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六十九 歪理
“你----什么意思啊？我的票是花钱买的，而且还高于票面额！一张票，多加了二百呢！为啥啊？不就是为了找一个坐着舒服的位子吗？以前都没事，这次出了问题，怪我吗？钱----我没少出啊！座位却错了，我凭什么啊？”眼镜男鼓起眼睛重申自己的理由，根本不去想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不对的地方。
“花了同样的钱，事却没办好，我亏了！钱----无所谓，座位，我就要靠窗的！怎么了？”
“恩，没什么，公平正义，等价交换呗！嘿嘿！”胡大发歪着嘴角笑了笑。铁路系统中，在网上、app、售票代理、黄牛们的综合搅合之下，早就乱成一锅糨子，这又来了一个自甘堕落、非要把自己的素质降到零点的不自觉的乘客，这还让守法公民如何踏实出行啊！
“本来就是！我就这个要求，你能办就办，该给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的；办不了我可以换人！今天这个事，要不是你在里面瞎搀和，我----我还就不起来了，一直坐到终点站！谁能把我怎么样啊？切！”眼镜男火气大发，喝了口酒，指着胡大发的鼻子没好气的数落着。
“现在这社会，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最可气的就是你们这些没事闲的，自以为是，自己觉得正能量富裕的人，我坐了别人的位子，和你有关系吗？你以为你是梁山好汉啊？社会上那么多不平等、不公平的事呢！你管得过来吗？你以为你是小崔呢？到处瑟，哪都有你啊？呼唤正能量，全社会都没啥反应，咋就把你给点燃了呢？要是真的正能量够用，哪还有那么多违法犯罪的事啊？”
“得！你牛！”和执念太重的人聊天，吹牛可以，但凡遇到一些事情，人家的执着能把你气死。最终，胡大发摇着头，轻轻的笑着，看着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希望你，继续发扬这种精神，不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没被骂死、没被打死，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呵呵，再见！哦----再也不见！再见到了，我保证还得想办法让你起来！治别人不行，对付耍赖的还凑合！最后送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完，胡大发转身而去，再也没心情去搭理眼镜男了！这种人，深陷于自我意识之中，无法自拔，同时也根本没想从那个泥潭中走出来。只要对自己有利的，已经不是花钱去争取了，但凡有一丝机会，所有手段都用到极致，心中早就泯灭了任何的道德规则、社会公德与公知，甚至法律法规。面子、良心统统舍去，毫无负担。
同时，人家还有极其充分的理由为自己的行为做辩解！
也许，这就是现实中流行的生存法则！学到初中，只能自保；考上高中，看清世事；大学毕业，人生路平趟无坎坷！就像川普总统所说：美国第一！不论什么理由，人家第一，总是第一，就是第一。其他任何国家的利益，请靠边站！
多么统一的世界观与人生观啊！
回到车厢，花姐哄着孩子喝了点奶，已经安然入睡了。向着对面的老夫妻打了声招呼，抚摸着吃饱喝足的肚子，轻轻的坐在了花姐的身边。
“你干嘛去了？这么久！”花姐轻轻的问。
“嗨，咱们走的时候，不是看见那个无赖了吗，和他喝了一口酒，随口聊聊，算是教育他一下吧！这次遇到我还好，遇到厉害的，真能把他揍一顿啊！呵呵！”
“嗳，小伙子，我问你个事啊！你说，人家要是没拿着行李，咋办啊？或者你不知道他的行李放在哪里了，你还有什么招吗？”老太太不知道又想起什么来了，提出了一个假设。
“恩----也行啊！即便不拿他的行李，咱们也可以折腾他啊！咱们不能让他坐踏实了。比如，像我一开始那样，弄点垃圾，丢他！只要他敢闭上眼，咱们就收拾他！这次丢果皮，下次喷凉水，还不起来，下次就是热水了！虽然他能装病，咱们也能欺负病人啊！他要是把我揍了，那还是病人吗？他是假的，我们也不是真的！半斤对八两，一个坏，一个赖，谁也不怕谁！”
“嘿嘿，这种损主意，那可太多了！尤其碰到这种无赖，必须这么做，否则，他不会长记性的。我们稍有点同情心，稍微给他点好脸色，他就蹬鼻子上脸，赖上你了！所以，甭客气！”
“那人家要是真有病呢？”
“那就算了呗，让他坐吧！有病的人，一般也能看出来，真要是不舒服，拿出医院的证明，咱们也能体谅啊！而且，他也得好好说话，至少央求别人一下吧！这个----可真不是啊！他没病，身体健康，跑得比我还快呢！有病的是脑子，思想上的病！就得----扼制！掐着脖子给他治病，我还能保证疗效呢！”
“他这样的，就像某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贪腐人员，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讲起法律法规，就像是他自己编纂的一样，可是背地里干的事，那是比这个无赖还过份，就是一群无耻之徒！对付他们，就像对付眼前这个无赖一样，找机会怼他，有空就盯着他，让他知道，时时刻刻都记着，别把老百姓当做软弱可欺。”
“原谅，绝对不能！在他们的字典里只有自私自利，根本不记得公权力是谁赋予的；在我们这里，就绝对不能随便相信他们能够改变！鲁迅先生说过：要痛打落水狗！确实说过吧？”胡大发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看对面的老头，“对付这样的要是太温柔、太客气了，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联想现实，一对老人琢磨着点着头。当领导的要是遇上几个胡大发一样的部下，也得脑子烧坏了。他要再学学小崔同志，宣扬出去，那就更乱了。也许乱过之后，社会会清净的多，未必是坏事。不能看着眼前的维稳小利，肆无忌惮、视而不见的养着一群蛀虫，迟早有一天，坚固的国基也会崩塌。
君不见冰冰之后，多少空壳的影视公司关张大吉；税务局门口排队补缴税款的多了几倍；影视、广告露面的机会断崖式消失……
九百七十 噩梦
无边无际的草原，一片墨绿，被斜阳一照，像是刷了一层金粉，随着阵阵的晨风，掀起了碧波金浪。各色各样的野花，这里一丛，那里一片，在广阔的草原上争奇斗艳，散发着浓郁的芳香，放眼望去，野花如同色彩缤纷的云雾，飘落在绿色的草原上。成群的牛羊，像天上的片片白云飘落到大地，真是美景如画呀！
“羊比人多，牛比车多，好地方啊！”胡大发伸开双臂坐着第六套广播体操中的扩胸运动，呼吸着花姐家乡的清新空气。
“大发，你说什么？”花姐跟在身边，有些没听懂的问着。
“啊----哦！牛的数量比首都的车多！呵呵，你听差了！”
“哦，我说呢！”
“花姐，你家这里真好，空旷，心里有点什么烦心事，都能忘干净！”想着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让花姐不受噩梦的骚扰，看来是来对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混合着草香的空气，沁人心脾，赞叹道：“这里空气真好，对身体好啊！嗳，要不让咱家闺女在这里住几年吧！别的不说，长身体肯定结实。牛奶、羊奶可劲喝，还是热乎的；除了猪肉不好找，牛羊肉顿顿都有啊！而且没有任何添加剂、防腐剂，吃的放心，总比回家吸着雾霾、吃着垃圾食品强太多了。好地方！”
“恩！别的不敢说好，空气确实不错！”花姐点着头，四下看着熟悉的景物，心潮澎湃，“可是，这里的教育跟不上啊！上小学都得走出去十里地，想要学个英文、加个课外班、兴趣班，都得去大城市了。医疗水平也不行，稍微有点难度的病，根本看不了，还得去首都！”
“吃好喝好了，哪有那么多病啊！别看我小时候吃的不咋样，可是真没得过什么大病，不像现在的孩子们，哪有那么娇贵啊，打个喷嚏、流点鼻涕，就得去医院，没个几百上千块，根本回不来！我就纳闷了，生活条件好了，吃喝不愁了，为啥身体素质变得那么差了呢？”
“也许是----吃的东西有问题吧！要不就是太紧张小孩了，独生子女闹得！谁说的准呢！”
“恩！有优点，必然会产生一个缺点，不是不清楚，是大家没有意识到！就像转基因食品一样，产量保证了，质量差太多了！那些用转基因产品制造的食品、酿造的油脂，能好的了吗？”
“那些有钱的大单位，都在自己开垦属于自己公司的专属农场，不用化肥，不使农药，不管费多大事，放心啊！吃好喝好也得会吃会喝啊！那么多农户，只吃自己自留地里面种的，为啥啊？自己都说不清楚添加了什么了！”
“恩，凡事有利有弊吧！”对于不懂的事情，花姐如同众多老百姓一样懵得很，不是不想搞清楚，是没有人给你一个良心的答案。
“以后，咱们老了，就在这里养老，天天看蓝天，数星星！”
“那孩子怎么办？”
“我们老了，孩子也大了，还用你管吗？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孩子的生活，还长着呢，她们长大了，也会有自己的生活的，不用咱们管她了！”
两个人坐在草原上，相互依偎着，看着满眼的美景，想着未来，聊着两个人的情话，流连忘返。
调整了几天，花姐的噩梦果然渐好，外面安静，没了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噪音嘈杂，趁着寂静的夜晚，睡得香甜，再睁眼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了。
花姐睡得踏实，胡大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也许噩梦也能像感冒的病菌一样，转移到了胡大发身上！
“小子，你给我站住！哪里跑！”一阵纷乱中，胡大发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从人群中飞快的钻了出来，连窜带跳的冲出一个市场，沿着热闹的街道，一阵狂奔。即便没有刘翔、王军霞的速度，那也得跑出那样的轻灵；没有博尔特的气势，至少也得甩开身后的几十人的追逐。
“跑，必须跑！拼了小命也得跑，不跑不行啊！”胡大发紧紧地咬着牙，双臂规律的上下急促的摆动着，希望能通过手臂的惯性，给自己的双腿输送过去力量，“越快越好，油门踩到底，脚蹬子磨掉皮，要是能够脚踩风火轮，呼叫一朵筋斗云，那才好呢！”
“抓住他，他是小偷，别让他跑了！”
“拦住他！”
“抓小偷啊！”
一阵阵呼喊伴随着几十个人的脚步声，早就把胡大发吓成惊弓之鸟了，停下来肯定是不成的，那么多人，每一个人一拳一脚，全身的肋骨就得断成排骨，本来就不帅的脸，马上就得补妆，谁要是看一眼还记不住的话，那就真是瞎子了。
“跑。还得跑，甩下一个人，那就少挨一个人的拳脚。就像夏天的蚊子似的，被十只蚊子叮咬，那可是十个红包起步啊，能拍死一对，绝对要比一只强！”此时的胡大发，就像在参加奥运会上田径比赛，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跑多远，眼里没有赛道，能躲开追逐的就是正确的跑道。这不是五公里赛跑，而是无限制、无固定距离的障碍跑。培养几个小偷去参加类似的比赛，应该能够得几块奖牌回来的，总比花大价钱培养国足要强些吧？
“我也没得罪你们那么多人，干嘛都追我啊？你们都是亲戚吗？一家人出事，全家族出动；一人有事，全社会帮忙。不把面子找回来，誓不罢休啊？还是你们看见我比较帅，非要把家里的闺女介绍给我啊？”胡大发左右环顾，只觉得路边的树木就像要倒下一样，嗖嗖的从身边向后闪过，飞翔的小鸟、启动的车辆、天上的白云，都没有自己奔跑的速度快，“怎么回事？我要飞起来了吗？这也太快了吧，如果不怕鞋底磨穿了，二环十三郎开着车，我都能追上他！”
胡大发喘息变得粗重，心跳加快，汗水顺着脸颊刷刷的流淌着，偷眼向后一看，心里愈加害怕，“怎么回事？怎么越追人越多啊？我是不是在参加哪座城市的马拉松比赛啊？我跑第一了，挣点奖金，你们都不服气，合起伙来追我，要抢钱啊？”
九百七十一 围追堵截
“以前也没有这种事啊？都是越跑人越少，能跑过我的，少之又少。跑过五站，人少一半，跑出十站，唯我独尊。除了奔跑能力不行的，那些上班、赶车、有正事的，你们不去忙自己的事，追我干嘛啊？找我签名要合影吗？不去聊微信了？不看视频了？不联系业务了？不去聊天抖骚谈对象了？为了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出一身臭汗，值得吗？为了减肥吗？还是为了检验一下平时健身的效果啊？你们都是怎么想的啊？”
“你们这是见义勇为吗？完全就是起哄、捣乱、吓唬宝宝啊！这叫我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啊？这架势，看着都哆嗦，还下得去手吗？这次是亏了，没想到啊，风气也有转变的时候！”
“不能放弃，还得跑啊！不为别的，为了媳妇，为了我家的闺女，为了我的家，我也不能被你们抓住啊！打一顿、揍一顿那都好说，咬咬牙忍了，万一被这些瞎帮忙的、不懂法的、不尊重我的人权的，把我扭送到公安局、派出所，拘几天、判几个月，那就坏了！再给我曝光一下，上个电视，成为一个名人，我这脸往哪里搁啊？”
胡大发脑子飞快的转着，脚下不停地蹬踏，双臂用力的上下挥舞，就连抽空擦一把汗的功夫都腾不出来，再看前方，“太好了，我的车停在那里呢！不是公租车、不是自行车，是我的汽车！你们跑得再快，还能追上四个轱辘吗？只要上车，一脚油门下去，拜拜了大家！谁喊我回家吃饭我都不去了！”
胡大发摸到车钥匙，遥控的打开车锁，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驾驶室旁，一拉车门，扭着灵动的腰肢，坐上了椅子，钥匙一插、一扭，发动机瞬时发出美妙的“腾腾”的声音，拉上车门，脚下给油，“爽！跑吧！”偷眼看看后视镜，不觉得心中一阵后怕，开始的时候，追的人也就几十人，跑了两站地，人数上百，几公里之后，在看后边，满街的人，不说上千，也有几百人了，最快的离着车也就十几米的距离了，再晚，真能把自己堵在车上。
“这是怎么了？全社会的正能量被我一个人激发出来了吗？我又不是小崔！也不是道德楷模，干吗啊？难道真跑马拉松啊！误入赛道了？越跑人越多，追上我有人给发奖金吗？有人请你们吃免费的大餐吗？最多把我当做沙袋子，免费的捶打几下，还能怎么着啊？打人是犯法的，我有人权的！我保留起诉你们的权利！可惜啊----你们没机会了，呵呵！我上车了！”
“嘿！你们倒是追我啊！来啊！刚才还说抓住我呢，这次呢，我有车了，你们就凭腿脚，还能追上车吗？呵呵，对不起啊，我可不陪你们玩了，我得赶紧走了，回见吧！”看着身后追逐自己的人群越甩越远，胡大发的心终于落在了肚子里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轻轻的舒了口气。
“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汽车总比腿着快！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跑得再快你也抓不着！”胡大发想起一首歌，伴随着心中高兴，肆意的改编着歌词，娱乐歌曲，改一下不伤大雅，不会惹事的！
“上车了！开车追！”
“对，找车，开车追他！”
“跑到天边，也得把他抓住！”
“哎呦，咋回事？这么有毅力啊？马拉松一下子改了汽车拉力赛了！值得吗？汽油很贵的，为了我，油钱谁出啊？不给报销的！没完了！”胡大发看着反光镜，已经有人钻上自己的车子，或者拦下路边的出租车、私家车，数百人的奔跑队伍，短短几分钟之间，就变成了几十辆汽车在后面追赶。
“这回不好办了！”刚刚还能得意的笑一下，现在胡大发只能剩下咂舌了，“啧----啧！你们也太疯狂了吧？都是吃饱了撑的、正能量爆棚吗？我又不是美女、也不是演艺明星，我也没偷税漏税，你们至于这么追吗？非要把我逼到国外去吗？非要让我把事情交代明白，没有一丝隐瞒吗？有点吓人啊！问题是，这些事，根本说不清楚啊！说----也不可能告诉你们啊？”
“跑，还得跑！快点，再快点！油够车好，迅速逃跑，现实版的生死时速啊！”胡大发一边换挡，一边紧踩油门，看着前方的路，观察着后面的情况，心中不再淡定，已经有些慌张了。
后面的追兵越追越多，前面竟然路面封锁了，远远看去，十几辆警车排成一排，警察们如临大敌，端着武器，拎着高音喇叭，正在向着胡大发的来路喊话。
“前面车辆，立即减速停车，接受检查！”
“车里的人注意了，你已经被包围了，立即减速停车，接受检查！”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胡大发就像是钻进了风箱的老鼠，进也不是，退也无路。“完了，堵死了！怎么办？得意不过三分钟，该来的总会来的！”两边是高高的路基，两排行道树，再外侧是门面店铺，根本无处可逃了。
“那是谁？是个女的警察，齐瑞兰啊？怎么落在她手里了，几年之前她就想着要亲手给我戴上手铐呢，今天真要折在她的手中吗？不行，绝对不行，要是她，我的颜面何在啊？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不行，还得跑！”
“可是，天地虽大，往哪里跑啊？跑到她去不了的地方，跑到她们找不到的地方，跑到她们执行不了的地方！那就只能出国了，可是没办签证，出不去啊！人家外国只收留有钱的、有能耐的，即便收留几个贪官、蛀虫，也不会要小偷啊！都是坏人，到了哪里，待遇也是有区别的！”
“咦！这里有个岔道口！天无绝人之路啊！救苦救难的菩萨，你可是开开眼了，在堵截的警察之前，还给我安排了一条退路。只要我能逃脱这次，肯定出钱给你重塑金身！”胡大发看见一条小路，猛地转动方向盘，对准岔道口就要冲过去。“我就不信，飞车特技还必须专业人员。我要在实践中学会飞车！”
九百七十二 周公解梦
“吱----嘭！”轮胎滑地，磨出几道长长的痕迹，弯道还没拐过去，胡大发就觉得车身突然倾斜，耳中一声异响，刚才没仔细观察，警察已经在这个路口设置了拦车索，车胎被扎破了，在转弯的惯性驱使之下，车子横着滚了出去，两三个翻滚之后，腾空而起。就像突然被扎破的气球，没了束缚。
“啊----车翻了！跑，赶紧跑啊！”胡大发浑身是汗，猛地从被窝里面直愣愣的坐了起来，眼睛像是患了妄想症一般，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双手在空中乱舞，想要抱头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又想赶紧推开那辆车的车门，继续开始奔跑，双腿在被子中用力的踢踏着，就像脚下还是油门与刹车。
“大发----大发，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花姐被胡大发的惊叫吵醒，一脸惊愕的看着胡大发的表情，拉住了他的双手，凑在身前焦急的询问着：“你----做噩梦了？”
花姐轻轻的唤醒刚从噩梦中醒来的胡大发，伸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水，拉着他的手臂，缓缓地靠近，慢慢的贴在自己的怀里。“大发，怎么了？做什么梦了？”
“啊？”好久，胡大发才缓过神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脸惊慌的捂着脑袋，呆坐在床上。花姐已经打开床头灯，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看去，哪有警车警察，哪有围追堵截的正能量群众，哪有飞车翻滚、险状迭出。自己正在家中，躺在床上睡觉呢！
“原来是个梦！哦----”胡大发长长的出了口气，轻轻的搓了搓脸，接过了花姐递过来的水杯。
“大发，做什么梦了，看你吓的，怎么了？给我说说！”花姐靠在胡大发身边，轻轻的问。
“唉！我----梦到把你丢了，找不到了！吓死我了！”胡大发现在清醒了，肯定不能把刚才的梦境告诉花姐，稍有停顿，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随口编了个谎话，蒙混过去了。
“我在呢！咱们永远不分开，一辈子在一起！”花姐不明所以，拉着胡大发的胳膊说着自己的心里话。“那你刚才怎么说----什么翻了，还要跑啊？什么意思啊？”
“哦！我是看见你了，开着车追你，唉，车子翻了，我下车跑着，也得追啊！谁让你是我老婆呢！”胡大发恢复了平静，梦境中的景象渐渐的散去，伸手搂住花姐，靠在枕头上，微微闭目，继续驱赶着残存记忆。
“那么危险啊？以后开车要小心点儿，现在咱们是有孩子的人了，不为别的，也得想着孩子啊！”花姐靠在胡大发的胸膛上，侧目看了看睡在小床上的女儿。
“不怕，梦是反的！既然梦到了，肯定就不会发生的！睡吧！”胡大发安慰了老婆一句，也算是安慰了自己，拉着花姐钻进了被窝，剩下的时间，只敢微微闭眼，根本不敢酣睡，生怕那个可怕的梦再次袭扰自己。
临到早晨，半宿没睡的胡大发揉着有些红肿的眼睛，拿起手机开始查阅有关做梦的资讯，“周公解梦提示：梦见自己开车翻车或坐车翻车，预示着将会有不顺利的事情发生。最近情绪不好，工作上没有兴致，容易出错，可能会受到领导的批评，建议打起精神来。”
“领导批评？谁是我的领导啊？谁批我啊----胡说八道！情绪不好，不想工作。我哪有工作啊？我现在的工作就是陪好媳妇！还周公解梦呢，简直就是胡批！呸，瞎写！周公那会，哪有车啊！最多是牛车、马车。找他老人家解这个梦，这不是胡来吗！”
胡大发骂了一句，想着换一种方式搜索，“周公解梦提示：被人追，是现实生活的压力，或是内心的洪水猛兽。让人联想到总是充满压力的现实人生，于是，压力的来源才是这类梦的重要关键。预示做梦者想摆脱不甘愿承受的责任。”
“恩！这个解释还算贴谱！可是，压力从哪里来呢？生活还是生存？”胡大发皱着眉头想着自己的梦，恍恍惚惚之间，慢慢的睡着了。
“可欣！胡可欣！你藏哪里去了？妈妈找不到你了，快出来吧！”花姐四下寻找着自己的女儿，高声喊着闺女的名字。孩子长大了，会跑会跳会说话了，除了长得漂亮，尤其可爱会撒娇，一脸娇嗔露出萌态，平时都能惹得认识的人会心一笑。
“大发，你也帮我找找啊，孩子跑哪里去了？”花姐看着正在晒太阳的胡大发，希望他也来帮忙。孩子要想藏起来，有时候还真不好找。
“你诈她！”胡大发嘿嘿笑着挤了挤眼睛，小游戏，你一个成年人还能被孩子耍了吗？那不白活了。这点小事，还不是分分钟搞定。
“可欣，我看见你了，别躲了，赶紧出来吧！我可过来了啊！”花姐心中明戏，眼前看不到女儿，心中着急，就拿胡大发推荐的办法试试也好。可惜，四周仍旧一片沉寂，不知道女儿躲到哪里去了。“再不出来，我可就去捉你了！”
喊了两三次，还是没有任何回应，花姐有些紧张的看着胡大发，“你这当爹的，也不着急啊？赶紧找找去吧！就知道吃饱了晒太阳，啥也不管！”
“哦，好，我去找找！”胡大发晃着身体站了起来，四下看着女儿有可能的藏身地点，略作停顿，向着一片灌木丛走了过去，“可欣，你在哪里？爸爸来啦！”
找来找去，胡大发在一片树丛的阴影中发现了一片裙角，那确实是胡可欣今天穿的衣服。人已确定，胡大发便不再出声，高抬腿、轻落步，寂静无声的走到了女儿身后，看见她仍在透过灌木间的缝隙向外观察着，没看到人，就低下头拨弄着爬行中的蚂蚁。
“可欣，你在这里啊！呵呵！”走到女儿身后两步远，胡大发停住了脚步，满脸笑容的看着可爱的女儿自己玩耍着，心中充满了无限的爱怜，半蹲下身，期冀着向前伸出双臂，等待着女儿扑向自己的怀抱，用那温暖稚嫩的嘴唇亲在自己的脸上，享受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怀中一天天长大，幸福啊！
九百七十三 坏人
“啊！”小女儿身体一震，哆嗦了一下，楞了一下回过头，看着胡大发，就像看见了一个不认识的路人，满眼的陌生，小嘴一撅，脸色微寒，站起身向后退了半步，对于胡大发的示好没有一丝回应。
“可欣，怎么了？来，让爸爸抱抱，我的可爱女儿、我的宝贝儿啊！”胡大发向前走了一步，仍旧伸着双臂。虽然感觉到有些异样，但是没有多想。
“不要！”胡可欣斜向继续后退，双手背后，仍旧撅着嘴，就像胡大发是个坏人一样，离得太近，就会遇到危险。
“恩？怎么了可欣，我是爸爸！你不要爸爸了吗？”胡大发呵呵笑着，装作伤心模样，继续向前走了半步。爸爸去哪了？爸爸就在眼前啊！那个节目是给父母不在身边的留守儿童看的，自己可没有让女儿单独留在家里啊！天天哄、天天抱，尽自己所能陪伴她一起长大，今天是怎么了，不认识爹了？
“我也没化妆，也没去整容啊？咋就不认识了呢！你爹不是小鲜肉，也不是什么大明星，没事瞎整啥啊！万一整坏了，不但你认不出来，你妈也得糊涂！”胡大发一边想着，一边逗着自己的闺女，一步一步向前，想一把抱住，可是胡可欣并不给他机会，稍一扭身，转头就跑。
“嗳？这是咋了！玩躲猫猫上瘾啊，被我找到了，还不算完，还想继续玩吗？可是看着样子，不太像啊！”胡大发皱着眉跟了上去，心中一股不想的预感。
胡可欣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跑着，穿出灌木丛，跑过草地，刚要跨过一段水沟，就被身后的胡大发追上了。孩子还小，不能像大人一样一步跨过，只能依靠大人的扶助了。
“啊----不要！我不要你抱----妈妈救我！”胡可欣在胡大发的怀里用力的挣扎着，双手挥舞着，两只小脚前后踢踏着，力量很大。口中还在不断的喊着妈妈，没听到花姐的回应，竟然哭了起来。
“哦----好，放下来，去找妈妈啊！”无奈之下，胡大发只好把孩子放了下来，看着女儿急速的跑开了。“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不认爹了？”
胡可欣转了一圈，没找到妈妈，呆呆的一个人站在草地中间，委屈的撅着小嘴，流着眼泪，口中吭哧着似哭似闹。
“可欣，你这是怎么了？不叫爸爸了？”胡大发再次走到女儿身边，轻轻的蹲下身，看着哭闹的女儿，心中不是滋味。想抱，女儿不干；不抱，看着心疼。就像孩子病了，无能为力的父母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样，怎么一个焦灼啊！
“你是坏人！”胡可欣扭过头，伴着泪光的眼中闪现一丝冷漠，可是嘴里说出的话让胡大发如坠云中。
“我是坏人？呵呵，谁告诉你的啊？”胡大发心中一动，但是并不当真，脸上微笑着看着女儿，“我这是咋了？也没招惹她啊，怎么就说我是坏人了呢？”
“你就是坏人，哼！”胡可欣躲开胡大发，向后错开一步，小嘴撅着，声音又甜又脆，可是说出的话又冷又冰。“他们说，你是小偷！”
“啊？”听完最后一句，胡大发一个屁墩坐在了地上，神情一呆，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样，三魂六魄都漂浮起来，回不过神来了。“这是什么情况？孩子怎么这么说话了？谁教她的？她还那么小，怎么会知道他爹以前的工作呢？已经金盆洗手很多年了，早就不干了！”
“再说了，那时候你还小呢，哪里懂得社会上的这些事啊！谁好谁坏，谁真谁假，谁是真流氓、谁是假仗义，你哪里分辨的清楚啊？这社会，我都看不清楚一个人卸去伪装会是什么样子，你一个小屁孩，懂啥啊？你爹出门搞点钱，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下一代以后能够过得更加轻松一点、潇洒一点、多受点教育、少吃些苦头，尽量的享受一下生活吗？要不，我这么辛苦干嘛？踏实的在饭庄后厨洗碗不好吗？非要顶着触犯法律的罪责，偷偷摸摸的做一些苟且之事，我容易吗？你以为那些钱好偷、好骗吗？那些人都是傻子吗？”
“我搞了那么多钱，也不是为了你能天天晒钱炫富、也不是为了你能够与众不同、更不是为了你能站在一个更高的台阶上起飞，完成家长的梦想，只是想着让你衣食无忧，不为柴米油盐费心而已，我做错了吗？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爸爸呢？我这到底是为了谁啊？难道说是为了我自己吗？”
家长做了什么事情，总不想让孩子知道的！这就是教育！因为有些事情，不适合让孩子明白，也拿不上台面来。哪位想收取贿赂了，绝不会当着自家未成年的孩子收钱收物，同时还要指点自己的子女，“宝贝，你可记住啊，以后长大了，只有管事了，有权了，才会有人给你送钱！权，可以等于钱！想办事，不提钱是不行的！多大的事，就要值等量的钱……”这样教孩子的家长，肯定没有，但是这么做的家长，绝对不少。
他们只想等到孩子长大了，成熟了，真正的走上了社会，再给子女讲解那些不该发生的事情，直接击毁他们那么多年在学校培养出来的三观。对与错，正确与谬误，好人与坏人，善良与邪恶，纷繁复杂，绝非一句话能够说得清楚。谁觉得自己的三观正确？长大了，也得重新塑造。
都想把自己家的孩子当做好孩子养活，谁也不把自己的宝贝当做坏孩子教育。可是长大了之后，几乎全错了。
“你----可欣，来，宝贝儿，告诉爸爸，刚才的话，是谁教你的？啊？”胡大发一惊之下，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把拉住女儿的手臂，紧紧地握在手中，紧张的看着她的眼睛，等着回答。
“哼！反正你是坏人！”胡可欣晃着身子，撅着小嘴，转过小脸，不乐意的向着远处指了指，在灌木丛边，几棵树下，站着几个陌生的人，在树荫之下，露出半个身子，若隐若现的漂浮不定，像是魂魄一样，只为了吓唬人，不为了让人看到。
九百七十四 德不配位
“哦！可欣，你去找妈妈玩吧！”胡大发看到有人，皱着眉头站起身，在女儿背后推了一把，看着她快步走开了，才迈步向前，向着那几个身影走了过去，口中断喝，“谁！谁在那里？出来说话，别遮遮掩掩的！都是成年人，怎么这么教孩子啊？不像话！”
不管是谁，不管对方有几个人，总不能当着孩子的面，乱讲话吧！就冲这样的胡言乱语，胡大发也得冲上去教育他们。
胡大发凝神静气，脚步越走越近，可是步伐却越走越慢，恍恍惚惚中，好像看到一个年岁不小的老头，拄着拐杖，像是半身不遂的样子，站立不稳的靠在一棵树下，花白的头发，微曲的手臂。
“哟！这不是那个吴厂长吗？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胡大发心中一惊，脚步稍微一顿。
“是你，是你把我的钱偷走的！我辛辛苦苦一辈子，兢兢业业的工作，不敢偷懒、不敢藏私，把一切都献给了公家，马上退休了，做了唯一一件于心有愧的事情，你要是不说、你要是不做，不帮那个仇大龙，谁会知道我贪了钱！你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开发商占的是我们厂的地，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没有你，我也能平平安安的退休吧，身体也不会坏掉吧，生活品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吧！如果不是你，也许我还能再进一步呢！好端端的生活，被你搅合得乱七八糟，最后，还阴差阳错的住进了你开的养老院！别墅没了，钱也没了，名声也没了，这辈子全毁了，都是因为你！”
“你是小偷，你是贼！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去坐牢！”老头颤颤巍巍的诉说着自己的故事，并起手指，戳点这胡大发。在情绪激动之后，猛地咳嗽了几声，手抚胸口，讲到最后，眼中的恨意比仇大龙还要浓厚。
“哼！还是不知道悔改啊！不管你以前的工作是多好，多优秀，你是厂长，就应该比其他的人努力，要不别人怎么不是厂长呢？那么多人信任你，可是你却辜负了大家的信赖，你觉得你对得起他们吗？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贪图了全厂职工的利益，和开发商私下定约，收了贿赂，把那么多人应得的补偿，全都装进了你自己的口袋，你还有脸狡辩？”
“该去坐牢的是你，不是我！你敢把所有的事情经过讲出来，告诉你们的员工吗？你敢拿着那些钱出去消费吗？开发商分给你的大房子，你住的踏实吗？你敢说你在厂区拆迁的过程中，想的都是公家的利益吗？你还敢面对那些职工吗？”胡大发对着吴厂长的指责嗤之以鼻，转脸看向另一边，仿佛间，又是一个熟人。“这不是柳芸儿的那个仇人，老马同志吗？”
“那我呢？我也没得罪你，你没事跑我家去看什么啊？我攒点钱，容易吗？为了在国外的老婆孩子，搞点生活费、学费，让他们少受辛苦，安心学业，学成之后，也是为了回来报效国家、建设祖国的啊！怎么了，这都不可以吗？”
“这么多年了，我和老婆两地分居，天各一方，为了这个家，为了我的儿子，你以为我做一个裸官，过得容易吗？花钱办事----天经地义！怎么就我这么倒霉啊？那么多人都收钱办事，也没出事啊！上级没反应、纪委没发现，群众没举报，怎么就让你一个贼发现了呢？你凭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是你的义务吗？那么多人呢，你偷得过来吗？”
“家里的钱偷了也就算了，那次，人家刚给我送来的美元，在我车上还没捂热乎呢，你就找两个孩子给抢跑了，你知道我多着急吗？你想过我国外的老婆孩子吗？那个月，你知道她们是怎么过的吗？钱偷跑了，还把我的车搞坏了，最后还把我的笔记本送回来，你是故意的吧，让我好看吗？你说你帮谁不好，帮一个小姐出气！你是咋想的啊？那些都是渣子、垃圾，不可救药的人！”
“我要报警抓你，你是小偷！咱们两次事情一起算，入室盗窃，还有在路上“拉车门”，你还有同伙，你们是团伙作案，我要让警察把你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我要你坐牢，还要你赔偿我的损失，即便这样，我也不解恨！”老马恶狠狠的威胁着胡大发，不出了心中的积怨，肯定会憋出病来。
“哎呦！你还有脸说啊？”胡大发冷哼一声打断了老马同志的诅咒，“你手里有点权利，就想着换钱啊？你不去想一想，你的权利是谁给你的啊？你老婆孩子在国外，干嘛啊？不回来了呗，改国籍了？学成之后再回来享受超国民待遇吗？哪边有好事，你就算是哪边的人啊？想得真美！”
“你不想两地分居，不想当裸官，你也出国去啊，谁拦着你了！去和你的老婆孩子团聚去啊！我们缺了你，小康社会肯定会早几天实现的。现在这社会，就属你们这些人最可恶！都入了外国籍了，还跑回来挣钱！有的人还要在我们这里当官！还帮着我们开会，决定国家大事，帮着我们表决！国际主义精神啊！嘿，冷幽默啊！你有能耐，在国外挣钱去啊？咱们国家的钱好挣啊？缺你不行吗？有人给你送钱、还得拍你马屁，过得舒服呗！挣够了，你再走，永远不回来了？”
“小姐！小姐怎么了？人家在哪里上班，自然有相关的部门管理，问题是，你到那里干嘛去了？不知道自己有老婆吗？在我看来，人家挣的钱比你干净！你还看不起她们，就你这个想法，就不配你那个位置！你才是社会渣子，不可救药！我鄙视你！”胡大发义愤填膺的瞪着眼睛，狠狠的对视着老马同志。恍恍惚惚中，胡大发感觉自己的脚下升腾起一座巨石，居高临下的对峙着对方的职责，就连自己并不高大的身形，都被放大了数倍，随意的伸出一根手指，都能把对方戳倒在地。
“德不配位，必生灾祸，你就是典范！”
九百七十五 噩梦连连
“小胡啊，他们的事情我管不了，但是我可是帮过你的啊！”马局长从阴影中闪出身影，一脸严肃的开了腔，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述说着自己的委屈，“要是没有我，你能那么顺利的拿到批文，你那个养老院到现在还没动工呢吧！要是我不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建委那一关哪有那么容易就通过啊？你说说你，不思感恩，竟然带着人把我家也给撬了！你----做的有点过份了吧！”
“就为了那件事，我老婆和我吵了好几次，还动了手，差点就闹离婚！我是全心全意的帮你，你却在后面拆我的台、给我捅刀子啊！上次去你们养老院检查工作，按照规章制度，确实要对你们进行惩罚的，可是我想着咱们的感情，我又帮你把这件事抹平了，这可都是担着风险呢！可是你呢！还要攥着我的把柄，拿着那些照片吓唬我！你对得起我吗？”
“你拍拍胸脯问问自己，我对你咋样？你摸摸良心，这件事你做的对吗？你以为我收点钱都是为了我自己吗？我是随手收来了，我还得送出去呢！如果我办事不要钱，那我还能办事吗？上面的事、下面的事，哪一件不需要磨合、沟通啊？你以为我这个职位好做吗？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这都是没法子的事！礼尚往来，这其中的奥妙，你不在我的位置，根本不懂！”马局长声音不高，最多算是低声埋怨，不敢高声叫骂，毕竟账本还捏在胡大发手中呢！
“是啊！除了吃拿卡要，我不懂，其他的我都懂！”胡大发再次以冰冷的口吻打断了马局长，“我们想办个养老院，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们也诚心诚意的愿意接受领导的关心、相关部门的管理，可是你作为职能部门，不该编出那么多的无端理由来搪塞我们啊？不讲关系、不拿点“意思”，那就啥事都免谈，只要见到好处了，一切都万事顺利，一帆风顺！”
“什么钱你都拿！什么钱你都要！你脑子里面除了钱还有别的吗？让你们做点事，必须准备大把的钞票，砸到你脸上才行吗？你是钞票蒙了心吧！还让我摸良心，你先摸摸自己的良心，除了认识钱，你还认识别的吗？什么钱可以拿，什么钱不应该拿，难道需要我来告诉你吗？你当官多少年了？受教育多少年了？是不是早就忘了当初的宣誓？早就忘记了小学老师怎么教你的了？”
“咱们办点事，就不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吗？你还和我讲关系？咱俩什么关系啊？我告诉你，你是公仆，我们才是主人！只看见你们想尽办法编排主人了，没有困难，你们也要挖出点坑，编点套路，制造出来一些难度，一点没感觉到你们这些仆人尽心的为主人提供便利服务！享受福利、享用方便、接受照顾的是你们这些仆人；吃亏上当、诉说无门、受气挨欺负的是我们这些主人啊？天天吃着免费的午餐，脑满肠肥的样子，天天想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那张椅子坐着舒服啊，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呗，谁让你坐在那里的啊？要不咱们换换啊？”
“最可气的就是，钱都收了，吃饭的时候，送你两条烟，你还给我讲出来那么多的大道理！显摆你多知多懂，理论水平高啊？非要找机会教育我一下吗？你倒是把那些理论运用到实际工作中啊！说得好听，都凭那张嘴了！呵呵，我都不知道怎么夸你了！如果我不知道那个账本的事，真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可是这样的规矩，谁教你的啊？”
“不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就办不成事呗？呵呵----嘿嘿！可惜啊，你遇上我了！没想到吧，收钱的时候你说啥都行，要钱、要人，想吃、想喝，我都依你，现在咋样啊？账本在我手里呢，你还能说啥？”三个人中，胡大发最无惧的就是马局长，因为铁证如山。一边说着，一边挺起了胸膛，霞光万道之下，自己的身形更加耀眼。
“说啥你都有理，说啥你都能解释，培养你们这么多年，就是老百姓的错，把你们惯的，宠坏了，就像溺爱的孩子一样，越来越荒唐！就缺有人管教你们！甭废话，我鄙视你！”胡大发伸出一根手指，挨个点着眼前几个人的脑壳。
“可是，你也不能用那种方法啊！你这是明显的藐视法律，你----溜门撬锁，你不是小偷是什么？”
“对啊！惩戒我们，也得有相关部门来做，没人举报，也没有人查，你算什么啊？你就是一个小偷，还想管我们啊？你配吗？多管闲事！”
“我查过他，他是惯犯，进去过好几次呢，差点把他姥姥气死。当初放出来，还起誓呢，再也不干了！可是这种人离开这个手艺，怎么活得下去啊！”
“你这是用错误的手段，办了一件荒唐的事情，你懂吗？甭说别的，先把你交给警察，入室盗窃就是违法！你是惯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他做的这些事，估计他姥姥都不知道呢！我们除了把这些事告诉老太太，还要告诉他的朋友，还要告诉他的孩子！你爹就是一个小偷，是个贼！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你就是个人渣，是个贼！”
几个人围成半圈，各自对着胡大发争辩、指责着，就连站立不稳的吴厂长，都要伸出残废的右手，述说他的不是。
胡大发面对着围攻，瞬间觉得自己脚下的巨石正在摇晃，身后的霞光也失去了颜色，晃晃悠悠间，自己竟然站立不稳了。
“不是！我不是贼，我不是小偷！你们才是坏人，你们才应该受到惩罚！你们才是罪人！我不是小偷----你们才是人渣，才是贼！”
胡大发猛地一挺身，“咣铛”一声，只觉得身子一紧，后背一阵疼痛，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了几下，终于抓住了一段温暖柔软的树杈。
“大发！大发----你怎么了？醒醒啊！”
九百七十六 心病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在胡大发的耳边，自己的身体被左右摇晃着，再次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竟然坐在了床下，花姐蹲在身边，双手紧握着自己的手。
“大发，你是怎么了？又做噩梦了？看你吓的，梦到什么了？”花姐一边宽慰，一边拿来一条毛巾，轻轻的擦了擦胡大发额头上的汗水，扶他站了起来。
“我----怎么在床底下啊？”胡大发反手摸着后背的痛处，问着身边的花姐。
“你还问我呢，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给孩子喂奶，你在床上补觉，睡着睡着，就开始乱叫。说一阵、停一阵，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我也听不清楚你在喊什么，只听到最后一句话，你不是----”花姐抬起眼，看了看胡大发，知道他不愿意听到那两个字，索性喉咙一收，吞咽了那两个字，“说完了，你就一折腾，从床上掉下来了！”
“哦！老婆，疼死我了！”胡大发撇着嘴巴，摸着被摔疼的后背，头脑中已经消散了那三个人的影像。
“你刚才做什么梦了？那么吓人！看你的样子，我都吓坏了！”花姐轻轻的抚摸着胡大发的后背，充满关心的问着。
“呃----”胡大发不愿明说，搪塞了几句，揉着通红的眼睛下了床，洗漱已毕，坐在窗前看着女儿，整理着梦中的残破影像。
“你们三个还敢来找我，还敢挑唆我和女儿的关系，喊我是小偷，还要报警抓我？胆子够肥的啊！你们不报警，我还想报警呢！看看警察管我还是管你们！偷了你们的东西，也是对得起你们了，我要是真报警，后悔的绝对是你们！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悔之晚矣这类话，自己留着写悔过书吧！”
胡大发闭上眼，长长的出了口气，抖擞了一下精神，走到摇篮旁边，看着酣睡中的女儿，轻轻的伸出手，在她胖嘟嘟的脸蛋上扒拉了一下，好想把她抱在怀里，轻轻的亲、轻轻的吻，温馨一刻，是每一个做父母的愿望。
再次想起女儿在梦中所说的话，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如果女儿长大之后，知道了他爹以前的所作所为，她会如何认知呢？是替我的行为辩护，还是指责我的不对？是支持我的想法，还是苛责我为什么不去报警，把好事做得更加彻底！”
“谁都有私心，捡到钱了，谁不是揣到自己兜里再说啊！反正他们的钱，来路也不正，都是用权益交换来的，我收起来，总能做点好事吧！这种事，你可不能怨你爸爸。情非得已，做事从权啊！”胡大发端详着女儿，心里在自己原谅自己。
成年人做的事，能够直截了当告诉孩子的，真的很少！
胡大发本想过几天安静的生活，却被接连而至的噩梦不断打搅，连续几天，各种噩梦纷至沓来。最后，胡大发都不敢和花姐睡在一起了，没到午夜，准保被梦惊醒。各种景象就像一部精彩的电视连续剧，今天被追到天涯海角，剩下的只能是悬崖绝壁，亦或是被警方团团包围，连个地缝都没有，无处可逃；明天就是亲情悲剧，妻离子散，不但要受女儿的白眼，还要眼看着老婆受到屈辱，却无可辩白；甚至于兄弟反目，为了钱，为了利，为了摆脱干系，为了洗白自己，真的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了胡大发一个人身上……
“花姐，我受不了了！”胡大发捂着脑袋难受的趴在花姐的怀中，几天没睡好，除了精神受不了，眼珠子红了，虚汗连连，浑身无力，一闭眼就是各种噩梦，一睁眼又没有，煎熬啊！
“大发，你是怎么了，问你你也不说，你看看你，这才几天啊，都瘦了！要不，去看看医生吧！我真的好担心。”花姐抱着胡大发，心里充满着关怀。回到老家，自己的噩梦终于止住了，可是却转移到了胡大发的身上，而且愈发厉害，看着蔫头耷拉脑的老公，心中也是万分难受。
“看医生，没用啊！安眠药都吃了，睡不踏实！那就不是睡不着的事，是睡着了，被吓醒的事！哎呦，我怕我活不下去了！咋办啊，媳妇！”胡大发低声回答，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那就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你这老做噩梦，肯定不是事啊！”
“心理医生！”胡大发听完身体一震，心病还须心药医，也许他们能够解决我的问题。“还是不行，看心理医生，你也得把以往经历的那些事告诉人家啊！这些事，能说吗？说了，有人信吗？你咋那么大能耐，溜门撬锁进的屋，还都是贪财受贿领导住的？一辈子赶上一个，就是前生修来的福气，你还一抓一大把，那么稳准狠，以为自己是中纪委的呢？拿着举报信去抓，也没那么准确啊！”
“尤其是，接受心理治疗可能会被催眠！做着梦就把自己做的错事说出去了，醒过来，自己还当没事人呢！下次再去，人家还不把警察招来啊？不行，这个病给谁看都不能给心理医生看！没把握的事，绝对不能干！”
胡大发闭着眼，心中暗自把花姐的提议否定掉了。“怎么办啊？”
“师父！忙着呢？”思前想后，胡大发把老刘想起来了。做了那么多事，老刘从头至尾都是了解的，先和他说说，万一有什么办法呢！
“恩！忙！这几天雾霾比较重，不吸干净不让走啊！”老刘端着手机，看着窗外如同牛奶一般颜色的空气，真不知道是否应该在屋里也把口罩戴上。空气不是冷风，关上窗户就没事了，空气是无孔不入的，走路一阵风，也能带进来多少pm2.5啊！
“您是一个人吗？我有点事和您说！”胡大发不想让仇师傅听到这些事，口气一转，希望老刘能够听出来，主动的出去溜达一圈。
“恩！我知道了，我得去趟厕所，你过几分钟再打过来吧！”老刘心中明白，知道胡大发有点不好说的事，随口撒了句谎，挂了电话，心中暗想：这是想让我少活两天啊，这么浓的雾霾，浑浊得跟疙瘩汤似的。本来不想出门，还非要让我出去吸两口啊！
九百七十七 问计
向着仇师傅打了声招呼，老刘走了出来，穿行于迷雾之间，好似人间仙境一般！没见过此情此景的，乍一眼看过去，这里绝对是仙境啊！如果种上几千棵桃树，这里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园；如果修个道观，这里就是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如果堆起一座土山，这里就是天山的缥缈峰；如果摆个十字架，上面再捆个外国人，这里就是上帝居住的地方了。
天上人间，这里不就是吗？除了味道不对，还有什么不一样吗？问题是，我们的雾霾提供多种味道可选啊！
就像吃仙桃能够长生不老一样，吸上一口，似梦似醒；吸上两口，如疯如魔；吸上三口，欲生欲死；吸上半天，病魔初种；吸上一天，立地成佛。常吸下去，争取早日进化，用自己的身体来证明达尔文的理论----适者生存。
在这样的迷雾中捉迷藏，谁还要刻意的去藏啊？别说一个人去找十个人，只要你不出声，让十个人去找一个人，你也找不到他。
老刘眯着眼溜达到胡大发库房的门口，找了一个长椅，缓缓地坐下了，四下张望开去，一片奶白色的雾霾，即便人家想听，躲在不远处，你也发现不了。即便听到你说什么，也根本看不清楚是谁在打电话。正在思忖着胡大发为了什么事，电话来了。
“恩，现在说罢！”
“师父，旁边没人吧！”
“有人没人，我还真看不见！咱们又发特产了，雾霾太重，黑乎乎的！还是你小子造化啊，躲得远远的！想家里的土特产没有啊？给你邮寄两瓶子呗！”老刘随口调侃了两句，等着胡大发的故事。
“师父，我做噩梦了……您说，怎么办啊？我现在是整宿整宿睡不着啊，一闭上眼，脑子里面就是那几个冤家，指着鼻子纠缠我，还威胁我要报警；要不就是梦到我的孩子，冷眼相对，叫一声都不叫，不是亲爹、反成仇人了；还有就是梦见被捉了，五花大绑，直接回炉！唉，师父，我现在过得苦啊！还不如回去陪着您吸两口呢！”胡大发端着电话大吐苦水，希望老刘能够用自己的经验，帮着解决此事。
“睡不着，是不是吸不到雾霾，想的啊！做噩梦！过几天就好了吧！哪有那么大惊小怪的！至于吗！”老刘没有意识到胡大发那里多么严重。
“这都一周了，天天梦啊！晚上睡不着，我就白天补一觉，可是白天也做噩梦，我觉得我都瘦了，回去您可能都认不出来我了。真的，师父，睡不着觉，太痛苦了！尤其是，我不敢睡，梦里太吓人，肯定被吓醒！”
“还挺严重啊！唉----坏事做多了，心不安吧！也就你，想得太多了！不想，啥事没有！那么多人呢，都不干净，但是人家就没事！呵呵！也没听说哪个贪官靠着安眠药、心理医生活着呢！唉！”老刘感受着胡大发的痛苦，解开了原因。
做噩梦，那就是自己吓唬自己，你不想，不就没梦了！
“平时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叫门！你不是一直在标榜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好事吗？每次做事，都要给自己找一些理由吗？现在还在用那些理由来安慰自己吧！只有在梦里的时候，才知道那些理由----有可能根本不成立、站不住脚吧！也只有在梦里，那些事主才能和你面对面。”
“如果你仍旧认为你所做的事情是对的，何必担心他们说什么呢？小崔同志担心的是生命受到威胁，其他人鼓唇吹舌、瞎呱噪的评论，平白无故的找寻理由，肆无忌惮的制造舆论压力，他家的那只猫就对付了！”
“师父，我不怕压力，也不怕别人怎么评论我，我觉得我做的没错。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每次都是孩子在指责我，质问我为什么要做----，为什么不为世人所容，为什么不能和别人一样的生活，我回答不了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和她解释，我说不清对与错、好与坏，也没法指导她辨别这个世界。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我才怀疑，我做的到底是对是错！”噩梦中，有一半的压力是从女儿身上传导过来的。
“长大了，也许她就明白了吧！不会怪你的，也许还会把你当做英雄和偶像呢！”理想与现实有很多是相反的，就像梦境和现实生活一样。也许英雄和偶像在很多情况下也会做出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要不那么多的明星们会在无聊的时候选择----吸两口呢！
“那我现在怎么办啊？天天做噩梦，我都快疯了！现在我算理解那些精神病人，得了抑郁症的人了，哎呦，太难受了，没法活了！”
“你别想那么多啊！多想想自己做事的理由，想想那些脸皮厚的无赖，想想当初做这些事是为了啥，想想你是为了生存，为了活得更好，为了……想想你----吴叔！人家也做事，也靠邪门歪道发财，也靠钻营、找寻漏洞、溜河边讨生活，也没啥事啊！你这精神也太脆弱了吧！还多愁善感，做起噩梦了！”老刘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了。
想别的都没用，也许能帮助胡大发的只有吴总了。想着他那满脸的油腻、光秃秃的脑壳、一脸微笑的模样，尤其是为了自己“事业”申辩的雄姿，口若悬河，雄辩天下，口齿伶俐，滔滔不绝。
奇了怪了，为什么人家吴总就不做噩梦呢？人家也从没给自己做的事找理由！也许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人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三观完全颠倒了，完全为了适应社会的进步----变异了。面子、脸皮、羞耻、良心、心态、意识、道德观念……所有的一切都和普通人不同了，至少，和胡大发是不同的。他们的眼中，只有自己的目标。这就是----与时俱进吧？这些人更好的顺应了时代的发展与进步，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合情合理”。
他就不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仇视他？为什么我会梦到自己的女儿指责我的所作所为呢？
胡大发痛苦的思索着，百思不得其解。
九百七十八 赎过
“实在没辙，你就去赎罪吧！就像国外似的，找个牧师，钻进小黑屋，让他听你说说自己的罪恶，毫无保留的都说出来，也许就会好了！至少，心安！”
“赎罪----心安！”胡大发听着，默默地挂了电话。这两个词就像镇压五指山的佛祖揭语一样，深深的刻在了胡大发的脑海里。
“只有清除身上的罪恶，以后的生活才会心安！”胡大发直愣愣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口中叨念着这两句话。那些不做噩梦的人，肯定都是记性不好、忘性极大的人，对于自己所做的恶事，都能做到转脸就忘。既然忘了，怎么可能再出现在梦里呢！也许只有到了若干年后，一件偶发的事情，从新勾起对现在的回忆！
就像吴厂长那样，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经常见面的仇大龙就是致使他急火攻心、导致大病一场的罪魁祸首，如果知道了那件事，回去会不会做噩梦，梦到纪委的同志来缉拿他，法院对他的所作所为进行宣判，梦到厂子里面所有的员工对他齐声指责，还真不好说了。至少也会被仇大龙那凶狠的模样所惊醒吧！
那位老马同志、马局长是否同样，谁说的清楚呢！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罪恶不除，其心难安！
“大发，你又做噩梦了？”花姐被胡大发的表现吓到了，这次和以前有些不同，以往都是神魂颠倒、手足乱舞，现在却是魂魄出窍，眼神呆滞，好像傻了一样。
“没事，我还没睡呢！”胡大发愁苦的回了一句，拉着花姐缩进被窝，继续去想自己如何消除自己的罪恶。
病病歪歪的过了春节，胡大发再也忍受不了失眠的痛楚，带着已经痊愈的花姐，抱着孩子，告别老丈人、丈母娘及亲友，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
“师父，您说，我以前为什么就不做噩梦呢？”胡大发刚把花姐与孩子安顿好，就开车来到养老院，欢天喜地的领受着大城市的冬天礼物，急切的问着老刘治病良方。
“以前？那时候你不是在监狱里面赎罪呢吗？犯错了，你也改正了，同时对于那些错误进行了救赎，你还做什么噩梦啊？出来之后，你就是一个普通人，是个正常人了，你可以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忘记过去，也不会有人提起。”
“那现在呢？”
“你现在不又在犯错吗？使用未必正确的方法，解决绝对错误的事情，溜门撬锁去验证人家是不是好人、好官。是好人，转身就走，不是好人，你就连锅端！你还觉得自己没错，找出各种理由来搪塞……唉！”老刘叹了口气，看着已经消瘦一圈的胡大发，“身为社会人，你也不算特别，就是想得多吧！”
“您说，我现在把那些证据交上去，是不是也算是一种救赎啊？”胡大发提出自己多日的思考，也许当初自己验证之后，就应该这样做，就应该把证据交给相关部门，即便是匿名也是好的，总比现在躲躲藏藏的好。
小崔，不是所有人都能学的！人家有那么多证据，而且还肯上交，没有做私下交换，除了压力，还要顶着多少风险啊！
可是胡大发自己呢！看见钱了，全部搬走；看见金表，戴在自己手上；看见金条，装进保险柜；看见各种利益，全部转化为自己所有了。除了房本拿走没用，其他的，只要值钱，还不都揣自己兜里。这和老刘当初说自己的那句话，还有什么区别。一只老鼠进了另外一只老鼠的家，把值钱的东西，换了一个地方而已。都不是什么好人，还为自己找什么理由呢？
“你觉得呢？人家的钱都被你花了，你还举报人家啊？你看看那个厂长----”老刘在迷雾中指了指练习走路的吴厂长，“他还值得你那么折腾吗？”
“除恶务尽，好歹我也得让他再受受教育，知道为了啥事吧！就这样，仇大龙还不想饶过他呢！”想起仇大龙对于吴厂长的恨意，胡大发补充了一句。
“还接受教育啊？再教育，就去火葬场了！”老刘摆了摆手，“你搞错了！他又没做噩梦，用你教育他吗？他已经受到惩罚了，退休生活难以完美，甚至很憋屈，还不够啊！现在需要解决的是你，和他无关！”
“那我----怎么赎罪啊？我也想睡个踏实觉啊！”胡大发咧着嘴巴，摸着自己已经瘦消下去了的脸，“难道说，我去----”
“你自己想吧！现在是你的心不安，不是别人！路要自己选择、自己走！”
“可是他们不是好人啊！我最多算是----以暴制暴！”胡大发还想着争辩一下，“是他们做错在先，即便我不去给他们搬家，他们到最后，也一样没有好果子吃的。”
“唉！这就像那些做慈善的人，遇到的事情是一样的！你被别人误解了，你就不做了呗！你被别人冤枉了，你就啥也不干了吗？你被馒头噎着了，你就不吃了？出门看手机，走路摔个跟头，你还不出门了？”老刘斜着眼睛看着胡大发。“反过来说，他们做错事了，就没有正常的解决方法了？非要你进去查验？”
“再说，人家冤枉你了吗？不偷不盗，你怎么进人家门？你说的只是原因，为什么要进去，进去想干嘛！人家说的是性质，你是怎么进去的，是用钥匙大大方方进去的吗？是你的家吗？受到主人的邀请了吗？即便受到邀请，人家也没在家啊？在家的时候，你也不能去啊！没错吧！”
听着老刘的教导，胡大发无可辩驳的点了点头。如果家里有人，一声咳嗽就能把门外的小偷们吓跑，就像麦地稻田里面的稻草人，不懂的不知道鸟儿的想法，一堆稻草，就能把鸟儿震住，不是傻鸟是什么？
“就像我们说那些有钱人一样，有的人关心的是有钱人的本事、能耐、聪明才智、创新精神；有的人关心的是他们是否做了不该做的事、不该使用的方法、走了别人没有的门路；还有的人关心的是性质，多少钱以下，可以算是礼尚往来，超出一定的限额了，那就不是礼物了！”
九百七十九 负罪感
“您的意思就是我用了错误的办法，做了错误的事情，所以才会得到现在的结果！我活该呗！可是，该做噩梦的人，是他，是他们，不应该是我啊！”胡大发想不通，为什么人家过得好好的，睡觉不折腾，倒床上就打呼噜呢？“我就搞不懂了，他们怎么就没事呢？贪污**的没事，偷税漏税的没事，收受贿赂的没事，我怎么那么多事啊？噩梦都转移到我这里来了？”
“他们是不是做噩梦，会告诉你吗？即便他们很痛苦，每天和你一样睡不着觉，那也不是你应该去关心的！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比什么不强？你把人家的钱，那点积蓄都搬走了，他们能不害怕吗？不害怕----”老刘再次指了指远处的吴厂长，“他能变成那个样子吗？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时辰----什么时候能到啊？”
“哼！你当初要是把那些证据都交上去了，时辰早就到了！要是每个人都能睁大眼睛，盯着那些有点特权的领导，只许干活，不许偷懒，时辰也到了！要是每个人都能像小崔那样，发现一起，揭发举报一起，不让任何灰暗的交换发展成为黑暗的交易，不让那些有点聪明才智的人，把注意力都放在坑蒙拐骗上，时辰也到了！唉，说到这些，也不怪你！就算我知道什么，也未必能说啊！谁都那样子！”说罢，老刘拍了拍胡大发的肩膀。
“不被逼到绝路，谁会兵行险着！谁会像陈胜吴广那样，揭竿而起？谁会像孙悟空那样，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齐天大圣的名号，把天捅个窟窿？谁会像小崔同志那样，办一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这些事，在正常人眼中，就是有病！”
“活在这个世界，就没办法了吗？”
“你去解决你的噩梦，就好了！那些人，迟早都会得到报应的！其实，他们已经得到报应了！经历你给他们带去的礼物，免费的搬了一次家，他们总会更加小心的！”
“我----总不能“变成”半身不遂才能解脱那些噩梦的骚扰吧！我才多大啊，孩子还没叫我一声爸爸呢，我就----像熊叔学吗？生完孩子，我就进去进修了，等到三岁了，才能再次抱起女儿？”胡大发有些怀疑的看着老刘，沉默良久才说：“我再想想吧！他那是玩现了，被捉了，我干嘛啊？我这过得好好的，凭什么啊？”
人都会找出各种理由来，影响自己向正确的方向进发，既关心既得利益，还得生活无忧、过得舒服，这么多的利好不利用，干嘛非要向着满是荆棘、一路坎坷的方向去走呢？开车上山不好吗？非得爬？公交、地铁上班也好啊，非要绿色出行吗？吃吃喝喝、嘻嘻哈哈一样工作，非要严于律己，难为自己、难为别人吗？自己给自己找病吧！
胡大发皱着眉，低着头，闷声不响的走出养老院，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他来过。这雾霾，是在为研究哈利波特的隐身衣做准备吗？这还用隐身衣吗？只要走进雾霾，即刻隐身了！未来武器啊！即便未来的地球发生了突然变化，空气特别稀薄了，pm2.5上万了，我们国人照样能够生存下来，这就是“进化”。
“唉！”一口酒都还没喝到嘴里，胡大发端着杯子就叹了口气。
“大发，你这是怎么了？看着你----减肥呢吧！瘦了点儿啊！”仇彪看着胡大发有些怪异，抿了口酒，关心的问着，“花姐好点儿没有啊？”
“她是好了！唉，我又开始了！”胡大发皱起眉毛，满脸愁苦的摇着头。
“你咋了？一个大老爷们，天天唉声叹气的，干嘛啊？你还能有啥了？怀孕了？切！”仇大龙端起酒杯，一仰脖，自己就走了一个。“嘿，你俩，喝啊！过完年，这是戒酒了？”
“我也失眠、睡不着、做噩梦，每天睡半截，都得被惊醒……要不被几百人满街追着跑，要么被女儿指着鼻子数落、质问。”说着，胡大发随口讲了两个常做的梦境，伴着一阵哆嗦，继续说道：“你们说，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看见枕头就想，看见床，还睡不着；看见孩子，心里难受！唉！”
“你这是----负罪感吧！心理压力……”仇彪还没说完，仇大龙已经接过话茬。
“什么狗屁负罪感啊？要那种感觉有啥用啊？那些偷税漏税的有负罪感吗？那些吃拿卡要的有负罪感吗？那些受贿索贿的有吗？那些玩弄女性，养一个连情人的有吗？那些坑蒙拐骗的有吗？那些制假贩假、无良商人有吗？那些房叔房婶房大爷们，怎么就吃得饱睡得着呢？那个骗我爹养老钱的骗子，他要是有一丁点儿负罪感，还不在梦里就被吓死了！骗了几千、上万的老头老太太，每人托一个梦给他，他就能把中国梦做全了！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他淹死！”仇大龙对于胡大发的感觉露出了满脸的不屑。社会公平即便天天被各种主流媒体宣传着，但是落到普通老百姓身上、心里的，也是相反的。
“现在的人都在紧跟形势，努力追求，追啥啊？钱啊！钱在兜里，想要有啥感觉就有啥感觉，最适合的感觉，就是一个，那就是----爽！过日子痛快！你说你，钱也没挣多少，咋就追出来一个----负罪感呢？神经病了吧！”
“唉！”胡大发叹了口气，和这样的俗人，聊感觉不如聊怎么分钱；聊心情不如聊晚上去哪里玩耍；聊三观不如聊网络上的八卦消息。
仇彪看着胡大发乌黑深陷的眼窝，想着他刚才讲的梦境，体会着他的感受，“那你----想怎么办？不会是----”仇彪有些担心的看着胡大发。
好日子还没过够呢，非要走上崎岖坎坷路，这不是找罪受吗？有了白面、大米饭，吃惯了大鱼大肉，谁还想着吃点粗粮、啃窝头就咸菜呢？有了时装名牌衣物，谁会想着破衣烂衫、带着补丁出门？有了汽车，谁还想着公交地铁、公租车出行，即便是走着，那也得去健身房的跑步机上去走啊！
九百八十治病
“我也不知道啊！”胡大发再叹一声，无奈的摇着头。兄弟两人，真能聊一下感受的，也许只有仇彪，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他能感知多少呢？
“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钱还没花呢，就开始学林妹妹了，多愁善感！你要是信我，我带你去治病，一晚上，包你除掉病根，信不信？”仇大龙转着眼珠，拉住胡大发的衣袖，几丝神秘的说着。
“你还会治病？你说说，怎么能让我不做噩梦，睡个好觉！”
“你把钱给我，我带你去玩！那么多你都没见过的新鲜玩意，你就不想见识一下吗？那么多的好吃好喝的，你就不想尝尝？那么多的漂亮妹子，你就不想找他们聊聊天、谈谈心？不说别的，大千世界梦幻乐园，总有一些是你喜欢的，你就多想想怎么玩、怎么潇洒、怎么----让自己嗨！不出三天，你这病准好！”仇大龙拍了拍胸脯，打着包票。
“呵呵！我知道了！”胡大发已经明白，仇大龙的意思是，不管自己怎么去治病，先把钱分了，自己不会玩，他带着去。自己好不好不知道，他肯定好！
“大哥，你这是什么啊！就这个，还治病呢？”仇彪瞥了仇大龙一眼，不以为然。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精神转移法！比如一个女人失恋了，有的喜欢通过购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有的喜欢通过大吃大喝来消除自己的痛苦；有的喜欢邀约一两个知心好友，诉说衷肠来忘记以前的事情；千奇百怪的做法数不胜数。你这个，也就算是小病一桩，分分钟搞定啊！别看不起你哥，缺钱的毛病我治不了，脑子短路这种问题，别人还真不行！”
“呵呵，我看你这不是给我治心病呢，这是在帮着你治缺钱的病呢！”胡大发苦闷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有一招，保证好使！”仇大龙一拍光头，好像有想起了什么，“如果你还是想不明白，心事太多，你可以出家啊！找个庙，拜个师父，剃一个像我这样的光头，天天青灯古佛，早晚三遍经文，保证你啥事都不想了！三个月，我们再去看你，我敢保证，你最想的是你媳妇！呵呵！”
“你看看多少名人都出家了，演电影的有、唱歌的有、企业家有、大学生、研究生有，即便不是自己亲身去庙里供奉佛祖，至少也弄个居士！这叫身份！为啥啊？不就为了身上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破事吗？你以为他们真的信佛啊？”
“你可玩去吧！我这好日子也没过够呢，没事出什么家啊！念着经，还想着自己的媳妇，这要是让佛祖知道了，还不劈了我啊！虽然那里清净，可是----我也不想把下半辈子交代在那里啊！”胡大发皱着眉摇了摇头，对于仇大龙的建议仍旧不满。
“你要是想通了，你再还俗啊！你是有家、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哪家方丈还能揪住你不放，非要你当下一任主持啊？”
“啊？庙里是想去就去的地方啊？城市里住烦了，去山里躲几天清静一下，想家了，脱衣服就还俗啊！你以为寺庙是佛祖开的旅馆呢，进去念念经，吃几天素，你是去减肥啊？吃斋念佛一个月，能求安心吗？”胡大发斜着眼瞪了仇大龙一眼。
“那我就没招了！想得少，毛病少；想得多，费脑筋！”仇大龙自顾自的喝酒，不管胡大发了。
“你是精神太紧张了吧！安眠药管事吗？要不去医院看看，找个心理医生……”仇彪用尽自己所想，提供着建议。
“恩！我再想想吧！”有些方法试过了，有些办法行不通，胡大发无奈的摇着头，把自己喝醉了，也许就把噩梦甩脱了。趁着酒醉，胡大发迷离着双眼看着仇氏兄弟，“如果----我要是不在，家里的这些事，仇彪做主！”
“啊？为什么啊？”仇彪还没答应呢，仇大龙已经急了，瞪着眼睛看着胡大发，这么光荣而重大的任务，为什么就不能交给自己呢？
多少人啊，想当老大想疯了。在他们看来，当老大很简单的事情啊！说相声的都能闹出几个叛徒来，可见一个老大的名位对于一个普通人的吸引力有多大。都想当领导，都想做老大，都想说话算话，唯一忘记的就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当老大的潜质。自己几斤几两，争位子之前，忘记上称了。
“这刚聊到哪里啊？就要托孤了？大哥，我不和你争，你来！”仇彪为难的看着胡大发，转脸再看仇大龙，表示着自己的态度。
“不是争，争也没用！家里啥也没有，就那点钱！”胡大发盘算半天，自己努力多年，挣来的，可不就那些现金、财物吗！钱虽然有了，自己的世界却变了。“就是因为只剩下那点钱了，所以，交给你管，我不放心！这话，明白吧！”
“我----我在，那钱丢不了啊！谁敢动？我----”仇大龙有些结巴，多少次梦里都是躺在一床现金上睡觉，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开着豪车挎着美女，即便只是想一想，都能在梦里乐醒了。有钱了，就要摆阔，就要瑟，就要炫富。否则，挣钱干嘛用啊？
“是没人敢动，可是，你敢花啊！”胡大发不再多说，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起身告辞了。
在胡大发心里，最不好说的是花姐，别人都是朋友、兄弟，好与坏对与错，也就那样了。但是即将面对的是自己的老婆，今后几十年要陪着自己的女人，还是自己女儿的母亲。
“……花姐，你说----我这么做，行吗？”胡大发紧搂着花姐，生怕说完，花姐直接从自己怀里蹦出去。平时的日子过得平静安详，怎么突然就要“回炉”了呢？抛家舍业的就为了治疗失眠吗？
“----恩，我知道了！”花姐细细的听完胡大发所说，抬起头看着最近因为夜不能寐而消瘦了一圈的丈夫，眼圈一红，竟然出乎胡大发的预料，点了点头，“你去吧，我----”本来还想再把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更加清楚一些，可是泪水已经迷住眼睛，刷拉拉的流了下来。
九百八十一 感情的重量
“啊？”胡大发心中一惊，没想到这最难解释的人，一句话都没费，直接同意了！这是啥意思啊？要和我分吧！我走了，家不就碎了，你是想离婚吗？再去找一个下家？那我的女儿咋办啊？
可是看着花姐哭着伤心，极其动情，感觉也不像啊！赶紧递过几张面巾纸，轻轻的帮着花姐擦拭面颊上的泪珠。“花姐，你先别哭，我----你刚才到底说什么了？我----没听清楚！你是说----你同意啊！”
“恩！”花姐一边擦泪一边点了点头，“你去吧，我没意见，孩子我先带着，我们娘俩等你！”泪水擦完，花姐抽泣了两声，心中一股莫名的痛楚，一转身，扑入胡大发怀里，“哇”的一声，哭声凄厉，愈演愈烈。
等！如果无情，缘何会等？即便有情，现今社会，又有几个人能等？不能把感情归结为----值得与否！上称称一下感情的份量，换来几块钱，花光了，谁还等得下去呢？
不说血缘关系，就说夫妻之间，一个“等”字，绝不是所有人能够说到做到的！说说简单，真要做到，难上加难！只听过封建社会有结婚时间不长的小寡妇，守着一个儿女辛苦数十年，谨小慎微的等在那里，还不知道在等什么！现在都什么社会了，等你----凭什么？
“大发，我们的命，为什么是这样啊！呜呜！即便再苦，我也不想女儿受到咱们的影响，一定要让她堂堂正正的做个心中无愧的人！”
“哦！”胡大发一下子明白了花姐的想法，自己心中郁结，花姐何尝不是！联想起上次在小区里面偶遇的那对夫妻，以及惊天地泣鬼神的一阵对骂，后面的事就合情合理了。
“花姐，你别伤心了！咱们家的事，都有我来代表了，你带孩子，事----我扛着！放心吧，我估计过了，没多大事！等我回来，一切都会不同的！”胡大发靠在床头，搂着花姐，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再斜着看去，女儿胡可欣正安静的睡在摇篮中，心中满是温馨。
“那得多久？”花姐抬起泪眼问着胡大发。
“要是都说了，那就不得了了！不过，这种事，谁傻啊？呵呵！找几个不重要的事，对付一下，也就过去了！你想想那些被纪委带走的人，问一件事，才交代一件事，谁还能把自己上小学作弊的事情都交代了吗？收了多少钱，搞了多少女人，不记账，根本记不清！能糊弄过去的，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只有事情闹大了，捂不住了，唉！大事小事，都是错事！”说到最后，胡大发无奈的不想再说，拉着花姐钻进了被窝，哄着媳妇，口中甜蜜，希望她尽快的忘记刚才的伤心事。
“胡大发，你疯了吧！你是咋想的啊？没事烧糊涂了吧！吃错药把自己吃傻了！我都没听说过，这都什么社会了，怎么还能有你这样的人啊？”花姐那关虽然过了，可是柳芸儿霸占着关底，绝不退让。既是闺蜜，又是孩子的干。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呢，柳芸儿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你能坐下吗？”看着柳芸儿掐着小腰，满脸质问的样子，胡大发知道，难题在这里。“我没毛病，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行吗！坐下说！”
“今天不说清楚这件事，你就没好！”柳芸儿气呼呼的坐下，斜着眼睛，像是在看怪物一样盯着胡大发。“你知道现在是哪个世纪了吗？二十一世纪了！你知道现在流行的是什么吗？流行的是穿越、狗血、胡编乱造！你----你是穿越出去了，没回来呢吧！你那些说法----我就没法说你！”
“不就是睡不着觉吗？是你想的太多了好吗！你也不是什么有钱人，你也没干过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也没有人查你的钱都是哪里来的，你也不用缴税，你也没有得罪一个敢于揭露你老底的抑郁症患者，自己就不能想开点？至于吗？现在谁都盯着自己的事，谁威胁你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啊？就你这个病，我都能给你治好了！”
“啊？你也会治病啊？”胡大发疑惑的看着柳芸儿。
“简单！不就是睡不着觉吗，吃安眠药，一片不够两片，要是还不够，你就用白酒冲服，一瓶不够两瓶！度数调高点儿，保证你一觉睡到大天亮，掉到床底下你都醒不过来，死狗一样！想？啥也想不起来，一断就是一大篇！”
“哦！”胡大发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柳芸儿，满脸的呆滞，“你就这么给我治病啊？你这是从哪里学的医术啊？”
“蒙古！咋了？好使不就行了！我一开始去ktv上班的时候，也不习惯，那时候的妈咪就这么教我，先是倒时差，再就是喝酒，只要喝多了，时差就不在了！什么时候睡觉不是取决于自己什么时候困了，而是决定于什么时候醉了！”
“哎呦，我这是和你没的说了！我是心里有事，你这是脑子有病！”胡大发摆着手，不想再听柳芸儿嗦，为了睡觉，也不能每天喝得醉醺醺的，还得吃药，万一吃多了，这就不是睡不着的事了，那可就醒不过来了！“鸡同鸭讲，咱们说的就不是一个事！”
“嘿！骂人呢？”猛地，柳芸儿提高声音白着眼盯着胡大发。
“嗨！”胡大发愁苦的拍打着自己的脑门，虽然柳芸儿早就不去会所上班了，但是曾经的那些工作经历仍旧难以忘怀，就像胡大发一样，都会对某些词汇特别的敏感，每个人都有一些心结与避讳。“我没说那个，我总不能带着花姐一块骂啊！”
“那你心里到底想啥呢？想一走了之，想自己躲清闲去，还是和花姐过腻了，想去换换口味啊？你这也没有三年五年呢，你痒了？用不用我帮你挠挠啊？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出轨，我可饶不了你！”女人不理解男人，怀疑男人，一开始都是从男女关系入手的。不信任的裂痕，也是最普遍来自于----出轨与劈腿。
我们的思想中，婚姻问题最不能忍的就是床事、帽子的颜色，足见我们在这方面比岛国居民还有差距，有待提高！
九百八十二 忍了
“我就是想----找个能睡踏实觉的地方！”
“那也不至于去那种地方啊！你手里那么多事，一件一件交代清楚，一去得多少年啊？再回来的时候，还不直接退休啊！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想回家探个亲都不许！你不想花姐吗？不想孩子吗？你倒是睡踏实了，她们怎么办啊？”
“我就是为了她们想！唉！”胡大发吁叹一声，“别人我管不了，但是我不想糊里糊涂的生活，好累的！尤其是心里不安！”
“去那里就心安了？那是改正错误的地方，也不是睡踏实觉的地方吧！做点亏心事，就进去睡几晚，出来就没事了？”
“是非自有公论，好与坏，对与错，即便现在无法分辨，但是多年之后，总会分得清楚。就像被冤枉的那些坏人一样，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有人在抗争，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国家赔偿有人领。”
“哎呦，还公论呢！”柳芸儿一脸的讪笑，“好就是好，即便不好，也得宣传你好！坏就是坏，即使不坏，也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坏人！”
“是啊，我知道我不是好人，也不用别人宣传。尤其是用不好的方法，做了很多坏事！坏人做坏事，受到惩罚也属于正常；但是坏人对着其他的坏人做了些坏事，是不是也属于----负负得正的关系呢？这些事的结果是好是坏我也不管了，我只想自己能安心！”
“因为我知道对错、好坏，我不想装糊涂，我不想隐瞒，我不想----该承认就得承认，该承担责任，就得把事扛起来，解释、理由、说法，这些都没用。解释半天，搞了那么多的理由，不也是为了心安吗？最后，还不是为了睡个踏实觉！”
柳芸儿托着腮帮听着胡大发讲述心声，却根本无法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我听明白了，你----疯了！彻底疯了！世上那么多事，谁分得清楚对与错啊？就你明白，就你聪明，就你想得多！那也没有必要往死胡同里面想啊！”
“那些吃拿卡要、收礼、收钱、收女人的，包括主动送上门的，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坏事的人，也没有睡不着觉吧！那些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对与错的，甚至没有是非观念的，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混日子的，美其名曰：自己是为了生存，他们过得也红红火火呢！怎么就你事多呢？”
“别人的事，我管不了！就管了这么三两个人的丑事，我都睡不着觉呢！管那么多，还不得累死啊！这就不是一个人的事！全社会都管，大家都伸手，那才是完美的结果呢！小崔同志也不至于抑郁了！为了一部电影，惹出这么大的事！”胡大发哀叹一声，“也许，我也抑郁了吧！”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你比人家差远了！你有证据----你敢说吗？你敢揭发吗？你敢把他们当做臭狗屎----铲了吗？你也就敢做一件事----敢得病！”
“我不敢！富贵病我都不敢得，因为我没钱！呃，不对吧----你在会所工作多年，你手里的证据也不比我少啊，你咋不去铲屎呢？就像上次那个欺负你的老头，追着他也得报复啊！”胡大发嘴上不弱，找到理由开始回击。
“还说呢！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唉！”没想到，柳芸儿说起那位老马同志，竟然有些怅然若失，脸上写着几分悔意，“我要是早知道现在要开个鞋厂，我就----忍了！他手里还是有些能量的，不管是正能量还是负能量，我只要拿个小视频，轻轻的吓唬他一下，帮我卖点儿鞋，还是妥妥的吧！至少也能诈出点钱，帮我开个店啊！可惜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啊？你----后悔了！”胡大发没想到柳芸儿会有如此转变，世事所逼，也是无奈吧！当自己受苦受难的时候，多数都在想着穿越一下，至少把这段苦日子忽略掉；当自己准备创业，为了事业玩命打拼的时候，多数都在想自己为啥不是某二代之一，至少上一代们也得有些积蓄留给自己啊！或者介绍一些有权有势的朋友给自己当帮手，省却自己千辛万苦的积攒人脉。
“你忘了他那时候怎么打你的了？你忘了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了？你这转变----什么时候的事啊？也没给我个通知啊！我还当做做了一件好事呢！”
“为了生存、为了事业、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买车买房、为了挣钱，不忍也不行啊！你要是不信，你也办点实业，开个公司，自己去试试啊！不动用任何的人际关系，你觉得行得通吗？唉！”柳芸儿一声叹息，多少无奈写在脸上。“你看看那些艰苦创业的年轻人，那些老老实实打工的蓝领白领们，把送快递、送餐的都算上，不都在忍着吗？谁的日子过得痛快啊？”
“哟，刚才说我的时候，你可是挺硬气呢！呵呵！变得好快啊！”
“那是没活明白呢！凡事----”柳芸儿闭住嘴，琢磨了半天，才从口中慢吞吞说出来了几个字，“不能太认真！”
“我也不想认真，没事盯着自己的错误干嘛？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也没啥，干嘛苛责自己呢？我也不想用：责人之心责己、恕己之心恕人，谁都不是好人，何必呢！问题是----睡不着觉啊！唉！”胡大发叹了口气，想着柳芸儿的转变，知道她和自己不属于一路人，所思所想肯定不能合拍，再聊无益。“散了吧，你去卖鞋，我去睡觉！”
除去眼前的这几个人，胡大发在确定自己事情之前，又去找了刘丹丹。身边兄弟虽多，靠谱的却没有几个，吊儿郎当的混日子，苟活着！
“胡大哥，你找我啊！”新年之后，这才是第一次见，刘丹丹一身新衣服，喜气洋洋的坐在了胡大发的对面。
“家里都好吧！”
“都好，谢谢啊！”
“那个老太太，怎么样了？安顿好了？”胡大发想起来，上次走之前还安排了一件重要的事给她，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了。
九百八十三 交代
“恩！年前就住进去了！她那个侄女挺认真的，每周都去看一下，感情也不错！最近听说把老太太的房子装修了一下，要租出去，省下点钱，交点费用，剩下的留在手里看病用。总算赔的不多吧！”
“哦，那就好！”胡大发不疼不痒的听着汇报，脑子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胡大哥，你瘦了吧！减肥呢？效果很明显啊！这是吃药了、锻炼了、拔罐了，还是饿的啊？是物理减肥还是理疗减肥啊？”刘丹丹盯着瘦了一大圈的胡大发仔细看着，惊叹着他的减肥意志如此坚定。
“唉！我这是减肥新方法，困着！”胡大发挠着头，难受的解释了一句。
“困着？没听说有这个减肥方法啊？进口的减肥理念？不过效果----确实不错！你瘦了----得有十斤吧！你给我讲讲呗，我最近也想瘦点好！在饭庄吃得好，长了好几斤了！”
“什么啊！”胡大发赶紧摆手，不能再继续往下聊了，直接说吧！“我是睡不着觉，整晚整晚失眠，不瘦行吗？”说着，胡大发把最近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和盘托出，讲了一遍。
“啊----这样啊！”刘丹丹张开嘴巴好久没合上，听着胡大发的故事，神情略变，有些失神。“那你----打算……”
“我就是想问你一下，当初，在我把你送进去之前，你有没有像我这样，睡不着觉、失眠，或者想得太多，有些恍惚！”
“呃----”刘丹丹想着那次被胡大发送进拘留所，拘押了十五天，之后的事情历历在目，之前的事情不堪回首。细细想来，轻叹一声：“胡大哥，实话实说，我对你也不隐瞒！我是因为我父亲重病，要做手术，才走上这条路的，当时，真的没法子了，家里的亏空太大了。”
“刚开始做的时候，一方面是害怕，真的，胆战心惊的，生怕出一点差错，被人家发现，如果只是捉到打一顿，我还能忍，如果被送进派出所，我就真的没脸回家了！唉----”
“当时偷了东西，换了钱，心里是挺高兴的，能帮上家里，攒点手术费，也算父母没有白养活我！可是，心里苦啊！也像你现在这样，做了很多次噩梦，梦到被人追，被抓了，关进去了，眼睛一闭上，就感觉身边全是警察，被包围了，跑不掉了。睡觉的时候都不敢闭眼，睡一会能把自己吓醒。可是醒来还是没法子，第二天起来，还得继续找钱啊！要不，几十万的手术费，上百万的后期费用，谁借给我啊？”
“做着做着，心态平和了，偷东西确实错了，即便缺钱，也不应该那样做！即便被抓了，也不委屈！有时候还在想着，早点被抓，还能早点踏实！呵呵！那时候的生活，真是煎熬！白天担心，晚上害怕，真的应了那句话----做贼心虚！”
胡大发没想到，刘丹丹也曾有过相近的经历，一边听着一边点头。“现在好了吧？还做噩梦吗？”
“自打被抓进去，在拘留所里，才算睡了几天踏实觉！”刘丹丹脸色一红，羞愧的看了一眼胡大发，“刚开始还在埋怨抓我的人，对你也有点恨！你也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偷别人和你也没关系，你管那么多干嘛啊？我是为了钱，那不是为了做手术救命吗？”
“事情过去这么久，我才算彻底明白----唉！偷了别人的东西，总觉得----亏欠了什么，都不敢用正眼去看别人，只能从侧面看；还怕声音，别人咳嗽一声，我都一哆嗦；这些事情也不敢和别人说，生怕自己说走了嘴。别人和我聊天，今天去哪了，干嘛去了，还得编瞎话，我都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直到被关进拘留所，我的心，才算踏实落在肚子里。”
“你刚才说的感觉，我能明白！你想这么解决，我也能理解！人不管做什么，活到最后，能踏实睡着觉，就不算错得太离谱吧！”刘丹丹最后的总结很简练，胡大发也听懂了她的意思。安排了一些善后事情，胡大发若有所思的离开了饭庄。
一切安排妥当，选了一个良辰吉日，一车数人停在了离着派出所一站之外的街边，稀里哗啦的下来了几个人，自动的排成一行，就像接受领导检阅一样，等着为首的年轻人做最后的告别。
“大龙，你得好好的啊！外面的事，我都交给仇彪和玲姐了，你可别捣乱！最好，我出来之前，你能把终身大事解决了，省得师父他老人家着急！找个稳当的、实在的、真心过日子的，那个什么冰冰，还是算了吧！就算成了名，也难免不犯错！别人不盯着她的错，还有崔老师呢！”胡大发面对着又高又壮的仇大龙说着心里话，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还管我的事！里面有啥事，我可帮不上忙啊！自己小心！”仇大龙依旧如故，晃了晃脑袋，并不把别人的劝慰当做是为了他好，只当耳边风。
“彪子！看住了大龙，别惹祸！外面的事，你和玲姐做主，正常经营吧！”
“恩！我知道了！我们每周去看你，把外边的事给你汇报一下吧！”仇彪勉为其难的点着头。
“别啊！我又不是国美老板，能有多少资产啊？还每周看我去，你要是想我，一个月来一次就行了！就那么点事，还能丢点啥啊？放心吧，养老院那边丢不了东西，我师父在呢！雇个小偷看门，你还怕什么啊？呵呵！”胡大发嘿嘿一笑，拍了拍仇彪的肩膀。千斤重任交给别人，就像辞职之后，甩给继任者一个烂摊子一样，擦屁股的事你来吧，拉完屎我是痛快了，哪管后边的人啊！不管结果如何，总会有人担责的。
类似川普总统的肆意而为，想怎么退群就怎么退群，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想怎么大嘴推特就怎么顺嘴胡说。至于之后，哪位发言人去解释总统的真实想法，那是他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