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天穹论道之六
何望川出手了,他没有任何犹豫,瑞阳剑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以他的修为现在还不能用神念驱使宝剑。
他取出三张护符拍在身上,青sè,蓝sè,黄sè的光晕将他包围。何望川接着拿出一枚羽毛形状的符箓拍在自己的脚上,这枚“飞羽符”是他失败了一千次之后才成功炼制的,能够让人身轻如燕。
王不群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断掏出护符,嘴角却洋溢了一丝冷笑,看你还能有多少手段。他神念微动,一柄丑陋的斧头被召唤出来,斧头闪着紫巍巍的光芒劈向何望川。
何望川身子如同一只花豹,灵巧的躲过了一击,喘急的功夫到了王不群身前,瑞阳剑披风斩下。王不群没有动弹,他祭出了一块金砖,护住天灵,这枚金砖是他花了大价钱购来的防身法器。
瑞阳剑被崩起三尺高,何望川只感觉到虎口发麻。身后破空之声再起,丑陋的斧头在此袭来。何望川急忙闪身躲过,他急匆匆拿出一张“巨力符”拍在自己右臂,再次举起瑞阳剑狠狠的斩落,王不群头顶的金砖光芒突然闪烁了一下,但是瑞阳剑还是被磕开了。
王不群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他在此祭出一柄飞叉,飞叉长有两丈,带着劲风向何望川击去。何望川双手举瑞阳剑向飞叉劈去,只听“呛啷”一声,飞叉固然被崩开,他的身子也后退了十余步。何望川只感觉双臂发麻,低头观看,虎口已经震裂了,鲜血顷刻渗了出来。
何望川再次拿出了一枚巨力符拍在自己的右臂,同时拿出了十几枚“云符”甩在擂台之上。顿时一股浓浓的云雾将擂台包裹了一个严严实实。
王不群嘿嘿笑道:“小鬼你发傻啊,就算我闭着眼靠神识也能感知你的位置,你放出这鸟云作甚?莫非不想让你狼狈的场面吗?咦…”王不群脸上突然僵硬起来,他是神识只能穿透周身两丈之内,这些云雾具有隔离神念的作用。
刚刚意识到这点,何望川在他背后出现了,云符是他施展的,在云雾笼罩范围内所有带有灵气的物体他都可以感知。
这样王不群看不到他就不能cāo纵法器攻击,而他又可以游刃有余的攻击对方,其实何望川使用的只是初级云浮,倘若对付结丹或者神识足够强大的修士,这云雾就没有那么好使了,他们可以轻易地穿透擂台了上云雾。
叶穿云在看台上得意的笑笑,说道:“不愧是我的徒儿,高明!”
何望川的瑞阳剑重重地劈下,金砖剧烈的闪动着光芒,王不群已经开始紧张了,他仓促的cāo纵着飞叉和巨斧,但是何望川神出鬼没根本不给他机会,反倒是又瞅准机会砍了两剑,金砖上的光芒越来越淡,看样子下一次攻击就会被损坏。
王不群头上硕大的汗水滚落,他害怕了,“倘若这个少年收手不及时伤到自己怎么办,倘若他出手太狠直接将自己杀了也未可知,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认输,王不群认输了,与其被对方伤到,反倒不如认输尚能保全自己,大不了以后不再听风谷混了,凭着自己的财力,在凡间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所以他选择认输!
何望川收了云符,一种阳光的笑容洋溢在他的脸上,叶穿云高兴的蹦了起来,叶思寒也跟着蹦蹦跳跳,好像她对眼前一切都明白一样。陈云生看到了王不群猪肝一样的脸sè,寻思道:“他似乎没有下场,他也没有收起自己的法器,咦,望川背后为何闪过一丝光芒!不好!”
陈云生天玄霸气加身,用最快的速度shè到了何望川身旁,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何望川带着僵硬的笑容向前摔倒,他背后飘着一柄带血的飞叉。
陈云生一手抱起何望川,另一手施展木灵盘丝手,五根青sè的丝线插入王不群肥硕的身体,汨汨的灵元之气顺着五根青丝传递到陈云生身上,“木灵盘丝手竟然能够吸收修士的灵元!”陈云生终于明白了木灵盘丝手的用途。
王不群肥硕的身躯渐渐干瘪了下来,叶穿云此时已经将何望川抱了回去,好在有三枚护体灵符在,只是破了皮而已。
但是王不群猥琐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陈云生,他要让他付出代价。王不群修为渐渐的从筑基降到了练气后期,从练气后期降到练气中期。正在此时,一道青sè的光芒shè到擂台上,王不群肥硕的身躯被一个人像球一般踢到了台下。
一张清秀的如同女人一般的面容出现在陈云生眼前,“罗之青,是你!”陈云生惊讶的说道。
“是的,等你很久了!那rì你让我找的好苦!”罗之青舔舔嘴唇说道,仿佛对面是一盘jīng美的食物。
“这次斗法已经有了定论,你找我作甚!”陈云生防备的问道。
“杀!”罗之青言毕,身子也如同惊鸿一般shè向陈云生。陈云生高速移动身体,刚刚吸收王不群的灵元如同一条涓涓的小溪已经汇入他体内庞大的江河之中。飞速移动之余,陈云生左手金灵盘丝手施展开,五根银丝闪电般shè向罗之青。可是对方的身子太快了,丝线只能刺到他的残影。
罗之青手中多了一柄宝剑,剑身呈现出淡红sè,剑脊上有一条血痕,剑身铭刻着六道法阵,陈云生认不出那是什么法阵。
陈云生已经将双刀握在手上,两人不时交错在一起,闪过几点火星就又分开。他体内灵气涌动,龙刃如同金梭一般被掷出,这是被萧裂天改良过的“凤突”,从来没有试过威力,对于眼前这个杀气凌然的人物,他可不敢怠慢。
陈云生飞快的运动着,凤刃和龙刃交替划出诡异的弧线,但是就是无法击中罗之青,因为他太快了!罗之青身子化成一道寒光,宝剑紧紧握在他的手中,他和宝剑合为一体,向陈云生刺来,同样无功而返,陈云生的速度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陈云生感觉体内灵元飞速的消耗着,他沉思一刻便有了主意,一张嘴喷出几十团橙红的火焰,火焰见风化作几十只火鸦,漫无目的地飘荡在擂台上,他要限制罗之青的行动的线路。
罗之青嘴角冷笑不止,手中长剑轻轻闪过,一只火鸦就被削成了两半,突然一团惊天的红球从火鸦的身体中爆发出来。“爆炎符”藏在了火鸦中,还不被引爆,显然陈云生对于火焰的控制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火鸦肚子中是空的,当罗之青斩断火鸦之后,就引爆了符箓。
当然陈云生并不指望这样的攻击能够伤到对方,只要让他速度稍慢,自己的机会就来了。果然罗之青稍微向后闪躲了一下,陈云生“凤突”恰好掷出,石破天惊的一击,罗之青避无可避。
仍然是一丝冷笑,罗之青挥剑劈向龙刃,两件法器碰到的一瞬间,一颗微小的光点产生了,随之以极快的速度扩大,最后炸裂开来,在巨大的冲击波中,陈云生的身躯如同怒涛中的一叶轻舟,被重重摔到了擂台四周的一根石柱上,一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
罗之青也被重重的摔了出去。但是随即又站了起来,喉咙中发出鬼魅般的笑声,“杀!杀!杀!杀!”,他如同幽灵一般奔向陈云生,手中的宝剑高高举起,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一道白光闪过,谷剑白衣飘飘的站在罗之青的身前,三尺三白龙剑如同匹练一般挡住了罗之青手中的宝剑。叶穿云早已将陈云生抱回,并且将他的龙刃召回。
罗之青喉咙中发出的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了,而是一种“嗬嗬”的野兽的嘶吼,他身后突然窜出十几丈高的青影,面容痛苦的扭曲着。
谷剑退后一步,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眼睛血红,面目扭曲的修士,连平时自恃甚高的他也不由得心惊胆寒。
谷思勤冷冷的看着听风谷的方向,他可沉得住气,不到时候他是不会出手的。
听风谷已经乱套了,五个结丹的修士闪电般的窜到擂台四周,如临大敌地提防着罗之青。张明远来到陈云生的面前,一边摇着头,一边叹息道:“哎!你怎么惹上这个煞神了。这里有包疗伤药,也算为兄的一点意思。你要是想要感谢的话,下次陪我喝酒就行了……”
叶穿云瞪了他一眼,张明远悻悻地闭嘴了。
陈云生只感觉到五脏六腑之间热流翻滚,刚才龙刃和罗之青宝剑碰撞在一起,激发出来的冲击波相当于一个结丹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堪堪达到筑基中期的陈云生没有当场毙命只是因为天玄霸气有很大的防护作用,抵挡了一半的冲击波,否则连骨头都要数尽碎掉。
他迷离目光中看到了谷剑,“他仗义出手,看来人是复杂的,真的不能从一件事上就得到盖棺定论的结果。”
第七十六章 咆哮之兽
五名听风谷的修士已经将罗之青团团围住,谷剑已经退出了擂台,倒不是他怕了罗之青,只是听风谷的家事要由他们自己处理。
这次带队前来的听风谷长老叫做嵩昊阳,是听风谷老祖华剑远的三徒弟,已有元婴初期修为,七十二品地仙中位于第六十五品。嵩昊阳看到形势不妙,道了声:“布阵!”
五名听风谷的弟子各祭出一面巴掌大青铜镜子,镜子正面朝罗之青。五人口中念念有词,手上法诀不断,五道蓝光从镜子中shè出,在罗之青头顶交汇于一出,形成一个耀眼的光斑。
罗之青抬起血红的眼睛,看到头顶的光斑后表情更加的暴虐,他手中宝剑祭出,一道红线直刺头顶的光斑。
五名弟子齐声喊一声:“封!”以亮斑为中心,一个晶莹的蓝网当头落下。
此时,罗之青的宝剑已经抵住头顶的大网,一时间宝剑发出嗡嗡的鸣叫,宝剑和大网的交界处冒出丝丝白sè的耀眼光芒,如同一个小太阳一般,大网下落的趋势顿时止住。
五个听风谷弟子不断施法催促大网下落,口中不停吐着jīng血,每吐一口,他们的脸sè就白上一分。罗之青双指向天,两道绯红的眼泪从眼角流出,口中的牙齿突然变长,如同野兽一般,他瘦弱的身躯开始膨胀,身上的衣衫出现道道裂痕。
嵩昊阳大惊失sè,“难道千丝万缕蓝晶阵竟然困他不住?”
他神念微动,一柄蓝sè的宝剑出现在他身前三尺处,与其说是一柄宝剑,倒不如说是一根奇形怪状的冰锥更为贴切,因为剑柄就是一根形状不规则的冰锥,剑身呈现五棱形,护手更是由犬牙交错的冰锥组成。
嵩昊阳不敢犹豫,此时每一个小错误都将铸成将来的大错,他双手捏成奇怪的法诀,冰锥剑一溜蓝光刺向蓝晶阵中的罗之青。
此时罗之青喘着粗气,正在全力抵抗头上压下的大网,没想到身侧一股冰寒的气息透过皮肉直刺肺腑。罗之青想也不想,用变了形的左臂阻挡冰锥剑。可是那柄宝剑何等犀利,眨眼间就穿透了他的臂膀,将他左臂斩下。
罗之青吃痛的咆哮着,头顶的大网忽地落下,将他紧紧裹住。蓝sè丝线刚和他肌肤接触,就如同生了根似的向里面紧缩,深深的勒入肉中。
罗之青咆哮着,撕咬着想要挣脱大网,但是于事无补。五个弟子从储物指环中拿出五柄长椎刺入罗之青的天灵、气海、涌泉、丹田。罗之青立刻身体僵硬,停止了挣扎。
嵩昊阳长出了一口气,这时谷思勤已经驾遁光来到他的身前,面对谷思勤满脸的质疑,嵩昊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将谷思勤的手拉起,两个人携手驾遁光而去。
由于刚才突如其来的一场争斗将擂台损毁,想要重新恢复如初却不是一时之功,经过天穹七派闭门商议,本次斗法掩月宗折桂,天穹派第二,擎天门第三。由于听风谷违反论道大会的规则,被剥夺名次。
为了达成这个结果,天穹派还是做了很大的妥协的,本来他们还有和掩月宗一战之力,但是不知为什么谷思勤放弃了桂冠的争夺,甘愿屈居第二。
擎天门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他们乐得不用和听风谷争夺就能够获得第三,至于听风谷的出局是其他六个门派一直认定的结果,暗中偷袭就算了,还弄出一个怪物上场,搅闹了大会,理应剥夺名次。
……
经过一个月的调理,陈云生元气恢复如初。这段时间白木容尽到了奴婢的本分,整rì端茶倒水,服侍左右,真的让陈云生当了一回大少爷。
叶穿云也不时来探讨一些修炼和炼器所得,何望川和方明兰更是常伴左右,将自己刚学会的符箓展示给陈云生看。
这段时间中,陈云生苦思腾挪法阵的奥妙,终于有所感悟,在自己的房间和叶穿云的房间各布一座微型的传送法阵,虽然不能传送人,但是传送一些小件的物品却没有问题,二人玩的不亦乐乎。
一rì陈云生独自立于太白峰颠,看着四周茫茫的云海竟然入定了,二十年的人生之路在他识海中翻涌不已。
突然一个承诺浮于心头,算算时间,自己上得太白峰已经八年有余,不知道咸州城里的游龙帮又如何了,黑骨是不是已经修炼了一副身躯,那个叫薛离的小娃也应该有八岁了吧,还有自己的金灵,不知这个小猴是否已经修炼chéng rén。
第二天,陈云生向谷思勤禀报,说要离开太白峰一阵子,积累一些外功,谷思勤很爽快的答应了。何望川和方明兰两人也很久没有见过李铁嘴了,所以想要跟随,陈云生不悦道:“李兄若见到你们二人修为没有进步多少,筑基还未成,心中能高兴么?你们还不在山中好好修行,跟我下山作甚。”二人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留在太白峰修行。
白木容听说陈云生要回咸州,高高兴兴的跑来说她也要回双仪山看看,离开祖上留下的洞府太久,有些不放心。既然有人自告奋勇做奴婢,那么陈云生也不介意再做一回陈大少。
咸州城离太白峰如果走路的话有三千里,原因是山路曲折迂回,很多地方难以行人,必须绕道。若用飞举之术,也就是一千五百里,陈云生和白木容飞了一天一夜才来到咸州城外,因为咸州城内禁止施法,二人降落云头,收了法宝,步行入城。
八年的时光荏苒,咸州城的守门卫士换了两茬,唯一不变的恐怕就是城门洞内的悬赏告示,两个弱冠的少年手持长戈,身披重甲,站立在城门两侧。陈云生对于咸州城非常的熟悉,所以二人进入城内,雇了一辆马车,穿街过巷来到城北游龙帮的总坛。
当他从马车上下来之后,还是被眼前气派的宅邸震惊了。游龙帮的总坛原来虽然也恢弘大气,但是和面前的宅邸差远了,眼前的总坛多了一种霸气。
门口站立着八个手持鬼头刀的彪形大汉,各个阔口咧腮,身披软甲。原来的院墙也就一丈五六尺,现在增加到了三丈高,墙头上立着各种各样的倒勾,铁蒺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红油漆的大门上钉着九九八十一颗青铜钉,两旁立着两只身高过丈的卷毛狮子,好不威风。门楼高耸,透过院墙,隐隐约约可见里面还有箭楼之类的防御xìng建筑。不时有一些小厮模样的人物进进出出,这些人不用跟看门的大汉打招呼,看来*经常走动已经熟络了。
陈云生来到门前,向为首一个大汉抱拳说道:“在下陈云生,想要求见你家帮主李铁嘴,烦劳阁下代为通禀。”
门口的大汉看到陈云生打扮不俗,眼中jīng光四shè,身前背后带着缭绕的仙气,身后一个女子更是风姿绰约,宛如月宫仙子,不敢怠慢,回禀道:“本帮李帮主早已不在此地,现在本府由薛总管坐镇。”
陈云生道:“莫非薛总管就是薛羽么?你叫他来见我也行。”
大汉看陈云生口气很大,更深信此人来头不小,转身对身后一人耳语几句,那人急匆匆进入门内禀报去了。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从门里传来喧嚣之声,一个身穿白衣,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此人看到廊下的陈云生,不由得高声喊道:“是陈兄弟吗?稀客,稀客啊!愚兄薛羽盼你好久了。”
陈云生乍见旧人也非常高兴,八年时间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弹指一挥而已,对于凡人而言却着实留下了很深的时间烙印,薛羽显老了,浅浅的鱼尾纹爬上了他的眼角,眼中的光彩也不似之前了,虽然还没有物是人非,但是陈云生高兴之余也露出了一丝唏嘘。
二人携手走入大门,白木容步步生莲地跟在后面。循着平整的花砖地面,穿过一个会客厅,来的了后院一个小花厅内,三人落座,薛羽吩咐丫鬟上茶。陈云生首先问道:“薛老兄,八年不见,你已经当上游龙派的总管了,真是可喜可贺,说说这些年这里发生的事情。”
薛羽说道:“这总管的差事可不轻松啊,如果有别人肯干我甘愿让贤。这些年游龙帮变化可不小,李帮主杀伐果断,已经先后将咸州城内一干小门派收编了。
第七十七章 重返咸州
黑虎门也俯首称臣,变成了黑虎堂,还是由崇黑虎把持着。帮众的数量增加到了三万人,其中不乏一些修士。游龙派现在控制着双仪山内的一处灵石矿脉,还有咸州城的好多买卖铺户,所以无论金银还是灵石都十分充足。
帮中专门成立了一个野火堂,由李掌门亲自率领,堂中弟子都是修士出身,专门负责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为兄只负责打理一些咸州城内正常的买卖。”
他问道:“那么,李兄现在何处?”
薛羽笑道:“陈兄不必这么着急,我已经给他传了消息,过不多久他就会来到这里。李掌门现在将野火堂设在了双仪山,所以平rì不待在咸州。”
“那黑骨兄近况如何?”
薛羽笑的更神秘了,说道:“陈兄可以想想,这些年游龙帮实力逐年扩大,仅仅靠李掌门恐怕力有不逮。现在游龙帮内外都宣称李掌门是掌印之人,其实不然,黑骨前辈才是实际的帮主。他,他不便抛头露面,所以很多事情就交由李掌门代劳了。”
“他现在是否生出肉身了?”陈云生好奇的问道。
“厄……这个,还是等陈兄见过黑骨前辈之后自行判断吧。”薛羽尴尬的笑笑。
看到薛羽言辞闪烁,陈云生也没有多问,话题一转到了薛离的身上,陈云生道:“薛兄的儿子今年已经八岁有余了吧,我记得八年前陈某有一诺,说待十年后接他去天穹山修炼,不知薛兄是否还记得?”
薛羽苦笑道:“当然记得,小儿一切安好,就是陈兄今rì不来,过两年我也要将此子送到天穹山去。再不把他送去,恐怕天穹派的总坛都要让他拆了。现在没有办法,只有先把他送到双仪山随着黑骨前辈修行。”
二人交谈甚欢,门外脚步之声传来,不一会的功夫,李铁嘴来到屋内。八年时光让薛羽老了很多,李铁嘴却风采依旧,三绺山羊胡根根见线,一对黄sè的小眼睛,甚是灵动。李铁嘴看到陈云生后,还煞有介事的掉了两滴眼泪,让陈云生唏嘘不已。
二人重新落座,互道离别之情。
陈云生说道:“听薛老兄介绍,李兄近些年励jīng图治,让游龙帮声名鹊起,已经将咸州大小帮派尽数收下。”
李铁嘴笑着说道:“陈老弟谬赞了,这凡间的打打杀杀,帮派混战,老兄我还擅长,但是像黑虎门这么大一个帮派,又聘请了很多散修,想要收编着实不易,这全是拜黑骨老兄的手腕。我也就会耍点yīn谋诡计,黑骨老兄那才真的是杀伐果断的阳谋呢。老兄也有一问,不知何望川和方明兰两个孩子还好么?”
陈云生看到李铁嘴关切的表情,心中后悔没有带二人前来,微微红着脸说道:“此事怪云生不通情理,原本两个孩子要跟我前来,我怕耽误他们修行就拒绝了。
二人在山中一切安好,只是修行之上进展不多,何望川现在练气中期,方明兰练气后期。不过值得欣慰的是,二人的制符功夫十分的jīng湛,在天穹论道之时技惊全场。”陈云生接着将何望川在天穹论道大会上的所作所为一一相告。
李铁嘴听得喜笑颜开,说道:“陈老弟所做不差,八年时间还不能筑基成功,这两个小儿看来没有下够功夫,你回去之后带我传话,让他们筑基成功之后再来见我。”
又说了一会,李铁嘴突然向周围看了几眼,薛羽当即明白,将周围的侍奉的仆人丫鬟喝退,自己也退了出去,将门从外边虚掩上。
李铁嘴神秘的说道:“这次就算陈老弟不来,我也要想办法见上你一面,现在为兄在咸州城的根基也算深厚,司天阁中也有些耳目,前些rì子我无意间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陈云生看他说的诡秘,不由得将身子靠近了一些,说道:“和我有关系吗?小弟愿闻其详。”
李铁嘴小声道:“听说司天阁最近正在紧锣密鼓的大肆收集灵石,魔晶和一些修炼所需的材料。还有大批青洲大陆其他国家的修士往来其中。老兄觉得这里面定然有些猫腻儿。”
陈云生对于司天阁平rì的职责和运转不是很清楚,所以疑惑道:“请李道兄明言,小弟还是不太清楚。”
李铁嘴笑道:“这也不奇怪,老弟整rì在山中修炼,对于这些俗事关心的较少,不如为兄敏感。
司天阁寻常之时不温不火,此次大举备战并且交好其他国家的修士,想来原因有二。其一,为了吞并某个国家,此时就必须对付那个国家的皇族或者皇族背后仰仗的修仙势力。其二,要对付国内某个仙派,而且此派的实力不可小觑,否则以司天阁八大长老的实力,也不用借助外面的势力。”
“那么你是觉得哪种可能xìng大?”
“陈兄弟不是明知故问么,倘若我觉得他们是准备吞并某个小国,我犯得上给告诉你么。你想,咸州城在西凉国南部,再往南就是百万大山,不直接和其他国家接壤,所以若是第一种可能,大可不必在咸州大肆准备,完全可以在边境城市中备战。所以为兄猜第二个原因。”
“莫非李兄认为司天阁会对天穹派不利么?”陈云生吃惊地说道。
“嘿嘿,老兄只是猜测而已,尚不能下定论,也许他们对付的其他门派也未可知。愚兄提起此事的目的就是让陈老弟多多防备,毕竟未雨绸缪不是坏事。”李铁嘴老气横秋地说着。
陈云生心中吃惊不已,李铁嘴的分析没有一点不妥当的地方,如果真是这样,自己一定要向师兄说明,让他做好准备。
陈云生在咸州城盘亘了三rì之久,白木容想早rì回到双仪山的洞府,所以二人第四天早上就出发赶奔双仪山。一路无话,穿云舟飞行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双仪山半山腰。白木容向陈云生别过,一个回到自己的洞府。陈云生则依照李铁嘴的描述,找到了烈火堂。
烈火堂的位置就是当年和古木真人恶战的地方,那时恶战虽然损毁了众多的殿宇,大殿也在激战中化为了灰烬,但是很多偏殿和jīng舍得到了保留,所以选在这里大兴土木是最合适的。
烈火坛的山门前站着两个年轻的修士,都有练气中期的修为,二人jīng神抖擞,不苟言笑。陈云生暗想:“看来,李铁嘴帮规如铁,把这些散修训练的服服帖帖也着实不易。”
陈云生上前行礼道:“二位辛苦,在下陈云生,是黑骨前辈的朋友,请二位代为通报,不胜感激。”
左手边的年轻修士看了看他,说道:“既然是黑骨前辈的朋友,那请你在此地等上片刻,我这就去通禀。”他拿出一个长条装的飞空法器,风驰电掣的离去。
不一会的功夫,刚才离开的修士返回,向陈云生施礼说道:“黑骨前辈请陈道兄到玄yīn鬼木下想见。请吧。”
陈云生在年轻修士的带领之下,坐在长条法器之上,穿过重重的殿宇,来到一个甬道前。年轻修士拱手道:“陈道兄可以顺着这条甬道前往玄yīn鬼木,帮规限制,在下不得入内,只能送到这里。”
陈云生看到眼前的甬道就是当年他和黑骨一起找到玄yīn鬼木所通过的地洞。只不过在地洞之上盖起了一座小宫殿,甬道的入口设置在宫殿内部。陈云生沿着甬道一直向下,穿过布满神秘花纹的秘银甬道,来到那个长有玄yīn鬼木的小山谷。
陈云生再次来到这个灵气稠密的小山谷,脑海中出现的竟然是那天白木容赤条条的娇躯,不由的脸上一红,暗骂自己没出息。
山谷不大,所以他没有驾穿云舟,而是不行前往玄yīn鬼木,一路上不时有珍奇的灵草和鲜花吸引他的目光,玄yīn鬼木硕大的树冠渐渐出现在眼帘之中。
树下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较高那个看不清面貌,只见他身穿青衣,身材高大,约有丈许。较小那个也就五六尺高,看身材是一个小孩。这个小孩正在施展火属xìng的法术,一个个巨大的火球从他的口中喷出,将地面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陈云生加快了脚步,他可以感觉到,那个身材高大之人就是黑骨,看来他的躯体已经修炼完成了,这是件喜事!
可是当陈云生来到近前,才发现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出现在他眼中的是这样一个身体,浑圆的头上没有一丝头发,七窍皆无,只在眼睛和嘴巴的地方有三个凹下去的坑。这个人的皮肤是淡青sè的,上面光滑没有皱纹,也没有一根汗毛。如果在夜里,这幅形象和黑骨之前的形象比较,很难说那个更吓人一些,陈云生现在才意识到为什么薛羽在这个问题上语焉不详,眼前这副躯体确实不算一副真正的身躯。
第七十八章 化形
黑骨看到陈云生来到了近前,迎上两步,首先说道:“哎呀,云生老弟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也要去天穹山找你。”
陈云生纳闷,为何薛羽和黑骨的调调相当的统一,他不解的问道:“黑骨兄这么挂念小弟。云生却不曾这样思念兄台,这让云生情何以堪啊!”
黑骨虽然没有七窍,但是脸上有了表情,他做出一种不屑的样子,说道:“老弟不要太过看重自己,黑骨纵横人间数百年还没有思念过谁,只因,只因眼前这个小魔星太过烦人,老弟这次前来一定要将他领回去。老夫受够了。”那个小孩听到黑骨提到自己,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陈云生,颇为惹人怜爱。
陈云生说道:“这是谁家的孩子,莫非此童就是薛羽吗?”
黑骨点头不语。
薛羽忽闪着大眼睛问道:“小子就是薛羽,阁下是谁,报上名来。”
陈云生和蔼地说道:“我叫陈云生,论起辈分算是你的叔叔。你可愿意和我去天穹山修道吗?”
薛羽高兴地跳着,说道:“原来你就是陈叔叔,妙极,妙极,我要去修道了!”随着高亢的童音出口,三个硕大无朋的火球飞上了天空,在半空中“嘣”地炸裂开来,火星四溅。有不少玄yīn鬼木的枝条占到了火星,顷刻间化成了灰烬。
陈云生看到不妙,祭出七十二片黄玉甲护身,才没有被烧到。黑骨嘿嘿笑道:“看到了吧,这小魔星手段还多着,你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陈云生看着薛羽天真无邪的面颊心中纳闷,这么可爱的孩子哪里会是麻烦?他接着问黑骨道:“黑骨兄八年来的修行之修到了这幅躯体吗?”
黑骨苦笑一声说道:“哎,看来老夫错误估计了玄yīn鬼木的功用,此物能够带来无穷的生气不假,但是想要化形必须是一个活物。例如白蛇和山龟可以在结丹之前化身chéng rén,但是我的躯体是一个死物,所以结果就是这个样子,没能生出七窍。不过这幅躯体倒不是一无是处,一身jīng纯的木灵根,修炼起木属xìng功法来倒是事半功倍。”
“那么就没有一些补救措施了吗?”陈云生关切的问道。
“难啊,如果老夫还在南蒙,兴许可以纠集一些道行高深的道友,探险地找到一些天才地宝,生出后天七窍来。”黑骨无奈的说道。
陈云生知道自己修为太低,无法帮到对方,多说无益,岔开话题道:“不知金灵现在修为如何?有没有化身chéng rén。”
薛羽这是抢着说道:“猴儿现在正在关键时期,正在洞内闭关,再过几rì兴许就能化chéng rén身。”
黑骨点头道:“是的,陈老弟来的正是时候,猴儿马上就会出关,至于能化成什么的身躯,老夫也很好奇。”
几人正交谈之际,地面黄光一闪,出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一个身穿黄袍的老人从地下冒了出来,老人向陈云生躬身施礼道:“小老儿田成峰见过主人,恭喜主人修为高升。”
陈云生看来半晌,终于有了印象,原来这个人就是自己收的山龟,当年由于要处理一些家族的俗务没有跟随自己上天穹山,八年时光,他的修为还是筑基后期,没有一丝变化,看来妖族的修行和人类有很大的差别。
陈云生回礼道:“田老丈不必多礼,虽然我们签了血盟,是名义上的主仆,但是平rì不需要如此称呼。”
几个人有说了几句离别之言,黑骨道:“玄yīn鬼木对于我等修仙之人提升修为有莫大的好处,云生既然来了就别浪费时间,我们不妨在此地修炼上数rì,正好等待金灵出关。”陈云生拍手同意,田成峰则告退。两个大人,一个小童在玄yīn鬼木下开始修行。
……
陈云生天穹论道之时吸收了一个叫做王不群的筑基修士的灵元,现在已经彻底转化为自己的修为,加上数rì玄yīn鬼木生气的滋润,大周天木灵聚气术竟然突破了第四层,达到了第五层的境界,这让他始料未及,现在他体内的木属xìng功法已经超过了金属xìng的法术,陈云生决定开始修炼水灵聚齐术。
又过了两rì,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卷积着大朵大朵的黑云将山谷覆盖的严严实实,淡蓝sè的电弧不时地穿梭于乌云之中。一道耀目的电光突然击在一处不甚高的山峰上,激起无数碎石,紧接着雷声阵阵。
黑骨说道:“天雷来了,妖兽化形都要经过这一关,但是金灵没有结丹,所以这次天劫威力一般。不用我们出手,相信他也能应付地了。”
陈云生担心的向那座小峰看了看。闪电如同下雨一般接二连三的击打在小山峰上,眼看一座高达六七百丈的山峰被消下去一百来丈。
突然一道金光从山巅蹦了出来,迎着从天而至的电光飞上天去。金光闪过,蓝sè的闪电被劈为两半,八方的乌云被金光搅得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不一会儿竟然有一束阳光透了进来,再过盏茶之功,天雷平息,拨云见rì。暖洋洋的阳光柔和的撒在山谷中,草尖儿上还带着未干的露水。
黑骨脸sè缓和,说道:“看来猴儿已经过了化形之劫。”
话音未落,金光就落到众人眼前,一个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站在了众人面前。此子生得剑眉,鹰眼,方口薄唇,一头金黄sè的长发散于两肩。身上肌肉结实,棱角分明,一身小麦sè的皮肤,显得颇为阳光帅气。
黑骨从储物戒中拿出一身衣衫丢了过去,少年也不答话,匆匆穿上,找了一根简单的藤条束住金发。收拾完毕,少年行到陈云生近前,双膝跪倒,用生涩的人言说道:“金灵,参见主人。”
陈云生最初还有点担心过了八年,金灵是否还能认得出他,现在看来担心有些多余,他赶紧将少年搀扶起,笑道:“金灵不必多礼,你我本来就没签什么血契,所以我更算不上你的主人,我们二人从小在一起,以兄弟相称更为合适。不如你就唤我一声大哥,我也认下你这个兄弟。”
金灵还没有适应人言,所以使劲点点头,算是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这时候薛离跑了上来,抱住金灵,看看这儿,摸摸那儿很是新奇。
金灵也不以为忤,陈云生不在的这段rì子,他和薛离的感情最好,这小孩带着他游遍了双仪山的每个角落,摘野果,偷鸟蛋,泡温泉,斗猛兽可谓无所不干,只是可惜了山中一干鸟兽被一人一猴折腾的够惨。
有次薛离竟然突发奇想,和金灵一起将十只斑斓猛虎的尾巴系在玄yīn鬼木的枝杈上,虎身倒吊,若不是黑骨发了慈悲放了猛虎,那十只老虎的尸骸此时还在树上吊着呢。
现在化形之后重新相见,这对“好朋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了。可是没过多久,两个人就打闹嬉戏起来,开始比赛攀爬玄yīn鬼木。
陈云生仔细端详金灵的修为,“这猴儿已经到了筑基中期,和我修为相近。”他不禁欣喜,自己今后又多了一条膀臂,心底里埋藏的那丝恐惧也淡了几分。
……
白木容出现在玄yīn鬼木下的时候就连朝夕相对的陈云生也惊呆了,她衣衫不整,秀发凌乱,眼中布满了血丝,身子微微颤抖,盈盈yù倒,仿佛受到了绝大的蹂躏。陈云生抢步上前扶住她的后背,关切道:“白姑娘这次省亲为何省得如此狼狈?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成?”
白木容颓然扑在他的怀中,仿佛见到亲人一般,两道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白玉般的面颊滚落,真是说不尽的辛酸,道不完的凄苦。过了半晌,白木容轻启朱唇将自己回洞府发生的事情讲述出来。黑骨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白木容兴冲冲的回到洞府后发现洞内非常的凌乱,不仅自己平rì苦心栽培的一些灵花仙草被糟蹋的如同猪啃一般,就连她父亲的遗骨也不翼而飞。
虽然妖类不像人类那么重视先祖遗物,但是白蛇的骨架和蛇皮都是炼制上品法器的重要材料,而且白蛇一脉传承的要义就是利用先人的遗物来炼制一些法宝法器带在身上,以达到和祖辈同呼吸,共命运的目的。
由于白木容修为尚浅,不能炼化法宝,所以想留着父亲的遗骸,到了结丹之后,再运用丹火炼制出一个本命法宝来。
本着这样想法的白木容看到眼前的混乱场面,当时就三尸神暴跳,循着洞内留下的一丝气息,这位白姑娘找到双仪山以北二百里的一处洞府,洞府上写着三个极其潦草的大字——乌金洞。
白木容火往上撞,砸开了洞门,不料洞中出来一位两千年的乌金蟒妖,此怪已经修到了结丹后期。看到白木容生得娇俏,脸上怪笑不止,暗道自己艳福不浅,这叫宝物美人两手抓,两手都要硬。白木容哪里是他的对手,斗了两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仗着自己对于双仪山地形熟悉,遁法jīng妙,才侥幸摆脱sè魔,饶是如此也是异常的狼狈。
第七十九章 乌金莽王
此女区区三百年的道行,虽然生得韵味十足,但是换算chéng rén类的年龄,充其量也就是个十四岁的黄毛丫头,遇到家中巨变,心中悲苦,见到陈云生哪里能忍得住,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在场之人无不同情,更是惹的薛离义愤填膺,两只小拳头紧握,双眼喷出三尺长的火苗。
陈云生看看黑骨面沉似水的表情,知道事情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旋即问道:“你的烈火堂在此地经营多年,必然对山中妖物有个大致的了解,我想知道这个黑蟒jīng是个什么来历,要如何对付他。”
黑骨yīn沉地说道:“说起这个乌金蟒妖是五年前搬到山中来的,修为已经到了结丹后期,神通不小。和烈火堂虽然没有什么交往,但是也都相互知道对方,可谓井水不犯河水。说道如何对付此怪,若是老夫法力未失之时,弄死他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但是现在却难了,他手下还有一只蝰蛇jīng和一只眼镜蛇jīng,都有结丹初期的修为。反观我们这边,老夫前些年刚刚结丹成功,白蛇是筑基后期,那只山龟也只有筑基后期,陈老弟和猴儿都是筑基中期,算上烈火堂中几个筑基后期的修士,也敌不过对方啊。”
白木容听到黑骨如此说话,更觉得报仇无望,泪水顷刻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将陈云生身前的衣衫弄湿了一大片。
陈云生道:“那么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对方在山中盘亘,初来乍到,忌惮烈火堂的实力,时rì久了难免不打烈火堂的注意,如果这么放任下去,对于黑骨兄的大计也不利。”
黑骨沉吟了片刻,眼光在白木容身上打量了一会儿,说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么……”
陈云生急道:“黑骨兄不要卖关子了,再等一会,兄弟这衣衫恐怕就要湿透了。”
黑骨笑道:“我方才听白姑娘说那个金乌蟒妖对于姑娘的美sè颇为在意,我们不妨将计就计,他要什么我们就满足他什么,时机成熟之际再一举拿下,这就叫扮猪吃虎,善莫大焉。”
白木容听到这里,顿时来了jīng神,抹了抹红肿的眼睛,问道:“我要如何才能将他拿下,莫非黑骨前辈让小女牺牲sè相吗?如果可以报仇,小女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黑骨瞅着她笑了笑,说道:“赴汤蹈火大可不必,牺牲sè相也不用,只不过需要你诱上他一诱。”
“哦?小女愿闻其详。”
……
乌金蟒妖来自于青州大陆北部的一个叫做邙山的地方,此山占地甚广,仅次于天穹山脉,山中因为灵气不佳,所以少有仙人在此地修行,穷山恶水连人迹都罕至,反倒成了长虫猛兽泛滥之地。
乌金蟒妖来自于乌金蟒族,虽然邙山灵气不佳,但是架不住他天xìng勤奋,又侥幸吞吃了一些灵花仙草,所以修行大进,竟然侥幸结丹成功。邙山方圆千余里没有比他修行更高的妖兽了,所以他就自封了一个王,叫做乌金蟒王。
平rì里善于结交一些妖兽,尤其是蛇类,他手下有两个得力助手,一个是蝰蛇妖,还有一个是眼镜蛇妖。这两个妖兽还算有些见识,深感邙山灵气稀薄,难以在修仙道路上更近一步,所以三只妖兽风尘仆仆地横穿青洲大陆,终于找到了双仪山这个灵气盎然之地。
乌金蟒妖初到邙山,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寻找同类,被白蛇的气息吸引,找到了白木容的洞府。原本蟒妖想要结交一下本地的同类,但是不成想洞府没人,三只妖蛇本来也没啥崇高的道德休养,看到洞府没人就大肆劫掠一番,将白木容父亲的遗骸拿走想要炼制出一件宝物。
谁曾想被人家讨上门来,看到白木容的姿容之后,这只蛇妖突然发现自己还没有侍妾,动了yín*心,却没有抓住白蛇,这几天正在洞中闷闷不乐。
不想这rì来了一个人自称是烈火堂的修士,蟒妖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见到了修道的同辈也颇为高兴,将此人让到了洞中。
陈云生顺利地见到了乌金蟒王,只见这个妖兽化形之身高有丈二,两只环眼中有一对绿sè的眸子,眸子中间有一条线,让人不寒而栗。蝰蛇妖也生得壮硕,一丈高的身躯,棕黑sè的皮肤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鳞片。唯独眼镜蛇妖身材略小,七尺身躯,可是脑袋却异常的大,如同麦斗,脸上有五六条黑白相间的条纹,说话时经常不自然的舔舔嘴唇,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幅身躯。
三个蟒妖有一个相同的特征就是嘴大,如果不加遮掩,嘴角可以开到耳根下面。陈云生心中纳闷,同样是蛇妖,和白木容比起来,他们三个差距咋就那么大呢?最后他把原因归咎于玄yīn鬼木的缘故,依靠玄yīn鬼木滋生出的躯体都比较俊俏。
他首先说道:“在下陈云生,来自于距此地二百余里的烈火堂。本堂是游龙帮的一支,堂中弟子都是修仙之辈。听闻山中来了修仙的同道,今后少不了走动,所以特地前来拜访。”
乌金蟒咧开大嘴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脸颊:“原来是同道中人,幸会幸会。我们三个人初来乍到,少不了要多多请教你们,大家互相帮衬,共修大道!”
陈云生思忖:“这个蟒蛇妖还是修仙控,张口修仙,闭口大道,看来不是那么yín*荡无忌。”他再次拱手道:“鄙堂有一个修士叫做白木容,她前些rì子和三位大仙产生了点摩擦。据她说三位大仙拿了他祖上的遗骸,不知可有此事?”
乌金莽脸上陡然变sè,看看旁边的蝰蛇妖,蝰蛇妖又看看一旁的眼镜蛇妖,三个妖蛇同时摇头说道“没有!”
陈云生心中暗笑,看来三个妖怪还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接着说道:“看来是场误会了,原本本堂的主事认为既然那个门人也是个蛇妖化身,为了表示双方交好之意,已经劝服女子嫁作大仙的侍妾,交换条件嘛,大仙只要将她先人的骨骸还给她就行了。如果骨骸不在大仙这里,那么她定然不会同意,此事只得作罢。”
乌金蟒脸sè又变了一变,说道:“且慢,老夫又想起来了,那条小白蛇先人的骨骸确实被老夫拿了。当时老夫还以为那座洞府已经被废弃了,所以才拿走了骨骸,现在还给那个小丫头又何妨。你什么时候把她送过来啊!”
陈云生暗喜:“这次吃定你个老不羞啦!”
“既然如此为了表达烈火堂对三位大仙的敬意,明天我们就将那个门人送来。届时还有一些双仪山中修仙的道友同来祝贺,大家也相识一下,不要以后出去闹了误会,伤了和气。”
乌金蟒大喜,急忙道:“如此甚好,明rì老夫摆下喜宴,恭候佳人。哈哈……”
第二天,按照原计划,陈云生、黑骨、田成峰还有金灵加上烈火堂的几个好手一起驾着遁光来到乌金洞。白木容还特意地薄施粉黛,更加秀sè可餐。
三个蟒妖早就在洞府门口等了多时了,乌金蟒妖已经急的开始上蹿下跳了,看到天空闪过遁光,他赶紧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带着yínyín的笑意迎接白木容地到来。众人降下遁光,黑骨走在最前,见到蟒妖拱手道:“在下烈火堂总管黑骨,见过三位道兄,咱们是不打不相识。”
乌金蟒妖乍一看到黑骨怪异的面容竟然笑了出来,他从来没有见过生的这样奇特的人,没有五官和七窍,眼睛和嘴的地方有三个凹下去的坑,暗中咕哝:“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还有相貌如此丑陋之人!”
看到黑骨首先见礼,他也随口应道:“黑骨道兄有礼了,在下乌金蟒王,以后大家都是邻居,要多多来往,修行上也要互相交流才是啊。”
黑骨看到乌金莽诡异的笑容,心中发狠:“你这个蛇妖生得如此丑陋还笑话别人,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黑骨原来道号是逍遥神君,为人风流,相貌潇洒,对于容貌举止这方面颇为在意,所以看到有人嘲笑自己的容貌,自然怒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白木容一直隐在黑骨的背后,听到二人寒暄结束,她盈盈出列,燕语莺声地说道:“小女子白木容见过蟒王,那rì是小女子太过莽撞了,弄坏了大王的洞门,您不会怪我吧。”白木容说话间媚态百生,就连陈云生也不由得转开头,心中泛起一阵悸动,不敢看她明艳的面容。
乌金蟒魂都酥了,大嘴咧开到了耳根,一根舌头如同面条一般软绵绵地搭在口边,含糊不清地说道:“白姑娘说的哪里话,老夫怎会怪你,嘿嘿。既然大家都来了,不要在门口站着,往里请,往里请!”
白木容却没有动,乌金莽犹豫了一下,陈云生马上接口道:“大王是不是糊涂了,答应白姑娘的东西也该先拿出来嘛,让人家姑娘好放心。”
乌金莽嘿嘿大笑着说道:“你瞧我当真是老糊涂了,东西在这里,原封没动,白姑娘拿了去吧。”说罢,递过去一个包裹。
白木容接到手中,仔细验看,发现东西无误,这才笑靥如花地随大家进入洞府。
第八十章 色诱
乌金莽已经在洞中摆下了两桌酒宴,桌上摆着的都是人间酒店中的菜品,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层出不穷,陈云生也不禁纳闷,莫非乌金莽专门为了此事擒了一个厨子不成。
这事他猜得仈jiǔ不离十,这条乌金莽活了两千年,对于人类的婚丧嫁娶之事也有一些了解,为了给自己壮声面,他特地到了咸州城的天福楼,以他这副尊容面站在掌柜面前,基本不用再说什么话了,两桌菜肴不一会就准备妥当。
他驾起妖风,将桌子椅子一起卷到了乌金洞。咸州城的司天阁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就返回了洞府。其实就算咸州城的司天阁有反应,也不敢拿这位结丹后期的蛇妖怎么样。
黑骨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两个小坛子,坛口用泥封的严严实实,坛身也粘着不少泥土,好像刚刚从地下挖出来的一般。
他说道:“这两坛是我们烈火堂秘制的清风荷叶香,滋yīn壮阳,特别适合修仙之人服用。老夫已经珍藏了两百余年,也算老夫的一点心意吧。”说着他打开了泥封,将一股碧莹莹的液体倒入每个人的杯中,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散开来,令人醺醺yù醉。
乌金莽看了看杯中之物,狡黠的笑道:“黑骨道友,不是老夫信不过你,但是这来路不正的酒老夫可不敢喝。虽然老夫结丹后期,但是世上能把我放到的迷药毒物可着实不少,道友若是打着扮猪吃虎的主意,老夫可吃不消。”
陈云生脸sè不快道:“大王也忒谨慎了,我们堂主原是一番好意,没想到被你曲解成这样。也罢,如果大王实在不放心,那么我们烈火堂的兄弟饮用这清风荷叶香,你们乌金洞的三人喝你们自己准备的酒吧。”说罢,端起身前的酒盏喝的涓滴不剩。
这时眼镜蛇妖晃着大头走了过来,他端起一杯酒,放到鼻子边嗅了嗅,然后又伸出泥鳅般的舌头在酒中舔了一下,一脸严肃地说道:“老大,这酒中没毒。”
三蛇妖之中,眼镜蛇妖用毒的本事最高,他既然说了没毒,乌金莽对于杯中之酒就放了一百二十个心。他又偷偷瞅了一下陈云生空空的酒盏,嘿嘿笑道:“老弟你是多心了,我怎能不信任黑骨道友呢,本王开玩笑,呃,开玩笑呢。”
陈云生对这只蛇妖彻底无语了,说话跟放屁似的,出尔反尔,这“吃了吐”的好事做得脸都不红。
白木容端起酒盏,飘飘然走到乌金莽的身旁,眼如桃花地看着蛇妖,嫣然道:“小妹以后就是大王的人了,小妹先敬大王一盏,还望大王今后要怜香惜玉。”
乌金莽哈哈大笑,端起酒盏,和白木容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咧开大嘴一阵大笑。剩下两个蛇妖也开始推杯换盏的喝将起来,洞内不一会就乱作一团,喝到开怀之处,三个蛇妖竟然将自己的大尾巴露了出来,在地上摆来摆去。
陈云生借着敬酒的机会,凑近黑骨,用眼神示意道:“时机是否已经成熟?”
黑骨没有眼睛,使了半天劲,双眼四周的肌肉略微变化了一下,陈云生知道时机到了。他走到乌金莽的近前,伸出左脚朝他的腰眼踢去。蛇妖哪里料到他突然发难,躲闪不及,挨了一下,转身怒目而视,道:“敢对老夫动手,你疯了不成?”
白木容看到陈云生已经出手,也不再客气,早有一把白sè鞭子握在手中,只见她皓腕轻挥,鞭子就如同灵蛇一般缠住乌金莽的身子。
乌金莽大怒,吼道:“小辈欺我,兄弟们上,把他们都杀光。”
虽然他吼得凶,但是身子却一点力道也使不上,他凝神自查,不由得大惊失sè,只感到身内有无数长达寸许的植物根茎沿着血脉流动,这些根茎竟然迫使周身灵元都不得运转。身边两只蛇妖修为远较他不如,现在已经倒在地上,周身抽搐,口吐白沫,人事不省。金灵和田成峰已经将他们制住。
白木容将抬腿将乌金莽的脑袋踩在脚下,骂道:“呸,你个无耻的长虫妖,动了姑nǎinǎi的洞府还不算,竟敢偷走祖上的遗骸。不主动归还还打起来姑nǎinǎi的主意来,这回也让你们知道姑nǎinǎi的厉害。”
陈云生当即无语,这条白蛇和人类打交道的时候总是以不满十四岁自居,举止谈吐极尽温柔婉约之能事,今rì看到她和同类打交道才知道此女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辣妹”。
乌金莽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他吐着血红的舌头说道:“就算老夫中了你们的诡计又如何,凭老夫坚如钢铁的肉身,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老夫奉陪到底。”
黑骨森然笑道:“妖蛇口气倒不小,你知道在你体内蠕动之物为何么?此物叫做灵螨,虽然名字像一种虫子,实际上却是一种植物。此物进入修士体内会迅速吸取灵元膨胀自身,灵元耗尽之后,此物就开始吸食修士的血肉,随后被种下灵螨之人会变成一具肉干,灵螨也会破体而出,在地上扎下根茎,等待下一个被植入之人。”
乌金莽脸上的肌肉开始抖动了,他似乎听说过这种诡异的植物的厉害,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别忘了,你们也喝了酒了,你们身体内也有灵螨。”
黑骨像是听到了天下最有趣的笑话,他得意的笑道:“不错,我们喝下的酒中就有灵螨,不过灵螨被老夫灵气控制着,让他们生就生,让他们死就死,所以这些植物一入我们之口就化作死物,没有什么危害。”
陈云生此时已经双刀在手,威风凛凛地说道:“别跟他们废话了,一刀斩了,我还真不信手中刀无法斩下这虫子的头。”他手中电光犀利,眼看着已经要挨到乌金莽的眼睛了。
白木容突然说道:“且慢!”
陈云生迟疑地看着她,说道:“莫非你真的想做他的侍妾?”
白木容瞪了他一眼说道:“做你个大头鬼啊,我要让这几个臭蛇做我奴隶。”
乌金莽愤懑的哼了一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让老夫给你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当奴隶,你想都别想,你最好把老夫杀了,但教老夫留的一丝魂魄,定然不会放过尔等,哇呀呀呀!”
白木容妩媚的笑道:“姑nǎinǎi论道行不如你们,但是收拾人的手段却是你们连想都想不到的。我先把你们三个的鳞片一片一片的剥下来,再用刀子剥下你们这身蛇皮。从七寸处下刀,抽出你们的蛇筋,此时如果你们尚未毙命最好,这双仪山有一处地火,我倒要看看炙烤灵蛇是怎样一番景象。”
陈云生和黑骨面面相觑,最毒不过妇人心,这句话太深刻了。
蝰蛇和眼镜蛇妖刚才已经悠悠转醒了,刚好听到白木容威胁的话语,立刻语无伦次是喊道:“姑nǎinǎi饶命,我等愿意服侍姑nǎinǎi左右,为姑nǎinǎi马首是瞻,饶命,饶命啊!”
乌金莽两眼瞪得出了血丝,大声喊道:“你两个废物休得求她,哎,老夫谨慎一辈子,不料晚节不保。”
陈云生拍着乌金莽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兄没听说过‘酒是穿肠毒药,sè是刮骨钢刀’这句话吗?怨只能怨你自己鬼迷心窍。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寄人篱下,又何必妄自逞强呢?老兄慷慨赴死纵然可歌可泣,但是又怎对得起你两千年的修行,这其中甘苦又有谁知?白姑娘与我交往甚久,为人温柔宽厚,你若做了他的手下,也只是名义上的主仆关系,私下她定然不会对你百般刁难的。”
陈云生侃侃而谈,他可以感觉到当乌金莽听到自己说出修行二字之时,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看来这蟒蛇对于修行还是极为在意的。乌金莽深深叹了口气,说道:“陈兄所言不虚,事已至此,老夫也只能为奴,刚才也是一时气话而已。白姑娘,你动手吧。”
白木容从陈云生手中借过龙刃,轻轻割开自己的皓腕,然后又割开三只蛇妖的手臂,将自己的jīng血滴入他们手腕的伤口之中。
然后此女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犹如无骨一般,做着各种法诀,这个过程持续了有一个时辰,突然白木容身后出现了一条白光闪闪的灵蛇虚影。躺在地上的三只蛇妖背后也出现了各种蛇类的虚影。
只不过他们背后的影子一直在挣扎着,咆哮着,似乎在抗拒着什么。又过了一个时辰,白木容虚弱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滴的汗水从她的额头滚落,顺着颀长的玉颈流下,将肩膀的白纱浸湿。
陈云生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绣着蝴蝶的手帕递给白木容,此女接过之后,报以温柔的一笑。陈云生不禁叹道:“她又变回了淑女。”
第八十一章 薛离出世
“你真的不跟我回天穹山了么?”陈云生略带感伤的说道。
白木容目有深意地看着陈云生:“木容这次私自离开双仪山差点酿成大祸,在炼化了家父的遗骨之前,木容实在不敢再擅离洞府,望陈兄不要怪罪。虽然木容是陈兄的女婢,但是蒙陈兄丝毫没有轻看于我,这让木容感激涕零。木容发誓,只要我结丹成功,炼化了祖上的遗骨,定然去寻陈兄。”
陈云生点头,白木容带着三个仆人化作一团妖风消失于山谷之间。
“陈老弟你何时变得如此感伤了?”黑骨沉声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感觉人生际遇真的飘忽不定,难以捉摸。这次双仪之行,倘若没有那三只蛇妖出现,此女定然不会有留守洞府苦修的念头。看似两件关系不大的事情,却成就了一番因果,世间的事情真的难以说的清楚。”陈云生眉头微皱,徐徐道来。
陈云生又道:“我听李道友说司天阁最近有些小动作,似乎意图对天穹派不利,不知黑骨兄怎么看这件事?”
“关于此事老夫也同意李道友的看法,司天阁可谓磨刀霍霍啊,但是天穹派也不是什么待宰的猪羊。不过老弟既然是天穹派中之人,自己还要多加小心,修仙界的残酷远胜于凡间,老夫在南蒙的时候经历了不少。”黑骨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云生沉吟片刻,突然双目放光,说道:“黑骨兄不说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了,小弟要麻烦老兄在双仪山内找一处隐蔽的场所。”
黑骨奇道:“隐蔽之所倒是好找,你所为何事?”
陈云生微笑道:“黑骨兄看了就知。”
玄yīn鬼木根茎之下三十丈处的一个地下空间内,陈云生小心翼翼的布置好了一个传送法阵。一块直径寸许的破空灵静镶在法阵zhōng yāng,灵晶四周按照先天八卦的方位安放了八枚下品灵石,每个灵石底座下面都连着一个根细细的破空丝。这些破空丝围着zhōng yāng的灵晶密密匝匝地绕了一千多圈,相邻两圈之间的距离必须完全相同,不得有丝毫的偏差,这也是传送法阵的难点所在。
看着眼前jīng巧无匹的法阵,黑骨由衷的赞道:“妙啊!云生真是心灵手巧,造化不浅,竟然参透了玄奥无比的腾挪法阵,真是孺子可教。”
陈云生不要意思地笑道:“云生只是初窥门径,这个法阵传送距离限制在两千里,还算不上腾挪法阵,顶多是一个小型传送阵。”
二人遁至地面,陈云生说道:“关于此地,还望黑骨兄为小弟保密,但愿永远用不到这个传送法阵。”黑骨点头。
又在双仪山待了数rì,陈云生带着金灵和薛离赶奔天穹山。薛离刚开始给陈云生留下的印象颇好,这小孩原本长得极为可爱,对于身边的事物正处在半懂不懂的时候,经常做出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二人相处的时间长了,薛离也不怕这位陈叔叔了,此子其实也没啥坏毛病,唯一一个缺点就是时不时地会喷出些火来,也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而且他喷出的火焰远较一般的火焰温度高,在天玄霸气的保护之下,陈云生也不敢在火焰中挨上片刻。
一次陈云生疏忽大意,薛离差点引燃了穿云舟,吓得他寒毛倒立,再不敢让这小娃离开自已的视线半步。现在他方才明白为什么黑骨和薛羽都对这个孩子唯恐避之不及。
穿云舟速度很快,一天一夜就到了太白峰,望着巍峨的高山,薛离张大了小嘴,眼中浮现了惊讶的神sè。
“太白峰高吗?”陈云生问道。
“太高了,我都不能看到峰顶。站在峰颠看着脚下的感觉一定不错。陈叔叔,你有没有上去过?”薛离忽闪着大眼睛,仰着小脸问道。
“山顶上只能看到无边无际的云海,别无他物,反倒不如半山腰的风景好。”陈云生淡淡道。
“那我也要站在山顶,这样别人看我的眼光就会变为仰视。”薛离撅着小嘴说道。
陈云生心中叹道:“这孩子好大的志向。”
……
陈云生首先带着薛离来到了铸剑堂,“叶师兄一定会喜欢这个孩子的。”陈云生暗道,关于这点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对于薛离最为欢迎的却不是叶穿云。
叶思寒睁着大眼睛仔细打量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薛离,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和自己年龄最为接近的人,她用手指着薛离问道:“为什么你的头发是红sè的。”
面对一个比自己还要稚嫩的小孩的提问,薛离有点不知所措了,他的头发确实是淡红sè的,从生下来起就是这个颜sè,可对于司空见惯的事情谁又会产生疑问呢?他挠挠头说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就如同为什么你的头发是黑sè的一样。”
“那是因为我爹娘的头发都是黑sè的。”叶思寒煞有介事的说道。
“呃……我给你变个戏法吧。”薛离一张手,一团跳跃的火苗就出现在他的掌心,片刻后火苗化成了一只小鸟。火鸟在薛离周围飞舞,盘旋。片刻之后又变成了一条金鱼在空中欢快的游着,仿佛空气就如同水一样。
“太厉害了!”叶思寒边拍小手,边惊叹道。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薛离有意卖弄本事,只见他眉毛微蹙,手指轻弹,金鱼突然变成了叶思寒的脑瓜,眉眼鼻子分毫不差,两个牛角小辫高高翘起,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这下不禁叶思寒惊讶,叶穿云、寒江燕夫妇也都睁大了眼睛,仿佛他们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孩子对于火焰的控制,已经到了化境。”叶穿云愣了半晌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自忖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虽然在火焰威力上薛离比不了叶穿云,但是在控制力上,也只有陈云生可以与之匹敌。
不一会薛离就和叶思寒打成一片,两个孩子窜上蹦下的好不热闹。叶思寒也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放冰锥。这下铸剑堂内可热闹了,冰火交加,乌烟瘴气。叶穿云露出一幅苦瓜相,说道:“师弟,你打算拿这孩子怎么办?”
陈云生微笑道:“这事还得麻烦穿云师兄了,不知师兄愿意收下薛离为徒吗?天穹派中云生最为信任师兄了,还望师兄不要推脱。”
叶穿云脸sè立刻变得苍白,惨惨地说道:“师弟你看看师兄还有jīng力收徒弟吗?一个叶思寒就占了我五成jīng力,这丫头拆屋破门本事大着呢,我哪还有时间收新徒弟。”
这时,寒江燕走了过来,她白了叶穿云一眼,说道:“怎么不能收,薛离这么好的灵根打着灯笼都难找,为什么不收。你看看大师兄整rì在内事堂cāo劳,门下弟子却最多,每次早课之时身后黑压压一大片,何等的威风。你再瞅瞅你门下的那两个半人,稀稀拉拉的,还不如人家一个徒弟带的弟子多呢。这徒弟你不收,我收。到时,看看我寒江燕培养出来的弟子能不能压过你叶穿云的徒弟。”
陈云生赶紧说道:“多谢七师姐。”说完就招呼在一边玩耍的薛离给寒江燕行拜师礼。
天穹派的拜师原本是极为严格的,不仅要对弟子的出身层层审查,对于弟子的品行更要求甚高。对于灵根资质虽然没有一个强制的规定,但是随着近些年天穹派人数rì益增多,资质要求也与rì俱增。
例如十年前一个人只要身负四灵根,并且能够感知天地元气,并且通过了前几项核查,就可被招入门墙。但是去年增补的一批弟子中,资质至少都是三灵根。
不过对于天穹一代弟子来说收徒弟远没有这么麻烦,只要他们看得上,基本上一句话就能招至麾下。话虽如此,可是能让一代弟子动心的徒弟可不多,毫无疑问薛离就是一个,离火之体,百万中难觅一人,何其的难得。如果寒江燕不收下薛离,那么薛离毫无疑问会变成谷思勤的弟子徒孙。
寒江燕看着薛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中颇为的喜爱。她原本就喜欢男孩,可是天不随人愿,生了一个女孩,现在收了这么一个人见人爱的宝贝徒弟,弥补了心中的缺憾,自然喜上眉梢。
突然,寒江燕眼光落到了一直在陈云生背后躲着的金灵身上,笑嘻嘻的对陈云生说道:“小八,我说你那找到这么些根骨俱佳,极品灵根之人,你身后那个少年是不是已经有了师承,如果没有师姐我也收下了。”
陈云生连忙摇头,道:“师姐手下留情,这个是我收的一个看门的童儿,也算从小长大的玩伴,不能给你收了去。”
寒江燕悻悻地说道:“好吧,但是下次如果遇到好苗子,一定要先给我说,别让大师兄抢去。”说着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瓶丹药丢给陈云生。
“这瓶固本培元丹能够提升修行之人的资质,对师弟虽然无用,但可赐给于门下弟子使用。”
陈云生满口感谢不迭。
第一章 晓山出关
深秋的太白峰异常的美丽,天穹派的殿宇建在太白峰的雪线之下,这些殿宇四周生长的都是阔叶的林木,在经历了一夏天的繁盛之后,终于迎来了秋季的灿烂。金黄、橙红、深红的叶子斑斑点点点的覆盖了大大小小的山峰,有不少树木更是结出了形状各异的果实,引得鸟兽争相啃食。
一道珠帘玉碎的瀑布从一处小山峰倾泻下来,在山下冲击出了一个水潭。蓝盈盈的潭水清澈见底,一群无鳞的小鱼游弋于石缝和水草之间,不时把小嘴透出水面吐着泡泡。潭边长满了依依的垂柳,虽然秋天来临,树叶却没有落尽,仍然有许多半黄不黄的叶子附着在柔软的枝条上,一阵风吹过,便撷去几片败叶挥撒在水面上,引来一只只好奇的小鱼。
陈云生看着初升的朝阳吸干青草上最后一滴露珠,出神道:“今天是她出关了rì子。这里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果然比我闭关的地方好。”
寒来暑往,柳晓山竟然闭关了六年,这六年中陈云生修为从筑基初期提升至筑基中期,jīng通了木灵聚气术和九天九地盘丝手两种神通,可谓收获不小。他心中对于晓山的修为有些好奇,“晓山她天赋惊人,之前还是结丹修士,这五年一定筑基有成,说不定已经比我修为高了。”陈云生胡思乱想着。
此时,山谷中冉冉升起一丝白气,在火红的树叶映衬之下,格外的显眼,一块巨石被轻轻挪开,更密集的白气从山洞内喷薄而出,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在白雾之中。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是陈云生知道,那人就是柳晓山。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如此强烈地依赖。近乡情怯这句话恐怕说的不甚恰当,近亲情切更为贴切,故乡承载的是一个个音容笑貌,而非生涩的地名。
久别之人见到至亲之前难免会悸动,会期盼,会惴惴不安,会辗转难眠,亲人是胖了还是瘦了?岁月在他们脸上有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他(她)是否还认得出我的样子?是否听得出我的声音?等等,都是人们心中纠结不已的问题。
陈云生的脚如同长在了地上一般,一步也迈不动,六年对于修仙者来说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他来说却不轻松。
自从金光洞内看到了那个白sè面具,他心中就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似乎他在和时间赛跑,可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赢过对方。“宿命”这个话题对于修仙者来说也充满了争议,有人说人定胜天,有人说大道无为,如果说没有选择,那么上天孕育出生命又是为何?
满腹疑惑的陈云生就要见到自己的心仪之人,怎能不让他心cháo澎湃。
白雾中的女子如同一阵风一样飘到陈云生的面前,一只chūn葱般的玉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抚平了他心中的躁动。
“你出关了。”第二次见到柳晓山美玉无瑕的真容,陈云生不痛不痒的说出的竟是一句废话。
“哎,我就说你修行那个山洞风水不好,五年时间硬是把绝顶聪明的一个人儿修成了傻子,连话都不会说了。人家若不出关,那你见到的难不成是鬼啊?”柳晓山娇嗔道。
陈云生被挤兑的一时语塞,看着柳晓山周身涌动的灵气,不由得奇道:“你竟然达到筑基后期了,区区六年时光,真让我刮目相看。”
柳晓山白了他一眼道:“枉晓山在修行之时还惦记着陈兄,差点走火入魔,没想到陈兄见面之后说话不是不着调。修为这种东西有那么重要吗?怎么不见一点嘘寒问暖之意。晓山这份心意看来都白白的赋给那六年的苦寒时光了。”
陈云生被自己最想见之人抢白几句,顿时脸红脖子粗的,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心中暗道,“难道修士之间的关切言语不包括修为吗?女孩的心思真让人捉摸不透。”
看到他的窘境,柳晓山不由的轻快的笑起来,直笑得绯红满颊,花枝乱颤,陈云生被她笑得更摸不着头脑。
柳晓山笑罢,柔声道:“好了,不跟你闹着玩了,晓山六年闭关已经到了筑基后期,虽然强行结丹也可,但是家师交待过,修行之道基础甚为重要,勿在浮沙筑高台的道理小妹还是知道的。所以这次出关想要游历天下,积累些外功,一则巩固境界,二则调理心境。小妹能够这么快达到筑基后期,也不全是因为之前有结丹的基础,陈兄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帮了很大的忙的。”
此时,陈云生已经从最初的不适中恢复过来,听到柳晓山这么说,不由好奇道:“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在修行上帮过你?”
柳晓山缓缓从身上拿出一本蓝sè的小册子,说道:“陈兄应该还记得这本大周天水灵聚气术,当rì就是你拿给小妹看的。由于我修行的是九天玄女功,身体受到威胁之时,功法会自发运转,尽最大可能保存肉身,所以身体倒没受多大伤,可一身修行也退回到了伊始。”
“我平rì也有尝试再次修行九天玄女功,但是受损经脉恢复起来谈何容易。那rì我见到此书,尝试修炼之后,发现水灵聚气术竟然有重构经脉之妙处,闭关三年,就已经将周身受损的经脉修补的七七八八。后三年运转玄女功,修为竟然恢复到了筑基后期。”
接着,柳晓山又从胸前拿出一个白sè玉佩,说道:“当rì蒙陈兄赠小妹至宝,对于晓山修炼水属xìng的功法也是大有裨益,所以说小妹能有今天的修为,陈兄功不可没。”
陈云生从她拿出蓝sè小册子的时候心中已经了然,看到自己歪打误撞地帮到了她,心中也十分的高兴。
二人在这湖光山sè之中侃侃而谈,开始陈云生还有几分初见时的生涩,没过多久就谈笑风生了,柳晓山也不似刚开始那样存心戏弄,宛如大家闺秀般秀丽恬然。
“你之前说出关之后要游历天下,积累外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
“越快越好,六年时间憋在那个黑黢黢的山洞中,人都快疯啦。”柳晓山边说边将自己的面具戴上。
陈云生满眼不舍的看着柳晓山从一个绝代的美人儿变成满脸麻子的丑女,不由的叹道:“你若不戴面具,以真容示人,恐怕拥趸之众令陈某都无法接近。”
柳晓山目光柔和地看着陈云生,轻启朱唇道:“晓山宁愿要带上面具之后依然护我、为我、惜我、顾我、真心待我的傻哥哥,也不要那万千华而不实的掠影浮光。”
听到柳晓山动情心声,陈云生不由的心cháo激荡,将柳晓山风摆垂柳般的娇躯拥入怀中。呼吸着她幽兰般沁人的体香,如饮醇酒,竟然有了三分醉态。柳晓山被面具遮住的面颊已经滚烫,感受着对方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身子软的如同一滩水。
二人相依相偎到rì头偏西。
陈云生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还记得当年在咸州城郊,为救你而出手的金灵吗?”
“记得啊,他不是被你留在双仪山了吗?”柳晓山答道。
“他已经化形chéng rén了,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现在就在太白峰。我们去看看他吧。”
“好啊。”
二人坐上穿云舟,一道白光向太白峰飞去。
……
这是一个热闹的聚会,除了诸葛靖宇,所有陈云生熟识的天穹修士悉数在场。大家嬉笑着,交谈着,不时还有一团团火球从人群之中冒出,可是没等火球升到树梢的高度,就有一把冰刀戳破,细碎的火球碎屑掉落地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这是薛离小朋友和叶思寒小朋友新发明的游戏,一个人放火,一个人灭火,看谁坚持的久。叶穿云眯缝着眼,脸上洋溢出自从叶思寒出生以来少有的笑容,他终于找到一个好的方法来吸引叶思寒小朋友的注意力啦,不用整天缠着他了,也可以和身旁的娇妻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个夜晚。
言如诗拉着柳晓山的手在一旁低声耳语,不时还传出她咯咯的笑声,柳晓山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可颈项上的雪白肌肤变的通红。
陈云生在一句一句教着金灵人言,虽然他已经化形,并且听得懂人话,但是听和说毕竟是两回事,他还不能流利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何望川、黄章和李浩三个人在一旁讨论制符的一些细节问题,关于用什么样的符笔能更好的制出“飞羽符”三人各执己见,挣得脸红脖子粗。
这场聚会持续到了夤夜,第二天仆人们将桌上的杯盘撤下之时,陈云生、柳晓山和金灵已经乘着穿云舟开始了天穹山的游历之旅。
第二章 且听风吟
“什么?你说天穹山脉共有七个门派?”柳晓山睁着大眼惊奇的问道。
“我们知道的太白峰和周围十几座小山只占天穹山脉十分之一都不到。除了天穹派,还有听风谷、掩月宗、地火教、擎天门、天录门、千峰岭六个门派。这些门派都和天穹派有些交往,所以我们只要不去他们山门所在之地,而是在他们所辖的地界之内游历,自然没有问题。况且上次天穹盛会我还结交了一些其他门派的修士,即便登门拜访也不是问题。”
陈云生说道这里,脑海中不由的浮现出张明远那张长满络腮胡子的脸。
“且听风吟,云生,我想去听风谷。”柳晓山兴高采烈地说道。
陈云生不由得两眼发黑,听风谷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可没有那么美好,罗之青怪物一般的面容深深的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干笑两声,说道:“晓山,你看我们现在是三个人,虽然金灵视我为主人,但是我把他作为从小长大的兄弟看待,所以我们去哪游历最好还要听取他的意见。要不这样吧,少数服从多数,我们三个人各选一个地方,人多者为胜。”
“听风谷!”
当金灵用不太流利的人言告诉陈云生这个结果之后,他捂着肚子蹲了半天,最后狠狠的咬咬牙:“既然大话都说出去了,听风谷就听风谷吧,我还不信你们大白天的还能把那个怪物放出来?”
听风谷在太白峰的西北一千里,是一处群山之中的狭长山谷,此处山谷得名于听风谷这个修仙的门派。从东到西全长五百里,而听风谷的山门就在山谷的腹地。
以山门为界,往西越发荒凉无*毛,寸草不生,每年时值chūn寒,就会刮起刀子般的飓风,此时修为较低的修士都不敢出山门,担心被风割的支离破碎。
山门往东,是一派山清水秀,生机盎然,和西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至于山门为什么选在荒凉和繁茂之间,按照听风古老祖华剑远的说法就是:大道无外乎出生入死,只有参悟透了生死之意,才能够成其大道。
陈云生饱读天星阁第一层关于天穹山地里的书籍,虽然没有真正游历过,但是对于天穹山脉的地形已经烂熟于胸。
这次出来,一一印证了书籍中所记载山川地理,发现个别有误的地方,他都会事无巨细记录下来,这点让柳晓山颇为佩服,此女为此得到了一个结论,“所谓敬业就是把生活也当做工作的一部分。”
本来一千里的路程,穿云舟全速开启,一天就能到,三个人却没有走马观花的游历。按照柳晓山的意思,遇到风景秀美或者灵气稠密的地方,一定要降下穿云舟,信步期间,听松涛,品山泉,观山花,何其的逍遥。
这rì,几人在穿云舟上闲聊,仍平小舟慢慢悠悠的向听风谷方向飞去。柳晓山不经意间看到地面上有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潭甚是清澈,从舟上观看,水面平如一面镜子,倒映着天空多多白云煞是好看。柳晓山心中一动,对陈云生说道:“云生,我们下去看看那个水潭,这么多天了还没有见过如此清澈透亮的湖水。”
“好,去玩水!”还没等陈云生说话,金灵已经蹦了起来,只见他化身一道金光,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空留下一股劲风将二人的衣袂带起。
“好快的速度,这是金遁么?”陈云生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
等二人降下穿云舟,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金灵圆睁双目,狠狠盯着对面一个白衣女子。女子身穿一袭白纱,眉心一点朱砂,两道翠羽般的眉入鬓,一对凤目不怒自威,鼻梁挺直,唇瓣粉红,如玉的面颊上还残留这一抹绯红。
一头乌发如同刚出水的芙蓉,还滴滴答答的淌着水珠,左肩的白纱滑落,露出浑圆jīng致的半边肩膀。白纱有些地方被山风吹到了女子的身上,由于身上未干,将凹凸之处包裹的严严实实,尤其以胸前的两团尤物最为突出,随着女子起伏的胸膛微微颤动,显得xìng感火辣。
柳晓山看到陈云生目光不错地盯着女子看,有些不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陈云生浑如不觉,喃喃说道:“她是结丹修士!”
话音未落,女子动手了,一道白光如同惊鸿一般向对面众人扫来。柳晓山反应异常灵敏,感觉到周围水汽不对,赶快施法,九道水幕挡在三人身前。陈云生七十二片浑天黄阳玉甲放出,星星点点的黄光按照周天七十二颗大星排布,将几人遮的严实。
白光如同切菜一般连斩九道水幕,一点都没有延迟就斩到玉甲上。黄阳玉甲随着陈云生已有数载,平rì把玩不断,在炼制法器之时也得到了些许的祭炼、提纯,饶是如此,白光扫过,挡在前面的三片玉甲上的黄光顿时黯淡了很多,一声轻微的碎裂之声传入陈云生的耳朵。他知道已经超过玉甲承受的极限了,再来一次,定然无幸。
还没有等陈云生想出应对之道,柳晓山手上法诀连连施展,十几个拳头大的水弹凝结在了空中,她娇叱一声,十几团水弹夹夹杂着破空之声向白衣女子袭去。
那女人将白光握在手中,陈云生才看清,原来是一把长有八尺的细长弯刀。刀刃最宽处也只有二指粗细,刀身弧度不大,只是到了刀尖处微微上翘。刀身包裹着一团白光,隐约之间可以看见刀身上铭刻着九只形态各异的老虎。
面对破空袭来的水弹,女子嘴角带着冷笑,手臂连挥,不等水弹近身就切成五瓣,陈云生看的清楚,每枚水弹女子都用了五刀,梅花般将水弹割开。
“好快!”陈云生口中赞叹,身子却已经不在原地。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是与人争斗的经验却不少,所斗之人都不是易与之辈。时间久的,如来自南蒙,万里追逐黑骨的黑风谷两个筑基修士;双仪山的古木真人。最近的,他四师兄萧裂天;听风谷的怪物罗之青。此时,虽然他面对强敌,但是心中并不是十分胆怯。
一道金光划出一个半圆转到女子的身后,陈云生五指伸展,施展金灵盘丝手,五道银光笔直地shè向白衣女子。
那女子连头也不回,将长刀刀刃向后迅速斩去,刀刃化出一道白光迎上五条银丝。陈云生五指微动,五条银丝顿时成了绕指柔,轻巧的绕过白光,接着刺向女子。同时他右手握着龙刃,运转周身的木灵元气,转化出阵阵的电光于刀身上,顷刻间刀身就聚集了如同人头一样大的电球。
眼看着白光就要袭到他的身上,陈云生将包裹着电球的龙刃掷出,暗道,用大号的凤突,就不信挡不住你一刀化的灵气斩。
女子感觉背后恶风不善,赶紧向侧面闪去,躲过陈云生的盘丝手。由于速度太快,左肩的白纱又脱落了一些,胸前露出半个傲然挺立的玉*峰,惹得女子脸上多了一抹怒sè。
此时凤突和那道白光交于一处,只听“刺啦”一声,仿佛天地之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虽然龙刃被击飞了,女子的法宝也停止了前进。如同水波一样冲击波向四周袭来,陈云生吸取上次的教训,不敢怠慢,施展木遁,一缕青光顺着满地草木消失不见。
白衣女子也顾不上将白纱穿好,把长刀唤至手中,将周身灵元聚集于手中长刀,一阵阵耀目的白光从刀身shè出,突然一声虎啸传来,刀身上泛出一抹金光,一直斑斓的猛虎跃然刀上。
柳晓山利用这个空当,已将一条水缸粗细的水蛇召唤在身前,她双指向前,道一声:“去”。水蛇转动着身躯向白衣女子袭去。此女刚刚点亮了长刀上的第一只猛虎,耀眼的金光如同着了火一般映shè出一头斑斓猛虎的虚影。白衣女子看到晓山的水蛇来者不善,她长刀带着刀风,向蛇头劈来。
柳晓山此术名曰:水龙吟,初窥门道之时可以聚水为蛇,以她现在的修为,水蛇的攻击力可达万斤,寻常修士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被巨大的水柱击中,定然骨断筋折。白女子的长刀将水蛇的头颅劈为两半,水花飞溅,蛇身沿着裂口向两边劈开,一滴水都没有落到女子身上。柳晓山不由得惊骇不已,她已经将秋水剑握在手中,蓝莹莹的剑刃上水纹缭绕,裂天阵的纹路上发出阵阵白光。事到如今,她不能再有保留。
陈云生将刚才的斗法看的清楚,他重新现身在女子身侧,和柳晓山各司一边,这样也可以最大的牵制白衣女。
一片黄叶翩然飘落,女子进攻了,她手中长刀祭出,虎啸声震天,刀光如同匹练一般斩向柳晓山。陈云生暗道:“不好”,金光一闪向柳晓山扑去,他想要挡在她身前。柳晓山此时已经将秋水横于身前,一图淡蓝sè的光晕将她身体包裹了严严实实,如果不敌,她可以马上借水遁躲开这雷霆一击。
第三章 金猴展威
陈云生身形再快哪能快过法宝,就是他赶到柳晓山身前也于事无补,顶多让人家一刀削俩人。柳晓山水遁jīng妙,全身而退尚有七分把握,所以陈云生这一扑是非常不明智的。千钧一发的情况下,人的反应大多是来自于下意识,陈云生身子在空中就觉得这样救人不可,还不如全力攻击白衣女子尚能有些机会。
正在柳晓山准备遁逃的当口,从她身后闪出两柄金刀,迎着白sè刀芒而上。陈云生在一旁看得真切,暗道:“不好!金灵虽然开启了灵智,但是毕竟时间太短,竟然不能分辨对方的实力。”
柳晓山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原以为金灵会随着她一起遁逃,谁知竟然挺身而出,持双刀迎上对方犀利的刀芒,这不是找死么。惊骇之余,双目一闭,她竟然忘了遁走。
等柳晓山睁开眼睛之后,彻底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金灵双刀竟然挡住了白衣女子的长刀法宝。双刀和白刃相交之处火星飞溅,尖锐的jīng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再看金灵,满头金发乍起,双目中竟然闪烁着耀目的金光,口中獠牙毕露,哪里还是一个身形弱小的少年,分明是一尊杀气凌然妖兽。
白衣女子的惊讶不次于柳晓山,她原本迁怒于几人扰她沐浴,看到对方只是三个筑基修为的晚辈,下手已经狠辣之极,却屡屡不得手,更加气恼。她手中长刀唤作“白夜”,刀身正面纹有八只猛虎阵纹。以她的修为可以勉强激发前三只猛虎,刚才一斩她已经施展出三分功力,眼看就要成功,却被一个身材不算高大的修士用双刀挡住,怎能不惊。她一面用神念催促“白夜”向下斩去,一面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筑基修士。
只见此子金发金目,身上金风缭绕,英气勃发,两颗尖锐的獠牙远大于普通人族修士,“莫非他也是化形的妖修?可是明明没有结丹,怎么会修得人形呢?”白衣女子心中纳闷。
此时金灵已经摸透对方的力道,他双眉微蹙,身上金光更盛,右手刀猛地向上撩起,硬生生地将“白夜”顶起一尺。金灵左手刀化作金光一道,斩向对面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此时正琢磨如何发力胜过对方,却不料金灵尚能还击,她双足点地,化身一道白光飞到半空中。金猴斗的兴起,哪能轻易善罢甘休,将“白夜”逼退,化作金光一团,追了上去。
白衣女子大怒,收回长刀,朝金灵化身的金光斩去。那道金光非常灵活,不待刀光掠过,就划一道弧线躲开了。白衣女子将银牙咬的“咯吱吱”直响,她催动灵元,“白夜”上的第二个猛虎也被点燃了,刀身上的金光又加重了一些。
金灵飞到白衣女子身侧,将手中双刀向她掷出。白衣女子冷笑一声,手中长刀连斩一十三下,一个密密麻麻的刀网将金灵的双刀斩成碎片。
陈云生和柳晓山观看二人争斗之时,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眼看着金灵双刀被人家斩断,暗道:“不好!”无奈之下又不及施手相助。其实刚才一斩之下,陈云生和柳晓山已经做好了逃跑的打算了,试想,如果连对方普普通通的一击都无法阻挡,就是两人配合再jīng巧,进攻再犀利也于事无补,根本就是层次上的差距。
面对十三道刀罡化成的网,金灵躲都没躲,他手上做了一个rì轮法印,一柄金光灿灿的长矛出现在他的身前。长矛周身包裹着一团团紫气,矛身刻有无数云彩图案,矛头长约三尺,三棱透甲状,血槽深深,长约二尺,寒气逼人,杀气腾腾。
金灵将长矛握在掌中,向面前的刀网连点数十下,刀罡顷刻瓦解。陈云生看到此时心中涌起无数个问号,“金灵刚刚筑基中期,就有这般神通,能够力敌结丹修士?这柄长矛用哪里得来,难道是黑骨为他打造的不成?”
柳晓山心中疑惑之处和陈云生不同,她师傅是红拂老尼,她修炼的功法也有一些佛门渊源,关于rì轮法印也了解一二,她对于金灵为何会无师自通佛门秘法感到十分的疑惑,按道理说黑骨也不应该会佛门的法术,那又是谁教给他的呢?
关于佛家和道家的修行区别这里要提及一二,佛门修行和道家修行有根本的不同。道家讲究练气,结丹,成婴,化神,将身体为炉鼎,法天地宇宙,化无量神通。而佛家宗门林立,修行法门不一而足,例如禅宗讲究的是参禅悟道,打坐数息;噶举派则有各种修行瑜伽,例如拙火瑜伽就是最基础的修行法门,可以驾驭能量在体内经脉和脉轮中运转,此法主要着重于脐轮的修行。在佛家修行中,脐轮位于肚脐的区域,有十片花瓣,对应jīng神上的无知、渴望、妒忌、背叛、羞耻、恐惧、厌恶、妄想、愚昧与悲伤等心念。
佛家修行的等级很简单,分为三个级别,即自觉、等觉、妙觉。凡是能开启自觉的佛门弟子,虽然不能跳出轮回,但是每次涅槃转生,都可继承上世的因果和修为,然而开悟的时间却和修为高低有关。有些佛门弟子转生之后,呱呱坠地之时就能够开悟前世因果,具有前世的神通,更多的人是在弱冠之后才开悟的,只要上世修行到了自觉阶段,一般都有开悟的机会。
到了等觉阶段,佛门弟子就可以跳出轮回,利用修行打造金身法体。这个阶段虽然不入轮回,却也不是不垢不灭,要经历一系列的杀劫,挺不过的,就要再次堕入轮回,转生之时将不具备任何修为如凡人无异。如果有修行到妙觉阶段的高僧,那么就真的到了不死不灭的阶段,法体金身淬炼完成,举手投足都有开天辟地的神通。不过就本界来说,还没有达到妙觉的高僧存在。
柳晓山的家族传承的是道教修行,所以她师傅红拂老尼传给她的九天玄女神功就是道基的功法,虽然她有几门法术却取自佛道,用的却是道家的真元,施展的是佛家的秘法。
空中二人已经绞杀做一团,一会杀到树梢高度,白衣女子一刀下去就斩断好几棵千年的古木,金灵也不遑多让,每矛刺去,都在密林中穿出一条过道;一会二人又斗到半空,空中的云彩也难逃被肢解的厄运。陈云生和柳晓山感觉到这样的战斗基本上和他们俩没什么关系了,上去也是添乱,索xìng二人在湖边坐下,看着天空中的激斗。
若论力道威猛白衣女子的长刀要胜于金灵的长矛,她每刀斩下去无不威猛无铸,带着丝丝的金风,将空气撕裂,形成一道道真空。
阳光穿透这些细小的真空缝隙,折shè出五颜六sè的光彩,所以她身前背后都带着无数细密的五sè光影。金灵完全靠速度取胜,金遁短距离移动速度最快,近乎瞬移,而他金遁修行的十分jīng纯,所以天空中金光闪烁,很难看到猴子的身影。一柄长矛神出鬼没,专门攻击白衣女子的空当,让她防不胜防。所以单论场面上白衣女子大开大合,占尽优势,若论实效,金灵却不遑多让。
二人缠斗多时,早已离开水潭百余里,陈云生和柳晓山驾着穿云舟跟在后面,怕金灵吃亏。又斗了半晌,陈云生仔细观察周边环境,发现此地颇为陌生,已经不属于听风谷的地界。此时,金灵手中长矛寻得白衣女子一个破绽,点破她眉心的朱砂,一丝鲜红的血液从她面颊淌下。白衣女子面沉似水,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白夜长刀金光粼粼,第三只猛虎被点燃了。
金灵虽然化形不久,但是灵智却不低,斗了这么长时间,他体内灵元消耗的差不多了。看到对方强行催动灵元,手中的长刀威力增大了好多,不由得有些胆怯。眼珠一转,金灵化为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白衣女子哪里容得他逃跑,自从她出世以来,从来都是欺负别人,今天脑门被刺的鲜血迸流,如何能善罢甘休,登时化作一道白光追了下去。金灵的金遁适合短距离的飞举,每次施展法术之后,都要有片刻的停顿,所以一次虽然能将白衣女子甩下一大截,可是稍一停顿,又被人家追了上来。
就这样,天空中一道金光,一道白光相互追逐,一会儿就消失了踪迹。陈云生将一块崭新的下品灵石放入穿云舟的灵石凹槽内,口中法诀催动,小船白光闪动,循着二人留下的光斑追了下去。
穿云舟飞行了三个时辰,停在了一个峡谷入口处。陈云生仔细打量此处地形,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峡谷两侧的山壁上怪石嶙峋,犬牙交错。光秃秃的山壁上寸草不生,连一只飞禽都少有。
眼前的峡谷中倒是有一些植被,但是多为低矮的灌木,杂乱的岩石缝隙中茂密地生长着荆棘无数,显得颇为狰狞。
柳晓山对于眼前的景物也深有同感,她低声问道:“云生,为何不追下去了。”
陈云生表情严肃地说道:“你仔细看看峡谷两侧的山壁之间有些什么。”
借着血sè的残阳,柳晓山聚拢目光仔细观瞧,只见一道道细细的丝线悬挂于两山之间。丝线的排布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遵循着一些奇门遁甲的规律。
“这里有一座法阵?”晓山暗中庆幸陈云生心细如发,提早发现前方的法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对于他们这种修为的修士来说,碰到任何一个法阵都需要小心谨慎,更何况能布置在两山崖之间的巨大*法阵。
“但是他们两个人留下的灵气扰动明明显示二人已经进入山谷了。”陈云生沉吟道。
“如果说二人受伤,地上应该留下一些痕迹,所以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法阵没有发动。”柳晓山补充道。
“金灵也算是妖兽。看来那位白衣女子也是妖兽所化。”陈云生好像明白了什么。
“也就是说,妖兽可以zì yóu出入这个山谷。”柳晓山在陈云生地启发下,道出原因。倒不是她不如陈云生思维敏捷,只是她不谙阵法之道,所以思维稍慢于陈云生。
“这样的话,后果就更加严重了!”柳晓山皱眉道。
“你担心谷中住着妖族么?”陈云生轻轻说道。
柳晓山默默点点头,在她心中,人总是比妖善良一些。
陈云生脸上没有为此现出丝毫担忧,他缓缓道:“黑骨兄说过,人心诡谲,反倒不似妖来的直率。倘若此地真是妖兽聚集之地,他们二人所面临的危险绝对不会大过勿入天穹山其他六派的山门。”柳晓山看着他,对于这个相处数年,似乎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男子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此地离听风谷不算远,我们去那里找人问问这里是什么所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捷径进入山谷。”
第四章 问计明远
寒冬将至,听风谷的冬天来得格外的凌冽。虽然此时只是初秋,听风谷内上上下下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首先是要准备一些防寒取暖的衣被,如果修士修为到了筑基级别,那么基本上已经可以做到寒暑不侵。然而,绝大多数修仙门派都是练气修士占多数,听风谷高等级的修士和练气修士之间的比例维持在一比十左右。
整个听风谷共有一千五百名修士,其中练气的修士就占到一千三百多人,如果算上谷中的杂役和帮工,最少也有两千人。为这么庞大的一群人准备过冬的衣被怎么说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第二件事情就是加固谷中的建筑。当年听风谷的师祖华剑远脑袋一热,将山门选在了荒凉和繁茂的交界处,也就意味着每到隆冬时节,听风谷靠近西边的楼阁殿宇就要接受比刀子还要犀利的寒风的洗礼。华剑远选址此地,美其名曰:“出生入死,方能悟道。”
结果悟道之人不多,每年不小心被西北风割伤的低级修士倒有不少。所以每到初秋,谷中杂役就忙着将靠西边的楼阁加固,一些修士还在楼阁之上布置了一些防风的法阵。
陈云生和柳晓山二人从听风谷东面而来,所以走的是东门,一路上山花烂漫,绿树成荫,哪里有初秋的感觉。
听风谷的山门立着一个高达十几丈的雕像。所雕塑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此人长发披肩,双目凝视前方,瘦削的脸上线条分明,薄薄的嘴唇,颌下一缕须髯根根见线,肩上披着一件大氅,腰间悬挂着一柄巨剑。陈云生知道,此人就是听风谷所信奉的上古之神托天氏。
相传托天氏初到青洲之时发现此地民众愚昧不化,茹毛饮血,还经常发生同类相食的场面。那时人的寿命最长也不足三十载,常常出现夭折之事,五个孩子之中不一定有一个能够成年,生存条件极其艰苦。
托天氏发下宏愿要教化万民,他亲自示范刀耕火种之法,教授伦理纲常之道,并且带着族人驱散周围的妖兽,建立起自己的城邦。托天氏在青洲大陆待了三万年,最后兵解于此地,青洲很多国家都将托天氏供奉为上古之神。相较而言,天穹派信奉的啸天古神反倒没有这么多信徒。
雕像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牌坊,有两个身穿黄衣的年轻修士站立在牌坊下面,看修为也就是练气中期而已。陈云生走上前去,一揖扫地,客气地说道:“在下天穹派陈云生,想求见贵派的张明远,烦请阁下代为通禀。”
左首的年轻修士打量了陈云生一下,还礼道:“既然你说是天穹派的修士,可以证物在身?”
陈云生从纳虚戒中拿出了一个白玉小牌递给年轻修士。他接过牌子,仔细检查,不见有误,将玉牌还给陈云生,说道:“陈道友请等待片刻,我这就去与你通报。”说罢,驾起一片树叶状的飞空法器,向谷内飞去。
等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一道紫sè的电光从谷内疾驰而出,陈云生瞥见遁光的颜sè,就是到烂酒鬼张明远到了。果不其然,张明远夹着一身酒气来到陈云生身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陈云生肩膀拍拍,笑道:“我就知道陈老弟也喜欢酒中的道道,所以早晚会来找我,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走,走,走,此地不是讲话之所,到我的洞府之中一叙。”说罢他大马金刀地拽着陈云生就要遁走。
陈云生急忙拽住他,说道:“张兄不急,和小弟同来还有一位姑娘。”说完向柳晓山努努嘴。
张明远把嘴一撇,不快道:“陈老弟你知道为兄虽然好酒,但是对于女sè却丝毫不沾。下次你再来时千万别带这样的女修士来,就算带也要挑那种溜光水滑的黄花闺女,像这种长着麻婆豆腐般面皮的姑娘,老兄可消受不起,你不知道……”
柳晓山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五指蓝光闪烁,五枚水弹熠熠生辉,眼看就要照张明远的草包肚子甩去,却被陈云生一把拉住,柳晓山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又将水弹又收了回去。
陈云生面生愠sè道:“张大哥何处此言。此女本是我的一个使唤丫头,平rì里负责帮我照料药圃,松肩捶腿,偶尔在炼制法器和丹药之时打些下手,哪里像你想象的那样龌龊。就是有男女之事也轮不到老兄,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柳晓山听到这里鼻子都气歪了,当下强忍怒气,心中打定主意:“眼前的两个货sè,没一个是好东西,看本姑娘一会怎么收拾你们。”
张明远看到自己猜错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搔搔头笑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老兄是个粗人,说话不讲究,你千万见谅。陈老弟倒是懂得享福。”说完后还不时朝陈云生挤眉弄眼,真是说不尽的猥琐,道不完的龌龊。
陈云生不敢去看柳晓山的脸sè,赶紧上了穿云舟随着张明远一起赶奔他的洞府。
听风谷内只有结丹以上的弟子才有私人洞府,筑基的修士可以获得一间单间,练气的修士则必须几人合住一间。
张明远的洞府不凑巧正好在谷内的西侧,靠近风口处,虽然还未到隆冬,如刀子般的寒风已经割得人面皮生疼,陈云生和柳晓山不得不运转护体神光来阻挡凌厉的朔风。
张明远洞内陈设简单,一共三间石室,一个石床,一个石桌,三条石凳,酒缸倒有不少,一个石室内专门存放各种各样的酒缸。洞门口还专门开辟出一片空地,埋下七八口巨大的水缸,只留了水缸口依稀可见。
按照张明远的说法,这叫未雨绸缪,万一哪天弄不到酒喝,这七八口大缸中的酒也够他对付一阵子的,无酒的rì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
在张明远的洞府中,陈云生鼻翼之间充斥的全部是酒气,柳晓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张明远一面将二人引入自己的最大的一间石室,一面从身旁抱起一个坛子,说道:“老兄是明白人,看得出来了,老弟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其他话先别说,先陪哥哥喝上三盏再说。”说完他就要为二人倒酒。
陈云生拦住他说道:“老兄不可,小弟此次前来特地准备了一坛好酒,料你没有喝过。”他从纳虚戒中拿出一个jīng致的瓷坛,拔开塞子,清香立刻弥漫整间石室。这坛酒正是当rì黑骨拿来放倒金乌莽王的清风荷叶香,只不过灵螨已经被黑骨取出了。
张明远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陈云生将碧绿的液体倒入酒盏,不由得的垂涎yù滴起来。他见过的酒可真是不少,青洲大陆上所产的美酒就算没有见过,他张明远也总是听说过,然而对于眼前碧绿的液体却闻所未闻。
他不待陈云生相让,端起身前的酒盏一饮而尽,此酒入口甘冽清香,在口中之时变得辛辣无比,落口又变得悠远厚重,回味无穷。喝完之后,张明远咂咂嘴,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他一边催促陈云生倒酒,一边打听这酒的来历。
陈云生当rì朝黑骨要走这坛酒之时也没有问来历,被张明远问起,索xìng就顺嘴胡诌一通,说是在一个仙人遗迹中发现的,一共九坛,启出之时不小心弄碎了八坛只剩下这一坛美酒。
这话听得张明远心肝都疼,他瞪了陈云生一眼,骂道:“你们这帮登徒子修士,整天就知道练功,挖宝,打怪,打怪,挖宝,练功,哪里知道修仙的真谛是什么,遇到真正的宝物也不知道珍惜,哎,真是气杀我也。”说着又端起一盏酒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功夫,一小坛清风荷叶香被张明远喝的涓滴不剩,他非常不舍的用手指伸入小坛子,将最后一些酒用手蘸着放入口中,眯起眼睛似是极为地享受。
陈云生见酒过三巡,肃容说道:“张兄所料不差,陈某此来真的有些事情要向张兄讨教。”
张明远似是没有从陶醉的意境中清醒,睁开左眼瞅了一眼陈云生,说道:“老弟何必客气,有话就说,哥哥就喜欢直来直去。”
陈云生心说:“不是你让我喝够三盏再言事的么,现在又喜欢直来直去,看来喝酒之人,办事不牢,说得没错。”
“小弟有一个兄弟误入听风谷西南三五百里处的一个小峡谷。这峡谷说也奇怪,两侧山岩之上布满了金丝杀阵,陈某没敢莽撞进入,想到听风谷离那处所在不远,所以特地向老兄请教。”
张明远听到此处面sè骤然严肃,两只眸子闪烁着青sè的光芒,半晌之后,他悠悠地叹了口气,说道:“那个地方叫做野狼谷,长有百里。谷内住着一群狼妖,专门和我听风谷作对。你说的那个金光杀阵不会拦截寻常的鸟兽和妖物,唯独人族修士不得进入。如果你那兄弟是人族修士,那么已然无幸,不用在去找了。”
“倘若不是呢?”陈云生急忙问道。
“那群狼妖也并非穷凶极恶之辈,对于其他妖兽不会妄加屠戮,所以如果你兄弟是一只妖,反倒不用担心。”
陈云生吁了一口气,接着问道:“张兄可有入谷的捷径?虽然照你的说法我兄弟不会有事,但是不入谷看看,我终究放心不下。”
张明远眯着眼睛说道:“这你还真问对人了。”
第五章 晓山斗酒
“救人如救火,还请张兄明示。”陈云生略带焦急地说道。
张明远看看洞外的天sè,此时已经入夜,朔风并没有停止的迹象,不时有细小的山石被风吹的撞击在洞府的石壁上,“噼啪”声不绝于耳,天空中一轮圆月,虽然已经极尽满月,却总是显得欠得一丝丝火候。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陈老弟急不得,现在天sè已黑,我知道一处秘*洞可以穿过山壁而不惊动谷内的狼妖,只是洞口甚为难觅,要迎着满月的清辉方易寻找,我观月sè,明rì正好是满月之期。你们二人就安心的在此饮酒,明晚老兄亲自带你们去那处秘*洞。
老弟幸亏没有自作主张地强行穿山而入,否则惊动了他们,事情就不可收拾了,不仅打探不到消息,连你们两位也别想活着出谷。那群狼妖甚是凶悍,和我听风谷有不共戴天之仇,两方对峙几百年互有损伤,其实力可见一斑。”
陈云生松了口气,事到如此也只能这样,他旋即问道:“小弟对于天穹山脉的妖族也大致有一些了解,这些妖修们虽然生xìng狠辣,平rì却不会主动侵扰人族修士,各自划地而居,倒也本分。例如离太白峰不远有一个白虎神坛,被一群虎妖占据,平rì和天穹派也没有什么争执。不知听风谷和狼妖的争执缘何而起?”
张明远脸sè微变,声音不由的放低许多:“其实此事说来和听风谷的老祖有很大关系,哎,若非老祖一念之差哪里会搞到如此不可收拾。当年老祖山门建立在此,四方妖兽不服,联手来袭,老祖神通广大,带着三位一代弟子披荆斩棘,扫荡一干邪魔,才在此地建立山门。”
“四方妖兽看到老祖手段狠辣,道法通玄,都远远地遁开了。只有恶狼谷的一干狼修不舍离去,派人前来议和。老祖不肯放过,但是感到谷中弟子不多,并没有实力一举歼灭,也就将此事暂时放下。那狼族以为我们同意互不侵扰的约定,渐渐地开始放松jǐng惕,并且不再袭击谷中的门人弟子。那段时间是听风谷最太平的rì子。”
张明远喝了口酒,又道:“百年之后,谷内弟子渐多,筑基修士已有十几个,结丹修士也有两三个之多,更为给力的是一代弟子中年纪最长的虚谷子罗镇山已经元婴有成。看着谷中实力大增的华老祖,又动了收拾那帮畜生的念头。”
“老祖遣虚谷子罗镇山率领一干修士,连夜潜入恶狼谷,由于狼族没有准备,被打的措手不及,此役斩杀结丹狼妖十只,普通灰狼,白狼更是不计其数,怎么说也有几千只。狼族自此才如梦初醒,也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只元婴中期的老狼妖坐镇,严加戒备,一时间和听风谷形成了僵持之势。”
“近百年来争斗越发惨烈,听风谷已经有数十名筑基修士死于狼修的尖牙利齿之下。而妖狼平rì闭门不出,将恶狼谷布满金丝杀阵,听风谷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约束门人弟子,出门一定要小心,修为低的必须结伴同行,看到普通的苍狼也不可掉以轻心,没准对方用的就是扮猪吃虎的计谋。”
陈云生听着听着突然一丝灵光在脑中闪过:“虚谷子罗震山也姓罗,那么罗之青和他有什么关系。”
张明远不料他有此问,一时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陈云生看他表情,知道此中定有一些隐情不便透露,也没有深问。
在一旁静静谛听,柳晓山的心中却一点也不平静,刚才张明远粗鲁的言语让这位从小就享受众星捧月般待遇的九公主气恼不已,此时正好有机会戏弄他一番,柳晓山旋即轻启朱唇道:“张老兄刚才还谈笑风生,为何一说到此事就哑口无言,晓山听闻在天穹论道大会上,罗之青兽xìng发作,伤了云生,还是你们听风谷的修士出手才制住他。可有此事?”
张明远脸sè发红,干笑两声:“柳姑娘所言不虚,非是张某不爽快,只是这里确实有难言之隐,听风谷门中上下都被下了封口令,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把门的,就得被逐出门墙,望二位体谅为兄的苦衷。”
柳晓山扁扁嘴道:“张兄可敢和小妹打个赌么?”
陈云生觉得罗之青的事情和自己要探听的恶狼谷的消息关系不大,只是偶然提起,张明远不愿意回答也就算了,没想到柳晓山又挑起一个头。他深知此女古灵jīng怪,有时候还有些刁蛮任xìng,和她打赌一定有输无赢。当下也不吭声,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斗嘴。
张明远俩眼一瞪:“你若打算诓我道出罗之青的事情趁早免提,老张就是有三个胆子也不敢违抗师伯的严令。”
柳晓山笑道:“我道张兄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修为通玄的真男人,怎么连一个筑基期的女修的话都不敢听。我还没有说呢你就讳莫如深,真让小妹可发一笑。”
张明远满面通红:“柳姑娘想到哪里去了,张某岂是那种胆小之人,只是兹事体大,不由得我们儿戏。”
柳晓山面上现出一些轻sè,说道:“本姑娘的赌注就是十坛清风荷叶香,换张兄关于罗之青的内情。赌法就是你我二人斗酒,第一个人事不省的就算输。”
听到这番话后,最为震惊的不是张明远而是陈云生,他可知道张明远的酒量,那次拼斗烈火酿,他仗着奇灵引才略占上风,这个小女子有哪里饮过烈酒,一杯就被放倒了事,这次必输无疑。再说她的赌注,十坛清风荷叶香,黑骨可没说过他还有剩余,一旦没有,输了拿什么给人家,难道卖身为奴不成。
还没等他站起来反对,张明远笑呵呵的一拍大手,“成了,就这么定了。”说罢从纳虚戒中拿出一张棕sè的兽皮卷轴,卷轴之上密密麻麻的撰写着各种符箓、密文,一看就不是俗物。
张明远将卷轴在柳晓山的面前晃晃,说道:“柳姑娘敢和张某欠下魂契么?”
陈云生心中大惊,暗道:“看来这个张大胡子来真的了。”
魂契是修士之间流行的一种凭证或约誓,双方将自己的一缕jīng魂收于卷轴,并且附上自己的jīng血,倘若有悖誓言就会在自己的识海之中种上某种魔咒。
根据魂契所用的卷轴不同,会有不同的惩罚,张明远所拿出来的是封灵卷轴,如果违反此种魂契,魔咒将修行之人周身灵气锁死,不仅修为会停滞不前,连法术也被限制了十之七八。试想哪个修行之人愿意承受这样的惩戒,所以这种卷轴在众多魂契之中算是比较恶毒的了。
张明远也不是有意要为难柳晓山,只是他认为这个女子定然有十坛清风荷叶香,到时她交上美酒,魂契自然消失,不会有任何不便之处。
陈云生可是深知魂契的厉害之处,赶紧将晓山拽住,不让她注入jīng魂。柳晓山看着他焦急的面容,心中却欢喜无限,心上人如此地在意自已,任凭她是公主还是贫民,在感情上都是一样的。
柳晓山朝陈云生眨了一下眼,柔声安慰道:“不必惊慌,晓山自有妙计。”
陈云生和这个女子交往甚久,看到柳晓山这样的表情,心中稍微稳定,思忖:“此女贵为金沙国的九公主,可谓见多识广,没准她还真的能拿出十坛清风荷叶香。”想到此节,也就不再劝阻了。
这话也到不回避张明远,魂契是他拿出来的,注入jīng魂和留下jīng血也是他亲眼所见,不怕柳晓山耍什么花招。
当下二人在封灵卷轴上注入jīng魂,签上jīng血,柳晓山就感到一道细弱游丝的线轻轻的漂在了自己的识海之上。
张明远笑呵呵的从自己的“库房”中拿出各式各样的酒坛来,叉着腰问道:“柳姑娘,你看我们是如何斗酒啊?”
柳晓山浑不在意地说道:“这个好说,和张兄斗酒自然用最大的碗,喝最烈的酒,我们一醉方休。”
此话一出口,陈云生就觉得眼前发黑,将一根手指放入口中深深的咬上一口,感觉吃痛才知道自己没有在做梦。张明远哈哈大笑:“柳姑娘真是爽快之极,陈老弟收的好婢女,艳福不浅啊。”话语之间极尽嘲笑之意,柳晓山银牙暗咬,心道:“别看你现在叫得欢,一会让你跪地喊姑nǎinǎi。”
张明远欢快的从另一件石室中重新搬出一个酒坛,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在听风谷中他的“恶名”已经被众所周知,所以很难找到酒友,今天碰到一个主动要求斗酒的,他自然喜不自禁。这个酒坛并不算大,淡蓝sè的陶胚烧制,表面连一层釉sè都没有,显得更为古朴。张明远的动作极为慎重,生怕一不小心将坛子打破。
他将酒坛轻轻地放在石桌上,又从纳虚戒中拿出了一对青瓷海碗,然后对柳晓山说道:“柳姑娘,此酒乃张某觅得的最为古怪的一种酒。若将它倒入寻常的器皿,喝在口中就如同白水一般。
若是使用这对青瓷海碗做酒具,那么就是青洲最烈的酒,张某称它为‘三碗倒’。不瞒你们,以张某的修为这种酒最多喝上两碗,第三碗喝下,恐怕当即就会人事不省。柳姑娘你若怕一醉不醒,最好直接将清风荷叶香奉上,也免得费事。”
第六章 再来三碗
柳晓山笑嘻嘻的说道:“多谢张兄提醒,张兄既然是地主,那就请张兄先饮了杯中之物。”
张明远一双大手小心翼翼的将坛子的泥封去了,一股白蒙蒙的液体被他倒入面前的青瓷碗中。
他双手捧起大碗,面sè凝重,体内真元涌动,一股紫sè的电光不时的穿梭于他的皮肤纹理之间。陈云生看到张明远慎重的表情,心中越发担心柳晓山,虽然他知道这个女子非是胜券在握不会和人打赌,当他听到张明远开场的那段剖白,不禁又开始为她担心起来。
第一碗酒张明远喝了有半柱香的功夫,他身上那倒紫sè的闪电变得有拇指粗细,闪烁的速度更快了,他体内的灵元在飞快地化解这酒力,饶是如此,张明远也感觉到头有点发昏,双眼发直。
柳晓山轻盈的端起海碗,也不见她运功,一碗酒顷刻就化为乌有,青瓷碗异常干净,连酒水的痕迹都没有剩下。
再看她,脸不变sè,气不长出,表情和刚才没什么两样。张明远有点傻眼了,他瞪着两只大眼,仔细观看着柳晓山的动作,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就连她周身的灵气都没有什么扰动,“真的是见鬼了,难道这个女人天生好酒量?”张明远不由得在心中打了个突。
柳晓山笑吟吟的望着他,嫣然道:“张兄继续啊,莫非刚才那碗酒后劲太猛,你还需要休整一会吗?”
张明远受不了她挤兑,登时将自己的酒碗满上,嘿嘿笑道:“柳姑娘到我老张是何许人也?区区一碗就怎能难道我,你上眼。”说罢,一仰脖,海碗见底,比刚才第一碗喝得更加利索。
柳晓山竖起大拇指说道:“张兄不愧是听风谷第一好汉,小妹佩服之极,无以为报,只有舍命陪之。”她满上酒碗,也学着张明远的样子,一饮而尽,碗底干净的不见水渍。
张明远此时已经感觉到太阳穴一阵阵狂跳,眼中冒出数道血丝,紫sè的闪电如同一条灵蛇一般在他身上游走不定,“噼啪”作响,对面的陈云生和柳晓山面容在他眼中依旧有些模糊。
此时,陈云生终于将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这位柳姑娘肯定是做了手脚,至于使用了什么手段,他不知道却也懒得知道,现在他得到了一个结论,谁要是惹到了这位九公主,一定没有好下场。
看到张明远已经有些醺醺然,柳晓山佯作关切状说道:“张兄怎么啦,不舒服吗?听说你的极限也就是两碗而已,不如就此认输吧,再斗下去,晓山真的担心张兄身体有什么闪失。别人结丹结的都是金丹,张兄结丹结的一定是酒丹,这酒丹要是和坏了,也没有仙药能够医治。”
张明远看着桌上那坛“三碗倒”,大声说道:“罢罢罢,老张就挑战一下极限。看看到底是麻子脸小姑娘厉害,还是我听风谷第一酒仙厉害。”
现在,柳晓山脸上被气得没有一丝血sè,这位张老兄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还不忘了挤兑她。旁边的陈云生已经满脸笑意了,被柳晓山轻怒薄嗔地看了一眼,他只好强行忍住,表情却更加古怪。
张明远晃晃悠悠的将第三碗满上,用略带痴呆的眼神看着对面二位,然后朝面前的酒碗指了指,意思是说我要开喝了。柳晓山冷冷道:“请吧。”
第三碗酒涓滴不剩的被张明远灌下肚,顿时一股火热从他的胃中窜上天灵,体内的灵元再也无法压制磅礴的酒气,在他的经脉中奔腾的不再是灵气,而是酒气。他脸sè变成了绛紫sè,身上围绕的闪电已经有碗口粗细,紫sè的电芒夺人的二目。陈云生将柳晓山拉到自己的身后,又将七十二片浑天黄阳玉甲取出,横陈的身前。他担心张明远无法化解酒中蕴藏的巨大灵气,而突然暴走,伤到柳晓山。
张明远此时只感觉到天旋地转,双腿发颤,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可是心中偏偏想要寻找些东西来发泄,自己的人生画面飞快的从眼前闪过。他幼年拜师,离别父母,独自在山谷中修行,连父母过世也没能陪伴在二老身边。他一个人孤独地站立在双亲的孤冢旁,独自垂泪,任凭秋风呼啸,眼前荻花萧瑟,枫叶如火,双亲却不待,何其悲凉。
修仙,修仙,为何而修?淡漠了亲情,遗忘了友情,难道这就是他所追求之物么?从此他开始沉湎于酒,凡酒,仙酿,一概不拒。越烈的酒,越能让他忘了自己的过往,也许只有在隆冬寒彻的夜晚,独自醉酒后,才能回忆起人生初始之时的点滴快乐。
张明远倒下了,“三碗倒”这个名字虽然粗陋,但贴切,他真的无法喝下第三碗。
柳晓山眨着星眸,若有所思,刚才呈现在张明远脸上的寒彻骨髓的悲伤让她动容了,原来这个粗犷汉子也有过往的伤心之事,刚才还信誓旦旦,要报复人家的九公主,现在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陈云生看着烂醉如泥的张明远,奇道:“你是如何喝下两碗烈酒的?”
柳晓山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晓山真的是喝在自己的腹中,我酒量可大着呢?”
陈云生看到她眼含笑意,知道她在戏弄自己,正sè道:“你的手段也真是厉害,张兄金丹修为,何等犀利的眼光,竟然被你瞒过了。”
柳晓山嫣然道:“你可知道我是奎jīng之体么?搬运些许的酒水自然不在话下,莫说他是金丹修为,就是元婴地仙,也看不出分毫。”
“晓山,我们不可以做的太过分啦,张大哥古道热肠,多次出手帮过我,这次又要找人家帮忙,你可千万手下留情。”
“知道啦,不过此地酒气太浓,我们到洞外待着吧。”
……
天sè放亮,一轮红rì悬于东方,听风谷东面一片生机盎然,无论高达十几丈的水杉,还是低矮的蔷薇都被披上了一层火红,瑰丽无双。
柳晓山坐在山岩之上,双腿轻轻摆动着,星眸盯着洞前的情郎。陈云生刚刚练完六十四路凤鸣刀诀,刀法的细节却未尽然,否则用一上午的时间也不够演练一遍。只要不闭关,每rì早上练刀已经是陈云生雷打不动的习惯,每次收势,他都能从刚才的演练中得到一分感悟。
修士除了平rì打坐练气,还要修炼一些辅助的法诀,否则空有一身灵元无处施展。陈云生的凤鸣刀诀严格地说是一种御器的方法。一个修士并不是拿到一个法器,记住口诀就能够cāo纵的游刃有余的,虽然结丹修士cāo纵自己的本命法宝要相对容易一些,要想做到取百里外对手的首级如探囊取物却是势必登天。
试想两个修士各自使用法宝在空中缠斗,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位可以选择,能够将两件宝物碰的一起的概率很小,如果非要这么做,驾驭法器之人的御器功夫也要非常高明才行。所以修士斗法一般不是使用自己的法宝、法器和对方的法宝、法器在空中较劲,而是瞅准对方修士的空当,发动雷霆一击,直捣黄龙。
当然有两种情况例外,比如两个修士想要比较手中宝物的优劣,倒是可以cāo纵两件宝物在空中缠斗不已。还有就是使用宝物防身之时,例如对方一剑刺来,被攻击的修士自然而然的要祭出法宝将对方的飞剑阻止在身前。
总而言之,御器也是一件既高深,又jīng微的学问,须知哪个修士也不是站着不动让人攻击。就拿陈云生的凤鸣刀诀来说,每刀斩下的方位,使用的力道,切入的角度都有很多讲究。很多修士的护体神光并不是均匀分布,所以选择如刀的角度就很重要。刀法讲究毙敌即可,千万不能用力过老,否则一旦被对方避开,自己又不及召回法宝,这种情况是比被动的。当然御器的法门也有好有坏,不能同一而论。
所以修士很重要的一门功课就是修炼御器的法诀,虽然陈云生还不能将双刀化为本命法宝,这对于他领悟御器之术的jīng妙却无甚大碍。
此时,张明远的洞府大门打开,一个身形略显憔悴的大汉走了出来,柳晓山妙目扫过,旋即从山岩上跳下,来到张明远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张兄的酒名字取的真贴切——‘三碗倒’,小妹昨晚尚未饮够,我们不妨再对饮三碗?”
张明远眼睛瞪的溜圆,如同见到怪物一般,语气稍显促狭的说道:“还喝个啥,再喝连老命也挂了。罢了,你们两个过来,老张愿赌服输,告诉你们罗之青的事情。”
柳晓山小嘴一撇:“人家才不稀罕知道呢,老套的故事有啥意思。”说完如同小兔子一般跳到一边,连瞅也不瞅张明远。
“你、你、你,你这不是要整死某家吗?”张明远深知不履行诺言的结果是什么,此时他气得体如筛糠,颤抖不已。
一旁的陈云生看不下去了,急忙打圆场,他干咳一声道:“晓山,既然张兄愿赌服输,你就别不依不饶的了,我们一起听听罗之青的故事。”
柳晓山睥着张明远,笑道:“这故事可听得?”
张明远黑着脸道:“听得,听得,姑nǎinǎi里面请吧。”
第七章 满月狼啸
罗之青诞生于三十年前的一个满月之夜,他用和普通婴儿一样啼哭来迎接这个世界,然而却没有迎来母亲的呵护。他母亲叫罗婉儿,是罗镇山的独女,在听风谷中辈分不低,在生罗之青的时候难产而死。
女修产子的危险丝毫不比凡人女人低,这是因为她们的孩子大多具有一项或几项从父母那里遗传过来的先天神通。也许造物主在创造万物之时为了公平,对于修仙之人生命的传承做了重重限制,不仅母亲的修为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她们还必须面对一些风险。
为了罗之青的诞生,罗婉儿耗尽了最后一丝灵元,死于气竭。
身为父亲,罗镇山不是没有能力挽回这一切,只是他不甘心女儿不听从自己的吩咐,这个平rì柔顺的女子,为了保住腹中的孽种竟然和他作对,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对于嗷嗷待哺的婴儿,罗震山倒是有点傻眼,他既不能将女儿之死迁怒于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生命,也不能心无芥蒂的将他接纳,他匆匆将婴儿交给了门下的一位女修照顾,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
这个女修的名字已经被人遗忘了,五年之后,她死于一只狼妖的利爪。自此之后罗之青就是独自生活,虽然没有给他任何母xìng的关怀,但这个女人用了五年的时光教会了他如何生存。
直到十岁,罗之青都是独自生活的,除了每月从管事那里领取一些生活必要品,他整rì蜷缩于山谷西面的一处斗室之中。除了那个管事,没有人同他说一句话,不是谷中弟子缺乏同情心,而是他们不敢,关于罗之青的一切包括他母亲的姓氏在谷中都是禁忌,没有人愿意提。
罗之青的xìng格也越发的孤僻,他开始讨厌人多的地方,他宁愿在清冷的夜sè中听野兽的咆哮,也不愿在温暖的阳光下听到人们的只言片语。
这样的生活在他十岁后的某天被打破了,他和一位筑基修士产生了争执,事情的过程早已被人淡忘,人们只记下了血淋淋的结果。他一口咬断了那个修士的喉咙,在人们惊骇的目光中,他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开始遁逃。
可是十岁的孩子如何能够躲过听风谷内高级修士的搜索,他被抓住,并且带到了罗镇山面前。看着自己的外孙,这位元婴修士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怜悯之心。罗震山发现这个孩子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潜能,如果善加利用,一定会成为一件很锋利的杀器。
就这样罗之青被培养成了一个杀戮的机器,他作为听风谷的一件物品被使用,虽然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但是杀人的手段却不少。最令人恐惧的是,他可以暴走,将自己的修为增大到一个无以复加的状态。在暴走状态下,五个金丹修士联手也难以制服。这就是为什么那rì天穹论道大会上,嵩昊阳看到罗之青暴走后,神情紧张的原因。二十年来,死在他手下的妖狼和修士不计其数,对于被他杀死的生灵,他都要将对方的心脏吃掉,方能平息内心的怒气。
听完罗之青的讲述,柳晓山感觉手指有些发凉,她将手塞到陈云生的手中,一股融融的暖意从他的手中传来。
陈云生呆呆地出神半晌,慢慢地说道:“张兄可知道罗之青的父亲是谁,为何不见你提起?”
张明远摇头道:“我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但是每逢满月之夜,听风谷内就会传来狼啸之声。谷中之人心中都了然,只不过大家集体缄默,谁也不会傻到去揭罗震山的伤疤。”
“你说他的父亲可能是一只妖狼?”柳晓山的心开始下沉,虽然她对于当事的双方没有任何感情sè彩,这个让人纠结的故事却深深地牵动了她的心弦,女人总是富有同情心的,女修也不例外,我们的九公主更是如此。陈云生心中虽然没有柳晓山那么纠结,听到这个悲伤的故事后,他也难免有些黯然。
张明远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望着洞外的一颗雪松。
三个人静静地待了有一炷香的功夫,陈云生首先打破了宁静:“好了诸位,今天晚上我们还有要事,我看不如大家开始打坐,以恢复灵元。”
……
满月的清辉洒在一群小山之上,三条异常轻盈的身影穿梭于茂密的山林之间。不多时,为首一人停在一块山岩前,后面两个也跟了上来。
张明远轻声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眼前块岩石后面就是那出迷穴的入口。”
陈云生仔细端详眼前这块大石,借着如银的月sè,他依稀可以看见大石上出现了一个尖牙的形状。如果不是满月清辉足够明亮,并且角度特殊,绝难呈现出这个纹理。
“这个是有人故意留下的,会不会是饿狼谷的狼妖有意设置的陷阱,做的是请君入瓮的打算。”陈云生担忧道。
“应该不像,如果是有意设置的陷阱,应该更加明显,不会如此隐蔽的。”柳晓山插言道。
“两位不用猜忌,这个地方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并没有禀告谷中。那rì我独自一人进入山洞,一直行到对面洞口处,看到了恶狼谷内的景物后才赶紧折回的。如果里面有埋伏,那么老张就不会站在这里和二位说话了。”张明远信誓旦旦的说道。
说罢,他开始用力推动岩石,一股紫sè的闪电从他双臂冒出,岩石开始挪动了。一寸,两寸,这个过程非常的缓慢,张明远不敢用力过猛,怕发出巨大的响动,一炷香过后,终于将巨石挪开了一道二尺宽的缝隙。一股**的气息从洞内冒出,新鲜空气急速涌入,看来洞中已经好久没有来过人了。
张明远带头进入山洞,陈云生和柳晓山跟在后面。山洞不似天然形成,洞顶和洞壁上还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地上也比较平整,没有什么参差的碎石。越往里走,开始出现岔道,在张明远果断的带领之下,几个人越发的深入洞穴。洞壁开始不那么平整了,地上也出现一些尖利的岩石,洞内的空气越发的湿润,洞壁之上凝结出了一些水珠。柳晓山伸出玉手,按在墙壁之上,她的手上发出一团蓝光,片刻后,柳晓山说道:“此地之上是一条河流,水势甚急,张兄你可知道峡谷中是否有这样一条大河?”
张明远皱眉寻思片刻,说道:“距离第一次入洞已经十余年了,张某也记不清楚,我也觉得纳闷,怎么这回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看到出口。”
柳晓山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会带错路了吧?”
张明远挠挠头,嘿嘿笑道:“迷路也不妨事,反正入洞之后就不担心找不到入口了,咱们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探索,总可以找到出口。”
陈云生对于这位金丹修士彻底无语了,一般修士修为到了筑基,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对于地形、道路只要亲自走过一遍百年之后都不会忘记,这位老兄倒好,十年前刚走过就忘了。
无奈之下,几个人只有继续朝前方走去,他们不担心迷路,实在找不到出口也可以有多种方法可以返回地面。首先,陈云生可以土遁出去。其次,几个人可以用法宝、法器生生砍出一条路来。
又向前行了一炷香的功夫,一个细如针尖的亮点出现在前方。几个人大喜,张明远得瑟的拍着自己的草包肚子说道:“听老张的话总没错,看到洞口了吧。”
陈云生和柳晓山没理他,加快速度向那点亮光走去。
原本几人还以为此地离那处光亮很远,可是没行几步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原来光源来自于一个不大的孔洞。陈云生透过拇指粗细的孔洞向内观看,一看之下,不由得又惊又喜。
惊之惊,他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大厅,厅中并排站着五六只化形的狼妖,各个长的身高马大,肌肉结实,有些皮肤上长着灰毛,有些则是白毛,眼睛都是莹莹的绿sè,不时呲牙,露出两颗锋利的犬齿,让人看着胆寒。
喜之喜,金灵被五花大绑倒吊在洞内,他的对面还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正是和金灵斗法的白衣女子,看样子二人都被困在厅中。不过白衣女子的待遇显然要比金灵好很多,并没有被绑着。
陈云生将自己的耳朵贴近孔洞想要听听大厅里的人在交谈些什么,不料心中突然一阵恶寒,他当即飞速离开孔洞处,只听得“轰隆”一阵巨响,以小孔为中心,出现了一个直径丈许的大洞,几个人**裸地暴露在大厅众狼妖面前。
陈云生暗道:“这回完了。”
三个人知道无法遁逃,索xìng大大方方地来到大厅之内。陈云生走入之时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大厅,此处所在与其说是一个大厅,不如说是一个天然的巨大洞穴。洞内有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洞顶吊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使用萤石雕琢而成,起到了照明的作用,切口不甚jīng细,透露这一股荒蛮之气。
第八章 陷落狼窝
三个人知道无法遁逃,索xìng大大方方地来到大厅之内。陈云生走入之时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大厅,此处所在与其说是一个大厅,不如说是一个天然的巨大洞穴。洞内有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洞顶吊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使用萤石雕琢而成,起到了照明的作用,切口不甚jīng细,透露这一股荒蛮之气。
大厅东面有一把巨大的高脚椅,上面端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头乱蓬蓬的灰白sè长发,脸型瘦长,一双墨绿sè的眼睛寒光四shè,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灰sè长袍,十指上长着钢钩般的爪子。一股狠戾的气息从这个男人身上发出,三人都被对方的气势所慑,不敢喘大气。
大厅四周还站着五六只化形的狼妖,各个或蹲或站,衣着破烂不堪,面露凶相,仿佛等待石椅上的人一声令下,就要把三人撕碎了一样。
吊在洞顶的金灵瞥见了陈云生,如同见到了救星,一个劲儿的呲牙裂嘴做怪相,陈云生心中叫苦不迭,现在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站在狼妖对面的白衣女子也显得狼狈不堪,长长的白纱裙已经被抓破了好几个洞,露出吹弹可破的肌肤,一双妙目尽是威严,却难以震慑对面的狼妖。
这时,灰袍男人嘶哑地说道:“虎女,这三个人是你带来的吗?”
白衣女子恨恨地说道:“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难道不是你还能放了本姑娘不成。”
灰袍男人嘿嘿笑道:“放了你?你当我白牙是蠢猪么,你回去只要对你老子歪歪嘴,恶狼谷的狼族就会在此地消失。这种授人以柄的事情做不得。如果是你的人,我可以留他们全尸。”最后这句说地如同寒冰,陈云生已经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一时间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他脑子飞快的寻思着应对之策,人在面临生死的时候思维也变得敏捷了,他低声对身边的柳晓山说道:“我诱敌,你遁走。”柳晓山并没说话,而是轻咬贝齿,眉毛微蹙,不知在思量着什么。张明远此时身上憋足了劲,他老张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儿,什么全尸半尸,但有一线生机,谁又会选择死亡呢。
大厅内一时间出现了一个沉默的空当,谁都没有说话,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你若杀了我,恶狼谷一样无法保全。”柳晓山轻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禁锢。
“哦?你倒说说看我放过你们的理由。”叫做白牙的男人不怒反笑,目光略带奚落的看着柳晓山。
他并不认为这个女修真有什么恐吓他的手段,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是因为在杀戮之前,他总是喜欢戏弄一下猎物。
柳晓山手指化作拈花法印,一张口,喷出一个白玉的石牌。石牌之上雕刻着一个圆形,四周有一些弯曲的线条向外发shè,如同小儿简笔画中所绘的太阳形状。柳晓山接着道:“此物乃本命灵牌,一块在小女子身上,一块在我家人手中。如果小女子不幸陨落了,家中之人就能按图索骥,找到这里来。到时别说你区区一个恶狼谷,就是天穹山脉所有的妖修有哪个能够幸免。”最后这句话固然有些夸大的成分,但是以她金沙国的实力,既然可以聘请佛门三菩提之一的红拂老尼做为护法长老,灭了恶狼谷自然不在话下。
白牙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那块本命灵牌却不是假的,若非眼前的小姑娘家学渊源,而她又是家族中重要的人物,怎么会有这种宝物。他脸sè微变,口气却强硬异常:“若只以此物来要挟,恐怕老狼还是不能放了你们。虽然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为了谨慎起见,白某倒有几种令人不生不死的方法,不妨就在你这小姑娘身上试试。”
柳晓山闻言变sè,陈云生不由自主的护在了她身前,他知道只要白牙一歪嘴,对面六只狼妖就会蜂拥而上,以他们的修为,只有被屠戮的份。可是就算被杀,他也愿意为先于柳晓山倒下,不就是一死而已么,他修行这么多年,还真的不是为了永生这朵镜中之花。
此刻,他的大脑依然在飞速的运转,在天星阁内了解到的关于狼族的点滴之事都被翻了出来,突然一道灵光从他脑中闪过。
“慢着!陈某听说你们狼族最重同族之谊,对么?”陈云生急忙说道,他心中可没底,只是靠着自己对于狼族的一知半解,为三个人的生死做最后一搏。有时死生一瞬并不体现在是否拼命上,如果几人动了逃跑或是死斗的念头,恐怕下场会非常惨。陈云生一进入大厅之时就没有做逃跑的打算,是因为他看到金灵已经被捉,以他的金遁之迅捷尚被拿下,几个人可以说没有一点逃跑的机会。
白牙幽绿的目光落在了这个剑眉星眸的年轻修士身上,此人一进入大厅,就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看他修为明明只有筑基中期,但是这种气息着实令他感觉非常不舒服,不由得放出了狼族的狠戾之气以应对之。此时年轻修士有话要说,白牙自然愿意再多等片刻,让他把话讲完。
“当然。我们狼族自然比你们人族更加重视同族之谊,舔犊之情更甚。而且族人之间无论修为高低,灵智是否开化也绝不会出现互相倾轧之事。”白牙这几句说的异常自豪。
“既然如此,为何有族人陷入听风谷长达三十载,不见你们施救,而是任其受尽欺凌,被人当做一把没有感情的屠戮之刀。”事到如今,保命要紧,他把自己的猜测也赌上了,他认定罗之青就是狼妖和罗婉儿所生,要诈白牙一把。
“黄口小儿不要乱说,我恶狼谷和听风谷之仇不共戴天,有他没我,势如水火,试问,我辈中人被擒之后怎么能活下来了?就算活下来又怎么会听任仇人摆布,大不了一死而已,我狼族纵然九死,绝无贪生之辈。”这几句说道慷慨激昂,令陈云生也不禁侧目,对于这头老苍狼多了几分敬畏。
不过命悬在别人手中,也由不得他不扮痴狂。陈云生闻言之后突然放浪大笑,笑罢说道:“我以为和听风谷对峙几百年,恶狼谷的带头之人是怎样一个英明神武的妖修。没想到却是一介匹夫而已。罗之青被人利用来对付自己的父兄,现在手上还沾满了淋漓的狼血,你竟然一点不知,真让我这个局外人可发一笑。”
此言一毕,六道灰影风驰电掣一般窜到陈云生面前,几十根利爪对准了他周身几十处要穴,眼看就要刺下。陈云生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他能做的都做了,至于结果如何只有听天由命了。柳晓山面sè惨白,尖叫了一声,可是对方速度太快了,而且也没有任何症状,根本不容她出手防御,可就算她出手了,又有何用?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能拦住六只结了妖丹的妖修吗?
“慢着!”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白牙说话了。这两个字中透着无比的威严和肃杀,六只狼妖生生了停下了攻击,最近的一只爪子已经几乎碰到了陈云生的眸子。虽然这些妖修都有法术神通,可是在家门口动手,都想着使用最原始的手段来撕裂对手,正因如此,他们才收手及时,否则就算白牙出口制止,也为时已晚。
“你所说的我族中之人姓什么?”白牙的声音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没有波澜。
第八章陷落狼窝
“他叫罗之青。”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白牙没有说话,而是瞪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仔细打量着陈云生。在这样一双眼睛之下,陈云生感觉到身体一片透明,没有丝毫可以遮挡的地方,他索xìng昂头挺胸,就算赴死,也要骄傲的死去。
柳晓山第一次面临生死的考验,这种将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太难受了,她一辈子也忘不了。张明远心中钦佩陈云生的胆识和机智,依着他的想法,一定是打杀一通,拼个你死我活。
白女女子妙目在陈云生身上扫过,她内心相当的复杂。当初是她对几人大打出手,又纠缠不休的。倘若当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有今rì此劫。她又看了看吊在洞顶上的金灵,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小猴本事不小,尚未结丹,却已经化形。一身金气,随手拈来就是兵刃,那柄长矛更是神出鬼没。若不是因为此事,说不定还可以结交一下。”
白牙终于说话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不管说的什么,能打破死寂就好。
“你跟我来。”白牙站起身来,破旧的灰袍拖在地上,他转身向大厅一角的石室走去。
陈云生跟着他走去,柳晓山想出口阻止,又觉得这样做没什么意义,将话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