云生的时候,胸中的恨意让他不顾一切的出手相搏。此时二人之间的拼斗已经不是寻常的斗法,更加趋向于街头流氓之间的近身缠斗。

    水弹击中了鬼蝠老祖的身体,他被横着打出了一溜滚。攥着陈云生脖子的手也不禁分开了。

    陈云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有些后悔,刚才一走了之多好,何必管鬼蝠老祖是否被杀死。现在又被对方缠上了。

    鬼蝠老祖没有灵元放出灵光护体,所以被柳晓山一击得手。可是他毕竟金丹修为,身体也十分的强横,三枚水弹竟然没有给他造成伤害。只见他两只红sè的双目仿佛要滴出血一样,手指微动,一柄红sè的飞剑从天灵飞出。

    陈云生知道对方的飞剑厉害,虽然现在有些狼狈,但是自己和柳晓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索xìng接着逃跑算了。

    他拿出穿云舟,载着柳晓山白光一闪,扬长而去。

    鬼蝠老祖yù哭无泪,他们又开始逃跑了。

    他咬碎钢牙,发誓就算追到天边也要抓到两人,红光闪过,竟然追了上去。陈云生回头看到鬼蝠老祖追来,不禁咬牙切齿,“这人还有完没完,破裤子缠腿,竟然甩不掉了。”

    两人一前一后又追出去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这时,柳晓山插言道:“云生别只顾着逃跑,你仔细看看老匹夫的遁光,已经如同风中之烛,摇晃不定了。显然是体内灵元耗尽,我们不如择地再战,也不一定斗他不过。你这般逃跑,何时是个头啊。”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陈云生觉得有道理,当即按落穿云舟,两人落在一个山壁前。这里的山壁光滑如镜,手摸上去有一种温润的感觉。山下有一个洞窟,不是很深,周围却有不少动物和人类的尸骸。陈云生暗道不好,这里莫非是一处妖兽出没的所在?他有心驾穿云舟离开,可是黑炭一般的鬼蝠老祖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看来只有速战速决,拿下对手,才能赶紧离开这个凶地。”陈云生拿定了主意。

第三十二章 教奴吹箫

    鬼蝠老祖此时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他催动飞剑刺向陈云生。一股灵压扑来,陈云生可以清楚地感到对方的手段弱了很多,飞剑的气势和刚开始判若云泥。他握着龙凤双刀,雷光电闪,正准备用凤舞迎敌。

    突然,天地之间陡然变sè,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黯然无光。周围的景物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几人在一座山壁前,周围有些绿树,可是此时,这一切都消失不见。四周的景物被拉长,被捏碎,被挤压着。

    陈云生感觉到眼皮有些沉重,脑中一片混沌,突然脚下一软,原地跌倒不省人事。柳晓山在一旁惊呼了一声,想要出手相救,却也发觉身子不停使唤,双膝一软,盘坐在地。

    鬼蝠老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感觉到不好,再想逃跑却来不及了,仰面摔倒,口吐白沫,陷入幻境之中。

    ……

    诸葛靖宇和蓝星繁向咸州逶迤而行,二人不敢施展飞举的本事,怕太过张扬被人发现踪迹,就算施展法术,也不敢高过树梢,这样能最大限度隐藏自己。

    按照蓝星繁的说法,现在掩月宗上下一定上至长老,下至最低品级的弟子都发动了,以寻找她的踪迹。所以二人的线路并不是直线,而是找一些人迹罕至的密林,怪石嶙峋的山谷,哪里人少,就从哪里走。一路之上十分小心谨慎。

    这样反倒令诸葛靖宇十分的高兴,他特地选了一条极为生僻的线路,其中好几处地方都是他之前云游之时不曾走过的,这次正好借着送人的机会全部探索一遍。

    这rì,两人来到一片竹林之中,正是夏天,竹子长得茂盛异常。偶有威风拂过,竹林像绿sè的波涛一般飘荡,颇为惹人喜爱。

    蓝星繁一路上jǐng惕之心丝毫没有放下,生怕遇到同门被捉回去,行到此地,已经快到了天穹山脉的边境,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她凤目仔细端详这片碧绿的竹海,心中的忧愁也逐渐化开了。

    她自从入门以来,一直被寄以厚望,师叔伯们都视她为掩月宗未来的栋梁,即使不任宗主之位,至少也是个长老。所以在修行之路上走的也极为顺畅,今年她刚刚二十有五,就已经筑基中期了,更让姐妹们羡慕的是,宗主特许她修炼掩月宗的绝学《繁星幻月》。这就意味着,她已经被宗主内定为未来掩月宗的扛鼎之人。

    当她师傅突然告诉她要嫁入司天阁的时候,她被这个消息彻底弄懵了,老天对她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冷静之后,蓝星繁告诉自己,不可以逆来顺受,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姐也不是好欺负的!

    出逃的时候,她身上带着掩月宗数种不传的法术秘诀,也算是给她们一些教训。正是如此,才让掩月宗上下对于这次追逃,十分的重视。可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最后竟然劳烦司天阁出手。想到门派中师伯师叔们如同猪肝一般的脸sè,蓝星繁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快意,人生就要这样快意恩仇,就算现在重新许给她一个长老的未来,她也不再稀罕。

    从一长串出神的思考中结束,看到竹林中,撅着屁股在一颗翠竹旁观察的诸葛靖宇,蓝星繁不禁莞尔。一路上她可领教到了什么叫做学识渊博,这位诸葛兄对于天穹山的一切都那么的熟悉。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考倒他,除了修行功法。

    “堂堂金丹修为,实力却如此孱弱,真叫人捉摸不透,他的修为都修到哪里去了?”蓝星繁托腮看着竹林中忙活的热火朝天的诸葛靖宇。

    诸葛靖宇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对蓝星繁说道:“蓝姑娘,我们真是走运,竟然在这里找到碧玉竹了。此物最善制乐器,待我斩断一截,做一个碧玉箫来玩玩。”

    只见他左手拿着一根碧绿的竹枝,右手用一把银灿灿的刻刀飞快地刻出了七个孔洞。接着在玉箫的身子上刻出了三个jīng巧的法阵,分别为“冷月”,“繁星”和“寒溪”。这三个都是幻音方面常见的法阵,多铭刻于铃铛,玉磬,木鱼等利用音波攻击的法宝。

    自从看到陈云生在法阵上的造诣与rì俱增,诸葛靖宇也有些动心,他五年闭关中,有三年都在研究法阵。与陈云生研究杀阵不同,诸葛靖宇关注于法宝、法器上的法阵,这种法阵多为辅助xìng质,虽然没有攻击力,却更加的jīng巧。试想,在方寸之间要铭刻出多个法阵,难度不啻于陈云生所着意的白虎杀阵。

    竹屑纷飞,一柄玲珑剔透的碧玉箫制作完成,全部时间不足半个时辰。诸葛靖宇兴致不减,着唇玉箫,随便吹奏了一曲《碧海cháo生》,周围碧绿的竹海被风拂过,发出的沙沙响动,让人听得入梦似幻。

    蓝星繁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诸葛靖宇,心中感叹:“这位兄台果然是个人才。天文,地理,制符,炼药无一不晓,竟然还懂音律,就是修行上不思进取,做他的师傅,一定cāo了不少的心。”商浩然如果听到她的心生,一定会痛哭流涕,高呼: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者谓我何求!

    “这一路上只是赶路甚是无聊,诸葛兄不妨将教星繁吹箫吧。”蓝星繁认真地说道,颀长且微微上翘的睫毛下,一双妙目闪动着一丝崇拜。

    诸葛靖宇面sè突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赤红,他掌管司天阁的时候博览群书,对于第七层上保存的禁忌之术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其中有本叫做《乾坤合体录》。这本书中单列一章讲述吹箫之妙事,如何着唇,如何轻啄,如何鲸吞,如何细品,可谓事无巨细,描写的非常生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这两个字突然被一个美女深情款款的说出,场面很是尴尬。

    “呃……好吧。”

    ……

    陈云生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之时已经天sè大亮。小麦sè的阳光穿过树林照shè在他的皮肤上,非常的舒服。地上的骨骸已经不见了,追逐他的鬼蝠老祖也没有了踪影。

    “难道鬼蝠老祖感到不妙提前遁逃?”他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自言自语道。

    “咦!晓山呢?”突然陈云生意识到柳晓山也不见了,他仔细观察地面的痕迹,并没有发现一点争斗的迹象,“难道这个丫头也感觉不好,提前开溜?”陈云生思忖着。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颗松果掷到了陈云生的肩头,他转头观看,只见一颗高大的松树上坐着一个娇俏的少女,正是柳晓山。她双腿前后晃动着,显得颇为悠闲,朝陈云生做了一个鬼脸,飘飘然落在他的面前。

    “晓山,你什么时候转醒的?你见到那个鬼蝠老祖了吗?”陈云生问道。

    “云生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一觉睡到现在,rì头要偏西了,我们赶快回家啊,晚了爹娘要担心了。”柳晓山扁扁嘴说道。

    “晓山,你怎么没有戴面具啊?”陈云生刚刚发现柳晓山并没有戴她那张丑陋的面具,而是以真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有点反常。

    一张滑腻的小手贴在陈云生的额头,柳晓山煞有介事地说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尽说些胡话啊,云生哥你再不走,晓山自己回去了。”

    说罢,柳晓山转身作势yù走,陈云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跟在后面。

    两个人沿着弯弯曲曲的林间小道逶迤而行,柳晓山不时被路旁的花草吸引,所以二人行的很慢。陈云生一路之上苦思冥想,眼前有太多不可思的事情。

    “晓山,你说的爹娘是何人?你不是金沙国的公主吗?他们何时来到此地,这里离金沙国何止千万里啊。”陈云生不解地问道。

    柳晓山妙目乜了他一眼,娇嗔道:“让你别睡,你偏偏不听,这下可好了,竟然睡糊涂了。我哪里是什么金沙国的公主,金沙国在哪晓山也不知道。好啦,我的傻哥哥,这天sè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山中狼虫虎豹多的很,别让爹娘挂记了,我们快回去吧。”

    柳晓山如同小鸟一样依偎在陈云生的身旁,手臂插在陈云生的臂弯,显得十分的乖巧。

    陈云生更加奇怪了,这里边有古怪!

    “晓山,听我说。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了,怎么说的我全不明白啊。天黑了怕什么,我们修仙之人视黑夜如同白昼。别说狼虫虎豹,就是成了jīng的妖怪我也不怕。再说,我们可以驾穿云舟回去,根本不用走山路,”陈云生拉住柳晓山,一脸严肃地说道。

    柳晓山朝他做了一个鬼脸,悻悻道:“要你别看那些修真话本,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张开口修仙,闭口飞行,你倒是有本事,不妨飞飞看。”

    陈云生不想跟她继续纠缠此时,他已经确定柳晓山是中了幻术,被人蛊惑了,现在只需要施展一下自己的本事,真伪立现。

第三十三章 云生打狼

    “晓山你看好了,我要飞了。”陈云生说道。

    柳晓山在一旁哼着山歌,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也不看向陈云生,她根本不信陈云生说的话。

    陈云生尝试用神识驱动储物指环中的穿云舟,可是他甫一运功,顿时傻眼了——神识消失了,而且消失的非常彻底,仿佛压根就不曾有过这东西一样。他反复运转神识,可是一点感觉没有,不由得脸sè有些微红。

    柳晓山瞟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好似早就料到这一幕似的。陈云生急的额头的青筋暴起,“怎么能没了呢?”他自言自语道。

    “算了,不用神识了,用木遁术也能飞空。”陈云生打定主意,手上做出木遁的法诀,口中唤道:“起!”

    这回陈云生彻底的懵了,体内连一点灵元的迹象也没有,更别说运转了,就连经脉也变细了很多。陈云生尝试运转大周天金灵聚气术,可是天地之间没有一丝灵气,金灵聚气术失去了作用。

    “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天穹山脉就算灵气最稀薄的地方也能运转金灵聚气术。天呐,我在哪里啊。”陈云生有些惶恐了,眼前的一切实在匪夷所思。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储物指环还在,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指着指环说道:“这里太诡异了,周围的灵气一点也没有了。我周身的灵元和神识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好在手上这个指环还在,他是我平rì用来存放物品的法器,只不过……”

    “只不过没有神识无法开启,对吧?人家听你这句话说了好几年了,这枚戒指是咱俩的定情之物。你别再胡言乱语了,爹当年为了这枚戒指费了不少心思,若让他听见,一定大为光火。哎,自从接触了修真话本之后,整个人都变的不正常了,这种书真是毁人不倦啊。好啦,好啦,赶紧跟人家回去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柳晓山拉起陈云生,沿着山路向前奔去。

    一路上,陈云生感觉到身体颇为笨重,全然不似之前那般轻灵,腿上如同灌了铅似的,没跑几里山路就累的呼呼直喘。柳晓山十分乖巧的陪在一旁,并没有催促。

    虽然两个人全力赶路,可是终究没有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中。看着西天仅剩的一抹血红,柳晓山有些慌了,她焦急地说道:“这下糟了,这几天听人说山路上不太平,经常有狼出没,早听娘的话,不那么贪玩就好了。”

    陈云生虽然灵元尽是,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却没有消失,区区一只狼他还是不在乎的。他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晓山放心,有云生在,定然保你安全。再说我们运气也不一定那么背,说不定昨天晚上狼饱食了一顿,今天还没有消化干净,不会出来。”

    柳晓山白了他一眼,娇嗔道:“如你所愿就好了,可是你每次预测的事情都不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离家还有十几里山路呢,没有半个时辰,别想看到家门。”

    两人接着太阳落山前那一缕微弱的阳光快步走在山道上。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双绿灯般的眼睛盯上了他们。

    二人走到了一处极窄的山道,只能一人通行,一边是陡峭的山壁,另一面万丈的深渊。陈云生看着左边深不见底的峡谷,第一次感觉到有些眼晕,本能的想山壁靠了靠。

    “难道我真的不曾修行过?”陈云生心头浮起一个让他自己都有些害怕的想法。“那师傅,师兄还有李铁嘴,黑骨难道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吗?否则就算我法力全失,也不应该对悬崖恐惧啊。”

    陈云生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头黑sè的兽影被月光映照在山壁之上,显得格外的高大。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甩脸观看。

    只见一只体型壮硕的灰狼出现在身后不远处,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充满了对人肉的渴望,苍白的犬牙上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陈云生虽然心中有些骇然,还是本能的挡在了柳晓山的身前。失去法力的陈云生,如同一只被剥的干干净净的竹笋,失去了所有的依仗,只能用血肉之躯应对野兽的利爪。

    柳晓山也发现了饿狼,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了陈云生手臂。从柳晓山手上传来的颤抖告诉陈云生,现在只有靠自己了。

    饿狼没有给二人太多的时间,它如同一阵风一般猛扑上来。陈云生只感觉眼前一花,双肩上传来一阵剧痛。两只锋利的狼爪已经刺入他的臂膀,饿狼的犬齿堪堪挨到他的喉咙,狼嘴中的恶臭令陈云生作呕,他突然发现,死亡竟然离他如此之近。

    陈云生双手牢牢按住狼脖子,将狼头向后推去。锋利的獠牙暂时离开他的脖颈,可是这一推不要紧,两只狼爪在他的肩头划出了十条深深的血痕,皮肉外翻,鲜血顷刻间浸透了衣衫。饿狼拼命地挣扎着,将獠牙伸向陈云生的喉咙。

    此时,陈云生心中暗自后悔,早知如此,何不修炼一些炼体的法门,就算法力失效了,还有强韧的身体可以依仗,也不会弄的这么狼狈。

    一人一狼就这样僵持着,转眼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由于肩头失血过多,陈云生感觉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对面的饿狼浑身却有使不完的力气。

    “糟了”,陈云生第一感觉告诉他,如果再这样下去,不消一刻,他必然命丧于此。

    “自己死不足惜,可是晓山也要跟着自己一起落入狼口。”想到这里,陈云生的心再也不能平静,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向身旁的深谷挪去,他要和这头饿狼同归于尽。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一直锋利的树枝插入了饿狼的左眼之中。饿狼吃痛,发出一声呜鸣,从陈云生身上跳开了。柳晓山脸sè发白,手中握着另一根一头尖尖的树枝,瑟缩地站立在风中。

    剧痛让饿狼发了狂,拼命向柳晓山扑来,就在它跃过陈云生扑向柳晓山的当口。也不知道陈云生哪来的一股激劲,一脚踢中了饿狼柔软的腹部,而那只饿狼竟然被踢下了山崖。这脚用力过猛,他自己也没有站稳,侧身跌倒。

    柳晓山扑到陈云生身上,看到他双肩上深可及骨的十道伤痕,心疼的流下眼泪。她一面撕下衣襟为陈云生包裹伤口,一面擦拭脸颊的泪水。陈云生温柔地拍拍柳晓山的肩膀,挤出一丝笑容:“晓山别哭,这点伤算啥,睡一觉就好了。”

    他柔声劝慰之下,柳晓山哭泣的更厉害了,直到后来,陈云生说要赶快回家,以免在遇猛兽,柳晓山才止住哭泣。她搀扶起陈云生,二人缓缓的向前行去。

    两人行了约有二里山路,只见前方闪出一点火光。又过了一会,火光渐渐的变大,依稀可以看见有人擎着一个火把向他们走来。

    “定然是爹爹看我们久不回家,来寻我俩啦。”柳晓山兴奋地说道。

    她一边高声呼喊,一边搀扶着陈云生向那个火把走去。陈云生心中五味杂陈,今天发生的一切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他不仅失去了法力,还被一直普通的苍狼抓伤了,最后竟然被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女子救了。

    可是,若说这是个梦境,为何肩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以往做梦,都不曾感觉到疼痛,遇到吃痛的时候定然惊醒,看来这次不像是做梦。

    此时,手持火把的人已经来到二人面前,陈云生借着火把的光芒,仔细打量对面之人。此人四旬年纪,身高八尺,面如冠玉,眼睛细长,鬓角已经斑白,一身土黄sè的粗布衣服,看似寻常的村夫。

    看到这张饱经沧桑的面孔,陈云生的心再也无法平静。在他识海最深处,有一个房间,墙壁上挂着两幅画像,一幅是他早已仙逝的父亲——陈长青,还有一幅是他根本记不清面容的母亲。虽然陈云生很少来到这间斗室,但是此地总是一尘不染,保存着他童年仅剩的一丝温馨和惬意。

    此时此地,他再次看到父亲的面容,一种似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

    “难道我是死了吗,是了,应该是死了。只有死了一切才说得通。只有死了,才能见得到父亲。”陈云生喃喃地说道。

    “混账,活的好好的,死什么死!整rì这般冒失,就算有九条命也不够你折腾的。”

    陈长青作势yù打,柳晓山赶快挡在陈云生的身前:“爹爹息怒,这事都是晓山不好,倘若不是晓山缠着要去后山玩耍,也不会遇到狼。云生哥为了保护我已经受伤了,你就别打他了。”

    陈长青何尝没有看到陈云生受伤,看着脸sè发白的儿子,就算柳晓山不拦着,也无法下手。他叹了口气,将火把交给柳晓山,来到陈云生身前,搀起他的肩膀,三人向前行去。

    陈云生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大手搀在自己的腋下,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将他带回了童年,那时候爹爹常常将他抛在空中,又牢牢地抱住,用的同样是这双有力的大手。

第三十四章 如梦似幻

    这是一个用青条石堆砌而成的小院落,一共三间正房,一大两小。院墙上挂着刚刚收获的红辣椒,玉米穗。院子中还种着一些绿油油的蔬菜。

    院墙的西边,用树枝和泥土堆砌的一个简易的鸡窝,七八只老母鸡蜷缩在墙角,躲避火把的光亮。陈云生看着眼前这座陌生的院落,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紧张。

    母亲在他印象中只是一团模糊的云雾,母亲离开他的时候,陈云生尚不能记事。童年时,他曾经无数次幻想着母亲的容颜,那应该是怎样一张温柔的脸庞。虽然小时候家境优渥,可是家中总是缺少了一丝母xìng的柔美。

    父亲能带给陈云生的只有阳刚和坚韧,每当看到仆人家的孩子依偎在母亲怀中,陈云生总是充满了羡慕,有几次还偷偷掉过眼泪。母亲这个词语在他的生命中只是一个柔美的符号,无论他怎么努力,终是无法触摸到。

    此时此刻,陈云生就要见到魂牵梦萦的母亲,这令他怎能不激动。正房中点着一盏油灯,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在窗棂上,她左手拿针,右手持布,在缝补着什么。三个人的脚步很轻,并没有打扰到屋中的女人,她依然自顾自地做着针线活。

    直到柳晓山轻轻地叩打门扉,屋内的女人才放下手中的活计,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过后,两扇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面sè白皙,凤目生辉,两道淡淡的柳眉,配上直挺的鼻梁,外加一张略施朱砂的樱唇,绝对是一个标致的美人。不过岁月依然在她的眼角留下一些细小的皱纹,不仔细看难以发觉。女人穿着一件淡紫sè的对花襦袄,配上深紫sè的碎花小口裤,给人一种端庄秀丽之感。

    奚文君看到儿子双肩包裹这一条碎布,从凝固的鲜血上看,出血量一定不小,顿时心疼不已,她摸了摸陈云生的肩膀,说道:“云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让为娘看看你的伤口。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是不是遇到野兽了,没伤到别的地方吧。”

    一边说,奚文君一边回屋,在一个大箱子中翻出一个包裹。她迅速解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卷细细的白纱布。陈长青此时也进屋了,不知从何处找过一些瓶瓶罐罐,堆在陈云生面前的桌子上。

    奚文君手持剪刀,麻利的将陈云生双肩的布条剪开,由于时间较长,鲜血已经凝固,重新将布条撕下,不免又要触发伤口开裂。奚文君刚刚撕开一半,鲜血就汨汨地流出。看到儿子的鲜血,奚文君有些不忍,手抖了一下,无法继续下去。

    陈长青在一旁突然拿起布条的一头,用力一揭,碎布连着一丝烂肉,被撕去。饶是陈云生xìng格坚韧,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柳晓山拿着一条丝巾,温柔地为陈云生拭去额角沁出的星点汗水。

    陈长青揭开桌上一个黄sè陶罐的盖子,用一根木勺从里面舀出一些黑sè的黏稠状药膏敷在陈云生的肩头。

    钻心的疼痛让陈云生紧要牙关,紧闭双目。

    “狼毒不去,伤口就会溃烂,疼是疼了点,也是你活该,忍着吧。”陈长青教训道。

    奚文君看到儿子忍痛,心中难受,白了陈长青一眼说道:“别说儿子了,你年轻那会儿也好不到哪去,现在倒是威风了。”

    陈长青嘿嘿笑笑,不再说话,专心给陈云生上药。不一会儿药上完了,奚文君用白纱布将陈云生的伤口包裹上。完成了一切,两人对望一眼,长出了一口气。

    奚文君柔声问陈云生:“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临行时不是早就叮嘱过你们了么,山里最近不太平。过些rì子让你爹和村里一些老猎户商量一下,进山将那群狼打跑,省的每天提心吊胆的。”

    柳晓山急忙答道:“母亲别责怪云生哥,是晓山光顾着贪玩,忘了时间,才遇到饿狼的,晓山知错了,下次不敢了,母亲千万别怪。”说完,吐出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奚文君笑骂道:“臭丫头,就是牙尖嘴利,我怎么找回你这么一个儿媳妇。算了算了,你们收拾一下赶紧休息吧,明rì你陪我到镇上买些猪肉回来,给云生补补身子。”

    陈云生从进入家门,就只字未语,他已经彻底懵了。眼前的一切一切都和真的一样,就连这个女人都透着一股无以伦比的亲切感。

    “这真的是我的母亲吗?”陈云生扪心自问,自己朝思暮想的母亲竟然如此亲切,和自己心中所想如出一辙。

    “难道,之前的一切一切都是我做的一个梦吗?”当这个想法再次浮现在陈云生心头,他已经有一些动摇了。眼前的生活,不就是他所向往的吗?常言道,假作真来真亦假,如果这只是一场梦幻,那么他也愿意这场梦持续的时间更久一些,最好不要醒来。

    陈云生缓缓站起身来,用颤抖的声音吐出两个字:“娘亲。”

    这两个字在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他少了正常人应该有的一部分,却多了常人无法承受的一部分。现在,他又重新找回了这一切,怎能不让他激动。

    “唉。傻儿子,干嘛直勾勾地看着为娘,赶紧去休息吧。”奚文君微笑道。

    柳晓山将陈云生带到了靠西边的房子中,麻利的将被褥从床边的一个大箱子中拿出,为陈云生铺好床,柔声说道:“云生哥,你先睡吧,我去把你的衣服洗了,再洗个澡,今天跑那么远,身上都是尘土。”

    说完,也不等陈云生说话,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陈云生看着柳晓山窈窕的背影,心中感到一丝甜蜜,得妻至此,夫复何求。

    他躺在松软的木床上,本来想思索一下白天发生的事情,可是头甫一挨枕头,就感觉到眼皮说不出的沉重,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直到rì上三竿陈云生才悠然转醒,虽然这一觉时间不短,可是脑中却昏昏沉沉的。陈云生穿好衣服,眼睛无意间落在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一张草纸上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

    “云生哥,我和母亲去买菜了,中午给你做好吃的。晓山。”

    看着柳晓山留下的便笺,陈云生心中再次泛起一丝甜蜜,所谓平淡见真知,也即是如此。

    他推门而出,正好碰见正准备出门的陈长青,他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父亲。”

    陈长青看了他一眼,说道:“外面风大,你还是回屋去吧。我今天和隔壁的老张上山去看看,中午不回来吃饭,叫你母亲不要等我了。”说罢,他背起弓箭,拿着一柄长矛,推开柴扉,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前的小路上。

    陈云生从屋内搬了一个小板凳,在院子中找了一个避风的所在,安安静静地晒着太阳。阳光虽然耀眼,却没有温暖的感觉。陈云生心中有些诧异,现在明明是夏天,为何感觉还有些寒意,即使此地在天穹山脉中也不该如此。只要不在山巅,断不至如此寒冷。

    他扭头看着墙上挂着的玉米,突然心中闪过一丝疑问,此时是夏天,为何墙上挂着秋天才能收获的玉米?此前在凌云峰的时候,陈云生可是亲自下过地,当年飞云子云游在外,陈云生一半的粮食需要靠洞府后面那两亩田地的收成。玉米何时收获,他还是知道的。

    转念间,陈云生不禁摇头苦笑,自己何必那么较真,真实与否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眯起眼睛,竟然熏熏yù睡,自己怎么变得如此爱犯困呢?

    陈云生醒来的时候,柳晓山已经将所有菜肴端上桌了。他发现自己睡在一个大藤椅上,身上还盖了一件兽皮大褂。柳晓山笑吟吟地站在他身旁,用一种让人骨头都酥麻的声音说道:“相公,吃饭了,要不要奴家喂你吃呢。”

    还没等陈云生答话,屋中传来奚文君的声音:“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别在那里耍贫嘴了。”

    柳晓山如同雀儿一般欢快地回到屋中,陈云生也跟着她来到屋中。

    正房zhōng yāng放着一张八仙桌,虽然是粗木制作,不甚jīng细,但是非常的结实。桌子上摆着四样荤菜,放在四个硕大的盘子中,分量极大。

    “这是酱汁百味鸡,这是清蒸桂花鱼,这是莲子炖猪心,最后这道是莲藕夹肉。”柳晓山一边介绍桌上的菜肴,一边给陈云生夹了一块桂鱼放在碗中。

    陈云生将那块桂鱼放入口中,只觉得爽_滑鲜香,回味无穷。他又尝了其他几道菜,无一不是美味可口,旋即大赞了柳晓山几句,惹得这个丫头眉开眼笑。

    这顿饭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

    陈长青晚上回来的时候,带来两只山鸡,一只狍子。奚文君拾掇了一只山鸡,剖去肚腹,用热水烫干净鸡毛,在鸡肉上刷了几层酱汁,并且在鸡腹中塞入香料,最后裹上泥浆,放在土窑中烘烤了半个时辰。出炉后,剥去泥胚,一股清香飘满房间,柳晓山为四人端上桂花莲子八宝粥,每人面前放着一个刚刚蒸好的大馒头。

    这顿晚餐,陈云生又吃的极饱,自从他遁入仙门之后,对于物yù看的很淡,口腹之yù更是浅尝辄止。今rì这两餐却吃的沟满壕平,就连他也感到纳闷,自己这是怎么啦。

第三十五章 旖旎时光

    饭后,陈云生拿过一柄铜镜,检查自己的伤口。在昏黄的铜镜中,只见十道深深的抓痕上已经长出了粉嫩的新肉。虽然抓痕还在,伤口却早已经愈合了。这种恢复速度让陈云生也惊讶不已,不过他也不愿意深思,反正这里的一切都和原来不一样。

    几人早早地收拾了碗筷,开始聊天。虽然陈云生已经不似初时那么拘谨,可还是在一旁听的时候居多,另外三人却也不以为异。最后,陈云生感觉到眼皮发沉,昏昏yù睡,柳晓山看到他的表情,善解人意地拽着他回去休息了。

    二人回到自己的房间,柳晓山轻轻地将门闩上,麻利地将被子铺好。陈云生正要宽衣解带,柳晓山便走了上来,笑吟吟道:“此事何必相公自己来,这些事情哪天不都是晓山代劳的,怎么今rì你反倒客气起来了。”

    说着,她玉手芊芊,将陈云生的衣衫扣子解开,熟练的褪去长衫。脱去衣衫的时候,玉手不时触碰到陈云生的肌肤,让他心中不免有几分的悸动。虽然这女子张口相公,闭口官人的叫着,可是陈云生却不记得自己和她有过什么肌肤之亲,最多也就相互依偎而已。

    接着,柳晓山为陈云生解开束带,这让陈云生有些不好意思,他捉住柳晓山的双手,心中一荡,低头向柳晓山的樱唇吻去。

    柳晓山双颊如火,眉头微蹙,闭着双目,粉舌轻巧地逢迎着。初时陈云生不免生涩,后来在柳晓山的循循善诱下变得越来越熟练。这份缠绵**的滋味也直冲紫府,让他如同堕入五里雾中。

    陈云生只感到浑身燥热,双手将柳晓山紧紧揽入怀中,透过薄薄的夏衣,陈云生可以感觉到对方软绵绵的腰际。他将柳晓山抱至木床之上,轻吻着她的粉妆玉砌的脖颈,左手轻轻解开了柳晓山的外衣。女子穿着一身月白sè的亵衣,不甚大,却将玲珑之处尽数遮盖。

    柳晓山在陈云生的抚摸之下不由得娇_喘细细,吐气如兰,不时睁开眼波迷离的大眼睛,看着情郎,似乎等待着对方挺身而入。陈云生只感到丹田一阵火热,比刚刚运转完一个周天的奇灵引还要热上三分,他的手抚过女子若软而富有弹xìng的胸膛,顿时脑中只剩下一个原始的念头。内心涌动的原始yù望令陈云生略带粗暴的撕开了女子的亵衣,玲珑有致的曲线展现在他的面前。

    两点淡粉,一弯新月,陈横在他的面前,柳晓山动人心魄的轻吟是打破这个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正在陈云生挺枪待入之时,识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幽蓝的光线,这种蓝sè如同无云的天空,也如碧蓝的海面,刚才还在识海中飘荡的旖旎云彩被蓝sè光芒荡涤的一丝不剩。

    陈云生的身体迅速冷却下来,周身上下的火热似乎找到一个宣泄的口子,一丝一缕地消散而去。他的脑子也渐渐清醒了很多,一转身从木床上跳了下来。眼中一丝寒芒闪过,冷冷地说道:“你到底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床上依然沉浸在刚才的**之中的女子被陈云生当头棒喝打晕了,她愣愣地坐起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陈云生:“相公,你发什么神经啊,刚才人家伺候你更衣,你却趁机欺负人家。惹的人家浑身火辣辣的,你又冷声质问。”说着柳晓山撅起小嘴,显得有些俏皮。

    陈云生此时已经彻底清醒了,一股厌恶从心底泛出,他冷笑道:“你若不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柳晓山睁着大眼睛,脸上现出一幅难以置信的神情,她眼中沁满了泪水,迅速跳下木床,披上件衣服奔跑出门。

    没过一会,柳晓山跟在陈长青和奚文君身后,来到屋里。陈长青怒视着陈云生说道:“云儿,晓山将你伺候的无微不至,你为何要对她嘶吼。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别怪为父不客气。”

    陈云生目光寒厉,扫过面前站立的三人,他用一种缓慢却极为深沉的语气说道:“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无论你们是谁,敢于亵渎我亲人在天之灵的,必诛之!”

    奚文君眉头微皱,颇为不悦地说道:“云儿,从头到尾爹娘都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的父母不就在你对面吗?我们不都好好的吗?你胡乱说些什么,再说这样的话,娘亲要生你的气了。”

    陈云生此时已经暗暗的抄起了身后的一把笤帚,冷不丁地朝奚文君头上掷去。奚文君没有防备他突然袭击,躲闪不急,被笤帚把打个正着,额头登时被打出一个长约寸许的口子,虽然不甚深,却有鲜血流出。

    奚文君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不错,真是不错,倒是我小瞧你了,竟然勘破这重幻境。不过就算如此,你又能怎样呢?跑是跑不出去了,还不如留在这里继续做你的千秋美梦。在这里,你还有家和父母,更重要的还有一个小情人。要不要我把那个白木容也找来陪你?”奚文君的声音变得极为尖细,让人非常的不舒服,她脸变得有些扭曲,额头上的鲜血已经流淌到了嘴角,被她猩红的舌头舔了个干净。

    而陈长青和柳晓山的脸上毫无表情,双肩高耸,脑袋诡异地向下耷拉着,眼中尽是空洞,没有一丝神采。

    陈云生的脸上yīn寒越发浓重,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抄起了地上的一个板凳,就算没有法力,就算命丧于此,他也要捍卫心中的那片净土。虽然自己的至亲已然仙逝,他依然要捍卫他们的尊严,无论对方是什么妖魔鬼怪,他都要亲手将其诛杀。

    奚文君啧啧地说道:“有些骨气,不过没有用,这里的东西随便你咂,就算把我撕碎了,你也逃不出去。陷入这里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发现这里是幻境的也不在少数,可是没有人愿意出去,因为我能满足他们的yù望。你知道么,人的yù望是个无底洞,而我恰恰能填满这个无底洞。只要你要乖乖的听话,我便让你过上神仙一般的rì子。人间绝sè,天下美味,王侯帝胄,随你挑选,任你尝试。”

    出离愤怒的陈云生没有说话,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凳子,一个健步冲到了奚文君对面,抡起凳子咂向这个女人。

    女人笑嘻嘻从地原地消失了,出现在距离陈云生五尺远的地方。她伸出一个指头,轻轻蘸着额头淌下的血液,然后放入口中。像毒蛇一般盯着陈云生,似乎在看一道美味。

    陈云生渐渐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样莽撞行事根本无济于事,如果说整个世界都是被人幻化出的,那么就算砸烂这里的一角,对于对手一点影响也没有。更何况,现在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躲藏在哪里,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先乱阵脚。

    他仔细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幕,是什么力量促使他从亢奋的状态中冷静下来。他只记得,当时识海中闪过一道蓝光驱散了粉sè的烟雾,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泾渭分明。

    “这么说,蓝光就是关键。”陈云生思忖着。他盘膝而坐,眼观鼻,鼻问心,努力地尝试使用神识,终于,一丝非常微弱的神识被他调动起来。陈云生有些兴奋,“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也可以用神识,只不过被人为的施加了限制,阻断了大部分神识。”

    女人面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严肃,她突然厉声说道:“别以为我的脾气好。若把我逼急了,一样会对你不客气的。这里的世界是我幻化成的,要你的命,如同踩死一只蝼蚁一样轻松。”

    陈云生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渐渐地抓到了关键——对方开始慌了。他不担心对方会对自己下手,如果能够灭掉自己,她早就出手了,一定有什么原因让她对自己投鼠忌器,这也是自己脱出的唯一机会。

    陈云生拼命地在识海中寻找着那丝蓝光的踪迹,巨大的深蓝sè的海面和浅蓝sè的天空都是他探索的目标。突然,他发现西北天空中有一丝淡蓝sè的光晕,由于颜sè和天空的背景相近,非常容易被忽略。只是光晕周围的空间有一些扭曲,和背景sè有些区别,正是这细微的区别才让陈云生发现了这道光晕。

    他小心翼翼地感觉着这道蓝光,就在他用微弱的神识接触蓝光之际,识海中再次爆发出一阵蓝sè的风暴。这场风暴并不仅限于陈云生的紫府。渐渐地,以陈云生为中心,四周的景物开始被拉长,一直到他也无法认出那些东西原本的样子。他恍如步入了一个sè彩斑斓的隧道,一切一切都飞快地向后飞去,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斑。

    光斑飞快的向陈云生飞来,待离得近了,他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光斑,而是一个洞口。就在他将要飞出洞口之时,那个号称是奚文君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陈云生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张恐怖的面容,她的脸皮竟然脱落了一半,露出里面淋漓的血肉,左眼也随之脱落,留下一个黑sè的空洞。

    女人恶毒的咬着沁血的牙齿,狠狠地说道:“我们走着瞧。”然后蓦地消失了。

    陈云生只感到一阵灼目的亮光刺入眼眸,瞬间他再次失去了知觉。

第三十六章 血染天穹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天穹山的雨季随着这场微雨到来了。接下来长达三个月的rì子里每天都会下雨,这也就意味着三个月见不到太阳。

    几点雨滴落在陈云生的手指上,冰凉刺激了他的神经,他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陈云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此时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云彩。他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中流动着一股热流,一颗滚烫的泪滴从眼角滑落。在雨中落泪,谁知道落下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原来一切都是虚幻的,他虽然早知道这个事实,却多么渴望那场梦境是真实的。但是他无法逃避,陈云生认为,如果明知道是幻境还享受其中,就是对逝去亲人的大不敬,让他们在天之灵无法安息。

    “逝去便逝去,现世中的一切总归要化作尘埃,如果自己整rì流连于幻境,怎能对得起还活着的亲人和朋友。”

    陈云生咬咬牙,顾不上周身的酸痛,从地上爬起来。青sè的长袍上沾满了灰尘,他也不去掸掉,而是举目四顾。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眸中,对方也似乎刚刚醒来,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一丝不解。

    陈云生走到了柳晓山跟前,伸出右手,将她拉起来。柳晓山揉揉有些发晕的太阳穴,悻悻说道:“云生哥,你刚才有没有做一个奇怪的梦?”

    陈云生苦笑道:“做了,不过何止是奇怪,简直是匪夷所思,光怪陆离,甚至还有一些惊心动魄。”

    柳晓山报以一个微笑:“可不是,我梦见回到金沙国了,众位王兄和父皇亲自迎接我。还有我师傅,他们好生奇怪,整rì围着我转,晓山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这显然不大可能,我几个哥哥要么四海云游,要么炼宝修行,在不就是在民间捉妖杀怪,哪有时间陪我啊。就算他们都有空,我那父皇肯定不会有空。所以稍加思忖,就知道是一个梦境。倒是还梦见了你了……”说道这里,柳晓山突然声音放低,做出小儿女娇羞之态。

    陈云生心中苦笑:“我也梦到了你,不过情形就没那么美好了。”

    二人交谈几句,陈云生说道:“我们需要赶快回到太白峰,把消息告诉思勤师兄,让他早作准备。”柳晓山点头称是。

    陈云生神念甫动,穿云舟出现在身前,放出一股柔和的光晕。陈云生心中微定,看来这次是真的了,神识和灵元都可以使用了,法力也恢复的大半。他携着柳晓山登上穿云舟,一个细节让陈云生心中暗自纳闷,他记得被鬼蝠老祖追赶的时候,穿云舟已经快要散架了,船板有好几道细微的裂缝,怎么经过了一场幻境,一条裂缝都找不到了。

    “难道这法器可以自动修复?”陈云生心中疑惑,可是此时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回去问问叶穿云自然就清楚了。小船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陈云生不知,就在他刚刚离开,山壁上的洞窟之内走出了一个女子,赫然便是只有半个面皮的奚文君,她诡异地笑笑,忽地从原地消失。

    一路无话,陈云生经过了一场心灵的磨难,变得有些沉默,看着同样沉默的柳晓山,他心中暗道:“看来晓山遇到的情形远不似她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两rì光景,太白峰出现在陈云生视野中,白云环绕山间,上不能望到峰顶,下不能看山脚下的岩石,只能看到密密匝匝的树林和灰sè的天空。陈云生熟练地来到一处平地,收起穿云舟,四处打量,却没有发现值守的弟子。

    他心中微感奇怪,就算平rì天穹派内有些讲道的法会,防卫也不会如此松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他的心陡然一翻,“莫不会是司天阁知道行迹败露,提前动手了吧。”

    他御风而行,柳晓山借水遁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她似乎也感觉到了这里有一丝不寻常。

    一连经过了几重殿宇,陈云生都没有发现半个人影,这让的他心悬到了嗓子眼,心中更是认定此处有蹊跷。

    穿过地火室,来到天星阁,陈云生推开院门,依然不见有人。院子中干净的连一片树叶也没有,显然是有人刚刚清扫过。正当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眼睛突然落在一块青砖上。一小滩暗红sè血液渗入了青砖里,留下一滩褐sè的血渍。陈云生心中登时凉透,他急匆匆地向排云殿行去,刚才一圈下来,只有这个地方还没有去。

    排云殿是天穹派殿宇之中海拔最高的一座,面积也最大,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昂然之气。平rì只有重大的庆典时才会启用,陈云生任凭细细的雨丝淋透了全身,此时他的心中寒意极盛,一种不详的预感萦绕着心头。他不敢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这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排云殿出现在陈云生视野中,金黄的琉璃瓦此时没有一丝光亮,灰秃秃的墙壁由于被雨浇湿显得有一丝yīn仄。一阵凉风夹着几点雨滴飘来,陈云生瞳仁突然紧缩,从风中他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御风术施展的淋漓尽致,转眼间人就来到排云殿的院墙外,陈云生的心再次缩紧,他看到一条细细的红sè河流从大门下的缝隙中流出,两扇大门此时已经微微的张开,但是角度太小,无法看到院内的情景。

    心念微动,他身子轻盈的飘在了半空之中,虽然有一些心理准备,可是看到院中的情景,陈云生身子渐渐变得僵硬了。他身后的柳晓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只见院子中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在碎石中,在瓦砾下,比比皆是身穿青衣的天穹弟子,有人被开膛破肚,有人被削去四肢,有些脑袋被挂在房檐上,更有堆积如山的残肢断臂。院中立着一个青铜sè的大鼎,鼎中盛满了殷红的血水。

    此时鼎中的血水已经满溢,在地上凝出了几条小溪,其中一条沿着大门流淌出去。

    陈云生眼中没有一丝神采,若不是他身体还在微微颤动,和死人无异。雨越下越大,将他的发髻冲乱,鬓间的发丝贴在了脸上。柳晓山缓缓来到陈云生身旁,她用芊芊玉手握住陈云生冰凉的如同石块的左手。

    “云生哥,我们离开这里吧,回金沙国去,那里不会有这么多死人。”柳晓山悲戚地说道。

    陈云生乜了她一眼,冷冷说道:“你处心积虑,再次引我入彀中,真把我当傻子不成。”

    柳晓山面上露出惊异的神sè,她抹去眼中的泪滴,惨然道:“云生哥,你在说什么啊,莫非被眼前的修罗地狱刺激得神经不正常了?”

    陈云生甩脱她的手掌,寒声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亵渎我的至亲和师门,今rì若不和你拼个你死我活,我陈云生真是枉自为人了。”说罢,他手上一花,两柄寒彻透骨的短刀已经握在手上。

    一阵尖锐放_荡的笑声回荡在空中,一个半边人脸的女人出现在陈云生身前十丈开完。女人yīn恻恻地说道:“你是怎么发觉这里仍然是一个幻境的?”

    “细节。”陈云生低声说道。

    “哦?不妨说来听听。”女人微感诧异。

    “既然要在此地决一死战,告诉你也无妨。我用的穿云舟原本已有破损,但是再次使用之时却发现破损全部完好如初。但是单凭此点我尚不能判断此地为幻境。刚才来到排云殿时,发现两扇殿门全部微微张开,此时我已可断定此地必为幻境。

    真正天穹派的排云殿院墙上的大门只有一半能够开启,另一半是固定的。这是我师伯用来jǐng醒门中弟子所用,所谓花未全开月未圆,向道之心不可忘。没想到这反而成了我勘破魔障的利器。”陈云生缓缓道来,每个字说的都异常的清楚。

    女子怪笑了一声:“也难怪,来到此重幻境之人并不甚多,所以我也有稍许疏忽,不想竟然被你抓到了。不过就算如此,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陈云生的耐xìng早被她消磨尽了,他双手电芒暴涨,龙凤双刀顷刻间如同两个发光的球体。陈云生用力向女子掷来,他一出手就拿出了最具威力的绝招——凤舞。他可不信女子说的话,既然自己能够从第一重幻境中摆脱,突破第二重幻境也是早晚之事。

    面对来势汹汹的金银两sè旋风,女子面sè稍显凝重,她伸出左手食指向前一戳,身前的空间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裂缝,金银两sè的旋风尽数shè入裂缝。须臾之后,裂缝越来越小,最后凝结成一缕光丝,消散于空中。

    女子面sè微微有一些发白,显然刚才这招使的着实不轻松,不过能化去陈云生的双刀,就如同砍去对方的左膀右臂。接下来要对付陈云生,就容易多了。然而,当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陈云生身上时,竟然惊呆了。

第三十七章 幻尘空间

    陈云生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坐在半悬空中,一只幽蓝的蝴蝶如同幽灵一般围着他翩翩飞舞。蓝蝶翅膀扇过之处,光线被分解为七sè,显得流光溢彩,煞是美丽。

    陈云生森然说道:“这个幻境真的很真实,连我的灵宠都被纳入进来了,想必你费了不少心思。不过蓝蝶破幻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第一重幻境也是这样破去的。”

    女子脸sè发白,对于蓝蝶破幻的能力还是有一些了解的,那些七sè流光就是幻术空间不稳定的徵状。

    她有些急迫地说道:“你真的以为此处仅仅是幻境吗?对于幻境你又有多少了解?所谓幻境,不过是根植于你内心yù望开出的花朵。如果你真的不害怕天穹派被屠戮,怎么会有这样的幻境。如果你没有对于亲人的渴望,也不会有第一重的幻境。与其在尘世经受凄风苦雨,不如在幻境中了却一生。我为你们营造幻境,你们付给我灵魂,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对?何必以死相抗。就算你破了此境,也回不到现实。你不知道,等待你的是多么恐怖的世界。”

    陈云生伸出一根手指,任由蓝蝶轻轻地落在上面,他睁开双目,冷冷地看着女子说道:“我陈云生宁可站着赴死,也不要躺着苟活;宁愿风霜满面孤苦度rì,也不会出卖灵魂丧志于温柔乡中。”

    他轻轻对着蓝蝶吹了口气,蓝蝶双翅陡然变大,如同两扇门板。它双翅扇动,顷刻间刮起了一股幽蓝的飓风。风暴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排云殿连同四周的树木花草上出现了细细的金sè裂纹,紧接着天地之间一阵巨响,整个空间都在颤抖着。

    从灰sè的天空开始,到伟岸的太白峰,再到山中的浮云,最后连同地上的青草全部碎裂开来,世界如同一块从高处坠下的玻璃镜子,变得支离破碎。女人那张惨淡的面容碎成了八块,每一块都向陈云生表露着恶毒的诅咒。

    陈云生也碎裂开来,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他不知道这次碎裂对于他意味着什么,是否能够回到现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坚守了自己心中的道。所谓修道,就是对于心中道义的一种坚守。

    “能做到这样,也不赖。”那丝浅笑就是此刻陈云生内心的剖白。

    ……

    也不知睡了多久,陈云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对于周遭的一切非常的惊奇。天空是昏黄的,没有云彩,没有rì月,没有星斗,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

    周围一片黄蒙蒙,整个世界如同坠入五里雾中,在他身前不远处,有几颗光秃秃的小树,只有手腕粗细,树皮呈现出黑褐sè,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脚下的土地也是黄sè的,地上附着了一层厚厚的黄sè尘土,远方是连绵不绝的丘陵,山势浑圆没有棱角。陈云生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留下的一长串脚印,又接着向前走去。

    他已经通过神识内视了自己身体,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竟然看不到一丝灵元,不仅如此,就连经脉脏器也没有了踪影。身体如同一缕jīng魂,在这个黄sè的世界中游荡着,他不知道要去何处,只有不停的向前走去。

    这副身体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知道疲倦,没有灵元的消耗,所以陈云生可以一直向前走。黄sè的世界中没有风,留在地上的任何痕迹都不会随着时间而被抹去,陈云生留下的脚印就是他最好的路标,让他知道自己来的方向。

    这个世界也不是任何东西都没有,陈云生可以感觉到周围有些漂浮的能量,他不确定这东西是什么,好在对自己没有伤害,看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因为没有rì月星辰,没有白昼黑夜,也不能像闭关的时候那样利用生力丸计算时rì。不过陈云生还是找的了一个方法,利用脚步。他保持每步的速度不变,然后记录下自己走的步数,这样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中经历的时rì了。

    当他数到一百二十万步的时候,突然兴奋了起来。因为地上出现了一溜脚印,而且这串脚印明显比他的小些。

    开始他还以为是柳晓山的脚印,想到在这样孤绝的世界中遇到至亲之人,兴奋之情就溢于言表。不过仔细观看之后,顿时犹如泄气的皮球。虽然这串脚印比他自己留下的要小一些,但也绝对不是女子的脚印。

    不过聊胜于无,能够遇到人,也是件不错的事情,这样就不会如此孤寂了。唯一不确定的是这串脚印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不过只要此人不死,循着脚印一定能找到。

    陈云生加快脚步,沿着那串脚印寻去。

    当他数到一百五十万步的时候,终于发现在昏黄世界中出现了一个黑sè的小点。犹如沙漠之中发现绿洲,陈云生飞快的朝那个黑点跑去,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计算脚步。

    视野中的黑点逐渐变大,陈云生可以清楚的看出,那个东西是一个小屋子。屋子的材料就来自四周生长的黑sè树木,小木屋极为简陋,只是将黑褐sè的枝条简单的穿插在一起,树枝之间还露着缝隙。

    即便如此,陈云生也非常兴奋,有屋子就意味着有人,有人就意味着有希望。不过当他走入小屋后,却有些失望。空空荡荡的屋子内没有一个人影。地面上错综复杂的留下了很多脚印,脚印的大小不一,显然此地曾经有不少人待过。

    屋外有很多条脚印通向四方,不过脚印的方向都是朝向小黑屋的,看来这里是人们聚集的地方。让陈云生想不通的是,为何人们会聚集在这个地方,之后这里的人又去了哪里?从脚印的朝向上看,应该没有人离开才对。

    不死心的陈云生围着小黑屋转了几圈,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在屋后,有一片被人为抹平的土地,地上记录着洋洋散散数万言。字迹为古篆文,显然留书之人也不是凡人。

    留书之人叫做曹锟,是毗卢国的一位炼器大师。来到天穹山脉访友,归还之时不慎误入此地,被卷入幻尘空间内,无法脱出。此空间为一面幻尘宝鉴所幻化而成,并非普通的幻术空间,所以他携带的破幻法宝全然不起作用。

    此空间内有一只yù魔,专门将陷入幻尘宝鉴的修士重新引入自己的幻境之中,借助他人的魂魄而达到不朽的目的。由于曹锟携带了多个破幻的法器才得以幸免,不过却也无法脱离地。陷入这里的修士并非真的不垢不灭,他们的灵魂在不断地消耗着,一路之上陈云生遇到的能量就是那些灵魂消解之后留下的残骸。

    除了修士,那些方圆百丈之内的鸟兽虫鱼也无法幸免,虽然他们的魂魄微不起眼,不过此地魂魄残骸中大部分就是来自于他们而非人类。

    曹锟循着别人的足迹来到此地之时已经极为虚弱,他见无法脱出,就在屋后留下了字迹,向后来者表明曹锟是在此地陨落的。如果有人能够有幸从此地脱出,一定要去毗卢国他曹家的后人那里报知此事,定有重谢。

    作为信物,他还留下了一种曹家家传的法器,七心玲珑锁的构造图,见到曹家后人时,出示此图,就不会有人怀疑了。

    陈云生看后心情变得十分沉重。对于脱出,他还抱有一丝希望。但是看到曹锟的留言之后,他感到脱出之事更是渺茫。如果不是这位炼器大事的见识广博,陈云生尚不知此地有如此多的玄机,那个女人原来就是yù魔的化身。

    失望了一阵之后,陈云生并没有就此消沉,少年时家中剧变,独处山巅修道,让他的心境坚如磐石,就算刚才有了一丝动摇,此刻又恢复如初。就算在此地陨落又如何?人生在世早晚有这天,至于修成金仙,永脱生死的事情陈云生根本没有想过。

    他决定留在这里,与其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行路中,不如做些其他事情。为了避免无聊,陈云生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天星阁内浩如烟海的修仙法诀、功法却被他记下了七七八八。虽然不能亲历亲为地修炼一番,却可以反复的参透,反正时间有的是。

    刚开始参悟的是五行法术,这种法术在修仙界内多如牛毛,威力有大有小,不过在散修中流传的一般都是些大路货,真正称得上jīng品的少之又少。

    陈云生执掌司天阁的时候对于五行法术格外上心,他记下了几十种威力巨大的法术,有些更是只有金丹或者元婴期才能够施展,这丝毫不妨碍他参悟法诀中的道理。初时极为缓慢,因为有些晦涩的文字描述只有身临其境才能参悟,不过架不住陈云生水磨石的功夫。

    在陈云生的识海内,广渺的海面波澜不惊,海中的小岛上绿意盎然。陈云生盘膝坐在小岛上,不时打出一道道法诀。识海中的陈云生是他用自己的神识幻化成的,同样利用神识模拟了周身经脉和灵元的运转。

    虽然有些时候不如**来的真实,不过也有一些好处。用神识模拟出来的灵元和经脉可以随意改变,灵元可以说是无休无止的,经脉要多粗就有多粗,甚至可以自行的创制新的脉络,这些在**修行过程中是不可能的出现。

第三十八章 幻境修炼 上

    陈云生在五行法术中最为青睐火行法术,不过他在平rì对敌之时使用的却不多,原因不是威力不大,而是攻击速度太慢,从火球的形成到击中对手的时间足够人家遁逃到十几里开外了。

    他自从御火术修炼到了顶峰,就转而修炼爆炎术。这个火法在筑基修士中很流行,威力十分的巨大。陈云生开始修炼爆炎术以后,凝结的火球颜sè从橙红变为了金黄,威力也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提升,不过一直停留在一层的境界。

    借着这个机会,陈云生反复推敲爆炎术后面的几层法诀,不知不觉间竟然连破三层,达到了四层的境地。凝结出的火球不仅个头够大,直径有一丈,颜sè也变为淡金sè,令陈云生更为惊喜的是飞行速度有了很大的提高,竟然大有破空的趋势。

    陈云生修炼的第三个火法术叫做火龙术,之前和司天阁修士交手的时候,有人施展过,不过威力不大,被柳晓山使用简单的水弹术破去。原因不外乎施术之人道行不深,本身灵根也有限制,无法深得火法的jīng要,更重要的一点是此法必须为金丹修士施展才能窥得其中之妙。

    陈云生虽然修为上达不到金丹境界,另外两条要求却都是满足的,况且一切都是在自己神识中模拟,莫说金丹期就是化神期也是说有就有,没有一点难度。火龙术与御火术变化的火龙是有区别的,御火变化的火龙徒有其表,在威力上并没有实质的增加。

    而火龙术幻化出的火龙,龙身上自然形成一些火属xìng法阵,还有一些破空,破甲的辅助法阵,和普通的火球的威力判若云泥。

    火龙术共分为五层,陈云生在第一层上花了不少时间,虽然幻尘空间内没有时间的概念,然而陈云生不停的施展法术足足尝试了三千次才第一次施展成功。第一层的火龙术召唤出的火龙身上只有一重火系法阵,叫做离火阵。这个法阵主要能够提升火焰的威力,是寻常火球威力的数倍。

    望着识海天空中那条长达十丈,通体金黄的火龙,陈云生心中说不出的惬意,被困幻尘空间的憋屈一扫而空。他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感觉:能够在这里无拘无束地追求法术上的境界是一件有快感的事情。

    陈云生调动天空的火龙在识海内翻滚飘荡,演练各种cāo控的法门,最后一道法诀打出,火龙呼啸着落入海中,在海面上掀起了不小的漩涡。

    紧接着,陈云生开始了对第二层火龙术的参悟。第二层火龙术并没有在火龙的威力和速度上有什么提升,而是增加了火龙的cāo控xìng。试想,斗法之时,谁也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等着对方攻击,修士的遁法多种多样,瞬息千里。如果耗尽灵元召唤出的火龙被对方轻轻松松的躲过,那这个法术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第二层的火龙术并没有花费陈云生太多时间,在失败了一千次之后,他终于能够将天空的火龙cāo控自如了。这层的火龙术增加了两道辅助法阵,一为御风法阵,二为灵动法阵,都是有利于施法者cāo控的法阵。

    陈云生原本对于法器上的阵纹兴趣不大,也没有什么造诣,不过通过这番修炼,他对于法器上的阵纹有了一些了解,看来这些阵纹都师法于自然之道,也就是天道。和之前了解的法阵不同,法器上的阵纹需要施法者驱使,也就是说灵气的来源是施法者自身。

    想到这里,陈云生不禁出神,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到底是修士施展的法术威力大呢,还是这种依靠灵石的法器释放的威力大呢?稍加推理,结果显而易见,人类修士身上灵元再多也总是有穷尽的,怎么比得了无穷无尽的灵石呢?换句话说,灵石为天地所化,那么就算有人的法力无边广大,和天地一比,也如同蝼蚁一般。

    思忖了一阵之后,陈云生继续自己的修行。

    三层的火龙术在威力上有了明显的变化,火龙身上会三重额外的法阵,分别为熔铁阵,灼目阵和破甲阵。此阶段的火龙对于法宝、法器的破坏力上有了很大的提高。其中熔铁和破甲主要针对于对方的进攻法器和防御法器而言的。灼目是说火龙释放的火光能够灼伤对手的双目,令其瞬间失明。

    在这个层次上,陈云生尝试两千次才将法诀修炼纯熟,这在真实的世界中是不可思议的。没有哪个修士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浪费身上的灵元,对于普通金丹初级修士而言,施展一次火龙术就相当于其周身灵元四分之一,也就是在状态良好的情况下最多施展四次。要靠打坐恢复灵元,需要五六天的时间。从陈云生开始修炼火龙术开始算起,他已经尝试了六千多次,这样算下来,至少需要六千多天才能够修炼到这个境界。

    二十多年不做别的事情,只为修炼一种法术,这在修仙界是不可理喻的,没有哪个修士这样行事。在现实中,像陈云生这样的修炼方法也不可能的,如果灵魂附着于**,就凭空多了很多掣肘,以陈云生的修为,无法像现在这般模拟周身的经脉和灵元的变化。也只有到了元婴化神之后,元神可以离窍,才有可能达到这个境地。不过到了化神期后,谁又会用这样的水磨石的功夫参悟法术呢?

    掌握了三层的火龙术后,陈云生开始着眼于四层的火龙术。从三层到四层的变化为火龙多了一种神通,喷吐火尘。火尘是一种燃烧的沙尘,温度极高,对于法宝和法器有相当大的破坏xìng。同时,龙身上多了一道防御法阵,御水阵,这层法阵可以增加火龙对于水法的防御。

    这层极难突破,陈云生在尝试了五千次之后终于可以稳定的施展四层火龙术了,此时识海穹顶上的火龙颜sè已经蜕变为极为淡的金sè,周身上下闪动着耀目的白光。鳞片上不时有符文流动,龙爪尖利,龙须微张,龙眼犹如两盏明灯,释放出两道灼灼的白光,俨然如同一头临凡的真灵。

    陈云生手指向下挥落,金龙犹如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直直插入小岛周围碧蓝sè的海面上。这次动静却极小,只是掀起了不小的水花,却没有形成漩涡和哧哧的声响。

    陈云生神识cāo纵着火龙在水下游走,龙身包裹了一层淡淡的蓝sè光晕,将四周海水逼退,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防护层,这也是四层火龙术特有的防御水法的能力。

    火龙在水下游弋了一段时间,陈云生双指立于胸前,做了一个法印,口中一个“破”字,顷刻间紫府中的海水如同开了锅一般,从水下冒出了无数个大大小的水泡,每个水泡破裂时都会放出一团金sè的火焰和一缕白雾。霎时间,陈云生的识海中一片白雾弥漫,连穹顶都被遮盖了。

    陈云生看着眼前的景象,暗暗心惊不已,他可没想到四层的火龙术有这么大的威力,竟然能够将海水煮沸。不过这样的法术可不是他筑基修为可以施展出来的,恐怕到了金丹后期,施展起来也无法得心应手。

    陈云生没有继续参悟第五层的火龙术,四层已经足够了,他倒是愿意将时间用在其他法术上面,因为他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魂魄较之刚进来的时候虚弱了一些。

    除了火龙术,陈云生还记得一种法术叫做火鸦术,同样是一种火焰化形类的法术,与火龙术侧重不同,此术更加倾向于攻击速度,同样有五个层次的区分,第一层能够召唤出一只火鸦,第二层就变为三只。层次越高,火鸦的速度越快,而火鸦的威力也越大。

    掌握了四层火龙术的陈云生修炼起火鸦术得心应手,尝试几百次后,就可以轻易召唤出几十只火鸦来。比起火龙术,陈云生更亲睐于此法,原因是此法术对于修炼者修为要求比较低,在筑基中期就可以使用五层的火鸦术。

    然而,此法在当下修仙界已经式微,被喻为古董级的火法术,原因不外乎其威力不大。不过真正jīng研火法的修士却不这么看,有些时候法力威力是否巨大还取决于施术者自身的火属xìng功法的修为。譬如像陈云生这样,专门修炼过火系功法的修炼者,施展起来火法术威力自然比普通修士更为大一些。

    掌握了火龙术和火鸦术两种火焰化形的法术,陈云生兴趣转向了木行法术。这个大类的法术一般多倾向于疗伤,辅助方面,直接用于进攻的不是很多。

    他知道的一种木行疗伤的法术叫做“chūn荣术”,这个法术主要依靠身上的灵元,转化为jīng纯的木灵气,再用木灵气周转于伤口处,能够在短时间内去腐生肌,令重伤者重新焕发生机。

    现在陈云生修炼的目的并不是十分明确,所以在法术的选择上也多种多样,刚刚修炼完主攻击的法术,接着就转向辅助法术,这也不奇怪。

第三十九章 幻境修炼 下

    chūn荣术的修炼十分顺利,陈云生稍加顿悟就已经突破前三层。识海中,陈云生双足跏趺,盘坐于小岛中心。双手结chūn荣术法印,一股青sè的木灵气在他周身旋转。他同时运转木灵聚气术,将天地间的木灵气也聚拢过来,那团青sè的木灵气更加浓郁,如同一条灵蛇一般在身上游走。青蛇所过之处立刻筋骨松弛,不一会四肢百骸都感觉都无比的轻松自在。

    陈云生所知道的chūn荣术也只有三层,由于是辅助法术,很少人对它感兴趣,被人压倒了天星阁第五层的一个角落里,陈云生也是整理书籍之时才无意发现的。当时看到天星阁所收录的疗伤法术不多,才特地重新放在现眼的位置,并且默默记下来。

    另外一种木行法术叫做“灵蛇缚”,依照法诀描述,陈云生大致知道,这个法术主要是禁锢敌人用的。陈云生依照法诀施为,双指向前微微探出,体内灵元转动,地上突然生出一根白sè的藤蔓。

    这根白sè的藤蔓长约一丈,见风狂涨,竟然涨到十丈长。陈云生身上灵元加速运转,地上的藤蔓突然变的多了起来,一股脑地冒出十几根,密密麻麻地生长开去,颇有些遮天蔽rì的感觉。

    陈云生左手金灵丝shè出,想要试一下藤蔓的强度,出乎他意料的是,金灵丝甫一碰到白sè的藤蔓,就看到藤蔓上闪烁出大团的金sè符箓,而且随着灵元的输送,金sè符箓上的光芒越发耀眼,大有将金灵丝逼退之势。这令陈云生十分的好奇,难道这白sè藤蔓竟然比金灵丝还要坚硬不成?

    他左手加速灵元的运转,金灵丝被激发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银丝已经犹如手指粗细,头部却纤细如针,突然“噗”地一声,金灵丝洞穿了白sè的藤蔓。不过一股rǔ白的液体从藤蔓中流出,顷刻间将那段金灵丝腐蚀殆尽,那股液体大有顺着灵丝想陈云生流过来的驱使,他不得不将手上的银丝断掉。

    陈云生收了灵元,那团白sè的藤蔓自然枯萎,化成一片灰烬。对于此法术,陈云生非常的感兴趣,在修仙界熟悉这个法术的人不多。当年他和叶穿云论道的时候,曾经探讨过五行法术,结果说道木行法术时顺便提了一下“灵蛇缚”,叶穿云当时一问三不知,连听都没有听过。

    在司天阁的记载中,这个法术一共有两层境界,第一层就是陈云生刚才施展出来的样子,等他修炼纯熟了之后威力定然更大。第二层,依照法诀上的描述,陈云生推测,召唤出来的白sè藤蔓上应该会有一些倒刺,不仅可以束缚对手,更可以伤害到对方。

    果不出他所料,在花了些功夫突破了第一层之后,白sè藤蔓不仅更粗了,粗大的藤蔓上还密布了稀疏的倒刺,只要被藤蔓裹住,绝对无法逃脱。陈云生又花了一些时间熟悉了第二层的“灵蛇缚”。

    熟练掌握了两种生僻的木法之后,陈云生仍然意犹未尽,他想要找到一个木行攻击xìng法术。仔细回忆天星阁中的记载,似乎有一个叫做“落英剑雨”的法术。此术被放到了天星阁的七层,可见此术要么是威力不同寻常,要么就是狗屁不通无人能够理解。

    这个法术有上中下三品,就算下品也需要金丹修为才能施展。陈云生回想了一下法诀中描述的内容,不禁发笑。原来撰写此法之人用词十分的jīng简,行文非常自信,号称此法一出,无论多少敌人,都能毙敌于一役,更不用他法。不过令陈云生发笑的是,就连撰写这个法术的修士也没能练成三品中的任意一品。

    反正他现在不缺的就是时间,横竖都是死,不如研究一下这个号称是群杀典范的“落英剑雨”。依照下品法诀描述,陈云生将自己的修为设定在金丹中期。他调整好灵元,开始修炼“落英剑雨”。

    显然,陈云生低估了修炼此法的艰辛,最让他头痛的是该法术的法印非常复杂,双手需要连续的变换一百零八个方位,十指之间要利用木灵气凝结成丝,在施法的时候,灵丝不能断裂。

    陈云生也不知练了多少回,终于能够断断续续地将手指的法印施展完全,不过当他仔细参看灵元运转图之后,突然生出了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运转轨迹,难道撰写此法的人别有用心,就是为了捉弄人不成?

    陈云生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这此术被放在天星阁的七层,原来是因为没有人真的相信这门法术是可以施展出来的。不过他却没有轻易下结论,如果此时他并非被困在幻尘空间,对于这种奇技yín巧,他根本不屑一顾。此一时,彼一时,此时此刻,这么复杂且有些故弄玄虚的法诀居然勾起了陈云生的要强之心。

    陈云生有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掌握了灵元在周身的运转,在修炼的过程中,他甚至怀疑此术的目的就是为了训练修士手结印的速度和运转灵元的jīng确度的。经过此法的训练,陈云生明显感觉到自己在结印速度上有了显著的提高,周身灵元运转更是随心所yù,这也是一个无心之得吧。

    可是要想将法印和灵元结合在一起,又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陈云生的坚韧之心再次被唤醒,他锲而不舍的修炼着,不管时间,不管空间,遗忘了自己身处之地,遗忘了所有身外之物,心中一片空明,只有灵元的运转和法诀的施展。

    渐渐地,陈云生周围出现了一些淡粉sè的花瓣,花瓣越来越多,逐渐变成铺天盖地。花瓣形状饱满,根部微微发白,飘飘洒洒地落在小岛上的各个角落。陈云生心头激动,看到这法诀到底不是假的,欣慰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落英剑雨中的落英应该指的就是这满天的花瓣,不过剑雨又说的是什么呢?陈云生尝试刺出一根木灵丝,想试探一下花雨的威力如何。刚开始他用了三成法力,害怕自己初学乍练,剑雨不够很烈无法将青木丝割碎。结果还真的应了他的想法,几片花瓣落下,甫一接触青丝就纷纷碎裂开来,如同朽木一般。

    陈云生将法力降为一成,结果还是这样,花瓣羸弱不堪,根本无法斩断青木丝。陈云生有些郁闷了,花了无数时间终于施展出的“落英剑雨”除了声势较大外,实际威力小的可怜,可以忽略不计,这恐怕也不是设计者的初衷。

    陈云生重新将法诀施展了几次,结果全都是一样的,这回他彻底失望了,看来这个法术被束之高阁事出有因,就算它难练,可天穹派从来都不缺天才,总有人能够施展出来。它被人遗忘的原因只能是百无一用。

    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陈云生对其他的法术也都打不起jīng神。望着天上落下的最后一片淡粉sè,他黯然神伤,陈云生经受了yù魔设置的两重幻境,又在幻尘空间中折腾了这么久,本来灵魂就逐渐萎缩,现在就连作为jīng神寄托的法术修行也受到了重挫,怎能不让他意志消沉。

    百无聊赖间,陈云生伸出手指触碰飘落的花瓣,在手指和花瓣接触的一刹那,花瓣上闪动了一个十分jīng巧阵纹,然后化为齑粉。陈云生感觉这个阵纹非常熟悉,可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感到现在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一些明明很熟悉的东西,偏偏要用的时候想不起来。

    看来里陨落不太远了,想到这里陈云生默默站起身来,掸落衣袂上的尘土,背手行走在黑屋后面的山包上。眼前的景sè和他刚刚到这里一般无二,他在思索,要不要留下一些东西,让后来人知道他曾经来过,最后陨落至此。

    这个想法一出,连陈云生自己都觉得可笑,自己也不是什么名士,知道自己名字的人更少的可怜,就算留下字迹又让谁去凭吊呢?

    他又想起了柳晓山,刚开始遁入幻境之时,还时常担心她的安危,后来心思也就渐渐放平了。他知道,倘若没有见到柳晓山,兴许她还有一丝幸免的希望,如果在此地见到她,这个女子面临的命运将会和他一样。

    不过对于柳晓山的思念犹如发酵的烈酒,越来越醇。修炼之余,陈云生常常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rì子。那时候的阳光是多么明媚,就算下雨天也格外的清新雅致。无论多少的愁苦不顺,见到这个女子都会化的烟消云散。每每想到二人想见之初,柳晓山装作一个落魄的大家闺秀,将他骗的云里雾里,陈云生的嘴角总会泛起甜蜜的微笑。

    自己为她采太白金晶铸剑,被她责怪的情景此时还历历在目,当年叶师兄为了她的秋水剑颇费了一番心血,在小黑屋中足足憋了三个月。剑身阳面纹了三十三重裂天阵,取自萧师兄的裂天剑。

    “咦,等等,裂天法阵。”陈云生思忖到此,突然双目放出久违的jīng光,“原来花瓣上的法阵和裂天法阵极为相似,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想通了此节,陈云生顿时吐出一口浊气。盘亘在他胸臆间的不痛快登时消去了大半。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71/ 第一时间欣赏天道殊途最新章节! 作者:夜雨连天所写的《天道殊途》为转载作品,天道殊途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天道殊途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天道殊途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天道殊途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天道殊途介绍:

当绯红星辰耀于天际,谁曾想神罚将至。当宿命少年背负血仇,却不料执掌天道。黑暗和光明,杀戮和反抗,禁锢和自由,人性和神性,玄天可逆,诸神灭寂。一切尽在《天道殊途》的世界。一段可歌可泣的草根成长史,一曲悲欢离合的泣血长歌。请诸位看官随夜雨踏歌而行,用…

天道殊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道殊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道殊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