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山高海深
易浊风终于再次抹唇,体内那种无法言喻的难受和痛苦,致使他的脸色越来越乌黑,甚至连喘息也变得困难。
不过他再次冲溥天骄一喝,声音更虚说:“叫你滚你就滚,你再啰嗦一句,我真对你不客气……”
到了这一刻,溥天骄完全不畏惧他了。因为他观察易浊风愈久,便愈发肯定他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如此,他的戾眸瞠得极大极圆,连手中的皓月宝刀也透着无尽的寒冷,得意的说:“易浊风,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敢逞能?还敢吓唬我?哼,我看你不如求我一声,那样的话,也许我会考虑饶你一命……”
这一回,易浊风剑眉如虹,乌黑憔悴的面容再次变得英气逼人。他正欲冲破自己身上的穴道,然后伸手去拿一旁的承影剑。
不料,也就在这时候,卧房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随之,一位三十五六岁的白衣女人,领着两名侍女跨步进屋。白衣女人美丽的脸庞宛如绽放的昙花,花朵皎洁饱满、光彩夺目。并且显得那样雍容华贵、妩媚娇丽,颤巍巍,飘飘然,芳香飘溢,恍若仙女下凡。
看见溥天骄把刀架在易浊风脖子上,白衣女人立马停步,站在门口,大声质问溥天骄,“天骄你在干什么?”
因为白衣女人过来了,溥天骄自然也神色一慌,而后赶紧把刀落下,吞吞吐吐说:“我……我……娘……”
而这个女人,当然就是溥侵名正言顺的妻子易玄衣,同时也是溥天骄的生母、易浊风的姑母。
瞥到易玄衣来了,易浊风的眸子浅浅眯起,眉心微微压拧,心情也由之前的忿怒变为漠然。但是,他没有说话,就远远凝望着易玄衣。
因为溥天骄落下了刀,易玄衣又匆匆提步。走到床榻边后,她扬起右手,直接就给了溥天骄一个火辣的耳光,说:“你真是胡闹!”
“啪”的一声巨响传来。
溥天骄的左脸立马被印上了五根鲜红的手指印,脑袋也不得已偏向另一边。然后,他还恨戾得龇牙,面色顿如魔鬼般阴沉、狰狞。
易浊风见此,眉心压拧得更紧,心跳也稍稍加速,不再那么漠然。
打完之后,易玄衣歪着身子,眸光隐隐颤动,凝视着溥天骄,心中有几分心疼。不过,她的表情还是带着对他的极大责备,冷冷告诉他说:“记住,这只是给你的教训。他是你的表哥,也是我的孩子,以后不许你对他无礼!”
听到易玄衣的话,溥天骄那对幽暗冷厉的眸子里,惊涛骇浪一齐翻涌。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偏头,正视易玄衣,唇角抽搐着说:“好,好……我会记住,一定会记住……今天你又打了我,为了他你又打了我……”
易玄衣听出来了,溥天骄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更加憎恨易浊风、仇视易浊风。她又不禁摇了下头,语气无奈的解释,“天骄,娘打你是为你……”
可是,都不等她说完,一脸戾气和杀意的溥天骄忽然提步,气势汹汹的走。
溥天骄要离开这里,懒得听她多说。他也决定了,再也不会原谅她。因为在他看来,她爱易浊风,胜过了爱他。在他七岁的时候,她也曾为易浊风打过他。
由于易玄衣拦在前面,溥天骄还直接将她一推。幸亏她有侍女扶着,所以才没有被推倒。
见溥天骄是真的生气了,易玄衣又急速扭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轻声焦急一唤,“天骄……”
然而溥天骄假装没有听见,头也不回。他的手中,皓月宝刀的刀柄,几乎被他捏得变形。
跨出卧房大门后,他一边大步流星的走、一边在嘴边恨声说:“易浊风,我跟你誓不两立……”
虽然易玄衣极想平息溥天骄的怒和恨,但是最终她并没有去追溥天骄。发呆片刻后,她又尽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再次转身,望向身后易浊风。
“姑母。”易浊风也还是望着她,极轻启唇,喊她一声。
因为溥侵并不爱易玄衣,所以如今的易玄衣,带着她跟溥侵的女儿溥漓心,住在天一教北边松雅湖上的松雅居。今天上午,她听说易浊风受了重伤,所以此时刻意赶过来看望易浊风。
见易浊风虚弱的就像一张纸,面色也黑得可怕,易玄衣既心疼又无奈,两弯烟眉似蹙非蹙。她对身后侍女做了一个手势,而后一个侍女立马跨前半步,将一瓶药水递给她。
易玄衣接过,左手拿着。她本要将药水直接递给易浊风,忽然发现他不能动,又摇了下头,再伸手替他解开穴道。
最后,她才对易浊风说:“这是芫莨圣水。采集芫莨山月圆之夜的琼浆玉露,十年方才提炼出一瓶。你喝下吧,对你的伤势有作用的。”
能动之后,易浊风体内的九彧真气也开始扩散,所以他又变得更加难受和痛苦。
不过,他极力压制,不让自己表现出来。
接过易玄衣递来的芫莨圣水,他很快服下。顿时,一泓沁凉的清水,从他的喉咙里,迅速流淌到心窝口。
随后,他只觉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之前的难受和痛苦也减轻了许多。
瞅见他的面色,眨眼间便没有那么难看了,易玄衣又轻叹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易浊风发自内心更加感恩她。然而,再次望向她,他依然想笑却笑不出来,无奈之下只得低声说:“谢姑母……”
因为他看上去好多了,所以易玄衣又开始责备他,甚是疑惑询问:“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被史乘桴伤到了。”
话说前些天在天绝殿上,易浊风为了史如歌跟溥侵动手,易玄衣也听说了。所以现在易玄衣也只想弄清楚,易浊风是不是喜欢史如歌。如果是,她就得趁早断了他的念想,让他死心。
因为易玄衣问起,易浊风又抿唇思考了一会。然后他还避开易玄衣的目光,声音更低回答,“我轻敌了。”
“轻敌了?真是轻敌了?浊风,你一向不轻敌,很谨慎的!”易玄衣又说,明显不相信他。
“这一回,就是轻敌了。”易浊风说,态度很是肯定。打死他他也不会承认,他是不想伤害史如歌,所以让着泉池山庄的人。
易玄衣仍旧不相信这一点,但是,她强迫自己暂且相信,再说其他,“那那天晚上,你为何跟你姑父动手?为何要救那个史如歌?浊风,这些你都必须告诉我,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易浊风又想了一会,说:“八年前,她救过我的命。我救她,只是为了报恩。再无其他。”
倏然,易玄衣面上媚意荡漾,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语气略带欣慰说:“如此最好。”
易浊风又恢复沉默,不再说话,只是在心中思考着什么。
见此,易玄衣再提醒他一遍,说:“如今她的恩情,你已经还过了。从此以后,你们互不相欠,不能再有任何联系。必要时候,兵刃相向。”
易浊风已经面无表情,又冲易玄衣漠然点头。他也特别了解易玄衣,在这个世界上,易玄衣最爱的人是溥侵。所以无论她做什么,最终都是为了得到溥侵的心。
就在易玄衣准备离开时,一身黑衣、气势凛然,但是性情谦和的凌无邪又匆匆迈步而入。
本来凌无邪一脸笑容,然而,在撞见易玄衣那双宝石般的眼睛时,他笑容即敛,表情也变得有点尴尬。
“夫人。”凌无邪还微微低头,拱手恭敬跟易玄衣打招呼。
看见凌无邪来了,易玄衣悠悠抬起一只纤手,笑说:“凌堂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凌无邪又抬起头来,目光盈盈跟易玄衣对视,语气也比以往更加温和,说:“我自然无恙。夫人了?最近可好?”
因为凌无邪的关心,易玄衣又莞尔一笑,而后走开一步,不再直视凌无邪,说:“我还是老样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这会儿,凌无邪皱了皱眉。一直以来,易玄衣的心事,他比谁都懂。
他安慰易玄衣说:“最近教主比较繁忙。等忙完了,便会去松雅居坐坐的……”
易玄衣又慢慢摇头,淡淡想着什么。她的一颦一笑,都显露着她的妩媚无骨,入艳三分。
因为她不再说话,凌无邪便悄然观赏着她,也沉默无语。
直到好一会后,她再视凌无邪,有些无力说:“凌堂主,浊风就拜托你照顾了,我得回去了。”
凌无邪浅浅弯腰,拱手作揖说:“好的。恭送夫人。”
当易玄衣带着两名侍女离开后,凌无邪又望向易浊风。
易浊风的面色好看许多了,他不难猜到,这是由于易玄衣的帮助。
“浊风,我再来运功,替你消弭体内九彧真气。”他对易浊风说。说完之后,又走到床榻边。
易浊风点了下头,而后侧身而坐,腾出一点地方给凌无邪坐。因为刚才他喝下了一瓶芫莨圣水,现在精力比较充沛。所以他打算跟凌无邪一起运功,他想凭他们两个人的努力,应该能够消弭九彧真气。
很快,凌无邪便坐在了易浊风身后。不过,他并没有按常规运功,而是按之前史乘桴所讲述的,依次快速的轻点易浊风的各大死穴……
(本书猪脚不止一个,讲述金戈以及他的同伴,寻找仙葩草,除魔卫道,化解恩怨纠葛,解开杀人迷局。大家将就着看,发现问题指出来。谢谢,都快没信心写了。)
第92章 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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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易浊风比较放松,不料,他忽觉丹田一痛。跟而,他全身的经脉一阵紊乱。
那些九彧真气,在他体内乱窜,致使他全身酸软,很快豆大的汗珠流了满面。
当然了,他还感觉自己的气息渐渐变得顺畅,不禁也气运丹田,让那些九彧真气,随着全身的经脉滔滔周转。
转着转着,那些九彧真气越来越稀薄,一点一点消弭无踪……
“无邪,你去泉池山庄了?”待状态越来越好后,他又虚声询问凌无邪。
易浊风猜到了,这几个时辰,凌无邪绝对是去了泉池山庄。不然现在,他怎会知道如何消弭九彧真气?
凌无邪依然在运功,为了不让易浊风有心理负担,他淡然撒谎,说:“没有。浊风,现在你不要说话,不然影响我运功。”
易浊风自然不相信。他断定了,凌无邪就是去问了史乘桴。
“好。”他又回应凌无邪说,然后安静且安然的闭上眼睛。
既然凌无邪不承认,他当然不再追问。只是他的心里,记下了这份情义。
不到一个时辰,易浊风体内的九彧真气,差不多全部消弭了。而这时候,他的体力也完全透支。
在凌无邪收功时,他的身子一偏,颓然倒在了床榻上。
凌无邪立马叫进两名侍女,让她们守着易浊风,悉心照看易浊风。
因为他自己也累极了,所以交代完毕后,他一边起身离开这里、一边长叹一口气……
泉池山庄,史如歌已经正式成为了鹤千行的弟子。
最近这些天,唐钰莹以及她的两位师妹,也都还住在泉池山庄。因为不久之后,她们要跟随金戈一起出海。
短短两天时间,金戈便做好了出海的多项准备工作,比如:储备淡水、药物、粮食、衣被等。只剩最后一件尤为关键的,他一直头疼着。
而这尤为关键的,自然就是找船。
不过,大家也都在想办法,想着上哪儿去找一艘好船!
目前他们是八个人出海,金戈、史如歌、唐钰莹三姐妹、鹤千行以及鹤千行的两名随从。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好船无非就是不大不小、外观朴质、做工精细、易于掌舵的。
现在若制造一艘符合他们理想的,时间肯定不够……所以他们只能找,买或者租……
也就在他们焦头烂额思忖和讨论之际,泉池山庄,忽然又来了不速之客。
东面正大堂内,众人都在。副管家伍进过来,匆匆向史乘桴汇报。
“庄主,龚家大少爷龚子期求见……”伍进说。
原本史乘桴还面带微笑,听说龚子期来了,浓眉浅浅一皱。
“哦?他又来干什么?”他疑惑自问。他有感觉,龚子期这趟过来,意图不正。
听说龚子期来了,金戈和史如歌也变得神色不好。他们两人都讨厌龚子期,这一点毋庸置疑。
史如歌还目光凝愁,纤细的柳眉弯弯蹙蹙。因为她这才想起,那天在天一教的琼华居,龚子期和龚子忧和许芝兰,他们都对易浊风恭恭敬敬、唯唯诺诺。
待史乘桴回过神来、对伍进挥了挥手后,她立马说:“爹爹,龚家跟天一教早就勾结在一起了。那天我偷偷听见了他跟易浊风的谈话,我还差点死在了龚子期的手中!”
当史如歌说完后,在场的人脸色纷纷再次改变。
史乘桴的脸色一片阴暗,浓眉越皱越紧,正视着史如歌。但是,不等他开口询问史如歌,一旁的鹤千行便抢先说话。
鹤千行也神色愕然,白眉紧锁,半信半疑询问史如歌,“如歌,你没有看错或者听错吧?你确定当初,真是龚家大少爷跟易浊风?”
史如歌又望向鹤千行,冲他连续点头好几下,说:“确定确定,十分确定!师父,龚子期那阴阳怪气的声音,我听着就作呕!所以哪怕他只说一个字,我也能立马辨识出来!”
一时间,金戈不禁望了望别处,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因为史如歌说话太直接了。
只是,他也因此更加相信史如歌。
鹤千行依然半信半疑。因为他对龚家父子,印象一直挺好。龚家富可敌国,独霸一方。然而这么多年,他们并未为富不仁,欺善凌弱。相反,他们乐善好施,广交朋友。
听着史如歌的话,唐钰莹清丽秀雅的动人容颜,好像绽开的白兰花,写满盈盈笑意。她声音极甜极清告诉鹤千行,“道长,我相信如歌。她不会撒谎,不会随便说别人不是的。”
鹤千行没有回应唐钰莹,因为他正在回忆。他的心里也相信了史如歌,所以他在回忆近些年龚家父子的异常之举。
见唐钰莹维护自己,史如歌圆圆的小脸蛋又变得跟苹果似的。她冲唐钰莹甜甜一笑,略张的小嘴内,露出几颗整齐的小白牙。
史乘桴也完全相信史如歌。若龚家跟天一教不是一伙的,当初九天神弓,又怎会落到庄罹手中?
此时史乘桴还深吸一口气,再对众人说:“你们继续讨论吧,我先去会会龚子期。”
当史乘桴提步欲走时,金戈忽然提醒他说:“师父,我老早就怀疑龚家了,可是苦于没有证据。至于现在,如歌的话就是证据。待会儿您见到龚子期,说话务必小心谨慎。现在我们在忙什么,绝对不能被他知道……他们龚家勾结天一教,您也假装不知……”
史乘桴望眼金戈,点了下头。
待史乘桴走后,金戈又宣告众人说:“今天我们不讨论了,到此为止。万一那姓龚的自己走过来,正巧就被他听到了……”
唐钰莹和史如歌又互视一眼,一个明眸含笑、一个笑靥如花。然后,史如歌还走到唐钰莹身边,牵起她的手,催促她说:“钰莹钰莹,我们回去吧。既然不讨论了,那我们回房讨论我们的秘密……”
唐钰莹又轻轻点头,重声欢快应说:“好的!”
自从有了唐钰莹,史如歌都不怎么搭理金戈了。现在,她牵着唐钰莹走,经过金戈身旁时都懒得瞥他一眼。
唐钰莹倒是望了金戈一眼,而后她的脸上再次露出微笑。不同的是,这一回她的微笑,温馨且腼腆。
当她们走远一点了,金戈张望着她们的背影,冷傲抹唇,深深鄙夷说:“ca,两个小女孩居然能玩得这么好,纯然把我当空气……”
说完之后,他再看向鹤千行。鹤千行还在思忖什么,金戈不禁打断他,说:“道长,我们也去东面正大堂,去会会龚子期吧。”
鹤千行很快回过神来,冲金戈点了下头,说:“好!”
东面正大堂内,史乘桴坐在主人的位置上。龚子期和许芝兰,分别坐在主客和次客的位置上。
龚子期一脸惭愧的表情,甚是礼貌温和,再次轻声对史乘桴说,“史叔叔,弄丢了九天神弓,我们龚家实感抱歉。不过请您放心,就算我们拼尽全力,也一定尽快把它找回来。到时候再双手奉还给您……”
史乘桴一边低头喝茶、一边心有所思,都没怎么看龚子期。因为他不是傻子,他一下子便看明白了。这一回,龚子期乃打着九天神弓的幌子,刻意过来他泉池山庄,为天一教探风。
待喝完那杯茶后,史乘桴才放下茶杯,目光疲倦的看着龚子期,说:“龚贤侄,不必找了。九天神弓,早就已经回到了泉池山庄。”
史乘桴也不隐瞒龚子期。因为他知道,龚子期心中清楚得很。毕竟那天晚上,史如歌还拿九天神弓,射伤了溥侵。
“哦?这是怎么一回事?九天神弓是何时……”龚子期又假装迷糊,皱眉询问史乘桴。
史乘桴懒得跟他多讲,又摆了摆手,道:“这个说来话长。龚贤侄,改日我再告诉你吧。”
霎时,龚子期俊逸的面容如沐春风,又很是谦和的冲史乘桴点头。
此时此刻,龚子期并不觉得史乘桴对他的态度较从前有所改变。
“对了史叔叔,如歌妹妹近来可好?”他又询问史乘桴。
因为龚子期问起了史如歌,史乘桴又不禁凝视他,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她挺好的。多谢龚贤侄还记得她。”
龚子期又摇头一笑,说:“上次在川州城,我们碰巧遇到了她跟金兄弟……可惜的是,我们都没有来得及聊上几句,她跟金兄弟又匆匆离开了……”
这会儿,史乘桴也浅笑着说:“我那女儿生性顽劣,之前她跟金戈出去了,我都不知道。”
龚子期愈笑愈好,说:“那如歌妹妹现在在家吧?史叔叔,我真想见见她。记得十年前,我跟她还有金兄弟,可是很玩得来的……”
“见她?这……”史乘桴的神色忽然变得有点为难。因为他清楚,史如歌肯定不想见到龚子期。
如此,龚子期脸上的笑容又变得极其诡谲、极其狡黠。突然间,他还长叹一口气,再问史乘桴说:“怎么啦史叔叔?是如歌妹妹依然没有回家?还是她不方便见客?唉,来这里的路上,我听说了一个谣言,它影响了如歌妹妹名声啊……”
第93章 这是艳遇
倏然,史乘桴的脸色再次改变,变得有些灰暗、有些阴沉。
因为龚子期想说什么,他大致料到了。
他正欲开口。结果这时候,金戈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大门口。
金戈扯开嗓门,语气却懒懒散散,对龚子期说:“既然是谣言,那就是不可信的……龚少爷,别提了……”
史乘桴和龚子期和许芝兰,自然又不约而同注视着金戈。
龚子期想说什么,金戈也猜到了。无非就是史如歌的坏话,说她跟易浊风有不干净的关系。而他相信史如歌,因为史如歌从前都不认识易浊风。
金戈来了,龚子期又笑得阳光灿烂,还刻意站起身来,先跟他打招呼,“金兄弟,好久不见……”
看到金戈身后还跟着一个鹤千行,龚子期的眉梢也立马挑高,显得比较欣慰、比较兴奋说:“真是没有想到!浴莲阁阁主鹤千行道长,居然也在这里!鹤道长,失敬、失敬!”
金戈和鹤千行都走到屋子中央才停下脚步。
鹤千行望着龚子期,也笑得爽朗,语气和蔼说:“哈哈,龚少爷,不巧啊,竟然在这儿与你再次相见……”
这时候,许芝兰也站起身来,拱手对鹤千行行礼,大声说:“苍域许家许芝兰见过鹤道长!”
鹤千行又冲许芝兰呵呵的笑,轻声连续说:“免礼、免礼……”
金戈又看着龚子期,双臂交叠抱在身前,直接问他说:“龚少爷,此次你俩过来我们泉池山庄,到底有何贵干?仅因为你们龚家弄丢了九天神弓,所以过来跟我师父道个歉?是的话那就快快回去吧,最近几天,我们这里客人较多……”
金戈这是明晃晃的赶客,等于说这里不欢迎他们,龚子期和许芝兰一听则明。
随之,许芝兰的眉宇间显现出一抹凌厉的英气。她一脸恶煞的瞪着金戈,满面都是对金戈的憎恨。
龚子期倒是仍旧淡然轻笑,说话仍旧温和客气,对金戈说:“金兄弟,我不仅来道歉,还来找你和如歌妹妹叙旧。或许你们不把我当朋友,可是我一直把你们当朋友……”
“朋友?呵,呵呵……”蓦然,金戈有点无语,完美的唇角冷傲的撇着,又望着别处。因为他再次深有体会,龚子期这人,脸皮早就厚到了不要脸的境界。
史乘桴又听出了龚子期那番话的意思,他们不就是想又在这里住上几日么?
如果他不留,以龚子期的精明,一定会有所察觉和怀疑。龚子期会察觉,他们已经知道了龚家勾结天一教的事。龚子期会怀疑,他们聚集泉池山庄是在密谋大事。
于是,过了一会后,史乘桴也开始强颜欢笑,再分别望眼龚子期和许芝兰说:“龚贤侄,许姑娘,你们不妨也在舍下住上几日?正好陪鹤道长喝喝茶、聊聊天……虽然舍下已经没有上等客房了,但是中等客房还是有的……”
史乘桴这么一说,龚子期不由分说,立马重声相应,“好!史叔叔,对于您的好意,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一旁的金戈听之,又气得额头冒烟,然后还鄙夷的在心里“呸”了一声……
因为很不欢迎龚子期和许芝兰,所以这两天,金戈和史如歌都没有到处走动,躲着忙着他们各自的事情。
金戈安排正管家何峰,让他出去打听,谁家有好船出租或售赁。而他自己,一直窝在西苑的墨香楼,不停的看书找资料。
他依然在想办法,只为破解降龙巨石的旋转之谜……
而要破解降龙巨石的旋转之谜,首先还得揭开另外一个谜底。即:一般的石头,它都是立在地面上的,偏偏降龙巨石,它为什么可以一直悬浮在空中?
墨香楼有许多古书古籍,上面都没有记载。不过在翻阅好久后,金戈还是通过一部分资料,回忆起了自己生活在二十一世纪时,曾经看到过的一条网络新闻。
那条新闻说,这个世界上有着让人不可思议的石头。印度西部的希沃布里村,就有一对巨石,能随人们的喊叫声而自动离地腾空。
希沃布里村,距离孟买约两百公里。那里有一座圣祠堂,安葬着伊斯lan教托钵僧达尔维奇。而那对会飞的巨石,就排放在圣祠边上。只要人们将右手的食指放在巨石下,同时不停顿的喊着“达尔维奇”这个名字,这样,那对沉重的巨石就会变得像活人一般,顿时从地上弹跳起来。
直到人们把“达尔维奇”这个名字喊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它才会再次落回到台阶上。而且巨石升高的这个过程,可以反复数次。
“应该有一种声音,能够控制降龙巨石,让它不转,让它降落……”
“只是这种声音会是什么?是人名?还是物名?还是……”金戈又绞尽脑汁思考着。
忽然间,他还产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他再次潜入天一教的北玄洞底,去跟降龙巨石说说话……
反正现在他有赤骥天马,来去一共花不了一个时辰,方便得很。
想到就做,雷厉风行,也是金戈一贯的性格。金戈决定了,今天晚上等大家都睡着了,他便出发。
史如歌老窝在房间里,唐钰莹则陪着她。她们两人也在看书。不过史如歌看的是小人书《列女传》,而唐钰莹看的是医书《神农本草经》。
看了好久的书后,史如歌突然嘴馋了。而此时距离晚膳点,还有一个多时辰,她便询问唐钰莹,“钰莹钰莹,你还有没有吃的?我饿了。可是我不想出门,省得看到龚子期那个讨厌鬼!”
唐钰莹立马放下手中的书本,站起身来回答史如歌,“我没有吃的了。但是如歌,我可以去膳厅,给你拿吃的。正好我坐久了,得出去活动活动,练练功夫……”
“钰莹你真好,快去快去……”史如歌又好高兴的说。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含笑含俏,还对着唐钰莹眨了眨。
唐钰莹不再说话,就再跨近史如歌一点,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脸,跟而转身。
史如歌总是不出门,然而,龚子期并没有放弃见她。除开睡觉吃饭的时间,他都在东苑这边转悠,只为逮住史如歌。
这会儿,唐钰莹从史如歌的房间里出来,站在不远处草丛后的他自然看到了。
他浓眉一皱,黝黑的眸子里还升起一丝银靡之色,在心里感慨和思考,“好清秀明艳的女子……这应该不是史如歌的丫鬟,只是她怎么在史如歌房间里……”
唐钰莹没有看到龚子期,直接往北面膳厅走。
因为对唐钰莹充满了好奇,所以龚子期不再守着史如歌,立马又提步,悄悄跟在唐钰莹身后。
话说龚子期好久没碰女人了,此刻看见唐钰莹如此绝色脱尘的女子,真的有些意乱情迷、把持不住。
唐钰莹在他前方走。他看着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连身材也是那么的曼妙娉婷、婀娜多姿。
“原本今天有一场艳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管她是谁,先上了再说……反正整个武林,除开天一教那帮人,没有我们龚家惹不起的……”最后,龚子期还干脆这样想。
来到膳厅后,唐钰莹询问两个正准备做饭的伙计,有没有吃的。其中一个伙计,连忙端给唐钰莹一碟糕点。
唐钰莹微笑着接过,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端着它,又朝东苑去。
因为是正下午,外面太阳很大,天气很是炎热,所以山庄北苑这边,人迹稀少。
第94章 幽香美人
唐钰莹端着那碟糕点,走啊走,走啊走。龚子期一直鬼鬼祟祟,跟在她的身后。
忽然,她经过一处山坳间,四周悄寂无人,连虫鸣鸟叫声都没有。
龚子期随之躲到另一处灌木丛后面,心中则想着:真是天时地利,现在不下手,还待何时?
想完之后,他的薄唇又冷傲一撇,脸上笑容很是wei琐。他涌出一道功力,凝聚在自己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上,再伸出对准了唐钰莹的后背。
倏然,一道米色的光线快速直袭唐钰莹,惹得唐钰莹的脚步立马顿住。
毫无疑问,她被龚子期点穴了。站在那里,没法开口说话,动也动不了。
“是谁?要做什么?”唐钰莹心中比较慌乱的问。但是她的外表,镇静自若。那副清丽秀雅的容颜,依然透着淡淡的红。
见唐钰莹不能动了,龚子期又极其得意。在唐钰莹身后,他笑得愈发谄媚、愈发银邪。然后,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很快便走到了唐钰莹身后。
而刚靠近唐钰莹,他便闻到了唐钰莹身上散发的那股清幽淡雅的兰花香。他不禁耸了耸鼻子、眯了眯眼睛,认真的嗅了嗅,声音极轻感慨着,“好香的美人儿……”
听到龚子期的感慨,唐钰莹恬淡的弯眉不自觉的揪起来。
因为来了一个好色之徒,对她存在非分之想,她一下子便明白了。
苦恼的是,现在她连话也说不出来。
嗅了嗅她的体香后,龚子期又拿起她一把头发,嗅着她的发香。
她乌黑的头发,又长又直,如瀑布般洒落在后背。又如乌鸦的翅膀,亮得反光。
如此,唐钰莹也越来越忐忑,面上神色终于变得略显慌乱,不知所措。
她一面慢慢运功冲破穴道、一面在心里不停的骂着,“走开!可恶的登徒子,你不要碰我,走开……”
发现唐钰莹在轻轻打颤,龚子期脸上表情也愈发诡谲、愈发得意。不过唐钰莹会武功,精通医术,懂得如何冲破穴道,这一点他并未想到。
因为现在是白天,这处山坳间,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在这里办事十分不方便。而且许芝兰烦人得很,一时半刻不见他,便到处找他。所以这会儿龚子期决定,暂且找个隐蔽的地方,将唐钰莹藏起来。
唐钰莹的腰上系着一条丝帛制成的腰带,他解下它,拿它蒙住唐钰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他的面容,而后又望了望四周。
至于将唐钰莹藏到哪里适合了?
很快龚子期想起,这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想着想着,他的唇角还撩得极高,心情愉悦不已,念叨一句,“真是太顺利了……”
跟而,他扛起唐钰莹,大步流星往那个山洞的方向走。
随之,唐钰莹手中的碟子、糕点,散乱坠地,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山洞较为狭小、较为湿润,洞壁上还在滴水。好在有许多太阳光线折射进来,所以并不显得黑暗。
龚子期看到了一块比较宽敞、平坦、干燥的地方,便将唐钰莹放在那里,让她平躺在地。
当他准备起身离开时,却又忍不住多观赏了唐钰莹一眼。
唐钰莹依然粉腮带晕,朱唇恰似滴水樱桃,全身雪肌干净嫩滑,一张瓜子脸完美无瑕。连白衣下隐藏的胸脯,也如同连绵秀美的山峰,神秘高耸且透着诱惑。
观赏着观赏着,龚子期越来越入迷,垂涎欲滴,遐想非非。那对色眯眯的眸子里,流露出来的也尽是对她的亵渎之光。
“美人儿,等到晚上,夜深人静了,我再来好好享用你,先乖乖待在这里哦……”龚子期又极其小声、在她唇边说。说完之后还伸出一根手指,挑逗性的点了点她的朱唇。
唐钰莹顿觉有一股酥麻的电流袭遍全身,怪不自在。
“你到底是谁?是不是金戈?快点走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唐钰莹的心中开始嘀咕,更加费力的去冲破穴道。
这个对她图谋不轨的男子,听他说话的语气、闻他呼吸的气息,她都感觉得到,他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而在泉池山庄,这样的男子,她只会想到金戈。
虽然她知道这两天龚子期也在,可是她猜想龚子期应该没有这个胆子、龚子期对泉池山庄也不会这么熟悉。
站起身来后,龚子期又恋恋不舍的多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唐钰莹,唇角的浅笑也更显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他在思考,思考晚上时他要如何将唐钰莹这身干净的气质一点一点蹂躏掉……
离开山洞后,龚子期回到东苑,回到距离史如歌房间不远的地方。
唐钰莹出去近半个时辰了,却一直没有回来,史如歌便觉得奇怪了。
“钰莹怎么还没回来?都出去这么久了……”她自言自语念叨着,然后也起身,走出房间,准备去找唐钰莹。
然而,她刚拉开房门,不远处的龚子期便连忙显身,冲她虚假阴邪的笑。
“如歌妹妹!”龚子期还大声喊道她,同时匆匆朝她走近。
因为已经被龚子期看见了,史如歌便不再躲却。她大大方方跨到更外面一点,等到龚子期距离她很近了,她一面昂着头、一面冷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在这里多久了?”
面对史如歌,龚子期永远都是面带微笑的、温和有礼的,说:“我刚来这里,专程找你啊。”
“哦……”史如歌应得漠然,因为无论龚子期找她做什么,她都没有兴趣,不想去管。
只是隔了一会后,她又看着龚子期的眼睛,态度也变得稍稍客气一点了,再次询问他,“那你有没有看到我朋友?”
“你朋友?什么朋友?”龚子期又假装很迷糊的问。问完之后,眼睛也不自觉的眨了眨。
史如歌的双手又背到了身后,立马认真描述说:“一个女孩子。跟我差不多大,穿着白裙子,像仙女一样漂亮的。”
龚子期抿唇想了一想,而后摇了下头,再用那种痴迷而清澈的眼神盯着史如歌,说:“没有。”
随即,史如歌表情一敛,又不想搭理他了,说:“好吧!龚少爷,我得去找我朋友了。如果你找我有事,那就等我先找到我朋友,到时候你再跟我说!”
说完之后史如歌直接提步,大大咧咧往前方走。
她的身后,龚子期又点了下头,眉梢微微挑高说:“好!”
当史如歌渐行渐远时,望着她的背影,龚子期脸上银邪之意更盛。他的唇边还极轻念叨着,说:“哼,史如歌啊史如歌,你傲慢什么?你以为我对你依然很感兴趣?我告诉你,我已经不太稀罕你这破鞋了,被易浊风穿过的破鞋……”
离开东苑后,史如歌在山庄里找了半圈,询问了很多人。可是那些人中,没有一个人在下午申时时见过唐钰莹,包括唐钰莹的两个师妹。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变得乌灰蒙蒙,史如歌也不禁担忧起唐钰莹来。她命令副管家伍进漫山遍野的找,然后她自己跟唐钰莹的两个师妹也到处找。
找了大约一个时辰,唐钰莹还是不见踪影。而这时候,泉池山庄这边,天色渐渐伸手不见五指。
由于到了夜里,环境黑暗,视距变短,所以他们找唐钰莹也变得越来越麻烦。随之,史如歌的心情也越来越着急,唐钰莹的两个师妹更是急得跺了跺脚。
见此,伍进又不禁宽慰史如歌,说:“小姐,兴许唐姑娘是突然出去办事了……或者,她正躲在哪里练功呢……”
史如歌冲伍进摇头,立马否定他的所有推断,说:“不会的,钰莹不是这样的人。她若出去,就算不跟我说,至少也会跟她的师妹们说。至于练功的话,她也不可能练这么久,因为她并不喜欢练功。相对于练功,她更喜欢看医书……”
听完史如歌的话,伍进不再说二话。他就轻声笑了笑,因为史如歌这么快便了解唐钰莹了,他诧异不已。
原本唐钰莹的两个师妹,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门。因为这是金戈跟她们说的,金戈让她们这两天都待在房间里,省得被龚子期或许芝兰撞见。
现在唐钰莹不见了,她们因为焦急,忘记了金戈的叮嘱,跨出了房间。
如此一来,许芝兰也就看到了她们。
大晚上,许芝兰出来,本来是为了找龚子期。因为天色一黑,龚子期便不见人影了。
不料,现在她经过南苑,却看见了两名鸾凤山的弟子。
“影空的徒弟,红竹和绿翘,她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之前史乘桴都没有提及她们,难道他们这三大门派齐聚此地,是在密谋大事?”许芝兰还在心中思忖着、猜疑着,眸色越来越阴暗,布满幽深的杀意。
但是,她假装没有看见的,继续去找龚子期。
下午,金戈就一直待在西苑的墨香楼,专注的看书找资料。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他从一本古书上收获了一条重要信息,因为他找到了降龙巨石的来历。
唐钰莹不见了,并没有人通知他。直到天黑了,他才跨出墨香楼,到北苑膳厅匆匆吃了饭。
跟而他打算赶去西苑,站在泉池山庄最高的山峰上,吹哨召唤赤骥天马。
因为下午他计划了,天黑之后,悄悄去一趟天一教北玄洞底……
今夜月光不好,庆幸走在路上时,山庄各处,星星灯火依次亮起。
第95章 真不是我
下午,躺在山洞里的唐钰莹,费了很大劲力,终于才冲破身上的穴道。
不过,当她冲破穴道之时,外面的天色也已经完全变黑了。而山洞里面,环境更显乌黑阴冷。加之外头月光黯淡,所以离开山洞的时候,她走得极慢极慢。
龚子期也正巧在这时候赶过来了。原本他春风得意,一边急匆匆往洞里面进、一边还幻想着待会儿跟唐钰莹交huan时的那种快乐。
不料,刚刚进到洞口,他便看见了一条白色的身影,也就是站着的唐钰莹。
因为之前冲破穴道,耗费了太多的气力,所以此时唐钰莹微微弯腰,右手抚在自己胸口上。
见她突然没事了,龚子期自然立马停步,脸上表情也即刻凝敛。
“哦……你居然能动了……”龚子期用那变了调的声音,诧异的感慨说。明显很是不悦。
由于光线不好,所以他们看不清楚对方的具体面容。不过,他们却能够感觉到对方的身影,距离自己不到两丈远。
唐钰莹知道,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之前,他也不会用她的腰带,蒙住她的眼睛。所以此时此刻,她也不跟龚子期说一句废话,快速涌出一道强大的功力,直接出掌,攻向龚子期。
因为清白差点被毁,所以她攻势汹汹。她想,试试龚子期的身手,便可判断出他是谁了。
然而,龚子期才懒得跟她打。黑暗中,察觉有一道凌厉的掌风,正朝自己袭来,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身形即刻一闪。而后他再次灵活转身,仓皇往洞外逃奔。
发现龚子期跑了,乍时,唐钰莹的表情既有些着急、又有些无奈。
愣了片刻后,她便回过神来。因为她的声音天然轻柔,于是这会儿她奋力扯开嗓门,冲龚子期的背影大喊,“登徒子,站住,别跑!”
可是,龚子期逃得极快,哪怕是在夜里。毕竟他对周围的环境比较熟悉,而唐钰莹,她完全不熟悉。
唐钰莹摸黑,好不容易才来到洞外。而这时候,龚子期的身影已经藏匿起来了。
身为医女的她,鼻子一向比狗的还灵敏。但是现在,她没法嗅到龚子期往哪个方向去了、或者躲在哪个地方了。
仍旧有一丝忿怒、有一丝不甘的她,便站在洞口,捕风捉影了好一阵。
忽然,她嗅到了,在距离她不到十丈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朝西面走去。
无奈的深吸一口气后,她的身躯轻盈一跃,纯白色的衣衫随之飘动,于一眨眼间便飞至了五六丈远外。
外头有月光,虽然不算特别明亮。但是相比洞里,还是要明亮得多。
“登徒子,站住,别跑!”待飞过来了,双脚降落于地后,唐钰莹又对着前方一两丈外的那个背影说。
而她前方的金戈,倏然停步、拧眉,一头雾水。
“登徒子?这是在叫我?”他询问自己一句。然后慢慢回头,满腹狐疑望向唐钰莹。
唐钰莹的声音,他倒是一听便认出来了。加之现在在月光下,所以他也大致看清楚了前方女孩子的面部轮廓,的确就是唐钰莹。
看见前方男子乃金戈,乍时,唐钰莹的心脏“砰”的一下蹦到了嘴边。
跟而,她的脸色苍白中泛红,带羞。同时,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真的是你……金戈,没想到,你真是这种人……”她抬眸凝视金戈,小心翼翼说。显然,她也是失落的、失望的。
金戈一听,也定定的凝视她,更加迷糊的眨了眨眼睛,连声相问:“你说什么什么?什么是我?我怎么听不明白?”
唐钰莹又低下目光,不再看着金戈。过了好一会后,她还哀愁的轻笑,再说:“别装了。金戈,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不过我好庆幸,我冲破了穴道,不然……”
说到半途,唐钰莹说不下去了。对于那样的事情,她羞于开口。她也认定了,金戈心里有数。
如此,金戈原本明媚的表情变成苦瓜的表情,乞求唐钰莹一般,还做了一个动作,说:“妹子,麻烦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装了?你到底怎么啦?”
他隐隐感觉,唐钰莹是误会他什么了。
以为金戈还是装的,唐钰莹更觉委屈,又抿了抿唇,说:“算了,反正你也没有得逞。”
说完之后,她转过身躯,灰着脸儿,准备回去。她不愿意再见到金戈,省得尴尬和难受。
她也不得不承认,初见金戈,她便对金戈产生了好感。然而,想起金戈欲偷偷摸摸,对她做那流氓龌龊的行径,她的心里便宛如被尖刀翻戳,隐隐作痛。
“喂……”望着唐钰莹远去的背影,金戈又抬了抬手,打算喊住她。
可是,唐钰莹的背影,很快便消失在旖旎的夜色中、被那张巨大的黑色蜘蛛网吞噬。
而在她走后好久,金戈那只抬起的手,迟迟没有收回来。因为他感觉到了,唐钰莹真的很怪异。
他的浓眉不禁越拧越紧,心中猜测着,“怎么一回事?难道有人想要轻薄她,她误以为是我?”
愈想,金戈便愈发觉得自己猜对了。而后,他削薄的红唇不自觉撩高,唇角咻着一抹轻蔑且不羁且诡谲的冷笑,自言自语说:“一定是龚子期那个伪君子,除开他,便没有别人。ca,破坏老子在美女心中的形象。看来老子得好好整整你,让你主动在鹤千行和唐钰莹面前,露出你猥琐的真面目……”
离开这边后,唐钰莹直接往东苑去,去找史如歌。
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她,所以史如歌还惊动了史乘桴。
此时,唐钰莹回来东苑,便看见史乘桴等人正站在史如歌的房间外。
唐钰莹又不由得停步,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原本史如歌神色焦急的望着别处,无意间瞟向北面,望到唐钰莹正站在不远处。顿时,她清纯娇美的小脸蛋上立马又绽开动人的笑颜。
“钰莹,你回来了!”她一边兴奋的说、一边提步迎上去。
随之,众人也循声而望。在望见唐钰莹时,表情纷纷变得轻松了。
唐钰莹吞了吞自己的口水,也让自己镇静、淡定,如同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的。
当史如歌站在她的身边、并牵住她的手时,她才轻声对众人说:“对不起啊,各位,我让你们担忧了。下午我走到好远的山里去了,迷路了,所以才……”
说着说着她又停顿了一会,然后还郑重的低头弯腰,对众人行了个礼,说:“总之对不起了!”
见她安然无恙回来了,史乘桴也暗吁一口气。他当然也不会怪疚她,就好声教诫她一遍说:“回来就好。唐姑娘,以后可别走远了,不然大家确实都担忧着你……”
唐钰莹立马冲史乘桴重一点头,跟而抿紧了唇,望向史如歌。
史如歌潋滟的桃花眼中,还是笑意盈盈。天真单纯的她,丝毫没有怀疑唐钰莹的话,也对唐钰莹说:“回来就好。钰莹,下次你再去山里,一定记得叫我一起,这样你就不会迷路了。”
唐钰莹又冲史如歌点头,反牵她的小手,强作笑颜。而她的内心,完全笑不出来。因为她的心情依然很复杂,她一直在想金戈,越想越忐忑、越想越凌乱。
第96章 特殊关系
待众人都回去后,史如歌才将唐钰莹牵进屋子里,然后开始仔细盘问她。
“钰莹,你去哪边的山里了?你一个人,干嘛想到去山里呀?”史如歌问。
唐钰莹仍旧眉目凝愁,又想了一想,面容清淡回答她,“北边的。因为我突然想去那里看看,有没有稀缺药材采摘……”
唐钰莹可不好意思告诉史如歌,那会儿她的清白差点就被金戈给夺走了。
“哦,原来是这样……”史如歌又很信服的应着,毫不怀疑唐钰莹的话。虽然她也看出来了,此时的唐钰莹压藏着心事。
“以后就算你要采药,我也陪你一起,反正我每天闲着没事干。”隔了一会后,她又对唐钰莹补充。
唐钰莹又冲她点头,同时用感激的口吻,很是认真说:“我知道了。如歌,谢谢你。”
如此,史如歌又挥了下手,刻意装出一副有点生气的样子,撅了撅嘴,再对唐钰莹说:“咦,别这么见外,我们可是朋友!朋友本就应该相互关心、相互照顾,然后抓住机会,在一起玩耍!”
唐钰莹又微微低头,笑了一笑。因为交到了史如歌这样的好朋友,这会儿,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好好好,以后啊,我都不对你说谢谢了。你有什么困难,也尽管对我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唐钰莹说,说完也开始凝视史如歌。
史如歌跟她完全不同,她的气质似雪似云,清纯洁白。而史如歌,她似火似花,娇美可人。
这下子,史如歌又昂了昂头,傲娇的说:“你放心,只要我有需要,我就不会跟你客气……”
唐钰莹又不语。笑着笑着,心思又飘到了金戈身上。
确定她真的有心事,史如歌也不打算继续盘问她了,只是再关心她说,“对了,你还没有吃东西吧。我去膳厅灶房那边,给你找吃的!”
唐钰莹点头。史如歌说完直接提步,高高兴兴离开了房间。
从北苑的山洞里逃窜出来后,龚子期又急匆匆往南苑赶。因为如今,他跟许芝兰都住在南苑的中等客房。
不料,走至半途,他便撞见了许芝兰。
许芝兰的手中,又拿着一把短刀,一如既往,一脸英气。此刻,撞见行色匆匆加神色仓皇的龚子期,她的浓眉浅浅蹙起。
她还极力迫使自己,用那温柔轻细的声音说话,询问龚子期,“子期,刚才你去哪儿了?”
一看到许芝兰,龚子期便是一脸厌烦和无奈。他真的挺烦许芝兰的,也十分后悔,五年前那次喝多了酒,迷迷糊糊破了她的身。弄得后来她就一直跟着他,现在甩也甩不掉。
而且他们许家,早就落魄了。对他们龚家来说,利用的价值早就不大了。
“我随便走走,怎么?我去哪儿,还得跟你汇报?”龚子期不客气回答她说。说完之后,面浮煞气,望着别处。
许芝兰又摇了下头,表情甚是无辜,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快点说,说完我回房了!”龚子期又冷冷催促她,反正态度很不耐烦。
其实许芝兰之所以老是跟着龚子期,原本就是为了将龚子期看紧。在她的内心,一直将龚子期当成自己的夫婿,以致生怕他又跟别的女人好上。
但是,她不会承认她在管着龚子期,因为她知道这样会引起龚子期的反感。何况如今他们许家家道中落,如果她不放聪明一点,龚子期随时都有可能将她踹开。
许芝兰又压低声音,告诉龚子期说:“刚才我经过东苑,无意间看见了鸾凤山的两名弟子。”
本来龚子期爱听不听,待她说完了,倏然,龚子期整个人又变得异常镇静加淡定了。
他又正视许芝兰,眉毛交叉,口吻冷肃连问:“鸾凤山的弟子?你没看错吧?她们怎么可能来这里?”
龚子期比谁都清楚,鸾凤山的掌门影空跟他爹龚战,背地里可打过不少交道。并且影空总是有意无意的向他爹透露,说她恨泉池山庄史乘桴入骨。
许芝兰点了下头,十分肯定回答,“对。是鸾凤山的弟子,我绝对没有看错。现在她们依然在庄上。”
蓦然,龚子期的薄唇轻蔑一撇,不再看着许芝兰。因为他明白了,影空那人,狡猾无比。
片刻之后,他断然说:“泉池山庄、浴莲阁、鸾凤山,齐聚于此,看来是在密谋大事。”
许芝兰听之,又急切询问,“那会是什么大事?”她自己实在想不到,于是想听听龚子期的推断。
然而,龚子期又厌恶的白了她一眼,说:“你问我?我问谁去?”
许芝兰的心中愈发觉得憋屈,不过外表上,始终假装若无其事,还再次向龚子期讨好,说:“那我明天悄悄去打听一下、探查一下,弄清楚具体。等回天一教了,才好向溥教主汇报……”
这一回,龚子期总算没有那么厌恶她,又语气漠然的“嗯”了一声。
金戈打算晚点再去找赤骥天马,晚点再去天一教北玄洞底。因为现在,他想先弄清楚唐钰莹的情况。
此时,史如歌提着一盏灯,独自行走在斑斓的夜色中,往北苑去。
金戈的身形,宛如一阵清风,忽然间便刮到了她的面前。
幸好史如歌一直有提防,所以并没有被吓到。只是停步,傻傻愣站在那里。鼓大眼睛,定定的瞪着金戈,也不说话。
本来金戈就是想要吓唬她,让她以后都不敢晚上出门。结果她没有被吓到,金戈的表情不禁有点失望。说话口吻也不太好,懒懒而冷冷询问她,“这么晚,你不好好待在房间里,干嘛去?就不怕色lang找上你,玷污你?”
因为金戈这么问,史如歌油生一丝不满的情绪,脑袋歪着,一脸戾气冲他说:“我去北苑拿吃的啊!金戈,你干嘛呀?白天都不见人,到了晚上却像鬼一样飘出来!”
金戈又没好气瞪她一眼,然后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路边,认真的说:“白天我很忙,晚上我也很忙。不过现在我找你,是有重要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情,你问吧,额……”史如歌又说,说完之后还吐了吐舌头,微撅着嘴巴。因为她很不服气,每回金戈找她,都是有事。没事的时候,就不会找她。当初在琅琊镇,还是他自己说的,等她好了,带她骑天马在天上飞。结果一回到泉池山庄,他全忘了。
第97章 变幻如鬼
金戈就一直把史如歌当妹妹。因为当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史如歌才八岁。所以就算他平时做梦,梦里浮现的史如歌的身影,也都是她八岁时候的样子。
此时发现史如歌不高兴,他说话的口吻自然也变好了。双臂交叠抱胸站着,还用自己的身子撞了撞史如歌的身子,微微挑眉问:“下午申时到晚上酉时,有没有见到龚子期和唐钰莹?嗯?”
史如歌又抿了抿唇,想了一会,而后讲述,“下午钰莹不见了,我派人找了好久。直到刚才,她才自己回来。龚子期的话,下午时我看见了一次。之后他干什么去了,我就不知道了。”
“那下午唐钰莹不见了,回来后,她有没有跟你说,她干嘛去了?”金戈又问。目不转睛盯着史如歌,用那种看小孩子的眼神。
这下子,史如歌一脸迷糊,柳叶眉揪成一团,又告诉金戈,“她说她去山里了,没想到迷路了。不过,回来后,她变得有心事了,感觉怪怪的。至于什么心事,她也不跟我说。”
“哦……”金戈又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自顾自的点了下头,同时不再盯着史如歌。
史如歌更觉迷糊了,也开始凝视金戈,反问,“你问这些干嘛呀?”
再视史如歌时,金戈无声一叹,然后凑她耳边,神神秘秘说了一阵。
听着听着,史如歌的脸色渐渐变黑,脸上戾气更盛。她还咬了咬牙,义愤填膺说:“那肯定是龚子期!那个讨厌鬼,每回看我都色眯眯的!”
见史如歌这么激动,还跺了跺脚,金戈连忙冲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弯下腰来说话,提醒着她:“小声点小声点,不要打草惊蛇……”
史如歌又极力压制自己的脾气,让自己变得镇静和淡定,对金戈说:“好,我先憋着!等他露出了狐狸尾巴,我跟钰莹再好好教训他!”
金戈冲她点了下头,说:“嗯。这两天,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很快,鹤千行和唐钰莹便会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史如歌也重一点头,很信服金戈说的话。她还完全赞同刚才金戈说的主意,即:这一回,他们好好整整龚子期。
见时间晚了,金戈又催促她说:“你快点去拿吃的吧。拿完赶紧给我回房,不要瞎跑了。我暂且在这里守着。”
史如歌暗想,唐钰莹应该早就饿惨了,她确实应该赶紧回去了。再应金戈一声后,她提着灯笼,继续往北苑走。
结果,走着走着,她又忍不住停步,扭头好奇询问金戈,“话说金戈,晚上你还要忙什么?是找船吗?”
金戈又摇了下头,说:“虽然不是找船,但是跟找船差不多重要。如歌,你快点回去。现在外头可不比过去,危险得很。”
史如歌的性子,骨子里是乖巧的。此时,金戈不想多说,她便不再多问。她就显得有点失落,说:“好吧,我快点回去。只是,你晚上忙碌,务必小心……”
这一刻,金戈的心跳稍稍加速了一下,有几分受宠若惊。因为史如歌居然变得会说关怀他的话了,并且说的那么温柔、那么认真。
所以他也呆了好一会,目光复杂,看着史如歌。过了好一会,他才回应,“如歌长大了……”
史如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嘴巴,灰着脸儿,转过身子,加速往前走……
目送史如歌回到东苑后,金戈才再次提步,往西苑走。
哪怕是夜里,金戈的眼力也丝毫不差。他才小跨几步,便看见不远处的南苑,有一条黑影,在各座房舍间窜跃。
而且那条黑影,宛如一道轻烟,在房舍间高来低去、时快时慢。明显,他对地势极为熟悉。
“是他……”金戈立马顿步,嘴边惊呼一声。
他感觉那条黑影,乃他之前接触过两次的黑影人。一次是十年前,在本庄的翠竹林,他走着走着,忽然间黑影人从他身后掠过。一次是半个月前,在川州城的郊外,黑影人掳着ji女彩嫣,他追了出去。
回过神来后,他也立马飞身而起,急向那黑影人追去。
黑影人身如鬼魅,一身轻功简直已臻化境,若非金戈也有不浅的火候,根本无法捕捉到其身影。
泉池山庄占地数十亩,房屋逾百,陌生客人若无人指引,极易迷失路途。但是,那黑影人却如数家珍,从容的从南苑窜到东苑,再从东苑窜到北苑,再从北苑窜到西苑。
最后,他窜入一片花园里,方才稳住身形,降落于地。
金戈知道此等高手耳目聪敏,所以不敢直接靠近,隔远找一棵大树掩住身形,侧着仔细朝那黑影人望去。
只见黑影人个头较高,身材瘦削,一身黑装,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子嘴巴,且浑身上下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弹力。在他背后还背着一个小包袱,腰下挂着一条长约三尺、外缠黑布的硬物,料想是携带的兵刃之类。
“果然是他……看样子他经常来泉池山庄,而从前我和师父居然都没有察觉……只是他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金戈再次感慨,略有所思,同时也确定了他就是之前见过的那个人。
也就在这时候,黑影人的唇角轻蔑一撇,嘴巴没动却冲他说话,“出来吧,金戈……”
蓦然,金戈一愣,脸色也立马改变,大彻大悟说:“ca,他早就发现我了?故意引我来这里的!”
说完之后,金戈自然不再躲藏,身形如风,往下方一跃,很快也飞到了那片花园里,站在了黑影人的身后。
“好久不见啊,前辈……”这一回,金戈首先开口,跟他打招呼。但是金戈语气冷漠,明显带着对他的敌意。
黑影人没有回头看金戈,也不跟金戈说太多废话,直接告诉他说:“今天晚上,我专程过来找你。”
“哦?找我?”金戈又浅吃一惊,眸光微眯,略带疑惑,睥睨着他的背影。
黑影人点头,又说:“最近你不是被两大难题难住了吗?我专程过来,为你解答……”
金戈断然摆手,懒声拒绝说:“谢了,不用。”这个人明显不是好人。不到万不得已时,他才不会跟魔鬼做交易。
黑影人又轻哼一声,嘲笑着金戈的傲慢不驯以及不识好歹,冷然提醒说:“别自以为是。小子,如果我不帮你,一、你要破解降龙巨石的旋转之谜,比登天还难。因为降龙巨石之所以会旋转,那是由于我在其周遭设下了结界。二、在你找到适合出海的船只时,江湖上的其他门派,早就已经出海了。”
乍时,金戈身躯轻轻一颤,更深刻的意识到此人的可怕。
“你到底是谁?这些你怎么都知道?”他紧张质问黑影人。
黑影人始终淡定、冷漠,说:“我是谁,你无需知道。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做,这样你的目的才能够尽快达到,少走很多弯路。”
“条件了?既然你帮我,那让我替你做什么?”金戈又直接问。他一直都懂,天下间,没有白占的便宜。
黑影人说:“我告诉你怎么找船,什么都不需要你做。但是,在我告诉你控制降龙巨石的口令前,你得先杀一个人……”
“谁?”金戈又急声虚声问。
黑影人说:“易浊风。”
“为何?”金戈浓眉浅蹙,更加疑惑。
黑影人的唇角再次轻蔑一撇,语速缓慢解释,“因为承影剑和赤霄剑,我只让其中一把剑的主人存活于世,为我所用……如果两个都存活于世,哪天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我打起来会比较费力……”
金戈也撇了下唇,表情变得有些诡谲、有些无谓。话说易浊风是他表哥,跟他这具身体骨血相连,哪能说杀就杀?而且以他现在的修为,连青穆剑都没有了,他能杀得了吗?
“恕我不能答应。如果他一直为非作歹、助纣为虐,我才会杀。”金戈又果断说。
黑影人又觉金戈很可爱,都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嘲笑他了。想了一会后,他干脆说:“那赤霄剑,你直接放弃它吧,别打它的主意了。”
金戈不听谗言,又固执而自信的说:“你叫我放弃我就得放弃?哼,我从来不轻言放弃。除非赤霄剑,它已经有了主人。我一定会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将它从降龙巨石中拔出来。”
黑影人不以为然,心中也越来越生气。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是谁给金戈的自信!
他又用很冷很低的声音说话,说:“那你好好努力。至于你们要找的船只,忘忧海北面,泊澜湾天地号,我为你们准备的……”
说完之后,黑影人的身影又即刻变幻,再次化作一团黑影,鬼魅般闪离……
见此,金戈一急,正欲再次追上去。然而这一回,黑影人的速度之快,他根本没法触及。
(创作不易,求各种支持。第一次写仙侠小说,大家若发现错误之处,烦请指出赐教。心中有一个仙侠故事,所以哪怕成绩不好,也会坚持写完。另外再感谢若干大神的章推,忘语、孑与2、张君宝、维果、名窑、易文三不知等。)
第98章 将计就计
待黑影人离开之后,金戈也不打算去天一教北玄洞底了。而是匆匆赶到山庄的东南边,找史乘桴。
黑影人的身份充满悬疑和蹊跷,他怎么都猜不到他是谁,所以他觉得史乘桴或许知道。
史乘桴尚未入睡。当金戈来到他的房间外时,他正巧从外面回来。
“师父……”扭头时看见他在走廊上走,金戈还连忙跨步迎上他,同时唤道他。
此时的史乘桴正背着双手,神色比较轻松悠闲。蓦然望到金戈,他又诧异的皱眉,停下脚步,轻声询问,“金戈,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金戈深吸一口气,又点了下头,说:“对!”
“什么事?”史乘桴又问,仍旧皱眉,表情温和而平静。
金戈语言简洁、长话短说,将之前碰到黑影人这件事情,陈述给史乘桴说。
直到这一刻,史乘桴的脸色才微微改变,感觉很是不妙询问,“哦?他能控制降龙巨石、给降龙巨石设下结界?还对我们的行为了如指掌、连我们要出海找仙葩草都知道?”
金戈再次点头,又对史乘桴补充,“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化影无形。对我们泉池山庄,更是轻车熟路,来去自如。至于他对天一教的环境,应该也是熟悉无比,不然他也进不了北玄洞底。”
这一刻,史乘桴不再看着金戈,慢慢偏头望着别处。他的目光也愈发深远、愈发幽暗,在心里思考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再对金戈说:“我也猜不到他是谁。不过我可以确定,近五十年来,能够控制降龙巨石的人,除开芫莨山上的那三位仙人,便只剩三个凡人。”
“哪三位仙人?哪三个凡人?”金戈又连忙问。三位仙人,他大致知道是谁。但是三位凡人,他完全不知道。
史乘桴说:“三位仙人是,灵脩子、灵清子、灵枢子。至于三位凡人,他们分别是,我师父顾犇、你爹金胤、我四师弟张垚。”
“什么?他们……”听到三个凡人的名字时,金戈又恍惚了一下。
因为那三个凡人,其中两个,已经死了。而剩下的,只有张垚了。
然后,他摇了下头,非常肯定告诉史乘桴,“不是张垚张师叔。师父,那天晚上在川州城的郊外,我跟黑影人动手,后来还是张师叔的女儿张紫君出手救了我。那时候黑影人还问张紫君,张师叔跟她什么关系……”
史乘桴也潸然感慨,说:“所以这件事情确实蹊跷,充满悬疑。一时半刻,谁也猜不到他是谁。”
金戈又静下心来,想了一会。想着想着,他愈发觉得诡谲和阴暗,在心中疑问自己,“难道他就是灵枢子?是云海护法?是的话那就太可怕了……云海护法早已成魔……”
见金戈神色不好,史乘桴又无声一叹,提醒他说:“但是金戈,你不能因为紫君和黑影人当时的对话,便把张垚完全排除。兴许,是他们在演戏呢?毕竟我那四师弟,他已经失踪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他干什么去了,没人清楚。还有,下次你若再见到紫君,一定要向她询问,问她爹爹现在在哪儿……”
金戈回过神来,又冲史乘桴重一点头,说:“好。我明白,也记住了!”
不知不觉间,外头的夜色黑得就像天地重合了,连上空本就不算明亮的月亮也完全隐匿了。
史乘桴打了一个哈欠,而后又对金戈说:“既然黑影人为你们准备了船,那么你们后天便启程。先去忘忧海泊澜湾那边,好好检查一番那艘船。目前也只能通过那艘船,猜测他的身份了。若那艘船没问题,再将计就计,用他的船出海吧……”
见史乘桴犯困了,金戈又点了下头,说:“行。师父,你先回房休息去吧。其他事情,我们明天再商量。”
这时候,史乘桴也轻轻点头,再叮嘱金戈也早点休息,跟而踱步,往前方他的房间走……
这一夜,黑影人还赶到了天一教。
而当他赶至天一教这边时,天色渐渐拂晓,黎明即将来临。
天绝宫内,溥侵正闭着眼睛,坐在床榻上,一面打坐休息、一面运功疗伤。忽然,一根快箭急速射来,直冲他的眉心处。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迫在眉睫之时,他倏然伸手,稳稳将那根快箭接住,夹在手指间。
“是谁?”他沉声慢声问,问完之后,睁开了眼睛。
同时,黑影人又落在了他的身前,跟他打招呼,说:“好久不见。”
对于黑影人的到来,溥侵一点也不吃惊,又冷冷询问:“什么事?”
黑影人说:“最近泉池山庄动作很大。浴莲阁阁主鹤千行以及鸾凤山影空的三大弟子,都住在那里。他们在筹划出海的事宜。因为这三个月,有一株仙葩草,会在无忧海上出现。”
溥侵听完,仍旧面无表情,就对黑影人说,“我知道了。多谢。”
此刻,黑影人还是轻蔑一笑。跟而,他的身形再次静静幻化,很快便消失在溥侵面前。
天明之后,骆姝帘进到溥侵房间里,并且走到了溥侵身旁。
溥侵没有看她,就直接询问,“绝情钉,拿到了吗?”
骆姝帘冲他点了下头,轻声回答,“嗯。拿到了。”
溥侵又阴邪的撇唇,笑了一笑,说:“很好。现在你便传令下去,让五大堂主和十二执事,在巳时时,赶到天绝殿上集合。”
“好。”骆姝帘又应声说。
待骆姝帘离开之后,溥侵动了动身,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左臂。而后他咬咬牙,语气狰狞自言自语,说:“易浊风、凌无邪,你们这两个叛徒!你们以为,你们的手中都持有神器,我便没法收拾你们了?哼……”
这三天,易浊风一直都在休息静养。也因为他的安然休息和静养,加之芫莨圣水的辅助作用,所以他的内伤,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差不多好了七成。
接到骆姝帘发出的通知后,他才跨出琼华居,去往天绝峰的天绝殿。
在天绝峰下时,他跟凌无邪也正巧碰面了。
“浊风,你的伤势痊愈了吗?若是没有,就跟教主请个假吧。”刚一碰面,凌无邪便关心他说。
第99章 基情甚好
易浊风回答凌无邪,声音始终没有一丝温度和一点起伏,说:“好得差不多了。请假的话,不必了。”
凌无邪听了又大觉放心,暗吁一口气。春风吹拂着他的面容,使得他的气质更加亲切、更加和善。
当他们两人再次各跨一步、距离越来越近时,凌无邪又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询问易浊风,“今天教主这么着急召见我们,所为何事?之前骆姝帘有没有向你透露?”
易浊风又看着凌无邪,目光中什么都没有,还冲他摇了下头,说:“不知道。骆姝帘没有说。”
“哦……那待会儿就知道了……”凌无邪又应声说,而后强颜一笑。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今天这次集合,溥侵是冲着他跟易浊风。虽然前天他对溥侵解释了,上次他去泉池山庄找史乘桴,乃为了救易浊风。当时,溥侵并没有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更没有问责他。但是他依然看得出来,溥侵一点也不相信他。
易浊风跟凌无邪心照不宣,也隐隐感觉不妙。不过,他一点也不害怕,更不想去逃避。愈是危险,他愈要面对。
巳时,天绝殿,五大堂主和十二执事以及溥天骄,全部到了。
溥侵自天绝宫出来后,在骆姝帘的陪同下,迈到大殿之上,坐在最中央那张宽大威严的檀木椅上。
骆姝帘的手中还拿着一个纯白色的、八爪形的、闪着光的东西。
大殿之下,众人要么抬头、要么抬眸,肃穆的仰视着溥侵和骆姝帘。
在望见骆姝帘手中的绝情钉后,易浊风和凌无邪微微皱眉,楚绍龙和花静静一脸惑色。而溥天骄、庄罹、蜀逍和牛猛等,他们纷纷扬眉,暗中得意,同时一副静观好戏的心态。
过了好一会后,溥侵才叹息一声,而后淡淡开口,对众人说:“今天召集大家过来,只为一件事情。大家知道的,最近我们天一教内,出了一个奸细……”
说到这里时,他刻意停顿了一会,分别轻轻瞟眼易浊风和凌无邪,而后补充,“那个奸细,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而且我还知道,现在他的心之所以向着泉池山庄,并非他跟史乘桴有交情,而是因为他对史乘桴的女儿史如歌,动情了。前不久,史如歌被掳来这里,他几次出手相助。有一次,更是明目张胆与我动手……”
因为溥侵说话的语气很阴很冷很平静,大殿之下,许多人都不自觉的发悚。
因为溥侵说的如此明了,以致他们也完全清楚,溥侵口中的这个“内奸”是指谁。
自然而然,他们的目光又悄然瞥了一眼易浊风。
唯独易浊风和凌无邪,他们没有发悚,冷静依旧。
只是,凌无邪的心头疑惑更重,眉心紧皱、眸色暗淡。
他在心头询问自己:溥侵为什么只针对浊风?他最怀疑的人不是我吗?
易浊风倒是神色不变。因为他猜到了,今天溥侵到底想要干嘛。骆姝帘手中的绝情钉,他也认得。
大殿之下,鸦雀无声。大殿之上,话音刚刚落下的溥侵,紧紧盯着易浊风。
仿佛,他在等待易浊风辩解。如此,众人也开始注视着易浊风,神色不一。
也就在溥侵等人等了好久之后,易浊风才终于开口,用着一贯冷漠的口吻,说:“是,我帮过史如歌好多次,包括她从飞云洞石牢逃脱、包括一直包藏她不让十二执事找到。”
听完易浊风所言,众人神色再次改变,都感到震惊、感到疑惑。他们都没有料到,易浊风居然承认得这么干脆、这么爽快!
大殿之上,溥侵依然凝望着易浊风,目光越来越阴暗,隐藏暴戾和血腥。因为易浊风如此,他知道缘故。
哼,不就是为了保凌无邪嘛!
他们二人,一向兄弟情深,交情甚好,别人看不出来,难道他还看不出来么?
只有凌无邪,听完易浊风所言,他面露焦急之色。
“浊风,你……”他也望向易浊风,欲言又止。
话说当初,史如歌被掳来这里,然后被关押在飞云洞石牢,再然后差点被牛猛轻薄,最后确实是他救了她。是他灭了石牢内所有的灯,让那个机关按钮显现出来。然而此时此刻,易浊风替他背了一层黑锅。
溥侵又瞥眼凌无邪,脸上表情更加轻蔑,眸底更是杀气翻涌。
他们二人交情好,并且一个一直对史乘桴感恩戴德、一个一厢情愿恋着史如歌,他越来越看不惯。
见凌无邪欲言又止,易浊风也转脸视他片刻,目光凌厉如刀。
尽管易浊风没说什么,但是凭他这样的眼神,凌无邪便立马意会到了,他希望他住嘴,什么都不要说。
易浊风是想:既然他本来就要承担那些,那么,多一项对他来说又有何妨?
而凌无邪,虽然现在他乖乖住嘴了,不过他的神色愈发忧重、心情愈发焦躁,反正前所未有的忧重和焦躁。因为他的心里怎么都过意不去,毕竟易浊风的错,仅仅只有对史如歌好。
突然,溥侵又眯起眼睛,认真询问易浊风,“那你这是知错?还是不知错?”
易浊风又不假思索,轻声慢声讲述,“我没有错。如果你执意说我错了,那我愿意承担责任,接受处罚。因为我救史如歌,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她,只是因为八年前她救过我。我还她一命。”
“哦?八年前她救过你?”听着听着,溥侵又显得有些吃惊,在心中思忖着什么。因为八年前,溥天骄和庄罹设计试图对易浊风不利,他并不知情。
这时候,凌无邪又连忙站出来,提醒溥侵说,“教主,八年前,浊风、少爷、庄罹,一起出去办事……不料半途他们遭遇埋伏,浊风被暗器所伤,同时坠入山崖……”
凌无邪的话,却又惹得溥侵冷然一笑、冷哼一声。
见此,一旁的溥天骄又忍不住插话了,看着易浊风,语气冷厉说:“我不相信!易浊风,你欠她一条命,救她一次就够了,至于救那么多次吗?还有那天晚上,你是故意对金戈和史乘桴手下留情的吧!”
“那天你在场?不在场,就没有发言权……”易浊风又平静反驳溥天骄。溥天骄恨他入骨,可是因为易玄衣,他不想跟他一般见识。
溥天骄又立马说:“我不用在场!因为我知道,以你的修为,史乘桴和金戈远远不是你的对手!而且你会保留实力,我早就料到了!”
顿时,易浊风决定还是关紧嘴巴,不理会溥天骄为好。溥天骄犹如一条疯狗,你愈是招惹它,它愈疯愈狂,愈发要咬人。
凌无邪又望着溥天骄,说:“少爷,金戈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的体内有一股神力,当时浊风是真的被他缠住了。因此史乘桴还偷袭了浊风,九彧神掌,差点要了浊风的命……”
溥天骄改视凌无邪,正要再针对他,启了启唇准备说什么。
结果大殿之上的溥侵又抬了下手,示意他什么都别说。
然后,溥侵还站起身来,自己询问凌无邪,“无邪,为何你这番相信浊风?”
凌无邪又微微弯腰,拱手浅浅作揖作答,“因为浊风他是您跟夫人的孩子。他爱夫人,并敬重您……”
倏然,凌无邪这番话令溥侵哑然失笑,连续轻声应说,“好,好,好……”
说着说着,溥侵又向身后骆姝帘伸出一只手。
骆姝帘抿了下唇,再跨前一步,拿起手中的绝情钉,放到溥侵手上。
握着绝情钉,溥侵又盯着凌无邪,极慢极慢走近他,极轻极轻告诉他,“无邪,不管浊风有没有对史如歌动情,这绝情钉,都能救他。等你将它封进他的体内了,他没动情,便若无其事,身体和生活不受它一丝影响,这也就证明了他的心,确实依然向着我跟他姑母。他若有情,那也无妨,因为它会让他的那份情,在剧烈的痛苦中,渐渐消弭……”
溥侵的话,又听得凌无邪身躯一震,胆裂魂飞。
有关于绝情钉的传说,以前凌无邪也听过。但是他并没有想到,世间还真有。而且现在溥侵拿来,让他对付易浊风。
大殿之下,许多人也是大惊失色。
楚绍龙的唇角咻着一抹诡谲的笑意,心中还幸灾乐祸的暗忖着,“好阴毒的一招……溥侵,亏你想得出来……”
走着走着,溥侵又停下脚步。而凌无邪,愈发战战兢兢,“教主,这……这……”
凌无邪做梦也没有想到,溥侵居然来这么阴毒的一招,让他亲手残害易浊风,借以挑拨他们的关系。
见凌无邪吞吞吐吐,溥侵厉目如钩,直直钩着他问,“怎么?你不敢?还是担心他受不住?”
凌无邪依然拱手,一副对溥侵恭敬而不显得卑贱的姿态,同时浓眉紧蹙、一脸为难。
因为凌无邪迟迟不表态,溥侵又冷冷补充,“凌无邪,现在我真的开始怀疑,你一直维护易浊风,替他辩解,也有由于你的心向着泉池山庄……你跟史乘桴老友情深……”
凌无邪又被他这番话吓得面无血色,用从未用过的霸气强势口吻,急忙否认说:“教主,我跟史乘桴从未往来,我对天一教碧血丹心、露胆披诚,天地可鉴!”
溥侵不以为然,又带上一腔怒火,也很大声说:“那么现在就用行动,证明你的碧血丹心!”
第100章 委以重任
蓦然,凌无邪的浓眉又紧紧拧成一团,眸色暗淡无光,而且不再应声。
不仅他看得出来,其他人也都看得出来,溥侵今天就是为了惩治他和易浊风。
凌无邪的沉默,又惹得溥侵的怒气变成了杀气。他咬了咬牙,嗜血的目光继续盯着凌无邪,正要开口再说什么。
不料,一直都很平静的易浊风,忽然又在这时候开口,淡淡对凌无邪说:“凌堂主,动手吧。”
易浊风是什么都不怕的。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希望凌无邪遵照溥侵说的做。一来他自恃绝情钉控制不了他,二来他不想看见凌无邪被威胁被为难。
凌无邪神色更差,又望向易浊风,虚声急声说:“浊风我们……”
易浊风没看凌无邪,黝黑而深邃的冷眸不知道在看着何处,又立马抢断凌无邪的话,“我们都跟泉池山庄没有关联,我们就得向他们证明!动手!”
此时易浊风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他的气势却强大无比,震得殿下众人身躯纷纷微颤。
包括凌无邪,他也被易浊风的气势所慑。不过同时他也明白了易浊风的心思,知道易浊风只想替他解围,并且态度坚决!
“好……”隔了好久后,凌无邪终于冲易浊风点了下头。
大殿之上,溥侵的目光愈发阴鸷,脸上杀气浓重。因为这一点,凌无邪也只听易浊风的,完全不听他的。
稍稍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后,溥侵将手中的绝情钉往大殿之下一抛,说:“凌无邪……你接着……”
凌无邪右手快速扬起,同时涌出一把功力,稳稳将绝情钉接住。
当绝情钉飞到他手中后,所有人的目光又集聚到他身上。
那些人都心有所思,神色不一、看法不一,但是并没有交头接耳的议论。纵观全场,鸦雀无声,气氛冷清肃穆。
唯独骆姝帘,她凝望着易浊风,眼神凛冽浑浊。此时她还在心中,对易浊风说:浊风,你可不要怨我,我是为你好。要怨就怨史如歌,若不是因为她,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拿着绝情钉,凌无邪也再次凝望易浊风。易浊风站在他的侧前方,始终目不斜视,身躯凛然不弯,背脊挺如松柏。
他又语气深沉对易浊风说,“浊风,接招吧。”说完之后,他将涌出的功力,全部加注于绝情钉。
易浊风轻轻点头,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众人随之翘首,屏住呼吸,瞠大眼瞳。
凌无邪也闭了闭眼、偏了偏头,跟而,他将手中绝情钉,用力掷向侧前方。
凌无邪的力道和攻势,精准得恰到好处。
也就在这一瞬间,在众人的瞩目中,那一个纯白色的、八爪形的、闪着光的绝情钉,迅速没入了易浊风的身体里,无影无踪。
乍时,易浊风高大而结实的身躯一僵,原本已经闭合的双眸即刻睁开。他深幽的瞳孔中,燃起一团蓝色的诡谲的焱火。并且他的瞳孔瞠得极大极圆,好像要将眼前的整个世界吞噬。
收回功力后,凌无邪再次偏头,望着易浊风。
凌无邪浓眉紧蹙,目光很快开始泛白,波光盈盈。此时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易浊风正在承受剧烈的痛苦,他在跟体内的绝情钉在较量、抗衡。
不知不觉间,易浊风的面色变得苍白如鬼,面部表情扭曲,连身子也弓着。他将承影剑竖立在地,扶着它才得以站稳。
而且他的这种痛苦,他无法贴切的形容。好似他的魂魄,正在奋力从他身体脱离。他想要运功,压制这种痛苦,然而那浑身的功力像是突然消失了,完全没法运涌。
他还觉得咽喉处像被什么给卡住了,连说话也变得困难,声音极其沙哑念叨,“这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我会……我会承受不住?我不爱她……我不可能爱她!”
目睹着易浊风那副痛苦的神情,凌无邪素来平静的眸底,顿时也变得杀意翻涌。然后,他的右手紧紧攥拳,浑身充满一股爆发力。
“溥侵,你太阴狠了……”凌无邪在心里想着。平生第一次,他很不服溥侵,胸口压藏着怒火,面上浮现着煞气,只想杀人。
而大殿之上的溥侵,目睹易浊风的痛苦,反而轻蔑一笑。
因为真相已经出来了,易浊风就是对史如歌动情了。
他又背手凛然而立,看着别处,冷冷提醒易浊风,“浊风,静心,闭眼,想想其他事情。这样你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易浊风听进了溥侵的话,急忙闭上眼睛,努力将史如歌的身影从自己脑子里抹去。
渐渐的,他真的没有那么痛苦了,面容恢复了一丝血色,连喘息声也不再那么粗重。
大殿之下,众人见之,你看看你,我看看我。但是他们当中,依然没人敢发一语。
又听得溥侵轻哼一声,再对一旁的骆姝帘说:“姝帘,你告诉浊风,怎么才能解除绝情钉。”
骆姝帘立马相应,“是。”应完之后,她再跨前一步,神色平常俯视易浊风。
她直接告诉易浊风,“这一枚绝情钉上,刻着的是史如歌的名字。要解除绝情钉,只有两种方法。一、你杀了史如歌。二、你彻底忘记史如歌。”
易浊风一直剑眉紧蹙,此时听见骆姝帘所言,连薄唇也无意识的轻撇。
他想笑笑不出来,更加没有料到,八年前史如歌救了他,从此他的命运便跟她紧密相连。
待骆姝帘说完了,溥侵才悠悠转身,准备离开。不过,在临离开前,他又冷冲凌无邪和易浊风说:“你们两个,跟随我来。”
凌无邪没有应声,只是再次望向易浊风。当溥侵往后面天绝宫去了,他才跨到易浊风身旁。
“走。”易浊风虚声对凌无邪说,说完自己又艰难的站直身子。
凌无邪伸手,打算去扶他,结果他摇了下头,悄然避开。然后,他的步子迈得很大,急往后门的方向走,去追溥侵的脚步。
如此,凌无邪不禁愣在原地,发了一阵呆。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在溥侵所居住的天绝宫内。
溥侵背手而站,站在正堂中央。易浊风和凌无邪,并列站在他的身后。
倏然,溥侵有些语重心长,询问易浊风,“浊风,一直以来,姑父待你怎样?”
易浊风面容冷峻,思忖片刻才回答:“对我不薄……”
溥侵皱了皱眉,又眯起眼睛,一面叹息一面再问,“那今日之事,你不会怨恨姑父吧?也不会怨恨无邪吧?”
易浊风又冷冷撇唇,还发出一句极轻的笑声,说:“当然不会。”
易浊风的回答又令溥侵无声一叹,似乎放下心来。片刻之后,他还转身回头,看着易浊风,说:“姑父可是为了你好。你若跟史如歌一起,绝对不会有结果……”
易浊风声音越来越虚、越来越轻,又应一声说:“明白……”
溥侵又看向易浊风身旁的凌无邪,此时凌无邪眸底依然潜藏着忿怒和杀机。不过,当溥侵正视他时,他还是微微低头,表示出一副谦卑而恭敬的样子。
“教主。”他还喊了一声溥侵。
溥侵又对凌无邪说:“近期会发生一次大事,将你们二人喊来这里,是想听听你们的建议。”
“什么大事?”凌无邪直接问,没有抬眸。
易浊风也眸色暗淡,在心中思忖会是什么大事。
溥侵又慢声讲述,“我得到消息,近三个月,会有一株仙葩草在忘忧海境内现世。目前泉池山庄、浴莲阁、鸾凤山,都在着手准备,准备出海寻找。所以你们觉得,我们这边,我派哪两个人出海比较适合?”
他故意询问他们,而他的内心,早就有了适合的人选。
凌无邪一听,眉心拧得更紧。因为他不想去,去了的话,必然要对付泉池山庄的人。而他不想跟史乘桴为敌,同时不想创造太多的杀戮。
所以,想了一想后,凌无邪说,“我认为由楚绍龙、花静静。”
而凌无邪的回答,又惹得溥侵不悦抹唇。因为凌无邪,尽给他出馊主意。
他说:“楚绍龙可以。至于花静静,以她的能力和修为,她去了能够帮楚绍龙什么忙?她能对付得了史乘桴、鹤千行、金戈、影空的三大弟子?”
“那……教主的想法是……”凌无邪又轻声问。
溥侵又瞥着易浊风,目不转睛。
易浊风也识趣,开口主动请缨,“我去。”
“浊风!”凌无邪又立马喊他一声,一脸担忧的表情,只为提醒他。
他的伤势尚未痊愈,现在体内还有绝情钉,所以由他去,在凌无邪看来这无异于去送死。
易浊风没有理会凌无邪。他料定了,溥侵的心思就是要他去。
果然,他一请缨,溥侵又笑了,笑得欢快、满意、阴险。
溥侵还抬起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浊风,你去的话,我可就高枕无忧了。我相信你,这一回绝对不会令我失望,一定会干掉泉池山庄那帮人,拿回那株仙葩草……”
易浊风又不再语,而且面色沉如阎罗。
原本溥侵心里想的,就是派易浊风和楚绍龙去,然后再加骆姝帘暗中尾随。因为易浊风修为最高、功力最强,现在还被绝情钉控制了。如果他因为史如歌而不杀泉池山庄的人,那么他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在溥侵看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没有人会为了所爱的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第101章 百家争抢
离开天绝峰后,易浊风和凌无邪肩并肩而走。
凌无邪依然浓眉紧蹙,一边走一边询问易浊风,“浊风,你真打算出海?”
易浊风目不斜视,冲凌无邪点头,“嗯。”
凌无邪又神情忧重,支支吾吾说:“依你现在的体力,再加绝情钉对你的控制……”
不等凌无邪说完,易浊风又干脆打断了他的话,说:“他的意思就是要我去。我去了,要么替他杀了史乘桴等人,要么就我自己死在那群人手中。我想这样也好,我该了清的,都了清了。”
倏然,凌无邪又摇了下头,温和的面容宛如被春风吹拂,泛起一丝清淡的浅笑。
易浊风无谓生死,同时想了清跟史如歌的关联,他听之颇觉无奈,所以没有再开口说话。
但是,他却在心里说:你放心,我会暗中想办法帮你……史乘桴是我兄弟,你更是我兄弟……
今天的泉池山庄,天气十分晴朗,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吃完午饭后,史如歌心情极好,跑到史乘桴的住所,来找史乘桴。
“爹爹……”史如歌一边声音清亮轻细的呼喊、一边直接推门往房间迈。
结果,房间里没人应她,进来之后也不见史乘桴的人影。
“咦,爹爹干什么去了?整个上午都不见人,我还以为在这里呢……”满屋子找了一圈后,史如歌嘴边惊疑询问。
然后,她停下脚步,站在书房里,歪着脑袋,静心思考。
书房的窗户是打开着的。也就在这时候,她灵敏的耳朵,听见了鸟儿振翅的声音。
很快,她循声而望,立马便望见了正站在窗台上的一只白色信鸽。
在此一瞬间,她还一脸兴奋,目露惊喜之光。
毫无疑问,她最喜欢鸟类了,看见鸟儿她便高兴。
“哈哈,鸽子……”史如歌还自言自语一句,跟而提步,正准备走近窗边,去抓那只鸽子。
不料这时候,她的身后,刚好响起一个严肃而雄浑的声音。
“如歌,你在干什么……”这正是史乘桴回来了。
看见史如歌要动他的信鸽,他自然一脸不悦。
因为史乘桴回来了,史如歌当然也就停下脚步,不打鸽子的主意了。她偏头张望史乘桴,咧开小嘴嘻嘻一笑,说:“爹爹,我来找你呀!上午你去哪儿了?我一直没看见你……”
史乘桴又忍不住瞪她一眼,一面朝窗边走、一面告诉她,“最近爹爹很忙,你就别瞎捣乱了,好好陪着唐钰莹唐姑娘吧。”
“哦。忙什么呀?”史如歌又背着双手乖巧站在那儿,仰头望着史乘桴问。
因为她实在是好奇,她爹爹最近在忙什么。庄上的好多事情,她看都被金戈处理好了。
史乘桴走到窗边后,捉住那只信鸽,取下它腿上的信笺,再回答她,“忙着找你娘。”
“啊……”史如歌又是一脸讶异,震惊不已。
见她呆在那里,史乘桴又不耐烦问:“啊什么啊?爹爹说的话,难道你还不相信?”
如此,史如歌又摇了下头,连声否认说:“不是啊,不是啊,只是我太开心了。那么爹爹,娘有消息了吗?”
史乘桴一边拆着信笺、一边叹息一声并回答她,“还没有。”
很明显,这会儿史如歌变得有些失落,漠然应说:“哦……”
因为史乘桴在看信,她也不再说其他的,就望着史乘桴的表情变化。
拆开信笺后,史乘桴看着信上的内容,浓眉再次紧紧拧起。
这封信还是凌无邪寄给他的。凌无邪约他,未时时山下规禾镇望江楼一见。
“无邪找我,所为何事?”因为疑惑不已,所以史乘桴还在心中思忖。
“爹爹,怎么啦?让我看看……”史如歌又好奇问他,还急忙跨到他的身边,也要去瞅信上的内容。
见此,史乘桴赶紧将那个小纸团一揉,不让她看,还生气的说:“小姑娘家,哪有这么多问题?而且还管起爹爹来了,快点回房去!”
因为被凶了,史如歌又不服气的吐了吐舌头,再淘气告诉史乘桴说,“额,我是关心爹爹,不是管爹爹……不过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看了,哼………”
史乘桴听此,冷冷应了一声,又补充说:“嗯,这才乖嘛。女孩子,就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快点回房去,待会儿爹爹又要忙乎了。”
史如歌不再说话,郁闷的冲史乘桴扁了扁嘴,片刻之后直接离开了。
待史如歌离开之后,史乘桴也关上房门,往山下规禾镇去,去会凌无邪……
今天一大早,金戈便在着手料理一些事宜,准备明日启程,前往忘忧海的泊澜湾。
虽然黑影人给他们准备了一艘船,然而金戈并不放心,依然催促正管家何峰到处打探,哪儿有船只出售或租赁。
至于鹤千行,今天他跟龚子期在一起。他们坐在西苑子监亭,喝茶、聊天、下棋。并且龚子期总想从他口中套出,为何他和鸾凤山的弟子都在这里。结果他嘴巴紧得很,并没有告知龚子期有一株仙葩草即将现世之事。
尽管如此,在泉池山庄到处走动的许芝兰,终于还是查出了究竟。无意间,她听到了唐钰莹两个师妹的谈话,知道了他们这一帮人正在找船、准备出海、寻找仙葩草。
因为临近夏季,所以正中午时,泉池山庄已经变得很是炎热了。
当龚子期从子监亭回来后,许芝兰来到他的房间里,将她所听到的内容,全部都告知他。
“哦?他们在找船出海,去找仙葩草?”听完许芝兰的讲述后,龚子期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俊眉凝蹙,心中深深的思忖。
见他不太相信,许芝兰又很是肯定,对他补充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子期,我们尽快离开这里,赶去天一教,赶紧将这件事情汇报给溥教主吧!”
其实,龚子期很相信许芝兰的话。只是这会儿,他慢慢吞吞摇头,否定许芝兰所言,说:“不,我们不去天一教,我们就留在这里,跟随他们一起出海……”
“不去天一教?跟随他们一起出海??为什么???”许芝兰又是疑惑不已,不了解龚子期的心思。
龚子期一直没看她,背向她站着,又一脸狡笑、语气悠悠说:“如果被天一教的人知道了,那我们的竞争对手,不就多了很多吗?”
这下子,许芝兰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龚子期的心思,不禁不停点头应说:“对,对,对……”
龚子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谲,又意味深长,告诉许芝兰,“寻找仙葩草,慢慢的,必须变成我们龚家一家人的事……”
话说他和他爹龚战,表面温和谦和,甘为人下。而实际上,他们的内心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臣服。得到一株仙葩草,便能够延年益寿,助长功力,成为天下第一。所以这天下间,试问谁对它们不感兴趣?谁不想偷偷将它们占为己有?他们父子又凭什么不争?
许芝兰完全明白了龚子期的意思,又重声附和他说:“是。龚家家世显赫,富可敌国。纵向观之,只有龚家的人,才配拥有仙葩草!”
龚子期点头,过了片刻后,再深吸一口气,得意吩咐许芝兰,“你去找下金戈,直接告诉他,我们通过别的途径,知道了有一株仙葩草即将现世……现在我们约他们一起出海,至于船只,由我们龚家提供……毕竟我们龚家,有的是船……”
“好的,我这就去!”许芝兰又立马应说,即刻出门,按照龚子期所说的去做。
第102章 做不了主
未时,距离泉池山庄不到十里远的规禾镇。
规禾镇偏小,房屋也偏矮,唯一气派一点、豪华一点、恢弘一点的建筑,便是望江楼。
此刻,望江楼二楼,一位三十出头、面容平静、气宇轩昂的黑衣男人,临窗而坐。
二楼客人很多,他却一个人一桌,一边自斟自饮、一边等待史乘桴。
而匆匆赶过来的史乘桴,刚跨上楼,立马便看见了他。
“无邪。”史乘桴还喊他一声,同时大步走向他。
因为史乘桴来了,凌无邪又不紧不慢从座位上起身,浅浅弯腰拱手行礼,打着招呼,“乘桴兄……”
史乘桴连忙挥了下手,示意他不要客气,而后直接询问,“无邪,今天你找我,所为何事?”
凌无邪知道,史乘桴之所以问的急,乃由于他担心他们的来往,被天一教的眼线看见。
于是,他又轻轻摇头,淡笑无畏对史乘桴说:“具体说来,并无要事。就想请乘桴兄喝喝酒、跟乘桴兄聊聊天。”
史乘桴一听,神色一变,满腹狐疑,“哦?无邪,今天你怎么有此兴致?”
凌无邪暂且不作答,依然淡笑着。还伸出右手,对史乘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此刻,凌无邪完全不怕被天一教的眼线盯上,史乘桴自然也不怕了。多看了凌无邪一眼后,他终于点下了头,而后落座,坐在凌无邪对面。
凌无邪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开口再次讲述,“听说乘桴兄,最近忙着准备出海?”
原本史乘桴神色自然,忽然从凌无邪口中道出“出海”两个字,致使他的眉目微微凝敛。
“你怎么知道?”他又诧异反问凌无邪,怔怔盯着凌无邪。
此时,凌无邪面容上既没有喜,又没有怒,说:“因为我们那边,也准备出海。”
一时间,史乘桴惑色更重、墨眸微眯,还显得很不高兴感慨说:“你们居然知道了。哼,想必其他门派,也听到了风声。”
凌无邪又点了下头,一边示意他喝酒、一边端起自己的酒杯,说:“想得到仙葩草的人,天下间比比皆是。所以不管那消息是真是假,他们都会不遗余力,去海上巡探一番。”
喝下一杯酒后,史乘桴又冷静下来,好奇再问凌无邪,“那这次出海,你们那边,溥侵亲自带队?”
“不是。”凌无邪回答得很快。
“哦?那是……”史乘桴更加好奇。
凌无邪依然毫不隐瞒,“易浊风。”
史乘桴讶然,半信半疑,“他中了我的九彧神掌,这么快就恢复了?”
凌无邪说:“恢复与否,无关紧要。一旦他激发了承影剑的神力,就算你跟鹤千行联手,竭尽全力也不足以应付。”
史乘桴又轻蔑撇唇,心中不以为然。同时他终于猜到了,这一趟,凌无邪仍旧为易浊风而来。
他不禁再问:“那你担心他什么?”
这会儿,凌无邪迟缓了片刻,说:“绝情钉。”
“绝情钉?”史乘桴再次大惊失色,不太相信。因为绝情钉是什么东西,他了解得很。
凌无邪说:“是。如今的易浊风,已经被绝情钉控制。而要解除绝情钉,我不相信只有两种方法。”
“他的意中人是谁?”史乘桴又立马问,莫名其妙感到忐忑。
凌无邪又悠悠抬眸,目光幽深凝望他、告诉他,“你女儿,史如歌。”
乍时,史乘桴结实的身躯轻轻一颤,也开始睥睨着凌无邪,直接询问:“所以你希望我来想办法,替他解除绝情钉?”
凌无邪面容上不由得又滑过一丝喜色,淡笑着说:“乘桴兄果然是聪慧之人。无邪心里想什么,永远都瞒不过乘桴兄的眼睛。”
史乘桴的手中还握着一个酒杯,此时他极力控制,不让自己手中有力气,以防止那个酒杯变成粉末。关于解除绝情钉,他确实知道第三种方法。但是他很犹豫,一时间没法做决定到底要不要帮助易浊风。
如果不帮助易浊风,当易浊风痛苦难当、功力无法施展时,他们才能趁机杀了他。只是,如此的话史乘桴又担心史如歌。因为绝情钉公开的两种解除方法,第一种是杀了意中人,第二种是彻底忘记意中人。而爱上之后,再去忘记,谈何容易。所以史乘桴觉得,以传言中易浊风的狠戾,可能下次他再见到史如歌,便选择直接杀了史如歌,这样他的痛苦就永远不会再发作了。
而如果帮助易浊风,受罪的还是史如歌。并且帮助过后,易浊风会不会心存感激?会不会从此站在他们这边?
“我想见见易浊风。无邪,你搭个桥,告诉他。今晚子时,我在此处西北面二十里外的树林等他。”思来想去后,史乘桴说。因为之前他并未跟易浊风正面接触过,所以今天他颇想接触接触。
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能拉拢易浊风,那么,目前他所有的后顾之忧便都解除了……
凌无邪一听,眉宇间流露的又全是喜色,重声答应他说:“行!”
暖阳高照的大下午,泉池山庄内,金戈还在忙着备粮、备马、备钱、备药等。因为他们计划好了,明日便启程,前往忘忧海的泊澜湾。
突然,正管家何峰跑过来向他汇报。
何峰凑他耳边,悄悄的说:“金少爷,找到船了……”
原本金戈还比较郁闷,因为何峰的汇报,顿时变得眉飞色舞,面浮一丝惊喜的浅笑。
“哦?谁家的船?”他问何峰。
这一刻,何峰显得有些心虚,避开跟他对视,小心翼翼回答,“龚家的船……”
“嗯?”金戈果然一愣,同时瞠大了眼瞳,回过神后又不悦冲何峰问,“我不是叮嘱过你吗?何管家,不能被他们知道……”
何峰眼神闪烁,又微低下头,正要对金戈解释这乃龚家主动提出来的。
结果,许芝兰恰巧在这时候过来。
“金公子……”许芝兰一边朝这边走、一边喊着金戈。
金戈自然又望向许芝兰,无意识的撇了下唇,脸上表情带着几分讥诮和玩味。
“许姑娘,唤我何事?”待许芝兰的脚步停在他前方了,他直接冷冷询问。
许芝兰是龚子期的女人,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货,他早就记下了。
虽然许芝兰主动过来找金戈,可是她看金戈时眼色也不怎么好。金戈总是穿得很质朴、很寒酸,她打从心眼里瞧不起。
她回答说:“那艘船是子期的。子期听说,最近有仙葩草会在忘忧海境内显世,所以邀你们一起出海……”
蓦然,金戈飞扬的剑眉也因为惊愕变成了毛毛虫的形状。
“你说什么?他听说??邀我们???”他连续反问许芝兰。深深的发觉,人至贱,真的无敌。
龚子期和许芝兰,分明就是自他们这边探听到的消息。而且还故意说成他邀他们,哼,弄得他们这边都变成被动的了。
许芝兰无谓金戈的反应和态度,好声补充说,“金公子,子期的船可是上等的好船,船上该有的生活日用品,全部都有。吃的用的玩的,无所不及。而且我们自己也会乘坐,安全问题你们也大可放心,不是么?”
“呵呵。”金戈忍不住傻笑了一下。但是心里一点也不傻。
他又在心中思量片断,然后叹息似的说:“行啊。既然是跟你们一起,那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准备了咯?”
许芝兰又点了下头,“当然!”
金戈还是在笑,只是由傻笑变成了蔑笑、冷笑。他不再悠闲的站在那里,改而提步,对许芝兰说:“我做不了主,我去请示我师父,你等等啊……”
他始终记得那次梦境中灵脩子的叮嘱,一切都听史乘桴的。
凝望金戈离开的背影,许芝兰的凤眸又阴阴眯着,冷哼一声说:“你做不了主?开玩笑吧,我看凡事都是你小子的鬼主意……”
很快,金戈来到山庄东南面,来找史乘桴。敲了敲他的房间,却没有人应声。
为此,金戈又觉无力的嘀咕一句,“看来师父还在山下规禾镇,还没有回来……”然后,他准备打道回府,晚点再来找史乘桴。
不料,他刚走开一步,忽然低头,无意间瞥见了洒落在门口的些许泥土。
话说他们泉池山庄,大道小道的路面,铺的都是青石砖。如果走路不走到花园里去,脚上是不会沾上泥土的。
“真脏,师父都不知道叫人扫一下……”金戈又不禁摇了下头,故意自言自语。说完之后他决定去找侍女,让她们过来扫地。
当金戈离开后,房间内一个身着夜行人的黑色身影,轻盈的就像燕子,翩然从房梁上飞下来……
在确定金戈已经走远后,她柳眉浅蹙,璀璨如星河的明眸中绽现一缕凛冽的光芒,也低声自言自语,“爹说,影空将逆命罗盘交给了史乘桴,那么,它应该就在这处房间里。只是,我为什么找不到……”
因为极其不解,最后她决定离开这里,懒得费神了,说:“算了,不管了,回去问问绍龙吧。”
也就在她拉开房门、准备出去时,金戈的身形宛如一阵轻风,忽的一下便掠到了她的身前。
第103章 义不容辞
乍时,黑衣人吓得轻声叫嚷了一句,“啊……”然后,她将亮眸瞠得更大更圆,一动不动瞪着金戈。
金戈停在门口,那一双肃目中释放着凛冽寒光,唇角却依然咻着一抹冷笑,也定定的瞪着她,问:“梁上君子,你前来我泉池山庄,在我师父房间里,找什么呢?又找到没?”
问完之后,金戈还缓慢跨步、朝她逼近。
她自然不停后退,十分冷静的摇了下头,还故意用沙哑的声音说:“我既是夜行,偷偷摸摸,当然也就不会告诉你!除非你有本事,能够逮住我!”
“哦?好狂妄的口气……”金戈又倏然挑眉,轻声感慨。这个黑衣人,他看其身段,观其眼神,便猜到了她是女孩子。
而且她身上的香味,对他来说,熟悉得很。
黑衣人又不再语,但是金戈感觉到了,现在她的身上有着一股戾气。当他逼得她无处可退时,她断然出掌,霹雳的一掌攻向他。
察觉不妙,金戈的身形立即一闪。
见刚才那一掌扑空,黑衣人又赶紧再施一掌。不过这一回,她出招的速度远远不及金戈迅速。
金戈当即伸出两根手指,点住了她的穴道。
忽然就不能动了,她身上的戾气不禁越来越旺盛,眼神变得就像刀子一样锋利。
“你……”她的喉咙处也哽咽了,生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金戈的表情却十分得意,唇角仍旧咻着一抹冷笑,潇洒的拍了拍手,再将她脸上的面纱一扯。
然而,当看到黑衣人的面容时,他唇角的冷笑乃至脸上的表情,转瞬间全部消失。
“紫君,怎么是你……”他紧蹙着眉、震惊不已问。盯着张紫君,目光舍不得从她脸上移开半刻。
此时,张紫君也是一脸尴尬和难堪。她不看金戈,看着地面,咬了咬唇后说:“没错,是我。”
地面那些潮湿的泥土还在,张紫君知道,金戈就是根据它判断房间里有人的。可是她又十分纳闷,因为这些泥土并不是她粘来的,却惹得她被金戈逮住。
“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你爹让你过来的?”金戈又很紧张问她。
他日思夜想的张紫君,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居然潜到他师父房间里,做那些不正当的举动……
张紫君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但是再次回答着,“是,是我爹让我过来的。”
见张紫君如此,金戈又忍不住撇唇,笑得很是无奈。
“你爹让你过来找什么?”他再次询问张紫君,始终端详着张紫君。
张紫君十分美丽。并且她的美丽不同于史如歌的娇媚、不同于唐钰莹的灵秀。她的美丽中,自带三分英气,三分傲气,三分端严。
也是她的各种美丽,紧紧牵住了他的灵魂。哪怕他的灵魂,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依然深深惦念着她,从来不曾忘记。
张紫君也不隐瞒他,又直接告诉他,说:“我来找逆命罗盘。金戈,如果你真当我是朋友,就请解开我的穴道。不然史乘桴就要回来了……”
蓦然,金戈又完全明白了,原本张垚的立场跟史乘桴的立场,并不是一致的。
“可以,我放你走,也不会告诉我师父。只是你给我一个地址,晚上我去找你,到时候你再向我交代具体,如何?”金戈又说。
张紫君想,只要现在金戈肯放她走,其他的都好说定。她不假思索便答应了,重一点头说:“行!今晚亥时,山下规禾镇大石碑前见!”
因为担心史乘桴突然回来了,所以金戈也不再废话,直接解开了张紫君的穴道。
待身体重新获得轻松和自由后,张紫君不禁长吁一口气,再对金戈说了一声谢谢,跟而身形一闪,飞速逃离了这里。
盯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金戈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究竟是不是她爹……”他在心中猜疑,询问着自己。
匆匆离开泉池山庄后,张紫君来到了山下规禾镇。
在一家小酒楼内,偏僻的一个角落,一袭白衣、儒雅俊逸、飘然若仙的楚绍龙老早便坐在那里等着她。
“怎么样?紫君,逆命罗盘拿到了吗?”楚绍龙一边悠悠摇扇、一边低声问她。
在楚绍龙对面坐下后,张紫君轻声回答,“找不到。”
察觉张紫君脸色不太好,思绪也有点凌乱,楚绍龙又面带微笑,关心她说,“那你没有被发现吧?看你……好像挺忐忑的……”
张紫君又对楚绍龙坦白,明眸凝霜,口吻严肃说:“被金戈发现了。”
倏然,楚绍龙清秀如远山的浓眉浅浅一皱,更加认真的正视她,说:“连金戈都知道了,那史乘桴不也……”
在楚绍龙看来,被金戈发现了,便等于被史乘桴发现了。
张紫君摇了下头,再告诉他,“他答应了我,不会告诉他师父。不过他还说,先放我回来,晚上我们再见面。只是到时候,我得给他一个交代……”
“哦,他对你倒是挺好的……”楚绍龙又颇为诧异、心有所思。他清澈的眸子始终带着盈盈笑意,可是眸底却是那么平静幽深、深不可测。
这时候,张紫君又沉默不语,略显羞愧再次低头。虽然她跟金戈认识不久,但是她很早便感觉到了,金戈对她确实挺好。记得上一回,金戈还替她挡了花静静的暗器。
而她对待金戈,感觉也很特殊,总觉得跟金戈似曾相识。每次见到金戈时,她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的焦躁、烦闷。
由于张紫君不应声,心事重重,楚绍龙清淡的目光又瞥着她,说:“紫君,金戈那小子武功很厉害,上回易浊风跟他打,胜负久久难分。而且他诡计多端,所以晚上我陪你去见他吧,不然我担心你中他的圈套。”
听此,张紫君又急忙抬头,拒绝他说:“不用了!绍龙,我一个人就行了,我会小心的!”
楚绍龙又摇了下扇,唇角微微抽搐,但是没说什么。因为他了解张紫君,张紫君极有主见,性格也极其倔强,一旦她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下午,回到泉池山庄后,史乘桴直接来找鹤千行。
鹤千行本在子监亭,教授史如歌和唐钰莹一些内功心法。忽然看见史乘桴过来了,他便抽身离开片刻。
他们站在子监亭北面的小河边,悄悄聊着。
史乘桴对他说:“鹤道长,晚上我要去见一个人。而在见他之前,我想先试探一下他,所以需要你帮个忙。”
鹤千行听之,白眉紧紧一蹙,心中诧异而好奇,连问史乘桴,“哦?你去见谁?又想试探其什么?武功还是人品?”
史乘桴面不改色,目光深远,望着别处,“武功肯定不用试了。认真起来,你我可能都不是对手。”
鹤千行立马明白了,断然讲述:“那就是人品了。”
史乘桴点了下头,多话不说,就一直望着别处。
鹤千行又在脑子里思忖了一会。而后他猜到了,今天晚上史乘桴想试探的这个人是谁。
“我义不容辞。”他说。
在他看来,引导一个误入歧途的人走回正道,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感召一个坏人也比杀掉一个坏人更有成就感!
第104章 孤高冷傲
临时酉时时,凌无邪回到了天一教东面的集镇上。
而回到这里后,他又直接来到落香楼,来找易浊风。
他听人说的,整个下午,易浊风都独自待在落香楼喝酒。
当他跨进落香楼的大门时,果不其然,很快便望见了易浊风。
酒楼内人满为患,并且易浊风还坐在角落,但是,凌无邪依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因为他的气势、气质、面容,格外引人注目。
“浊风。”走到易浊风面前后,凌无邪轻声唤他。
易浊风自斟自饮,很是忘我。截止目前,他的桌上也已经摆满了许多个空空的大酒坛子。
听见凌无邪唤他,他醉眼惺忪,抬头看了看凌无邪,冷漠询问,“什么事?”
凌无邪当然也看出来了,他差不多醉了。可是,该告诉他的,还是得告诉他。
所以,凌无邪无奈的深吸一口气,跟而望了望四周,确认周围没有目光异样的人在盯着他们后,再对易浊风说:“史乘桴想见你。”
原本易浊风还在喝酒,面无表情。倏然,凌无邪的话令他停止喝酒,皱了皱眉。
“为何要见我?”他举着酒杯询问凌无邪,并没有看凌无邪。
凌无邪摇了下头,再轻声回答,“不知道。”
易浊风又思忖片刻,然后断然讲述,“不见。”
蓦然,凌无邪大吃一惊,也皱了皱眉,偏头正视易浊风,“浊风你……”
易浊风会选择不见史乘桴,这是事先他没有料到的,以致现在他很是不解。
此时此刻,易浊风十分清醒、十分冷静。他的双眸释放着凛冽且寒冷的光芒,杀气腾腾说:“再见他时,我会直接杀了他!”
说完之后,他也不等凌无邪再说什么,忿然将手中的杯子一扔,再扔一袋钱放桌上,拿起桌上承影剑,起身离去……
凌无邪愣在原地,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呵呵,易浊风是死脑筋,同时喜欢自欺欺人,一时间他真的很无语!
还有,溥侵一心想杀他,他却仍旧死死的效忠,他还能拿他怎么办?
回到天一教后,凌无邪又给史乘桴飞鸽传书。他告诉史乘桴,今天晚上易浊风出行不方便。
当泉池山庄的夜幕完全降临时,史乘桴才收到凌无邪的来信。随后,他还拿给鹤千行过目。
鹤千行见之,白眉微微挑起,猜到了大概,叹说:“这个易浊风,看来确实跟传言的一样,孤高冷傲……连乘桴你主动开口约见他,他也不给面子……”
鹤千行说话的时候,神色显得很是乐呵。因为像易浊风这么桀骜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史乘桴却满面怨气,心情极为不悦,说:“本来我还想救他,让如歌助他,解除他身上的绝情钉。现在看来,我确实太过好心,没事找事,令自己颜面扫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难道我还真稀罕见他不成……”
史乘桴因为易浊风生气,鹤千行看着却愈发想笑。因为他明白,史乘桴之所以生气,乃由于他对易浊风的重视。
他又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无声一叹,对史乘桴说:“由此可见,易浊风始终立场坚定,站在溥侵那边,而不想跟我们有任何私底下的往来。”
史乘桴又冷哼一声,说:“是。不过这样也好,航海途中你们若见到他,直接兵刃相向。如今他的身上有绝情钉,每当他心生**时,也就是你们杀他的最好时机。”
对于史乘桴这番话,鹤千行就听听,不记在心,笑而不语……
天黑之后,金戈便准备下山,去赴张紫君的约。结果,他刚拉开房门,史如歌和唐钰莹便出现在他门口。
两个女孩子,手牵着手,本要敲他的门。现在看见他自己出来了,史如歌便询问,“金戈,你干什么去?”
因为她们来了,金戈脸上原有的灿烂表情即刻凝敛,回答史如歌,“哦,我今天晚上有要紧事情办,现在出去……”他生怕史如歌和唐钰莹要跟着他。
然而,史如歌和唐钰莹过来,就是为了跟着他。她们找他一起下山,去规禾镇上买点东西。因为明天就要去忘忧海那边了,所以她们想带点特殊的玩意儿到船上。
听金戈说要出去办事,史如歌自然又撅了下嘴,很是不满说:“你怎么又有要紧事情办?而且每天晚上你都忙……”
发现史如歌不满,金戈又心平气和,极其温柔耐心解释,“我真的很忙,时间很紧,你们就不要烦我了,乖……”
史如歌还是一脸戾气,又比较大声问:“那你要办什么事情?我们跟你一起呀!”
金戈当然不同意,又无奈的看了看唐钰莹,继续好声讲述,“你们不用知道。这是师父交代给我的秘密任务。”
史如歌又轻哼一声,说:“秘密任务?我才不相信!金戈,老实说,你是不是要去逛青楼?”
倏然,金戈的表情又变得特别严肃,冲史如歌拧眉瞪眼,语速急切说:“别瞎扯!我是那种人吗?我现在这具身体,可是纯洁的小处……”
他本想说,他现在这具身体,还是纯洁的小处男,他才不会去找ji女满足生理需求,毁掉他的纯阳体质。但是说着说着,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忽然想起,说了史如歌和唐钰莹也不懂。
也由于他没有说完,所以史如歌也不做声了。她就把眼睛睁得老大,定定的盯着金戈,眼神带着对他的怨愤、怀疑。
唐钰莹站在旁边,一直沉默。此时金戈和史如歌都不说话了,她才轻声开口,对金戈说,“金戈,你去哪儿办事?我们过来找你,是想约你一起去山下集镇上玩。”
今天的唐钰莹跟以往不同,以往见到金戈时,她都笑得明艳烂漫。然而今天她没有笑,只是美目流盼,安静的注视着金戈。
金戈又跟唐钰莹对视。虽然唐钰莹的目光清澈无比、温柔无比,可是他总觉得那其中还蕴含着几样复杂的情愫。而且他想,他若不跟她们一起,说不定唐钰莹心里也以为他是要去逛青楼,以为他就是那种猥琐好色的登徒子。毕竟昨天下午那件事情,她便误以为是他。
“正好,我就是去山下集镇上办事。既然你们也要去,那就一起吧!”最后,他对唐钰莹说。
唐钰莹一听,再次温婉一笑,又冲他轻轻点头,说:“这太好了。”
顿时,史如歌也挑了挑眉。她依然盯着金戈,不过没有生气了,改用巡探式的目光打量了金戈一圈。
被史如歌这么打量,金戈又觉怪不自在,工整的浓眉拧得更紧,一副囧态。
“这死丫头这是在干嘛啊……莫非还在怀疑我……”他也微眯眼眸,盯着史如歌,在心中揣测她此行为的目的。
但是,他懒得询问史如歌。因为待会儿他还是得单独去见张紫君,他打算到了集镇上时,再将她们甩开。
第105章 假装归降
离开落香楼后,易浊风在天一教内,很慢很慢的走。一来他喝多了,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难受,所以走不快。二来他也不想很快回去,就想一直漫无目的的走,走到无路可走。
这一回史乘桴为何要见他,他也心里清楚。
直至天色快黑时,他才回到琼华居。
而经过大堂时,坐在那里的一个身影,令他愕然失色。
溥侵来了。
他本打算直接回房,忽而看见溥侵,自然又匆匆跨步进到大堂。
“姑父……”走到溥侵面前后,他还微微低头,喊了一声。
原本溥侵坐在那里,神色悠闲的喝着茶。此时见易浊风回来了,不禁放下手中的茶杯,并且站起身来。
他没看易浊风,但是询问易浊风,“浊风,你跟楚绍龙,计划什么时候出海?”
易浊风轻轻拧眉,抬起头来回答,“暂未计划。争取尽快。”
溥侵又将双手背到身后,很快告诉他,“泉池山庄那一伙人,明天就会启程。”
听之,易浊风眸色也暗下几分,对溥侵说:“之前我和楚绍龙都没有任何准备。如果我们明天启程,这不切实际。”
溥侵冷然撇唇,终于望眼易浊风,冲他点头说:“对。不说明天,就算是后天,你们也未必动得了身。所以我刻意过来这里找你,是由于有一个妙极的构想。”
易浊风隐隐感觉不妙,外表却不动声色,平静询问溥侵,“什么构想?”
溥侵的目光暂未从易浊风脸上移开,目不转睛盯着他,留心着他的神色变化,说:“我听凌无邪说,史乘桴想见你。而他想见你,毫无疑问,就是为了拉拢你。所以,我要你去泉池山庄,假装归降于史乘桴。然后,你随他们一起出海……”
这一刻,易浊风高大的身躯轻轻一颤,而后立马摇头否定溥侵的构想,声音冷漠而肯定说:“不行!我不去!”
“非去不可!”溥侵不容许他拒绝。
易浊风还是摇头,讥诮撇唇,正要转身离去。
“站住!”不料,身后溥侵冲他一喝。
他又顺应的停下脚步,面部表情几近扭曲。
溥侵对他补充,说:“泉池山庄,你非去不可!”
易浊风不由得苦笑,说:“这根本不可能。就算我去归降,史乘桴也不会信我……”
溥侵不以为然,又慢声解释,说:“他会信你,不然他不会产生拉拢你的心思。而且不仅他信你,连史如歌和金戈也会信你。你不要忘了,上次在天绝殿,是你舍命救了史如歌,所以史如歌对你,必然是没有戒心的。还有,我用绝情钉惩罚你,所以现在他们均以为你恨透了我,无奈之下才选择归降史乘桴。”
蓦然,易浊风又不住的撇唇,唇角满是自嘲的笑意。
“行。”最终,他点了下头,答应溥侵说。
说完之后,他又立马深吸一口气,墨眸危险眯着,疑惑询问溥侵,“只是姑父,你就不担心,我的假装归降,最后变成了真的归降?”
溥侵又矫揉一笑,望着他的背影,语气十分阴冷、十分狰狞,说:“你是易玄衣一手带大的。有她在我身边,我会担心你不回来吗?何况,你父亲易虔,当年他是怎么死的,这个世界上已经只剩我知道。不过我也答应你,等你完成了这次任务,替我找到了仙葩草,干掉了史乘桴等人,我便将他的死因,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呵……呵呵……”易浊风又不禁冷笑,但是无话可说。
待溥侵走后,他的左手才紧紧攥拳,拳上青筋暴起,咬了咬牙,杀气腾腾说:“凌、无、邪……”
刚刚入夜,规禾镇显得比白天更为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史如歌和唐钰莹手牵着手,逛游逛游在街上走,左边看看、右边瞧瞧。
金戈双臂交叠抱在胸前,慢慢吞吞跟在她们身后,一脸烦闷和无奈。
因为亥时就要到了,所以他有点急着,想要快点摆脱她们。
忽然,史如歌在一个卖小乐器的货摊前停下。而唐钰莹,她随她一同停下。
至于金戈,他立马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离开一会,让她们一定停在这里等他。
金戈走得匆匆,唐钰莹都没有来得及询问他一句。史如歌的话,注意力早就全部转移到了货摊上,管都没管。
看着那些琳琅满足的乐器,唐钰莹还颇为诧异,微笑对史如歌说,“如歌,看不出来啊,你还懂音乐,还喜欢乐器……”
史如歌没看唐钰莹,就将每种乐器都拿起来,仔细瞅了瞅,说:“我才不懂呢。只是曾经,我听过一种很美妙的乐声,所以我想买一个……买一个……”
说着说着,史如歌说不出来了。随后,她整个人都安静下来,木讷的发呆。
因为忽然间,她很是挂念易浊风,不知道他的伤势好了没有……
见史如歌在走神,唐钰莹又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柳眉微挑,关心询问,“如歌如歌,你怎么啦?”
很快,史如歌回过神来,又望眼唐钰莹,冲她尴尬一笑说:“没什么,没什么……”
史如歌完全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她会突然挂念易浊风。平息心头的万千思绪后,她猜测是由于触物生情。毕竟那天晚上易浊风吹奏出来的悠扬旋律,她至今记忆犹新。
小贩见之,也喜笑盈盈问她,“那姑娘要找的乐器,长什么样子?”
史如歌又抿着嘴唇,浅浅思考了一会,说:“它小小的,半个葫芦形,用嘴巴吹的……”
小贩点了下头,随后,他拿出一个陶埙,放在桌上,问史如歌,“是这个吧?埙。”
史如歌一见,连连点头应声,好不开心说:“是是是,就是它!买下了!”
因为史如歌的激动,小贩又笑着摇了下头。然后,他将那个陶埙从一根绳子上取下,递给史如歌。
史如歌付好了钱,又牵起唐钰莹的手,喜笑颜开,准备离开。
然而,她们才走开几步,史如歌又愣了一愣、停了一停。
因为她终于发现,金戈居然早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