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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雨连天     天道殊途txt下载     天道殊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幻面的末日

    幻面不敢托大,急忙在自己的天灵上使劲一拍,另一个幻面出现在陈云生的身后。他手中涌起一团黑色的烟尘,打向陈云生的后背。

    陈云生感觉身后一阵恶风不善,他没有躲闪,而是激发了九狱天魔法相。他并非无法躲开,而是想要测试一下九狱天魔法相的真正威力。自从他上一战赢了沙卡之后,就再也没有施展这尊法相。在地下的四十年中,时间都用来修炼紫微天道,几乎没有修炼过法相。

    一尊四十丈高的凶神出现在的半空中,这同时震惊了陈云生和幻面。四十年没有用过的九狱天魔法相的高度居然达到了四十丈。这几乎是红拂老尼的千手菩提相高度的两倍。九狱天魔瞬间附着在陈云生的身上,变成了他身外的一层厚厚的光膜。这件事让陈云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九狱天魔法相是同他自身修为息息相关的,之前九狱天魔法相迟迟无法进展的原因恐怕和修为的低微有莫大的关系。

    冒着黑烟的拳头砸中了陈云生身后的法相,那层烟雾被法相散发出的煌煌威慑之力荡漾开去,丝毫没有伤到陈云生本身。他一回身,手中的麒麟斩径直刺向身后的幻面分身的心脏。随着一声清脆的破空声,那柄刀刺穿了对手的心脏,幻面分身眼中分明透出了一丝不相信。但是一股黑色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身体的生机正在逸散。

    陈云生拔出麒麟斩,转身面对幻面之时,对方已经召唤出九重分身,并且已经将他包围了。幻面手指向前一指,九重分身齐齐怪叫一声攻向中间的陈云生。

    陈云生手上掐了一道很诡异的法诀,附着在他身上起到防护作用的九狱天魔突然腾身而起,手中露出一柄黑色的巨剑。剑锋横扫,带着一股黑色的火焰扫向九个幻面。这层火焰的距离幻面的分身还有三丈远的时候,那黑色的火焰便隔空点燃了他们的身体。

    火焰跳跃着在幻面的分身上蔓延着,仿佛一个极为恶毒的诅咒,让每个幻面脸上都呈现出极为痛苦的表情。火焰烧的很快,随着一声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一个个幻面的分身都被烧成了灰烬。而幻面本身,则带着一串烟雾遁入了脚下那深邃的琼塔洞穴之中。

    陈云生再次打出法诀,九狱天魔的身体达到了四十丈,手中的巨剑长有三十余丈,带着黑色的复仇之炎,刺向脚下那黑漆漆的洞穴。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石头山彻底被轰塌,无数碎石被火焰融化,变成一滩黑色的琉璃,将所有的洞穴都封住了。从天上看,这里仿佛白沙地上的一滩黑色淤泥。

    陈云生收了法相,轻轻吐了一口浊气,九狱天魔相突飞猛进所带来的问题凸显了,那就是消耗的阴灵过分的大,大到将他的阴灵环彻底耗空。放在以前,阴灵环中的阴灵从来就没有见过底。

    柳晓山收了手中的水法,满脸喜色地看着陈云生,说道:“没想到你的法相如此凶猛,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呢。”

    陈云生微微笑道:“这多亏了天元大师,如果现在再去看这次六洲之旅,我们的确应该对他心存感激。”

    柳晓山依然不依不饶地说道:“虽然我们的修为提升了很多,可都是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做的,稍有不慎,恐怕连尸体都不会留下。当年天元恐怕就看到了这一点,我生气是气在这个老秃驴没有把事情的危险性告诉我们。”

    陈云生脸色由笑变成了凝重,他指着天空中仅存的两个血星说道:“看样子已经有神使临世了。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天穹派。”

    柳晓山点了点头,两个人步入穿云舟,风驰电掣向南方飞去。

    ……

    徐白露收起的剑,盯着身前那颗树发呆。叶思寒轻轻来到他的身后,冷冰冰地说道:“你居然还有心修剑,你打算在这个鬼地方待多久?”

    徐白露身上凛冽的剑气瞬间消失,脸上出现了一抹随和,他轻笑道:“师姐莫非待烦了?不妨让徐白随你随便逛逛,反正也没人限制我们的自由。”

    叶思寒蹙眉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都是这样一副不紧不慢的神情?去年腊月你进阶元婴,可我却没有看出你身上有半点凌厉之气,师门内的斗法你一次也不参加,自己闷头苦修居然能够顺利进阶,当真奇怪了。”

    徐白露不置可否道:“师姐教训的是,徐白还有很多不足,需要师姐指教。”

    叶思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不妨我们比一下,看看师姐的半月厉害,还是你的白龙剑厉害。”

    徐白露一脸惭愧地摇头道:“徐白的白龙剑比不上师姐的半点锋芒。再说你是元婴中品,我刚刚进阶元婴,这样比也不公道。”

    叶思寒嘿嘿笑道:“你小子刚才还口口声声让我指教,现在就说不公平。没关系,我只是指教你一二,又不是真正动手,你怕什么。”

    徐白露还是摇头道:“当年师父传我一本登封剑典,一本微尘一剑,这两本书是徐白入门的典籍。虽然此后修剑无数,但是这两本书中的一个理念至今徐白仍然不忘:剑出必伤人,白龙剑一旦出匣,必然饮血。如果伤到师姐总归不好。”

    叶思寒冷笑一声,骄傲地说道:“徐白,我命令你对我出手。如果伤在你的剑下,我叶思寒毫无怨言就是了。”

    徐白露何尝不知道这位师姐的脾气,心中暗暗犯难,正在这时,杨碧落轻快地走了过来。她朝徐白露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掌门让我找你们参加廷议。”

    “廷议?和谁?”徐白露问道。

    杨碧落摇了摇头,说道:“细节我也不知道,不过气息宫的廷议丝毫不比某些大国的廷议差,你不要乱说话,一切都看我的眼色行事。在气息宫,除了掌门之外,还有很多首座,当然我们最需要搞定的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元主了。”

    “楚殇元主的态度如何?”叶思寒问道。

    杨碧落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说道:“这个问题倒是难住我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心思最难捕捉,除非他亲口说出来,否则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一个人的态度是明确的,那就是玄无极,他是坚定的反战者。我担心他会阻挠气息宫和天穹派的结盟。”

    “在我看来,这是一件两方皆宜的事情,他为什么要反对呢?星宫已经大兵压境了,气息宫难道还想眼睁睁看着他们将紫罗上所有的人都划到光明神教之中吗?”徐白露讶异道。

    杨碧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具体的内容我也不清楚了,不过一会我们就清楚了,走吧,去浮光殿吧。”

    当徐白露再次步入浮光殿的时候,他发现四周几乎站满了人,没有人说话,气氛非常的沉闷。杨碧落将他们两个人引到大殿的西侧,站在数十人的前面。而皇甫嵩和他们两人并排站着,并没有显露出地位上高低贵贱的分别。

    叶思寒走在最后,当她步入大厅之后,其冰山美人一样的气质和容貌仍然引起了不少人的观看。不过她的目光却停在了第一排靠左边的一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容颜极美,身上披着一件闪烁着银色光点的黑色长袍,更映衬着肌肤如雪红唇似霞。

    叶思寒身子一震,仿佛被冰封了一般一动不动,过了良久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向那个女人。来到她面前之后,这个宛如冰凌一般的女子单膝跪倒,轻声说道:“思寒拜见前辈,这些么多年不见,不知前辈是否安好?”

    幻夜自己看着叶思寒,仿佛在端详一个老朋友一般,一抹笑意浮现在她的脸上,她扶起叶思寒,高兴地说道:“震旦真的太小了,这么多年之后,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叶思寒拉着幻夜的手,低声说道:“当年前辈的救命之恩……”

    幻夜轻笑着捂住了她的嘴,说道:“当年的事情不可再提,这里可不是叙旧的地方。”

    这一幕太过戏剧,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不过叶思寒和幻夜的关系匪浅,这所有人都能看在眼中,有不少原本打算刁难两个人的气息宫修士开始打退堂鼓了。

    皇甫嵩缓慢而有力地说道:“既然两位使者来了,我们就开始廷议吧。这次廷议的主要议题就是来自天穹派的结盟邀约。天穹派是青洲的一个大门派,据说现有修士三万名,商队数十条,经营遍及青洲的每个角落,是近几十年来新进崛起的后起之秀。”

    “天穹派的诸葛首辅带来信函,其中讲到我们气息宫正在经受星宫的威胁,所以他想要和我们结成同盟,共同进退,共同御敌。对于这件事情,嵩不敢自专,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结盟共同对付星宫是一件好事,我附议。”第一排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说道。杨碧落小声在徐白露耳畔说道:“这是精气堂首座,徐子牧,你的本家。”

    徐白露朝徐子牧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尊重。

第七章 廷议

    一个大嗓门在浮光殿内响起,“青洲距离紫罗十万八千里,我们结盟之后,天穹派能够给我们什么好处呢?”

    徐白露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一个身材高大的光头汉子发出了这个疑问。“他是锐气堂首座张若剑,很是粗暴的一个人,最好不要直接反驳他的观点。”

    徐白露点了点头,朗声说道:“如果气息宫可以同天穹派结盟,那么天穹派自然不介意派遣派内的高手常驻气息宫,同气息宫共同抵御来自星宫的威胁。”

    他此言一出,大殿里传来一阵切切的私语,话语中还带着一阵阵笑声,似乎对于徐白露的话颇为不以为然。

    张若剑撇了撇嘴,说道:“天穹派区区三万人,还不如我锐气堂下的一旗人多,还大言不惭的说来帮忙,真让人可发一笑。”

    徐白露剑眉一挑,据理力争道:“抗击星宫,无论门派大小强弱。本是一件匹夫有责的事情。我不认为一个门派战力的强悍与否和修士的数量有直接关系。乌合之众,人数再多,恐怕也只能被人歼灭。”

    “你的意思是我气息宫的修士都是乌合之众咯?”张若剑脸色变得通红,仿佛涂满了鲜血,极为的骇人。

    徐白露不动声色道:“你多想了。气息宫是震旦仅有的几个震铄古今的大门派,岂能用乌合之众来形容。徐白只是想说天穹派绝对不是三流的门派,绝对有实力与气息宫谈结盟的事情。”

    张若剑愤怒地哼了一声,说道:“单从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就能证明天穹派的实力,老夫犹然不信,坚决不信,打死也不信。”

    叶思寒脸色苍白,冰冷地说道:“不如让他与锐气堂首座切磋一下,看看我们天穹派籍籍无名的小辈和锐气堂的前辈有多大的差距。”

    叶思寒冰冷的话语却仿佛一个火星,将整个大厅点燃,之前的窃窃私语变成了狂风暴雨,指责,嘲笑,甚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怒斥。

    “啪!”

    一声巨响之后,大厅变得安静起来。一身闪烁着星点银屑的黑袍女人说话了,“我素不喜欢嘈杂,你们当浮光殿是什么所在?当着四位元主的面居然如此无礼。”

    说话的人正是四元主之一的幻夜,她虽然势力不大,却总是元主之一,说话极为有分量,四周登时便安静下来。

    皇甫嵩打圆场道:“关于实力的问题,我觉得大家没有必要纠结,现在我们的对手是星宫,并且他们已经兵临城下,能够团结更多的力量对于气息宫有百利而无一害。不知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呢?”

    站在第一排正中,又高又瘦,一身灰布袍的玄无极开口道:“区区数万星徒,在我气息宫眼中就算个屁!我气息宫号称震旦三宫之一,和星宫齐名,若要结盟也必须是三宫两门一寺之中的势力。我实在不知道天下还有一个叫做天穹派的门派,更不知道这个门派的山门朝哪开,你们知道吗?”

    他此言一出,大家又是一阵哄笑,场面再次变得失控。幻夜脸色阴沉,正准备发作,她身旁传过来一只大手,有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幻面转头,看到左无畏朝自己点了点头。

    左无畏跨步向前,来到了所有人前面,他声音之中自然透着一股金铁质感,喋喋不休的人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虽然星宫只来了数万修士,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据说万星谷已经集结了数十万的战修,数量可一点都不比我们少。就算这次失败了,星宫仍然可能源源不断地向紫罗派兵,这是一场消耗战,我们必须做好长久的准备。所以,我认为结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还有什么方法能让气息宫在短时间内得到提升呢?”

    左无畏在气息宫内拥有极大的威信,远非幻夜可比,他如此说,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之前闹的最凶的几个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左兄说的不错,无极兄说的也对,我觉得不妨就让锐气堂的首座张若剑和那位使者战上一战,如果天穹派体现出了他们的实力,我觉得结盟无妨。反之,我觉得就没必要纠结此事了。”楚殇淡淡地说道。

    就算傻子也听得出他话语之中的倾向,他显然是站在玄无极一方的。杨碧落睁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这是自己的恩师所说的话。她努力看向楚殇,而对方却没有看她的念头,双目炯炯地盯着左无畏。

    张若剑趁机大声说道:“我张秃子愿意和这个后生一战,他若能撑住一炷香的时间,我就算他赢。”

    杨碧落不顾师父的立场,大声说道:“一炷香的时间?张若剑你真会说,修士斗法哪有持续那么就的,恐怕一盏茶的时间就分出高低了。”

    张若剑嘿嘿地笑道:“杨小姐说的不错,不过这有问题吗?斗法的事情也不是我张秃子提出来的。”

    “好,就这样。不过我们有言在先,若徐某剑下伤了张首座,还望海涵。”徐白露依然十分的客气。

    张若剑哈哈大笑,转身对着锐气堂的几个副堂主说道:“好笑,好笑,这小子当真不知道深浅。还说要伤我。”他突然转头,盯着徐白露,冷冰冰地说道:“小子,听好,我和决斗你有可能会死。”

    徐白露浑若不闻,潇洒地走向了天井。

    浮光殿前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四周矗立了不少白玉雕琢而成的塑像,看样子是气息宫历代有名的修士。这些人目光要么盯着远方,要么看着脚下,显得极为的肃穆。徐白露站在一个持剑的雕塑之下,手中捧着一柄没有出匣的长剑,安静地等着张若剑。

    锐气堂首座的脾气和他的名字一样锋利,他没有让徐白露多等,一息之内便跳到了院子中。屋内的人也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广场。幻夜和左无畏来到了浮光殿的屋顶之上,玄无极和楚殇则来到了一棵数十丈高的巨树之巅。

    叶思寒和杨碧落站在浮光殿院子的墙头上,院内的斗法她们可以看的一清二楚。杨碧落担心地拉着叶思寒的手说道:“锐气堂的张若剑修炼的是金行的功法,出剑如流星,剑锋锐利无比,他的修为是元婴二十品,我担心徐白他顶不住。”

    叶思寒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道:“小丫头,你就看好吧,徐白虽然刚刚成婴,但是他的剑就连我都惧怕三分的。”

    场上,徐白露眼中平静如水,而对面的张若剑双眸仿佛两道利剑。两人对视了一刹那,张若剑双手合并,一柄巨大的长剑从他的手中刺出,凛冽的剑气让四周观看的修士们都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仿佛平静如水的湖面投入了一块石头。

    徐白露右手握剑柄,左手丢掉剑匣,手中的长剑宛若一条白龙,微微震动了一下,瞬间消失不见,而他的身体也如同那柄剑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站在巨树之巅的楚殇瞳孔骤然缩小,他本就是用剑的高手,本命之物是一柄细剑,对于剑修有一种天然的相轻。不过当他看到了徐白露那一剑之后,居然深深地被震撼了。

    “胜负已分!”楚殇怅然地说道。

    玄无极盯着他,问道:“你真的看清楚了吗?”

    浮光殿上的左无畏也吃了一惊,他讶异*地问幻夜道:“你刚才看清楚那个年轻人一剑了吗?”

    幻夜摇了摇头,说道:“那柄剑是不能用眼睛看的,要用心去感觉。”

    徐白露出现在张若剑身后,张若剑仿佛一尊石像一样站立在原地,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他的巨剑落在地上,无力地跳动了几下,最后仿佛死鱼一样不再动弹。

    三息之后,张若剑胸口的甲胄一块块掉落在地上,健壮的胸肌露出了一个发白的伤口,极深且狭长,从左胸延伸到了右肋下。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一尊石像上,显得触目惊心。张若剑身体踉跄了一下,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这时候气息宫的修士才反应过来,几个会医术的修士跳了过来,快速给张若剑治疗伤口,将一股股青碧的灵气灌入他的身体,并且将他抬了下去。场面一度有些冷寂,紧接着就是五味杂陈的嘈杂,接下来便是愤怒的呼喊。

    虽然徐白露按照约定斗法,但是此地是气息宫的最大殿宇,在浮光殿前有人一剑灭掉了锐气堂的首座,这让优越感极强的气息宫修士极为的不满,仿佛在天下人面前被使劲扇了一巴掌。

    “打脸,**裸的打脸。”杨碧落来到徐白露面前呢,笑着说道。

    徐白露木讷地转身,对着众人深深地鞠躬,依然有礼貌地说道:“抱歉,徐白出剑,剑必饮血。张首座应该不会死,只不过再想下地的话,需要等上个十天半个月。”

    如果方才徐白露一剑刺破了气息宫的脸皮的话,此时他的话就是在伤口上撒盐,让在场半数以上的气息宫修士群情激愤,恨不得一起冲上去,将这个彬彬有礼的天穹修士杀之而后快。

第八章 玄无极的提议

    暴怒的人群迅速冷静下来,因为左无畏和幻夜两人一起来到徐白露面前。左无畏两只大手轻快地拍在了一起,他在为徐白露鼓掌。

    “这一剑石破天惊,在气息宫内应该没有人比你的剑更快。”左无畏丝毫不给楚殇面子,因为他号称气息宫的第一快剑。

    徐白露尴尬地笑道:“左元主谬赞了。徐白还差的远呢。”

    幻夜微笑问道:“你真的是陈云生的徒弟?他可不会用剑啊。”

    徐白露点头道:“恩师对我有知遇之恩。他所知道的修行之道博大精深,虽然恩师不用剑,但是一样可以教出用剑的徒弟。”

    幻夜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当年陈云生在我面前的时候可没你说的这般神气,不过他确实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徐白露淡淡说道:“师父为人如竹,坚忍不拔,却又不会盛气凌人,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幻夜若有所失地咕哝道:“我什么时候能够收到你这样的徒弟。”

    “如果前辈愿意,就将思寒看作一个不成器的弟子吧。”叶思寒真诚地说道。

    徐白露很少听到叶思寒以这样的语气说话,他从女子的话语中听到了一股仿佛能够融化世间一切坚冰的热量。他发现叶思寒冷若冰霜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刻火热的心,而他愿意做那个敲破坚冰的人。

    幻夜抚摸了叶思寒的额头一下,笑眯眯地说道:“丫头,如果我将你收做徒弟,那陈云生和你之间的辈分就乱掉了,不过何必在意那个呆子呢。”

    叶思寒惬意地笑了笑。

    张若剑败了,毫无疑问气息宫的脸面都丢尽了,此时没有人再小瞧天穹派的两个修士,更没有人反对和天穹派结盟。有幻夜和左无畏力挺,就算玄无极和楚殇心中不愿也不能明摆着反对。

    楚殇冷哼了一声,说道:“就算结盟,在星宫攻击之下,我们双方也需要根据具体的情况决定是否出兵援助。”

    徐白露恭敬地说道:“这是自然。不过为了表达诚意,出发之前,我们诸葛首席曾经说过,如果气息宫需要援助,尽可告知在下,天穹派愿意为盟友战至一兵一卒。”

    虽然楚殇刻薄,但是面对如此醇厚的年轻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尖刻的话,只能叹气摇头而去。

    “青洲距离紫罗何止十万里,你一去一回估计两个月都不够,等你回来这里的战斗早就结束了。”玄无极阴阳怪气地说道。

    徐白露盯着玄无极的三角眼,说道:“那依无极元主的意思呢?”

    玄无极吹着自己的胡须,冷哼道:“这还不容易,不是结盟了嘛。为表达诚意,你们两个就暂时留在气息宫,听从我们调遣吧。”

    叶思寒脸色一变,正待发作,她的手却被徐白露握住,一股温热从对方的手心传来。只听徐白露说道:“就是前辈不说徐白也正有此意。能够留下杀敌,死于疆场是徐白一生所求。”

    “好个战死疆场!”玄无极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他接着说道:“现在老夫就有一份差事。我们气息宫需要两个斥候,去探听江[1]对面的情形。”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修士脸色都变的十分的玩味。赞成结盟的脸色都不好看,不赞成结盟的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态。

    幻夜站出来说道:“玄无极,你这不是让人送死吗?过了沧兰江就是星宫的营地,那里高手如云,他们没过江就会被对方察觉。”

    玄无极面色一寒,道:“你也知道危险?如果派气息宫的修士去能把危险降低,那么我同意气息宫的弟子去做斥候。既然结盟何必分彼此呢?”

    幻夜还想说什么,徐白露挺身而出,道:“既然无极元主有此意,那白露恭敬不如从命,只不过斥候一人足矣,两人反倒误事。”

    叶思寒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冷冰冰地说道:“谁说一个人就够了。姑娘向来就不是吃软饭的,要去一起去。”

    玄无极嘿嘿笑道:“好啊,好啊,两个人一起去吧。樊明,我们也准备一下,为两位盟友收尸吧。”

    樊明尴尬地朝徐白露努了努嘴,表示自己也是无辜的。

    ……

    八荒之南,神罗海边。

    柳晓山盯着天空中浓重的乌云,双目仿佛淡淡的微光,瞳孔中仿佛布满了星辰。过了半晌之后,她踉跄地后退了几步,被陈云生扶住才没有跌坐在地上。柳晓山指着东南方向说道:“我们最好途径紫罗返回青洲,这样做对我们最为有利。”

    陈云生不解道:“从紫罗走就意味着我们要多走出数十万里,为什么选择这条路线?”

    柳晓山站稳,轻轻透了口气,喃喃说道:“我看到了星宫的战修,他们在围攻气息宫。这不是重点,关键是在浓烟和烈焰之中,我看到的徐白露和叶思寒。他们命在旦夕。”

    陈云生沉吟了片刻,说道:“你的意识是白露和思寒也去了气息宫?”

    柳晓山点了点头。

    陈云生看着无尽的沧海,下定决心道:“看来我们和星宫之间的战幕要提前拉开了。”

    ……

    渑洲,重法寺,地藏殿。

    巨大的佛像投下一道深色的影子,将天元的一半脸遮住。在他身前,站着两个和尚和一个尼姑,正是无念,悟明和静心。

    “神使临世,震旦必然陷入一场浩劫之中,重法寺不能置身事外,今命你们三人出寺救万民于水火。尔等可有此觉悟?”天元的声音厚重的仿佛一座大山。

    悟明双手合十,说道:“方丈,修佛之人本就置身于方外,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插手俗世间的事情。有什么比修行更重要呢?弟子有生之年恐怕不能进入等觉,心中惶恐,只能把光阴都用在其上,对于拯救世人没有任何的兴趣。”

    静心垂头说道:“师祖,静心也是如此想的。”

    天元盯着无念,问道:“你呢?说说你的想法吧。”

    无念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轻松地说道:“修行之道殊途同归,无念认为,灭恶人本身也是一种修行。”

    悟明说道:“师叔之所以如此豁达都因为进阶了等觉境界,没有生死之忧,自然活得潇洒。”

    无念摇头道:“悟明,你在自觉上停留了数十年,这并非你天赋所致,都是因为心中执念太重。若能放开执念,那层窗户纸指日可破。”

    静心道:“师叔虽然言之有理,可你已经在河对面了,自然有这分见识。我们仍然在红尘这条河中挣扎,若你一句话我们就能顿悟,那么世人皆佛陀了。”

    “无念说的不错,静心和悟明也有自己的见地。老衲只是问你们愿不愿去,并没有问其他的。因果是每个人的因果,我们又怎能强求呢?”天元看着窗外的天空说道。

    “师祖,静心顿悟了,我马上收拾东西和无念一同下山,只是不知道能否再回重法寺了?”静心若有所思道。

    天元和尚哈哈大笑,道:“重法寺你恐怕回不来了。记住,心中有寺,在哪里都是重法寺。”

    悟明也点头道:“师祖,虽然我不明白你所言的,可是我愿意同师叔一起去。在战斗之中顿悟,这也许是我开悟的方式。”

    天元点了点头,颔首道:“战幕拉开,天下已经没有净土。星宫一日不灭,你们一日不用回来,知道了吗?”

    三个和尚郑重地点了点头。

    ……

    黑骨轻轻将手中的短剑放下,阳光仿佛跳动的精灵,划过他俊朗的面孔。这个身体是用夜啼汁液造就的。墨玉髓为骨,玄阴鬼木为肉,夜啼汁液为血,三种灵物不仅让黑骨恢复肉身,在修为上也提升了一大块。

    化神天仙——黑骨仿佛重新回到了自己在南蒙的日子,无限的荣光,无数人的敬意,他享受其中。不过当他听说神使临世的消息之后,居然连续三天失眠。这对于化神天仙而言,简直像一个笑话。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厉兵秣马,重新开疆拓土,重新积攒自己的力量。他比任何土生土长的青洲修士都明白星宫那一套是怎么回事。神祇又是怎么回事。他担心,总有一天,战火会烧到自己在青洲的大本营。对于他而言,与其失去自由,毋宁死。

    这些念头自然都瞒不过李铁嘴,虽然他的修为定格在了筑基,可是心思却与日俱增。如果阴谋诡计能有一个级别的话,李铁嘴一定是化神级别的。两个人一拍即合,一文一武,将龙川的疆域扩大了三倍。向北吞并了冷月国而把持了通向寂灭海的出海口。向东触角深入了大屿山脉,从中获得了巨量的灵石、晶石、矿石以及各种紧俏的奇珍异宝。

    向西,龙川帝国的疆域已经和毗卢国接壤,面对这样一个笃信佛教的国家,李铁嘴是没有什么兴趣将他们吞并的。而且他也不愿意这么做,因为毗卢国相接壤的灵阳国易主了。

    [1]星宫和气息宫是沿江对峙。那条江的名字叫做沧兰江。

第九章 柳晓山的猜测

    奎雄作为新一代的灵阳君主,率领剑阁吞并了东海边的几个小国,将灵阳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国家。面对西边的龙川帝国,灵阳国表现出了对于强大者的尊重,所以双方仍然停留在试探的阶段。

    也许双方再过数年的探测之后便会向对方动手,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神使临世了。星宫的强大让这两个对于任何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的国度重新审视对方的价值。

    龙川和灵阳都明白,星宫的野心不仅于紫罗,用不了多久,震旦每个角落都会插满绣着白色面具的星宫旗帜。如果星宫从西面穿过无边海来到青洲,那么对于灵阳而言,龙川就是一个绝好的屏障。反之,灵阳也会变成龙川的壁垒。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之下,原本心怀敌对的双方居然变成了唇亡齿寒的友邦,不得不说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黑骨收敛了自己的思绪,对着身前一个低阶校尉说道:“将这样的短剑再收购一百柄,为精英的近卫都装备上。”

    此时一个身材高大的甲士来到他的近前,小声禀报道:“禀神君,大屿山脉那边的法阵已经开工了,估计年后可以完成第一部分。”

    黑骨想了想,说道:“在那个地方再设立两个雷神碉楼,为原本的据点增加一百人维护,将法阵向北延伸两百里,宽度不变。”

    甲士愣了一下,问道:“这样的话,法阵便无法如期完成了,可能要拖上两到三年。”

    黑骨乜了他一眼,说道:“我知道法阵不是垒墙,所以要把国内精通阵道的人都派去大屿山脉,我要你们在明年年底前完工。灵石不是问题,尽管向李铁嘴要就好了。记住,我们要做的是一件大事,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事成,我们还活着,如果失败,那就都去死吧。”

    甲士脸色极为难看,但是他对黑骨的脾气极为了解,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简单地点了点头,领命下去筹备这件事情。

    此时迎面走来一个皱纹很深,头发雪白的老人,走的很慢,却一步一个脚印。黑骨看到老者,顿时收敛起烦躁,恭敬地说道:“原来是公羊先生。”

    来人正是龙川的第一国师,公羊一。

    当年李铁嘴率领其他几位国师远赴金沙帮助陈云生打擂的时候,公羊一就留在龙川坐镇。一晃寒来暑往数十载,公羊一以其强悍的实力和沉稳的作风深受李铁嘴和黑骨尊重。不仅如此,这四十余载,他在龙川教出了数十个弟子,每个都已经变成了龙川帝国独当一面的人物。

    公羊一一丝不苟地行礼,然后说道:“神君难道想筑造一座横跨大屿山脉的法阵吗?”

    黑骨点头道:“正有此意。不知可使得?”

    公羊一缓慢地摇了摇头,道:“若他们真的要来,恐怕挡是挡不住的。”

    “依先生之见该当如何呢?”黑骨问道。

    公羊一看着远处那条弯弯曲曲的小河说道:“防川无外乎疏导,对于汹涌而来的星宫修士,也应该如此。我们应该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点。”

    黑骨道:“只是先生怎么能确保他们一定会撞到这一点上去呢?”

    公羊一笑道:“这就要靠我们引导了。就如和河水一样,我们挖出一条河道,才能将汹涌的星宫修士引到那个点去。”

    黑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我本不擅长计谋,这件事情请公羊先生和李铁嘴商量定夺吧。我只负责好部署禁制,如果你们在本月底之前没有给我需要修改的方案,那就按照原来的方式行事。”

    公羊一拱了拱手,安静地退下了。

    黑骨盯着天空中卷曲不定的流云,喃喃说道:“陈小友,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那些布阵的修士有你一半的本事,我何苦如此犯愁呢?”

    ……

    渑洲入海口,三个出家人产生了分歧。悟明说如果要灭星宫,就应该去星宫的大本营,南蒙。静心认为,如果要灭星宫要从还没有被星宫侵蚀的地方开始,只有固本,才能新生,所以一切都要以防御为本。

    无念则认为,如果要灭星宫,必须去星宫触角延伸到的边缘,也就是紫罗。只有帮助那些挣扎在星宫刻板教义下的普通人,帮助那些拼命抵抗光明神的普通修士,才算真正的灭星宫。

    三个人在海边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猜拳决定到底去什么地方。无念的运气很好,两战两胜,三个人决定穿越西海,去紫罗继续他们的救世之旅。

    ……

    “穿过神罗海,我们取道西海,便能直达紫罗东北海边。”陈云生指着穿云舟船舱中那幅地图说道。

    柳晓山看着窗外碧海蓝天,心情也似小鸟出笼,在幽暗的地宫囚禁了四十年,就算对修士而言也太过漫长了。

    “如果没有那块玄冰玉,我们提升不可能这么快。尤其是我,轮回佛眼越到后来,越发的艰深,每前进一小步都十分的困难。”柳晓山答非所问道。

    陈云生放下在手中把玩的凤刃,他已经有很久不碰这件兵刃了,青铜色的表面上布满了黑色的裂缝,缝隙之间用黑色的金属汁填平,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陈云生淡淡说道:“从这个角度上说,我们都应该感谢啸天古神。其实他也是一个普通的修士,来自于不同的星域,普通人做了不普通的事,也就成了神。”

    “如果这次我们顺利渡过此劫,打不打算将他的骨灰带回他的故土呢?”柳晓山问道。

    陈云生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当然,这恐怕是我们可以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我继承了他的衣钵,自然有义务将他的遗体重新安葬在白树之下。”

    柳晓山看着天空,虽然此时是白天,可是她的眼中却映出了周天的星斗,璀璨的天河,她吃吃地说道:“也不知道他的故乡在哪颗星上,不管怎么说,那里一定是极美的。白树遮天,繁花如雨,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通向远方的路。”

    陈云生盯着柳晓山的眼睛说道:“有很多人拥有不安分的灵魂,只有不停的漂泊,他们躁动的心才能安稳,从这点上说,啸天也许天生就是一个流浪者。”

    柳晓山吁了口气,说道:“将这些古神的神格褪去,当作一个普通人去看,这样的感觉很不错,你说呢。”

    陈云生点了点头,从纳虚戒中拿出了那块黑色的晶石,放在桌案上。

    “这块晶石蕴含着强大的力量。面对银沙太子的时候我用过一次,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在陈云生灼灼的目光之下,柳晓山张口说道:“莫不是看到了白极?”

    陈云生点头,道:“佛眼真的很厉害。”

    柳晓山嫣然:“我是猜的。佛眼哪有这么快。”

    陈云生微笑道:“这天底下恐怕你比我还了解自己。”

    柳晓山娇憨笑道:“但我可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

    陈云生正色道:“那次使用后,我感觉到了无休无尽的灵元,这股能量从天而降,贯穿了我的每一根经脉之中,每个毛孔都释放着灵气。那一刻我突然有种天地之间,舍我其谁的霸道之气。不过,我看到了一张白色的面具,那张脸自从在金光洞遗迹之中看到之后,就再也没有从我的生命中消失过,白色面具想要控制我的身体。所以这根晶石一定是来自于神祇的无尽星域。”

    “这也许是白极的一件法器。让我震惊的是,他们居然能够利用这块神秘的晶石传送灵元。如果这个推测是正确的,光明神使完全可以将一个平庸的修士变成战神。只要给他足够的灵元。”柳晓山蹙眉说道。

    陈云生虽然知道晶石有这个作用,却没有想到这一层,被柳晓山提醒之后,顿时心中一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神祇就是不可战胜的。

    柳晓山接着说道:“我一直不认为星宫是这场浩劫中的主要敌人,他们背后那隐藏极深的光明神使以太阴才是我们要面对的最终对手。能够越多的了解他,我们的胜算就多一分。”

    陈云生赞同道:“没错。现在看起来,神祇擅长的是幻术,对我的攻击很多次都是使用幻术。如果这晶石的作用是输送灵元,那么神祇的攻击手段必然威力不小。这样看起来,他们似乎是无敌的。”

    柳晓山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担心的还不仅如此。如果是我,拥有很多块这种晶石,我会将它插在其他修士身上,组成一支无敌的战修队伍。他们可以没有魂魄,有战力就足够了。”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这个话题似乎通向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无论将这种东西用在什么上面,都是一种极恐怖的力量。

    半晌之后,柳晓山盯着陈云生,她眼中露出了一个极恐怖的神情,让陈云生非常的不安。

    “我怎么觉得神祇临世首要目标似乎不是这世界!”柳晓山睁大眼睛说道。

    “还有什么比这世界更重要呢?”陈云生不解。

    “你!”

第十章 星宫的活死人们

    星宫只需要战修具有战斗的能力就够了,过多的情感和思想都是多余的。至于复杂一些的战阵指令,完全可以由这些十夫长传达到战修身上。普通的星徒掌握了一种特殊的神念沟通的方式,只要方圆五十丈之内,可以精准地传达自己的意念。

    穆佳回首,看着身后这群兢兢业业地寻找着任何蛛丝马迹的战修们,心中一阵得意。自从神使以太阴临世,星宫一改之前孱弱的形象,不仅剿灭了南蒙各个小门派,更将触角伸到了紫罗,伸向了同为震旦大门派的气息宫。

    这在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虽然以太阴的种种神谕让不少星宫的资深修士都感觉到有些被束缚。譬如男人和女人之间为什么只能在一月,六月,十月行其好事。这对于穆佳而言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但是神谕就是神谕,每个哪个人傻到去挑战神谕。

    看了一眼身后那群活死人,穆佳开始庆幸自己对神是多么的虔诚,因为那些不虔诚的人都变作了活死人,不知道为什么,和活死人对望的时候,穆佳似乎可以感觉到他们还活着。可是当自己的飞剑放在对方的脖子上的时候,从战修木讷的眼神中,他确信,他们已经死了。

    他正在飞遁,发现自己左手边第一个战修的行为有些不正常。

    “难道有敌情!”

    穆佳瞬间变得警觉了起来。他们毕竟是在气息宫的地盘之上,自从他们不愿数十万里来到紫罗,他就一天也没有睡过好觉。穆佳谨慎地来到前方的草丛,仔细观看之后,发现是一只兔子,才悻悻地回到半空中。

    就在此时,一柄半月形状的弯刀以极快的速度扫过了他的咽喉。筑基修为的穆佳生命到了尽头,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死于谁的手上。

    叶思寒一招手,半月划出一道光斩飞到她的身前。十个战修自然而然地结成了战阵,冲向叶思寒。一道惨白的光芒从脚下的地面跳跃地窜了出来,一剑刺穿了一名战修的身体,徐白露身子比剑还快,来到第二名战修面前。手一挥,白龙剑已经入手,带着凛冽的寒芒刺出对方的咽喉之中。

    他冲到第三名战修的身侧,力劈一剑,将这名战修的身体拆成了两半。令徐白露惊奇的是,居然没有血流出来。但是更令他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被劈成两半的修士居然各张着一只血红的眼睛,朝他冲来。

    徐白露横扫一剑,将战修的身体劈成了四块,那只持长戟的手仍然向自己刺来。徐白露侧身躲过,再次挥剑将对方手斩掉。随着五根指头尽数被斩下,那根长戟终于落在尘埃之上。

    徐白露微微吁了口气,虽然对方的本事低微,可杀不死的身体却让他有些慌张。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阵寒意。

    徐白露猛然回头,发现叶思寒已经将一个战修用冰封了起来,战修手中的长戟已经距离徐白露后颈不足三尺。虽然他有能力躲开,但还是出乎意料。这分明就是自己一剑刺喉的那名战修,没想到居然还没死。

    “这些战修杀不死,要彻底摧毁他们的身体。”徐白露吼道。

    剩下的七名战修已经冲了过来,徐白露仗剑而上,剑气凛冽之间,斩掉三名战修的头颅。叶思寒手上连连打出冰法,巨大的冰晶刺穿了这些战修的身体,而后炸裂开来,残肢断臂四处横飞。

    被徐白露砍掉头颅的三名战修,挥舞着手中的长戟继续冲锋,仿佛有没有那颗脑袋根本无所谓。徐白露又补了三剑,将这三名战修劈开之后三名战修才变得安静下来。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将所有的战修都杀死,不过这十个战修悍不畏死的凶狠仍然让他们心中惊异不定。就算将头颅砍下,就算将身体劈成两半也不妨碍他们继续拼杀。

    “这就是星宫的战修?”叶思寒盯着身前冻成冰坨的一个战修说道。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们被称为活死人了。”徐白露想起自己出发前,诸葛靖宇曾经将星宫战修的资料给自己看过,其中就有关于活死人的说法。只不过当时徐白露一目十行,根本不曾走心。当然,叶思寒更是直接把那些资料丢在了故纸堆中。

    徐白露从星徒身上拔下了那件铠甲,穿在自己身上。他只不过一剑洞穿了那人的咽喉,并没有在这件铠甲上留下任何剑痕。叶思寒瞅了瞅一名冻的僵硬的战修的铠甲,微微蹙眉。

    徐白露知道她不愿意穿,便说道:“其实这次刺探也不一定非要两个人不可,不如我一个人潜入星宫的大营,你暂且回气息宫等待消息。”

    叶思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迅速拨开了战修的铠甲,穿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些甲胄都是法器,能够随着穿着者的身材调整大小,一件硕大的铠甲穿在叶思寒身上也不显得笨重。

    徐白露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迅速向南飞去。这里距离星宫的营地只有三百里,花了两个人半个时辰时间。倒不是两人不能更快,只不过太快会让人怀疑。

    徐白露飘在半空中,前方就是行宫的营盘。从这里看过去,一座座营帐仿佛海面上此起彼伏的波浪,在营盘的正中心,有一个硕大的圆形高台。高台高有十余丈,通体如琼玉,在星宫的营盘之中很容易辨认。琼台上有一座金色的大帐,看样子是星宫首脑的营帐。一队队星宫的战修在天空和地上不断游弋着,整座营盘的警戒程度很高,似乎马上就要开战。

    叶思寒指着那座营帐,冷冷说道:“我要去那里刺探。”

    徐白露蹙眉道:“这是不是太过冒险了。最好还是从小的营帐开始吧。”

    叶思寒道:“你去探听那些营帐,我去玉台金帐。”

    徐白露道:“如果你执意要去,我一定要陪着你。”

    叶思寒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道:“我们分头行动不好么?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你对我的实力不放心吗?”

    徐白露赶紧摇头道:“不是,只不过出门之时诸葛首辅交代过,一定要护佑你周全。”

    叶思寒冷笑一声,道:“小白,本姑娘真的不用你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不要拿出诸葛靖宇来压我。就算师叔亲自在这里,我也要自己去探那做营帐。”

    徐白露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叶思寒已经用半月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要尝试跟着我。你自己去探听营帐,黄昏之前在这里汇合,如果那时候我不回来,你就独自离去吧,不要做傻事,明白吗?”

    徐白露焉能不知道叶思寒的脾气,看到那冷冰冰的半月斩,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僵持下去,对方的弯刀很可能朝自己砍来。

    “珍重。”徐白露说了一声,飞快地向前方的营帐飞遁而去。叶思寒嘴角上翘,喃喃道:“算你识相。”

    ……

    无念手搭凉棚,看着前方那片紫色的原野,不无感慨地说道:“紫罗真的是一片紫色的土地啊!一路行来,土地的颜色越来越深,气息宫恐怕已经不远了。”

    悟明道:“我们赶紧行路吧,我担心气息宫恐怕坚持不了那么久。”

    静心道:“难道我们去了就能改变结果了吗?别忘了,我们只有三个人,而星宫有数万人。”

    无念道:“未必改变不了结果,你忘了师父曾说过的话了吗?如一只蝴蝶之微小,在大洋彼岸振翅,却能掀起无边的波澜。事在人为,不是吗?”

    静心垂头不语,悟明催促道:“我们最好快点,这几天我总是心神不静,恐怕要出什么大事情。”

    无念道:“如果全速飞遁,此地距离气息宫有两天的路程,但是距离星宫营地只有一天的距离。你们说我们直接去星宫的营地劝说星主放弃杀伐,还是去气息宫的总坛,帮助他们防御?”

    悟明气得笑出声来,“无念师叔说的好荒唐,星宫信仰根深蒂固,岂是你三言两语就劝服得了?要我说,我们直接杀去星宫的营地,打乱他们的部署,能杀几个星徒就杀几个。”

    静心叹气道:“也许我们是给别人杀也说不定。不如去气息宫,帮助他们御敌,只有将人凑在一起,力量才足够大。”

    无念眨了眨天真无邪的眼睛,说道:“最好我们去星宫的营地看看,实在不济也算是刺探情报。直接去气息宫恐怕人家也不能相信我们。”

    静心道:“他们为什么不相信我们?”

    无念道:“你认识气息宫的修士吗?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我们又怎么证明自己不是星宫的内应呢?”

    静心道:“师叔你想多了。我们去帮气息宫,他们恐怕求之不得呢。”

    无念道:“无论怎样,我都要看看星宫究竟是怎生一番模样,不如你们两个去气息宫,我们分开行事?”

    悟明道:“师叔,悟明是永远跟着你走的。”

    静心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两个白痴。”

第十一章 刺探

    徐白露开始整理自己的纳虚戒,重新检查了一边可能用到的所有法器。他有三柄飞剑,一则名曰白龙,是曹子建才太白金晶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柄长剑。原本曹三打算让徐白露作为本命飞剑使用,却被徐白露拒绝了,只能作为随身的一柄法器使用,饶是如此,其威力也十分的巨大,一剑破掉张若剑使用的就是这柄剑。

    除此之外,徐白露还有一柄软剑,叫做灵蛇。是他游历青洲之时在一个古迹之中偶得的。灵蛇的材质就连见多识广的曹子建也看不出。软的时候,通体比一条绳子还软,硬起来可以削断玄铁。徐白露平时极少使用,是他一个保命的手段。

    至于徐白露的本命飞剑,他从来也没在别人面前使用过。这让曹子建很好奇,他曾经用了沧澜八卫中的狂刀、影间和苍月逼迫徐白露用本命飞剑,却只逼的他用出第二柄剑,灵蛇。

    曹三不敢再派上更多的沧澜卫,因为人越多越有可能伤到徐白露。此后他又尝试了很多次,无论是突然袭击,还是正面对决,徐白露总是想也不想地祭出了那柄白龙剑。后来,曹三怀疑徐白露根本就没有本命飞剑,也就绝了这个念头。

    叶思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徐白露一件件整理自己的东西,她感觉对方做的一丝不苟,这样看着有种强烈的平静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突然她有种感觉,徐白露身上有种深深吸引她的东西,是什么她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若隐若现,仿佛一尾灵活的游鱼,每次她想要伸手去捉,却总被对方轻巧地躲开了。

    “太白峰流传着一件事情,那就是风卫的副指挥使,虽然进阶元婴,却没有一件本命法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叶思寒饶有兴趣地问道,她很少对什么事情产生兴趣。

    徐白露将两柄飞剑擦拭干净,收拾了起来,挑起眉毛说道:“这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为什么不见你使用过呢?本命飞剑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叶思寒今天的话似乎特别多。

    徐白露微笑道:“这是我最后的倚仗,是不能随便给别人看的。如果幸运,这次去河对岸,你兴许可以看到。”

    “也就是说你不打算现在给我看咯?”叶思寒眨了眨星眸。

    徐白露点头,“没错。”

    “好吧,可以出发了。”叶思寒转身,她心中不知道为何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几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哪知道,漂亮女子被拒绝的概率本就很小,况且平素都是她拒绝别人,怎么会给自己被拒绝的机会呢。

    ……

    气息宫,飘起了细雨,楚殇安静地站在听雨轩的阁楼之上,看着天空中那万千道银线,心中思潮不定。

    “师父,弟子不明白,难道你不爱气息宫吗?”杨碧落固执地说道。

    楚殇对于这个女弟子简直头疼到了极点,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都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劝服自己,让他支持气息宫和天穹派结盟。

    “我爱这里的一切,甚至胜过自己的生命。”楚殇带着神圣的口吻说道。

    “那你为什么对同天穹派结盟这件事情如此反感,居然和玄无极那个主和派论调一样。”杨碧落嘟着小嘴说道。敢在楚殇面前如此说话,恐怕整座气息宫只有她一个人。

    楚殇苦笑一声,道:“原因在一个月前他们刚来之时已经告诉你了。我觉得天穹派不配,他们不配和气息宫相提并论,他们没有资格和我们结盟。”

    杨碧落哼了一声,说道:“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现在他们随便派来两个使者便能敌国气息宫的锐气堂首座,你从哪里看出来他们没有资格了?”

    楚殇咕哝道:“小丫头懂个屁。你以为打仗和斗法一样吗?面对一群训练有素的修士,一个人的修为高低一点用的没有。一群蚂蚁可以将大象吃掉,就是这个道理。”

    “天穹派也有人啊……”

    “区区数万修士,还不够跟人家塞牙缝的,想我气息宫六十万修士,何须那点人的帮衬?我气息宫本身就是一座塔,何须再积攒沙粒。况且星宫也未必会对我们动手。”楚殇打断了杨碧落的话。

    杨碧落睁开大大的眼睛,盯着楚殇说道:“如果星宫不对我们动手,他们何必要出兵紫罗呢?”

    楚殇盯着窗外的雨水,喃喃道:“玄无极已经邀请星宫的大星主,天循于三天后来赴会,以商讨双方在紫罗的利益。如果气息宫无意染指紫罗东方的事务,那么气息宫也可以不去干涉对方在西边的传教。这是最好的结果。”

    杨碧落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说道:“师父,你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

    “住口!”楚殇吼道,“你懂什么?你见过尸横遍野,流血漂橹吗?你见过万里荒芜,寒鸦漫天吗?战争的结果是毁灭,如果能不战,还是不要战的好。”

    杨碧落眼中充满了雾气,她咬着牙说道:“可是叶思寒和徐白露已经在昨天上午就出发了,如果星宫和气息宫媾和,那么将至他们于何地?星宫会知道我们这次的行动吗?”

    楚殇摊开手,道:“对于天穹派这种不入流的门派,我们不需要做过多的考虑。”

    杨碧落转身就走,她已经没有什么话同自己的师父说了,她要用自己的方式通知徐白露和叶思寒,至少不能让他们将性命丢在河西。

    ……

    徐白露和叶思寒从气息宫东边的出口离开,而沧兰江却在气息宫的西边。他们从东边走是为了掩人耳目。两人基本没有飞遁,而是沿着茂密的树木,穿插于山林和荒草之间。两个人都是隐匿的高手,在天穹派的时候没少做这种暗地里的勾当,现在可谓是驾轻就熟,旁人很难从天空中发现他们的行迹。

    他们两人一直向北走了五百里才转道向东走,好在气息宫附近的山林很密,两个人一路之上行踪隐藏的很好。直到过了沧兰江,视野才变得开阔起来,树木逐渐变少,眼看着前方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

    徐白露微微蹙眉,此地距离对方的营寨有五百里,如果都是这般一马平川,估计两个人很难接近对方的营盘。叶思寒看着徐白露沉思的样子,不耐烦地说道:“你一脸苦瓜样做什么?实在不行,我们就来硬的。”

    徐白露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突然发觉你的脾气比薛离师兄还火爆。这些年他已经收敛了,你却依然如此横冲直撞。”

    叶思寒瞪了他一眼,说道:“别忘了我是你的师姐,你敢顶撞师姐?”

    徐白露不徐不疾地说道:“师姐固然不能顶撞,不过出门之时,诸葛首辅说得清楚,让我遇事帮衬师姐一下,不能做鲁莽的事情。徐白不敢大意。”

    叶思寒突然觉得徐白露并不似自己想象的那半年柔和,在柔和的外表下,有一个坚硬的骨架。她吁了口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徐白露道:“我们再向前潜行百余里,相信就能遇到星宫的探子,到时候将他们的衣服拔去,装作星宫的修士进入营盘,相信问题不大。”

    “他们未必发现不了!”

    叶思寒虽然嘴上不愿承认,但是心中还是对这个办法比较认可,毕竟比自己的硬闯要好很多。

    徐白露没有继续争辩,这毫无意义。两个人继续沿着地面飞遁,距离地面的高度不超过两丈,宛如两股清风,所过之处的白草尽皆倒向两旁,仿佛水波一般。

    约莫走出了一百五十里,徐白露停下了遁光,和叶思寒两个人找了一处草木茂盛的地方躲避起来。天空的雨还没有停,徐白露停止用气息逼退雨水,任由那些冷冰冰的雨点打在自己的衣袍之上,很快就将他的衣服都打湿了。

    叶思寒施展了雾隐术,很自然得和草木泛起的潮气融为一体,她所施展雾隐术和柳晓山的不同之处在于,雾气之中自然而然地透着一股子渗入骨髓的寒意。

    两个人安静地等待着,仿佛两只结网的蜘蛛,徐白露很有耐心,叶思寒更是如此。两个人从清晨等到了日暮,从星光下等到了红日高悬,终于前方有几个飘渺的影子缓缓接近。

    星宫的修士,没错,这十一个人正是星宫的巡逻队。为首的星徒叫做穆佳,他身后跟着十个面无表情的甲士。身上甲胄的颜色是土黄色,胸口有一个巨大的锤子形状,锤子砸在一块岩石上,形成了无数的裂痕。每道裂痕延伸在战袍之上,显得极为的精致。

    穆佳率领的十名战修来自于裂地营,他是千余名十夫长中的一个。他的战力并不比身后十名战修更强,之所以能够担任这个小队的头,是因为他还有魂魄。而身后十个人就是星宫的活死人。星宫的战修多半由这些只知道战斗,而没有魂魄的活死人构成。

第十二章 空营

    徐白露轻而易举地混入了营地,守卫只是盯着他的盔甲看了半天,甚至没有拦下他问明身份。徐白露刚开始心中有些忐忑,但是后面就安心了,因为进出的人太多了。一队队战修仿佛是鱼群穿梭在营盘之间。在这里一切都在动,军营上空飘动的旗帜,风中不断摇动的营帐,天上巡逻的战修,没有人停下来休息,更遑论检查别人身份了。

    每个营帐都标着号码,营帐的大小形状完全相似,就连营帐之间的宽窄都丝毫不差。徐白露从角落的营帐开始,逐一进入其中,他想找一个星徒套些情报,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每个帐篷都是空空如也。

    帐篷内的物品摆放得十分整齐,就连床榻都平整如新,仿佛好久都没有人睡过。他一连翻了六十多个帐篷,都是如此。徐白露突然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难道整座营盘都是空的?难道他们已经开始进攻气息宫了?

    他冲出帐篷,看着气息宫的方向,那些山脉显得异常的寂静,并没有被攻击的迹象。看到这里,他才逐渐放下心来。

    徐白露仰头,仔细看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修士,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些修士似乎并不在执行任务。每队人都是从里飞到外,又从外飞到里,如此这般,仿佛一个木偶。

    徐白露有些不解,他不明白星宫为何要在沧兰江的西岸布下这么一座空空如也的营地。又弄这么多修士在做样子,那他们的主力在什么地方?气息宫的斥候们对这种情形视而不见吗?自己潜入的时候明明没有遇到太多阻碍啊。

    一个个念头在徐白露的心中升起又落下。气息宫负责情报的应该是玄无极,对方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件事情,除非星宫的修士刚刚转移。不过从这些营帐的情况来看,可能性又不大。

    恰恰又是玄无极让自己和叶思寒两个人来探听情报,难道说玄无极已经和星宫串通一气?这个念头让徐白露心中一片冰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自己和叶思寒不过是两只扑向火堆的飞蛾,而庞大的气息宫则是被蒙上眼睛的大象。

    “不请自来非礼也!”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徐白露的背后响起。

    他看也不看,回手就是一剑,白龙剑凛冽的剑光将身后两座帐篷拦腰扫断。徐白露转身之后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似乎只有一阵风。

    “你是谁?装神弄鬼!”徐白露警惕地说道。

    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骤然出现在他身前,穿着一件金光闪闪的甲胄,盔甲的正面铭刻着一只乌鸦。肩膀上的护甲上雕琢着两只夸张的鸟头,那两只血红的眼睛和金色战甲的光芒格格不入。

    “毕月乌。”男人轻声说道。

    “二十八宿的星官?”徐白露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出发之前他已经做了很多的功课,他了解到,星宫的二十八位星官和四十年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自从神使以太阴临世之后,星宫内的星官实力有了大幅度的提高。而且星官并非终身制,一旦有修为更高的星使出现,那么他们将自动晋升为新的星官,而老星官则成为光明卫。

    光明卫是以太阴的贴身护卫,极为神秘,极少被人看到,据说这些光明卫执行任务的都是都会带着白色的面具。所以就算看到,外人也不知道光明卫真实的身份。

    这样的举措让星宫内部人才辈出,四十年来,二十八宿的星官几乎被换了一半以上,而星官的实力也提升了不少。据说近半数都已经进阶了化神天仙的境界。

    当然这些都是坊间的传闻,所有徐白露第一眼看到星官的时候仍然感觉到震惊。不过他自己探了一下这位星官的修为,只有元婴上品,似乎距离化神还有一段差距。

    “没错是我,二十八宿中的毕月乌。如果我是你就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命运。”毕月乌双手中多了两件金色的短刀,刀柄上有一只鸟头,同样有一双猩红的眼睛。

    徐白露不说话,将手中的白龙剑指向对方的鼻子。一旦他进入这种境界,外界的任何事就很难让他分心。

    看着专心致志地徐白露,毕月乌冷笑道:“看来你还真的很淡定,实话告诉你,从你们步入营盘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知道了。”

    徐白露眉头微微一蹙,对方用的是“你们”,这说明叶思寒同样面对自己相同的境地,他不自主地向白玉琼台那边看了看。

    毕月乌接着说道:“担心那个女人是吧,她现在恐怕已经死了。你知道出手对付她的人是谁么?是朱雀神官。”

    朱雀神官这个名字对徐白露而言有些陌生,星宫的资料中并没有说还有神官这种爵位。不过有七个星宿属于朱雀倒是没错。

    对方话音未落,徐白露的白龙剑已经动了。毫无掩饰地一剑,忘我的一剑,凛冽的锋芒仿佛一条白龙冲向对方,撕开空气,发出嘶嘶的死亡之声。

    这一剑让毕月乌震惊,他很难想像一个刚刚进阶元婴的修士能释放出如此浑厚的一剑。他抛出右手的短刀,用三根手指掐了一个诀。短刀和徐白露的剑撞在一起,剧烈的风将四周的帐篷吹塌。

    徐白露手腕加力,那柄刀旋转着飞向天空,白龙剑依然如同白虹贯日,刺向毕月乌。剑尖毫无滞碍地刺穿了对方的身体,而毕月乌仿佛一团羽毛一样,向四周散去,整个人迅速消失在风中。

    徐白露没有继续和毕月乌纠缠,他要去救叶思寒。如果这背后有一个阴谋,那么叶思寒的境地会非常的危险。就当他打算遁向琼台之时,那团金色的羽毛汇聚在一起,很快构成了毕月乌的身体。

    对方手中的短刀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光芒之中透着一点猩红,正是那两只眼睛释放出的光芒。短刀砍向徐白露,刀芒拖了足有数丈长。徐白露横剑挡住刀芒,剧烈地冲击让他手腕微微下沉。

    后退,卸去这份力道,徐白露手中的剑划着诡异的剑花刎向毕月乌的咽喉。剑锋凛冽之极,荡起一阵寒风。毕月乌依然如同上次一样,化作一团金色的羽毛散去。这让徐白露有些恼火。

    毕月乌再次出现在半空中,手中的双刀化成万千乌鸦的尾羽,如同下雨一般射向徐白露。徐白露闭上眼睛,手腕微动,白龙剑扫落一片片羽毛,动作精准异常,没有一点遗漏和多余。

    ......

    在琼台的最高处,两个高大的身影正在观看这场对决。其中一人全身都被火红色的战甲包裹着,铠甲上流淌着一层层赤红的光泽,仿佛是火焰一般。此人面白如玉,精致的眉宇让人很难分辨是女子还是男子。

    而他身旁站着一个胖子,好像一个圆球相似,眉宇间带着一股子笑意,仿佛永远都在笑一样。胖子看着徐白露和毕月乌之间的死斗,咂咂嘴道:“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本事。我看他刚刚进阶元婴不过五年。”

    红甲男人赞同道:“右司天大人难道想将他捉住?”

    又胖又圆的右司天点头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子,连这都能看出来。我打算将他充入光明卫之中。你知道,神使大人给我的压力很大,可是震旦哪有那么多高手啊。”

    红甲男人笑道:“朱雀不是给您捉了一个女子了吗?她的手段也不错,相信神使大人这个月不会再逼你了。”

    右司天朝红甲男人挤出了一个笑容,“多谢你,朱雀。若没有你帮忙,我恐怕又要从星官之中挑上一个顶上了。你知道,每次看到那些老相识充满恐惧的眼神,我就很不安心。他们先是恐惧,继而便是仇恨。将变作光明卫的帐算到了我的头上,可是天可怜见啊,我右司天不也是一个牵线木偶嘛,神使说怎么做,我就得怎么做。”

    朱雀笑容中带着一股子冰冷,他说道:“大人不用担心,这次攻下气息宫之后,应该有一大批人可以充入光明卫。神使的光明卫数量会超过星官的数量的。只是我不明白,神使不是已经有了星宫吗?为什么还要组建光明卫呢?”

    右司天挺着混元的肚子,摇头道:“天意难测,这种事情还是少知道得好。我觉得这小子不错,你要捉活的。”

    朱雀点头道:“放心,我已经给他选好了对手。毕月乌只是开始而已。这个实力不济的家伙占着毕宿的位置这么久,有人将他拿下也算是好事,不然早晚让大人变作光明卫。”

    右司天只是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

    徐白露对于毕月乌的路数已经驾轻就熟了,对方最大的优势就是速度,那堪比金遁的速度无论用在进攻或是防守上都天衣无缝。如此斗下去虽然不会败,可是时间上耗不起,叶思寒生死未卜,这是徐白露心中最大的变数。

    毕月乌这边也非常的郁闷,自己是堂堂的大星官,居然被一个普通的元婴下品修士逼的束手无策。他明白,此时站在琼台上观看的人歪歪嘴,自己的命运就堪忧了。变作光明卫,这对于星宫的修士而言,并非一个很好的结果,虽然可以距离神使很近,但是以失去魂魄为代价,又有什么意义?

第十三章 一剑起风雷

    徐白露和毕月乌各怀心思,手上的杀招却一个不少,徐白露的白龙剑一味得刚猛,无坚不摧。毕月乌的双刀诡异莫测,神出鬼没。随着两个人心态的变化,斗法越来越激烈。

    毕月乌刺出左手刀,这一刀并不快,他真正的期待是对手按照他的想法躲避,可是徐白露偏偏没有躲开。金色的短刀刺出了他的左胸,距离心脏一毫而从身后穿出。

    毕月乌心中的惊喜之持续了很短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对手为何要挨上一刀。果不其然,徐白露突然抓住了他的左手,白龙剑一道白光闪过,瞬间就将他的身体劈开。毕月乌双眼带着浓浓的不相信,久久不肯闭上。

    徐白露将对方的刀从身体内拔出,飞快地将疗伤药洒在自己的刀口上。对于修士而言,这种程度的伤并无大碍。这伤药是韩枫亲手调制的,疗效很好,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徐白露已经停止了流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起来。

    毕月乌的尸体从中裂开,变作两半,鲜血将土地染红。徐白露最后看了他一眼,飞快地向琼台飞遁而去。他相信叶思寒就在那里。如果救不出叶思寒,他情愿也死在这里。

    此时,琼台上的右司天已经开口大骂了,“毕月乌真得是我们星宫的诸天二十八宿之一吗?在毕宿的位子上待了那么,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让人家一劈两半,丢人,丢人啊。”

    朱雀神官嘿嘿笑道:“司天大人莫急,我让轸水蚓去会会那个徐白露。他的实力你应该放心吧。”

    右司天哼了一声,说道:“为什么不上那些进阶化神修为的星宿去呢?星日马在哪里?为什么不让他去。”

    朱雀摇头道:“大人忘了星主是如何吩咐的吗?要以攻占气息宫为主,这种不入流的事情焉能妨碍我们的大事呢?那几个化神的星官还留着对付气息宫的元主呢。”

    右司天点了点头,说道:“让天上飞的几队战修一起上吧,记着不要伤到他的性命,成为光明卫之前,他是不能死的。”

    ......

    徐白露距离那座白玉琼台只有五十里远。如果全速飞遁,他可以很快去到那里,星宫的修士似乎没打算让他如此顺利地到达目的地。一队十人的战修终于看到有一个潜入者堂而皇之地在营地内飞遁。他们拦在了徐白露前面,布下了一座防守的战阵。

    徐白露看也不看,手腕发力,白龙剑恍如一道白练将对方的战阵撕开了一个口子,三名战修的身体被斜着劈开。徐白露知道这些战修打不死的特点,手腕微动,这三名战修的身体被削成了数十小块,洒落在地上。

    徐白露冲过一队战修,却陷入了另一队战修的包围。星宫的修士作战很有章法,一看就是经过很长时间演练后才形成的。面对一个高阶修士,这群低阶的战修可以不断变化方位,将其困在其中,并且消磨对方的战力,直到将他困死。

    可是他们的对手是刚刚斩杀了星官的徐白露。任凭星宫的两队战修如何变幻战阵,也无法困住徐白露。徐白露速度很快,冲到一名星徒的面前,白龙剑刺穿了他的咽喉,他一转身,白龙剑洞穿了身后一名战修的心脏。他手腕一抖,长剑发出一声龙吟,在那名战修胸口留下一个脸盆大小的窟窿。

    如此这般,徐白露即将冲出这层包围网。一阵凄厉的咆哮在他身侧响起,一阵肉眼不可见的波动斜刺里袭来,直接将一名战修的身体撕裂成了碎屑。那些碎屑被一股绝大的力量裹挟着,仿佛无数飞剑射向徐白露。

    这股势道绝非普通修士能够发出来,徐白露不敢大意,侧身躲过无数尸骨的碎屑,劲风刮得他面皮生疼,一缕鬓发被斩落。

    一个干瘦的修士拦在通向琼台的路上,右手中拎着一柄乌黑的剑,左手微微颤抖,看样子刚才那一下就是用这只手发出来的。

    “你是徐白露!”干瘦的修士说道。

    徐白露心中一寒,自己的名字应该只在太白峰有人知道,就算在青洲大陆也算籍籍无名,这个人能够准确的说出自己的名字,看起来一定有人将自己和叶思寒来探听敌情的事情提前泄露给了星宫。

    事到如今已经不用和对方废话,徐白露一点不想知道对方的名号,只从那身金色的甲胄他就能判断出,对手一定也是星官之一。

    白龙剑微微颤抖,释放出一阵宛如龙吟的鸣叫。徐白露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他感觉血脉内的鲜血都在沸腾,一阵阵难以遏制的兴奋冲击着他的识海。这是一种他并不喜欢的状态,因为这个状态下,他会控制不了自己而做出很恐怖的事情,并不是每次斗法都需要将对手置于死地。当然,现在他需要这种状态。

    看到徐白露微微颤抖,星官轸水蚓还以为对手在害怕,他得意地笑道:“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南方朱雀,星官轸水蚓。记住了,击败你的人是我……”

    徐白露没有听对手在说什么,手中长剑带起一道白光,刺向轸水蚓。空气中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接着有隐隐的雷声涌动。徐白露一剑起风雷,这是他花了三十年时间在回霜山顶的冰湖上连成的。

    徐白露修行的过程和旁人不同,从来没有打坐运功的习惯,只有不断的出剑,面对大山,面对大泽,面对大海。每次出剑的势道都不相同,每次出剑都仿佛在他剑道修行过程中积攒了一笔。无论吃饭,行走,还是战斗,他都在修行。

    这一剑也不例外。

    轸水蚓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他自问纵横南蒙数十载,见过的剑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没有见过随便一剑便带着风雷之势,仿佛将九天的玄雷引到了咫尺剑尖上。轸水蚓不敢怠慢,用自己黑色的长剑去挑对方那条璀璨的白龙。

    两柄剑在一个点上交错,爆发出一声剧烈的爆鸣声。

    轸水蚓被震得倒退了三步。他左手向前伸出,手臂上露出了无数个黑漆漆的洞,没有掐诀,一股看不见的声波从他的手臂上喷薄而出。这股力道极大,就算那些高高在上的化神天仙也不敢硬接。

    徐白露连看也不看,挥手又是一剑。在徐白露的世界中,战斗就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挥剑。剑锋扫过那团看不见,摸不着的冲击波。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宛如伞形的光罩,一股股颜色各异的光痕从伞形的光罩上向四外逸散而去。而徐白露就在巨伞的后面,任凭轸水蚓手上的冲击波力量极大也无法伤到徐白露一丝一毫。

    徐白露白龙剑微微震动着,一寸一寸地向前刺入,剑尖将轸水蚓释放的声波劈开,仿佛河流中的一块小石头,将水流分开一样。轸水蚓大张着眼睛,他不错地盯着这个年轻人,他敢肯定,这个人的修行时间只有五十年左右,区区五十年的道基就能施展出如此犀利的剑势,这个人真的了不得。

    眼看着徐白露的剑就要距离自己三丈之内了,轸水蚓哪敢有半分的怠慢,这个年轻人可是刚刚杀掉毕月乌的人。他右手托在自己左手手腕上,太阳穴上的青筋显示着他在用尽全力的施法。那股看不见的力道越发的浑厚,那股能量逐渐在天地间显露了狰狞。天地间仿佛有一股透明的洪流涌向徐白露。

    那股洪流越发的雄壮,由一条小河变成了道大江,徐白露的白龙剑开始弯曲变形,并且发出咯吱吱的响声。徐白露暗道不妙,虽然他还可以一往无前,可是这柄剑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了。

    他咬了咬牙,道了声罢了,右手用力向前一推,白龙剑几乎完成了一个弧形,左手宛如繁华一般掐了一道剑诀。一股白亮的光斩骤然出现在徐白露的头顶,光斩迅速旋转着向轸水蚓斩去。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铁碎裂声,白龙剑断为两截,巨大的力道冲向徐白露。他被冲击波狠狠地撞向了身后的营帐,在连续撞坏十余座营帐之后,徐白露终于停了下来。他嘴角沁出一丝鲜血,鲜红的血表明这是来自心头的血,和修行者的元气向关联。

    徐白露身上的衣袍受损,露出内衬的乌黑色的细金属丝绞成的甲胄。这件软甲卸去了六成的力道,否则徐白露一定心脉受损,当场毙命,就算韩枫的灵丹妙药也无法挽救他的性命。当然,这件软甲是曹子建的巅峰作品,连同白龙剑一起送给了徐白露。就连曹子建自己也不清楚为了自己对这个略微木讷的徐白露格外的照顾。

    轸水蚓脸上露出了微笑,虽然刚才徐白露头顶那旋转着的炫光让他很是不安,不过似乎那道光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危险,此时徐白露受了重创,被他捉住是早晚的事情。

    不过当他看到徐白露脸上露出的笑容时,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紧接着,他发现一股热流从自己的脖子上涌出,将那金色的战甲染成了鲜红色。他的头颅从脖子上翻滚了下来,世界在他眼中开始剧烈的旋转着,这就是星官轸水蚓眼中的最后景象。

第十四章 两剑灭太虚

    右司天一起一伏的肚皮配上他肥胖的身材,看起来很可笑,但是朱雀没有笑。虽然他是星宫的四位神官,地位远高于二十八宿的星官,可是这位右司天仍然是一个他不得不奉承的人物。在星宫,除了高高在上的以太阴,便是星主,星主下面就是两个只手遮天的司天。而四大神官只能在星官面前耀武扬威。

    “事实证明,你那位轸水蚓也不过如此,让一个刚刚成婴的小子轻而易举地杀掉了。我很好奇,如果星主没有去气息宫谈判,而是留在这里,他会怎么想呢?”右司天不是很满意。

    朱雀不得不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这位右司天最近在神使的面前说话很有分量。

    “大人,请给我再多一点时间,如果不是要司掌朱雀战阵,我一定亲自去拿下他。现在我们都在等星主大人的号令,如果他发了号令而我没有在阵枢,那样的结果更加严重。”朱雀恭敬地说道。

    右司天看了看气息宫方向,那里的天空晴朗无云,一切都是那么的祥和,看起来并没有任何战争爆发的预兆,他淡淡说道:“不如我亲自来吧。比起那些不中用的星官,老夫一定不会让着小子活上一盏茶的光景。”

    朱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星主临走之时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右司天就是那个要对付元主的人。而他则是指挥战阵,并且守护这座营盘的人,如果右司天因为入侵者而分心,这至少能够说明他是不称职的。况且在右司天面前,自己一个堂堂的南天神官怎么能让人代为出手?

    “司天大人等一等,我让翼宿的星官去带着千余名战修去灭了他。”朱雀终于下定了决心,如果不能生擒徐白露,就算在这次气息宫的战役中自己表现出色,也不会给星主留下任何好印象。

    ......

    徐白露感觉身体出了问题,刚才轸水蚓最后一击的确伤到了他,而且伤的还不轻。但是叶思寒的安危让他忘记了身体的疼痛。他勉强调整内息,运转灵元,遁向那仿佛近在咫尺的琼台。

    就在这时,琼台四周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无数修士。看样子足有千余人,这些战修形成了一个冲锋的阵型,朝徐白露冲了过来。每个战修的手上都握着长戟,长戟的尖端放出凛冽的寒芒,仿佛在告诉徐白露,这是杀人的利刃。

    徐白露咬了咬牙,在他不长的修行生涯中,并非没有遇到如此凶险的情形,每次都是拼了命挺过来的,正因为如此,他的剑道才能突飞猛进。他手上打出一道剑诀,一道弯弯曲曲仿佛灵蛇一般的剑光围着他周身快速旋转着。

    第一队修士仿佛尖刀一般冲了过来,战修麻木的眼神盯着徐白露,他们手中的长戟释放出璀璨的光芒,十道光斩汇聚在一处,变成一道巨大的光斩向徐白露砍来。

    徐白露向一旁躲开,光斩砍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烟尘。就在他正打算攻击那十人之时,那队人已经躲开了。距离由十丈变成了二十丈,这显然不是很好的攻击距离。

    徐白露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破空声,他心中一凛,急忙向天空遁去,一道同样巨大的光斩横着扫过,在空中留下一道闪烁的电芒。

    徐白露身子还没有落定,四周的光斩此起彼伏,接踵而至,让他忙于应付,好几次险象环生。他剧烈地喘息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牵动了伤口,让他感觉到一阵阵钻心般的疼痛。

    “下次出门前一定要找韩枫要一些治疗内伤的药。”一边如是想,一边操纵着灵蛇剑,这柄剑瞬间变得笔直,横着扫向迎面而来的光斩。

    “锵!”

    徐白露一剑将那光斩拦腰斩断,光斩的前段变成的万千的光蝶破碎开去。这一剑让十人队的法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他身子急速向下,连续挥剑,斩开劈向他的光斩。每斩一下他的手腕就颤抖一下,这种硬碰硬的打法非常考验一个修士的承受极限。

    没有人是无极限的。

    徐白露连续接了十下,他感觉到已经接近了自己的极限。他的手腕开始颤抖,呼吸变得急促,这不是一个好兆头。徐白露看了一眼琼台,心中发冷,如果自己就此死在这里,那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叶思寒了。

    想到这里,他手中的剑开始剧烈的震动起来,由一柄笔直的剑变成了一个环形的光圈。徐白露手上剑诀不断,这环形的灵蛇剑迅捷无匹地扫向一队战修。

    这些人竖起了长戟妄图抵御,但是那都是多余的,长戟被从中削断,紧接着便是这些战修的脑袋。徐白露连续打出两道剑诀,灵蛇剑宛如蛇形一般在战修之间穿梭,很快就把他们彻底的肢解。拳头大小的尸体仿佛下饺子一样掉落在地上,没有流出一滴血。

    他大步流星在地上飞遁着,尽量躲避不断袭来的光斩,同时操纵着灵蛇御敌。一盏茶的光景之后,徐白露的身周留下了数十具星宫战修的尸体。这些尸体混杂在一起,已经分辨不出哪个部分属于哪个身体,尸体虽然鲜有鲜血,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久久挥之不去。

    千余名战修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任凭徐白露前突后杀也无法突破。战修们死伤的越来越少,一旦包围网形成,徐白露就如同陷入渔网的鱼,任凭他有锋利的牙齿,也只能慢慢消耗光力气,死在网中。

    徐白露暗中估算着自己的灵元,战斗是一件非常细致的事情,需要谋划和算计。四周时不时的攻击让他疲于应付,更遑论反击了。他在掂量着时间,他还远远没有到山穷水复的境地。

    就在此时,包围网上空出现了一个豁口,一个身着金甲,被一条条赤红的火焰包裹着的人从天而降。此人面色灰青,仿佛没有血色一般,若不是脸颊被火光映红,就如死人一般。年纪看起来颇为年轻,只有三旬左右,手中拎着一杆长矛,一条蛇形的阵纹弯弯曲曲地盘在那根长矛之上。

    战阵变得缓慢起来,战修们逐渐远离了徐白露,似乎给这个星宫留出空间。徐白露的手微微抖动着,大口地吸着空气,让自己借助这段时间尽快地恢复。

    “你今天还打算逃出去吗?”手持长矛的星宫阴阳怪气地说道。

    徐白露不理他,努力让自己的气机平顺,灵元调和。

    “我是二十八宿中的翼宿,人称翼火蛇就是我。不要以为你杀了两名星官就能在这里横行,今天,无论是你亦或是气息宫都会在火焰中寂灭。如果我是你就放聪明一点,跪下,向光明神忏悔罪行。兴许他会原谅你。”翼火蛇声音很冷,让徐白露很不舒服。

    他抬起头,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废话很多。要战就来。”

    翼火蛇手中的长矛微微震动着,他是一个接近化神修为的星官,也是新近加入二十八宿的修士。对于那些老的,修为裹足不前的星官,他嗤之以鼻。今天是他表现的一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长矛上浮现出一条燃火的长蛇,火焰由红色变成了金色,翼火蛇向前刺出那根象征着翼宿的长矛。火蛇螺旋着扑向徐白流。四周的气流瞬间被引燃,一阵阵淡红色的烟气飘摇而起。四周盘旋着的战修们再次将包围圈扩大的了一圈,这里的温度实在太高了。

    徐白露感觉到脸皮迅速失去水分,周身的血肉都要被这灼热的火浪烘干了。他没有躲避,朝灵蛇剑喷出一口心头血,那柄剑上的光芒豁然亮了起来。他身子快速向前冲去,迎着那扑面的热浪而上,迎着那条旋转的火蛇而上,距离火蛇还有两丈远的时候,徐白露刺出了那一剑。

    他不能确定自己刺出那一剑的时候身体是否已经被烧着了。不过那一剑之后,四周的热气戛然而止,那条不可一世的火蛇居然被他一剑劈为两段,火焰迅速在空气中湮灭,只留下一抹淡青色的烟气飘摇直上。

    翼火蛇当然不会以为自己一手就能将对手置于死地,他也看到徐白露是如何杀死前两名星官的。他再次出现的位置是徐白露头顶,长矛旋转着刺向徐白露,挂起一阵阵旋风,让四周的战修都感觉到身体不由自主地旋转。

    徐白露感到身体仿佛一个陀螺,被剧烈的风裹挟着,完全失去了方向。他艰难地举起长剑,口中轻轻念叨着,“灭虚一剑!”

    灵蛇剑仿佛一根笔直的棍子,剑锋带着无尽的电芒,电芒外围还有一层璀璨的火光,带着这煌煌的威势,迎着头顶那个巨大的风眼刺去。

    翼火蛇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自己的尾骨上升起,沿着自己的脊柱上升到了头顶。在他漫长的修行生涯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威猛的一剑。这让他有种错觉,这一剑难道是对方施展的幻术吗?

第十五章 进击的徐白

    翼火蛇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没有想明白自己是如何殒命的。这就和那些执迷不悟的飞蛾要义无反顾地扑向火焰一个道理。他连同那柄象征着翼宿的火蛇矛一同被徐白露的剑光吞没,自此世间第一百位翼宿的星官永远消失不见了。

    这一剑引起了动荡让星宫的顶层震怒了很久,区区一个刚刚成婴的小修士如何和掀起如此大的风雷。灭虚一剑,并不是徐白露留给人们最大的惊喜,却是最突然的。这一剑让朱雀神官不得不选择亲自出手。这一剑让本来应该排在第二个被覆灭的大洲——青洲鬼使神差地挨到了最后。

    因为星宫的神使也搞不清楚到底青洲还有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能够释放出如此巨大的能量。他们需要先把简单的一一搞定,再去招惹那些不能轻易招惹的对象。

    徐白露浑身都湿透了,大口地喘着气,汗水仿佛小溪一样流淌在地上。这一剑并不是随便就能施展出的,能够幻灭太虚的剑势是对着白虎神坛一群元婴上品的虎妖一日复一日地捶打而出的。当白虎神君看到这一剑之后,高呼真乃灭虚一剑!至此才有了这个名号。

    当年徐白露和金灵在白虎神坛的禁地斗了一场,斗法的结果谁也没说,据说金灵施展出了六道佛轮之外更高深的功法。徐白露的安然无恙就是对自己实力的最好证明,而金灵那变态的实力早在无数次大战之中被证明过多次了。

    只不过徐白露从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展露过自己的实力,虽然太白峰流传着各种关于他练剑的传闻,但仅仅是传闻而已。这就是就连叶思寒这种冰霜一样的人也想要和他交手的原因。

    千人战修组成的战阵快速运转着,仿佛一个巨大的磨盘,一步步向阵中的徐白露逼近。从五十丈的距离缩减到了十丈,徐白露甚至可以看清楚那些活死人麻木的眼神。

    他收起了灵蛇剑,对着天空那轮如同纸片一样的太阳长出了一口气,盯着琼台上站着的两个人。那里才是他的目的地,就算死,他也要死在琼台之上。

    徐白露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胸前的穴道上轻轻地点了两下,这样能让他周身的灵元流动的更快。他手指仿佛魅影一般在身前快速地飘动着,几道法诀连珠一样流淌而出。此时已经没人关心困在战阵中央的徐白露施展什么法诀了,没有什么样高深的法术能够抵挡这么多人同时攻击。

    除非徐白露凭空消失,否则他必死无疑。

    朱雀看到徐白露那浑如挑衅一般的眼神,手中多了一柄猩红的细剑,剑身宛如一根铁锥。细看之下,细剑上的阵纹一点也不少,密密麻麻几乎细微到了极致。

    这柄剑叫做朱雀刺。

    徐白露法诀施展完毕,他身体停止了颤抖。在他脚下,地上的积水居然升腾起了一层薄雾,他盯着琼台上的朱雀,轻轻说道:“思寒,你不是要看我本命飞剑吗?现在就给你看。”

    一道纯白的光芒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徐白露的身体和那柄剑合而为一,确切的说,徐白露就是一柄剑。剑芒劈开了战阵,任凭那些战修所组成的战阵如何精妙,在这种力量面前,也如狂风之于朽木一般纷纷碎裂。一剑下,劈死百余名战修。

    剑光掀起的巨大光浪不停向外荡漾开去,数十名十丈之内的战修顷刻间被震得心脉碎裂,登时死于非命。

    朱雀双眸缩成了一点,手中朱雀刺骤然祭在胸前,迅速震动之后,迎着那道剑光刺去。朱雀一道法诀打出,那道朱雀刺掀起的红芒瞬间变作一只燃火的红鸟,速度又快了一分。

    右司天也没闲着,两只手以无以伦比的速度打出了一个法诀,两个人身前突然出现一道光帘,光帘之上跳动着无数精奥的法符,仿佛游弋在水中的鱼儿。

    徐白露的本命飞剑和朱雀刺交错在一起,在天空中击出了一个纯黑的点。一瞬间后,那个点迅速扩大,将地上数十顶空帐篷卷了进去,并且将那千余人的战阵也撕去了一个角,殃及了百余战修。

    徐白露的剑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奔朱雀而去,确切的说,这一次比剑徐白露胜了朱雀,但不能说徐白露就能赢朱雀。

    事后人们回忆这段过往的时候,总是愿意将英雄情节无限地扩大,将徐白露说成连破十名星官的传奇人物。就算那些传奇的吟诵着们知道所言非真,他们的态度依然虔诚,因为真实的情形已经没人在意了。

    徐白露的本命飞剑刺中了那道光帘,光帘上荡漾起无尽的水波,仿佛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两种力量在方寸之间较量,右司天不得不再次打出两道法诀。

    光帘终于没有被刺破,徐白露收剑,他蹒跚地倒退了几步,终于到琼台的边缘停住了。他了一下嘴角是鲜血,徐白露盯着朱雀,冷冷说道:“那个女修士在什么地方?”

    朱雀惊讶于自己的朱雀刺居然没敌过一个刚刚成婴不久的小修士,这对他的自信心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找回了自己的朱雀刺,冷冰冰地说道:“你不用着急,因为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右司天收起了光帘,一脸凝重地盯着徐白露,说道:“年轻人,显然你对光明神有误解,对于星宫的教义有偏见。如果你了解到光明神是为了解救世人才降临震旦的话,还会如此激动吗?此时皈依,为时不晚,光明神永远欢迎那些迷途的羔羊[1]。”

    虽然右司天的话宛如醇酒,他的脸颊红润宛如夕阳,但是看在徐白露眼中则充满了虚伪的丑陋。

    他朗声笑道:“震旦之众会拯救自己,不需要一个不相干的光明神来拯救。我徐白今日只是死得其所。”

    右司天浑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谁说你会死呢?你会变成光明卫,变成此间最接近光明神使的人。当然你的魂魄会被摧毁,但是能接近光明神,魂魄被毁又算得了什么呢?纵观洪荒宇宙,光明神是唯一真神,光明教是唯一圣教,光明教义是唯一的真理。以后你会明白的。”

    右司天向前走了一步,就要动手拿下徐白露。突然斜刺里闪过一道寒芒,他急忙退后两步,一道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徐白露身侧,将他颤巍巍欲倒的身体扶住。

    徐白露散乱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个女人,正式自己千方百计想要解救的叶思寒。他轻声道:“你,你没事?”

    叶思寒快速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让徐白露更加混乱。

    右司天瞪着朱雀神官道:“她怎么会出现,你不是已经将她押好了吗?”

    朱雀脸上生出一丝寒霜,喃喃道:“潜入营盘的人不是他们两个。她被人救了。”

    就在两个人讶异之间,琼台上走来了三个出家人,一女两男。其中一个彷如十四五岁的小和尚笑嘻嘻地走到右司天面前,双手合十,客气地说道:“阿弥陀,阿弥陀。你就是星宫的右司天吧,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右司天圆滚的脸颊上多了一抹戾气,他狠狠说道:“哪里来的和尚,坏我星宫的好事,你不知道光明神最恨你们这种异教的邪种了吗?”

    小和尚浑然不恼,慢慢说道:“我来自重法寺,法名无念。无念的意思就是别人说什么不用过分的挂念。我来此地是封了家师之命,来化解这场浩劫。”

    右司天凝重地说道:“重法寺的和尚真是多管闲事。我星宫来紫罗宣扬教义,和你们这些和尚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强出头。”

    无念接着说道:“重法寺每年也会派大量的弟子在凡间行走布道,却不会如同星宫一般大动刀兵。将刀压在别人脖子上劝人皈依,又算哪门子布道?”

    右司天看了看气息宫的方向,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他的手慢慢地移到胸口,而旁边的朱雀也准备动手。

    就在这个时候,无念突然说道:“且慢,小和尚来到这里并不是同你们打架的。如果小僧说的话你们不听,我们这就走。”

    右司天冷笑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星宫的禁地当成么了。你们统统留下,光明卫正好少这么几个人。”

    他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件短杵,杵头上是一个头颅大小的金色圆球,圆球上镶嵌着各种阵纹,构成了诸天星斗的图案。

    右司天和朱雀同时出手,朱雀刺和司天杵变作两团炫光击向无念等人。无念看到不好,大叫一声,放出六道佛轮,挡住两人的攻击。两位化神级别的修士同时一击,震得小和尚登时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1]这本书真的不是古书,不会合辙押韵,而是发生在一个架空大陆上的故事。其实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写,譬如迷途的浪子,但是就少了韵味。如果你没不适的感觉,那就算我多说了,请忽略。

第十六章 雷隐剑

    静心探出手,施展她的静心一指打向朱雀。悟明握定金色的长刀,砍向右司天。两人佛门的修为虽然没有到达等觉,但是凭借着入佛之前所修的道基支撑,也算一等一的高手。虽然不是朱雀或者右司天的对手,但是一招两式之间,仍然能缓解无念所面临的压力。

    眼看着四周的战修就要涌上来了,无念高呼一声,“不要恋战!”

    叶思寒搀起徐白露率先驾遁光向外逃去,静心和悟明也化作遁光向气息宫的方向逃去,无念殿后,施展了光明罗汉法相,一道破晓神光打出,震得擂台轰隆隆乱颤,三人成功逃离琼台。

    高手之间的过招很难在将对手彻底的赶尽杀绝,除非两者之间相差太多。况且此时右司天和朱雀神官司掌朱雀战阵,不能离开,故而只能望洋兴叹,眼睁睁地看着徐白露和叶思寒被三个方外之人救走。

    右司天咬了咬牙,盯着几人离去时的遁光,狠狠说道:“总有一天,我要杀到重法寺,将所有的秃驴都变作光明卫,让你们整日整夜都沐浴在光明神的圣光之中。”

    ......

    一路之上,叶思寒简单地讲述了自己刺探那座琼台的经历。原来她还没有靠近琼台,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和她交手的人是那个朱雀神官。对方利用琼台上的法阵牵制了叶思寒的注意,而后突然下手将她擒住。叶思寒被关*押在琼台下的一间密室之中。

    这一切都被无念瞧在眼中,他和叶思寒在金沙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无念悄无声息地带着悟明和静心救了叶思寒。三人刚刚出来,就看到徐白露那惊天的一剑,眼看徐白露就要被擒,叶思寒才祭出半月斩,救下徐白露。无念三人也出手化解了这次的危局。

    在叶思寒的飞空法器上,徐白露极其郑重地向无念三人道谢。无念摆了摆手,道:“我们本是同路之人,道谢就远了。你们能只身闯龙潭,让小僧极为的佩服。”

    徐白露问道:“无念大师为何要来紫罗呢?”

    无念道:“奉家师之命,来此地同你们共御光明教。我们一路之上也产生了一些分歧,不过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星宫的营地看个究竟,如果能劝服他们回八荒,善莫大焉。不过看来是没什么作用。”

    叶思寒道:“岂能说无用呢?你们不是救了我们两个人吗?”

    徐白露道:“对了,听说我师父奉天元大师之命遍历六洲之地,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好,身在何方?”

    无念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我问过师父很多次了,他每次只给我说两个字,无恙。至于你师父他身在何方,我也不清楚。”

    徐白露仍然不死心,问道:“天元大师当年要小师父通告家师去重法寺走一遭,想必小师父一定知道天元大师当年的委托吧,可否告知一二呢?”

    无念挠头道:“没错,这件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当年家师让陈云生去找齐四件散落于六洲的事物。你师父集齐了这四件东西,又参悟到这四件东西背后所隐藏的秘密。想是探秘去了。”

    徐白露盯着天空那轮惨淡的日头,喃喃道:“希望他老人家吉人天相。”

    叶思寒指了指徐白露胸口上星点的鲜血,说道:“我陪你去休息一会吧,方才一战当真惊心动魄。”

    徐白露从来不曾见过叶思寒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不禁莞尔道:“如此甚好。”

    辞别无念等人,叶思寒和徐白露来到飞舟的船舱之中。叶思寒的飞舟虽然比不了陈云生穿云舟的速度,却有不小的空间,布置的也极为的舒服。徐白露轻轻坐柔软的床榻之上,内息混乱的仿佛开了锅一般。

    叶思寒并没有离去的意思,她脸上带着一丝奇怪的神情,问道:“方才你那一剑用的就是本命飞剑吗?”

    徐白露点了点头。

    叶思寒接着问道:“那剑叫什么名字,居然能够破掉那个变态之人的绯红细剑。我花了很长时间仍是败在他的剑下。”

    徐白露微一沉吟,道:“这柄剑原本就没有名字,是师父给的。当年他赐我了三柄飞剑,我选了一柄作为本命之物,其余两柄剑都在修行生涯中毁去了。”

    叶思寒一愣,不信道:“当年他在金沙的时候给你的剑我都曾见过,无非是寻常的法器,如何能发出那么大的威力?”

    徐白露轻轻笑道:“法器的材质也许平庸,然而就算腐朽的东西,兴许也有化神奇的一天。对了,这柄剑我打算叫雷隐,嗯,就叫雷隐剑了。”

    叶思寒沉吟了两遍,道:“是个好名字,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当年曹三为你筑造了白龙剑,你为何不将那柄剑作为本命之物呢?如果用白龙剑,兴许你那一剑的威力会更大一些。”

    徐白露摇头道:“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用这柄剑只是为了怀念当年师父的知遇之恩,别无其他。对于我而言,无论用什么剑,都一样。”

    叶思寒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极强的自信,她笑着问道:“你平日为什么不用雷隐剑呢?使用本命飞剑这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吧。”

    徐白露第一次看到叶思寒有这么多话,他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说道:“这柄剑不能示人。随着淬炼雷隐剑的深入,我渐渐发现它和我已经融为一体,威力越来越大。有一次练剑走火,我居然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这柄剑。这很可怕,如果在同门斗法的过程中施展此物,一旦失控,岂不是要伤到对方?”

    叶思寒轻轻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道:“真是人如一剑。”

    徐白露摇头道:“师姐给的称号可不好,徐白可不想被人叫做贱人。”

    叶思寒哈哈大笑道:“我心里便是这么骂你的,你待如何?”

    徐白露挤出一个笑容,咕哝道:“师姐的小心思徐白怎有不知,随你了。”

    叶思寒拍了拍徐白露的肩膀,颇为豪气地说道:“今天你为了我甘愿赴死,明日我叶思寒必然为你两肋插刀。”

    徐白露咧了咧嘴,说道:“希望永远不要有那么一天。”

    ……

    徐白露等人并没有马上会气息宫。他认为玄无极已经有很大可能投靠了星宫,不然星官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姓名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一身内伤前往气息宫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一行人在气息宫外围的旷野中夜宿了一夜。在各种疗伤圣药的帮助下,徐白露的伤势终于有了些好转,虽然达不到巅峰的状态,却可以自己飞遁了。

    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才赶往气息宫。气息宫的入口处有两名修士驻守,从他们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的样子,浑然没有星宫营盘内那种肃杀的景象。似乎星宫还在南蒙而非紫罗,而气息宫依然高枕无忧。

    两名修士看到徐白露回来了,距离老远就开始挥手,脸上挂了一些笑意。他们自然认识这位一剑败锐气堂首座张若剑的奇人。

    “徐前辈,你离开这几日,气息宫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呢。”一名修士说道。

    徐白露不想自己也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前辈,他问道:“有什么变化?”

    “气息宫这两天正在和星宫议和,星宫和气息宫打算化沧兰江而治,自此井水不犯河水,不会再有战事了。”

    徐白露心中一惊,急忙问道:“难道星宫的使者已经来过气息宫了吗?”

    那人笑道:“自然,否则如何议和呢?这次星宫的来人名头极大,正是本届的星主,天循大人。啧啧,瞧瞧人家那气场才足呢,比皇甫掌门可强多了。”

    徐白露感到背后升起一层寒意,丢下两名驻守的修士,急忙向听雨轩奔去,他要先找到杨碧落商量这件事情。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星宫玩的什么把戏,但是他有种极为不妙的预感。星宫那空空如也的营地便是最大的可疑之处。

    一行人正向前飞遁,不想一道遁光迎着他们飞来,徐白露定睛一看,正式杨碧落。在女子身旁还有樊明和樊阳。

    杨碧落一把抓住徐白露,急切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打算去寻找你呢。”

    徐白露问道:“星主来议和了?”

    杨碧落点头道:“大体上已经谈妥了。现在众人在浮光殿庆祝呢。咦,这三位是什么人?”

    徐白露急道:“他们是来自于重法寺的高僧,若不是他们,我们恐怕就出不来了。我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似乎有诈。”

    杨碧落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呢?你发现了什么?”

    徐白露道:“星宫的营盘空空如也,只有若干修士在天空盘旋,只是从外面看起来极其的戒备,这是给外人做出的样子。星宫那庞大的战修恐怕此时正隐藏在某处,打算对气息宫做致命的一击。”

    樊明说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星宫一定没安好心,只不过此时双方已经在浮光殿把酒言欢,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杨碧落道:“气息宫内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好这次罢兵,我们去找幻夜元主,让她想想办法。”

第十七章 浮光殿的争执

    “幻夜元主应该也在浮光殿。”樊阳一旁补充道。

    叶思寒冷声道:“那我们救去浮光殿,直接质问星主,看看气息宫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此时一旁沉默良久的静心突然说道:“如果我要是你们,就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让所有人都侧目。杨碧落不悦道:“气息宫是我的师门,岂能说走就走,况且现在胜负未定,谁又知道将来会是怎样?”

    樊阳附和道:“出家人,说话要谨慎一些,看在我们都是抗击星宫的份上,不与你计较,但这里毕竟是星宫,你要考虑我们的感受。”

    静心微笑道:“我虽然没有考虑你们的感受,却在为你们的小命考虑。”

    杨碧落怒哼了一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气息宫劫难将至呢?现在看起来,至少星宫要和我们划江而治。”

    静心一双妙目打量着杨碧落,认真说道:“我凭直觉。”

    杨碧落嗤之以鼻,道:“疯子。”

    静心不恼,淡淡说道:“我是不是疯子时间一定能检验。当年贫尼俗家之时也是经历过几番王国兴衰,春秋更替的人。阴谋诡计看的多了。眼前这么明显的事情偏偏你们几个小辈就是看不出,你们应该算是气息宫未来的扛鼎之辈,却如此没有见识,可见就算星宫不入侵,气息宫也会式微的。”

    杨碧落正待发作,却被樊明阻止,他面无表情地问道:“依你之见,我们除了逃走,似乎没有更多的选择了?”

    静心点头。

    叶思寒发作道:“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浮光殿问个究竟。有幻夜和左无畏,相信星宫之人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樊明微微蹙眉,道:“你为何不说还有我师父和楚殇元主呢?”

    叶思寒冷笑道:“你师父恐怕已经变节了。”

    “你!”

    樊阳怒目而视,恨不得把叶思寒吃掉。

    徐白露说道:“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玄无极已经投靠了星宫。我们一入星宫的营盘对方就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居然还能叫出来我们的姓名。如果没有人暗中通报,他们应该不会知道我们的名字。”

    樊明心思比樊阳缜密一些,他拉住樊阳,说道:“师弟,不可莽撞。我们最好去浮光殿看个究竟。如果师父真的做了那种令人不齿的事情,你我二人就和他恩断义绝。”

    几个人商议完毕,驾着遁光飞往浮光殿。他们都是元主的弟子,在气息宫内横行无忌,又有哪个人敢阻拦。

    在浮光殿,众人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甲士,杨碧落和樊氏兄弟亲切地向那个人打招呼道:“侯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此人正是左无畏的徒弟,侯自直。

    “我在等候家师。他们在浮光殿内庆祝两派握手言欢。”侯自直毫无表地说道。

    杨碧落来到侯自直面前,说道:“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星宫营地之中的战修都不见了,应该已经对气息宫做好攻击的准备了。我们要面见元主们说明情况。”

    侯自直看着徐白露的眼睛,问道:“你觉得他们打算进攻气息宫?”

    徐白露点了点头。

    侯自直说道:“既然如此,让我们一起进去。”

    几个年轻修士来到浮光殿门口,却被两名身着重甲的修士拦住,这两人来自于锐气堂,手中长矛指向徐白露的鼻子,道:“浮光殿正在进行重要仪式,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这几人之中有不少都是脾气火爆之人,被一个普通的看门修士阻拦,当即怒不可遏,杨碧落一抬手,柳叶刀横在那位看门修士的脖子上。抬起左脚,狠狠踢在他的小腹之上,那名重甲修士当即伏在地上一阵的呻吟。

    而樊阳也已经制伏了另外一名看门者。浮光殿厚重的大门被侯自直推开了,光线仿佛流萤一般从殿内涌出,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殿宇之内除了皇甫嵩和四位元主之外,还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一身纯白的长袍上绣着诸天的星辰,手上缠着一条古朴的念珠,正一脸慈祥地和皇甫嵩着说话。

    除了白发老者,还有两个面带白色面具的高大男子,这两个人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显得格外的孤单。

    玄无极看到来人之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质问道:“你们来干什么?不知道今天是气息宫与星宫划江而治的大日子吗?”

    左无畏看到进来的人中有自己的弟子,也问道:“自直,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候吗?”

    徐白露抢先一步来到人群前面,朗声说道:“在正式结盟之前,我要问星宫的大星主几个问题。”

    玄无极怒哼哼地说道:“大胆,凭你也配和星主说话?你连气息宫的修士都算不上,赶紧滚出去,否则别管我手下无情。”

    徐白露并没有出去的意思,因为他看到幻夜已经悄然在手上掐了一个法诀,“徐白在星宫营地遇到一件怪事,相信大家都感兴趣,这件事关系到气息宫的安危,原本和天穹派关系不大。难道玄无极元主对于气息宫的事情已经淡漠到这种程度了吗?”

    玄无极干枯的手掌一翻,手掌之上多了一柄长剑,剑锋吞吐之间,剑芒凛然,让人不寒而栗。

    不等幻夜出手,楚殇突然说道:“无极元主且慢动手,不妨听听他们想说什么。”

    楚殇突然如此表态,让玄无极微微一愣,他不料自己阵营的人也居然会反对他的做法。他怒目盯着楚殇,说道:“还能有什么?他们在这个时候回来一定想要对我们的罢兵之事干预。”

    楚殇不徐不疾地说道:“那也不妨听听,虽然我主张和星宫议和,但是楚某人还是对气息宫的利益相当在意的。”

    徐白露不等玄无极说话,马上抢白道:“昨日我们去星宫的营盘,发现一件怪事,偌大的营盘之内居然满是空营,请问这如何解释?”

    满头白发的老者并没有因为徐白露等人的出现而变得怒不可遏,他淡淡地笑着,周身上下仿佛随时随地都释放着柔和的光晕,让人感到十分的舒服。

    “这奇怪吗?星宫的营盘绵延数百里,有几座营帐空着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徐白露盯着星主天循说道:“但是一连数十座营帐都空空如也,这也太不寻常了吧。从外边看,星宫营地四周戒备森严,进出往来的修士人数很多。但是我看了很久,那些进去的人不一会就出去,而出去的人少顷就进去。如果我没猜错,这些人在演戏,让外人相信星宫的主力仍然集结在沧兰江西岸。”

    星主缓慢地向前走了几步,淡定地说道:“年轻人,作为星宫的星主,我亲自来气息宫谈判,这难道不能说明星宫的至诚之意吗?星宫本无意染指整个紫罗,星宫只是将教化世间万民作为己任,一刻也不敢忘怀。这些战修不过是护送散播教义的神职人员而已,并不想和任何门派作战。当然老夫也不否人一路之上和少数几个门派兵戎相见,但这不过是相互的不理解造成的。所以老夫才要亲自来气息宫说明这一切,说明我们来到紫罗的真正意图,让大家放心。”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盯着徐白露的眼睛,颇有气度地说道:“年轻人,我劝你也聆听来自光明神的教诲,早日放下屠刀,放下你的戾气,光明的大门永远对你打开。”

    徐白露冷冰冰地回应道:“一派胡言!你真当浮光殿内的人都是三岁的孩童吗?星宫在紫罗一路的所作所为从那些逃亡的修士口中便能知晓。况且星宫在震旦的历史上也从没有做过什么光明的事情,那段岁月虽然早就被尘封,但是史料依然有留存。星宫的所作所为是逆天而行,终将遭到天谴,你所谓的光明神也不过是一群来自于无尽星域的异域修行者。妄想钳制思想,让震旦变为尔等的囚笼,真是用心歹毒之极。”

    星主天循将脸转向了皇甫嵩,淡淡说道:“皇甫掌门,该说的老夫已经说完了,至于怎么做完全取决于你的决断,这是毕竟是气息宫内部的事情。星宫从来都不强迫人,更不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别的门派。”

    皇甫嵩老迈的眼睛转向了四位元主,他并不是傻子,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是傻子。皇甫嵩问道:“四位元主大人是什么意思呢?”

    玄无极阴冷地盯着徐白露,面无表情地说道:“当然要和星宫罢兵,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楚殇道:“罢兵可以,但是星宫是不是要做出些诚意来。至少把星宫的营地西迁三万里,在星宫领地和气息宫领地之间划出一条三千里的隔离带,双方修士要穿越这条地带要提前知会。像现在这样兵临城下,让气息宫一刻也睡不安稳。”

    幻夜道:“现在我无法相信星宫的诚意,对方一日不撤走,我们一日不应该谈罢兵之事。”

    左无畏道:“幻夜所言极是。这件事本就是星宫手伸得太长了,如果要罢兵,那么星宫战修应该退出紫罗。让紫罗之民自由选择信奉之神。”

第十九章 喋血气息宫

    皇甫嵩点了点头,看着满身光明的星主说道:“如星主所见,双方罢兵理应星宫主动退让。这件事情不如我们择日再……”

    “砰!”

    皇甫嵩话还没说完,也不见谁出手,他那颗脑袋就如同爆竹一样炸裂开来。这突变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星主天循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块白绢,仔细地擦拭着手指间的鲜血,一边带着神圣的笑意,说道:“星宫历来都是和平的使者,但是对于异教徒,我们从不手软。现在你们再来说,是接受还是不接受。”

    左无畏反应最快,手中骤然多了一柄长矛,矛尖寒芒吐露,划出一道白线,刺向天循的咽喉。星主面对着宛如雷霆的一击丝毫不以为意,他身后一个面带白色面具的光明卫出手如电,用一柄长剑荡开了左无畏的长矛。

    两柄法器碰撞所释放出的冲击力真的浮光殿四壁的法阵乱晃,若非有这些防御力超强的法阵护佑,这座殿宇恐怕要被两人拆散。

    楚殇和幻夜同时出手,楚殇手中使用一柄细剑,一剑快如风雷,刺向星主。另外一位面罩面具的光明卫手掌上吞吐一团金色的光芒,硬是用这团光芒挡住了楚殇的一剑。

    幻夜的幻术魂诀已经弥散开来,一道道犀利的夜枭呼啸在浮光殿内回荡着。阴狠的魂诀此起彼伏地打向星主天循。

    这次这个白袍老者没有再托大,而是抛出一件法符,一团淡紫色的光芒在空气中炸开。紫色光符迅速扩大,光芒逐渐将浮光殿彻底笼罩。幻夜施展的魂法顷刻间便如同风卷残云一般被消陨无形。

    “上品断魂符!”

    杨碧落认识此物,当年她也曾打算用这样的法符对于陈云生的魂法,只不过当时她那件是中品,只能保护数人不被魂法侵扰,而这件法符居然能够消除整座浮光殿内的幻术。

    星主天循双手张开,伸向天空,他的七窍之间骤然亮了起来,一股纯净的白光逐渐将他整个身体所笼罩。光芒宛如海浪,以天循为中心,一层层向外蔓延开来,让浮光殿中的每一个人都站立不稳,心神惊骇。

    “天启!”

    骤然间一股粗大的光柱从天循身上冲天而起,瞬间将浮光殿那法阵林立的屋顶掀飞,光芒直冲霄汉,方圆千里之内无人不见。

    ......

    此时在沧兰江西岸等待了一个晚上的朱雀神官默默打出一道法诀,一个血红的朱雀映在沧兰江上空,把江水映得血红。

    随着一阵阵仿佛闷雷一般的震动之后,气息宫腹地的大地上出现了一条条深邃的裂缝。无数星宫的战修从裂缝中窜出,现身气息宫那层层叠叠的楼台殿宇之间。出现在了气息宫花了绝大力气构建的防线以内。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所有气息宫的修士们都傻了。直到星宫那些不知疼痛的活死人挥舞着长刀、长戟、短剑向他们招呼来的时候才想起两个字,逃命。

    不逃之人也有,但是他们顷刻间便被这些星宫的战修们淹没。在不设防的气息宫重地,朱雀战阵横挡纵杀,前突后挫,将气息宫那仅有的防卫杀的支离破碎。

    一个个气息宫的修士如梦方醒一般挥舞着无力的法器应敌,但是一切都晚了。所有精锐都被派到更加贴近沧兰江的防线上去了。而这群人的实际指挥者,都在浮光殿内参加一个议和的会议。气息宫的修士好像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他们的命运就是被星宫的战阵碾压致死。

    无论谁无法阻止气息宫今日的溃败,就像无论什么也无法阻止气息宫被浓墨重彩地记录在震旦的历史中。当然,用来书写气息宫的笔触永远是惋惜和耻辱。直到多少年之后,仍然有人在问,如果当年气息宫不是那么快就陷落,震旦的局势似乎不会急转直下,至少能给其他的抵抗者更多的时间准备和成长。

    ......

    浮光殿内。天循突然低下头颅,将那粗大的光柱扫向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两名光明卫。不过那巨大光柱扫过他们的时候,都被他们举重若轻地弹开了。这两名光明卫似乎天生就对这道光芒有免疫力。

    “不破金甲!”左无畏低吼一声。

    一个巨大的甲士骤然出现在左无畏身前,甲士手持巨大的盾牌,挡在众人身前。另一只手大手一挥将徐白露等人推向浮光殿的大门。

    “找援兵!”

    左无畏大声吼道,震得浮光殿四壁轰隆作响。

    玄无极狞笑一声,“现在去找援兵,恐怕晚了些。”

    他手中长剑发出璀璨的寒芒,冲向徐白露等人。楚殇挺身而出,手中细剑和玄无极缠斗在一起。两名化神级别的修士动手,当真是飞沙走石,天崩地裂,两三下就将浮光殿的一角震塌。

    左无畏的金甲天兵挡住了那道天启神光,灼热的白光在甲士的盾牌之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剧烈的冲击波让巨大的甲士向后退了三丈。左无畏双手向前,脸色苍白,显然抵御那道神光让他消耗了不少灵元。而星主天循须发皆张,一根根白丝飘荡在空中,宛若神仙。

    那道天启神光硬是变粗了一分,无匹的光芒激得金甲不断的后退,他左手持巨剑在地上猛力一插,三丈长的巨剑入地一半,总算暂缓了后退之势。

    左无畏回身高呼道:“幻夜,带着这些孩子们先走!”

    此时两名光明卫杀向门口的众人,幻夜打出法诀,九十六柄短刀宛如野蜂乱舞一般向两名光明卫打去。与此同时,她手上魂诀不断,天地之间出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恍惚之间,那道影子逐渐露出真正的面容,一个绝色的女人出现在两名光明卫面前。

    “幻夜妖姬,妖颜烛骨!”

    幻夜脸色阴沉,那尊美女的光影手腕如扶风摆柳,一道道阴冷的魂力向浮光殿内逸散而去,仿佛阴风一般。这些阴柔的风带着极大的腐蚀性,将浮光殿门口那几根合抱粗细的大柱子都侵蚀的摇摇欲坠。

    两尊光明卫用手上的法宝挡开了迎面飞来的短刀,其中一个手腕一翻,一个巨大的金色气旋荡漾开去,在浮光殿的门前形成了一个闪烁着金光的巨大漩涡,将幻夜施展的魂法尽数吸进漩涡里去。

    另外一名光明卫手持长剑,化作一团剑影,刺向幻夜。幻夜脸色微变,显然没有料到这两个戴面具的光明卫这么难于对付。她心念微动,那尊美女的光影骤然转变了姿态,由站立变成了卧态,双手在身前急速的旋转着,一道深邃的空间裂缝出现在浮光殿门前。

    面对突入起来的空间碎屑,那名持剑的光明卫略一迟疑,手中金色的长剑横向劈开。一道剑光重叠在那道漆黑如墨的裂缝之上,巨大的冲击波将浮光殿门前的石柱彻底震碎。巨大的殿堂开始倾塌。

    幻夜手上打出一道魂诀,那个美女的光影又变幻了一个姿势。从她十指之间释放出一个深蓝色的光罩,挡住了簌簌落下的碎石。

    幻夜转头对着徐白露吼道:“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逃命去吧,总算也是为气息宫留点火种。”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浮光殿中发生的战斗级别已经不是这几个年轻人可以轻易插手的,如有不慎,恐怕一招半式之间就会要命。他们除了逃走,似乎别无它途。

    侯自直高喊一声,“撤,去西边调集四堂的精锐。”

    事到如今,这几个人都不是那种瞻前顾后的人,几人化作一团团遁光消失在浮光殿前。一路上,众人一直向西,不过却发现越往西走,星宫的战修越多。这几个人都是元婴修为,合力向前推进,就算是朱雀战阵神武,也无法阻挡。一连向西边飞遁了五十多里,众人内心越发的冰冷。

    在朱雀战阵的犀利攻势之下,气息宫已经彻底的沦为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惨死的尸体。气息宫的抵抗已经微弱,越往西走,尸体越多,鲜血越多。

    侯自直挥舞金色的长刀斩飞了两个战修,擦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心中一片彷徨,难道西边的防线还在吗?他不禁扪心自问。

    徐白露虽然伤还没有痊愈,但是对付几个战修仍然不成问题,一路之上砍倒了十余个活死人,冲到浑身湿透的侯自直身旁,说道:“恐怕星宫已经挫败了气息宫的那条防线。至少从满地的尸体可以看出来。我觉得玄无极的部下一定随着他一起叛乱了。不如我们向东边杀吧,兴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侯自直看了一眼仍在一旁拼杀的杨碧落和樊氏兄弟,一股悲壮涌上心头,他盯着徐白露说道:“门派覆灭在即,就算能杀出去,我有岂能独活?”

    徐白露手腕一翻,一道剑芒扫落一名战修的头颅。叶思寒冲了上去,冰晶彻底将那活死人戳成了筛子,完全不能动弹。

    “活着就有希望。幻夜元主的话你没听到吗?”

    侯自直惨笑一声,高呼道:“好,如果向东能杀出一条血路,我就听你的,继续活下去。”

第二十章 追兵与伏击者

    朱雀神官的出现让每个人心头又重新蒙上了一层阴影,一个化神级别的高手,就算在场所有人一起围攻他,也未必能赢。

    叶思寒晃了晃手中的半月斩,说道:“大家一起上,就不信杀不死这鸟人。”

    她曾经和朱雀神座有过短暂的交手,但是被对手以绝对的实力瞬间击败,直到现在心中仍然存有阴影。无念说道:“我们不妨向后撤退,然后绕过此人。向东的路有很多条,先离开这里最为重要。”

    他的建议令所有人赞同,这里距离气息宫太近,很容易召来更多的星宫战修,如果被团团围住,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众人开始逐渐向后退却,朱雀神官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追赶,相反他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嘲笑这群漏网之鱼。

    这抹笑令徐白露心中不安,这不安很快就变成了现实的威胁,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通往气息宫的路上。他的身体十分的壮硕,正是在浮光殿内劫杀众人的光明卫之一。

    徐白露顷刻间明白朱雀的笑背后的含义,他们被包围了,他们没有任何后路可退。他操起灵蛇剑,颇为豪气地说道:“大家一起冲击朱雀,我们不能死在这里。”

    侯自直手中拎起长刀,悟明晃了晃手中的长棍,两个人分左右袭向朱雀神官。无念则一个人面对那个带白色面具的光明卫。朱雀神官晃了晃手中的朱雀刺,在空中划出两条深红色的细线,扫向侯自直和悟明。

    两人用手中的兵刃挡住那两条细线,只听得半空中发出嘶嘶地响动,两个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数丈。对方气定神闲的两剑轻松逼退了两个堪比元婴上品修为的修士,这份功力就算放在化神天仙之中,也是翘楚的。

    朱雀神官在空中拖出一道残影,出现在徐白露面前,手中的朱雀刺带着猩红的光芒,刺向徐白露的心窝。徐白露身体向后急速的退去,同时用灵蛇剑扫向对手的朱雀刺。两柄剑碰在一起,徐白露只感觉身体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不由自主地向一旁旋转而去。

    叶思寒的半月划出寒芒,扫向朱雀神官,对手轻描淡写地一剑将这份攻击化解,剑势犹然不绝,逼向叶思寒。樊明和樊阳两人各操手中的短戟组成一个十字形挡在叶思寒身前。朱雀刺斩在两柄短戟上,樊阳和樊明身体仿佛沙包一样被巨大的力道带向地面。

    杨碧落急忙打出一道法诀,地面升腾起一层碧绿的藤蔓,藤蔓如同手臂一样将樊氏兄弟缠住,化解了他们下坠的力道。她手腕一翻,一道青色的闪电朝朱雀神官打去。

    朱雀伸出五指,一层赤红色的火焰凝聚在身前,闪电击中火焰,宛如击中一块巨大的棉花,威势被火焰荡涤得干干净净。朱雀挥手,那团火焰消失不见。

    朱雀一连串的攻击仿佛行云流水一般轻松惬意,而叶思寒等人却抵挡得十分的痛苦,双方的差距很快便体现了出来。

    樊氏兄弟揭去手臂上的白色封布,露出两条纹在手臂上的蛟龙图案,两人手臂紧握,向天空的朱雀猛然间同时挥拳。一条火龙一条冰螭,缠绕着扑向半空中的朱雀神官。

    看到来势汹汹的两条龙,朱雀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认真。朱雀刺飘在半空,他腾出双手在身前轻轻掐了道法诀,一只赤红色的大鸟骤然间腾空而起,将半边天染赤。巨大的热浪涌向所有人,烧的人脸皮发干,仿佛要脱水一般。

    “啾!”

    火鸟发出一声鸣叫,几乎将人的耳膜震裂,它奋力挥舞一双翅膀,身子宛如闪电一样冲向火龙和冰螭。三只巨大的怪物在天空中纠缠在了一起,激起一团团热浪和一团团冰晶。地面的灌木丛和树木被从天而降的火焰砸中,跳跃的火蛇迅速爬满了整座小山坡。

    火鸟一只巨爪抓住一条龙,双翅快速扇动,如同一道赤红色的闪电射向九天之上。那冰螭和火龙被火鸟巨大的爪子牢牢地抓住,仿佛两只泥鳅一样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发出一阵阵嘶嘶的凄厉鸣叫。

    众人身后,无念一个人面对那个白色面具的高大男人。这两个人之间的战斗并不似朱雀等人的战斗那般急如闪电,快如流星。面带白色面具的光明卫手上的法诀施展得很慢,双手被一层急速旋转的黄色气旋包裹着,他双眸死死盯着对面的无念,并没有轻易的出手。他在揣摩对方的手段。

    无念释放出了六道佛轮,但是他没有激发出法相,时候还不到,在这场焦灼的对决之中,谁先暴露出真正的底牌,谁就可能先输掉。无念伸出了右手,五指张开,手中多了一根三尺长的降魔杵。

    降魔杵前端挂着三个金环,相互碰撞发出叮咚的响声。无念将降魔杵丢向对面的光明卫,似乎很随意,但是对方的眼神却微微地跳动了一下。

    光明卫手上的气旋骤然间变得仿佛磨盘大小,降魔杵看似笨拙地砸在那气旋之上,又笨拙地弹开,但是光明卫眼中闪烁着光芒昭示着这看似普通的一击并不普通。这种震撼只有这名光明卫清楚,在他的识海中,灰蒙蒙的天空上出现了无数硕大无朋的佛家真言,仿佛磨盘一样一下一下砸下来,将他识海砸得乌烟瘴气。

    光明卫双手向前击出,两股黄色的气旋变成的两条巨大的风暴,向无念席卷而来。方才一击他吃了闷亏,自然不能再等下去。无念一拍天灵,激发光明罗汉法相。在法相中正的金光包围下,他伸出右手中指和食指,指向光明卫。

    一抹金黄色的温润光柱射向了对面的光明卫,虽然这股光芒不甚璀璨,却有股中正平和的力量,不容质疑,不容诋毁,仿佛能将人世间一切黑暗的东西荡涤一新。

    光明卫双手合在一处,那两道旋风合成了一股,旋风极为粗大,直径可达十丈,带着浓浓的毁灭气息和无念的金刚神光撞击在一起。

    两股世间罕有的能量在方寸之间碰撞,相互消耗,相互挤压,不断的发出噼啪地爆鸣声。金刚神光和旋风碰撞的点出现了很大一个黝黑的光球,无数光点在光球之中旋转着,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束缚而不能解脱。两股能量在这个点上达到了平衡,如果被这个光球打在身上就算是化身天仙也要一命呜呼。

    无念另一只手按在右手手腕,这样才能阻止他右手的抖动。光明卫喉咙中发出一股仿佛野兽一般的吼叫,身上的衣袂被气旋裹得猎猎作响。

    那股巨大的旋风咆哮着向无念推移,金刚神光和旋风激起的黑色光球开始一点一点向无念移动。一丝冷汗在无念的额头蔓延,在震旦行走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危机。事关生死,稍不留意就可能葬送在这里。

    他大睁着双眼,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光球从十丈变作了一丈,他甚至感觉到光球边缘所带起的猎猎风声,那似乎是死亡的声音。无念的手开始颤抖,身后六道佛轮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他坚定的佛心有一丝动摇了。等觉不等于不死,无念虽然放弃了对死的执念,但是求生之心人皆有之。

    反观徐白露等人这边也陷入了僵局。当那只浑身着火的朱雀从天空盘旋而下之时,那两只龙已经荡然无存了。樊氏兄弟惨淡地看着天空,火龙和冰螭是水行和火行功法中的上品法术,两个人施展出的火龙术和冰螭术又是这两门功法中的上上品。威力如此巨大的两种法术,居然被对方几下就消于无形,实力让的差距显而易见。

    赤红的朱雀睥睨这空中的众人,朱雀神官脸上挂着一丝浅笑,仿佛一个司掌生死的神,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匍匐祈求的苍生。

    “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被杀死,第二,皈依。”朱雀神官声音很冷,和天空中的朱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白露咬牙道:“大家和他拼了。”

    众人各持兵刃冲向朱雀神官。朱雀神官手指轻轻挥动了一下。那只火鸟剑羽一展,身形如一团火焰冲向最前的徐白露。

    徐白露坚定的眸子中映出了那团火红,从小到大,逐渐将他的眸子全部占据。他打算施展雷隐剑。就算不会成功,也要拼死尝试一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天空中突然出现了无数冰晶,这些冰晶汇聚在一起,仿佛一阵冰风暴一样席卷而来。冰晶选择性地避开了众人,而射向那只火鸟。冰火本就不相容,冰晶刺入火鸟的身体,发出噼啪的响声。这些冰晶似乎和普通的冰不同,很多冰晶直接穿过了火鸟的身体,并没有被其极高的温度融化。

    “玄冰风暴!”

    叶思寒惊呼一声,转头向冰风暴袭来的方向望去。一个美丽的令人窒息的女人正集中精神施法,叶思寒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寻常的笑容。她大声喊道:“晓山姐姐,真的是你吗?”

第二十一章 灭杀光明卫

    就在无念为自己即将殒命这件事情纠结不已的时候,那个逼近无念和尚的黑色光球突然被一层更深的黑暗所笼罩。没过多久,就悄悄地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诞生过一般。两个人威猛无比的能量所凝结的结晶居然就这般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化去了,无念和光明卫的身体都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无念急忙运转气机,收住金刚神光。再看对面的光明卫也好不了哪去,身体仍然剧烈的颤抖着,仿佛突然被夺走了什么东西。这诡异的现象让无念嘴角突然上扬,他似乎想到谁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帮了自己一把。

    “陈云生,你的元磁领域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真让我刮目相看。”无念高声喊道,心中的畅快溢于言表,这世界上只有元磁领域可以化解这么无匹的能量风暴,当然,这世界上会施展元磁领域的人除了他只剩下陈云生。

    光明卫唾手可得的胜利突然被人搅了,就算他没有魂魄,却也表现出了极为愤怒的表情。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无念身后突然出现的,身着一身红黑相间铠甲的男人。他收拢了自己两道黄橙橙的气旋,变得谨慎起来,这个对手给他的感觉比和尚更难对付。

    柳晓山敌住了朱雀神官,陈云生则帮了无念。

    两个人出现在这个地方并不奇怪,他们计划从八荒转道紫罗,然后回青洲,不成想一路之上遇到不少逃难的民众。打听之后才清楚,原来星宫已经将触角伸到了紫罗,正在沧兰江对岸集结,准备大举进攻气息宫。

    陈云生当年在气息宫还有几个旧相识,就算是出于对星宫的同仇敌忾也不能坐视不理。他和柳晓山星夜兼程,可还是慢了一步。赶到沧兰江西岸的时候,对面的气息宫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看着河对岸浓浓的杀戮之气,陈云生突然想起了自己两次颠沛流离的经历,一股愤慨骤然生于胸臆。

    他和柳晓山绕过气息宫,一边斩杀落单的星宫战修,一边向东边飞遁,正好遇到了朱雀神官和光明卫追杀徐白露等人。看到自己的徒弟被人追杀,陈云生当即出手,不过他看到无念道情形更危险一些,所以自己解救无念,而柳晓山动手敌住朱雀神官。

    “托你那本手记的福,元磁领域终于在十年前融会贯通。”陈云生满脸笑意地看着无念。

    无念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唏嘘道:“看起啦当年师父选择你是没错的。不得不说他老人家的眼睛真是毒,一下就看出来你能够毫发无损地回来。”

    陈云生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心中暗道,你又怎知我为了完成那个嘱托付出了多少艰辛,最后差点深埋地下不得逃出。

    他指着对面朝自己运气的光明卫说道:“我来对付这厮,你去帮晓山对付那个红甲修士。他似乎天仙五品,厉害的邪乎。”

    无念嘿嘿笑道:“这个自然,不过眼前这个光明卫可不比朱雀神官弱,你还是自己小心吧。”

    陈云生不再说话,手上快速地打出一道法诀,周身上下迅速放出一层火红色的光芒,这层光芒迅速扩大,逐渐将方圆数十丈之内的空间所笼罩。陈云生一拍天灵,九狱天魔高达四十丈的法身通天彻地,仿佛一根黑塔。天魔手中一柄黑色的长剑剑尖指向光明卫。天魔浑身都被那层红色的光芒所笼罩,看起来极为的可怖。在红光的掩映之下,陈云生脸色显得有些狰狞。

    无念看到这一幕,惊呼一声,飞离陈云生方圆五十丈开外。那个光明卫将双手黄色的气旋交叉拍在自己的胸口,他周身迅速被一层快速运转的气流所包围。这层气流越来越快,越来越大,最终那个光明卫变成了一个快速旋转着的黄色圆球。直径足有五十丈,完全是一团黄色的飓风组成。

    两个人都毫无保留。陈云生伸出两根之后,笔直地向前挥去,天空中九狱天魔那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颤,黑色的长剑挂着一层血红的光芒斩向那团气旋。

    那团黄色的气旋骤然间膨胀起来,一丝丝黄色的气息迅速将黑色的巨剑缠绕住,剑锋向下的势头逐渐停了下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阻力。陈云生似乎可以听到那变态的气旋掠过黑剑所爆发出的爆鸣声。

    他微微蹙眉,双手在胸前掐了另一道法诀,口中轻轻吟诵道:“橙灵天!”

    他周身的光芒迅速由红色转化为了橙色,天魔的黑剑向下的势头骤然加强,眼看着切入了那个巨大的黄色气旋。

    “砰!”

    一声山崩地裂的响声,黑色的巨剑仿佛砍中了石头,再次停了下来。那黄色的大球突然震动起来,一道道黄色的气箭刺向数十丈开外的陈云生。

    陈云生似乎早就料到对方有这一手,他伸出左手五指,九狱天魔左手中多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盾牌,盾牌的表面雕琢着一个麒麟的图案。气箭刺中了盾牌,余波掀起了一道道风暴,将天空的云气搅的天翻地覆。

    他紧接着再次打出一个法诀,口中吟诵道:“紫微天道-金雷天!”

    四周的光芒由橙红变成了金色,滚滚的金色天雷在天空中纵横交错,仿佛一张巨大的网。九狱天魔被一层浮动着金芒的金光包裹住,手中的巨剑下沉的势头更猛。

    一声激起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黑剑上爆发出,那个黄色的气团被彻底的劈开,无数旋风瞬间爆发出来,膨胀起来。一个巨大的风暴席卷了方圆十里内的一切。地面的表土被高高地卷起了一层,又重重落下,巨大的树木被绞碎成了木屑,头颅大小的石块被如刀的风暴削成了碎片。

    风暴持续了很长时间,并且向气息宫的方向移动而去,看着这冲天而起的风暴,就连陈云生自己都有些胆战心惊。那个光明卫带着满身的伤痕跌在风暴卷过的地方,脸上白色的面具已经破损了,从缝隙之中可以看出那是一个中年人。

    柳晓山这边的战局随着无念的加入而彻底转变。玄冰风暴无视火鸟朱雀掀起的滔天热浪,火焰温度很高,却无法将玄冰融化。每当火鸟向前冲的时候,柳晓山总是将空中的冰风暴尽量向自己靠拢,每当火鸟向后退的时候,那些宛如鱼群一般的冰晶便向它卷去,弄得朱雀不胜其烦。

    在叶思寒、徐白露、樊氏兄弟和杨碧落等高手的旁敲侧击之下,朱雀神官变得越来越被动。朱雀刺虽然来去无踪,快如闪电,但是也无法防住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攻击。朱雀神官抬眼看了看天空中那巨大的法相,心中凛然。对方的援手之中有如此高手存在,自己恐怕很难讨到什么好处。

    再看那遮天蔽日的风暴和光明卫幻化的风球被劈开时的景象,朱雀神官的退意更浓。他虚晃一下,身子化作一团红光消失不见,那只巨大的朱雀火鸟也同他一起消失于无形。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即使他们人数占优势,朱雀神官这种恐怖的存在也可以冒险击杀其中一二人。好在没有人受伤,也没有人死。

    众人呼啦一下围在陈云生和柳晓山身旁,徐白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宛如一个孩童。陈云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白露长大了,剑法精进至斯真让为师刮目相看。”

    徐白露双眼布满血丝,动情道:“恩师一别四十载有余。每日清晨,徐白一睁开眼睛就仿佛听到您老人家的淳淳教诲。修剑、修心一天不敢怠慢,才有了今日的小成,但离师父所叮嘱的还差得很远,徐白真心有愧。”

    叶思寒轻轻踢了徐白露一脚,在一旁笑道:“师叔,别听徐白露瞎说。他刚刚元婴一年挂零,就能挑了数个星官,可是风光的很呐。”

    陈云生颔首道:“修剑之人从其双眸就能看出其的道基。白露过谦了。”

    众人相互见过之后,侯自直说道:“陈云生,多谢今日你援手相助。这里不是久待之地,朱雀一去定然纠集大量战修前来,倒时候徒增烦恼,我们就此别过。”

    “和我们一起去青洲,对抗星宫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远不是你一个可以独立承担的。”陈云生认真说道。

    侯自直洒然一笑,指着气息宫的乱象说道:“我生是气息宫的人,死是气息宫的鬼,断无离开此地独自苟活之理。有碧落和樊氏兄弟去青洲避难,气息宫的火种不会熄灭,侯某心中就了无牵挂了。”

    他又看了一眼气息宫那边燃起的火焰和一阵阵渐渐远去的喊杀声,长叹一声,独自驾遁光向西北飞去。陈云生目送侯自直离开,直到他的寥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天空。

    “保重!”

    陈云生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看了看众人,说道:“走,我们出发去青洲。”

    “等等,我去把光明卫的尸体带上。”樊明说道。

    虽然樊明的举动很奇怪,但是没有人怀疑他。众人坐上陈云生的穿云舟,向着西南方风驰电掣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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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绯红星辰耀于天际,谁曾想神罚将至。当宿命少年背负血仇,却不料执掌天道。黑暗和光明,杀戮和反抗,禁锢和自由,人性和神性,玄天可逆,诸神灭寂。一切尽在《天道殊途》的世界。一段可歌可泣的草根成长史,一曲悲欢离合的泣血长歌。请诸位看官随夜雨踏歌而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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