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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梦翎     芫莨诀txt下载     芫莨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准备妥当

    时间愈晚,夜色愈好。月亮出来了,照耀得整个规禾镇,就像大海一样美。

    金戈急急忙忙,来到镇中心,来到那一座大石碑前。

    而这时候,一身紫裙、面容端庄、双手抱琴的张紫君,早在这里等候着他。

    “紫君!”还距离她较远,金戈便欣喜的呼唤她。

    张紫君立马循声而望,但是神色十分平静、淡漠。

    “金戈。”她也喊了金戈一声。跟金戈对视,目光也是那么深幽、冷冰。

    跨到张紫君面前后,金戈还是一脸微笑,桃眸潋滟凝视着她,深吸一口气问她,“今天这一天,你一直都在这镇上吧?”

    张紫君又点了下头,但是不说多话,就轻声回答,“是。”

    金戈又问:“仅仅为了等我?还是有别的原因?”

    这一刻,张紫君不再看着金戈,而是转过身躯,直接告诉他,“金戈,我找逆命罗盘,是为了出海。去忘忧海,找仙葩草。前不久我爹收到了消息,有一株仙葩草会在那边显世。”

    她不想跟金戈聊太多。聊得太多,感觉愈发复杂,并且令她产生羞愧感。因为她早就有了意中人,她跟楚绍龙,自小便订了娃娃亲。而她不想在感情方面亏欠楚绍龙。

    金戈也看出来了,张紫君一直都在避开他,不想跟他做过多的接触。为此,他愈发怀疑,怀疑张紫君跟他一样,自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

    所以,他又忍不住试探性询问张紫君,“紫君,那这些年,你跟你爹生活在哪儿?你过得好吗?”

    金戈还想,如果眼前的张紫君,真的就是他的恋人,就是他最爱的女人,那么,回不回去他都无所谓了。毕竟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活,在那个世界,他只是一个孤儿,无亲无故。而从前他一直期盼着回去,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再见到张紫君。

    张紫君还是不看他,望着别处说:“应该告诉你的,我已经告诉你了。其他的,恕无可奉告。”

    “呵呵……”金戈忽然笑得很冷。记得在那个世界时,移情别恋后的张紫君,也是对他这副态度。

    金戈也不清楚张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更不清楚张垚找仙葩草有何用途。于是很快的,他又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片刻之后,他再对张紫君说,“逆命罗盘被我保管着,你们是拿不到它的。紫君,明天下午我们便会启程,去往忘忧海泊澜湾。如果你们愿意,那就随我们一道吧。”

    原本张紫君和楚绍龙也在发愁,去哪儿找船,哪时出发。因为这些年他们都深居内陆,接触的船只较少。现在金戈居然主动提出来让他们随同一道,她倏然挑眉,浅吃一惊。

    “我们随你们一道?你确定?”她的神色略显愕然,终于偏头,再次凝视金戈,不太相信金戈会做出如此决定。明明知道他们也为仙葩草而去,不但不阻止他们,反而欢迎他们,给自己增加一组竞争对手。

    金戈却不再看他,转身走开几步说:“得到仙葩草,也需要缘份。我曾听说,每一株仙葩草,都有它的守护者。它也只认自己的守护者,所以即使它就在你的眼前,而你不是它的守护者,那么你也别想将它占为己有。”

    对于金戈这番话,张紫君不以为然,眸光更为冷冽,说:“我爹只信四个字,人定胜天。我也是。我觉得只要能力足够强大,就一定能够掌控仙葩草。”

    金戈又冷笑一声,说:“呵,那你们大可随我们一道。到时候验证一番,今日你我所言,谁更占理。”

    张紫君再次点头,最终答应金戈说:“行。不过金戈,这一回只是我随你们一道,我爹并不会去。”

    金戈保持淡定,并不感到吃惊。因为他料想过,张垚故意躲藏这么多年,不会这么轻易便再次显身。他说:“随便你们。反正后天,忘忧海北面,泊澜湾见。”

    张紫君又不再说话,沉下心来,似乎在思忖什么。

    过了一会,她又特意告诉金戈,“对了,你体内阎悸花的毒,我一直都在想办法解,虽然迟迟没有进展……”

    金戈不想告诉张紫君,他的体内有一株仙葩草,加之太虚护法临死前将余下功力都传授给他了,所以那阎悸花的毒早就在他体内消散无踪了。因为他想,他体内的毒,乃张紫君对他的唯一牵绊。

    他就语气无谓,安抚张紫君说:“生死有命,尽力即可。实在没有办法,谁都不会怪你。”

    金戈的大度,以及对生命的坦然和释怀,又令张紫君觉得颇为欣慰。她娴静端庄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少见的笑意,凝视金戈,正要再说什么。

    不料这时候,史如歌和唐钰莹又手牵着手,自东面朝他们跑近。

    史如歌一边气喘吁吁的跑,一边还在虚声说话,“金戈,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金戈立马望向她们两个,浅浅皱眉,应着史如歌,“啊,我在这里啊。我不是叫你们在那边等我么?你们怎么自己跑过来了?”

    张紫君本打算连忙闪避,不见她们两个。然而她们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她完全来不及闪避。

    停下脚步后,史如歌和唐钰莹都只看了金戈一眼,而后他们一齐注视着张紫君。

    只是,注视张紫君时,唐钰莹那对美目仍旧清澈明亮、温柔如水。而史如歌,她好像又有点生气,撅了下嘴,冷问金戈,“她是谁啊?”

    因为史如歌感觉很不好。史如歌隐隐猜到了,金戈喜欢眼前这位紫衣姑娘。不然他不会急着甩开她们,只为悄悄跟她见面。

    跟史如歌对视时,张紫君的目光倒是一如既往平静、冷冽、深幽。

    发现史如歌在吃醋,有几分敌对张紫君,金戈又很是认真回答,“她叫张紫君,是张垚张师叔的女儿。也就是你师姐,哦不,师妹。你被掳去天一教时,她还救过我们泉池山庄呢。”

    史如歌一听,又漠然应了一声,“哦!”然后她再扭头,看着唐钰莹。

    金戈不喜欢她,她一直都清楚。所以她还极力按捺自己的醋意,不让自己再敌对张紫君。

    “那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呀?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逛街?”她又好奇询问他们。

    张紫君又看眼金戈,再对史如歌解释,“我跟金戈约定来这里见面,不是为了逛街,而是在商量要事。现在我得回去了,你们逛吧,失陪。”

    说完之后,她不等史如歌再问一句,衣裙飘动,身法轻盈,翩然往上一跃,顷刻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见此,金戈又连忙伸出一只手,准备抓住她的衣裙,不让她这么快便离去,“喂……”

    可是,张紫君消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致他伸出的手滞在半空,抓不住任何。

    史如歌又不禁歪了歪脑袋,自言自语念叨,“不愧为张师叔的女儿,这轻功,算得上一流了……”

    听到史如歌的念叨,金戈又没好气白她一眼,叹息一般说:“唉,人家被你吓跑了……”

    因为金戈这么说,史如歌又不服气辩驳说:“才不关我的事呢!是她觉得尴尬,所以不跟我们一起。她也不想跟我们做朋友!”

    唐钰莹站在一旁,也冲金戈点头,附和史如歌说:“是啊。金戈,这位姑娘她觉得跟我们还不够熟悉……”

    金戈又摊了摊手,做一个手势表示无奈,说:“好吧,那你们走吧。继续逛街去,我陪着你们。”

    尽管金戈很讨厌逛街,但是今天晚上他若不好好陪她们,他知道她们一定会生气……

    夜入阑珊,泉池山庄内,龚子期和史乘桴和鹤千行正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交谈。

    天色刚刚变黑,龚子期便过来找史乘桴,跟他商量出海相关事宜。

    听说龚子期和许芝兰也要出海,史乘桴和鹤千行纷纷大吃一惊,因为金戈还没有来得及没有告诉他们这一点。

    瞅着他们惊愕的神色,龚子期始终彬彬有礼、笑容和煦如风,轻声讲述着:“出海的船只以及其他物资,皆由我们龚家提供。史叔叔,我们龚家长居沿海沿江地带,对于航海掌舵,可是很有经验的。而且这一回我们决定协助你们出海,不图其他,就图一份安心。因为只有你们得到了仙葩草,对于不久后这天下大势的走向,我们才能感到放心。”

    龚子期狡猾的言语,惹得史乘桴在短时间内无言以对。

    史乘桴想:由此看来,有一株仙葩草即将显世这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天下皆知了。如此的话,我们也只能顺应龚家的心思了。因为如果连龚家都玩不过,那又拿什么跟天一教的人玩?

    想完之后,史乘桴也淡笑一声,再对龚子期说:“哈哈,龚少爷的好意和诚意,我们却之不恭……明日下午,鹤道长便会率领金戈等人前往忘忧海北面的泊澜湾,到时候龚少爷随同一道便是……”

    “哦?史叔叔不去?”龚子期又微微挑眉,诧异不已询问,感到不可置信。

    史乘桴立马点头,在月光下,一边喝茶、一边回答,“嗯。我就留在泉池山庄,驻守大本营。防止有人趁虚而入,攻到这里。”

    (感谢“木木三寿”“很好不放弃”“九月青鸟”“山上水中”“叶逗”“百晓锋”“ly离”“最爱杂烩饭”等同学的打赏……)

第107章 杀之后快

    等到时间稍晚一点时,史乘桴等人不再喝茶聊天。当鹤千行和龚子期都回房休息去了,史乘桴便离开自己所住的院落,往东苑去。

    他打算去找金戈和史如歌。他们明天就要出发了,他想在私底下向他们交代一些事情。

    因为夜深了,所以整个山庄也变得比较悄寂、比较冷清,只剩几许蝉鸣鸟叫。

    不料,当史乘桴经过东苑驭香湖边时,忽然听得安静的水面发出了一声闷响。

    自然而然,史乘桴立马停住脚步,站在那里,厉目望向湖面。

    随之,他看见原本毫无波澜的湖面被打破,荡漾了几圈涟漪后却又立即沉静下来,显出一种深红的颜色,宛如一池凝固的血液。

    “谁?”史乘桴大惊失色,连忙大声询问。

    这时候,只见湖面浮现一层雾气,慢慢腾腾往上涌。在皎洁的月光下,澄澈的湖水跟着变得越来越红,甚至后来水中还开始浮现许多细小的藻花。

    史乘桴的脸色当然愈发阴沉,他大步走近湖面,正准备伸手捧一溪湖水,探探情况。

    突然,一团红影从湖底下往上窜,情急中,他又立马惊退一步。

    只见这团红影在空中折了一折,而后又似电般极速射飞,向他袭来。

    史乘桴蹙眉,拂袖一翻,雷霆般的九彧神掌脱手而出!

    很快,这团红影在天空滞了滞,最终缓缓降落于地。

    那漫天的红色光辉,也随着它的降落,渐渐洒向地面,最后显现出一个婀娜的身形。

    史乘桴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团红影居然是一个女人所变。同时他怒不可遏,稍稍调整自己的状态后,极不客气询问她:“居然藏在驭香湖底,你到底是谁?”

    红衣女人面容上挂着一丝妩媚的笑意,语气也惹人身骨酥麻,回答史乘桴,“亏你曾经还是束道堂的堂主……十二执事中的姬飞,你居然不认识……”

    史乘桴又不禁瞪她一眼,语气冷而不耐烦,说,“看你现在的年龄,不过二十几岁。当年我在天一教时,你还只是个小毛孩,我又何曾知道你会变成今天这番模样。怎么?今天你是受蜀逍指派,来我泉池山庄的?”

    谁知道,姬飞摇了下头,再主动告诉史乘桴说:“不是,是牛老二派我来的。刚才我在驭香湖底,顺着湖底的水流,简单的探视了泉池山庄的地势。可惜的是,我暂时没有找到牛老二想要的东西。”

    史乘桴又悠悠转身,看向别处,咬了咬牙说:“那回去告诉牛猛,我泉池山庄,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若他再敢派人来探视,我绝对不放过!”

    当史乘桴说完后,又听得夜空中传来一个声音,并且由远及近。

    “史庄主都不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怎么就信口雌黄说没有了……”

    这次到来的,乃十二执事中的牛猛,他的到来掠起漫天风沙乱舞。

    他的身后还紧紧跟随着九个面容和装着皆很怪异的人。

    “史庄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待双脚落地后,牛猛又扯开了尖嗓,一脸奸笑,对史乘桴说。

    看见牛猛,史乘桴又傲然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屑理会,说:“我泉池山庄可不欢迎你们!速速离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牛猛又放声长笑了一阵,而后讲述,“史庄主啊史庄主,好好的,你愤慨什么?其实我牛猛今天过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来看看你的女儿。”

    倏然,史乘桴一怔,再视牛猛,一脸疑惑,“我女儿?”

    牛猛又抚抚胡须,一边盯着不远处史乘桴,一边语气十分银荡说:“是啊,嘿嘿。史姑娘的美丽,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而我对她的爱慕之情,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自她从天一教回来后,我便对她日思夜想,连食也不能下咽啊……”

    一时间,史乘桴当然气得不行,眼中喷出厉恨的绿色火光,杀气腾腾说:“牛猛,我史乘桴的女儿你要敢打坏主意,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牛猛又是一声圆滑的长笑,笑完之后,得意的告诉史乘桴,“史庄主,上回她被囚禁在飞云洞的石牢里,可就被我一亲芳泽了……”

    霎时,史乘桴自然怒不可遏,唇角不停的抽搐,直接涌出一道功力,一掌劈向牛猛。

    见此,牛猛的眸子里,即刻绽现凶杀的亮光。猝然间,他做了一个手势。

    随后,连同他自己,十一个身体,一齐化作十一团红影,腾跃而起,反攻史乘桴。

    史乘桴骇然变色,十一团红影变幻莫测,且攻势汹汹。而他由于轻敌,所以打出的这一掌,只用了他五成的力道。

    眼看着这十一团红影,就要触上他的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迫在眉睫之时,见得东面山头,有一人飞来。

    他手中的长剑尚未出鞘,只是轻一挥掌,体内真气便迅速涌出,化作无数冰凌的蓝色碎片,散漫开来,飘向那十一团红影。

    电光火石间,十一团红影滞在半空,被蓝色碎片阻挡,没法再向史乘桴的身体靠近分厘。

    因为迟迟无法攻破蓝色碎片形成的防线,执拗好一会后,十一团红影只好辗转回去。

    待所有红色亮光慢慢寂灭后,牛猛等十一执事再现真身。

    同一时间,史乘桴也收回了功力,看着手持长剑者自夜空中降落。

    当他落在十一执事前方时,十一执事的脸色纷纷改变,神色还显得甚是吃惊。

    牛猛还浓眉紧蹙,不自觉的连退几步,虚声质问,“易浊风……怎么是你?你居然……真帮史乘桴!”

    夜色中,易浊风的灰色布衣迎风而舞,凛然身躯笔挺直立,冷峻面容更是令人不敢直视。

    史乘桴倒是显得不太吃惊,只是也紧蹙着眉、深眯着眸,看着易浊风。

    “你刚才说什么?”易浊风面无表情,问着牛猛。声音很低,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他也没看站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侧身站着,眸光凛冽,阴寒至极,不知道在看着何处。

    牛猛又模样懵懂的愣了愣,不知道易浊风问的是哪一句。史乘桴和其他执事也是,一副迷糊的表情。

    沉下心来,仔细思考片刻后,牛猛才恍然大悟。

    “哦……我差点忘记了,你之所以向着史乘桴,是因为有心成为他的女婿……”他又冲易浊风点头,嘴边轻声感慨着。

    他已经明白易浊风问的是哪一句了,不就是刚才他说史如歌被他亲过嘛。

    他又笑得银邪且得意,再次启唇,正要对易浊风重复。

    结果,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易浊风已然利落拔出了手中的承影剑。

    乍时,幽冷的蓝光照亮了整片区域,把区域环境渲染得就像地狱,并且惹得众人失神片刻。

    也就在这片刻间,易浊风悠悠跨前两步,长剑直刺牛猛胸口。

    众人随之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场景,瞠目结舌。

    “呃……”牛猛的嘴里,立马呕出一大口鲜血。睁着死鱼似的眼睛,一动不动瞪着易浊风。

    “你……”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是死到临头依然没法相信,易浊风居然直接杀他。

    他们十一执事,奉溥侵之命,配合易浊风演戏,最终令易浊风获得史乘桴的信任。而易浊风杀他,这不在演戏之列。

    易浊风始终都没有看牛猛,一直那么冷静、那么冷漠、那么沉默。

    当牛猛即将倒下去时,易浊风从他身体上拔回承影剑,插回剑鞘。幽冷蓝光骤然一锭,恍若刚才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狂虎又连忙跨前一步,抱住牛猛的尸体,不让其倒地,再虚声对其他执事说:“走!”

    其他执事皆点头示意,跟而身形纷纷一闪。

    他们都急着离开。若不离开,他们担心易浊风还会杀了他们。

    当驭香湖边,只剩史乘桴和易浊风时,史乘桴的唇角再次抽搐几下。他也完全没有想到,易浊风居然会杀牛猛。

    而后,他一边朝易浊风走近、一边轻轻拍手叫好。

    “好,好,好……易堂主做事,果然果敢狠戾,不留情面……”史乘桴说。

    易浊风也终于看眼史乘桴,微微撇唇后,冷说:“史庄主过奖。杀该杀的人,下手就得狠,杀之而后快,不是吗?”

    史乘桴点头,停止拍手,改而轻笑,又问易浊风,“只是,你不怕溥侵怪罪?少了一个牛猛,十二执事便空出一个大位。以后赫赫有名的乾坤剑阵,再也难以施展……”

    易浊风始终面无表情,又简洁回答他,“他已无权怪罪我。”

    “哦?”史乘桴一脸惑色,倏然挑起一边眉毛。

    易浊风又不语,目光幽深凛冽,再视前方的夜,似乎在等史乘桴自己意会。

    易浊风如此态度,史乘桴还是在轻笑。因为整体上,此时他的心情很不错。不管易浊风为何要杀牛猛,反正牛猛一死,以后天一教的十二执事,便再也威胁不到他们。

    过了一会后,他再对易浊风补充,“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只是不知,今夜你到访,所为何事……”

    易浊风说:“白天时,不是史庄主自己提出要跟我见面吗?”

    史乘桴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点了下头说,“哦……原来易堂主是过来赴约,哈哈哈……我都忘了这事儿,因为傍晚时凌堂主讲述,你今夜没空……”

第108章 所为何事

    易浊风说:“跟史庄主见面,再忙也会抽时间。”

    史乘桴又背着双手,笑声更加清朗,说:“哈哈哈,原来易堂主如此给史某人面子啊……”

    易浊风的冷眸又浅浅眯起,说:“史庄主的九彧神掌,太过厉害。若不给史庄主面子,下回再被史庄主所伤,可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倏然,史乘桴眉宇间流露着一丝尴尬的神色,对易浊风解释,“易堂主真会开玩笑……上次那一掌,实乃无奈之举……不然我及我的徒儿女儿,没法逃身……”

    清水般月光下,易浊风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然而那对漆黑的眼瞳,依然毫无温度,释放着凛冽且寒冷的光芒。

    史乘桴刻意解释了,那么上次史乘桴暗算他的仇,他便忽略不计。

    片刻之后,他又淡然开口,询问史乘桴,“史庄主找我又所为何事?”

    史乘桴又朝易浊风身后走近两步,无声一叹说:“具体来说,并无要事。只是在凌堂主那儿,听说了一些你的近况,想跟你聊聊……”

    这会儿,易浊风又轻轻点头,“行。”然后,他不再说话,沉默的站在那里,等史乘桴说。

    史乘桴问他:“易玄衣是你姑母?”

    易浊风再次点头,声音仍旧很低、很轻、很冷,“是。”

    史乘桴又问:“那易虔是你父亲了?”

    易浊风又微微皱眉,心中有几分诧异。因为他没有想过,史乘桴居然知道他的父亲。

    “是。”他又简洁回答史乘桴。也不询问史乘桴,为何要问起他的父亲。

    他也没有看见,此时他的身后,史乘桴的笑容变得轻蔑、诡谲、阴冷。

    而后,史乘桴也不跟他多说他的父亲。因为史乘桴知道,即便是他说了,易浊风也不会信他,连一个标号符号都不会信他。

    “那你跟我女儿如歌……是怎么认识的?”过了一会后,史乘桴还问他。

    倏然,易浊风冰冷的眸光隐隐一颤,眸色也不再那么阴暗,再次回答他,“八年前,我随溥天骄和庄罹一齐出门办事。不料中途,他们联合算计我。我被沾毒的暗器所伤,跌下山崖,最后到了你泉池山庄一带,是她救了我。”

    “哦,果然如此……”史乘桴一听,又自顾自的点头、感慨,心中明白了一切。

    也因为他们提到了史如歌,所以这一刻,易浊风的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史如歌的模样,包括她小时候的、长大后的。

    而伴随史如歌模样一同产生的,还有一阵宛如灵魂即将脱体的剧烈痛苦。并且那种痛苦,致使他的脸色即刻变白,表情稍稍扭曲,全身虚软无力。

    是绝情钉,绝情钉在折磨他,他立马明白了。随即闭上眼睛,极力令自己去忘却史如歌的模样。

    待那种痛苦减轻很多后,他再虚声告诫史乘桴说:“史庄主,有关于您女儿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欠她的,早还清了……”

    刚才易浊风被绝情钉折磨了一阵,原本史乘桴都没有察觉。现在见易浊风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声音虚弱,他才察觉出来。

    忽然间,他又不由得一笑,直接告诉易浊风,“关于解除绝情钉,其实有第三种方法。”

    易浊风还是闭着眼睛,说:“我知道。”

    “你知道?”史乘桴又觉诧异,异常认真,正视易浊风的侧颜。

    易浊风点了下头,而后再次陷入沉默。因为他还知道,史如歌喜欢的人不是他,所以她不会为他牺牲。

    当然了,他也不需要她为他牺牲,不需要她的同情和可怜。

    史乘桴又大致猜到了易浊风的心思,于是主动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抬头望眼天上的月亮,发现时间差不多到了子夜,再对易浊风说,“天色已晚,山下客栈应该都打烊了。易堂主若不嫌弃,就在我庄一宿吧。”

    因为史乘桴的客气,易浊风又轻轻睁眼,凝视前方幽深的夜,好奇询问,“史庄主轻易收留我,就不怕我对你们不利吗?”

    史乘桴说:“若今晚你想对我们不利,那刚才你就不会杀牛猛了。而且就算你真有心对我们不利,我们也不会怕你。一旦你身上的绝情钉起作用,你便功力尽失,痛苦难当。到时候,哪怕是一个三岁小孩,杀你也易如反掌。”

    易浊风听之,又不禁冷笑一声,说:“好。”

    时间愈晚,环境愈发悄寂,月光愈发皎洁。给易浊风安排好住所后,史乘桴继续往东苑去。

    易浊风这趟过来的真实目的,史乘桴也心知肚明。假装跟溥侵闹翻了,投靠于他,然后跟他们一起出海,寻找仙葩草。

    目前仙葩草还没有去找,所以今晚,易浊风怎么可能对他们不利?要杀他们,至少也得等找到那株仙葩草之后!

    金戈和史如歌和唐钰莹,在前一刻,刚好从山下集镇上回来。

    而一回来,史如歌和唐钰莹便直接躲进房间里,装成一副早已睡下的样子。因为之前她们是悄悄下山的,所以她们担心被史乘桴知道了受责骂。

    其实史乘桴早就发现她们下山去玩了,但是今天晚上,他无心责骂她们。来到东苑后,他急着找金戈。

    由于明天就要出发,回来后的金戈,也打算再去东南边一趟、去找下史乘桴。

    不料,他还没有迈出东苑大门,便跟史乘桴撞个正着。

    “师父,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过来找我的?”金戈询问史乘桴。此刻,他邪魅俊逸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和稳重。

    见金戈也要出去,史乘桴又停下脚步,背手站在那里,说:“当然是过来找你。怎么?你也想找我?”

    金戈又轻笑一声,然而笑声中还伴随着一丝叹息,回答史乘桴,“嗯。龚家的人,要跟我们一起出海。我告诉您一声。”

    “我已经知道了。前面两小时,龚子期找我和鹤道长聊了许久。”史乘桴又说。

    “哦……”金戈又点了下头、应了一句。表情看上去比较诧异,而实际上他一点也不诧异。

    再视史乘桴时,他的眼眸浅笑如弯月,也问史乘桴,“那师父找我……”

    史乘桴迈开一步,不跟金戈对视了,极其轻声说:“今天下午我去见了凌无邪。而后刚才,易浊风来了。并且现在易浊风还在庄内,我留他住宿的。”

    原本金戈神色闲散,听说凌无邪和易浊风,倏然,他脸上表情全部凝敛。

    “他们找你做什么?还有易浊风,他来这里做什么?”金戈急问。凝视史乘桴,那对乌黑如玛瑙的眼瞳,比远处的夜色更显深幽。

    史乘桴又深吸一口气,跟而一五一十给金戈讲述……

    金戈听完,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躯浑然一震,然后他立马告诫史乘桴,“师父,易浊风来我们身边,绝对是有目的的。我们不可信他,也不可不信他。”

    史乘桴点了下头,很赞同金戈的话,感慨般说:“现在天一教的人,也计划着出海。看来仙葩草现世的消息,不小心被泄露了。到时候在海上,场面必然是群雄争霸。所以你们,务必小心。”

    金戈又明白史乘桴的担忧,一边轻轻点头、一边宽慰他说:“你放心,我们会的。我也会照顾好如歌、保护好如歌……”

    史乘桴又终于偏头,别有深意的望着金戈,语气越来越轻说:“金戈,你在泉池山庄,差不多待了十年了。而这十年里,我不仅仅把你当成徒儿看待。你跟如歌青梅竹马,一块长大,我希望某一天,你能认真的正视一件事情……”

    史乘桴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素来聪明的金戈自然立马通透。所以听着听着,他的唇角又微微抽搐一下,表情显得有点尴尬。

    史乘桴在等待他应话,他却愈发觉得别扭。迟缓好久后,他努力冲史乘桴挤出一丝笑容,说:“好的师父,我记下了,等我们航海回来后再说。何况现在如歌还小,不着急……”

    “她已经不小了,十八岁了。”史乘桴又提醒金戈,依然睥睨着金戈。

    金戈对史如歌并不来电,史乘桴早就看出来了。不过,他始终希望他们在一起、尽快在一起。

    他看金戈,比龚子期和易浊风都好。龚子期虽然出身名门,面容俊逸,气质翩然,但是心术不正、心胸狭窄、小肚鸡肠。而易浊风,身上戾气和杀气都太重,并且只听易玄衣的话。至于金戈,他性格阳光、性情温和、人品端正,能力和长相更是不逊他人。

    金戈又觉一囧,哈哈轻笑了一阵,这才回忆起来,古代人结婚生子都比较早。比如史乘桴刚满四十岁,史如歌便十八岁了。

    笑完之后,他还刻意躲开史乘桴的目光,说:“那你先问问如歌吧,如歌不一定喜欢我……到时候我提出来,而她不愿意,以后我们相处起来,得多难为情……”

    史乘桴又忍不住瞪眼金戈,因为他早就看出来了,史如歌是很喜欢金戈的。

    “行,哪天我先跟她提。今天晚了,早点休息吧。”最后,他又冷冲金戈说。

    当史乘桴离开后,金戈脸上笑容又一丝一丝凝固。柔和春风里,他忧愁的表情,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之间,凝结着无数深沉的心事。

第109章 漠然视之

    金戈忽然觉得有点落寞、有点无奈,因为刚才,他算是极其委婉的拒绝了史乘桴。

    望着旖旎夜色中史乘桴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还深吸一口气,再无声一叹,双手叉腰仰天,自言自语说:“师父,谢谢你对我的养育和栽培之恩。只是你不懂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的这具身体,只剩十年寿命了。若我不能集合五株仙葩草,回到我原来的那个世界,那么我会灰飞烟灭。而我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世界,对于你们来说,我还是死了。”

    “如歌一旦嫁给我,就得守寡。何况我看如歌,总觉得她是一个一直没有长大的小妹妹……”

    “若我表哥能够改邪归正,将来让他成为您的女婿,不是挺好的么?”

    待史乘桴的背影消失不见后,金戈才返身回到自己房间,上床睡觉。

    两三个时辰后,泉池山庄这边,天色渐渐亮起。

    史如歌和唐钰莹,早早的起床了。因为下午她们就要出发,所以她们都在收拾自己的衣物。

    史乘桴和鹤千行也起得极早,黎明还未完全来临,他们便站在了西苑子监亭,一边观赏日出、一边轻声聊事。

    鹤千行的左手拿着一柄拂尘,右手轻抚着自己的胡须,看上去仙风道骨,一团和气,对史乘桴说:“易浊风交给我,是杀是留,到了海上,我再定夺。”

    刚刚过去的那个晚上,史乘桴一直都在思忖对策。易浊风过来了,他内心的想法是,趁机杀了易浊风,永除后患。然而,他又担忧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因为到时候若动手不成功,反而贻害了整个泉池山庄的人。

    此时鹤千行放话,将易浊风交给他,史乘桴自然安心乐意得很,说:“行啊。只是不知道鹤道长心里的打算,偏向于杀还是留?”

    放目遥望远处青山,氤氲笼罩,朦胧秀美。鹤千行又不禁抚了抚长须,不假思索说:“留。”

    “哦?”史乘桴感到意外,浓眉浅皱,凝视着鹤千行的侧脸。

    过了片刻后,鹤千行又清淡一笑,再对史乘桴解释,“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这世间,有人能够度化他……”

    倏然,史乘桴的眸色变得更为暗淡。鹤千行口中所说,能够度化易浊风的人,他也立马猜到了是谁。

    龚子期和许芝兰起床较晚,因为他们都不需要收拾随身的行李。而起床后的他们,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史乘桴。

    不料,龚子期刚迈出房门,便看见了住他隔壁的易浊风。

    乍时,他整个人都愣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后,嘴边虚声询问,“我的娘啊……我是不是眼花了……”

    他真的不敢相信,在泉池山庄,他居然看见了易浊风。

    他身旁的许芝兰也不敢相信,目光阴鸷,冷厉如刀,一动不动盯着易浊风。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因为史如歌……跟溥侵闹翻了?”许芝兰也在心中猜测着。她只觉世事难料,不可思议,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发现隔壁门口,龚子期和许芝兰都愣站在那里,易浊风就稍稍瞥了他们一眼。而后,他二话不说,关上自己的房门,往南苑去。

    他也去找史乘桴。

    而此时此刻,南苑大堂内,史乘桴和史如歌和金戈都在。待会儿他们就要出发,所以史乘桴不停的说话,叮嘱两人注意这里那里。

    易浊风即将进来,副管家伍进连忙向史乘桴通报。

    “庄主,易浊风来了……”伍进凑史乘桴耳边,极其小声讲述。

    可是,不等史乘桴应声,便见得手持长剑的易浊风,已经轻盈踱步,迈入大堂中。

    易浊风一边慢慢吞吞的走、一边还询问史乘桴,“史庄主,你们计划今天去往忘忧海北面?”

    看见易浊风来了,金戈一丝也不惊讶,异常平静、镇定、无谓。倒是史如歌,她大惊失色,连思绪也变得凌乱了。

    “是你……你怎么……怎么在我家……”她望着易浊风的侧脸,迷惑不已询问着他。

    但是,易浊风恍若没有看见她的,一直目不斜视,凝望前方的史乘桴,也不应她。

    原本史乘桴的表情比较严肃,由于易浊风过来了,他的唇角微微抽搐一下。然后,他再用非常客气的语气回答易浊风,“是。不过我不去,我派徒儿和女儿去。”

    易浊风一贯的面无表情,又直接对史乘桴说:“史庄主若看得中我,那就算我一个。这一回,我也愿意为史庄主效力,出海替泉池山庄,寻找那一株仙葩草。”

    这一趟易浊风过来泉池山庄的真实目的,终于被他自己直白的说出来了,一旁的金戈听之又忍不住冷然撇唇。

    只是,金戈暂且没有说话。他也凝望着易浊风的侧脸,心有所思。

    却又听得史乘桴轻笑一声,对易浊风说:“哈哈哈,让易堂主为我效力,这是一件荣幸之至的事情,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反正史乘桴是爽快答应了易浊风,而且他没有理由不答应。溥侵刻意将易浊风插到他们中间,跟他们这群人玩游戏,他们当然得奉陪到底。

    听完他们的对话,一旁的史如歌又连连摇头,娇美的面容上浮现一层淡淡的戾气,连那对清秀如画的柳叶眉也揪拧成团。

    通过刚才易浊风说话的口气,以及她爹爹说话的口气,她明白透彻了。她明白透彻了,易浊风故意接近他们,是为了利用他们出海,然后替天一教寻找仙葩草。

    而之所以要利用他们出海,乃由于他们这边有逆命罗盘!

    总之她是不会相信易浊风会为他们泉池山庄效力!

    随后,她跨前一步,扯开嗓门说话,大声提醒史乘桴,“爹爹,这不可以!不能让……让……跟我们一起!他是天一教的人!”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易浊风,干脆就没有称呼。

    史乘桴又无奈的瞟眼史如歌,再语重心长告诉她说:“这件事情,爹爹自有分寸。你好好跟着金戈便是,其他事情都不要管。”

    一时间,史如歌的喉咙处又像卡着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

    她再次注视着易浊风,望着他那高大魁梧且不算彪悍的身形。她并不讨厌易浊风,也不憎恨易浊风,但是她始终非常害怕他,害怕他对她在乎的人不利。

    易浊风一直没有去望史如歌一眼、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漠然镇定。因为只有这样,他体内的绝情钉才不会折磨他。

    哪怕现在史如歌针对他,他也漠视到底。

    (这几天更新慢点,过度剧情,好难写啊好难写,写得好痛苦。)

第110章 终于出发

    因为史如歌对易浊风的怀疑,金戈终于忍不住插话,语气无奈对她说:“如歌,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他?好歹他曾经救过你。他要跟我们一起,那就跟我们一起……遇到困难,我们正好有帮手……”

    史如歌还是一脸戾气,容颜精致娇美,却又带着几分稚气和淘气。她再看向金戈,因为金戈都相信易浊风,所以她真的无话可说了。

    “哦,那好吧。”最终,史如歌又应了一声。应完之后她微微低头,再很是小心翼翼去瞅易浊风。

    现在她还觉得易浊风挺奇怪的,干嘛无视她呀?连看也不看她,有那么讨厌她吗?

    易浊风始终漠然,此时史如歌不做声了,他再持剑拱手,较为恭敬对史乘桴说:“既然史庄主答应了,那我先行一步,去往泊澜镇了。”

    在陆地上时,他才不跟金戈、史如歌、龚子期、鹤千行等人一道。说完之后直接转身,匆忙而走,都不等史乘桴再回应。

    见易浊风走了,史如歌又是一副焦急的表情,启了启唇,追到门口,准备喊他。

    然而易浊风轻功实在是太好,跨出大门后身形一闪,史如歌还没来得及眨眼,他便消失无踪。

    也由于他走得太快,愣在门口的史如歌,小脸上又浮现一丝失落的神色。

    见此,金戈又走到史如歌身旁,也压抑着心头的复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说:“随他咯。反正明天登船时,你会再见到他的。”

    史如歌又望眼金戈,冲他点了下头,跟而紧紧抿唇。

    转眼间,已经日上三竿头。随之,参与出海的所有人,全部聚集在南苑大堂,其中包括鹤千行以及他的两名随从、龚子期和许芝兰、唐钰莹以及她的两个师妹。

    跟史乘桴告辞或告别后,他们一齐出发……

    清晨的天一教,天绝峰,天绝宫。

    十二执事中的蜀逍、狂虎、姬飞,他们纷纷垮着个脸,神色悲伤站在溥侵面前。一旁凌无邪和楚绍龙和骆姝帘,表情也不是很好。

    蜀逍很是委屈,再次咬了咬牙,恨声对溥侵讲述:“教主,您一定要为牛猛做主!易浊风他目中无人了,他连牛猛都敢杀!少了一个牛猛,以后我们十二执事可就……”

    说着说着,蜀逍没有继续。因为他知道,溥侵明白他的意思。

    此时的溥侵正坐在榻上,脸色无比阴暗。深吸一口气后,他还轻轻闭上眼睛,在心中思忖:易浊风啊易浊风,你到底什么意思?昨天你杀牛猛,明天你是不是就杀庄罹杀花静静杀楚绍龙?到了将来,则直接杀我?易玄衣啊易玄衣,你教出来的好侄儿,一个“情”字就令他彻底变了……

    “放心。等他回来了,我会让他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过了好久后,溥侵对蜀逍说。

    现在溥侵也觉得比较烦闷、比较无奈,因为是他让易浊风出去的。

    溥侵的话,令蜀逍的心灵得到一丝慰藉,表情变得轻松一点,再补充说:“教主,我真的怀疑,易浊风杀牛猛,就是为了讨好史乘桴。易浊风对史如歌动情了,哪怕在他身上钉上绝情钉,也不管用。所以依我之见,不如由您亲自动手,直接杀了他……”

    溥侵没有再回应蜀逍的话,但是他心思通透,有着自己的计划。当他攥紧拳头、面浮杀气时,凌无邪看见了又皱了皱眉。

    而后,凌无邪再拱手对溥侵讲述,“教主,依我之见,浊风杀牛猛,也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然史乘桴不会相信他,毕竟他是我们天一教听风堂的堂主……”

    因为凌无邪的插话,倏然,溥侵面容上杀气更盛。他没有抬眸看凌无邪,就忿然一拍手下木桌,再一字一字语气狰狞,带着万分的痛恨情绪,说:“凌、无、邪!你少替他说话了!”

    感受着溥侵的愤怒,凌无邪又连忙弓身弯腰,浅浅行礼解释,“教主,我不是替他说话,我是就事论事。我跟浊风虽然来往较多,可是不该维护他时,我绝对不会维护他。我只维护我们天一教的安危,我在天一教长大,视天一教为自己的家。之前史乘桴想拉拢浊风,结果浊风干脆拒绝跟史乘桴见面,后来您才决定派他到史乘桴身边。所以,他若不杀牛猛,史乘桴又怎么可能相信他?”

    听完凌无邪的解释,溥侵又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事至今日,他对凌无邪的不满倒是没有那么多了。因为昨天凌无邪表现不错,不仅将绝情钉打入了易浊风体内,而且将史乘桴想拉拢易浊风这件事情汇报给他。

    “那行,这件事情就暂且晾在一边。等浊风回来了,我们再严格审问。”溥侵又说,语气稍稍变得温和。

    凌无邪倒吸一口气,又冲溥侵点了下头,依然浅浅弓身弯腰。

    蜀逍、狂虎、姬飞还是垮着个脸,神色悲伤,然后不约而同恶煞瞪了凌无邪一眼。无论如何,他们都相信凌无邪更向着易浊风。记得史乘桴和金戈来天一教救史如歌的那一晚,凌无邪和易浊风便相互打掩护。

    反正在他们看来,凌无邪和易浊风兄弟情深得很。凌无邪本人,甚至有着断袖之癖,在爱恋着易浊风。因为凌无邪今年三十二岁了,然而,自身条件无比优越的他,至今尚未娶亲。在天一教内,也有无数女人爱慕着他,但是他一个都没有看上。

    深知三大执事心头有恨、很不服气,溥侵又无声一叹,再看向他们说:“蜀逍、狂虎、姬飞,你们好好安葬牛猛。我向你们许诺,绝对不会让他白死!”

    蜀逍、狂虎、姬飞三人又互视一眼。溥侵都许诺了,就算他们再不服,暂且也不得不憋着。

    “遵命。”最后他们又纷纷应声。

    待三大执事走后,溥侵才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做声的楚绍龙和骆姝帘。

    见溥侵看向自己,骆姝帘又赶紧跨前一步,主动询问他,“教主,泉池山庄那边的人应该快要出发了。我跟楚堂主的话,待会儿是不是也得出发了?”

    溥侵点头,回答骆姝帘,“当然。帘儿,你跟绍龙兵分两路。一组在暗,协助浊风;一组在明,盯着浊风。立即出发。”

    骆姝帘望眼楚绍龙,正好这时候楚绍龙也望向她。

    楚绍龙总是一袭白衣,皮肤胜雪,气质斯文宛如嫡仙,黑色瞳仁如同乌木。望眼骆姝帘后,他也浅浅弓身弯腰,请示溥侵说:“教主,那我就走暗路协助易堂主,而姝帘姑娘走明路监督易堂主。您看如何?”

    溥侵又冲楚绍龙点头,说:“这样可以。跟我所想一致。”

    楚绍龙不再说话,站直了身子,心中略有所思。同时,他翩若惊鸿的容颜上,再次浮现一丝意味深长的浅笑。

    等到楚绍龙和骆姝帘也走了,溥侵才站起身来。他对凌无邪说:“陪我去一个地方。”

    乍时,凌无邪也站直了身子,诧异的皱了皱眉。

    “哪儿?”他虚声疑惑询问溥侵,短时间内实在想不到去哪儿。因为从前溥侵要去哪儿,从来都不会叫他陪着,都是叫溥天骄或庄罹或骆姝帘或花静静陪着。

    “去了就知道。”溥侵又冷冷回答。

第111章 松雅漓心

    青山如黛,一轮红日冉冉升起。薄雾散去,绯红的霞辉静静洒下,天地悄然明朗。

    漫天匝地的阳光,将渐翳的金光,渲染在叠翠的天一教群山之上。

    清晨的露水,又随着轻晃的湖水,慢悠悠的飘坠到碧绿松雅湖。湖中央,一座翩然小岛,仿佛仙女的栖息之居,飘忽妙立。

    溥侵和凌无邪乘坐一叶扁舟,来到松雅小岛上。

    最后,他们将那叶扁舟,泊在一所小阁旁,履足上岸。

    晨风中,一缕琴音飘来,虚渺却又真实,似幻似影般迷魅。

    凌无邪一听,原本紧绷的面部表情,宛如春水化冻般融解。溥侵走在他的前面,他屏息一叹,微微弓身对溥侵说:“教主,我就在这儿等您了。”

    溥侵回头瞥他一眼,目光平静而复杂,语气悠悠问他,“怎么?害怕看见易玄衣?”

    倏然,凌无邪高大的身躯轻轻一颤,神色上也浮现一抹惊慌,态度更为恭敬说:“教主玩笑了。夫人又不是老虎,没事我为何怕她……”

    “哈哈哈……”溥侵又仰天放声长笑了一会。再视凌无邪时他表情全敛,锐利的鹰眸释放着凛冽而狰狞的寒芒。

    “也行。你就在这儿等我,我一个人进去。”最后,他对凌无邪说。声音又是深沉的、显得无奈的。

    凌无邪不再应声,只是将头低得更低,依然弓身弯腰。

    溥侵跨着极轻的步子,在琴声的指引下,缓缓走进阁内。

    阁内正厅里,唯美纱帘后,易玄衣绝美的容颜飘飘忽忽、若隐若现。

    溥侵已经进来了,她似乎没有察觉,仍旧自顾自的弹奏。溥侵也没有急着唤她,更没有向她走近。

    他暂且站在那里,听着她的弹奏。

    优美的琴声仿佛轻扬的天籁,久久萦绕在他的耳畔。他微乎沉醉,随着琴音的起伏不定,脸上的神情也细微的变化着。

    突然,易玄衣纤指一挑。顷刻间,琴声立杳,飘然止息。

    溥侵微微怔住,片刻之后,却又轻松一笑,一面向易玄衣迈近、一面拍手赞颂说:“一年不见,没想到玄衣你的琴艺又有了如此大的进步……”

    纱帘后,易玄衣樱唇微动,回应溥侵说:“多谢教主夸奖。玄衣久居此阁,人迹罕见,戒律严森,孤单寂寥,唯有终日以琴为友。如此,琴艺又怎会不进?”

    溥侵又淡笑一声,停下脚步说:“我并没有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你自己躲着,不敢面对过去而已。”

    易玄衣也不禁发出一阵笑声,说:“是。我曾发誓,永不过问江湖事。除非……”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忽然止住,哽咽了一会,而后继续讲述,“呵呵,没有除非了,因为顾柳烟无法复生。她丢失的东西,也无法再找回。”

    一时间,溥侵脸上也弥生一层戾气,冷哼一声后很是不悦说:“我每年来你都会感叹。而且,你总是强调说柳烟当年丢失的东西,难道你就不能告诉我,她丢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吗?”

    却见纱帘后的易玄衣再次自嘲一笑,说:“对于教主,玄衣没有任何隐瞒。唯有这件事情。因为只有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教主才会一直记得我,才会一直做到每年来一次这松雅阁。”

    溥侵又轻蔑撇唇,唇角咻着一抹极其牵强的笑意。然后他转过身躯,背向易玄衣站着,说:“玄衣,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不会忘记。你是我溥侵的妻子,我一直都希望我们能相濡以沫,互无猜忌。同时你能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就当是为了天骄或漓心,甚至是浊风。”

    易玄衣又淡笑一声,宛如浓艳昙花的脸庞,更显光彩夺目。透过洁白的纱帘,她凤眸潋滟,凝视着溥侵的背影,说:“多谢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妻子。如果你不提醒……我恐怕都忘记了。只是我现在仍旧不会说出当年的秘密……还请你见谅。”

    溥侵的面部神经又轻轻抽搐了几下,终于,他难以压抑心头的不满,忿声冲易玄衣说:“好你个易玄衣!你一拖再拖,到底是为了什么?”

    易玄衣始终很平静、很淡定,说:“不为什么,为了几个孩子而已,难得教主还记得小女儿漓心。十六年了,想必现在她长成什么样子了,你都不知道吧。”

    “你……”溥侵又被易玄衣所说的话气哽。今天的易玄衣跟以往不同,处处都在针对他,他很是明显感觉到了。稍稍调整自己的情绪后,他很是理直气壮的补充,“我溥侵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子孙后代的安逸。我并没有亏欠漓心,漓心伴你长居于此,锦衣玉食,无虑无争,这样的生活,有多少人艳羡?”

    易玄衣冷笑,说:“物质上确实拥有很多,可是心灵却空着。总而言之,这样的生活只是在例行公事,令人没法产生热情,没法产生快乐。”

    溥侵不想再跟她讨论这个话题,放目扫视四周一圈,深沉轻叹询问,“漓心现在人呢?”

    “走了。”易玄衣说。

    溥侵卧蚕眉一拧,一脸疑惑,“走了?什么意思?”

    易玄衣无谓解释,“她说她实在是厌倦了这松雅阁的生活,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本以为她只是说说,不料昨天早上起来,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哼!”溥侵彻底来了脾气,大声批评易玄衣说:“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告诉我?漓心年幼,而且不懂武功,从前更没见过世面,她要出了天一教,遇到不测怎么办!”

    易玄衣还是平静的、冷漠的,仿佛一切与她无关,说:“玄衣以为教主不会在乎。并且教主整日忙于正事,所以深吸熟虑后,觉得没有必要惊动你。”

    溥侵又怒一甩袖,说:“易玄衣啊易玄衣,你们易家,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人!”说完之后,他气势汹汹转身,懒得再跟易玄衣多说。

    他气饱了,真的气饱了。

    易玄衣浅浅皱眉。她不理解,溥侵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易家没有让他省心的人?难道是浊风又犯错误任性妄为了?

    易玄衣想向溥侵问个明白,然而,溥侵已经迈到了小阁外。

    见溥侵出来了,站在一旁等候的凌无邪又赶紧低头。溥侵冷冷瞪眼凌无邪,再对他说:“最近易浊风做了什么,你都跟易玄衣讲讲,让她了解了解。她的侄儿,可是她一手教养出来的!”

    凌无邪不应声,只是脸色难看,眉心紧紧压拧着。溥侵也不需要他应声,交代他之后,大步流星离去。

    当易玄衣追到小阁外时,溥侵已然飞上了那叶扁舟,乘舟快速漂远。

    如此,易玄衣只得无奈望向身旁的凌无邪。看见易玄衣,凌无邪不自觉的深吸一口气。然后他凝视易玄衣,澄澈如泉水的眼眸中情愫复杂。

    “夫人。”他喊易玄衣一声,语气温柔、谦和、恭敬。

    此时此刻,跟凌无邪对视,易玄衣的眼神不仅明媚如水,同时深邃如潭。这十几年,她生活在松雅湖松雅阁,凌无邪过来看望她的次数最多,给过她的照顾也是最多。

    她问凌无邪,“浊风怎么啦?”

    凌无邪又无声一叹,然后轻声跟易玄衣讲述着……

第112章 波澜湾边

    金戈等人,午时自泉池山庄出发,马不停蹄赶路。直到翌日清晨,方才抵达忘忧海北面的泊澜湾港口。

    泊澜湾港口,乃忘忧海边境的第一大港口。此刻金戈等人来到这里,看见港口污秽不堪,整个空气中都弥散着一种说不清的血腥味。

    因为昨夜这边有一场风暴,导致那些木材、货物、鱼尸以及小渔船的残骸,全部凌乱的散落在周围的海面,并且在阳光下渐渐**。

    然而这些又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就在那场大风暴之中,泊澜湾附近出了一笔劫财抛尸的血案。

    那是一艘从邻海归来的丝绸货船。船上金银珠宝、玛瑙玉帛、古玩字画,全被一扫而空。船上船长、水手、伙夫、武师,一共一百零八条人命,都被抛入大海,尸骨无存。

    不过,比发生血案更可悲的是,这边的居民对这类事件表现出来的见惯不惊的态度。他们对追查凶手也毫无兴趣,因为手段如此凶残、又敢在巨浪中作案的海盗,只有那么一伙。

    这样大型血案的反复发生,泊澜湾地方官员也早已无力过问,唯一的办法就是禁港。

    所以这两天来,泊澜湾长长的海岸线上,连一艘货船也看不到。只有一些焦急的商人,四处打探着朝廷解禁的消息。

    大多数商人都唉声叹气,因为近年来海禁令一下,一般就是两三个月。而耽搁两三个月,不说他们的生意血本无归,到了最后就是连回家的盘缠也不够了。

    但是,金戈等人并不着急。特别是金戈,他真的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们这次出海,龚子期为主导。所以他相信不用他操心,龚子期会主动想办法解决存在的问题。而且他还要等人,等张紫君和易浊风。

    来到这里后,他们一干人等,悠闲坐到临海的一间酒楼上,吃着早点、喝着早茶。

    他们赶了几乎一整天的路,都迫切需要休息,补充营养及体力。

    金戈、史如歌、唐钰莹、鹤千行坐在一桌。龚子期、许芝兰、唐钰莹的两个师妹坐在一桌。跟随他们的八名随从,再坐成两桌。

    史如歌是十八年来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第一次望见那无边无际的大海,自然而然她好奇无比。她偏着脑袋,一直张望着远处被白色海鸥点缀的蓝色海面。尽管她已经是疲惫的状态,但是小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没法收拢。

    金戈和鹤千行都在吃东西,时不时也张望一下那波涛翻涌、浪花四溅的海面。而唐钰莹,她微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灵秀的面容上泛着一丝明艳的笑容。

    “钰莹钰莹,到了船上时,我们一起去海里游泳,你会不会游泳?”史如歌忽然一本正经说,视线从远处收回来,落在对面唐钰莹身上,潋滟的桃眸笑意盈盈。

    唐钰莹立马抬眸,冲史如歌摇头,美目也变成了月牙形,说:“我不会游泳。不过如歌,你可以教我……”

    史如歌又很高兴的点头,显得兴致勃勃说:“好!”

    听见史如歌和唐钰莹的对话,金戈又不禁冷冷瞪眼史如歌,吓唬她说:“下海游泳?你以为海里是河里?海里有鲨鱼鲸鱼等,会吃人的!”

    史如歌一怔,似乎不相信金戈所说,又看着金戈,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鱼?海里的鱼能吃人?”话说这些鱼,从前她从未听说过。

    金戈又觉无奈的望了望别处,而后语重心长对她解释,“它们的名字上面虽然有鱼字,可是并不属于鱼类,而属于哺乳动物……”

    “啊,这样啊……”史如歌又轻轻应说。然后她不知道再说什么,干脆都不再看着金戈,微微低头,抬手挠头。

    这时候,一个老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一手握着短笛、一手提着竹篓的老人。老人佝偻的身上围着一块的麻布,已经脏得看不出底色。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似乎有一百岁了。

    他漫不经心的踱上楼来,找一些衣冠整齐的客人攀谈两句,还时不时举起短笛和竹篓比划,似乎想表演什么,碰了几次钉子后就径直向史如歌走来。

    走到史如歌跟前后,他一手举起竹篓,一手握住短笛,在上面敲了敲,嘶哑着嗓子说:“小姑娘,给你看一样好玩的东西,只要五十文钱……”

    史如歌又想了一下,首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老人心存不解,皱着眉头问:“怎么?你不想看?还是没钱?”

    史如歌好似在担忧什么,又抿唇思考了好一会。

    金戈又瞅瞅史如歌,他非常了解史如歌的性情。史如歌是一个对新鲜事物或神秘事物充满好奇的女孩子,所以此时他猜想,史如歌的内心一定是想看的。

    他二话不说,拿出五十文钱,直接递给老人说:“给她看吧。”

    史如歌又望眼金戈,内心变得更加开心、更觉甜蜜,小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显得纯真可爱。

    老人接过金戈递来的钱,动作急躁收进腰上钱袋里。原本金戈准备再喝一口茶,倏然注意到老人的钱袋原本空空如也,他喝茶的动作连忙顿住,眸子微微眯起,警觉度提高十二分。

    他想:一个出来卖艺的老人,钱袋里面怎么可能会是空的?除非他是假装的,特意为接近史如歌而出现!那么,会是谁想对史如歌不利?

    老人蹲下身子,盘腿坐在地上,将竹篓平摆在双腿间。最后,他将短笛贴在嘴唇上,吹出了一阵古怪而低沉的笛声。

    史如歌看得屏气凝神,水灵灵的大眼睛不再眨一下。只见突然间,竹篓动了动,从里边缓缓爬出一个青色的三角脑袋来。

    那是一条剧毒的眼镜王蛇。它睁开眼睛,吐出极小的舌头,全身泛着磷光。因为见到了太阳,身子猛烈抽搐几下,徐徐从竹篓里爬了出来。

    唐钰莹一见,眉头一皱,脸上笑容全部凝敛,立马就要出手。金戈暗中拉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暂且不要举动。

    他倒要看看,是谁想对史如歌不利!

    一旁的鹤千行也察觉了不妙,停止喝茶,危眯眸子。

第113章 迷幻树林

    倒是史如歌全然不知害怕,饶有兴趣的更向前挪了挪身子。

    那条眼镜王蛇,随着音乐爬到老人身边,用蛇尾将老人双足缠住。随后它还伸长了上半段身子,脑袋几乎跟老人脑袋处于同一高度。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容越来越诡谲,身子也轻轻摇摆起来。

    又过了一会,笛声转为高亢尖利,老人的身体随之摇晃得愈发厉害。

    他双手捧住短笛,头顶上如同系着一根无形的绳子,缓缓立起又坐下,身体和蛇一起扭曲舞蹈,双足却始终和蛇尾保持在同样的位置上。

    史如歌不知不觉间将身子又向前顷了顷。

    突然,那条眼镜王蛇脑袋急速转了转,蛇尾扫了扫地,迅猛向史如歌面门扑去。

    史如歌立马惊叫了一声,“啊……”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红光一闪,史如歌已然施展轻功,身形灵活退到了三丈开外。她大红的裙裾仿佛一朵燃烧的火云,飘忽不定,落地却是出奇的稳。

    尽管如此,史如歌还是吓得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定,好像即将昏倒。

    这时候,又有一粒乌黑的弹珠,正好追到她眉心处。

    她漆黑的双瞳,死死的瞪着前方,情急中似乎连躲闪都忘了。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迫在眉睫之时,右边一抹白光,无声无息从史如歌眼前滑过。当史如歌缓过神来时,只见那枚弹珠,已经被稳稳笼在一段锦袖中。

    唐钰莹一手将史如歌拉到身后、一手稍稍托着衣袖,让那粒弹珠在上面飞旋,对老人说:“苍域许家的迷引珠,上边淬炼着药力强大无比的**药,看来你不是普通人。”

    一时间,老人看了看史如歌,又看了看唐钰莹,目瞪口呆。史如歌的气质娇美可人,然而她的轻功匪夷所思,片刻间便平空退到了三丈开外。唐钰莹的气质灵秀柔弱,然而在仓猝之间,她稳稳将他打出的迷引珠接住。

    他又讶然望向金戈,金戈却没有再看他。金戈看着史如歌,告诉她说:“以后不可以轻易相信别人,不可以这么粗心大意。如果让那粒珠子在你眉头炸开,不仅你立马双目失明,连我们乃至整个楼上的人,全部都要被迷到七个时辰。”

    史如歌暂且没有回应金戈的话,而是将眼睛瞪得更大,怔怔盯着老人。

    “谁派你来的?快说!你为什么要对我不利!对我们不利!”她的声音凶冷而轻细,质问着老人。

    她很庆幸,拜鹤千行为师后,她首先苦练的便是轻功。不然刚才,她完全不可能那么快便闪避开来。

    老人不应史如歌。再视史如歌,他老鼠般的目光中,夹杂着无尽恨意。

    楼上的人开始纷纷注视着老人和史如歌和唐钰莹。因为唐钰莹提到了苍域许家,邻桌的许芝兰也立马起身,拿着随身兵器,踱步走到他们这边。

    许芝兰目光如刀,恶煞瞪着老人,手中的短刀拔出一半,说:“你好大胆子,竟敢冒充我许家的人!迷引珠哪儿来的?详细道来,不然别怪我出手狠毒……”

    老人又望了望许芝兰,但是依然不语。只是他几近扭曲的面容上,杀气和煞气越来越浓重。

    蓦然,史如歌的柳叶眉皱得更紧,心里头疑惑更重。见史如歌一副焦急的样子,金戈又淡然一笑,语气懒懒安抚她说:“他胆敢对你不利,那就不管他是谁派来的。让我直接杀了他吧……”

    说完之后,金戈已经慢慢抬起手掌,手心一团赤色的火焰,燃烧逐渐变旺。

    听着金戈说杀,一旁的鹤千行也没说什么。

    顿时老人倒是一脸惊恐,憎恨的瞪着金戈,诧异询问:“你杀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身份?”

    金戈在玩转着自己手心的火焰,目光也盯着它,说:“想知道啊,但是我想你不会说。所以我不如直接杀了你,到时候你的同伴们就会主动找上我。”

    老人的唇角又在轻轻抽搐,当他觉得金戈即将甩出手心那团火焰时,身形急速一转,跳过栏杆往楼下飞。

    见此,众人的神色又是一阵惊讶和慌乱。

    许芝兰还有些焦急,因为她极想知道这个老人是谁。他们许家祖传的迷引珠,普天天下,一共才有一百零八颗。而这个老人她并不认识,那么他手中又哪来的迷引珠?

    “想跑,没那么容易!”她冲老人背影一喝,然后也纵身一跃,跳到楼下,去追老人。

    “我也去追!我要知道他是谁!”史如歌也匆匆说了一句,跟而再次施展她那刚练娴熟的轻功。这个老头很明显主要是冲她来的,所以她很想知道他是何许人也。

    金戈一听又急声一喊,站起身来,准备拉住史如歌,“如歌!”

    然而史如歌燕子似的身形,早已轻盈飞到了好远处。

    原本龚子期只是在看戏,见许芝兰去追了,他的神色变化不大。现在连史如歌也去追了,他才跟着站起身来。不过他并没有去追的打算,就微微拧眉,一副担忧的神色,望着金戈和鹤千行。

    “金戈,接下来怎么办?如歌会不会有危险?这会不会是图谋不轨者设计的调虎离山?”唐钰莹又立马凝视金戈,不安的连问他。

    此时金戈所想跟唐钰莹一样,他正要说他去追回史如歌。不料,鹤千行忽然也站起身来,对金戈说:“金戈,你留在这里照顾大家,我去追回如歌。”

    “嗯,也好。道长,那辛苦您了。”金戈又想也不想,连忙点头应说。他和唐钰莹,主要负责保管逆命罗盘,不方便走开,得时刻盯着他们的那些行礼。

    鹤千行又点了下头,就在众人眨眼睛的那片刻工夫,他的身形化作一阵轻风,无声无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上那一条眼镜王蛇还在,不停的吐着舌头。金戈担心它咬到人,又涌出一把功力,一掌劈向它的七寸。

    老人的轻功也算得上是一绝了。许芝兰和史如歌追逐他,一直往南面山区飞了大约十里路。

    可是,她们飞着飞着,便再也找不到他的踪影。

第114章 离奇死亡

    迫不得已的,许芝兰和史如歌纷纷从空中降落,脚步落在地面,站在一处树林里。

    “不见了。这树林这么大,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去?”站在那里时,史如歌自言自语着,然后放目在这片偌大的树林里张望。

    她身旁的许芝兰不禁恶煞的瞪她一眼,很不客气说:“谁跟你是我们?我找我的,你找你的,互不相关……”

    许芝兰可讨厌史如歌了。在她看来,史如歌就是一个小狐狸精,长着一副专门勾引男人的伪善面孔。不仅勾引金戈、易浊风,连她的男人龚子期也勾引。

    许芝兰的话,又令史如歌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而后她也语气很不好告诉许芝兰,“额,我这个我们,不是指你和我,我可不会跟你做朋友……”

    “哼。”许芝兰又恶哼一声,懒得再跟史如歌多说。她脸上的煞气也越来越重,慢慢吞吞踱步,一步一步往树林更深处走。

    此时史如歌的模样有些懵懂、有些怯怕。因为此处树林里大树擎天,却鸦雀无声,连风吹叶动声都没有,蝉虫鸟叫声更没有,令她觉得很是怪异。但是,她依然跟在许芝兰后面,畏畏缩缩的走。

    忽然间,一股劲风刮来,吹起了地面一层枯叶和一层沙砾。

    如此,史如歌赶紧抬起一根手臂,遮挡着自己的眼睛,不让沙砾吹进去。

    片刻之后,劲风止息,整片树林恢复死一般的沉寂,史如歌这才落下手臂。

    只是,落下手臂后,她转了转身子,再望了望周围,却怎么都找不着许芝兰的身影了。

    “咦,许芝兰了?怎么这么快便不见了?刚才沙砾漫天,她不可能离开的……”史如歌问着自己。一种不妙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

    “许芝兰……许芝兰……你在哪儿?出来吧!我们回去算了!不追了!”她扯开嗓门,用自己所能喊出的最大声音,连续喊了好几声。

    可是,许芝兰没有出现,也没有应她一句。

    当她喊得声嘶力竭、再看周围四处时,她也完全分不清楚了,现在她的左边右边分别是哪个方向、刚才她们是从哪个方向进来的……

    渐渐的,史如歌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她站在树林中央,前后左右四处张望了好久,始终分不清楚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这是在哪儿?为什么这里的环境在刮过一阵风后便变了?金戈,师父,钰莹,你们快点过来找我……”因为恐怖和慌乱,史如歌红彤彤的小脸蛋也变得略显苍白。

    她一边在嘴边念叨、希望有人过来找她,一边很是缓慢的移步、唯恐掉入地上的陷阱里。

    这一片茂密的树林,向山麓深处延伸而去。湿润的土地上,布满了新生的菌类和觅食的爬虫。

    看着那些东西,走着走着,史如歌全身发悚,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好久之后,她行至一棵巨大的槐树下,看见槐树上面,赫然悬挂着一具崭新的女尸。

    “啊!”史如歌一见,立马凄厉的惨叫出声。而且她的叫声,在整片树林里回荡,惊得许多树叶纷纷洒落。

    “许……许……许芝兰……”待她稍稍镇定和冷静后,她再往前面走了两步,看着那具女尸,吞吞吐吐念叨说。

    她是没法相信,真的没法相信,许芝兰居然已经死了。这才多久的工夫啊?许芝兰便死在了这里!

    此时此刻她也彻彻底底变得不明白应该怎么办。过了好一会后,她吞了吞自己的口水,按捺着自己内心的恐惧,继续向前走,走近那棵大槐树下、走近死去的许芝兰。

    虽然许芝兰不是她的朋友,但是还算她的同伴。许芝兰死去了,她当然不会让许芝兰就这样吊在这里。所以她决定了,她先将许芝兰的尸体弄下来,不让其一直吊着。

    也就在她靠近的时候,忽然间,又有一阵劲风急速刮来。

    随之,史如歌立马停步,愕然愣在那里,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思考了。

    这一阵劲风,慢慢卷起地面的落叶、沙石、泥土,最后形成一道强大的波浪,缓缓向着史如歌的身体侵袭。

    “不,不,不要……”回过神来后,史如歌又连忙摇了下头,跟而她撒腿便跑。

    她知道,这一回这阵劲风,乃为攻击她而出现。

    也因为她在跑,那道波浪的攻势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急速追赶着她。

    跑着跑着,史如歌终于不再那么紧张,再次开始施展着自己的轻功。

    然而,那道波浪也追她越来越急,眼看着它就要接触到她单薄的身子、就要将她整个人都卷走……

    电光火石间,自不远处的半空中,飞来一个蓝色的身影。

    他恰似一阵轻风,悄然而迅速的拂来,很快便到达史如歌身后。

    在半空中,他将史如歌的身子搂住,然后手中长剑一挥。

    乍时,一道强硬无比的剑气,仿佛一条矫纵天际的怒龙,向着那道波浪横扫而去。

    那道波浪完全后退不及,直直被他劈中。跟而,它形体一垮,迅速降落于地,原本的叶归叶、沙归沙、土归土。

    当它落下去的时候,史如歌的惊慌和恐惧才总算退去许多,大松一口气。

    待她的双脚也平稳落地了,她才转身望向身后救她的这个人。

    “是你……”看见来人是易浊风,她纤细的柳叶眉又微微揪拧,心中诧异不已。

    易浊风面无表情。当史如歌看向他时,他还刻意转过身躯,不跟史如歌对视。

    他问:“你在这里干什么?金戈和龚子期了?”

    凝望着他的背影,史如歌心中疑惑重重,但是依然回答他、并且反问他,“他们在海边的一家酒楼。我为了追一个坏人,所以来到这里。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有点怀疑,许芝兰的死跟易浊风有关。毕竟易浊风出现得这么蹊跷、这么快速、这么突然。

    听着史如歌的话,易浊风忍不住冷笑一声,撇了撇唇说:“你倒是真不知天高地厚。你追坏人?哼……”

    发现易浊风在嘲笑自己,史如歌的面容上又浮现一层戾气,大跨前一步站到他身前,抬头仰视他说:“我怎么就不能追坏人啊?我现在武功很好好么?对了,你得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经过。听到了你的叫声。”易浊风说。依然不看史如歌,眼神凛冽直视前方。

第115章 斗气斗嘴

    史如歌当然不相信,又歪了歪脑袋,正要再问什么。

    不料这时候,又有一个身影,自易浊风所来的那个方向飞来。

    而这一回,来的却是一个女人。她穿着米色的纱裙,容颜秀丽而妩媚,一双明眸勾魂摄魄,红唇如滴水樱桃般。

    看见易浊风和史如歌正站在这里,她也从半空中降落,停在他们的不远处。

    “少爷。”走近他们后,她首先喊了一声易浊风,然后便看着史如歌。

    她看史如歌时,目光清澈而平静,但是史如歌却感觉很不自在。史如歌觉得,她幽深的眸子里还潜藏着对她的恨意。

    “你是?”史如歌也跟她对视,轻声询问她。

    “我叫骆姝帘,是易少爷的贴身侍女。”骆姝帘回答说。

    “贴身侍女?”史如歌半信半疑,柳叶眉弯蹙成月牙形。她还绞尽脑汁,仔细回忆了一番。当初她住在琼华居,好像并不曾见过此女子。

    骆姝帘又冲史如歌轻轻点头,说:“对,如果你不信,可以问他。”说完之后,她看向易浊风。

    易浊风始终漠然,面无表情。当史如歌再看他时,他也主动告诉史如歌,“她确实是我侍女。”

    “那她也会出海?跟我们一起出海?”史如歌又问易浊风。此时她的语气不太好,因为心中不满。

    易浊风点头,不过沉默不语。

    史如歌又立马果断冲他们说:“不行!之前我爹爹可没同意让她也一起,金戈也没有同意,我师父更没有同意,甚至龚子期他都没有同意!”她当然看得出来,骆姝帘也是天一教的人,是溥侵派过来协助易浊风的。

    骆姝帘不以为然,又轻笑一声说,“既然是他们做主,那我待会儿去说服他们便是。史姑娘,你在这里跟我较什么劲?”

    “史姑娘?你怎么知道我姓史?你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史如歌又诧异质问,也阴着眸子,盯着骆姝帘。

    她又开始怀疑,眼前的骆姝帘,就是那会儿耍蛇的老人。因为她看骆姝帘的眼睛,渐渐发觉似曾相识。

    骆姝帘又看了看易浊风,然后再次笑对史如歌说,“这个你还是得问他。”

    于是,史如歌又瞠圆了眼珠子,定定瞪着易浊风,等待他的答案。

    易浊风不想对史如歌解释任何。若解释了,可能他体内的绝情钉又要开始控制他了。

    “别废话了。跟我们回海边酒楼,跟你的金戈和师父会合吧。”他就对史如歌说。说完之后将承影剑慢慢插回剑鞘,提步而走。

    见易浊风走了,骆姝帘也跟着提步,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喂……”史如歌又焦急呼唤他们一声。但是,他们两人恍如没有听见,不再停步、不再回头。

    哪怕如此,史如歌也没有急着跟上他们。她还在原地,愣了片刻,然后她回头望了望不远处许芝兰的尸体。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暴尸荒野的,等我回去后,我再带龚子期他们过来……”她声音虚弱的说。而后她才跑步,跟上易浊风和骆姝帘。

    也因为易浊风和骆姝帘走得很慢,所以史如歌一边跟着他们走、一边在地面做着记号。她想这样的话,待会儿龚子期他们过来,就能轻易找到这里。

    很快,史如歌跟着易浊风和骆姝帘,走出了这片树林。

    说到这一点,史如歌不得不佩服易浊风的能力,因为她真的不清楚易浊风是怎么辨认方向的。时间临近中午,太阳位于正空当中,所以无法依照太阳的方位辨别方向。而且走着走着,树林里各处的环境看上去一模一样。

    待走出了树林后,史如歌也立马碰见了鹤千行。

    原本鹤千行老皱皱的面容上挂着许多愁色,因为他出来有一个多时辰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史如歌和许芝兰。现在看见了史如歌,随之他的面容上又绽放出一丝喜色。

    见到鹤千行之后,史如歌立马停步,原本她心中的惊慌和恐惧也不禁消散了一大半。

    “师父!”她大喊一声鹤千行,跟而跨到鹤千行面前,笑得激动而腼腆。

    见到鹤千行,易浊风和骆姝帘也停下脚步。不过他们二人暂且都没有主动跟鹤千行说话,就站在那里。

    望眼鹤千行后,易浊风还立马移开目光,不再多望他。骆姝帘倒是一直凝视着鹤千行,眸光清冽,温柔似水。

    鹤千行先瞟了他们两人一眼,再仔细打量了史如歌一圈。在确定史如歌安然无事后,他才大吁一口气。

    然而,他的这一口气尚未完全吁完,随后又立马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他再怔怔盯着史如歌,满腹疑惑且表情紧张,重声询问史如歌,“怎么就你一个人?许家姑娘了?”

    史如歌当然又不笑了,哭着个脸,揪拧着眉,艰难的哽咽说:“她死了……”

    “死了?”鹤千行重复一遍,对于史如歌的回答,半信半疑。

    史如歌又冲他轻轻点头,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她。我跟她一起追那老人,追到一片很大很迷幻的树林里,结果刮来一阵劲风,然后她就不见了。当我再见到她时,她的尸体便吊在了一棵大榕树上。”

    “什么?”鹤千行瘦削的身子微微摇晃一下,被史如歌所言震悚到了。同时他也相信了,史如歌说的就是事实。

    许芝兰死了,许正山的女儿,她就这样死了。鹤千行只恨自己,追出来的时间稍晚了一些,最后都没能追上他们。

    见鹤千行表情凝重,一脸悲伤,骆姝帘再向他走近一步,说:“看这位前辈仙风道骨,面容仁慈,想必就是浴莲阁阁主鹤千行鹤道长了。”

    随即,鹤千行回过神来,目光暗淡凝视骆姝帘,“这位姑娘是?”

    他自然不认识骆姝帘。问完之后目光还稍稍移动,再次望向与骆姝帘同行的易浊风。

    原本他也不认识易浊风本人。但是忽然间,他瞥见了易浊风手中的长剑。随之他立马便猜到了他们是谁。

    “我叫骆姝帘。是我们少爷的贴身侍女,原本我们都是天一教的人。”骆姝帘刻意对鹤千行坦白,只为在鹤千行心中留下好印象。

    “骆姝帘……好名字……梦醒姝帘,剪不断这前世的情线……”鹤千行又重复一遍、感慨一遍。而后他的目光,一直凝视着侧面的易浊风。

第116章 初步印象

    “那么这位公子,应该就是天一教听风堂现任堂主易浊风了?”他还向易浊风走近两步,询问着易浊风。

    易浊风一直面容冷峻,没有一丝表情。现在鹤千行走近,主动跟他打招呼,他才微微拱手,礼貌回应鹤千行,“晚辈的确就是易浊风。鹤道长有礼。”

    “哈哈……免礼,免礼……”鹤千行又极淡的笑了一声,停在那里,不再移步。传言中的易浊风,性情孤高冷傲,目中无人。然而今天,易浊风却向他浅浅行礼,所以他的心头自然比较欣慰。

    当然了,他也不难推断出来,易浊风之所以对他礼貌,乃看在史如歌的面子上!谁让史如歌叫他师父呢?

    只是笑着笑着,渐渐的他脸上表情又全部凝敛。许芝兰的死,令他心生惆怅,无法释怀。毕竟他跟许正山,曾经交情不错。

    见鹤千行那么失落,史如歌又立即走到他的身旁,轻轻扶住他的一根胳膊,说:“师父,现在我们赶紧回酒楼去,将这件事情告诉龚子期吧。”

    史如歌这么一说,鹤千行又觉得奇怪了。他偏头再视史如歌,疑惑询问她,“那如歌,你又是怎么从那片树林里逃出来的?现在还跟他们在一起……”

    史如歌又悄悄瞅了瞅易浊风,再轻轻抿唇,凑鹤千行耳边,极其小声回答他,“是浊风救了我……”

    至始至终,史如歌一点也不讨厌易浊风,虽然她有点怀疑他。她觉得许芝兰的死要么跟他有关、要么他知道谜底。

    “哦?是么……是浊风救了你……”鹤千行又用语气耐有寻味应着史如歌,心中却略有所思。

    见他们师徒在说悄悄话,骆姝帘又微微蹙眉,眸光阴鸷而暗淡。她极想知道他们师徒在说什么,是不是在揣测她和易浊风。

    “姝帘,我们走了。”易浊风忽然对骆姝帘说。不等骆姝帘应声,他已然轻盈提步,很快便走远了。

    回过神后,骆姝帘又立马小跑,追上易浊风。

    见他们走了,史如歌也再次站直了身子,再催促鹤千行说:“师父,我们也走吧。快点回去,带龚子期去那片树林。我已经做了很多记号,记下了那棵大榕树的大致方位。”

    鹤千行又冲史如歌点头。跟而他们跨步,匆匆追上易浊风和骆姝帘。

    不用一盏茶的工夫,他们四人便来到了或回到了海边酒楼。因为史如歌和鹤千行出去较久,所以现在看见他们回来了,金戈和唐钰莹纷纷一脸欣喜。

    刚见到史如歌,金戈还立马站起身来,大步跨到她的面前,严厉训斥她:“如歌,你这丫头终于回来了!那会儿你跑那么快,我都没有来得及叫住你!你那么冲动的追出去,很危险很不自量力你知道吗?你担心死我了!”

    见金戈生气了,冲自己横眉瞪眼,史如歌又不禁撅了撅嘴,但是她这样并不是觉得委屈。她只是受教了,心中惭愧得很。因为这一回,她确实汲取了教训,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会儿她那么不自量力的追出去,真的很危险,很不自量力。在那片树林里时,若非易浊风及时赶到,她肯定也会被那道劲风卷走,最后吊死在那棵大榕树上。

    此时此刻,她也不应金戈,只是畏缩的微低着头,任由金戈在她身旁怒气吁吁。

    反正在金戈面前,她显得那么乖巧、那么依顺、那么怯弱。

    见此,一旁的易浊风又冷然勾唇,语气悠悠讽刺着金戈,“你担心死她了,也不见得你去找她?光说有个屁用,马后炮……”

    听见易浊风说着针对自己的话语,倏然,金戈又愣了一愣。回过神后,他望向易浊风,口吻也十分冰冷,说:“我没有追出去,那是由于我有任务在身,何况我让鹤道长追出去了。而且易浊风,我说你说话,怎么酸味这么浓?”

    说完之后,他懒得再理会易浊风,傲慢的偏过身子,面向另一边。因为想起易浊风,他也有气。现在他的手中没有兵器,就是拜易浊风所赐。那天晚上,就是易浊风故意砍断了他的青穆剑。要不是看在易虔的面子上,他压根儿都不会同意易浊风跟他们一道出海找仙葩草。

    易浊风也懒得再理会金戈。走到一张空桌子旁,坐下去开始喝茶。

    这一刻,龚子期的神色很是不好,眉心压拧,好似在担忧着什么。忽然他也起身,走到史如歌面前,疑惑询问史如歌,“如歌妹妹,芝兰了?她不是跟你一起追出去的么?”

    这时候,唐钰莹也觉得奇怪,他们都回来了,唯独不见许芝兰,便也询问史如歌,“是啊如歌,许姑娘了?她还没回来么?”

    因为龚子期和唐钰莹相继问起,一时间,史如歌的脸色又变得阴郁无比。

    “她死了。”最后,她回答他们说。说完之后抿了抿唇,将头低得更低,跟许芝兰是她杀的似的。

    倏然,龚子期本就幽深凛冽的眼眸,变得更加幽深凛冽,紧紧盯着史如歌,不可置信连声追问,“你说什么?芝兰死了??你开玩笑吧!!!”

    听到史如歌说许芝兰死了,金戈和唐钰莹也脸色大变,纷纷皱眉。

    不过,金戈变得没有那么凶了,提了提呼吸后又安抚史如歌说:“如歌你别害怕,先慢慢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龚子期一直盯着史如歌,目光却越来越冷、越来越凶,好似还带着对她的责备。他又大声冲史如歌说:“是!你先告诉我们芝兰是怎么死的!现在她的尸首又在哪儿!”

    见龚子期这么激动,跟质问史如歌似的,一旁的唐钰莹当然又不满了。她提醒龚子期说:“龚少爷,又不是如歌杀了许芝兰,你别这样大声把如歌吓到了。何况许芝兰死了,现在如歌的精神也有些恍惚。”

    因为唐钰莹的话,鹤千行又跨到他们中间来插话,说:“是啊。龚少爷,让如歌慢慢说吧。”

    现在史如歌倒是对龚子期没有偏见。她想:许芝兰死了,龚子期紧张是应该的。

    她吞了吞自己的口水,极力令自己平静下来,再对盯着她的众人说:“现在我带你们去那片树林,去找她的尸首吧。她是怎么死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在树林里,忽然刮来一阵劲风,跟而她不见了。当我再见到她时,她便吊在了一棵大榕树上……”

    “也好。如歌,你引路,这一回大家都陪着你。”金戈又轻轻点头应说。

    龚子期也点了下头。但是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嘶哑,再催促史如歌说:“那快点引路,我要去找芝兰……”

    史如歌又立马转身,往楼梯间的方向走。待她转身之后,龚子期和鹤千行和唐钰莹也跟着转身。

    然而,金戈并没有急着转身。待众人都下楼了,他走到易浊风面前,对坐在那里悠闲喝茶的易浊风说:“如歌不一定记得路。易浊风,麻烦你去带一下路,免得大家耗时太多。”

    以那会儿易浊风说话的口气,金戈便料定了,这一回又是易浊风救了史如歌。不然史如歌逃不出来,因为许芝兰都死了。

    原本易浊风举着茶杯,正准备饮下杯中的茶。现在金戈跟他说话,他的动作自然停住。

    “行。”迟钝片刻后他才回应金戈说。然后他放下茶杯,再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承影剑。

    如此,站在他后方左侧的骆姝帘又急忙唤他一声,“少爷!”

    骆姝帘一脸焦虑、一脸不安,两弯烟眉深深凝蹙。她完全没有想到,此时易浊风这么好说话。金戈让他去引路,他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易浊风知道骆姝帘不希望他去。可是,他哪里需要考虑她的感受。

    “你就在这里等我。”他就冷漠对骆姝帘说,都没有回头去看她一眼。

    当易浊风离开时,骆姝帘又启了启唇,打算再次唤他。只是,她的话到了嘴边,最终止住,哽咽回去。

    因为她立马想通了,易浊风之所以爽快答应金戈,纯粹在于他乐意。只要跟史如歌有关,他都乐意,哪怕他体内的绝情钉将他折磨死。

    “呵。你这么傻,可惜她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你。易浊风,你很快就会尝到百般苦头的……”骆姝帘还在心中想着。

    想着想着,她原本还算柔和的面庞,顿时变得英气逼人,目光也凌厉如刀,眸底翻涌着浓重杀意。

    金戈瞥着骆姝帘,无意间他也发觉了。凝视易浊风时,骆姝帘的眼中充满了那么多的怨恨。

    他又不禁冷傲撇唇,同时他的脑子里萌生一个新主意。

    “这位姑娘,我也过去了。那么这里,暂时就由你带领大家守着了。”金戈忽然对骆姝帘说。说完之后,望了望龚家的几名家丁以及鹤千行的两名随从。

    骆姝帘立马回过神来,目视金戈时她又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礼貌回应着:“好。”

    随后,金戈也离开了这家酒楼,往南面去,去追其他人。

    很是快速的,他追上了易浊风。

    史如歌引领众人,早就来到了之前的树林里。她带领大家,从之前的那个入口进入。(未完待续。)

第117章 处处针对

    然而,令史如歌感到蹊跷和诡谲的事情是,之前她在地上和树上做的那个记号,全部不见了。

    当她带领众人、停在树林中心时,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了。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之前我明明做了很多记号的,怎么会都不见了……”前后左右张望好久后,史如歌细长秀美的眉毛又变成了弯弯的波浪,一副很焦急的样子。

    知道史如歌忘记了路,龚子期和鹤千行和唐钰莹也四处张望着。他们都在猜测,哪个方向会有一棵大榕树。

    “这片树林,感觉确实挺怪异的。连我都没法分清楚方向了,如歌,那会儿你又是怎么走出去的?”唐钰莹一边四处张望、一边还忍不住询问史如歌。她并不知道,那会儿是易浊风及时出现,救了史如歌。

    史如歌暂且没有回答唐钰莹的话。因为现在她没有任何心情,心中全是焦急。

    “这片树林里,可不止我们在,还有很多人。你们小心。”鹤千行忽然低声说。

    以他高深的武功境界,他感觉到了,此时这片树林里,到处都是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师父,我也觉得这里还潜伏着很多人,因为那会儿我也差点被一阵劲风卷走……”史如歌又战战兢兢说。尽管有他们三人跟着她,她依然有一丝害怕。

    “如歌妹妹,你再仔细回忆一下,芝兰到底在哪个方向!你所说的大榕树,哪里有一棵大榕树!”一旁的龚子期又不耐烦说。史如歌看上去傻傻笨笨的,他都快没有耐性了。

    龚子期愈是催促,史如歌愈发凌乱。现在她也望向龚子期,有点委屈说:“你凶什么凶啊?我本来做了记号的,现在记号被人毁了!如果你等不及了,那你自己去找啊,我们分开寻找啊!”

    “分开寻找?哼,史如歌,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亏你想得出来!既然这里有埋伏,那我们分开寻找,最后大家都会陷入很危险的境地,你知道吗你!”龚子期又说,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史如歌。分开寻找分开寻找,到时候要是许多杀手一窝蜂似的出现,全部冲向他,他可应付不来。暗中跟随他保护他的龚家人,可能也应付不来。

    现在他也越来越不喜欢史如歌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史乘桴那只老狐狸,宁愿让金戈当女婿或者让易浊风当女婿,也不情愿让他当女婿。另一方面是因为史如歌也没有正眼看过他,而且史如歌早就成为破鞋了。

    见龚子期对史如歌变成了这副态度,唐钰莹又不禁轻轻拧眉。因为往常,龚子期都是那么谦和有礼、那么温文尔雅。然而现在,他好似变了一个人,变得浮躁、变得畏缩、变得不太讲理。

    “龚少爷,既然你没有耐心了,那我觉得如歌说的很对。我们分开寻找,这样才能节省时间。”唐钰莹便附和着史如歌,也对龚子期说。

    “你……”因为唐钰莹帮史如歌说话,顿时,龚子期又瞪着唐钰莹,瞠大眼瞳、眼神凛冽。

    也就在龚子期话语哽咽时,金戈的声音又从不远处传来。

    金戈正跟易浊风一起。

    “龚子期,是你自己武功差,所以你不敢跟大家分开!你数落如歌干嘛?许芝兰死了难道是她的错吗?而且你是真紧张许芝兰?”金戈直接骂着龚子期。

    因为此时金戈和易浊风也来了,所以之前还弥漫在史如歌心头的那一丝恐慌终于全部散去了。

    当金戈和易浊风停下脚步后,史如歌又望向他们,但是不知道说什么。

    龚子期也望着金戈,气喘吁吁,深吸一口气后说:“我不是不敢,现在我只是焦急!死的人是芝兰,而芝兰她是我的好朋友。换作是你的好朋友死了,我想你会比我更激动吧!”

    “ca,我的好朋友才不会死!你少诅咒,一张乌鸦嘴!”金戈又瞪他一眼说,而后别过脸去,懒得再理会他。

    见他们之间不再和睦,这时候鹤千行又无声一叹,再对众人说:“大家不要吵,不要怪罪如歌,同时体谅龚少爷。现在如歌不记得路,依我所见,分开寻找,未尝不是办法。”

    “分开寻找?到时候在哪里集合?这片树林,到处都一样……”龚子期又用置疑的口吻说。他依然不赞同分开寻找,他可不想就这样死在树林里。

    一时间,大家有点束手无策。如此,史如歌的目光完全定格到易浊风脸上,她轻声询问他,“你认识路是不是?你记得方向是不是?”

    易浊风始终没看史如歌,凛冽而幽深的目光,不知道在望着何处,淡淡的说:“我只记得大致方向。那棵大榕树,在西南面。”

    “西南面?易堂主,你该不会是……”龚子期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易浊风。他不相信易浊风,因为他知道易浊风是天一教的人。至于现在易浊风跟金戈等人在一起,他也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易浊风说许芝兰的尸体在西南面,甚至他还猜测,易浊风是为了引得他们都去西南面,最后令他们全部踩中陷阱。

    金戈却断然做决定,对大家说:“那就去西南面。我相信易浊风。”

    史如歌连忙附和金戈的话,也重声说:“我也相信!浊风是不会撒谎的!”

    这时候,唐钰莹同样不满冲龚子期说:“龚少爷,如果你不相信这位公子所言,那你可以不跟着我们……”

    对于龚子期,唐钰莹越来越没有好印象。而且随着她跟龚子期交际的增多,她灵敏的鼻子便嗅到了他身上那股极其淡雅的香味。它跟那天在泉池山庄,想要强bao她的男人身上的香味很是相似。

    见唐钰莹也对自己不满,倏然,龚子期的神色更显焦虑,同时带着几分无奈。他还连忙冲唐钰莹解释,“不是,不是!唐姑娘,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不相信易浊风,我只是担心你们的安危……”

    这一刻,易浊风自己也轻蔑抹唇,跟而他面无表情告诉龚子期,“龚少爷,如果我想杀谁,直接拔剑就杀,不会采用其他手段。至于杀你,我不用拔剑,也不用动身,你信吗?”

    易浊风此话,自然又惹得龚子期身躯轻轻一颤。易浊风的能力和狠戾,他早就见识过了,所以他的内心确实惶恐易浊风将对自己不利。

    不过他的外表并没有将那份害怕表现出来,相反片刻之后,他还淡笑一声,再对众人说:“易堂主真爱开玩笑。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走吧。不再废话了,免得耽误时间。”

    身为众人长辈的鹤千行,刚才一直竖起耳朵,在听着树林里的风声,捕捉着信息。这会儿,众人终于沉默下来了,他便发话说:“往西南面去吧。”

    “好!”史如歌和唐钰莹一齐应声。

    金戈和易浊风则互视一眼,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直接提步,走在其他四人前面,往西南面去。

    随后,史如歌和唐钰莹又手牵着手,紧紧跟在他们身后。鹤千行和龚子期走得比较慢,最后也跟在他们身后。

    树林里面的路倒是极好走的,平坦、干燥。而且树木很高,苍劲擎天。四周没有枯木杂草,只有落叶。

    他们六人,往西南面大约走了三公里路。而后,史如歌的眼睛豁然一亮,情绪又变得比较欣慰、比较激动。

    史如歌的手指,直指前方一棵大槐树,大声告诉他们,“在那里,就在那里!金戈钰莹、师父浊风,你们快看!”

    金戈和易浊风自然早就看到了。也就在他们距离那棵大槐树、只有不到五丈远的距离时,他们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因为此时那棵大槐树上的景象,令他们有些哑然,脸色微微改变。

    大槐树上确实悬吊着一具年轻的女尸,通过衣裳打扮,他们一眼便能确认,那就是许芝兰。

    并且此刻许芝兰的尸体,身上布满了许多蚂蚁和昆虫,就要开始腐烂了。并且她的两只眼睛,差不多快被那些蚂蚁和昆虫噬尽了。

    然而,金戈还是忍不住回头,无奈教诫史如歌一声说:“这是槐树,不是榕树,大傻瓜……”

    “芝兰,芝兰!”认出那个就是许芝兰后,龚子期连忙从后面站出来,准备向着前方扑去。

    不料,鹤千行一把拉住他,虚声劝慰他说:“龚少爷,切勿轻举妄动。你现在贸然过去,那些蚂蚁和昆虫会全部飞到你身上的!”

    在看清楚前方的状况后,史如歌整个人又懵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精神恍惚。

    这才多久的工夫,不到两个时辰!距离许芝兰死去不到两个时辰,她的尸体便开始腐烂了!

    “如歌,你别害怕……”见史如歌一副就要倒下去的样子,唐钰莹又连忙扶住她的身子。

    龚子期的情绪也愈发激动,他又在一旁不停念叨,大声询问着其他人,“怎么会这样?芝兰为什么会死?究竟是谁杀了她再将她吊在这里?为什么那些蚂蚁和昆虫,这么快便全部爬到了她的身上?”

    (未完待续。)

第118章 全盘大计

    众人一直都在观察着许芝兰的尸体,揣测她的死因。可是,许芝兰的身上,除开蚂蚁和昆虫的咬痕,再也没见其他伤痕。

    “一定是那道劲风,它是一个人幻化的。它将许芝兰掳来这里,然后将她吊死在这里……”史如歌说,越说喉咙越哽咽、越说声音越嘶哑。

    其他人又纷纷轻轻摇头,表示不赞同她的观点。

    唐钰莹沉下心来,想了片刻,而后她说:“我觉得,在很早之前,许芝兰便中了绝蝉术,所以现在她的身体才能吸引住这么多的蚂蚁和昆虫……”

    “什么是绝蝉术?”易浊风立马询问唐钰莹。

    金戈和鹤千行和史如歌,也随之凝视着唐钰莹。有关于这个绝蝉术,曾经他们浅浅听说过。但是具体是这么一回事,他们并不曾真正了解。

    龚子期也再次看着唐钰莹。只是这会儿,他的眉心压拧得更紧,阴鸷且幽深的眸子里,不仅浮现着一丝疑惑、并且翻涌着一层杀意。

    见众人皆不懂且好奇,唐钰莹又解释,“这是自苍域传来的一种巫术。苍域许家,大多数人都懂。他们给自己的敌人下药,下一种蛊,令其身中一种剧毒,短时间内却不自知。一旦到了某个特定的环境下,其体内的毒性才会一股脑发作,于不知不觉间死去。而且在其死后,其尸体能够吸引各类毒虫,被各类毒虫啃咬,就像此时许芝兰这样……”

    “苍域许家?那不就是许芝兰自己家吗?呵……”听完之后,金戈不由得冷冷一笑说。他山林般清秀的剑眉也变横,愈发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蹊跷。

    因为疑惑不已,唐钰莹也在嘴边念叨说:“我也很想不通这一点。既然是许家的人,为什么要杀许芝兰?”

    鹤千行又不禁插话,推断着说:“那么以此推断,还是那会儿那个舞蛇老人在作怪了。他也来自苍域,不然他的手中不会有迷引珠。他知道许家人体内有什么蛊,便将许芝兰吊到这棵大槐树上,最后惹得许芝兰暴毙。”

    史如歌也柳眉倒挂,满腹狐疑。待她细细思忖一阵后,再对众人提出自己的疑惑,说:“那会儿那个舞蛇老人,他明明是冲我来的。只是为什么在树林里时,他首先袭击的人是许芝兰?”

    “冲你来的?”见史如歌这么说,一旁易浊风又颇为诧异问。他冷眸微眯,也终于偏头,看着史如歌。

    史如歌又冲易浊风点头,一五一十告诉他说:“是啊。早晨在酒楼时,一个老人提着篮子走到我身旁,说要给我看好玩的。然后从他的篮子里,出来一条蛇,那条蛇要咬我。后来他还使出了什么珠,幸亏钰莹救了我。而许芝兰见他使出的是他们许家的东西,便跟我一起,追到这里来了。哦,那个老人大概易容了,并非真正的老人。”

    听之,易浊风的目光更为凛冽、眸色更为暗淡。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也立马开始怀疑一个人。因为会对史如歌不利的人,他只会想到她。

    他还猜测她的家族,极有可能也来自苍域。不然绝情钉那种东西,她没法弄到。

    “喂,你怎么啦?”见易浊风神色不好,面容上煞气顿生,史如歌又定定凝瞅着他,小心翼翼询问。

    “没怎么。”易浊风立马回答史如歌一句。语气始终冷冷的、淡淡的。冷得可以冻结周围的一切,淡得稍不小心就没法听见。说完之后他再次偏头,不再看着史如歌。

    发现易浊风神色不对,眉心浅皱,金戈也猜到了什么。只是他没有去询问易浊风任何。就算那个舞蛇老人跟天一教有关,他也有理由相信,易浊风不会忍心伤害史如歌。

    忽而,龚子期哭着个脸,也冰冷且凄美一笑。他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望着何处,说:“这么说来,芝兰的尸体,我们都不能触碰了,呵呵……”

    众人又不约而同望向他。不等众人再回应他一句,他便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再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倾倒出一些赤粉,又将火折点燃,对着许芝兰的尸体扔了上去。

    随之“嗤”的一个声响传来,一蓬巨大的火焰冒了出来,一瞬间就将那些蚂蚁和昆虫以及许芝兰尸体一起吞没。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入土为安吧……”龚子期说。此时他的神色和语气,皆透着无尽的悲伤和无尽的无奈。

    金戈和易浊风,史如歌和唐钰莹,又不禁你看看你,我看看我。可是,他们均无话可说。

    龚子期这么着急便将许芝兰烧掉,开始他们有几分讶然。转念一想后,他们又觉得确实只能这么做。

    “回酒楼吧。”当那边火势越来越大、越烧越旺时,龚子期又缓慢转身说。此时他的精神状态,也透着一种颓废、一种寂寥、一种落寞。

    “如歌钰莹,我们走吧。”金戈也提醒两个女孩子一声。当史如歌和唐钰莹都转身了,他和易浊风再次并肩而行,很是自然的走在她们身后。

    鹤千行倒是没有急着转身,望着大槐树上燃起的熊熊大火,倏然,他深沉一叹,嘴边念诵着:“长空孤雁亲,落日入层林。返照碧苔上,惊飞栖木禽。从来福祸倚,是非看古今。任凭三千宠,莫起欢喜心……”

    念诵完毕后,鹤千行才转身,追上众人的脚步。

    随后,众人压制着复杂的心情,顺利离开这片树林,回海边酒楼去。

    海边酒楼,待金戈一走,骆姝帘精明的目光便紧紧盯着地上的几大袋行李。她想:“金戈等人离开时,手中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如此看来,逆命罗盘应该还在这些行李当中……”

    当她决定对龚家的几名家丁以及鹤千行的两名随从动手、令他们暂且变得神志不清、然后自己去那些行李袋中翻找一遍时,很快的她又取消了念头。

    最后她还下了决定,什么都不动、什么都不做,就听金戈的。因为她又想:“以金戈那小子的狡猾,不可能将逆命罗盘留在这里,任由我拿……”

    当她安心站在那里、等待金戈等人回来时,忽然,窗外飘过一道黑色的身影。

    乍时,在这二楼的人全部将身子站得更直,警惕度提高十二分,拿刀的拔刀、持剑的拔剑。

    “谁?”鹤千行的一名随从立马追问。

    骆姝帘倒是不理会其他,也不跟任何人说,直接便飞了出去,去追那道黑影。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骆姝帘便追随这道黑影,到达了海边。

    海风呼呼,带着很浓的腥味,吹拂着骆姝帘的长发,凌乱纷飞,飘逸唯美。

    黑影人背手而站,面向大海。骆姝帘飞来后,停在他的身后,距离他不到一丈远。

    “你的胆子真大,大白天你也出现,故意引我过来!你就不怕金戈和易浊风正巧在这时候回来?”骆姝帘对他说。

    黑影人就嗤笑一声,也不回头看骆姝帘,说:“我会怕那两个小子?”

    骆姝帘又摇了下头,说:“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你的身份一旦暴露,你和教主的全盘大计,随后便会跟着暴露。”

    “哼,这么轻易便暴露,你以为我跟溥侵都是吃素的?”黑影人又很是自信悠悠告诉骆姝帘说。

    骆姝帘也不由得撇了下唇,跟而她问黑影人,“那你现在找我,有什么事情?”

    这一回,黑影人的态度变得不再客气。骆姝帘始终看不到他的面容,甚至连他的眼睛鼻子也看不到,但是她依然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腾腾杀气。

    他很是缓慢询问骆姝帘,“谁叫你派人对史如歌不利的?”

    骆姝帘又想也没想,说:“没人叫我。是我自己,我想让她死。”

    倏然,黑影人身上散发的杀气和怒气更盛。他并未转身出手,却在骆姝帘脸上甩了狠狠一个耳光,说:“愚蠢!”

    忽然间脸上便袭来了一阵辣痛,骆姝帘半天都还愣着,没有回过神来。

    等到那阵辣痛稍稍退却了,她才慢慢伸手,小心翼翼去触碰自己被打红的脸颊,语气带着万分的恨戾,极其凶冷的说:“我为什么不能让她死?那个女人,她真的该死!长着一副孱弱的小白兔面孔,却到处勾引男人!而且如果她死了,找到仙葩草后,泉池山庄那方就少了一个手持九天神弓的人!”

    黑影人又冷哼一声,完全不以为然。他再用警告的口吻,对骆姝帘说:“你给我听着,史如歌这个人,绝对不能杀。如果你杀了她,以后还拿什么控制易浊风?将来又拿什么挑拨金戈和易浊风的关系?你若再因为私人感情,对史如歌心存嫉恨,那我便将你爱慕易浊风这件事情,告知给溥侵……”

    一时间,骆姝帘又气得哽咽,“你……”

    黑影人威胁她,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黑影人居然威胁她。若溥侵知道她爱的人一直都是易浊风,那么她以后的生命安全和人身地位,都会变得岌岌可危。

    “怎么?你不怕?”黑影人刻意追问一句。其实他知道,骆姝帘害怕得很。而且他了解溥侵,如果她的心不属于溥侵,那么溥侵是不会再留她的。(未完待续。)

第119章 特殊待遇

    骆姝帘又暗自咬了咬牙,同时她的一只手攥紧成拳,放大声音说:“行!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对史如歌不利!”

    黑影人一听,又笑得诡谲而得意。隔了片刻后,他再次提醒骆姝帘说:“而且在船上时,你要做好两件事情。一、让史如歌知道,易浊风有多爱她。二、让金戈知道,史如歌有多喜欢他。”

    “好!”骆姝帘又连忙点头,不敢再忤逆黑影人一丝。

    “望你好自为之了。”黑影人又告诫她一句。说完之后,他的身形即刻一闪,很快便消失在海边。

    骆姝帘仍旧站在海边,任由凉爽的海风,肆虐吹拂着她的长发。当黑影人离开好久了,她的那只手依然死死的攥拳。

    “哼,史如歌啊史如歌,我得不到易浊风,你也休想得到……他中了我的绝情钉,谁也救不了他……”她的嘴边又虚声恨声念叨着。

    海边酒楼,金戈等人已经回到了二楼。

    而回来之后,他们都不想做声,直接坐到原先的桌位上,新点了茶、点了菜。尽管他们并没有多少胃口,可是人是铁饭是钢。到了午饭时间,就必须吃饭,补充体力。

    看见骆姝帘不在,易浊风便询问鹤千行的一名随从,“之前跟我在一起的那位姑娘了?”

    这名随从立马深吸一口气,无奈叹息说:“刚才窗外又飘过了一道黑影。那位姑娘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追出去了!”

    易浊风面无表情,又在脑子里思忖着什么。

    坐在角落那桌的金戈,又很自然的皱了下眉,发出一句诧异的声音,“黑影?”

    每每听说黑影,他的脑子里便不由自主浮现从前跟他碰面过好几次的那个黑影人的身影。

    思忖片刻后,易浊风又冷冲这名随从说了一声谢谢。跟而他轻盈转身,慢步往楼梯间的方向走。

    他打算去找骆姝帘。

    “喂……”见他要走,史如歌又启了启唇,准备叫住他。

    然而她的话刚到嘴边,却没有继续说下去,歪了歪脑袋,决定不叫了。

    呵呵,好好的干嘛要叫住他?他去找骆姝帘,那是他的自由!

    下午的海边,沙滩被太阳晒得暖暖的、软软的。踩在上面,很是舒适。

    此时此刻,骆姝帘还站在海边。她美丽的倩影,看上去既是那么孤单、又是那么动人。

    易浊风走到她的身旁,简单说了一句:“回去吧。”然后,不等她再应声,易浊风又直接转身,要往回走。

    如此,骆姝帘又愈发觉得心头苦涩,五味杂陈。

    “我离开天一教,出来跟着你,你都没有任何问题问我?”忽然,骆姝帘主动询问易浊风。

    易浊风当然停下脚步,又背向她站着,说:“悬念不大的问题,不用问你,我自己能够猜透。悬念太大的问题,就算问你,我想你也不会说。”

    “呵。”骆姝帘又轻笑一声,说:“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易浊风又不应声了,漠然站在那里。不羁的黑发,在冷风中放肆的飞扬着。因为接下来骆姝帘想说什么类型的话,他的心中明白无比。

    在这之前,骆姝帘也从未想过,易浊风居然可以冷到如此地步。他的眼神,足以让她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可是他的姿态总是那么从容不迫、淡然镇定,恍若天下间的事情都与他没有一丝关系。

    在心中挣扎好久后,她再次主动告诉易浊风,“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跟你一起远离江湖。隐居起来,过那种你耕我织的生活……”

    原本她以为易浊风又不会说话。不料这一回,她想错了。易浊风又淡淡开口,无情告诉她说:“你这梦想,永远都不可能实现。永远都只会是你的梦想。”

    “为什么?就因为史如歌?”骆姝帘又虚声问他,转过身躯,凝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易浊风说:“与她无关。因为我不可能喜欢你。从小便不喜欢。”

    “呵呵……”骆姝帘又笑了。笑着笑着,更加不知道,不知道再说什么。此时此刻,她的心口疼痛得宛如刀戳,甚至她的呼吸都快窒息。

    “他们口中的舞蛇老人,是你派的吧?”易浊风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随口询问她。

    骆姝帘也不隐瞒,点头直接回答,“是。”已然如此,她不相信易浊风还会为了史如歌而将她杀害。

    “那你的人为什么杀许芝兰?照理说,许芝兰应该是你亲人吧……”易浊风又问。

    乍时,骆姝帘的眼神变得异常凛冽,眸子里寒光闪闪瞪着易浊风,说:“许芝兰不是我的人所杀!那个舞蛇老人是我姑姑,史如歌和许芝兰追她到那片树林后,她便躲开了!”

    “懂了。现在我再去那片树林看看,你回酒楼吧。盯着金戈等人。”易浊风说。说完之后他再次提步,都不等骆姝帘再应声。

    渐渐的,午时已过。海边酒楼的二楼,大家都还坐在那里。

    因为许芝兰死了,所以龚子期的精神状态还是消沉颓然、萎靡不振的。他独自坐着,一个劲的喝酒。对于出海这件事情,仿佛他也丧失了兴致。

    金戈和鹤千行倒是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待精力恢复得差不多,感觉没有那么疲惫后,金戈对鹤千行说:“道长,我看下午,我得去一趟县衙,问问这禁海令什么时候解除。我们出海,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鹤千行立马冲金戈点头,赞同金戈的提议,说:“去吧去吧。现在龚少爷没有心情,所以还是得由你出马。只是这与官府打交道,不同于与江湖人打交道。所以金戈,你说话的时候,务必恭敬、谦和、讲礼,多多注意。”

    因为鹤千行的叮嘱,金戈又忍不住轻笑一声,一面慢慢吞吞站起身来、一面宽慰鹤千行说:“您放心,我懂的。”

    金戈很有自信,因为在二十一世纪那个鱼目混珠的时代,他可以生活得如鱼得水。那么在这个时代,处理人际关系这一点,应该也难不倒他。

    当然了,在二十一世纪时,他所遇到的最为不顺利的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未婚夫张紫君被楚绍龙抢走了。

    “金戈,我陪你去。”唐钰莹忽然说,同时也站起身来。

    见唐钰莹要陪自己去,金戈又望着唐钰莹,然后轻轻点头,不反对她跟着他。

    如此,史如歌也急着站起身来,大声对他们说:“那我也要去!”

    史如歌一说要去,金戈自然不同意。他轻轻摇头,再看着史如歌说:“你就别去了。陪道长坐在这里吧。”

    史如歌又启了启唇,打算再说什么。结果,唐钰莹也奉劝她,微笑着说:“是啊如歌,你就别去了,去人太多不好。你好好休息,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连唐钰莹都不赞同她去。最终,史如歌只得又坐下去,语气显得有两分失落,漠然应说:“哦。好吧。那我不去了。”

    “这才算听话懂事。”临走开时,金戈又不禁夸赞她一句。

    泊澜湾这边的官府,位于泊澜湾的南面。距离海边酒楼不到五公里路,距离之前那片诡谲的树林不到三公里路。

    当暮春的阳光最为炽热时,金戈和唐钰莹来到了县衙。

    此处县衙,气势不算恢弘、规模不算宏大,相反还显得有些简陋和陈旧。

    县令周焘听说外面有人求见,并且是江湖中人,一人名叫金戈、一人名叫唐钰莹,立马便令护卫快快有请。

    进到县衙里面后,周焘还直接将金戈和唐钰莹领到后院,客客气气招待他们,跟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详谈。

    “周某等待金少侠,等了好多时日了。今天这一天,金少侠总算来了……”喝了几口茶后,周焘感慨似的对金戈说。他还目光深远忧愁,望着好远的地方。

    金戈和唐钰莹听着,完全一头雾水。刚才他们便告知了周焘,这一趟他们专程过来县衙,只为询问禁海令何时解除。然而,周焘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这样告诉他们,说他一直在等金戈。

    “等?周大人为何等我?”索性,金戈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周焘又点了下头,再对金戈解释说:“这个禁海令,乃朝廷下达的。朝廷的目的,乃为了禁止商人和渔民出海。至于你们,并不受此限制,并无影响。我之所以在等你们,这是由于七天前,有一个黑影人找了我。他不仅告知我近段时间金少侠会过来这边,他还嘱咐我将金少侠等带到一艘大船上……”

    “黑影人?ca,真的又是他……”这下子,金戈彻底明白了。他在嘴边骂咧一句,工整的剑眉凛然飞扬。

    “黑影人?什么黑影人?金戈……”唐钰莹倒是依然不解。美丽灵秀的面容上,惑色重重。她凝视金戈,连那对弯弯的柳叶眉也微微蹙起。

    “回去后我再详细告诉你。”金戈又望唐钰莹一眼说。跟唐钰莹说话时,他总是特别温和、特别有耐心。

    他对唐钰莹的感觉也总是特别特殊。他觉得唐钰莹就像一个仙女,气质干净无比,得崇尚崇敬,不得轻易靠近亵渎。(未完待续。)

第120章 无谓生死

    然后,金戈再跟周焘对视,说:“那周大人,现在就麻烦您,带我们去看看那艘船了。”

    周焘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对金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事不宜迟,那有请吧。”

    周焘外表镇定,若无其事。其实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恐慌凌乱得很。因为他的妻子和儿子,一直都在黑影人手中。若他不按照黑影人的要求做,黑影人就会杀了他们。

    不到半个时辰,周焘便领着金戈和唐钰莹,并在四名官兵的陪同下,来到了泊澜湾的一个码头上。

    而此处码头上,只停泊着一艘船。自然而然,大家的目光都被它吸引。

    那实在是一艘古怪的船。大得古怪,旧得也古怪。

    船长约莫四十丈,船高约莫十丈,比一般的海船大了十倍不止。船身和甲板上的木头看上去已经饱历沧桑,腐痕斑驳,似乎是不久前才从水底捞上来的。只有主桅上扯开的一面十余丈见方的巨帆是崭新的,雪白耀眼。另外一支副桅挺立昂扬,一张略小的白帆前面,居然也挂着一面通行旗。桅杆上几个工匠身吊绳索,正在那面白帆上画着什么,甲板上一个挽着双髻的小姑娘抬头指挥着。

    “好船。”待仔细看了一通后,金戈不禁小声感慨。

    听见了他的感慨,周焘又忍不住告诉他说:“金少侠好眼力,会识货,这确实是一条好船。而且此片海域,目前也只剩下这一艘船了。”

    倏然,金戈又剑眉如虹,肃目厉视周焘,诧异而冷漠询问,“其他船了?”

    周焘说,“被黑影人毁了。黑影人说,只允许你们,乘坐这一艘船出海。”

    “又是黑影人,看来这个黑影人挺厉害的……”唐钰莹一听,又不禁感慨着。

    金戈又阴起眸子,想了一想,最后他对周焘说:“那行。周大人,我们就用它出海。这样你也好向黑影人交差。”

    周焘被黑影人要挟了,金戈已经看出来了。

    听着金戈此话,周焘脸上的表情又全部凝敛。

    不过,他没说任何否定的话。反而拱了拱手,语气郑重对金戈说:“那多谢金少侠大仁大义,替周某着想。”

    金戈不应声了,因为现在他急着赶回酒楼,好让鹤千行和龚子期的人尽早过来,仔细检查这艘大船一遍。

    当金戈和唐钰莹离开码头后,周焘带领四名官兵,也直接回了县衙……

    距离县衙不到三公里的诡秘树林里,易浊风独自一人,极其缓慢的行走着。

    他的承影剑,一直被他握在手中,但是并没有出鞘。此时他一个人过来,树林里乱风簌簌,落叶纷飞,不似上午和中午那么安静死寂。

    乱风吹拂着他的头发,翩然飞舞,却丝毫没有减轻他面容的冷峻,没有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变得柔和一丝。

    他的气势还是那么威武不凡,强大的气场在无形的压迫着别人。幽深的目光更是凛冽如刀,直直逼视着树林里的景观,浓眉不皱一下、眼皮不眨一下。

    他一边走、一边找、一边等。等史如歌所说的那阵劲风出现,能将人卷走的那种劲风。

    走了好久后,忽然间,一枚飞蝗石从他耳边擦过。

    顿时,他剑眉如刀斩,声音沉怒急问:“谁?”

    紧跟着,一个娇柔轻细的声音在树林那头响起。而且这一瞬间,那个声音还被乱风吹得袅袅绕绕。

    “浊风、浊风,救我、救我……”那个声音一直在喊、一直在说,召唤着他。

    它像极了史如歌的声音。

    “如歌……”易浊风不禁心中一动,于是,他顾不得其他,拔步便向树林那头追去。

    渐渐的,日影西斜,树林中的参天古树显得阴森无比,巨大的树根纠结盘旋,宛如一头头被封印的怪兽,随时都会复活过来,将人吞噬。

    易浊风健步如飞,一路循声追去。也不知道在树林中穿行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林外昏黄的光线。

    前方是一片坡地,一条小溪缓缓向前流淌,却不知道流向何处。远处群山环抱,而之前“史如歌的声音”却变得无影无踪。

    他的周围更是人迹罕见。反是他的不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女子蒙着面纱,慢慢朝他走近,并且还向他伸出一只手。

    “浊风,浊风,浊风……”女子又轻柔的欢呼他。她的声音,还是史如歌的声音。她高挑婀娜的身材,更是跟史如歌一模一样。

    “如歌……”易浊风又心情一喜,脸上浮现一丝少见的浅笑。同时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史如歌”的手。

    然而,他根本抓不住。当他的指尖,就要触碰到“史如歌”的指尖时,史如歌的身影好似魂魄一般,直接往天上飘。她随风而飘,一眨眼间便飘得极远。

    “如歌!”易浊风又急忙大唤一句。随之,他漆黑的瞳孔骤然瞠大,表情中尽是焦急。

    也就在这时候,一阵剧烈的痛苦又开始折磨着他。他浑身的劲力和功力,转瞬间消失,整个人好似虚脱了,连站稳的气力都没有了。

    “啊……”他还痛苦得发出一句虚弱的*****难受的感觉无法言喻。似老牛剥皮、似魂魄脱体,总之生不如死。

    毫无疑问,是他体内的绝情钉在起作用。

    “不……不……我不能……”他又极力告诫自己说,令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因为他知道他中圈套了,中了别人的迷幻术。

    他还赶紧闭上眼睛,将承影剑立在地面,再搀扶着它,半弓着身子。

    可是没有用。哪怕此时他闭上眼睛,史如歌呼唤他的那种声音、史如歌高挑婀娜的身影、史如歌娇美动人的笑容,始终弥漫在他眼前、脑中、心上,挥之不去。

    渐渐的,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黑,阴沉如鬼魅。他又睁开眼睛,刚打算强支起身子,慢慢踱步离开这里。

    不料,一阵苍劲的笑声,在上空响起,“哈哈哈……”

    易浊风立马一怔,愣在那里,不再走动。

    然后,一道黑影飞来,轻轻降落在他面前。

    黑影人的装束为夜行装束,全身漆黑,只露出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巴。

    “哈哈哈……”凝望着痛苦不堪、虚弱憔悴的易浊风,黑影人又放声大笑了一阵。

    仿佛易浊风愈是痛苦,他便愈发畅快。而且他还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么的简单。一个史如歌,便足以令易浊风变成手无束缚之力的废人。

    “你是谁?”易浊风低声问他。阴着眸子,厉视着他的身影。

    黑影人说:“我是谁,你去问金戈。我跟他见过好几次了,至于你,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

    “哼。那你见我,想干什么?”易浊风又轻蔑询问。此时他当然明白了,刚才的迷幻术,就是这个黑影人布施的。

    黑影人一直凝视着他,也丝毫不拐弯抹角,直接回答,“我想让你,帮我做三件事情。”

    “你是我见过的最天真的人。”易浊风又想也不想说。

    黑影人不以为然,又轻声提醒着他,“别不识好歹。我现在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他不知道,易浊风并不怕死。

    易浊风又完全无谓说:“那你杀啊。”

    因为被易浊风轻视,黑影人甚觉不爽。他的唇角微微抽搐一下,跟而随意涌出体内小把功力,直击易浊风胸口。

    易浊风毫无还手的能力,直接被他击中,大口鲜血立马从嘴里呕出。

    “呃……”易浊风还发出一句轻微的声音。只觉自己的心脏,已经被他这一掌击烂变形了。

    当然,易浊风也感觉到了,黑影人的这一掌,只用了他不到一成的功力。

    “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黑影人又问易浊风。此时他并不得意,相反他还皱着眉头,心中有几分同情易浊风。

    倏而,易浊风又微微咧嘴、冷冷一笑,愈发有气无力催促他说:“继续。杀了我……”他已经被绝情钉折磨得痛苦不堪,连功力也全部丧失了。可能黑影人直接杀了他,他反而解脱了,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了。

    “你……”黑影人又斜着站着,斜目而视易浊风,想说的话语哽在咽喉。因为易浊风求死的态度,令他感到没撤。

    迟疑好久后,他又做出了决定,对易浊风说:“好。既然你不肯为我所为,那留着你,只是一大祸害……你无畏去见阎王爷,今天我就送你去见他……”说完之后,他涌出一把较大的功力,再次向易浊风胸口击去。

    他打算就是这一掌,了结易浊风的生命。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迫在眉睫之时,一道比海浪还雄浑的功力,自北面横扫而来,反袭黑影人打出的这一掌。

    黑影人一个措手不及,情急中身形踉跄往后一退,同时收回了那一掌。

    当他收掌之后,一个长身如柳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金戈,你怎么来了?”见来者是金戈,黑影人明显很是不悦,同时很是不解。

    此时跟黑影人对视,金戈目放寒光、一脸戾气,连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对他的奚落,说:“因为我知道你躲在这片树林里。我来找你,要周焘大人的妻子和儿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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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女子,魂穿来到一个神奇的武侠世界。她最初的使命只是找到五株仙葩草,扭转时空,拯救与她同行在飞机上遇难的人。不料,在寻找仙葩草的过程中,她跟她的同伴,一步一步,解开了困惑武林千年的最大谜团。 (求收藏,求推荐票,谢谢大家的支持。)芫莨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芫莨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芫莨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