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五十四 挑战权威
“恩！有道理啊！”胡大发不自觉的掏出自己买的两张车票，仔细的核对了一下，靠窗的位子是在自己的名下，花姐应该坐在过道上的位子，可是为了照顾孩子，花姐能靠着车窗休息一下，胡大发是必须坐在过道座位上的。两口子之间，肯定如此安排。再看车票，票面上有车次、有价格、有隐藏数字的证件号码、有发车站和到达站、有发车时间、有序列号和条形码……就是没有写着必须对号入座。
胡大发再翻转自己的车票，仔细看着背面的文字，五六条乘车须知，每张车票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就是没有眼镜男提到的内容。“哎呀，人才啊！这要是出去签合同，就凭这一手，能忽悠多少人啊！厉害！简直是找到了无可辩驳的理由了！有理，怪不得人家坐得那么理直气壮呢？没要求就不用遵守，这是常识！嘿！高啊！”
“这个----”列车员也被眼镜男的问题打败了，内行人觉得，这都是惯例了，还能有什么可质疑的呢？可是人家外行人就能问出令你哭笑不得、难以解释的题目！孩子们问一些不懂的、大人们习以为常的问题，我们只会觉得孩子们纯洁无瑕，伶俐可爱；可是成年人天天的去问这些问题，那就是心怀不轨、故意找事了。问得深了，即便是铁路专家来，一样无法解释。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做人、做事风格就是那么认真，非要在众多无聊的条文中找到自己可以存在的理由。
“你等等啊，我去请示一下列车长！”列车员安慰了红衣女孩一句，拿着眼镜男的车票，仍旧沉浸在刚才那句凭什么的问题中。“你的车票一会儿给你！”说完，挠着头走出了这节车厢。
“嘿！凭什么！呵呵！凭车票啊！”胡大发对面的老爷子冷笑了一声，“唉！现在这些人都是怎么了？明明写的清清楚楚的，装疯卖傻耍无赖！”
“呵呵！大爷，我觉得那人说的没啥错误！车票上确实没写清楚！你要是写上必须对号入座，也能堵上他的嘴啊！啥也没写，那就怪不得人家挑理了！”胡大发脸上含着笑容，继续剖析着眼镜男的逻辑。
“啥？还都得写上才算啊？这都是约定俗成，或者有相关规定的，每个人都明白的事情，怎么就他不懂啊？没做过火车吗？火车和公交车、地铁能一样吗？要是写那么详细，还不得把咱们的民法通则都写上啊？你可----真逗！”老头有些生气的横了胡大发一眼，已经把刚才对于花姐怀中婴儿的喜爱完全的收回了。
“小伙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个人明显就是欺负人，明显的道德约束都不遵守，怎么教育的啊！又不是文盲，纯粹故意捣乱！你倒好，一点是非观都没有，他那么做对吗？你还帮他？”坐在老头旁边的老伴同样的露出一丝不乐意。
“恩！文盲肯定不是，就看那个样子，就有学问！要是真的文盲，绝对不看车票后面的乘车须知，也绝对不会在众多条款中找出这么有利于自己的理由！尤其是人家那个做派、表演，哎呀，给别人的感觉，他是原告啊！呵呵！”胡大发略微看出老夫妇的心态变化，可是自己内心里，还是挺支持眼镜男的！至少他在向陈旧的规矩提出自己的疑问，甩开自己的脸面迎接着众人的挑战。
“呵呵！大爷、大妈！这不是赶上了吗！这才看完上集，后面还有第二季呢！不急啊！”胡大发笑着打着哈哈，看着尴尬的两家人，只好开始圆场。“我也不是帮他，我就是觉得他挺聪明的！多看几眼车票，就能找到这么关键的理由！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新鲜！呵呵！也许他----另有隐情呢？”
“他有什么隐情啊？有理由也不能占别人的座位啊！说别人不是老幼病残孕，他自己也不是啊！看着挺健康的，难道也需要照顾吗？”老头声音太高了几度，开始帮助自己的老伴。
“呵呵！老爷子，你们别急！关于火车的事情，可以讲的太多了！不说那么多，就关于买车票这件事，聊半个月都聊不完！每年铁路部门都说，再过三四年，我们一定能够解决春运期间运力不足的问题，保证所有出行的人，都有车坐！都能买到返乡、返城的车票！这都过了十三四年了，领导换届好几次了，解决了吗？呵呵！这就和城市里面堵车一样，都说明年会好的，那就是推脱！等着下一任领导解决呢！一个推一个，谁都是出工不出力！至于他----”胡大发眨着眼，不知道能帮助他想出什么理由。
“也许，这些人是看透了某些方面的黑幕，不论你多么熟悉的使用12306软件，下手多快，点碎了几块手机屏幕；不论你多早去售票窗口去排队，整晚在售票大厅等待；不论你一次买几张票，不论……各种条件摆一堆，你也买不到平价、心仪座位的火车票。除非你认识铁路的人，还必须是有些根底的人；或者愿意多出钱，那就简单了，直接找黄牛吧！想买哪天的就卖你哪天的，想买靠近哪里的座位，就卖你那张座位，即使你想买列车长的坐席，也不是不可能的！”
“既然都这样，那还客气啥啊？上了车，那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谁还守规矩？谁还守法啊？老实人守规矩，争当守法公民，一样得不到应得的保障，那您觉得，谁还那么傻啊？由着自己的性子自由发挥呗！坐公交、长途车的，想在哪里下车，司机就得在哪里停，不停，他就抢你的方向盘，豁出去一车人的性命不要，也得满足自己的要求；火车上、地铁里想坐就坐，想躺就躺，就算不为了出名，也是为了自己舒服！这类事情，绝对不少！”
“前些日子那部外国的“守法公民”看过吧，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按说，各种法规、法律应该保障守法公民的权利，可是你守法的生活却是那么憋屈，有人天天在法律与道德之间游荡，人家却混得风生水起，谁看着公平啊？与其老老实实的被欺负着，那还不如大胆一次！也许----生活会因此而改变！”
九百五十五 闹闹更健康
“这些事情确实有，每年春运、节假日的时候，黄牛都是成批抓！可是这些家伙的繁殖能力还挺强，快赶上打不死的小强了！每年抓，明年还有！唉，出行不易，也挺难为这些赶着回家的人的！”老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伙子，再怎么说，你也不能帮着这种人啊！你还帮他找理由！这不成了为虎作伥了！”老太太仍旧怒目而视，说话仍旧很重。
“大妈，我就是那么一说！即便我不帮他找理由，他也一样会有很多理由的！他那个脑子不笨，聪明的很呢！学历肯定不低，一句凭什么，就把很多人问晕了！再聊，说不定就和你聊法律、人权了！”胡大发呵呵一笑，想着：人家凭啥，凭的是腿脚快啊，先到先得。凭的是脑子快啊，本来没道理的事情，被人家找到理由了。凭的是认真看车票上的说明啊，较真一下，获利多多。
“聪明！聪明用错了地方，那就是狡诈！”老太太嘴上并不容情，直接冲胡大发撒了一顿脾气，“要是都像他那样，这社会秩序不就乱了，我们那么多优秀的传统还不一朝败坏！什么尊老爱幼、什么百善孝为先、什么五讲四美三热爱，都抵不上先到先得，先下手为强，谁还讲究谦虚谨慎？谁还讲究低调做人？不都随了自己的想法，怎么想的就怎么来吗？那还要规则干嘛用？法律还能管什么？问题是，谁还听这个啊！这是自私！自由主义！”
“恩----您说的没错！我就是觉得----”胡大发一边听，一边领受老太太的训斥，心里也有些不乐意，“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干嘛那么着急啊？那个女孩又不是你的亲戚，你这么循循善诱、喜欢谆谆教导，你去向着那个眼镜男说去啊！和我说，管啥用啊？最后也就是唐僧冲着妖精瞎念经，躲不了，还得上屉蒸了你！”
“没想到啊！医院有医闹，火车上也有座闹了！”老爷子哼笑一声，“这都是近些年出来的新鲜事，可也奇怪啊，我们那个年代为啥没有呢？以前还说是不是老人学坏了，要么就说坏人变老了，这个人岁数也不大，按照以前的逻辑，这就是家里有个坏了的老人，教出来的吧！”
“闹闹----更健康！不把人心看透，怎么知道自己三观的模样！不看看好人与坏人的嘴脸，怎么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愚蠢与无助！这么卖力的表演，还是免费的，真没想到啊，本次列车搞活动了，活话剧大奉送！不错！拍下来，微博上网！”胡大发微笑着继续着无所谓的闲扯，最后的建议倒是打动了不少旁观的人，纷纷掏出手机，向着眼镜男偷偷地开始拍照，同时对此议论纷纷，发表着自己的长篇大论。
“丢人！咋受的教育啊！”
“无赖啊！有学问的会耍赖，那真是无敌了！你还别跟他讲理，还真讲不过他！人家大学毕业，学问深啊！呵呵，都用这上了！”
“唉----这社会，咋这样了呢？新鲜了！这都哪里学来的啊？大学就教这个吗？那还上大学何用啊！”
“是啊，火车开了那么多年，我们也坐了那么多年，还真没遇到这种事啊！几十年都白活，今天开了眼了！呵呵！”
“嗳----来了！列车长来了！”为了打断这无用的说教，花姐指着车厢尽头，提示着“第二季”上映了。
列车长是个胖乎乎的大姐，笑容满面，忙活的一脸汗水，跟着刚才那个列车员走进了这个车厢。经过了解，自己知道了大概的情况，只是自己工作多年，也没有这种经历，只评论了一句：今天碰到奇葩旅客了！
列车长身后还带着一个深色制服的男人，看着胸前的标牌，职务是列车安全员。安全员并不代表拥有什么行政权力，毕竟不是警察，与列车安全相关的事情也得和列车长商量着来办，遇到这么一个说傻不傻的臭无赖，恐怕使不上劲。跟着过来，也只是为了吓唬一下。
“就是他！他坐的位子应该是这个女同志的，车票我也都查验过了，没问题！”刚才的那个列车员撅着嘴巴，显示出一脸的无奈。
“这位同志，醒醒了！”列车长声音甜美、笑容可掬的拍了拍眼镜男的肩膀，把他从“青歌赛”的现场拉了回来。
“又怎么了？你们有完没完啊？票都给你了，还想怎么着啊？”眼镜男摘下耳边的耳机，先下手为强，皱着眉毛反问着。
“同志，请你起来一下！”列车长直接勾了勾手指，希望眼镜男能够接受自己的催眠一样，听从自己的召唤，先把座位腾出来，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
“起来？凭什么啊？我起不来！”眼镜男扭动着灵活的脖子，眼睛看向窗外，对于站在身边的三四个人，根本不予理睬，还是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爱谁谁！谁来我也起不来！而且有权不起来，没有任何义务起来！
“嗳！同志，这个座位不是你的啊！你坐错了，你应该坐在中间的位子！来，请合作一下，和这位女同志换一下好吧！”列车长仍旧和颜悦色的劝解着。
“我坐错了？你确定吗？”眼镜男无动于衷的瞥了列车长一眼，翻起眼珠和列车长对视着，根本没给领导面子，冷冰冰的怼了回去。
“那当然了，我是本次列车的列车长，现在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坐错位子了！这是你的车票，上面的座位号证明，你的座位是中间的这个！靠窗的作为应该是这位女同志坐！”列车长仍旧面带微笑，拍着胸脯保证着。
“哎呦，还是车票作证，我都说过了！你去看看车票，只要上面写着----需要对号入座，我立刻让座！这不是啥也没写吗？那就说明，不需要对号，先到先得，我先来的，当然我先选择啊！你让我把座位让给她，凭什么啊？”眼镜男再次诉说了一遍自己的理由，同时睁大了眼睛，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
九百五十六 车长的顾虑
“按照我们铁路的规定，你这么坐是不对的！我们有责任纠正你的错误，请你立刻让出这个座位，让给这位女同志！”列车长也有些生气了，收起了笑容，脸上一片严肃，声音加大，身体前倾，一双大眼睛瞪着眼镜男，一只手撑在桌板上，宽厚的身影几乎遮挡住了车厢顶部的灯光，希望这样做，能够给眼镜男带来一点儿压力。
“哎呦，我好怕啊！你吓到我了！”眼镜男曲回右手，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左胸，一脸害怕样子，可是瞬间之后，脸色急剧变化，嘴巴一撇，眼睛一翻、一瞪，“我不让，你能把我怎么着？”
眼镜男轻巧的回答了一句，一脸的不屑。“还规定！拿出来看看，我不懂！我只知道乌龟的屁股，那叫龟腚，其他的规定，没听说过！”说完，翻起白眼、挑动着眉毛、撇着嘴巴，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浅笑。“谁编写的规定啊？哪一条、哪一款写的必须要对号入座啊？你把他叫来，拿着他的规定，找出来我看看！要是有，好说；要是没有，对不起了！我先来的！”
我就坐在这里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啊？眼镜男那贱贱的样子，如同梁家辉的电影“英雄本色”中，快死的高衙内的德性，不把他劈作两半，只会让更多的人学习到如何“霸座”。
这就是社会！这就是世态！
“你怎么不讲理啊？你给我站起来”列车安全员早就已经忍不住了，从列车长身后钻了出来，手指指着眼镜男的鼻子，大声呵斥着。在他心里，列车长是什么身份，在这列火车上，那绝对是说一不二、说话算数的，今天怎么遇到一个“混不讲理”，“死皮赖脸”，“无限耍赖”的乘客呢？这么厉害的列车长，难道连你都收拾不了吗？这要是传扬出去，可得多丢人啊！以后怎么在车上混啊！
“跟你讲理？我是什么身份啊？你知道吗？我说的就是理！我要去的那个地方也就是没有飞机场，要是有飞机，我真不坐火车！包机懂吗？我还真不惜的陪着你们坐十几个小时，挤一身臭汗。没机场啊！没法子！每次坐飞机，我都是头等舱的，懂吗？头等舱！报销的！”眼镜男没有直接报出自己的身份，但是已经在气势上压制住了在场的几个人。
“什么身份？那也得讲道理吧！”
“切！讲道理？你是谁啊？和你讲道理，呵呵！”眼镜男一扭脑袋，再次沉默，不在搭理，迷住眼睛重回“青歌赛”现场。
“嗳----你！”列车安全员很想用强，至少凭借自己的力量，把这个眼镜男从座位上拉起来，那绝对是没问题的！三个人吃了一个人的瘪，这效果----杠杠的啊！正想向前抓取眼镜男的胳膊，就听身边的列车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咳咳！”列车长的意思很明显，这么多人看着呢，直接动手，不太合适！如果车上的人都知道这件事的来由，那也好说；万一来个不明就里的，只凭片面之词，同情心泛滥，认为我们铁路部门在欺负一个旅客，对着我们的客户直接动上了手脚，拍个视频，再配个不实的说明，网上、微博里面肆意的传播开去，那就麻烦了！其恶劣影响绝对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列车长所能承担的……。
想想以前发生过的很多事情，银行对于储户来说，银行是弱势群体；那么对于旅客，铁路部门也是弱势群体啊！
想想上次，一个一心等待老公一起坐火车的中年妇女，就能让相关的几十次列车晚点，看看她一“妇”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如果不肉搜一下，真不知道她是何许人也！眼前的这位，吹的也不是一般的牛，万一这次赶上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真的手眼通天，回头找到铁路的领导告我一状……后果是什么，不好说啊！
列车长自思自己的事情：在车上跑了这么多年，才混了一个列车长，屁股还没坐稳当，椅子还没捂热乎，职务奖金还没多拿几年呢，就因为你要给一个旅客动强，万一弄个脱臼、骨折，再打掉几颗牙齿，谁倒霉啊？你犯的错误，我得跟着赔进去，我凭什么啊？踏实的卖我的盒饭多好，即便是发霉了，我们也卖了那么多年了，不照样没人管吗？要是深究眼前的这件事，出了篓子，盒饭都卖不成了，那不亏死。职务没了、奖金没了、年终奖泡汤了，我这一家老下怎么过啊？为了一个旅客的利益，值得吗？与其那样，还不如不理他呢！
想动手，已经不是你列车安全员一个人的事情了，也许会关乎到我这个列车长的位子；也许会关乎到这一车次列车员的年终奖金；也许会关乎到铁路部门相关领导的职务问题……
想了好多，列车长几乎膝盖一软，差点像“小岳岳”似的，跪了吧！也许，看到列车长率领一众列车员跪在眼前，眼镜男给面子，看着咱们可怜，能把座位让出来，那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多简单的事情，非要来点极端行为吗？
解决一件事的方法有很多种，仓促的用强，绝对不是好办法，尤其我们一向不怕对着干的强硬派。
“咋滴了？冲啊！”健身男趴在自己的座椅上看着热闹，没想到本来好戏开锣的节奏，一下子被列车长喊停了，只好再次提醒那个列车安全员，“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这位同志，别捣乱啊！”列车长还在思索着自己的顾虑，这种时候，必须冷静，否则，为了一时的痛快，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啊！
“切！”健身男蔑视的笑了笑，谁让你长得不够健壮呢？像我这样粗壮的，谁敢欺负我啊？占我的座，可能吗？借他两个胆子！看见是个女孩子，可劲欺负呗！她要是带着男朋友呢，说不准也没事……
“这位同志，请你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列车长转变了方向，看来这一场战斗注定要失败了。
九百五十七 装病
“什么？身份证？”眼镜男转过头看着列车长，心里已经想到她的打算了，“你是谁啊？不就是列车长吗？你是铁路的，不是公安的！检查我身份证，凭啥啊？你有那个权力吗？想事后打击报复我啊？把我拉黑？让我以后出行有麻烦？买不了车票啊？想着秋后算账？嘿，我懂！不给你这个机会！”
一边说着，眼镜男一边上下抖动着两道眉毛，极尽挑逗之能事。所有算计都在人家腹中了，你想的、你说的，人家都知道，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牛！”胡大发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心中由衷的赞叹，“这法律知识挺丰富啊！看样子也是老手了，不比我差多少啊！”
“你----”列车长被眼镜男噎得满脸通红，瞪着眼睛哑口无言。在车上，自己能管所有的事，自己的权利最大，即便是火车司机，都得听取自己的意见。需要的只有一个条件：大家配合。可是遇到这么一个不讲理、没素质、太矫情、耍无赖的乘客，人家就是不配合，竟然没法子了，还搞得自己无处撒火！真想给列车安全员来个眼色，冲！出了事……最好别出事啊！出了大事，谁也扛不起啊！
“要不，我帮你们一下！你们不好出手，我来！小样儿，这样的在我们那里，一顿揍，记半年，我先给他来个三年的记忆，比你们的说教好使！无赖，就得收拾他！你不揍他，对不起天理啊！”健身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列车长身边请示着。不是为了见义勇为，这是想着“奉旨”揍人，非要凑个热闹！出了事，如果有人帮忙扛着，那是最好的！
能够做一个遇事免责的人，就像古代随身带着皇帝的圣旨，腰里别着免死金牌，肯定是相当幸福的！现今社会，想要免责，没权、没人肯定不行！即便有个爸爸叫“李刚”，出了圈，也不好使。当然，也不是绝对不行，去精神病专科医院开个证明，一切搞定！好歹也是有证的人！
“恩----”列车长长长的出了口气，心里想着：这个眼镜男已经激起众怒了，舆论有压力啊！但凡这个男人要点脸，也好趁此机会给他个台阶，就此把这件事摆平，善莫大焉啊！“这位同志，最后说一次，马上从这个位子上起来，咱们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哎呦！啧！”一声哀叫，眼镜男突然的皱起了眉毛，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眼睛仍旧半睁半开，右手在衣服的几个兜里匆忙的摸索着，“药，我的药！哎呦，我的心脏不好，血压估计又高了，唉----头晕、疼啊！憋得慌！”伴随着嘴里的自说自话，右手终于在衣兜里摸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玻璃瓶，双手一错，拧开了瓶盖，从里面倒出了几粒不知道是木糖醇、还是润喉糖的“药片”，扬手的同时，脖子也高高的扬起，配合着潇洒的吞咽动作，右手摸到了自己的水杯，温水冲服，咕噜咕噜两声响过，眼镜男完成了服药。
“哎呦”一声长叹之后，眼镜男全身都龟缩在靠窗的座位中了，那个做派，像极了快死的病人，再也经不起任何风雨了。
“哎呦！我的小心脏啊！受不了你们这样，干嘛啊，不就是----一个座位吗？你们还想逼死我啊！我有多大罪过啊？违法乱纪了？那也有公检法管啊！即便犯错了，也允许我吃药看病吧！你们连一个病人都不放过吗？说到底，大家都是公民，为了一个座，你们真的不管我的死活了吗？”
“再这样下去，我都到不了终点站，就得被你们挤兑死！受不了啊！你们这是人民铁路吗？这是要人民的命啊！你看看你们几个，横眉立目的，要干嘛啊？有这么对待旅客的吗？我买票了，好歹我也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吧！怎么着，还要动手吗？”眼镜男一边捂着胸口，一边皱着眉头轻声的质问着。至少现在不能高声呵斥他们了，万一真的逼急了，对方人多，出来一个不管不顾的，挨顿揍不值得。
“又不是没有座位了，这不是好几个空位子吗？非要靠窗坐啊？我身体不好，也没别的要求，就想坐在窗边，这里能靠着休息一下，你们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公交车上还有老幼病残孕专座呢！就当调换一下，你们做一次好事，呼唤出来一点儿正能量，体谅一下我这病人好吧！一个座位换一个座位的事，搞那么复杂干嘛？”
“哎呦！戏精啊！这可比人艺的艺术家们演得好啊！就这个吃药的动作，没有长时间的观察，没有三五年的功力，绝对表现不出来那种快死的人的绝望神情！厉害了，矫情哥！尤其后面那一套说辞，搞得别人不和他调换座位，都是别人不对了！屎盆子扣在别人头上，还得说你没有同情心，没有正能量！哎呦----这一手颠倒黑白玩的----高，实在是高！”胡大发从人缝中看着眼镜男的表演，竖起一根拇指已经不够了，必须两根拇指同时竖起，才能表达出对于眼镜男演技的崇拜。
想要人生开挂，必须依靠演技。戏都不会演，你能进步吗？凭什么？
“恩？有病啊！忘吃药了！”健身男本想等着列车长一声令下，或者给个眼色，自己撸起袖子就冲上前去，直接一把抓住眼镜男的脖领子，就算不揍他，把他提起来，双脚离地，看着他在半空中挣扎，也是好的啊！
可是----人家有病！
这可不好办了，至少不能像刚才想的那样硬来了，万一真有心脏病，抓起来不算难，放下就难了，直接躺地上不起来，或者起不来了，后面的事就难以收拾了！这是在火车上，你就算是报了999、120，那也得等着火车停靠站之后，你才能送医院抢救啊！这要是讹上自己，下半辈子陪着他，那不亏死了！做点好事，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吧！
一家老小、老婆孩子都得跟着埋怨，没事充什么好汉啊？冲上去的只有冤大头，死得快，好汉们都在旁边坐着呢，谁都不傻，都不往前冲，最多动动嘴，你没事显摆什么啊？几年健身有效果了，显摆你的胳膊比别人粗啊！踏实坐在你自己的座位上，没人欺负你，瞎管什么闲事啊！看着旁边的人晃晃悠悠的，谁不离远点啊？你还往前冲，不怕粘包吗？粘上，可就不好跑了！
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那是宋朝！现在是啥社会啊？讲究人权的！要讲道理的！
顾虑太多，每个人都有！事不关己最重要，高高挂起无所谓，挂到哪里随便他，只要不在我面前。现代人的哲学，几乎全被包容进去了。
九百五十八 捣乱我最行
“是个病人！嗨！”健身男叹了口气，终于被不确定的结果所屈服，自我解嘲的哼了两声，老实的坐下了。自己不上，嘴里却在挑唆着是非，自己不能验证眼镜男是否真的有病，但是别人去验证一下，自己绝对支持。“我看，他那是假的，刚才还神气活现呢，变得这么快啊！那个药就有问题，看着像口香糖，那些速效救心丸、甘油三酯，只要含在嘴里，气味大着呢，他那个药，没味啊！闻着有点薄荷味，忽悠人呢！”
“呵呵！”胡大发在旁边听着，都觉得可笑了，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刚才还想往前冲，找个沙袋练练手呢，一看是个病人，退的比谁都快！还没打呢，人家就躺地上了！不讹你讹谁啊！”
“嘿！乐啥呢？有能耐你上啊！”健身男横着眼睛瞥了一眼胡大发，一脸的不乐意。可是自己终究没有冲上去，对于别人的嘲笑，也是没辙。“他是病人，不和他一般见识！换个人试试，我绝对给他松松筋骨！”说着，略带郁闷的捏着响指噼啪作响。
空有一腔报国志，撸起袖子心胆寒。
“唉！”列车长也屈服了，一声长叹代表着多少的无奈啊！看着仍旧倚窗而坐、装痛苦的眼镜男，心里全是憋屈，话已说尽，这个无赖来了一个两头堵。思索再三，只好转身劝慰那位红衣女孩，“这位女同志，今天这个事，也算是突发情况吧，真没想到，他这个人还有病！要不这样吧，你到我的办公间去休息吧，就当做我们车组补偿给你的！你看怎么样？”
“啊？这样啊！”红衣女孩张大了嘴巴，有些惊讶的看着列车长，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荣幸的去列车长的休息室了，这是“因祸得福”吗？可是我自己买的座位，就这么给他坐了？他凭什么坐我的啊？我凭什么非得让着他啊？就因为吃片药，装个病？我的合法权益谁来保护啊？
“不！我就要我自己的座位！这是我的权利，我说的没错吧！我记得火车上应该有乘警的吧！这种事情，乘警有处置权，别人不好动手，那就叫警察吧！”红衣女孩看着眼镜男那副神气活现的样子，腹中的憋闷只有更加强烈，对着列车长执拗的要求着自己的权利，绝不后退。
“呃！是这样，我们这列车是短途，时间不长，所以，没有配备乘警！唉，谁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人，发生这样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去我那里休息吧！”列车长尴尬的解释了一句，仍旧邀请着女孩，心里已经对红衣女孩的执着开始抱怨了：你想坐，那就先坐他旁边，将就一下吧！又不是没你座位！非要坐窗边啊？一个座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你看看他那个样子，讲理他不怕、动手他就怂，就是一个刺猬缩成了球，无处下手啊！你还不知道退一步，就当他是真的病人，让着他一次。这样闹下去，会有结果吗？退让一步海阔天空，大家和谐一下不好吗？你不觉得麻烦，我还觉得你在给我们找麻烦呢！为了一个座，至于吗？
细细思索一下，身边真的发生过很多类似的事情。本该义正言辞的声索自己的权利，被无端拖沓之后，却被同类人反诬误解，受到舆论压力的同时，陷入一个人的战斗。本应该接受帮助的人，却受到了来自各方的职责。电视台有个栏目：向前一步。此类事、此类人，展现无余。
“呵呵，还挺逗！自己的座位都不要了，直接贡献出来啊！”胡大发在旁边听着，丝毫不觉得列车长有多少委屈，眼珠一转，想法突现，低声在花姐的耳边说道：“花姐，咱们也演一回啊！逗他们玩会儿！”说罢，挤了挤眼睛，从兜里掏出车票，把花姐的车票塞进了她手中，捏着自己的车票转过身向着列车长打起了招呼。
“列车长同志，麻烦你看一下，我这个座位应该坐哪里啊？我是应该坐过道，还是应该靠窗啊？”说着，胡大发把自己的车票递了过去。
“恩？”列车长一愣，怎么又一个啊？今天可是巧了，都是抢座位的，不认识字吗？非要坐在别人的座位上吗？“我看看！”列车长接过车票，顺道打量着胡大发和旁边的花姐，琢磨着两个人的关系。
“你这车票应该是靠窗的！你俩----什么关系？呃----认识？”经过刚才眼镜男的掺杂不清，列车长已经有些含糊了。别再来了，再多一个人，都去我那里坐着啊？就那么大的地方，也坐不下啊！
“嘿！听到没，我应该坐窗边，换过来！”胡大发故意脸色一变，庄重严肃的对着花姐下着命令。
“不换！我带孩子呢！”花姐只说明了不换的理由，至于列车长所关心的两个人的关系，那就没必要解释了。
“列车长同志，你看看这个女同志，就是这么不讲理，你说说她，抱个孩子就了不起了，非要坐我那边，说啥也不听，我可咋办啊？这不是欺负我吗？我也要吃药！我也心脏病！我也憋屈！我还忘带药了！你们这里有速效救心丸吗？给我来两粒！我难受！”胡大发一手捶打着胸口，满脸委屈的向列车长诉着苦，脸色一变之后，轻轻的在列车长身边说道：“要不，我也去您那屋休息吧！”
“啊？你为了这个啊？你俩到底认识不认识啊？你这捣乱呢！哎呦，还嫌不够乱啊？歇会儿吧！”列车长听明白了胡大发的想法，无奈的摇着头，双手合十，一个劲作揖。让旅客去自己的休息室，实属无奈啊！可是真没想到，还有人想去免费参观一下，两口子也要闹点故事，图什么啊？
“小伙子，你就别闹了，正事都没解决呢，你还添乱！没个眼力价”老太太也是埋怨了胡大发一句，搞得气氛有些尴尬了。
“我就是想热闹一下，要不大家都看着一个病人，说也不是、打也不是的，多紧张、多无聊啊！呵呵，放松一下吧！”胡大发摆了摆手，算作道歉，希望大家赶紧把自己的事情忘记。心里却想：照这样下去，你们解决得了吗？又怂又赖，何处下手啊！
九百五十九 自觉
“我觉得，他们这样根本解决不了这个事！”列车长刚一转身，胡大发凑在老两口面前轻轻的说了一句自己的判断。“自己的权利都没法保证，换个地方能咋样啊？多来几个这样的，她还过不过了？都去她的办公室吗？从上车到下车，她都甭闲着！”
“这人----就是不自觉！”想了很久，老头终于想出来现在的人和自己年青的时候的人相差在哪里了。
胡大发听完，皱着眉头抬起眼皮，撅起嘴巴看着老者，心中一片淡然：自觉！要是每个人都自觉了，还要公检法干嘛？还要规则干嘛？还要监狱干啥用啊？想想里面关的那些人，小偷小摸的不少、大贪大恶的也不乏其人！大罪恶治不了，管得不清不楚，谁还愿意管这些毛毛雨呢？眼镜男说到底也就是违规，有违道德，没有按照相关的要求做，没有遵守铁路的相关规定，只是还没有触犯法律，就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你能把他怎么样呢？
这样的人，就是不自觉！管的深了，他还有各种反驳你的理由，到处闲扯：你咋不去管那些违法乱纪的呢？咋就看到他违规了呢？就知道管一些小事，最后还是那句话：凭什么？
再说到法律，真说不准这样的无赖比你研究的要透彻很多，至少他们知道会在法律与法规的缝隙中求得生存空间，就像游击战一样，生长在三不管的位置中，即便是专家来了，他照样和你讲出道理！除了能讲理，他还会耍赖，表演装病、装可怜的能耐比影帝来的还要真切，根本就不需要酝酿的时间，什么灯光、布景、化妆、剧本、台词、替身，根本不用，张嘴就来，就连导演都省了！
对付这么一个无赖，至少要准备三个专家----法律专家、铁路的法规专家，还得来个正经的警察，至少能够让他有些担心害怕的人物站在身后，在公权力允许的前提下，打开执法记录仪，把他的表演、做派、撒泼耍赖全程记录，即便是不发送到网络中，也能给他留下一点儿案底。只有这样，才可能把他完全征服。
有点能力的人，如果把自己的能力用在邪路上，也是无敌了！小偷小摸好解决，大奸大恶才难缠，那么多高智商犯罪，哪里是好清理的呢？真把自己读过的书、学过的知识，转换成同等厚度的面皮，那他还能怕谁？原子弹都打不破他的厚脸。邪不胜正！谁说的？让他来试试！
“呵呵！您总结的不错！这人啊----就这样！只有治他一次，长记性了，别人都知道他的病根了，他就自然改好了！也就自觉了！就是没吃到不自觉的亏呢！”胡大发点着头表示着赞赏，心中暗叹：和不讲理的聊道理，说规则，讲三观，那不是和猪谈理想，和鸡鸭谈贞洁，和川普总统谈世界的公平公正吗？人家永远第一，怎么可能和你平起平坐呢？
列车长看着红衣女孩仍旧执拗，也是无法了，轻轻的叹了口气，安慰她道：“你先在这里坐会儿吧！一会儿到了站，我去停靠站找一下，如果有乘警，过来帮个忙吧！唉----”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眼神到处，指引着自己的两个部下悻悻的离开了这节车厢。兵败滑铁卢！没想到，这次列车还有自己管不了的事情？
找乘警？怎么找啊？停车一共才三五分钟，上下几个乘客，停车抽袋烟的功夫，乘警上车和他讲理去啊？全车那么多乘客，等得起吗？那不什么事都耽误了！到了站，领导也得骂我这个列车长啊！回头再把我撤了，不值得啊！还不如不提此事，就当做没人知道，过不了几天，没人提起，也就没事了！
列车长还没走出这个车厢，相应的解决之道就已经想好了：管不了就算了，别为了一个无赖，耽误了自己的前程。总不能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吧！买不到靠窗的车票，就耍赖？这世界，变化的好快啊！
“唉！”红衣女孩极大不乐意的看着远去的列车乘务员，百般无奈之下，别别扭扭的坐在了三张座椅的最外边位子上。眼镜男，离他远远的，当他是一坨臭狗屎！平日里电视、广播、新闻中，正能量的帅哥美女那么多，今天咋就一个都没有呢？你们倒是出来一个，见义勇为、英雄救美，收拾一下这小子也好啊！
也不知道下站停靠，上来的旅客是否愿意坐在中间的位置，到时候再说吧！也许列车长能在站台上找个乘警，先把这个可恶的眼镜男铐上，最好是拘起来，挂在车头，让你美！风干了你！
一场闹剧总算完了整场，胡大发看着总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这就完了？这么简单啊？不过瘾啊！嘿！不出门不知道，一出门吓一跳啊！出门在外，想沾点便宜这么容易啊？只要能上火车，坐哪里都不是事！这是给春运进行预演吗？像是买票一样，先到先得！规则、规定……玩去！能滚多远滚多远，藐视你们！”
“唉！真是没辙啊！”花姐看着怀中的孩子已经睡着，轻轻的叹了一句，“以前坐火车出行，真没碰到这样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嗑瓜子磕出一个臭虫！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也不知道这个社会是怎么了，新鲜事是越来越多！和我们上学时候的道德规范都是相反的了。学校教的是一点没用呢？还是不合时宜了？还是老伯说得对，不自觉、脸皮厚、耍赖皮，无敌啊！”
“哼！那是笨！这点小事，还要找警察？警察还不累死吗？小矛盾，自己解决呗！真没有正能量了吗？都忘在家里了，出门忘带着了！呵呵！”胡大发轻蔑的笑了笑，晃了晃脑袋。
“你有招儿啊？”老头听出端倪，眨着眼睛看着胡大发，“他那么壮都不敢管，你能怎么管啊？这小子耍赖的功夫可是厉害，没那个能耐，还是别去招惹他，省得惹自己一身麻烦！不太值得！”
九百六十 套路来了
故事落幕，周围的旅客议论声渐息，对于一件事的评论，仅限于此了。这也只是侵害了一个人的利益，比那疫苗事件差太远了，十分钟就过去了，多大点事啊！最多，也就是发到微博上，谴责一下！可是谴责的声浪和人家的厚脸皮比起来，强度太低了。尤其是，无法当场解决，很是令人失望。
再说，列车长都管不了，大家都是普通人，怎么管啊？看看算了吧，总归没欺负到自己头上。回家当个谈资，说说笑话罢了。万一这招可行，以后自己可以照方抓药，也这样做啊……
“是啊！乘务员、列车长都没辙了！还是等下一站，找找乘警吧！先把他带下去，看着他就烦！这样的就是一贴烂膏药，粘上身，不好往下甩！”老太太也是好心，既然事情已经过去，现在受委屈的只有红衣女孩一个人，那就让她暂时的忍辱负重一会儿吧！一个人坐在别人的座位上，思考一下道德与规则之间的事。也许，下一站乘警一来，那小子就屈服了呢！
“我说！用不上，略施小计，他就得让开！”胡大发眨了一下眼睛，侧过脸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是在和她在说话，“想耍赖？还能比我强，那真是个人才了！”
“你真行啊？咋办？”老头兴趣一来，凑上前来，轻轻的问着。
“必须行！根本不用动手，一招手，他就得起来！让他去哪他就得去哪！必须听话！”胡大发嘿嘿笑着，脑子里面开始酝酿，这可是吹牛啊，看那个眼镜男的样子，就像屁股底下粘了哥俩好胶水一样，哪那么容易忽悠起来啊？可是话已出口，还就得咬牙挺住。耍赖，谁不会啊？都把自己的话当做金科玉律、不可更改吗？那我不成了皇帝了！偶尔说几句谎话、骗个人、臭贫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吹！接着吹！人家火车改了动车，那是用电驱动。你这个行，直接用风----吹着跑！”旁边坐着的健身男总觉得胡大发所说的话是在针对自己，在旁边越听越是生气，不自觉的开始反唇相讥。“有能耐直接动手，吹牛有啥意思啊？难不成你是警察啊？一亮证件，他就得怂？我都不信，警察都不会管这种闲事的！”
“哎呀，听这口气，你也不信啊？呵呵！”胡大发侧过脸，看着健身男，眼珠子转着，脑筋动着，小心思琢磨着，“刚才你要是在他吃药之前把他拽起来就好了！这件见义勇为的事情，就得记在你的头上了！车厢里面这么多人，都得给你点赞，给你发微博，正面宣传你的光辉形象，不出二十四小时，你就得成名人，想不红都不行。那时候，得多少单位找你代言做广告啊！就连铁路部门，都得请你！可惜啊，一念之差，行动慢了。现在你没戏了，就得看我的了！是不是有点后悔啊？”
有些事情，不是光凭力气就能解决的！要是那样，大家都去锻炼肌肉了！
“嘿！我就不信了，你来，我看看你是怎么把他一招呼就叫走的！催眠啊？那也得让人家配合一下呢！”健身男也是来了点火气，刚才的热度还没消散，直接又被胡大发逗起来了。
“不信拉倒！没让你信！呵呵！”关键时刻，胡大发先向后撤了一步，引诱着冲动的敌人走进自己的圈套，包围全歼。要想得到更多的利益，就得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切！你就没那个能耐！吹吧！”健身男仿佛见过这个似的，并不追击，冷笑连连，一边捏着响指，主要是他也没想好怎么去追。斗斗嘴也就算了，还能怎么样啊？我这么强壮的都冲不上去，别人谁还行啊？
“小伙子，你要是有法子，帮帮那个姑娘啊！”正义的朝阳大妈再次发声，如果自己能够想出办法，早就冲到前台了。就这样束手无策呢，都对着那个眼镜男磨了半天牙齿了，要不是老伴拦着，真得冲过去先羞臊一下他的脸面，出出自己肚子里面的火气再说。“这小子，家庭教育有问题，上学又没学好，长大了就一直在歪路上晃悠，出了门就到处丢人现眼！”
“对啊！我先听听你想怎么办，要是没毛病，我们大家伙一起帮你，省得这小子耍赖，再事后报复！”老头想的比较深远，这种内心恶毒奸诈的人，谁也说不好他会不会记恨在心。别人做点好事，总不好还得时刻堤防，最后再受点委屈。
“呵呵！”胡大发讳莫如深的微微一笑，并没有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脑子里面飞快的转动着：健身男没上道，老头老太太非要往前冲，胜之不武啊！
“咋着小伙子，有招没招啊？”老太太还是个急性子，凑近胡大发再次问道。
“有！”胡大发眨着眼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身边的花姐和孩子，想说，又闭上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你倒是说啊！要不你告诉我，我来！我没顾虑，不怕这样的！”老太太火气不小，直接要求参加行动了。
“嗳！”老头看出一些端倪了，伸手拦住了有些冲动的老太太，“小伙子，要不你告诉我，就当我向你学一手，万一以后我也碰到这样的癞皮狗呢！我也得有办法治他啊！好吧，你和我说说！”
“您真要学啊？”胡大发心中一动，老头已经慢慢走进圈套了。
“恩！活到老学到老，老司机遇到新问题了，以前不出门，总觉得社会没啥变化，和我们那个年代差不多，总得好人多点儿吧！这一出门，嘿，真吓一跳啊！就这么一个座位，就能看出人品来，呵呵！”老头坐的方向，正是斜对着眼镜男，一边说着，一边斜着眼看了一眼他，如果有好办法，自己不去试试，老伴都会冲锋在前的。
“想学----可以啊！总得有点学费吧！”胡大发嘿嘿笑着，半开玩笑的说着，贼溜溜的眼睛瞥向了旁边的健身男，多好的一个圈套，没套住他，却把想挥洒余热的老头老太太招惹进来了。
“呃----”本来还想凑近一些听听胡大发的想法，一听这话，老太太嘴巴一撇，顿时撤开身子，刚才还是弓着身子往前凑，想听清楚一些呢，现在直接坐直了身体，背都不驼了。
九百六十一 学费
老太太皱起眉头看着胡大发，心中想着：这小子也不是好鸟，这是什么事啊？说了半天，咋着，还要点劳务费啊？你比那个眼镜男更气人！做点好事，学习一下**，挤点正能量出来，都得和现金利益挂钩了吗？咋着，还想让我出钱埋单啊？为了别人的事，我犯得上吗？
“小伙子，你这----呵呵，这叫什么事啊！”老头也是一脸的苦笑，哀叹一声，慢慢的收敛了笑容。
一开始花姐还不以为然，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听到关键处，已经反应出来。毕竟一起生活了两年，胡大发想干啥，大概还是能够猜到的，尤其这个套路，在家的时候也没少给柳芸儿耍。
“大发！出门别惹事，咱们带着孩子呢！”花姐一嘟嘴，显出几分埋怨，转脸对着老头老太太一笑，“大叔大妈，您们可别听他的，他哪有主意啊！逗着玩呢！人家列车长都管不了，那么多人都没说动他，我们怎么管啊？还是等着下一站，乘警上来再说吧！”
花姐的做事哲学，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少管闲事，能把自己照顾周全已经不易，还要想着帮助别人，行走社会那么多年了，没吃过亏吗？一般人也都是如此，见到不公平的事情，也就是陪着发发牢骚罢了，嘴上正能量，闲事不能管；有些城府、经验阅历的社会人，只会呵呵一笑，当做一个新闻，增加点聊天的资本，从中悟出一些生活真谛。要是真管、真帮忙，社会上那么多不公平呢，管得过来吗？
睁一眼闭一眼也能混一辈子，总不能全社会都像小崔同志那样，发现不对的事情，直接就开始揭露人家的潜规则吧！那社会还不乱套了？如果不信，大家就去试试，各自揭露本行业的黑幕，向小崔学习，撸起袖子玩命怼！不用很久，警察都得先找你们的麻烦！因为你们----知道的太多了！
知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根本不顾及别人的面子，勇敢的说实话，直接揭露啊！有一个小崔够了，别再多了！再多，还让不让人家拍电影、接广告了？还让不让进口转基因食品了？还让不让人家喝矿泉水瓶子里面的茅台、五粮液了？……生活在透明玻璃瓶中，没有阴谋诡计，没有骗局套路，那还怎么显示出来某些人的与众不同呢？
现实中，恐怕也就那么一个吧！？
胡大发和花姐相差不多，看看热闹，评头论足，唏嘘世事，再多一点，也就是在旁边论论歪理，出出馊主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萍水相逢，真帮忙？谁把你当做见义勇为啊？三观到此为止了，至于正确与否，任凭人说！
小崔如何了，那么多人想要收拾他呢！动了人家的奶酪，要赔那么多钱，谁还管对与错，反思、反省之前，也得先要了你的老命！当时不是那么多人都要砍要杀吗？随手掏出几百万，就能找到几个糊涂的、没脑子的、为了挣钱忘乎所以的打手，口出恶言，甚至阴谋害人。
没胆量的，早就回家捂着被子尿裤子去了。
正能量不多了，要像保护眼睛一样爱护它，容易吗？再不拿出自己的那一份正能量，该受到谴责的，就是自己了！
“你不惹事----事找你啊！大家出门都是这么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事情顶到脑门了，你说，你还跑得了吗？你还能总惯着这样的吗？那才叫惹事呢！以后惯出毛病了，事就大了！就像以前常说的溺爱、宠爱小孩子一样，等长大了，你想管，那是真的管不了了！”胡大发轻轻诉说，淡淡嬉笑，并不把刚才的事情多么看重，就像浮云一样。
“对！说得好！不能惯着！得管！”老头一拍大腿，赞了一句。“你先说说想怎么办吧！用不用我们帮忙啊？”一边说，一边向着眼镜男努着嘴。
“你先说说学费是啥吧！”老太太关心的是这个事，如果学费太高，还是算了吧！没事学点好的不行吗？学这个，管啥用啊！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红衣女孩确实很想学一下，一是为了自己的座位，二是教育一下眼镜男，出一口胸中的恶气，最后，也要积攒点社会经验，出了门被人欺负总不好就这么忍了吧！这次是占了自己的座位，下次碰到一个耍流氓的，也得有办法啊！不能光看着滴滴出事吧！出门都带把剪刀吗？遇到色狼----咔嚓了他？
“马上到中午了，一会儿咱们去餐车呗，您给加个菜，我陪您喝一口，这个没问题吧！”胡大发嘿嘿笑着，揭开谜底。学费不贵，权当游戏。
“哦----这个啊！没问题，我给你加两个菜！呵呵！”老头这才听明白胡大发的意思，笑着回应，想着也是动了馋虫。“这个你真的有把握啊？”
“小事情！毛毛雨一样！要是我办不到，午餐我请客，你们谁也不用出钱！”说着，胡大发斜起眼睛看着另一边的健身男，轻轻的问道：“怎么样，你加磅不？”如果健身男再加，还能有个汤，这样的午餐就算完美了。
“我还真不是看不上你！你没戏！哼！”健身男上下打量着胡大发的身材，冷哼一声，绞尽脑汁的想着胡大发会用什么招数能让眼镜男自动起身呢？
“不加就算了，不带你玩！”最后，胡大发还是努力了一次，人家不上当，只好算了。“你们等着啊，现在就开始，十分钟之内，我就让他起来！”说罢，摸出手机，用黑色的屏幕反出的光，观察着红衣女孩和眼镜男的动向。
眼镜男仍旧不管不顾的靠着车窗，脸向窗外，耳朵里插着耳机，依旧徜徉在“中国好声音”的现场，已经忘我，更加忘了自己的屁股坐的是别人的座位。红衣女孩离开眼镜男隔着一个座位，坐在过道边上，一脸的郁闷，百无聊赖间，随手浏览着手机上的新闻，安慰着自己受到伤害的心灵。对付不要脸的人，发什么微博也不好使啊！即便管用，现在也使不上劲！
九百六十二 略施小计
“咱们先来个报复！折腾他一下！大家别出声啊！”胡大发收起手机，嘱咐着对面的老夫妻，随手拿起刚才孩子吃剩下的猕猴桃果皮，捏在手心，掂着分量，转头偷看一眼，测量着距离，估算着手劲。再回身，手臂猛甩，半个猕猴桃果皮“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直奔眼镜男的脑袋。
“啪”半个果皮正砸在眼镜男的脑袋上，力量合适，位置正好，堪堪卡在眼镜男眉骨、鼻梁与眼睛框之间。果皮中间的果肉已经给孩子当了午餐，剩下一点汁水，顺着眼镜男的脑门流了下来，绿色的液体，滴滴答答的溅了眼镜男半张脸。
“谁啊？干嘛呢？”眼镜男吓了一跳，伸手一摸，从头顶上摘下半个猕猴桃果皮来，顿时站起身来，拿着果皮四下张望，找寻着袭击者。“谁到处扔垃圾啊？讲不讲道德了？给我站出来，这是谁扔的？向我道歉！这都什么素质啊！”
左喊右喊无人应答，看着几个可疑的人，都像是“行凶者”，没有看到，不知道该向谁反击。反倒被几个爱看热闹的人指摘嘲笑，嘻嘻哈哈的落井下石。
“该！不讲道德，说得好听啊！没素质啊----”
“报应！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赏点蟠桃给他！”
“哼！这次是皮，下回，说不准就是整个的了！”
“用猕猴桃啊，那多亏啊！应该用土豆，贱人就得用贱货！”
红衣女孩扭过头，看着眼镜男的一脸丑样，心里仍旧郁闷，冷冷的哼了一声，心里已经骂了几百句了。这要是给自己机会，真不在乎亲自动手！到底是哪位好心人，帮着自己出了这口气呢？四下张望半天，也没发现谁会如此“见义勇为”。面对着自己坐的，都是一脸严肃，或者私下议论，看着都不像动手的，那就只有背对着自己的那些人了。到底是谁呢？
一分钟之后，眼镜男最终也没发现是谁做的手脚，像是好斗的公鸡，呼呼的喘着气，鄙视的看着所有可疑的旅客，怏怏不乐的坐了下来。这次没有扭头看向窗外，而是眼观六路的观察着四周，这要从哪个角落里飞出一个苹果，还不把自己砸晕了啊？坐在别人的座位上，还是小心为妙。
略微沉静之后，胡大发拎起自己的外套站起身来，向着座位对面的老头老太太挤了挤眼睛，示意自己开始“表演”了。走出两三步之后，缓缓的回过身，向着红衣女孩打着招呼，嘴里轻轻的吹着哨，看到红衣女孩有所反应，又曲起右手食指勾了两下，示意她跟着自己出来。
“啊？”红衣女孩发现了一些异常，眼睛圆睁，仔细的看了看胡大发，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向着自己打招呼呢！这是有事吗？刚才座位离着不远，有事直接说不就好了，干嘛走那么远啊？难道说，刚才的“垃圾”是他扔的？
略作沉思，红衣女孩站起身，瞥了一眼眼镜男，在他没发觉的情况下，很自然跟上了胡大发的脚步。穿过车厢之间的屏蔽门，胡大发已经等在那里了。
“大哥，刚才是你干的吧！谢谢你啊！”红衣女孩想着先弄清楚刚才的事，至少要说声谢谢，满车厢那么多人，最多也就是在言语上支持自己一下，什么批评教育、指责教训、录音录像、上传发微博外加辛辣评论，甚至人肉搜索他，对于已经无赖至极的眼镜男来说，根本无效。最好使的办法，就应该直接把他拽起来，甚至把他关到厕所去才好呢！
“嘿嘿，刚才小意思！妹子，问你个事，你想不想坐到你的座位上去啊？靠窗户的那个！”
“想啊！这不是碰到无赖了吗！谁说什么，都不好使，还装病！列车长都说了，等着下一站，看看有没有乘警，才能治得了他！没法子啊！”红衣女孩一脸委屈的看着胡大发，既希望又能能够施以援手，又希望在这个过程中能够少动干戈。“大哥，这号人，太赖了，无语啊！偏偏就让我碰到了，骂他----就跟挠痒痒似的，舆论压力他不怕，没效果！打他----我也打不过，找个男的帮忙，他还有病，看着大把大把吃药的样子，你说，谁能动手啊！唉，晦气啊！”
“不说那个，我就问你，想不想坐回去！”
“想！只要有机会，他离开那个座位，我就坐回去！”红衣女孩眼神一转，心里想到了什么，“大哥，你是有办法吗？是硬来还是----”
“对付这样的癞皮狗，用不上硬的！”胡大发摆着手指，否定了女孩的想法。“你听我说，一会儿你先坐回去，就当刚上了一次卫生间，啥事都没有发生过！等我回去，把他调出来，只要他离开那个座位，你就去坐回你自己的座位，就行了！明白吧！其他的事，你都不用管！咱俩也不认识，也没有为了这个事商量过！好吧！”
“哦！”红衣女孩晕晕乎乎的点了点头，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准备干啥啊？只等着“东风一到”，我就挪窝呗！“大哥，你这帮忙----是免费的吧！”不用付费，白帮忙吗？买火车票的时候，已经被票贩子宰了一刀，上了火车，想坐回自己的座位，还要被宰一刀，那还不如飞回家呢！
“放心！费用已经收了，但是没收你的！呵呵！”胡大发笑着拍了拍红衣女孩的肩膀，“行了，你先回去坐着吧，其他的事交给我！”
看着红衣女孩走了回去，胡大发一边向里面张望，一边穿上了外套，可惜的是没带帽子，否则，真得化个妆、打扮一下。
该露脸时忘记露脸，那是没抓住老天爷给与的机会，c位都不去抢，还想出名不；不能露脸而被人家看见了、记住了，甚至还拍照发微博了，那就是自己找不痛快了。多少网红们在拼命露脸，已经不管好事坏事了，只要能出名，国歌都不在话下；那些不想被人关注的名人做出的错事、烂事，即便要花大价钱去删帖、辟谣，或者雇佣个杀手去威胁事主，也得咬着牙去做。舌头底下压死人，名声害人啊！
九百六十三 限量版
胡大发轻轻的推开屏蔽门，看着正对着自己的花姐，露出一丝浅笑；转头看了看健身男，又是一丝讪笑；看着回转头看向自己的老爷子，微微躬身，点头示意着：好戏开场了。
胡大发知道自己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中，有眼镜男的东西，就从放行李的经验来说，眼镜男就是一个经常跑外的人。把行李放在斜前方的行李架上，而不是放在自己头顶上方的行李架，这是为了便于看顾。任何人动自己的东西，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放在自己头顶上方，就没了这样的便利。
印象中，眼镜男放置的是一个黑色电脑包，还有一个红色的双肩背。那就别客气了，胡大发直奔电脑包，一伸胳膊，就把电脑包从行李架上拽了出来，手里一拎，还怕眼镜男没有发觉，用力的咳嗽了一声，“咳！”
清完喉咙，拎着电脑包转身就走，转身的同时，瞥了一眼眼镜男，至少希望他能够看到自己在拿他的行李，要是啥也没看见，这戏就白演了。
“嗳，你干嘛呢？别动，那是我的东西！嘿，说你呢！”刚被袭击过的眼镜男很是警醒，果然注意到了自己的行李被别人拿走了，电脑里面都是重要的资料，这要丢了，出事肯定不小。
胡大发脸露微笑，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成功，剩下的就是让他站起来了。脚下不停，就当做没听见眼镜男的话一样，拎着电脑包继续向前，马上就要过了屏蔽门，进入下一节车厢了。
“嘿，站住！那是你的包吗？说你呢！”眼镜男发现，如果再不站起来追上去，这人可能就要消失在车厢里了。赶紧起身，抬着手臂喊着，追了过去。“这是谁啊？自己的包不认识啊？拿错了，那是我的！”
红衣女孩看着眼镜男错身从自己身边经过，有些恍惚，“没想到啊！原来有些事情可以这么简单的！我咋这么笨呢？这事我自己来做，那才出火呢！可是我也不知道哪个包是他的啊！至少学会了一点，赖皮不可怕，找到软肋，使劲怼就对了！”趁着眼镜男起身，红衣女孩不再迟疑，身子一歪，已经坐到靠窗的位子上去了，再想让她起来，难度也不小。
“站住！”眼镜男紧追几步，终于在两节车厢中间，追上了胡大发，右手一伸，紧紧地抓住了胡大发的肩膀，“嘿，叫你没听见啊？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拿错行李了，这是我的包！看好了再拿行吗？”
“啥？你说啥？”胡大发缓缓地转过身，皱着眉头，就像闹了一件天大的笑话一样，满脸惊奇的看着眼镜男。“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嘿----”眼镜男有些郁闷的喘了口气，惊奇的看着胡大发，心里想着：莫非自己遇到一个傻子，拿了别人的东西，还跟没事人一样。指着胡大发手里的电脑包大声的说：“这个包是你的吗你就拿？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怎么着，想偷东西啊？见到值钱的就拎，趁乱想跑啊？”
“你的？不是吧！这是我的包！”胡大发一脸无辜的表演着，既然人家已经起身了，那就赶紧把这个戏演完，也好去餐车收学费啊！
“你的？得，你说说你的电脑是什么颜色的，什么牌子的，包里都有什么，你要是说对了，嘿，我就不要了！要是说不对，咱们没完，直接找乘警，我告你！你这叫什么行为啊，这是偷、是抢！懂吗？犯法的事，要坐牢的！”该**律的时候，眼镜男自然不会放过。看着胡大发一脸耍赖的样子，眼镜男更加生气，一手抓住胡大发的手，两个人各出一只手抓住电脑包，这就是证据！
“乘警？我刚才听列车长说，这车上没有乘警，找他们，你得等下一站了！”胡大发心中暗笑，嘴上不饶人，“再说，该担心乘警的是你不是我啊！”
“呃----”眼镜男没想到，对面这个行为猥琐的男人嘴皮子还挺利落，在这里等着自己呢！瞪着胡大发咽了一口口水，“我就问你，这是你的包吗？”
“不是吗？难道是你的？”胡大发斜着眼看着眼镜男，心中大乐。耍赖的感觉真好，看着耍赖的人被赖耍了一道，还无言以对，光张嘴不出声，就像糖醋活鱼一样，更加可乐。要是每天都能耍几个赖皮来玩，真比听德云社的相声还过瘾。斗斗嘴、斗斗心眼、张嘴就怼，其乐无穷啊！
“废话！当然是我的了！”眼镜男感觉自己在和一个缺心眼纠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甭说别的了，你就说你的电脑什么颜色的吧！什么牌子都不用了！你要是猜对了，这个我都送你！哼！”
“一个笔记本，还能啥颜色？黑的！”胡大发脑筋转着，自己没用过笔记本，但是在饭庄见过玲姐使用过，办公型的电脑，黑色的比较庄重，大众化颜色，首选黑色。随口一猜，不管对错，主要是没想拿人家的东西，关注的要点在于午餐。你的笔记本还能刷成七色彩虹吗？
“黑的，你也就见过黑色的！”眼镜男撇着嘴巴一脸的看不起，“你还改不改了？要不要反悔？再给你几次机会不？”
“我的电脑我还不认识啊？黑色的！没错！”
“哼！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眼镜男一低头，双手一分，拉开了电脑包的拉锁，右手一伸，从包里拎出一台笔记本电脑，竟然是明晃晃的金色，如果颜色再深一些，真的和一块金砖很像了，“看到没！这叫啥颜色啊？金色的，见过吗？定制的，限量版！”
“呀！还真不是黑的啊！呵呵，蒙错了！”胡大发嬉笑着小声念叨了一句。
“这次证明了吧，这个不是你的包！拿错了，知道吗？”眼镜男白眼甩着胡大发，就像在仇视着一个偷了自己东西的小贼，咬着后槽牙一边教训，一边手里用力，抢夺过电脑包，顺手把那块“金砖”塞进了包里，重新拉上了拉锁，“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哼！嘿，道个歉啊！拿错了东西，不知道客气一下啊？有素质没有啊？你是真小偷吧，惦记着别人的财物呢？”
九百六十四 将错就错
“哎呦！也对啊！你是应该道歉了！素质真不咋地，呵呵！”胡大发看着仍旧发狂的眼镜男，丝毫不气，反而笑了起来，“你素质高吗？你没错过吗？你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呢？做错了事，总不好只要求别人道歉，自己却装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吧！脸皮不要太厚啊！”胡大发斜着眼睛，带着一脸的坏笑，轻巧的说着，肆无忌惮的羞臊着眼镜男的脸面。
“我----我咋了？是你做错了，是你拿错了我的东西，这是我的笔记本！我说错了吗？你是不是应该向我道歉啊……”眼镜男没有丝毫的反省，甚至根本没有想到胡大发所说的是哪件事。就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不是死鸭子，也得向死鸭子学习，嘴----必须得硬！脑子----必须健忘！管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先把对方指责、咒骂到无地自容再说。忘记的，只有反省自己！
能认错的才是素质高的人，能反省的都是会提高的人。嘴硬，只能反映出一个问题，就是属相。
“我知道我拿错了，但是我不会做（坐）错！哼！”胡大发一语双关的说完这句，耸了耸肩，伸手拨开眼镜男的身子，一侧身，就要从他身边穿了过去，对于这样无品的人，多说无益，还不如早点儿叫上妻儿，去餐车去占个座位，点几道菜呢！
“嘿，你站住，拿错东西，你还有理了，什么人啊！这车上要是有乘警，我就报警抓你，你就是故意拿错，你这个行为是偷！我保留报警的权利！”眼镜男一把拉住胡大发，在他的身边仍旧喋喋不休的唠叨着，这口气出不来，绝对不行。
“嘿，说你呢！把这件事说清楚了！”
“还说什么啊？现在，包在你手里，你也没丢什么东西，你还拦着我干嘛？说清楚？说什么啊？我咋啦？我啥也没干啊！认错包----犯法啊？这也不是认错了媳妇，上错了床！为了一个包，至于的吗？这不是还给你了吗！”胡大发一翻白眼，想起刚才眼镜男的话，神灵活现的表演开来，演绎完毕，根本不理会眼镜男的纠缠，甩开肩膀想继续前行。
“啥？嗳----你怎么不讲理啊？”全身是理的无赖眼镜男，竟然被胡大发再次怼得无言以对，“明明是你的错，你怎么----好像是我错了？你别走，我报警！”
“跟你讲理？我是什么身份啊？你知道吗？我说的就是理！”胡大发想都不想，直接借用了半小时之前眼镜男的话，这事简单到了极点，谁先说的，那就算谁的了，就像那个座位一样，先到先得。
“你----”眼镜男无奈的咽着口水，眨着眼睛想着对策，“你是----那个女孩的救兵吧！诚心和我作对！”
“坐对了？呵呵，坐对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吧！”胡大发再次一语双关的调笑着眼镜男。
“行，算你狠！”终于，眼镜男想起了自己强占别人座位的事情，咬着牙仍旧愤愤不平的咒怨道：“你等着，到了站我就报警，你偷我的东西，虽然未遂吧，那也能拘了你，让你在里面过年！”
“偷你的东西？开玩笑吧！有证据吗？”
“这就是证据！这上面有你的指纹！想耍赖，没用的！”眼镜男恶狠狠的拍了拍手中的电脑包，和胡大发对话，足够生一年的气了，现在的感觉就是头有点发蒙，头发丝都竖起来了，浑身的血脉贲张，但凡自己足够强壮，真恨不得对眼前的这个无赖挥上一顿拳头。可是，又怕打不过，更加丢人。
这种想法，就是刚才很多人对他自己的想法。只不过那一把药片帮了他，才让他舒服到了现在。
“哎呦，这也算证据啊？大家都在火车上，你有行李，我也有行李，翻翻行李，难免蹭上几个指纹，你觉得警察会以此为依据，只听你说的，不听我解释吗？呵呵！警察局是你家开的啊？”胡大发继续扬起眉毛，挤着眼睛，做个鬼脸，露出怪笑。不把眼镜男气个半死，那多没意思啊！
“我----我有证人！车上那么多人看见了，你拎着我的包想跑！”
“哈哈哈哈！闹呢吧！你去问问这车厢里面的人，你觉得还会有人帮你作证吗？帮了你，你再去占了他的座位，嘿，你倒是两头得意了啊！省省吧！这是在火车上，不是在你家，也不是你们单位，还想着占便宜呢？”胡大发冷笑着，轻轻的拍了拍眼镜男的肩膀，“赶紧回去看看你另一个包吧，说不准被哪个见义勇为的人扔下车，你就麻烦了！”
“你！”眼镜男一阵冲动，浑身颤抖，嘴巴一张一合，来回好几次，可是再也说不出来什么了。
“哎呦，咋着，这是要犯病了呗！药，你身上有药啊，赶紧的再来两片，人家出门是忘吃药了，你得多吃点，否则，压不住你那病根啊！呵呵！”
说完，一侧身，胡大发闪过眼镜男，钻进了车厢。
眼镜男恨恨的低声咒骂了几句三字经，用力的跺了跺脚，在毫无效果之后，拎着包走回了车厢。眼镜男刚把电脑包放好，转头再看“自己靠窗的座位”，早已经被红衣女孩占据了，短短几分钟，沧海桑田的变化啊！克服了重重困难，脸皮都不要了，好不容易占据了靠窗的位子，还没坐出一站呢，就还给人家了，还落了一个“人嫌狗不待见”的人缘，亏大发了！
这张脸皮，难道只值半站地吗？
怎么办？把她拉起来？不太合适吧，毕竟是个女的，万一大喊大叫几声，说我耍流氓，那就不好了吧！
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那就太丢人了吧！我----演个重病缠身，瞬间晕倒，翻个白眼，口吐白沫。让她自动的把座位让出来，问题是谁信啊？车厢里还会有人救助自己吗？
人品坏掉了，再想求得别人的信任，难啦！
“完成任务！呵呵！”胡大发拍着巴掌，满面欣喜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正好中午，该午餐了。“老爷子，咋样，小case吧！不是吹牛，对付讲理的我不行，但是对付不讲理的，谁不行，我也得行！”胡大发志得意满的拍了拍胸脯，趾高气扬的看着身边的花姐。“除了解决问题，捎带手还得教育那小子一下，以后想犯错，先想想自己扛得起不！”
九百六十五 什么叫偷
“不错！”老头竖起拇指赞叹连连，“这招，没想到啊！呵呵，厉害！走吧，咱们餐车聊去！我请客！”看着斜对面的眼镜男，终究不好大声议论刚才的事情，索性认赌服输，赶上吃饭了，那就餐车再叙吧！说完，拉着老伴，带着胡大发、花姐母女，直奔餐车。
“大发，你这么折腾那个人，他不会报复咱们吧！咱们的行李还在这里呢！”花姐心细，抱着孩子跟在身后，轻轻的提醒着胡大发。
“花姐，放心吧！第一，咱们来得早，他不知道咱们的行李是哪个；第二，这车里那么多人，谁还会帮着他啊！咱们都不用托付别人，肯定有人帮着照看咱们的行李；第三，行李里面有啥啊？不就是几件衣服，一罐子奶粉了吗，也不值钱，还怕丢啊！呵呵，只要老婆孩子在，一切都不怕！”解释完，胡大发搂着花姐跟上了老夫妻的脚步。
“小伙子，你刚才那招，是不是有点----恩！”老头走在前面，研究着胡大发的招数，说到关键处，有些不太好表达，心里话，真的不想用一个贬义词来概括胡大发的所作所为。
“您是说----偷啊？”胡大发呵呵笑着，帮着老头补充了一句。
“恩，有点儿吗？”
“在一切正常的手段都无效的情况下，做一些跑偏的调整，也属于无奈啊！对付恶人，就得遏制。用力气只能打架，力气不够，那就动脑筋呗！那个人也是自认打架不成，才装病人的。这群混蛋，就是欺负善良人而生的。不使劲怼回去，那就是为难自己。除了怼，还得让他记住疼，要不真不长记性！”
“说得对！你这话我同意！对于这种素质低下，蛮不讲理的人，不斗争，那就是助长歪风。尤其是这群人素质真的不低，张嘴闭嘴都是理由，没上过大学的，没法和人家答话。只有那些素质高的人，才会想到各种办法去钻法律法规、各种规矩的缝隙。”胡大发刚解释完，老太太就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恶人好斗，无赖难缠！这就是社会上的负能量，这么无赖的行为，你要是不用点狠招，唉，真不好使啊！看看那个列车长，被他怼得都没话说了！”最终，老太太努力的帮着胡大发抢回了场面。“再说了，人家小伙子也没有把他的东西拿跑了啊！怎么能算偷呢？”
“什么叫偷？不告而取才叫偷，取走了还得据为己有，并且享受了其带来的快乐，那才叫一个完整的偷盗过程！偷----只是一种手段，一种得到某些自己想要，又不想花钱去买、去交换、去为之奋斗而采取的方式！最多也只是归纳为方法论，还算不上太过火！比那些想要讨个漂亮老婆，不去努力工作，而是去开滴滴的，不一样！”
“比那些想要过上好日子，却非要做一些见不得人勾当的，也要强很多。比那些拦路抢劫的，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的车费路霸，强更多。”胡大发别的不懂，对于“偷”，还是能讲得头头是道的。“就刚才的事情来说，我那个就不算偷！我只是拿错了行李罢了，我要是真想偷，他能看得住吗？”说到最后一句，胡大发压低了声音。
“再说，我拿着那个包走之前，咳嗽了一声呢，提醒他注意了，自己的行李不看住了，丢了怪谁啊？同时，我拿那个包，只是为了让他把座位让开，不是为了他的电脑，管他是家庭版的还是限量版的，我对那个----没兴趣！再漂亮的美女，我眼里也没她，只有我媳妇！再多的钱，不是我的，我也不看！”说着，胡大发扭脸温情的看着花姐。
“您想想，在解放前，那么多地下工作者，为了一份情报，用偷的手段都是最简单的了，有时候还得用抢，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目的只有一个，为了我们的最终胜利啊！那能叫偷吗？偷敌人的、偷坏人的，那就是----替天行道，是在做善事！再看看现在的抗战神剧，呵呵，敌人都像傻蛋一样，怎么想，怎么觉得我们不应该用八年时间，才能取得胜利吧！”
“偷的目的是什么，会影响我们最终对于这个行为的定性的！”胡大发止住话头，不敢说得太多了，这不是要给小偷著书立传吗？车厢里面那么多人会怎么想、怎么看？再说，自己这做法，也不叫偷！
“得，不算！呵呵，那你说，为什么现在会出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啊？以前，这都是不可想象的吧！”在餐车上找好座位，老头又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嘿嘿，老爷子，想的还挺深远！”顺着老头的思路，胡大发也在琢磨，“如果是以前，想要换座位，至少也得有个相同的、类似的座位给人家，人家才可能和你换地方呢！如果你想用过道的座位和人家窗边的位子换，必须两个人都同意才行，要不----”
“就得来点手段，摆摆困难，恳求一下，装个可怜，说明一下自己不舒服的情况，别的不会，装个病，博得同情心，这个总不会错的！就像“小岳岳”教授的似的，谁想收拾他，还没等动手、动嘴、挥拳头呢！人家先跪了！跪的你都不还意思了！可是人家爬起来照样骂你！咋样，没的说了吧！”
“搞定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很多种，各种卖乖、各种可怜、各种欺骗、各种圈套，就像街边那些乞讨卖艺的一样，不救助他，他骂你没有同情心；帮了他，还嫌弃你给的少了，“打发要饭的呢！”即便你给的多，真说不准人家比你趁钱。一个单身的你不给钱，那就旁边再躺着一个人，闭上眼睛不说话，写个牌子装病，岁数大的说是妈，岁数差不多就说是媳妇，再小点，就说是孩子，家里受灾、一身疾病，身上没钱，马上要死。总之，千方百计的把你兜里的钱掏出来，把你的眼泪忽悠出来，人家就成功了。”
九百六十六 人情债
“以前想要占便宜的人还会在方法上面想些道道、琢磨一些新意出来，可是随着大家的真诚度降低，人与人之间相互的信任度已经趋近于无！走大街上，要饭的都少了，为啥啊？没人给了！信别人说的，那还不如信这世界上有鬼呢！再说，自己也不富裕啊！凭啥白给别人啊？”
“既然没了信任，有些人还想要继续占便宜，那就只有黑下一颗心、厚起一张脸，得了别人的便宜，直接开始耍赖！想想那些开店办卡，预收卡费的，只要钱到位，转身就跑，店都不要了，你想退费，怎么可能呢？你说不管用、打也不好使、批评指责、投诉报警只当耳边风，就算你打官司胜诉了，人家变更法人了，一样没用！没有强力手段对付这样的行为，只会助长类似的人在更多的领域里发飙！今天在火车上，明天就得在飞机上，最后把本来还能接受的社会风气彻底搞乱！”
“人心险恶啊！”老头皱着眉头想着，不得不点了点头，“唉，点菜吧！”
“有规矩，愿意遵守的可以，你是守法公民，只是没人能够保障你应有的权利，正常的权利无法伸张，得不到保障，时间久了，谁还想着守规矩呢？只见口头批评，见不到板子打到屁股上，守法何用；不愿意遵守的，也无所谓的，你能占到的便宜，也就是身边的那个旅客，你还能霸占一车厢的座位吗？最后就是，大家自己看着来吧！先到先得了！”
“长此以往，需要规矩何用？大家都争相耍赖呗！违法、违规的成本太低了！”
“嘿嘿，差不多吧！”胡大发眼珠一转，嬉笑着看着老头，探头凑了过去，低下声音轻轻的问道：“老爷子，问您个事啊！”
“恩，你说！”
“您买票，多花钱了没有啊？”胡大发一脸古怪的笑容盯着老头。问题很普通，但是很实际。只付出了票面额，那就是原价；多于票面额，那就是有冤枉钱、人情债、手续费了。春运期间能够不花冤枉钱就回到家，那绝对是幸运的，也可以说是有能耐的。
那么多的冤枉钱，不知道最后的流向是哪里，各自装进了谁的腰包、进了谁家的小金库、喂了哪张油腻的嘴巴。就像很多项目的罚款一样，罚你的时候，理由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无可辩驳的，但是最终是谁收了那些钱，是否进了国家的、地区的金库，真的是一笔说不清楚、讲不明白的烂账。
“呃----”老头咀嚼了半天，琢磨着胡大发的问题，这题目，真比烈酒还刺激！实质明白，只是有些难以回答。看了看身边的老伴，有些尴尬的把口中的菜咽了下去，“唉，其实，也不算多花钱！我们有个朋友在铁路工作，以前一直说，买票的时候找他，这次和他一说，还真的挺痛快！确实----没多给钱！”
“没多给钱，也没少买水果啊！虽然赶不上从票贩子手里买，加的钱多，可是咱们还欠了一份人情呢！回来之后，还得去露个面啊！”老太太白了老头一眼，说的要比老伴实在多了。“赶上年底，啥票都不好买！也难为那些返乡的年轻人了！也不知道为了啥，每年春运都这样，国家就没辙了吗？还是人太多，运力不够吧！”
人情债，说好还，也好还；说不好还，有时候，真不是几斤水果、几箱子土特产、送两件小礼物、一两顿聚餐就能摆平的。
“嘿，也是！有能耐的，那就找人，像您二老一样；赶上我们不认识人，排队买票也没戏，只能----多花点钱啊！”胡大发也是老实交代，如何在火车站找了黄牛，每张车票加了多少钱，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不出血，还真回不去呢！售票点、窗口、网上、app都没票啊！可是----人家黄牛们抬手就能拿到，你说稀奇不稀奇！”
“唉！规矩啊，不值一提了！呵呵！”老太太冷哼着摇着头，遇到这样的事，谁都是无奈。这已经不是一个人在耍赖了，这是一个机构，整个部门在耍赖。谁都很烦这种现状，可是，谁都没法子。想春运回家----拿钱铺路吧！
真没见过刚从黄牛手里接过车票，扭脸就把黄牛举报了的。他要是不干了，明年找谁呢？回家的靠山啊！烦黄牛、恨黄牛，没了黄牛还不行！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边吃一边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堪堪吃完，胡大发抽空抬头看了一眼餐车门口，那个眼镜男也走进来了，找了一个僻静的座位，安静的坐好，看着菜单，点了两个菜。
“您看，这样的人也得吃饭，呵呵！”胡大发手指戳点着，引导着三个人看了过去。
“唉，甭管他了！大发，我吃饱了，我带着孩子先过去，一会该喂奶了！”花姐对此并无兴趣，关心的只有怀中的女儿。“你别惹事啊！”
“恩，咱们也回去吧！回去能睡会儿！”老头笑着告辞，拉扯着老太太跟着花姐往回走。
“花姐，那我一会儿过去，你先回吧！放心吧，我叫不惹事，小名----不怕事！”胡大发目送着花姐，向着她背后喊了一句，看着酒瓶剩下的半瓶酒，仍旧有些意犹未尽。找谁喝第二段呢？
“哎呦，巧啊！一个人吃着呢？要不，咱俩喝点儿啊！”胡大发拎着剩下的酒，溜达到眼镜男的对面，也不用邀请，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duang”的一声，酒瓶竖在桌面上了，满脸的和颜悦色，准备和他喝第二段。
“啊？”眼镜男刚夹了一口菜，还没放进嘴里呢，看见胡大发坐在了对面，酒瓶砸桌子，震得自己把菜掉地上了。“你----还没完啊？”
满车厢的人，不认识谁都成，这个人不能不认识。这是那个女孩的救兵啊！要是没他，自己坐得舒服呢，要是没他，也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要是没他，自己也出不了那么大的名啊！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眼镜男说起话来更没好气，鼻孔中哼了一声，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下筷子夹菜，对胡大发根本不予理睬。
九百六十七 丢人
“哎呦，还生气呢？至于吗，就一个座位，你又不是没地方坐！嘿嘿！”胡大发又把眼镜男之前说的话想起来了，现在用上，也很合适。但是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记仇了，嬉皮笑脸的呵呵一笑间，拿了两个酒杯，分别到了半杯酒，自顾自的抿了一口，“不打不相识，你也不吃亏，来，我陪你喝点，就算----重新认识！”
“嘿，什么人啊？心咋那么大呢？你是小偷，至少也是坏人，离我远点！否则，我还会报警的！”眼镜男冷冷的作答，继续吃着自己的菜。
“呵呵，都是男人，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啊？呵呵，其实，我找你就是想问个事！”胡大发刚才陪老头喝了一点，本身不多，但是在火车上晃晃悠悠的一摇，竟然有些上头，真把眼镜男当做知心朋友，不喝第二段，也得好好聊一段。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占座的！实话实说啊，我觉得你，有才！这么多年，这么多人，每年都有几十亿人次坐火车出行啊！嘿，我所知道的，你是第一个，独一份啊！想坐哪里就坐哪里，随便坐！列车长来了也没用，佩服啊！”
“我是真心求教，你给我讲讲，你怎么就猜得那么准，列车员拿你没招呢？”胡大发看着对自己爱答不理的眼镜男，毫不在意，趁着微醉，打听着别人的绝技。这一手拿出去，行走江湖，也得算是东北二人转中的“绝活”了。
“咋着，你还没完了？”眼镜男腻烦的看着胡大发，带着几分仇视的瞥了一眼。
“得，那就换个说法。你说，万一我回城的时候，没买到合适的票，向你学习一下这手，是不是也没人能管得了我啊？我这不是带着老婆孩子呢吗！用你说的那些----理由，列车长是不是得给我跪了！”
“啊？你为了这个啊！”眼镜男没想到，胡大发竟然是为了自己返回的时候做的打算。也是，去的时候找个黄牛，至少本乡本土的熟悉；回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没买到合适的座位，被坑了咋办啊？先学点东西，备用也好！那些春运买不到合适火车票的男女们，也可以趁此机会，先学习，再找机会实践。
“那可不！我是很少出门，没坐过几次火车，这些事不懂啊！这不是求你指教一下嘛！呵呵，来，喝酒！”胡大发陪着笑脸，把那个酒杯塞进了眼镜男的手中，自己的酒杯随着跟上，轻轻的一碰，“叮”的一声，自己先喝了一口。“刚才的事，也不能算我是故意的，我现在给你道歉，也没啥！呵呵！”
“哼！道歉？你倒是说得简单！你是没啥，我----丢多大人啊？”眼镜男气愤未平，说到最后，自己噎了一句，直接把酒杯放在桌上，仍旧不领情。
“丢人！呵呵，哥们儿啊，你觉得仍旧坐在那里，耳朵一堵，眼一闭，啥也不管，那个就不丢人吗？”
“问题是我有理啊！”眼镜男脖子一伸，声音骤响，胸膛都挺了起来，想起刚才“舌战群儒”，说得几个列车员毫无反驳之词，那是多么的“威风”，从形势上讲，自己占优，那肯定是因为理由充分造成的。
“对！其实，我也觉得你----挺有道理的！我啊，嘿，一开始没想管这事，不是和别人打赌吗，赢了的白吃！火车上的饭菜----贵啊！随手要两个菜，可比簋街的贵多了！我也纳闷了，为啥火车上的饭菜这么贵呢？比机场的不便宜吧！物以稀为贵，肯定是因为火车上带着不方便，那就装一车皮盒饭呗，还能不够用啊！”胡大发呵呵笑着，用下巴指了指眼镜男点的两个菜。
“就是因为贵，我就找了一个给我付账的，免单的！嘿嘿，要不因为这个，我心里是支持你的，真的，我也不愿意那么做，那个女孩我也不认识，我也没想勾搭她，管那么多闲事干嘛啊？帮她也不挣钱，何苦呢？我这里正能量也不富裕，做好事不成，万一再被当做坏人，那不亏死了！看好老婆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对不对！”为了得偿所愿，胡大发不得已把自己为啥帮忙说了个清楚。
“哦！我算明白了，你就为了在火车上吃顿饭，加个菜，就把我的事搅和了？”眼镜男皱起眉头，有些惊愕的看着胡大发，肚子里的气愤已经顶到了脑门上，“你----找别人好不好啊？非得挑我啊？”
“使唤你，不是顺手吗？正好赶上，你就别往心里去了，呵呵，我这不是请你喝酒来了吗！来，走一个！”胡大发继续憨笑，递过酒杯，“叮”的又一声响，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嗳，喝酒啊，你这养鱼呢，干嘛不喝啊！来一大口，你看看都差这么多了！”
“嘿，我和你很熟吗？你怼了我半天，把我的座位弄没了，哦，喝口酒就没事了？我----我还生气呢！你知道吗？”
“生什么气啊！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老想着，多累啊！来，讲讲，你说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吧！”
“唉！”眼镜男重重的叹了口气，没想到，碰到一个傻呵呵的二皮脸，挤兑完自己，还想向自己学习一下；嘴上骂着自己占座不对，嘿，反过来就想着下次他也这么干，还向自己取经，不告诉他，他就磨叽你！
这样的，也是少有了。可是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没说出口罢了。第一次被骗了，就会想着用同样的办法去骗人；第一次被忽悠了，就想着去忽悠别人；第一次被碰瓷了，肯定会想想这种方法是否能够为我所用的；第一次掉坑里了，下一次就得想着挖坑把别人踹进去……孩子们都在这么玩耍呢，何况成年人之间。
“你就随便坐呗，还怕什么啊？”眼镜男终于拿起了那个酒杯，白了胡大发一眼，口中仍旧冷淡，“也没有什么方法，找个喜欢的座位，坐下就不起来了，有什么难的啊！他们不敢拉你起来的！”
九百六十八 因为我帅
“我是说，咱们这么做，有什么根据吗？就我所知，你这么做，以前也没听说过啊！前无古人，后面肯定有来者！你就是新时代的**，我要向你学习，你就是我的榜样……”
“嘿，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再说了，谁跟你算咱们啊？停，你别说了，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就得了，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吧！”终于，眼镜男受不了胡大发的似赞似骂的口气，喝了一口酒，想着自己为啥强占别人的座位。
“我以前出差，都是买的靠窗的票，那些卖票的黄牛都知道我的规矩。这不是新换了一个助理吗？我忘了交代了，她就随便买了一张，临走这天，我才发现，赶紧叫她找人换票去呗，还没有了！把我气着了，唉！骂她也没啥用啊，我就给那些黄牛打了个电话，是他们告诉我的这个办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他们说，早点上车，找个自己喜欢的座位，随便坐就行，谁来也别动地方，谁说你都甭理他，装傻充愣、装聋作哑，死赖----在那里，谁也没招！”说到耍赖，眼镜男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是他们说，列车长没有权利赶我起来，他们也不敢动强，以前不是有个女的，就想等着她老公一起赶火车，让列车长给检票的打电话，为了迟到通融一下嘛，耽误了多少列车啊！那是我的榜样！”
“那个影响多大啊？那都没事，我这个也就换个座位，这还能叫事吗？不会有什么惩罚的，叫我放心，就当啥也没发生！谁要骂我，我就骂他，谁要动手，我就讹他！这都是他们教的！”
“恩，还真被他们说着了，还真没事！”胡大发点着头，心里想着，遇到无赖，尤其是懂得规矩的无赖，熟悉法律的流氓，披着正义外衣的混蛋，行走江湖，无往而不利，谁有办法啊？“那你就不怕铁路部门事后处理你啊？他们管你要身份证，为啥啊？不就是为了以后限制你的出行吗？以后不卖你车票了，那不是麻烦了吗？”
“嘿，他们管你要身份证，你会给他吗？给他那就是傻了！谁来也不给！当然，按照买票的流程来说，铁路部门都有登记，只不过调查起来比较麻烦，他们总有办法找到我的！”
“那你就不怕？”
“黄牛说了，出了任何事，他们兜着！即便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了，那也不用担心！他们有人啊！你想想，满列车的票，都像在他们兜里一样，只要你掏钱，想买那张就卖你哪张，你觉得这个关系，还是一般的关系吗？花点钱的事呗！这都摆不平，还叫黄牛啊？”
“恩！有道理！”胡大发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你肯花钱，还能有办不成的事？想买车顶上的票，他都能卖你，买张挂票，把自己挂在火车外面，应该也很简单吧！即便闹出很大的名声，必须进行处罚，人家暗箱操作一下，三五天之后，也就过去了！全国人民谁还总把你这个无赖的事情记在心上啊？”
“哎呦，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只要肯于琢磨，认真的寻找漏洞，放开胆量去做，各种创新型社会乱象不成问题啊！付出，就会有回报，服了！你认识的这帮黄牛，确实很专业啊！”胡大发竖起拇指，大大的点赞。“人生的幸福，就是遇到真心对你的专业人士！”
也许混乱的局面必然到春运才会显露出来，想象一下吧，都是买了车票上车的，都是那么一脸的桀骜不驯、不可说服，对于未来可见的惩罚没有任何一点惧怕，大摇大摆的违规，谁也不服的蔑视管理规则，愿意坐哪里全凭运气以及腿脚麻利，甚至迟滞车辆晚点也只是为了等自己的家人。
“哼！要不是你，我就真的幸福了！”想起胡大发的所作所为，眼镜男撇了撇嘴，瞪着眼睛生着气。无奈啊！自己想着找点便宜，占个好座位；没想到，对面这个人，也是想找点便宜，为了在车上吃点好的，直接把自己卖了，满足他的愿望去了。“遇上你，倒霉啊，晦气！”
“我也纳闷呢？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包是我的呢？”眼镜男喝了口酒，在酒精的刺激下，猛然想起自己的行李为啥胡大发能够一抓就中。行李架上那么多大包小包呢，他怎么就能确定，那个电脑包是自己的呢？而且一把就选中了，看他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会使电脑的人啊！
“因为你帅呗！所以多看了你一眼。帅人，就得使不一样的东西！金色的笔记本电脑，第一次见啊！”胡大发嘿嘿一笑，说着违心的话。
真实情况是：谁让胡大发上来的比你早呢？但凡别人手里稍微贵重一些的行李、包裹，作为一名合格“小偷”的胡大发，都会特别关注一下的。满车厢的旅客行李，哪个包里的东西值钱，哪个包里装的是什么，只要让胡大发多看几眼，他就能猜到内容的价值。
“哦！因为我帅啊！”眼镜男面露古怪的咂么着滋味，看着胡大发一脸严肃，不像捉弄自己的样子，最终点了点头。看着他虽然很生气，坏了自己的好事，但是审美观还是值得肯定的，尤其，这人很直率，敢于当面赞扬，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我再问你一下，你别生气啊！嘿嘿！”胡大发凑近一些，脸上露出一丝无赖的笑容，“听你这么说，你也没大错，是那些黄牛教你的呗！”
“对啊！”看着胡大发的笑容，眼镜男警惕的向后靠了一下。“对面的不是朋友，很有可能在下次乘车中，就会演变为竞争对手，用自己教授给他的办法，强占自己的座位！”
“那你自己没脑子吗？你就不知道对错？你是真不知道这个规矩，还是装不知道啊？你是心甘情愿、身体力行的做违规的事，还是因为糊涂，误入歧途呢？就为一点儿小便宜，啥也不顾及了！你这三观是不是长歪了？教你做好事、做善事你咋就不学呢？学点坏、作奸犯科，不用教，一点就透！理解能力超强，还能搞点创新！现在的社会人，咋都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