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原来是你
如此,中年女人又用欣赏的眼光再次打量了史如歌一遍。
现在她发觉,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虽然长得瘦小,脸上毫无血色,却也无比机灵、无比标致。
因为心情荡漾,她又忍不住拿起史如歌的一只手,口吻亲切跟她说:“看来小如,刚才是我误会你了。这样吧,现在你跟我来,我交由你一项重任。”
一听“重任”两个字,史如歌又立马弯蹙着眉,虚声相问,“啊?重任?什么重任?”
中年女人再笑一下,又很有耐心告诉她,“我看你长得漂亮,而且会说话,所以派你贴身伺候主子。”
一时间,史如歌纤细的柳眉蹙得更紧。她不知道这里的主子是谁,但是也不敢直接询问中年女人。
她跟着中年女人,很快便穿过了池塘边一条弯曲的石子路,跟而又经过了一片小竹林,最后来到了琼华居的后花园。
这里有一座矮小的石山,石山的旁边是一排房间。中年女人将她带进其中一个房间,再教诫她说:“就是这里了。这两天,你就待在这里。等主子回来了,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史如歌又轻轻咬了咬自己苍白的双唇,而后再次乖巧的冲中年女人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现在她的心里,也就盼着中年女人快点离开这里,这样她便暂且自由了。而且她的体力早就透支了,她强撑不了多久了,待会儿她必须疯狂吃东西了。
见史如歌真的明白了,中年女人也懒得再多管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一块地方,比前院要清静得多。中年女人一走,便只剩下史如歌以及站在外面的两个兵卫、两个侍女。
史如歌走向他们四人,她询问侍女膳厅在哪儿,说已经到了午膳点,得给主子准备午膳了。
那两个侍女自然没有一丝怀疑,指了指十几丈外的西边竹林。
来到膳厅,炊事员已经烧好了饭菜,并且将他们主子的那份备在了桌上。
史如歌进来又笑嘻嘻的很礼貌的询问了他们一遍,然后便端起那份吃的,跟捡了宝似的匆匆回到之前的房间。
将那份吃的放在桌上后,她又返身回去,匆匆关上房门。
“太香了、太好了、太妙了,我终于有东西吃了……”提起筷子后,史如歌一边吃、一边念。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吃东西。若非她体质好,她早就饿晕了。于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思考了、什么都不顾及了。她就埋着头,一个劲的吃,吃,吃!
她先吃完一碗米饭,再吃完一碗扣肉,再吃完一盘白菜,再喝完一蛊清汤。反正现在她是饥不择食,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紧跟着,又传来外面那几个兵卫和侍女的说话声,“少爷……”
乍时,史如歌连忙停止暴饮暴吃,表情迷糊,愣坐在那里自言自语,“少爷?溥天骄?这里是溥天骄的住所?难怪了,住这么好的地方,享受这么高的待遇……”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史如歌也料定了自己的猜测。她还记得,溥天骄可是一个蛮横跋扈、毫不讲理的人。所以她也变得越来越慌,凌乱的起身,找地方躲藏。
看来看去,她真的不知道藏哪儿为妙。无奈之际,她掀起桌布的一角,直接钻到了桌子下。
而后,房门也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至于进来的这个人,他并非溥天骄。而是面容冰冷,不苟言笑的易浊风。
在刚刚进屋后,易浊风的脚步又立马顿住。因为前方桌子上,那被吃得狼藉的午膳,令他讶然不已。他斜飞英挺的剑眉还浅浅一皱,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缕危险的光芒。
毫无疑问,现在他的房间里,那张桌子下,躲着一个人。
“出来。”他提醒桌子下的史如歌说。
史如歌躲在那里,紧张不已。易浊风说的话,她听见了。可是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对她说的,所以没打算出去。
易浊风好像没什么耐心。见桌子下的人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后,他的声音既冷又凶,带着杀意说,“出来!难道还逼我出手?”
乍时,史如歌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心中越来越害怕。她的双手俯在地上,像一只小狗,脑子里则思考着:他是在跟我说话吗?要是我出去了,他会不会直接杀了我?我该怎么办?
思考着思考着,史如歌还开始颤抖,抖得那张桌子也跟着晃了晃。
见此,易浊风又冷然勾唇,深邃的黑眸如同利剑。他涌出一道内力,左手很轻很慢的抬,随之,前方的桌子也跟着渐渐浮起,浮在半空。
罩着自己的那张桌子忽然飘到了天上,史如歌又被吓得不行,瞠目结舌。
抬头仰望着那张桌子,直到它不再继续往上浮了,她才慢慢站起身来。
史如歌终于出来了,易浊风又悠悠的收力。
顿时,那张桌子又因为失重,急速往地上坠落。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史如歌倒是又躲得极快,连忙往上大跨一步,防止它砸到她。
也就在她走开后的那一瞬间,又听得“砰”的一声重响,那张桌子恰好稳稳落回了之前的位置。
听到声响时,史如歌单薄的身子还猛然一颤,意识也完全清醒,正视前方气势凛然且俊朗如神的易浊风,半天说不出话来。
“呵……呵呵……”她就冲易浊风虚假而痴傻的笑。
见是史如歌,易浊风心中浅吃一惊,但是外表不动声色。
“是你。”他说。
他认出了史如歌,就是那会儿在瀑布下,请他帮忙的女孩儿。同时,也是泉池山庄庄主史乘桴的女儿,目前天一教重点通缉的人。
史如歌也认出了易浊风,即:那会儿在瀑布下练剑的高手。
“是……是我,对对对……对不起,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你的午餐,刚才我差不多吃完了。”她又有点结巴对易浊风说,样子看上去真的很怕他。直到现在她也仍旧以为,他就是溥天骄。
易浊风又轻蔑撇唇,盯着史如歌,眸中顿生杀意。他本不想管史如歌的事,那会儿在瀑布下,他还刻意放过她一次。可是现在,她自己偏偏再次出现在他眼前,过来送死。
史如歌看着他,愈发战战兢兢,没有再说话。
倏而,他拔出手中的承影剑,快速对准了史如歌的咽喉。
承影剑一出,顷刻间,整个房间都被那幽冷的蓝光渲染得又冷又蓝。而且,房间的各个角落,仿佛都躲着鬼,它们在凄厉的嘶叫,扰得人神志不清、心神不宁。
总之,周遭杀气与煞气交织,环境极其可怕。史如歌便只觉自己已经来到了地狱,眼睛赶紧一闭。
“你要杀就杀吧!快点动手!给我一个痛快!虽然我怕死,可是我也不会向你求饶……”她说。说的时候浑身抖个不停,手心手背也全是汗。不过她极力忍着,没有哭出来。
她知道溥天骄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的。现在也没有人会过来救她,会过来也来不及了。
易浊风的面容还是那么冷。虽然他有点欣赏史如歌的骨气,可是,他绝对不会因为她的这一点心慈手软或者改变主意。
他的右手又稍稍伸长,手中的承影剑,正要刺穿史如歌的咽喉……
当史如歌越来越镇定、越来越冷静,静候着死神的降临时,忽然,她的柳眉又紧紧一揪。她发觉这情况不对!
溥天骄用的是刀,上古神器皓月宝刀!而此男子手中拿的是剑,带给她熟悉感觉的剑!
并且如今天一教里,用剑的人并不多。最厉害最有名,乃易浊风。
恍然大悟后,史如歌又即刻睁开眼睛,眼瞳再次瞪大瞪圆。她瞪着易浊风,并且眼中也夹杂着凛冽的杀意,急问,“你是易浊风?!”
这一刻,易浊风的手又立马顿住。
他微微挑眉,不清楚史如歌为什么突然问起,又用疑惑的眼神正视史如歌,“嗯?”
史如歌吞了吞口水,给自己压惊,再次虚声问他,“你是易浊风对吗?你手中的剑……是承影剑对吗?”
如此,易浊风又冲史如歌点头,答:“对。”
待他答完之后,史如歌又一动不动,看了他好久。看着看着,史如歌还笑了。不过这一回,她也是冷笑,加苦笑。笑得笑着,她还终于流出了眼泪。
因为她真的想笑,心中的那种复杂感受无法用言语表述。八年前她救了易浊风,可是八年后,她却死在易浊风的手中。
“我好傻,好傻,好傻……”史如歌又一边流泪、一边轻声念说。但是她也没有后悔当初救他,因为她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宿敌。
易浊风也一直看着史如歌,忽然间,他也觉得自己的右手很无力,很想落下剑。而从前的他,从来不会如此。他杀过很多人,也从来都不后悔拔剑杀了那些人。当他要杀一个人时,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跟那人再三废话,甚至最后还变得顿住、变得手软。
也就在易浊风有点凌乱、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落下剑时,史如歌再次闭上了眼睛。并且她柳条般的身姿,跟没有骨头似的,颓然往地上倒去。
第62章 恍然大悟
在史如歌即将倒到地上、正要跟地面亲密接触时,易浊风也稍稍瞪大了眼睛。同时,他不由自主落下剑,匆忙跨前半步,搂住了史如歌的身子。
在易浊风怀里,史如歌显得很恬静、很安然。只是,她的小脸苍白无比,连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头发更是乱糟糟。当然了,这些要点丝毫没有削减她的美丽,反而把她衬托得更加娇俏可人、惹人怜惜。
易浊风也不禁仔细打量着她,看着她恬淡的柳眉、挺秀的鼻子、小巧的嘴巴、鹅蛋型的脸庞。反正她的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既给人高傲、又给人顽皮、又给人忧郁、又给人惊艳的感觉。
看了好久后,终于,他再去看她的耳朵。
她的左耳朵后面,有一个梅花形的红色胎记……
乍时,易浊风平生第一次凌乱得难以冷静下来,嘴边虚声念着:“原来是她……怎么会是她……”
他一直记得,八年前救他的那个小女孩,左耳朵后面,也有一个梅花形的红色胎记。这八年里,很多个夜晚,他也总是想起她,想起她的善良活泼、想起她的开朗笑容。
“呵……呵呵……”易浊风也忍不住冷笑了好几声,继续搂着史如歌。而后,他什么都不顾了,直接将史如歌打横抱起,走向自己的卧室。
未时,天一山琼华居,易浊风的住所,老大夫熊冠希正在给史如歌把脉。
易浊风站在一旁,过了好一会后,他问着熊冠希,“她怎么样?”
这时候,熊冠希恰好给史如歌把完脉,站起身来,对易浊风浅行一礼,再慢声回答,“易少爷,她没有大碍,只是身子虚弱、劳累过度,加上前面又一次性吃了太多东西。我开个药方吧,既能安神,又能补身,给她吃三天就行了。”
易浊风听完又轻轻点头,暗松一口气。
很快,熊冠希便开好了药方,交到他的手中。
再视熊冠希时,易浊风的冷眸中寒光冽冽。再次跟易浊风对视,熊冠希也不由得全身一颤,然后赶紧低下头去。
易浊风忽然对一个女人这么好,所以他猜测这其中肯定有蹊跷,所以他也害怕易浊风会杀他灭口。
“易……易少爷……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那我回去,继续炼丹了?”他又向易浊风请示。
易浊风依然盯着他,眼中杀意藏得很深,冷冷提醒他一遍,“这件事情,保守秘密。”
熊冠希连忙点头,连声回应易浊风,“好,好……易少爷你放心,我明白……”
易浊风又将那张药方还给他,命他尽快抓药过来……
这一睡,史如歌也不知道自己具体睡了多久。反正当她睁开眼睛、偏头去望时,她看见易浊风也还待在这里,没有离开。
这当然又吓得她赶紧再次闭上眼睛,假装成一副一直没醒的样子。而易浊风,他正坐在她之前吃饭的位置,擦拭着手中的承影剑。
“他没有杀我,改而救了我,为什么?难道是溥侵不让他杀?溥侵要留着我,因为他想利用我,拿我威胁爹爹和金戈?”史如歌一点也不笨,她又在脑子里不停的思考。
又过了好一会,外面忽然有人轻轻敲门。
易浊风还是一边慢慢擦剑、一边淡淡开口,“进。”
见得一个兵卫推门而入,向他禀告说:“少爷,龚家那三位,吵着要见你。”
一听龚家,顿时,史如歌脑子里又轰的一声炸开了。她又想:我正愁找不到他们被关押的地方,这下子正好,我可以偷偷跟去!
听完兵卫的讲述,易浊风又挥了挥手,说:“我知道了。”
待那个兵卫走开了,他再将承影剑插回剑鞘,站起身来。
跨到门口、准备出门时,他又忍不住回头,刻意多望了一眼依然躺在床上的史如歌……
龚子期、龚子悠和许芝兰三人,此时正在侧面的石屋里。不过,此时的他们是自由的,身子没有被绑缚,而且坐在宾客的位置上。
石屋里东西两面,还分别站着一排兵卫,守卫着他们。
气宇轩昂的易浊风一过来,他们便纷纷翘首而望。同时,他们都感受到了自易浊风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压人的气场。自然而然,他们对易浊风肃然起敬。
“想必这位就是易堂主了,久仰久仰……”龚子期还很快起身,泛着一脸谦和的微笑,拱手跟易浊风打招呼。
因为龚子期起身了,所以龚子悠和许芝兰也跟着起身。
易浊风在距离他们两三丈远的位置停下脚步。在分别瞥眼他们后,他又看向别处,直接询问龚子期,“两位龚少爷,这次特意过来我天一教,不知有何贵干?”
易浊风身形高大、不怒自威,面容更是轮廓分明,神采飞扬。然而,他开口说话却是如此的轻、如此的冷、如此傲慢。所以这惹得龚子期吃了一惊,脸上微笑稍稍凝敛。
确定易浊风走了之后,史如歌又立马睁开眼睛、匆忙起床、穿好鞋子,悄悄跟上去。
进到石屋里,得先穿过一条石道。史如歌独自沿着石道走,石道内到处燃着火把,加之本是白天,所以特别明亮。但是石道内没有一个兵卫,大约走了半里路,就只剩下一面大石墙。大石墙挡住了去路,然后中间还有一道半掩着的大石门。
史如歌躲在石门后面,眼睛往里头瞄,侧着耳朵倾听。此时,他们的举止和对话,当然也就没有逃过史如歌的眼睛和耳朵。
石屋里,龚子期又回答易浊风说:“听说过几天乃溥教主的寿辰,家父便给溥教主准备了一份薄礼,而且叮嘱我等务必亲手奉上。”
易浊风的脸上少有表情,又冷然告诉龚子期,“很是不巧。这两天溥教主不在。”
这会儿,龚子期又强颜欢笑,姿态更为恭敬对易浊风说:“那子期烦请易堂主转交……”
易浊风没有应声,漠然站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想事情。
如此,龚子期的目光变得阴鸷且狠毒。他在心中咒骂着易浊风,因为他觉得易浊风城府最深,其心思他完全摸不着边际。
看到这里、听到这里,乍时,史如歌也心跳加速,思绪凌乱,甚至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龚子期居然对易浊风这么奉承!而且龚战还向溥侵献礼讨好!看来之前我的担忧是多余的,他们三个,根本就不是被抓过来的……绑着他们那只是演戏,他们龚家跟天一教早就勾结在一起了……”想着想着,她的嘴边还嘀咕着,忿怒极了。
也因为史如歌的嘀咕,顿时,石屋里的人都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易浊风剑眉一横,与龚子期同时瞟向石门的方向。
“是谁?”龚子期急问。
他生怕被外面门派的人知道,他们龚家跟天一教其实是一伙的。问完之后,已有一只毒镖从他手中发出,迅速射向史如歌。
情急中,易浊风也涌出一道功力,左手轻发一掌,追击那只毒镖。
随后一瞬间,那只毒镖不再向前。待易浊风悠悠收掌了,它又跟着掉落于地,发出“砰”的一声清响。
见他们发现了自己,史如歌又赶紧转身,仓皇而拼命的逃,往外面逃……
第63章 撩人心神
当毒镖掉落的那一刹那,一向面容温和的龚子期也面色即变,变得有些苍白。
他身后的龚子悠和许芝兰也是大惊失色,复杂的目光中既有不解,又有畏怯。
他们不解是因为易浊风的行为,居然任由小人偷听。畏怯则是因为易浊风武功之厉害,确实名不虚传。刚才易浊风并没有拔剑,只是涌出了一道极浅的功力。照如此推测,就算他们三人联手,也跟他过不了三招。
收回掌后,易浊风又望向龚子期,说:“龚少爷不必紧张。小猫小狗罢了,由着它去吧。”
心中一万个不情愿,然而在嘴上,龚子期却不敢在易浊风面前说一个“不”字。在脸部表情僵硬好久后,龚子期终于再次挤出了笑容,说:“好,好。这里是易堂主的地盘,凡事易堂主说了算。”
易浊风又冷然撇唇,再转身面向石门,说:“我姑父最迟后天回来。三位如果时间方便,可以暂住这里,等他回来。”
龚子期等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天一教,自然也就没有想过那么快便回去。所以这会儿,龚子期的微笑发自内心,又连忙告诉易浊风说:“方便!易堂主,那我们就留在这里,等候教主大归了!”
易浊风又不应他,只是目光瞥了一下东面的一个兵卫。
这个兵卫立马跨前一步,低头喊他,“少爷!”
易浊风吩咐他说:“去通知庄罹庄堂主,让他招待客人,并给他们三人安排住所。”
“好的!”这个兵卫又铿声应说。说完提步,快步往外面去。
易浊风在原地多站了一会。但是最终,他都没有再跟龚子期等人说话。
当易浊风离开后,龚子期等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
龚子期还双手攥拳,眼中杀意更深,心中则说:“好你个易浊风,居然不把我龚家放在眼里!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报复你!”
史如歌拼了命,一口气逃到外面。停下来后,她斜倚着石山而站,依然气喘吁吁。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里真的好危险,到处都是危险……我得找出路,赶紧离开……”她一边休息缓和体力、一边还不停的告诉自己。
当她调整得差不多了、呼吸没有那么急促了,她又颓然转身,正准备往南面琼华居大门口去。
结果,刚一转身,她又直接撞上了一个魁梧的身影,不禁失声一叫,“啊!”
这一刻,她还感觉自己的心脏已经窜到了嘴边,脸色也变得比厉鬼还苍白。
“你……你……”她就昂头眼神凛冽瞪着易浊风,可是说不出话来。
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易浊风也盯着她,冲她问,“知道这里很危险,你还到处跑?”
史如歌又觉好笑,咬咬唇再回答易浊风,“不跑,难道乖乖等死吗?就算跑不了,也要尝试着跑……”
说完她绕过易浊风,步子无力且不稳,坚持往南面去。
不料身后,易浊风又连忙提醒她,“你一迈出琼华居大门,马上就会出现无数要杀你或要抓你的人。”
霎时,史如歌又停下脚步。她知道这一点易浊风没有说错,他也没有吓唬她。外面确实好多人都在找她,要抓她回去。
见她停步了,却不应声,易浊风再补充,“相对来说,你待在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没人会找过来。”
如此,史如歌真的又笑了,忿气骂着他,“装模作样,假惺惺!”
易浊风始终面无表情。以致他那宛如刀子雕刻出来的面容、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五官,也都透着无尽的冷酷,极少有人敢直视。
他又对史如歌说:“我没有必要在你面前装模作样。你要走,我也没有绑着你。我只是提醒你。”
说完这些后,易浊风也直接提步,往前方走,懒得在这里多待。
史如歌却还愣站在那里,强迫自己沉下心思考。
“对,我不能走,暂且不能离开这里……至少我得等自己有力气了,现在我还没有力气……”想通之后,史如歌又自言自语念着。
回到之前的房间,一个侍女正好端来一碗药,站在门口对史如歌说:“少爷说这是你的药,让我看着你喝下,不然我……”
史如歌一怔。本来很不愿意喝药的她,为了不让侍女为难,最终还是拧着鼻子喝下了。而且她想,易浊风应该不会这么害她。他武功那么高,却靠给她下毒来制服她,那多没意思!
不久之后,太阳落山了,夜幕降临了。
今晚的天一山,格外宁静、悄寂。由于喝了那碗药,于是,史如歌的精神渐渐变好、开始出汗。
夜色旖旎时,香汗浸湿了她身上的衣裳。而且她身上那套衣裳,她穿着本就不自在,毕竟那是她从别人身上脱下来的。所以,待到夜深人静时,她又鬼鬼祟祟到处巡视了一番。发现闲人都入睡了,易浊风也不在府上,她便先提了满满一大桶水,提到房间里。再进花园,采摘了许多鲜花。最后她关上房门,自由自在待在房里泡澡沐浴。
泡澡的时候,史如歌还长叹一口气。而后脑袋后靠,仰望上空感慨着:“唉,终于可以好好放松了……好舒服呀,好惬意呀……”
泡着泡着,她还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子时时,易浊风从外面回来了。他并没有料到,史如歌还在这里,而且还住在他的房间里。
直到他轻轻推开房门,一阵女孩的体香,混合优雅的花香,一齐扑入他的鼻孔,他才完全愣住。
浅浅皱眉后,他终于偏头去望。看见史如歌确实在那里泡澡,好久后他又缓步走了过去。
借着透过白色纸窗折射进来的月光,易浊风也将史如歌的完美娇躯一览无遗。那雪白的曲线、傲人的yu房、精细的锁骨,国色天香,美丽倾城,堪比艺术品。甚至就连她垂长的黑色发丝,散发出来的香气也是那么撩人心神。
看着看着,易浊风只觉全身血脉膨胀,不禁又发出一声冷笑,“呵……”
冷笑过后,他又赶紧转身,不愿再看。
也就在这时候,史如歌娇躯一震,突然睁开了眼睛。
(正努力码字中,求个收藏,不下架的那种。)
第64章 红葩之力
望着前方易浊风端如峻岳的背影,史如歌并没有吓得尖叫。相反,她比较镇定、比较冷静。她就发出一句很轻的惊慌的声音,然后双颊像是着了火,烧得红彤彤。
因为她很畏怕易浊风,所以她不敢尖叫。而且她还担心,担心易浊风一不高兴,立马又拔剑要杀她。
发现史如歌已经醒过来了,易浊风的唇角也不自觉抽搐一下。他本想开口,对史如歌说点什么。可是最终,他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好一会后,他又直接提步,离开了这个房间、也就是他的房间。
当易浊风离开,把房门关上后,史如歌依然坐在水里。此刻,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复杂,恐慌凌乱,羞怯恼怒,委屈含恨,另加不知所措。
她知道他都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她的清白就这样没有了,呵呵。
好久之后,史如歌还哭了,轻轻抽泣着,说:“金戈我对不起你,长这么大,你都没有看过我的身子,今天却被他看了,55555……”
子时,泉池山庄却没有月光。因为天空忽然出现了几团乌云,它们将月亮遮住了。
山庄东苑,金戈的房间。金戈正躺在床上,眉心紧皱。刚才史乘桴和鹤千行又过来了一趟,见他仍旧昏睡着没醒,又纷纷一脸忧郁的离开了。
而且他们觉得这很是蹊跷。金戈虽然中毒了,可是等毒发,得一年时间。照理说,现在金戈应该醒过来了。
而此时此刻,金戈之所以没醒,这是由于他身在一个梦境里。
至于梦境的地点,自然就是芫莨山。
充满仙灵之气的山顶上,灵脩子一边拄着拐杖行走、一边长长的呼唤着,“金戈,金戈……”
金戈飘到他的面前,看到他时,一阵欣喜,大声回应,“师父!”
见到了金戈,灵脩子自然又停下脚步。直视前方后,他首先感慨一声,“十年不见,你终于长大了。”
金戈又笑得开朗俊逸,不染而朱的嘴唇微微上扬,连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美的涟漪。
他又对灵脩子说:“是啊。师父,您这一觉,睡了好久,我想死你了。这十年里,我也有好多疑惑,想要问您。”
一时间,灵脩子也笑得和蔼可亲,说:“问吧。我这不是过来,刻意解答你的疑惑么?”
金戈一听,更加欣喜,玉树般的身姿站得更直,说:“为什么这么年,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驾驭不了青穆剑?还有之前的两次,我的身体里,为什么突然生出了一股强大无比的能量?”
金戈所问的这两个问题,也是灵脩子意料之中的问题。
无声一叹后,灵脩子逐一回答,“一、青穆剑并没有认你当主人,因为它觉得自己跟你并不投缘,虽然你也姓金。所以你得去寻找自己用得顺手的兵器了。二、你忘记了,十年前我便将红葩封进了你的身体里。所以现在你的身体里有着红葩之力。”
“啊?红葩之力……这个……”金戈一怔,嘴边重复,渐渐的又大致明白了。
然而,在不羁一笑后,他又立马追问,“既然如此,那昨天了?师父,凌无邪即将击溃我时,我为什么没有红葩之力?花静静的毒针射向我时,我为什么也没有红葩之力?”
灵脩子又解释,“因为没有必要。红葩就是要让凌无邪和花静静伤你。”
乍时,金戈脸色再变,“嗯?为什么?”
灵脩子说:“这一点我不透露,将来你自会知道。而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便是史乘桴让你做的事情。记住,目前你的一切行动,都听他的。”
金戈又在脑子里领悟着灵脩子的这番话,然后记着这番话。
忽然,灵脩子又打了一个哈欠,跟而他不耐烦对金戈说:“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还得下山去办事。至于你,也该苏醒了。”
不等金戈再说什么,灵脩子毅然举起手中的拐杖,对着他的身子一扑!
随之,泉池山庄东苑金戈的房间,金戈的身体又猛然往上一抽。而后,他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ca,好狠的师父,这么快就打我下来了……”还躺在床上时,金戈嘴边忍不住骂咧一句。
待双眼的视线变得清晰了,他才慢慢坐起身来。
房间里还点着灯,比较明亮。而一苏醒,金戈又立马想到了史如歌。
“不知师父和鹤道长睡了没有……不行,我得去找他们一趟,跟他们商量怎么救如歌……”他自言自语说。说完下床,穿鞋,穿衣。
外头,习习清风不时拂到人的脸上。泉池山庄的各处走廊上,高高的黄灯悬挂着。
张紫君微低着头,慢慢吞吞走着,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金戈的房门口。
她站在门口迟疑犹豫,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料这时候,房门自里面打开了,金戈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前。
蓦然,张紫君美目流盼,娟好的容颜上浮现一丝素雅的笑意。
“金戈,你醒了。”她说。因为金戈暂且没事,所以她感觉轻松了许多。毕竟金戈是为她受伤的。
看见张紫君,金戈心中也开心不已。不过此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就冲张紫君轻轻点头,然后反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怎么还没睡?”
很快的,张紫君脸上的笑意又消失了,容颜恢复清冷。她不再看着金戈,改而看着别处,说:“我担心你。如果你一直不醒,我会内疚一辈子。同时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受伤加中毒的人便是我。”
张紫君说这番话,金戈又轻易明白了她想对他表达的心思。即:她只是感激他,所以才来看看他。
如此,金戈又觉心口的滋味很是苦涩。他强颜一笑,再对张紫君说:“笨蛋,今天若非你及时赶到,先救了我们,那么现在,我师父和鹤道长可能也受伤了……所以你无需谢我,是你主动帮我们在先……”
再视金戈,张紫君更觉轻松。她又冲金戈挤出一个笑脸,仍旧用着感激的口吻,说:“那你早点休息吧。至于你受的伤你中的毒,我发誓,我一定会一直想办法解救。”
金戈又点了下头。但是,没有心情再跟她客套。
第65章 远赴征途
张紫君走后,金戈站在门口,发了一阵呆。
当他再次提步、准备跨出大门、继续去找史乘桴和鹤千行时,又见得前方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也正朝他这边走来。
“师父,鹤道长……”在看清楚是他们后,金戈既觉无奈,又觉欣慰。因为他们真的还没有睡。
走着走着,忽见金戈站在门口,史乘桴和鹤千行又不约而同稍稍止步。
史乘桴仍旧俊朗的面容上还浮现一丝极浅的喜色,暗忖金戈终于醒了。
鹤千行也是。见金戈暂且没事,他也变得放心许多。
他们互视一眼,而后又一齐加快步子,继续走近金戈。
“金戈,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史乘桴一边走、一边问,看上去对金戈很是担忧。
金戈也跨到外面走廊上。他那对澄澈的眸子,好像一直都带着坏坏的笑意,告诉他们两人说:“师父,鹤道长,让你们操心了,现在我比较有精神。”
此时,史乘桴和鹤千行,真的大松一口气。
金戈见此,感觉也轻松了一些。
“你们呢?怎么还没睡?”他又反过来询问他们。
这一回,史乘桴又皱眉回答,“我们睡不着。之前你昏迷不醒,如歌也没有消息。”
金戈眸中笑意隐退,神色很是无奈,口吻却透着倔强,说:“师父,溥侵等人应该回到天一教了。既然如歌在他们手中,那我现在启程,过去天一教救她。就算拼了我的性命,我也要救她。”
史乘桴又背着手,走开半步,想了一会,说:“我们只有七天时间,确实得抓紧。不过你一个人去,也不是办法,你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金戈开始满腹狐疑,眉飞入鬓,更加认真盯着史乘桴,“那师父……您的打算是……”
史乘桴说:“我跟你一起去天一教。只是,我们分开,走不同的道。主要目地也不同。”
“啊?您跟我一起……那咱们泉池山庄……”再吃一惊的金戈,同时生出更多疑惑。
这时候,鹤千行开口,代替史乘桴回答金戈,“这七天,我会守在泉池山庄。这也是我跟乘桴商量了半天才做出的决定。”
金戈又沉下心,想了好一阵。最后他也点头,表示赞同,说:“也好。”
他想起了梦里灵脩子的话,凡事都听史乘桴的。
发现金戈有心事,并且仍旧在思考什么。史乘桴又不禁提醒他,对他补充说,“这一回到天一教,我的主要目地是救如歌,而你不是。金戈你记着,你的主要目地有两个……”
金戈又赶紧抬眸,再视史乘桴,英气逼人的五官立体而清晰。
“哪两个?”他问。他的眸光也愈显深邃、幽暗。
史乘桴说:“一、你得悄悄潜入北玄洞,试试能不能拔出赤霄剑。二、你得飞上罹绝峰,找到太虚护法或云海护法,向他们询问召唤仙葩草的方法。”
听到这里时,金戈完美的体魄又轻轻一震。他复杂的心情中,夹杂着讶异和兴奋。
召唤仙葩草……哈哈哈,这本来就是他的使命……他终于越来越接近它了,等他完成了使命,也就能够活着回到另外一个世界了……
商定之后,金戈和史乘桴终于静心休息了三个时辰。等到天亮时,他们便从泉池山庄出发,往天一山的方向赶。
不过,他们两人没有一起。因为金戈走北面进天一山,而史乘桴走东面。
新一天,天一山,琼华居。
昨晚泡澡太久,泡得史如歌身上多处皮肤起了皱。好在泡澡过后,她睡得很香很沉,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直到今天巳时,她才起床。
山里的天气还是晴朗无云,春光明媚。史如歌换好衣裳,又简单的梳洗打扮了一下,而后她拉开房门,正准备去灶房膳厅那边找吃的。
结果,刚拉开房门,她的脚步还没有迈出去,便见得昨天那个中年女人也朝这边走来。
“啊……是她……”史如歌在心中说。因为有点讨厌她,所以身子又赶紧退回房里,打算再次关上房门,等她先过去。
不料,中年女人已经看见她了,还距离她好几步远,便嚷嚷着对她说,“我说小如,你鬼鬼祟祟干嘛啦?怎么还在少爷房间里?出来给我干活去!”
无奈的史如歌,自然又跨到外面来。然后,她灰着脸、低着头,懒得去看中年女人。
“少爷房间?这是他睡觉的房间?”她还想着中年女人的话。
想着想着,她又全身发悚,脸色再由灰变红,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啊啊啊啊啊,我我我我我……”
她觉得很无地自容,很羞愧自责。因为昨天她太晕沉,都没有搞清楚状况。不然她才不会在易浊风房间洗澡睡觉!那样也就不会被易浊风看光!
见史如歌愣着不动、不语,已经走过来的中年女人脚步便停了下来。
中年女人甚是不满的瞪着她,又用凶冷的声音问她,“你聋了还是傻了?我叫你去干活,不应也不动!”
这会儿,史如歌终于回过神来。她又努力,咧开小嘴,冲中年女人嘻嘻一笑,说:“大妈,我这就去,您别生气……”
一听史如歌对自己的称呼,乍时,中年女人头上冒烟了。
“你叫我什么?大……妈……”她又盯着史如歌,面色狰狞,一字一字问。一副恨不得把史如歌直接咬死的德行。
意识到自己喊快了、喊错了,史如歌又连忙抬起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睛也瞠得更大更圆。
见史如歌又不应声,而且行为举止如此调皮加幼稚,中年女人又不禁点头,自言自语说:“好,好,好……小丫头,看来我没有教训过你,你就不知道权姐姐我的厉害!”
说完之后她直接扬手,正要猛扇史如歌一巴掌。
史如歌又放下右手,不再捂嘴,一脸不服瞪着中年女人,好似不相信她敢随便打人。
恰好这时候,易浊风带着两个兵卫,自南面走来。看见中年女人扬起的手,易浊风扯开嗓门,还隔好远便对史如歌说:“如歌,去打早膳,端来我房里……”
因为易浊风突然过来了,中年女人自然被吓得够呛。她的神色一阵慌乱,匆匆落下那只手,转身看向易浊风。
第66章 赠刀杀人
史如歌也看向易浊风。她知道,现在易浊风是在给她解围,便又抿了抿唇,再冲他点头说:“哦,我这就去……”
待史如歌走开了,易浊风的脚步也停在了房门口。
看见他脸色不是很好,中年女人又变得浑身微抖,连头都不敢抬。
“少……少爷,我去干活了……”过了好一会后,她才战战兢兢说。
易浊风一直没有看她,就盛气凌人站在她身旁,用着警告的口吻低声说:“以后她就是你的姑奶奶。”
中年女人一听,又吓得整个身躯都变僵,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是易浊风的意思,她完全懂得……
来到灶房,史如歌刻意打了两份早膳,一份易浊风吃、一份她自己吃。
再端回房间,房间里面只有易浊风一个人。
易浊风正坐在那张桌子前。进来后,史如歌也不看他,直接将他的那份递给他,然后自己也坐下来,神情专注吃着另外一份。
反正她要吃饱。至于吃饱之后她的打算,当然是去寻找出路,尽快逃离这里。
吃东西时,易浊风的动作很斯文、很优雅,也很自然。他还吃一口,瞥一下史如歌。
史如歌倒是一直没看易浊风,吃着自己的,而且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她还坚定的认为,很快易浊风就会将她交给溥侵……
早膳过后,史如歌又在琼华居里到处游逛。她很想迈出去,却又纠结着,最终没敢。她还找好几个侍女询问了,怎样才能离开天一教。结果,侍女们说,进来这里了,这辈子就别想出去。
如此,史如歌自然更加不知所措,既迷茫又害怕。逛着逛着,她的脚步停在池塘边,郁闷的在嘴边念叨,“我到底怎么办?爹爹,金戈,你们怎么还不来救我?”
也就在这时候,池塘的另一头,她的对面,出现了一个一脸煞气、目光凌厉、手持短刀的年轻女人。
而这个年轻女人,便是许芝兰。
尽管她们之间相距数十丈远,可是许芝兰,依然一眼认出了她。
“史如歌,她怎么会在这里?”许芝兰轻声询问自己。因为想不通,一字眉也变弯。
感觉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史如歌又不再凌乱,抬头望着前方。
在撞上许芝兰的目光时,史如歌单薄的身躯又轻轻一颤。
“是她……”她心中说,也很意外。
见史如歌也看见了自己,许芝兰又不禁冷傲一笑。而后,她慢步朝对面走。
因为已经知道了龚家跟天一教是一伙的,所以现在史如歌完全分不清许芝兰是敌是友。
她就站在那里,漠然等待着许芝兰的靠近。
走到史如歌面前后,许芝兰先仔细打量了她一遍。见她穿着侍女服,便冷然讽刺说:“史姑娘真是神通广大,真是精明厉害……居然又乔装打扮,混到这里来了……”
听出许芝兰话里的讽刺意味,又忆起前几天在缥缈楼时她的作风,于是史如歌想:暂且就当许芝兰是敌人吧!防人之心不可无的!
她又咬咬唇,不客气冲许芝兰说:“你不也很神通广大吗?你不也在这里吗?而且你光明正大,不遮不掩,你这才叫厉害!”
因为史如歌的驳斥,许芝兰的笑容更显阴邪,依然厉视着她,说:“我来这里报仇,为我父母报仇。你呢?你来这里干嘛?”
史如歌又歪了歪脑袋,想了一想,说:“我来干什么,无需告诉你!反正我也有我的目地,有我的道理!”
史如歌说话含糊,致使许芝兰更加迷糊。过了一会后,许芝兰突然又朝史如歌跨近半步。
史如歌一怔,都还没有来得及后退。只见许芝兰又拿起她的一只手,将自己手中的短刀,放在她的手中,用那友好且真诚的语气,说:“妹子,不管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都要提醒你,这里很危险,尽早离开为妙。这把短刀,姐姐留给你防身,这也是目前我唯一能够帮到你的地方。”
望着手中许芝兰的短刀,史如歌又诧异得说不出话来。回过神后,她摇了摇头,正要将短刀还给许芝兰。
然而,将短刀放到她的手中后,许芝兰便也转身,快步离开了。
“喂!”望着许芝兰的背影,史如歌又唤了一声。
可是,许芝兰越走越快,根本没有回头的打算。
因此,史如歌纤秀的柳叶眉上,凝着更多的愁和惑。她想:她这是干什么?她真是友好的吗?难道之前我对她的第一印象错了吗?
离开琼华居后,许芝兰回到了微翠居,这里乃庄罹安排给她和龚家兄弟的住所。
此时,龚家兄弟还坐在一处亭台上,悠闲的下棋。
见许芝兰回来了,龚子期一边思考着下一步棋的走向、一边漫不经心询问她,“芝兰,怎么样?你逛琼华居,有没有新发现?那个易浊风,他有哪些特点?他最喜欢什么、最讨厌什么,有没有软肋?”
直至走到龚子期身边了,许芝兰才摇摇头,回答说:“暂且没有。不过子期、子悠,你们猜我在琼华居碰见谁了!”
跟易浊风本人无关的信息,龚子期和龚子悠便没有多大兴趣。但是,龚子期还是懒懒的问,“谁啊?”
许芝兰又很缓慢、很认真,说:“史如歌。”
听到“史如歌”三个字,乍时,龚子期手中的那颗棋子直接掉到了棋盘上。
然后,他偏头望着许芝兰,急问:“史如歌?泉池山庄那个史如歌?”
龚子悠也跟着停下来,也望着许芝兰。
许芝兰又冲龚子期点头,说:“嗯。就是她。”
“她怎么会在这里?”龚子期又问,看上去很紧张。
龚子期对史如歌情有独钟,念念不忘,许芝兰早就看出来了。所以现在她又心生忿气,语气冷漠回答龚子期,“我不知道。问她她也不说。”
龚子期又紧紧皱眉,思忖着史如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见龚子期因为史如歌心情大变,许芝兰又压制着心中的苦涩,告诉他说:“我把我的短刀留给她了,刀口上敷有剧毒……真希望她有机会,替我们杀了易浊风……”
再视许芝兰,龚子期茧眉拧成一团,目光中也隐藏着凌厉的锋芒……
下午,外面的太阳越来越大,令人感觉有些炎热。而史如歌,她不仅感觉炎热,还感觉很困很累,所以又回到房间里。
她没有自己的房间,也不愿意跟那么多侍女挤一间。自然而然,现在她所回到的,又是易浊风的房间。
史如歌还想,这个点上,易浊风应该不在的。
不料,当她进到房里、再关上房门后,她便看见易浊风正在床榻上打坐,闭着双眼。
顿时,她又吓一大跳,心跳微微加速,心中嘀咕,“娘呀,他怎么又在……”
原本史如歌是想退出去,不跟易浊风待在一个房间里。然而,在深吸一口气后,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杀了他!”
“对,杀了他,用你手中的刀!他是一个大魔头,是溥侵最得力的助手!你杀了他,就是为民除害,除去一个祸害!”
很快,史如歌被那个声音鼓动了,不再急着退出去,利落拔出了手中的短刀。
拿着那把短刀,她一边慢步朝易浊风走近、一边轻咽着自己的口水。
因为她紧张极了,长这么大,别说杀人了,连小动物她都没有杀过一只。
不过今天,她真的决定了,她要杀了易浊风,不然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一步一步的挪,脚步也很轻很轻。随着距离易浊风越来越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浑身不停的轻抖。
但是,当她走到床榻边、看到易浊风依然闭着双眼、连他那又长又翘的睫毛都一丝没动时,她又稍稍松了一口气。
“我要杀了你,易浊风,你这个大魔头!”她一面看着易浊风、一面又咬着牙在心中说。跟而,她举高了刀,对准了易浊风的肩膀。
可是……
她举了又落,落了又举。过了好久,还是没有将它刺进易浊风的身体里。
突然间,她又觉得自己很没用,连这都下不了手。
所以,她的心里又响起那个声音,说,“史如歌,你这个废物,快杀了他呀!此时不杀,还待何时?”
纠结之余,她再次咬牙,还改用双手握刀,又要朝易浊风的肩膀捅去……
然而这一回,她手中的刀,依然落到半途便止住。
为此,史如歌也越来越痛苦,呼吸渐粗渐急,心中思绪万千,“不,不,我……”
她不知道怎么办了。恰好这时候,她眼前易浊风淡淡开口。
“想必史大小姐从前没有杀过人吧?不然怎会如此犹豫不决、下不了手?”
易浊风突然说话,这一瞬间,史如歌又吓得连魂魄都飞了,那把短刀也因此从她手中自由掉落。
“砰”的一声。
她望着易浊风,浑身颤抖得更为厉害,目光呆滞,脸色苍白。
“你……你知道……”她问。
易浊风又睁开眼睛,也望着史如歌。他的唇角咻着一抹冰冷且凄凉的笑,但是目光却比以往要温和、澄澈。
第67章 开始怀疑
他也没有急着回答史如歌,只是站起身来,弯腰捡起地上那把短刀看了看。
刀刃泛黑,他一眼便看出来了。因为它被一种毒烟熏过很长一段时间。
再拿着它跨近史如歌,他一边凝视史如歌、一边声音很轻说:“如果连你进来我都不知道,那我还配叫易浊风吗?”
随之,史如歌更加慌乱的摇头。易浊风一步步朝她逼近,她便一步步往后退。她猜测,这一回易浊风绝对不会再放过她,又吞吞吐吐说:“是,我下不了手……可是不仅因为我从前没有杀过人,还因为我……”
“还因为什么?”易浊风继续逼近她问。眸中的温度也很快冷却,眸光幽暗且凛冽。
现在史如歌也不敢跟他对视,完全不知所措,“还因为我……我……”
她本想说,还因为她对他感觉复杂,所以她的刀怎么都落不下去。可是,说着说着,实在说不出口了。而且她的内心也不愿意承认,她并没有那么讨厌或憎恨易浊风。
“短刀哪来的?”见史如歌被自己吓得不行,易浊风又问。以史如歌的单纯和善良,他相信,刀上的剧毒与她无关。
退着退着,史如歌已经无处可退,便靠墙站着,又虚声回答说:“别人送我防身的。”
“谁送的?”易浊风还问。语气越来越平常,没有再夹带责怪史如歌的情愫。
史如歌又感觉到了,现在的易浊风,依然没有杀她的心思。她终于再次抬眸,怯怯瞥着他,如一只孱弱的小白兔,如实交代说,“许、芝、兰……”
易浊风一怔,也停止向史如歌靠近,心中暗忖,“果然是她。”
担心易浊风会去杀许芝兰,史如歌又连忙补充,告诉他,“杀你跟她无关。她送刀给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会拿它杀你。”
此时,易浊风的眸子里夹杂着盈盈笑意。这是极其罕见的现象。也只有史如歌,总让他的内心产生波澜。
又看了史如歌好久,他再用警告的口吻说:“以后离她远点。”
史如歌红唇轻启,但是无话可说,也依然看着易浊风。易浊风说完直接转身,拿着那把短刀,离开了这个房间。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了,史如歌便大松一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又捡回了一条命。
易浊风离开琼华居,来到天一sx面的仙药斋。
仙药斋内,一共有七个大夫,其中熊冠希是负责人。易浊风将短刀递给熊冠希,说:“三天时间,你研究出来。这刀上的毒是什么毒?我们天一教有谁用过这种毒?”
熊冠希接过短刀,而后连连点头,说:“好。易少爷你放心,三天后我一定带结果到琼华居,向你汇报。”
一向废话少的易浊风又不再多说,正打算离开这里。话说这八年,他一直都在调查。调查当年,到底是谁用沾着剧毒的暗器伤他,再将他打下山崖。
不料,他还没有迈开一步,偏头便见得东边天空、有一道黑色的身影、踩着两道银色流光,往这边飞来。
而这脚踩流光的人,自然就是凌无邪。他和溥侵和花静静,刚刚回来天一教。因为溥侵受了内伤,所以他第一时间赶来这里找熊冠希。
看到易浊风在此,凌无邪也连忙从天空降落,直接停在他们二人面前。
“浊风,你怎么在这里?”凌无邪的面容好似被春风吹拂,甚是惊讶询问易浊风。在天一教,他是易浊风唯一的朋友。平日里易浊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最了解不过。像仙药斋这样的小地方,易浊风几乎从不来的。
易浊风一贯的面无表情。但是,跟凌无邪说话时,他的态度很是端正,告诉凌无邪,“我来查点东西。”
凌无邪更加好奇,俊眉微挑,又问,“哦?什么东西你亲自来查?”问完他又看眼一旁的熊冠希。熊冠希正悄然退步,将那把短刀,藏进自己衣袖里。
易浊风又撇了下唇,不去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改而问他,“我姑父回来了?”
凌无邪依然清淡的笑,说:“回来了,现在应该到天绝宫了。不过,他吃了史乘桴和鹤千行的一掌,受了一点内伤。”
乍时,易浊风心中略有所思,还皱了皱眉。过了片刻,再对凌无邪说:“我去看看。”
凌无邪又点了下头。跟而,易浊风终于提步,一边慢慢往山下走、一边仍旧思考着一些事情。
望着易浊风的背影渐行渐远,凌无邪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凝敛。凌无邪也在思考问题,他在思考:易浊风来这里究竟干嘛?史如歌自飞云洞的石牢逃出来了,可是这两天庄罹和牛猛的人始终找不到她,哪怕是尸体也没有看见,那么她去哪儿了?
此时的天绝宫比较热闹。溥侵、溥天骄、庄罹、花静静、骆姝帘都在。
易浊风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住。
平日里骆姝帘负责溥侵的衣食住行,同时,管理着天一教的所有侍女。今年二十岁的她,亭亭玉立、明眸皓齿,脸上略有一层风尘之色。
此刻,易浊风来了,骆姝帘第一个看见。她那美艳的面庞上,滑过一丝温婉的笑意,看上去很高兴的喊,“浊风!”
随之,其他人也望向门口,也都看到了易浊风。溥侵和溥天骄在看他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而其他人则一直注视着他。
当他跨步进屋时,庄罹和花静静还拱手喊他一声,“易堂主。”
他没有理会,径直走到溥侵面前。见他走近了,溥天骄又傲慢的偏头,一脸戾气的看着别处。
易浊风当然也无视溥天骄。他就微微低头,轻喊一声坐在榻上、神情略显痛苦的溥侵,“姑父。”
溥侵自然又抬头望他,目光也显得比较无力,问:“浊风,这两天,教内可还安宁?”
易浊风不假思索便回答:“嗯。一切正常。”
倏而,溥侵又拧紧了眉、褐眸微眯,心中半信半疑。因为刚才溥天骄和庄罹已经对他讲述了,目前史如歌可是还没有找到的。而且这两天,庄罹和牛猛带人搜遍了整个天一山,唯独剩下他琼华居没有去。
“那这两天你具体在忙什么?我跟史乘桴约好了,七天后,拿史如歌跟他交换仙葩草的下落……但是史如歌依然没有找到,所以接下来由你……”因为对易浊风起疑了,所以溥侵又说。
然而,不等他说完,易浊风便抢断他的话,口吻强势说:“找史如歌这等小事,继续交由庄罹和牛猛,我不会插手。”
第68章 厉害之处
倏然,溥侵的卧蚕眉中藏着一丝愤怒的情绪,微微拧起。不过,他依然平静,又低声对易浊风说:“庄罹和牛猛,已经找了两天了。几个出口也都被封了,无生人外出。那么你说说,那个史如歌,她还能去哪儿?”
不得不承认,溥侵对易浊风,一直都避让三分。因为易浊风的手中有承影剑。在一年前,易浊风的武功便比他差不了多少。现在又过了一年,极有可能,易浊风的武功已经超过了他。
只是最近这一年,易浊风都没有离开过天一教,所以极少有人跟他交手,所以溥侵也就没法确定。
易浊风的站姿,始终笔直,说:“我不知道。若是我知道,我肯定就让庄罹或牛猛过去了。”
溥侵一听,唇角不由自主抽搐起来,没有再说话。
易浊风狂妄的态度,自然也惹得溥天骄很不悦。
终于,溥天骄也看着易浊风,本就很圆的眼睛瞪得更圆,语气阴森直接问他,“表哥,史如歌在哪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易浊风又冷瞥溥天骄一眼,但是懒得回答他。溥天骄是什么样的人,他也了解得很。一旦他回答了溥天骄,溥天骄便会一个接一个,拿没完没了的问题,不停的质问他。
他再次直视坐在榻上的溥侵,见溥侵脸色愈发不好,便说:“姑父,你耗费功力太多,我传一道真气给你,助你尽快复原。”
说完之后,他的左手手心已经出现了一团蓝色的火焱。众人见之,双眸纷纷惊怔瞪大,
溥天骄还打算阻止他。
而他不等溥天骄做反应,很是直接的将那团蓝色火焱掷向溥侵胸口。
顿时,溥侵厚实的身躯一僵,整个人都懵住了,深褐色的眼珠子更是瞪得比牛眼还大!
那团蓝色火焱没入他的胸口后,极其快速的在他身体里面钻。
当然了,它每经过一个地方,他便感觉那个地方不再疼痛、不再难受。
不到一会工夫,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整体感受轻松了许多。
看着看着,众人也愈发觉得神乎。而且易浊风的厉害之处,他们又一次见识到了。
收回左手后,易浊风又威风凛凛的侧身而站,对溥侵说:“姑父,您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原本溥侵的内伤越来越严重,而易浊风所传的那一道真气,令他速度好转。但是,他的心情并未因此变好,相反他对易浊风芥蒂更大。
易浊风说走就走,他没有喊其站住。他就在心里揣测,思忖蹊跷的一点:看来这一年,浊风的功力,确实又长进了不少。只是从前,他一直想方设法,隐藏自己的身手……然而今天,他却故意如此出手……
当易浊风离开时,骆姝帘又是一脸焦虑的神色,还启了启唇,准备喊他。可是,他走得实在太快,以致骆姝帘完全来不及。
而溥天骄,望着易浊风远去的背影,他的眼中杀气腾腾。待易浊风彻底不见了,他又连忙弯腰,紧张询问榻上溥侵,“爹,您怎么样了?他刚才真是给你疗伤吗?”
由于易浊风一向沉默寡言、心思高深、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从小到大,溥天骄都怀疑他,觉得他的心从来都没有真正向着他们溥家。
溥侵依然略有所思,又不忘回答溥天骄,说:“嗯。”
溥天骄的眉心紧紧压拧,中间还显出几条竖线。又冷哼一声,更为气愤提醒溥侵说:“他以为这样就能够洗清楚他的嫌疑了?爹,咱们天一教有内奸!还有昨天,他不让庄罹和牛猛搜查飞云瀑一带!而现在我猜测,史如歌就是在那一带!”
说完之后,他又刻意望向庄罹、瞪着庄罹,声音更大说,“庄罹,你来作证!你说,昨天易浊风是不是怪怪的?他不让你们搜查飞云瀑一带,对吗?”
因为心中愈发害怕跟易浊风作对,所以庄罹的唇角不自觉抽搐一下。冲溥天骄点头后,他再微微弯腰,拱手作揖,准备告诉溥侵。
不料这时候,溥侵开始嫌弃他们吵、烦,直接对他挥了挥手,不耐烦说:“这样事情后天再议。后天的月会,照常举行。至于今天和明天,我得闭关修炼。你们该干嘛便干嘛,搞不定的事情,继续找易浊风。”
一听溥侵这样的安排,溥天骄又很不高兴,戾气还冲得他原本白净的面庞变黑。
然而,设身处地一想后,他不再反对。毕竟溥侵受伤了,闭关静心修炼两天,很有必要。
离开天绝宫后,易浊风又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琼华居。因为已经到了酉时,太阳差不多落山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他坐在桌子旁,一边喝水、一边思考。
“我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我要护她这么多次?不,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对不起姑父和姑母,我不能违背当初的诺言……”思考着思考着,他不禁皱了皱眉,轻声询问自己、告诫自己。
而后,他还停止喝水,唇角滑过一丝很冷的笑意。
突然间,他的房门又被人推开了,外面有人不敲门,直接就进来了。
他又立马镇定下来,脸色宛如阴霾密布的天空,刀般的目光,冷厉瞥向门口。
这个进来的人自然是史如歌,此时她的手中,端着一份晚膳。
话说这份晚膳,乃她亲手做的,为易浊风做的,她想感谢他前面两次的不杀之恩。
可是,当她看见易浊风的目光又是那么血淋淋,充满肆虐的杀意时,她又不敢再向前走了,停在了房间中央。
见她停下来了,易浊风还很不客气问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如此,史如歌更加呆滞哑然。她站在那里,安安静静。而且她那副表情,让人觉得她的大脑里只装了白开水,再无其他。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易浊风,心里也觉得易浊风变化真快,真阴晴不定。下午还对她温和友善,傍晚却又对她全是敌意。
史如歌变得一动不动,光看着易浊风。蓦然,易浊风更觉烦闷,又冲她冷吼,“滚!”
(好像男二号的戏份有点多了,不过请不要嫌弃,因为后面男一号的戏份更多!大金戈,期待大家的各种支持!)
第69章 身在险途
易浊风这么一吼,史如歌单薄的身子又跟着打了一颤,表情变得无奈且委屈。
不过,她并没有立马听从易浊风的。而是端着那份晚膳,再次提步,壮胆坚持跨到了易浊风面前。
将盘子放在桌子上后,她还咬了咬唇、脸色阴郁、声音孱弱,对易浊风说:“这是我做的银丝兰花羹,从前我都没有做过吃的……今天我特意做了,谢谢你没有杀我……”
说完之后她也不等易浊风再应声,直接转身,往房门口走。
即使易浊风没对她说滚,她也早就做出了决定:今天晚上,无论如何,她都要离开琼华居。
坐在那里的易浊风,依然剑眉入鬓、目光嗜血、满面杀意。发现史如歌走远了,他搭在桌子上的左手还慢慢握起,攥紧成拳。
他的嘴边更是自言自语,再次念叨着说,“你不需要谢我,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史如歌,史如歌,史如歌……”
到了后面,他念着史如歌的名字,念了好多遍。念着念着,心情也愈发焦躁。无意间,他又看向了史如歌端过来的那碗羹。
史如歌已经离开了,还关上了房门。倏然,他的左手涌出一道功力,正准备将那碗羹打翻。
可是……
在他发功后的那一刹那,他又连忙收功,改变了主意。
随之,他又极力致使自己镇定、冷静,让面容上的阴霾渐渐消散。
过了好一会后,他再伸手,慢慢端起了那碗羹……
史乘桴走东面去天一教。在赶了一天的路后,到了傍晚,他终于抵达天一山山脚下的一个集镇。
他还准备趁着天黑,经天一教正大门,直接混入天一教。
不料,他刚找一家客栈放下行李,紧跟着便有一根快箭朝他射来。
他急忙伸手,很是轻松将其接住。然后,取下上面的信件。
这一封信,自然是天一教内他密友写给他的。信上说:乘桴兄,暂缓两天过来天一教。早两天我便助如歌侄女逃出了石牢,目前她下落不明。等有她消息了,我再赶在溥侵等人的前面,第一时间通知你。
看到这封信后,史乘桴脸色再变,眸色更暗,紧紧皱眉。
因为愈发担忧史如歌,所以他又用力思考着,“这么说来,现在天一教的人也在找如歌了?只是自石牢逃出去后,如歌还能够呆在什么地方?天一山四面都是高达千百丈的险峻高山,凡人是飞不出的……”
然而,担忧归担忧。每时每刻,他的意识都是那么清醒、那么明智。他知道,现在听他密友的绝对没有错。
他取消了即刻混进天一教的计划,决定暂缓两天……
金戈走北面去天一教。而北面的地理环境,可谓异常恶劣。他必须翻过好几座巍峨高耸、荆棘丛生、人迹罕见并且常有野兽出没的高山。这样最终才能到达天一教北面。
此时夜色正深、星汉无语、林风簌簌,四周漆黑一片。金戈背着青穆剑和一带干粮,在翻着最后一座山。而这座山的背面,便是天一教的地盘,即:北玄山一带。
像这样的山上,马匹根本就上不来,所以金戈一直都是徒步。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一手扶着周侧的林木,小心翼翼向山下走去。
现在他的心情也是无比复杂,既有对史如歌的担忧,又有一些激动和紧张。因为他要达到的两个目地,都是不能够轻易达到的、对他来说非常具有挑战性的。
这一座山,比之前经过的那几座也要高出许多。走着走着,金戈不禁暗忖,如此一步一步摸黑下山,最快也得等到明天中午才能到达山下。
于是,他稍稍停步,抬头望了望上方的夜空。他看出来了,此刻正值午夜。刚好他走了整整一天的山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眼皮沉重,极其困倦。
“我休息一会吧,累死了……”金戈忽然放松自己说。因为实在是想休息了,所以停下脚步,望了望黑暗的两旁,正准备找棵树靠着睡会。
结果,一不留神间,他脚下一滑。随之,他的身子摔滚下去。
顿时,金戈只觉天旋地转,黑暗中不知所措。他的身子,不断撞在一些树干或一些石头上,泛着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滚落着滚落着,忽然,他的头部还重重撞到了一块岩石上。而撞到的后果,当然就是导致他直接昏死过去,就此不醒人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戈才悠悠醒转。
当他张开眼睛时,只见月悬中天、清辉普照。头顶的树影枝桠,仿佛要压落下来。
同时,他的身上头上无一处不痛。他正抬手,打算去揉揉后脑勺,殊不料方一动弹,身下咯拉拉一阵响,猛地一沉,又向下疾落了数十丈。
“啊……”这一回,金戈还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他想,这样落下去,必然摔得尸骨无存。
情急中,他的双手胡乱一抓,紧紧揪住了一条粗长的藤蔓。随后,他又用尽周身力气将其抱住。如此一来,之前他那迅猛的下落之势方才稍减,又落了几丈后终于稳住。
惊魂未定之际,金戈又小心翼翼转头朝下望去。本不望还好,这一望下去,顿时他又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因为他发现了,原来现在,他正悬空千丈峭壁上!身下只有崖岩上长出来的树枝与藤蔓,交错成网,将他堪堪托住!而崖底便是寒潭,寒气氤氲上冒,哪怕隔了老高依然冻彻他的身骨!
来到这个世界后,金戈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的一切,胆子也越来越大。然而这一刻,他也不免心中发毛。
“草,这可怎么办?难道今天我就会死吗?不要啊,我完全舍不得死……”他又忍不住絮叨,极力令自己冷静。而后他左右旋顾,琢磨着要怎样才能解救自己。
周围尽是坚岩峭壁,青苔满布,滑不留手。而目前他所处的位置,距离上方崖顶,少说也有一百丈,如果攀爬上去,难度堪比登天。而他距离下方寒潭,也有约莫一百丈高。
在琢磨好久后,金戈仍旧没有法则,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是往上爬呢?还是往下跳呢?反正这样僵着,等神仙过来救,绝对不可能。
不知不觉间,明月西沉,东边的天空翻出一丝鱼肚皮色。
很快就要天亮了。而金戈他也开始觉得双手酸疼难当,身子正一点一点向下滑去。
也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挂掉的时刻,突然间他又茅塞顿开,双目也变得分外明亮。
他想:“不对啊,我体内有仙葩之力……照理说,无论我怎么选择,应该都不算太冒险……除非这样的时刻,红葩也不帮我……”
第70章 赤骥天马
(谢谢“很好不放弃”的打赏。)
想着想着,金戈越来越振奋,开始变得毫不畏怯、信心十足。他还记起平日在山林里,看见猴子抓着树枝摇摆飘荡的情形,跟而再次灵机一动。
“没办法了,只能放手一搏了。”金戈忽然说。下了决定后,他的双手握紧藤蔓,向下疾滑,脚尖不断在崖壁上顿点,稍做减缓。
金戈只觉耳边风声呼呼,那些枝桠和藤蔓,不停刮打在他脸上和身上,抽得他生疼。但是生死关头,他完全顾不得这些了。
过了好一会后,他低头下望,瞅见藤蔓差不多已经到了末梢,连忙伸手抓住其他藤蔓,身体一荡,继续下滑。
就这样重复好几次后,金戈越来越熟练,藤蔓转换之间,动作越来越轻巧飘荡。
自然而然,他的心情更加开心,禁不住大声呼喊、啸歌。
不料,还未开心多久,又有陡变突生。因为此时他距离下方寒潭,只剩不到二十丈远。乍然“呼啦拉”一声巨响,寒潭水面激she起十余丈高的水花,一只巨大的黑色怪兽从潭中飞出,径直朝金戈猛冲上来。
金戈大吃一惊,来不及去看所来何物,便被它狠狠撞中。顿时,他的周身如同被击散了架,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身子高高抛起。
却见那黑色怪兽一声长啸,看上去倒是颇为欢愉,如影随形,又急撞而来。
金戈刚刚落下,又被它冲撞得朝天抛起。如此反复多次,它的欢声更盛。
在空中颠来倒去间,金戈又不禁勉力凝神细看。只见这黑色怪兽,似牛非牛,长了一双巨大的肉翼,在空中快速扑腾。头顶还有一对圆球般的犄角,也正是这对犄角,撞得金戈七荤八素。
金戈在空中转身之际,猛地调用丹田之气,攥紧拳头,发力向黑色怪兽犄角之间的软肉打去。
黑色怪兽低头撞得正欢,瞧也不瞧,自己迎将上来,顿时正好被金戈打着。
此时此刻,金戈也没有发觉,他的功力大展,一拳击出,能力惊人。加之这黑色怪兽犄角间的软肉又是其脆弱之处,所以以强击弱,胜负立分。
跟而,黑色怪兽痛吼一声,重重摔落,撞在岩壁上,最后跌回寒潭中。
这一刻,金戈的拳头痛得火辣辣,但是心中却是十分痛快。因为他的拳头,击败了这么一个大怪物。
不过,此刻他身在半空中,光顾着高兴,却没有来得及抓住一根藤蔓树枝。随即,他也笔直掉入了那冰冷的寒潭之中。
身体还距离寒潭有数丈高,他便感受到了刺骨的阴寒之气,不禁深深打了一个冷战。
紧跟着,幽碧的潭水迎面扑来。听得扑通一声,水花四溅,他的人向寒潭深处沉去。
因为变故实在太快,所以金戈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沉入寒潭中几丈深处。那冷冰冰的潭水,从他鼻中口中一齐灌进,令他顿觉身在冰窖。
好在他水性极好,加之红葩的纯阳能量早就开始在他体内散发,所以很快的,他并不觉得冷,反而感觉全身热血沸腾。
片刻之后,他在这冰冷的潭水中,已经能够自在潜游,睁开双眼视物。
寒潭不如想象中的深,周侧也未见其他怪兽。金戈死里逃生,喜不自胜,在水里惬意的舒展身体,来回潜泳。向东面游了一会后,他突然发现不远处潭底闪闪发光。近了一看,竟是满地珍珠,交相辉映。
金戈一口气将尽,正要游上水面换气。蓦然,他又看见那遍地珠光宝气中,一匹火红色的长着翅膀的骏马正仰颈嘶吼。
“赤骥,居然是赤骥!”这一回,金戈倒是立马认出了它,心中震惊感叹。
在二十一世纪时,他便对历史神话有所研究。其他的神灵异兽他可能不记得,但是赤骥这类天马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赤骥朝他走来,但是仅走了几步,便被一根碗粗的锁链紧紧拉住,不能再前进分毫。
金戈来不及多看,迅速上浮,冲出水面,张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寒潭三面靠着悬崖陡壁,一面对着山谷草地。此时东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而西面岸边,那只黑色怪兽正在甩头,抖落着身上的水珠。
听见金戈弄出来的水声,黑色怪兽还立即抬头。看见金戈正瞪眼瞧它,顿时吓得呜鸣一声,掉头撒开四蹄,转瞬间又逃得无影无踪。
金戈哈哈哈得意大笑。笑着笑着,又想起了水底的赤骥,好奇心更浓。深吸一口气后,他再次猛地扎入了水底。
这一回,金戈在水中更为自如,视野也更为广阔清晰。只见赤骥的脖颈被碗粗的锁链锁住,只能在方圆三丈内行走。看见金戈去而复返,赤骥还甚是激动,不住的朝他奔来。由于被锁链勒住,最终它又只得停步,仰首奋蹄,嘶吼不已。
金戈知道赤骥是瑞兽,然而此时它却为巨锁所缚,眼巴巴的望着他,不住的悲鸣。自然而然,他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
金戈又游到赤骥近处,仔细端详着那根碗粗的锁链,然后,取下背上的青穆剑,再后游两丈,再挥剑去砍。
但是,锁链是由百炼精钢与其他金属合炼而成的,像青穆剑这样的普通兵器,根本不可能极其砍断。
因为失败了,金戈又咬咬牙,再用力砍了好几次。然而,锁链依然纹丝不动。
金戈无奈,只好再次浮上水面换气。然后又潜下去,来回试了十余次。
金戈这么努力,终究没能将自己救出。如此,赤骥也似乎颇为失落,嘴里咕噜噜的发着怪声,垂头丧气。
瞥见赤骥那可爱加可怜的样子,一时间,金戈怜悯之心更强。他又拿着青穆剑,慢慢向赤骥游近。
起初赤骥有些惧怕,但是,它也不敢躲闪。待金戈靠近它了,它便缩着头任由金戈抚摩。
过了片刻后,赤骥见金戈满脸微笑,并无恶意,原本的惧怕之情稍减,开始放松下来。
随之,金戈的心情也越来越好。他一边抚摸着赤骥、一边在心中想着:原来稀奇异兽跟普通动物没什么区别,嗯哼!赤骥啊赤骥,既然你我这么投缘,那你再等我几天!我答应你,等我救出了我师妹,我再折返回来专门想办法救你!无论怎么样,都会救你!
第71章 异兽嘶叫
待到赤骥完全放松了,金戈的这一口气也差不多憋到了尽头。他打算探出水面,暂且离开这里,抓紧时间,先去完成自己的任务。
然而在临走之前,他又忍不住再次挥起青穆剑。而后,他还对体内的红葩说:红葩红葩,如果你也侠义心善,那你也帮帮赤骥,助它早日重获自由吧。
说完之后,他用尽周身最后的气力,猛地向锁链斩落。
乍时,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随之,整个寒潭也猛然一晃。青穆剑剑锋与锁链的撞击之力在水中掀起一阵冲击波,将金戈向上推了老远。
这一回,金戈是被动浮出水面的。稍一换气,又一个筋斗潜入潭底。
不料,潭底的赤骥已然不见踪影,锁链也被斩断,拖委在地。
“太好了,它自由了……”金戈又觉特别开心,在心中嘀叨着。
再次上岸,他既轻松又惬意。不过,才上岸片刻,很快他的周身便疼痛酸软,疲惫不堪。
他将青穆剑插在一旁,重重跌坐在草地上。显然,他已经精疲力竭,困意惺忪。他打算先睡一会儿,无论如何先睡一会儿。
也就在他准备躺下去之际,突然间,又传来一阵怪异的嘶吼声。
他立马循声而望,只见长得一对大翅膀、全身火红色的赤骥,自左侧丛林以闪电之速窜出,径直向他扑来!
金戈大吃一惊,伸手去拔青穆剑防御,已被赤骥扑倒在地!
赤骥用两只前蹄,夹住金戈的两肋,让他丝毫动弹不得。然后,他歪斜着脖颈,低头瞧着他。
金戈一愣一愣,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也瞠大那对黑黝黝的眼珠子,瞪着赤骥。
他也不知道赤骥这是想对他干嘛,想吃了他吗?
在瞧了金戈好久了,赤骥又仰天长啸,声音听上去颇为欢快。猛地再次垂下头来,它张开大嘴,朝金戈头上压了下去。
金戈赶紧闭上双眼,脑袋偏向一旁,思绪凌乱的想:呀呀呀,它还真要吃我……我真是好心没好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着想着,金戈又觉有一条湿漉漉的东西在自己脸上和额上胡乱舔。惑然睁开双眼,他看见竟是赤骥用舌头在舔他,心中再次惊诧不已。
渐渐的,他也明白过来了,赤骥没有对他不利的意思。
“这是干什么?嗯?赤骥,你飞啊……好不容易重获自由了,飞去你想去的地方吧……”金戈还忍不住跟它说起话。
忽然,赤骥放开了金戈的两肋,也不再舔金戈。它就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眨了眨眼睛,仿佛在专心听着金戈说话。
随之,金戈又慢慢坐起身,慢慢探出手,百倍怜悯的抚摸着它的头。
赤骥也不退缩,任由他抚摸,反正模样乖巧极了、温驯极了。
金戈一边抚摸、一边又问它,“怎么啦?是不是没地方去?”
赤骥又眨了眨眼睛。
如此,金戈便当它给予的是肯定的回答了。
由于一日未眠,金戈真的疲惫至极,此时他还不禁打了一个浓浓的哈欠。抚摸赤骥,扶着抚着,他直接合上了沉重的眼皮子,轻轻倒到草地。
他真的要睡觉了。
待到醒来之时,已是大中午。天空阳光灿烂照耀,四周水绿山青,蓝天白云。
金戈一看,赤骥还站在他的身旁,低头看着他。
“怎么还没走?赤骥,你是打算跟着我吗?”金戈又询问赤骥。
赤骥又将头低得更低,眨了眨眼睛。
金戈心中高兴无比,再伸手抚摸它,而后长长一叹,望着别处说:“也行。虽然我不比周穆王,可是我会尽我所能,好好对待你……”
赤骥始终任由他抚摸。
因为休息够了,所以过了一会后,金戈又看向赤骥,微笑着好声询问它,“载我离开这里,去到天一教北玄山的北玄洞怎么样?”
赤骥又眨了眨眼睛。
金戈大喜,拔出青穆剑,连忙起身跳到它背上坐着,放大声音说:“那咱们走吧!”
倏然,赤骥仰天长嘶一声,跟而展翅扬蹄,往天空一跃。
转瞬间,它便驭着金戈,飞到了好高的地方。随后,天空中只听见金戈不停的嚷嚷,“慢点飞,慢点飞!”
金戈不知道,此处便为北玄山,属于天一教的地盘。但是北玄洞的话,它还位于更北的位置。
等到金戈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之前那只黑色怪兽不知道又从何处跑了出来。
它探头探脑一阵,确定金戈和赤骥已经远去了,便又蹦到西面岸边,一块大岩石上,仰天放声长嘶。
因为它长嘶不止,叫着叫着,整个寒潭又开始摇晃,愈晃愈猛。寒潭三面的山也随之隐隐颤动,整个区域好像即将发生地震。
而且它的声音,是那么的悲壮、凄厉,听着令人联想到那些惨绝人寰的场面。
也是它的长嘶声,惊扰到了某处深山里正在闭关修炼的溥侵……
本来坐在一处石室、静静闭着双眼、专心打坐运功的溥侵,忽然猛然睁眼,嘴边念叨,“哼,彘牛长嘶,看来,赤骥也出世了!”
在做出精准的判断后,溥侵的目光也变得狰狞且嗜血……
天一教内其他人员自然也听见了彘牛的长嘶声。它久久不停,也扰得他们烦躁不宁、恐惧不安。
昨天傍晚史如歌便离开了琼华居。由于她担心刚跨出琼华居大门,便被溥侵的其他手下抓到。于是在临出门前,她故意将自己的发型弄得更乱,并且在脸上抹了一点尘土。她想这样他们就不会认出她了。
她一个人,小心谨慎且漫无目地的在天一山内走,实在想不到去处。她唯一希望的,就是时间快点过去,史乘桴或金戈快点过来救她。
此时听到这么怪异、这么稀奇的野兽叫声,本来她也吓得不知所措。随后她静下来一想,便又惊喜的在心中揣测,“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我爹爹或金戈过来了?”
凌无邪和楚绍龙本就住在天一教的东北面,听见彘牛的长嘶声,他们第一时间赶到了寒潭边。
当他们匆匆飞来、停在一处半山腰时,见得寒潭中的水流已经形成了一道强大的漩涡。
那道漩涡,也恰似一道龙卷风,窜得极高,急速将周围的鸟兽虫木都卷入其中,刹那间辗得无影无踪。
看着看着,凌无邪和楚绍龙,浓眉紧蹙,神情焦虑,耳朵也都快被彘牛的嘶叫声振聋。
“绍龙,我们联手攻下去,试试让彘牛闭嘴、让寒潭平静!不然这样下去,不止周遭生灵涂炭,我们教内也不得安宁!”凌无邪扯开嗓门对楚绍龙说。
楚绍龙冲凌无邪重一点头,没说一句话,一边展开手中的金唯扇、一边轻盈翩然往山下飞。
凌无邪也往山下飞,手中的流光双锏,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银光闪闪。
当他们飞到距离寒潭不过十丈的位置时,不约而同一齐发功。这一刻,一道炽烈的金光与两道柔和的银光交汇,然后慢慢在空中形成一个玄妙的结界,最后一齐向寒潭极其周边罩去。
然而,还距离寒潭五六丈高,结界便无法再往下,滞在半空,动也不动。见此,凌无邪和楚绍龙纷纷再加一把功力,分别拿着流光双锏和金唯扇,更加用力将它往下压。
也就在这时候,彘牛的长嘶声更烈,由之前的悲壮哀鸣转换成为几近疯狂的咆哮。
并且它的咆哮声,形成一道有形的音波,轻易穿破上方结界,反攻凌无邪和楚绍龙。乍时,凌无邪和楚绍龙厉眸一瞠。
凌无邪惊说,“彘牛发怒了,不好……”
楚绍龙也脸色不好,往日文弱的书生气质,迅速变成冷酷的杀手气质。
“我们撤吧!”楚绍龙说。说完急收扇子,再对凌无邪使了一个眼色,而后往山上飞。
凌无邪也点了下头,收回流光双锏后,转身飞回原先的半山腰。
因为他们撤开了,之前那道结界自然也就立马消失。
而眼下寒潭以及周遭,那道漩涡还在肆意旋转。彘牛叫声更狂,还蹲了蹲身,咬牙切齿准备飞起朝他们攻来。
“绍龙,快去通知浊风,这里由我顶着……”凌无邪又急对楚绍龙说。
楚绍龙再次点头,白色身影一转,正要往南面飞去。
不料,他还没有跃身,便看见南面已经飞来了一位身穿深蓝色布衣的男子。
男子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剑身都是浅蓝色,释放着幽冷而美妙的蓝光。
这会儿,楚绍龙又漠然对凌无邪说,“不用去了,他已经来了。”
凌无邪也即刻望向易浊风。易浊风来了,他倒是心情喜悦,表情也变得轻松了好多。
易浊风飞到东面,也停在距离寒潭不到十丈高的位置,站在一块高耸的嶙石上。
烈烈山风,吹拂着他的衣裳和蓝发,令他看上去更加冷酷、威风……
见易浊风手中拿剑,而且是上古神剑承影剑,彘牛的怒目中还生出了一重戾气。它不再仇视凌无邪和楚绍龙,愤然飞身而起,改而直接攻向易浊风。
易浊风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剑眉笔直,目光凌厉而凛冽。哪怕此时看见彘牛正飞扑自己,也不动声色。他就以自然之速将承影剑横在眼前,然后他的左手握住剑身,让整个剑身慢慢割他左手而过。
凌无邪和楚绍龙远远看着,神色不禁再次改变,目光暗淡,眉心微拧,不寒而栗……
(今天喝喜酒,只有这一章,求各种支持。)
第72章 以血养剑
很快,整个承影剑的剑身都染上了易浊风的鲜血。其释放的蓝色光芒也愈显幽冷、愈显阴寒,令人发悚。
曾经凌无邪和楚绍龙便听闻过,上古神剑承影剑附带邪性,若想让它发挥神力,持剑者必须先拿自己的鲜血喂剑。
而从前他们都不太相信这一点,直到今天他们亲眼看见这一幕。因为从前易浊风对付的都是凡人,所以不需要激发承影剑的神力。而此时此刻,他要对付的是上古异兽。
在彘牛距离易浊风仅三丈远时,易浊风忽然双手握住承影剑剑柄,对着彘牛凌空一劈!
乍时,一声凄厉的吼叫声响彻云霄。
彘牛被承影剑劈中,溅洒出无数黑血,然后它身子一偏,重重往下方寒潭中跌落。
见此,易浊风又以自然之速收回承影剑,无谓转身,往他所来的那个方向飞。他明明杀死了彘牛,却如同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在彘牛跌进寒潭中后,寒潭上方那道龙卷风也即刻消散、寒潭水面恢复最初的风平浪静。
凌无邪和楚绍龙又你看看你、我看看我,心中都有感想,但是都没有说……
而后不久,凌无邪和楚绍龙也往南面飞,直至飞到听风堂。
听风堂正大堂,五大堂主齐聚于此。
易浊风右手拿着承影剑、左手弯着手心血迹未干,背向大门站着。而其他四人,并排站在他的身后。
易浊风还是面无表情,不过他的脸色明显比以往要阴暗,在他进来时,其他四人便留意到了。
所以其他四人都比较拘谨,易浊风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他们便也沉默不语。
直到过了好久,易浊风才终于启唇,他声音极低,首先喊着凌无邪,“无邪。”
凌无邪微微一怔,回过神来,立马应他,“我在。”
易浊风没有回头看他,直接给他安排差事,说:“这件事情由你去查,北寒潭那边为什么突生变故。”
凌无邪又点了下头。
易浊风再喊楚绍龙,“楚堂主。”
本在轻轻摇扇的楚绍龙听之,连忙收起扇子,微微作揖,恭敬应他,“易少爷。”
易浊风又安排他说:“今晚子时教主出关,而子时之后,月会如期举行。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会有外面的舵主或执事进来。各大出口,你和花静静派人盯紧点,小心闲人混入。”
“是。”楚绍龙又应说。
其他三人都有确切任务了,唯独剩下庄罹。猜到接下来易浊风会给自己安排,庄罹神色乍变,微低下头,浑身轻颤,有点紧张。
至于他为何紧张,易浊风心中也是有数的。
又过了好一会,易浊风才冷然询问他,“庄堂主,史乘桴的女儿,找到了吗?”
面对易浊风,庄罹的反应经常偏迟钝。今天也不例外,片刻后他才虚声回答,“没……没有……”
因为他的回答,易浊风的心上仿佛也有一块石头落了地。背面他们站着的他,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然后,他又安排庄罹说:“不必找了。龚家兄弟以及许家一个女人,还在我们这里做客。这两天,你就抽时间多陪陪他们,以示款待。”
虽然庄罹一向畏怕易浊风,此时更是越来越紧张。但是,他的头脑时刻清醒。这会儿,听完易浊风的安排,他万分不解。
他抬起头来,壮了壮胆后再结结巴巴告诉易浊风,“不……不必找了?为……为什么?易少爷……这样不妥的!那个史如歌她……她可是一个重要人质!”
其他三人,也觉得这一点比较奇怪,纷纷心有所思。对他们天一教来说,无论如何史如歌都应该找到,易浊风却不让找了。
乍时,易浊风的寒眸再变凛冽,眸底杀气腾腾。他还慢慢回头,一面目不转睛睥睨着庄罹、一面一步一步朝庄罹跨近,说:“已经三天了,三天都没有找到活的,毫无疑问,她就是死了。如果你找出一具尸体,再交给教主,让他拿着跟史乘桴做交换,你说最后,史乘桴会说出仙葩草的下落吗?他的女儿都已经死了,他的心里便只剩下仇恨和愤怒,只想不惜一切为女儿报仇……”
易浊风每逼近一步,庄罹便跟着后退一步,浑身也颤抖得愈发厉害。而后,他又结结巴巴对易浊风说:“我我我我我……我明白了……不找了。”
因为庄罹妥协了,易浊风的脚步又立马顿住。
“滚。”他对庄罹说。声音很轻、很冷、很凶。
庄罹又立马点头,先其他三人一步,率先离开了这听风堂正大堂。
凌无邪和楚绍龙和花静静又悄悄互视一眼,面面相觑。
凌无邪还在心中想着,“浊风这是干什么?他这是在护着史如歌?还是史如歌已经被他杀了?”
楚绍龙和花静静也微微皱眉,心中也觉得易浊风真是奇怪。
忽然间,注意到易浊风左手手心还在流血,凌无邪面容上再次浮现一抹焦急的神色,还连忙关心他说:“浊风,你的手……我马上叫人给你包扎一下!”
说完之后,凌无邪正要走去外面,准备叫一个侍女进来。结果,易浊风又轻声喊住他,“不用了无邪。”
这会儿,凌无邪自然又停下脚步,望着易浊风,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对他的担忧之情。
易浊风又看眼楚绍龙和花静静,再对凌无邪说:“没其他事了,你们也散吧。”
楚绍龙和花静静又冲易浊风点头,随后快步而走。只有凌无邪,临走前他又看了易浊风好一会,越来越不解。
待其他三人也离开后,易浊风又一个人,默默往琼华居的方向走。
一路上,他左手手心的伤口,在静静的慢慢的自动愈合。而且他的心情,既平静又复杂。
某一瞬间,他还有点后悔,后悔昨天傍晚赶走了史如歌,所以心里惦念着:不知道那小丫头现在在哪儿,会不会被人欺负。
然而,对于赶走史如歌的后悔,真的仅仅只是在他心上停留了一瞬间。那一瞬间过后,他的心上、耳边、脑子里,全部都响起了易玄衣的声音。
那是他很小的时候,易玄衣对他说的:浊风,你发誓,这辈子你都会效忠于你的姑父溥侵,绝无二心!否则将来你爱的女人,她不得好死!
当易玄衣的声音响起无数遍后,随之,他不再后悔。并且他紧紧攥拳,在心中告诉自己:她的死活与你无关,你不要再管她的事了。八年前她救过一命,可是这两天,你也救了她帮了她,该还的都已经还清了。
下午未时,天一教东面集镇上,正在客栈房间内休憩的史乘桴,又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上说:乘桴兄,今晚子时溥侵出关,如歌侄女仍旧不知下落。不过易浊风,他好像知道如歌侄女的下落。
看完这封信后,史乘桴整个人都不好了,嘴边虚声念叨着,“易浊风……难道如歌已经被他杀了……”
每隔几天,他都会收到这位密友的信,却不曾回信。今天这一回,他断然回信,说:今晚亥时,在罹绝峰东面等我。
他太担心史如歌了,所以他决定不等了,尽快去天一教,直接找溥侵要人……
下午未时,天一教内的微翠居,庄罹刻意过来这里,见龚子期兄弟和许芝兰。
原本龚子期兄弟和许芝兰都非常忿气,因为来这天一教,他们受到了极大的冷落,被无视得足够彻底。而且昨天下午,溥侵明明已经回来了,却丝毫没有见他们的意思。
此时看见庄罹过来了,他们的心态才稍稍放平,暂且没有去计较那些了。
“庄叔叔,你们教主他知道我们在此么?”龚子期还礼貌询问庄罹,总觉得溥侵不应该如此对待他们。
说到天一教的人,跟他们龚家关系最好的,也就数庄罹了。何况曾经,他爹龚战还投其所好,忍痛将上古神器九天神弓,献给了庄罹。
庄罹无声一叹,对他们的态度也确实较为谦和和客气,告诉龚子期说:“应该还不知道。龚少爷,不好意思,我本以为易浊风说了,今天才发现昨天他并没有对教主提起你们。”
蓦然,龚子期眸光变厉,内心更加记恨易浊风,嘴边轻声嘀咕,“果然又是他作梗……”
庄罹早就看出来了,初见易浊风,龚家兄弟和许芝兰便觉得其非常不顺眼。此时又听见龚子期的嘀咕,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
他阴冷一笑,而后忽然又询问龚子期,“对了龚少爷,你们龚家跟史家,从前关系不错。那么你知不知道,史乘桴跟易浊风,他们是不是认识啊?”
龚子期的心中还在咬牙,只想杀了易浊风。听见庄罹这样的问题,他又立马回过神来,甚觉意外反问庄罹,“哦?庄叔叔,为何突然如此一问?”
庄罹又简单讲述说:“最近我们发现,我们天一教里有奸细。因为前几天,我们从川州城掳来了史乘桴的女儿史如歌,结果有人助她从石牢里逃脱了,至今下落不明。而易浊风,他三番两次,阻止我找史如歌。”
之前龚家兄弟和许芝兰都想不通,为什么昨天许芝兰会在琼华居里碰见史如歌。现在听完庄罹的讲述,他们三人才大彻大悟,目光中纷纷释放着震惊的光芒。
第73章 不堪一击
龚家兄弟还在思忖什么。许芝兰便一脸欣慰而兴奋的笑意,连忙告诉庄罹说:“那肯定就是易浊风!庄叔叔,昨天下午我在琼华居,看到史如歌了!”
这一刻,庄罹又立马偏头,鼠目正视许芝兰,声音轻细且急切问:“许姑娘此话当真?”
许芝兰又赶紧点头,比较大声说:“当然当真!庄叔叔,我愿意拿我的性命做担保,我没有骗您!”
渐渐的,庄罹眸子里又释放着豁然明亮的光芒。他还无意识的撇唇,高兴的差点笑出声,自言自语念叨一句,“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龚家兄弟又先看眼许芝兰,再注视着庄罹。
龚子期附和许芝兰,语气冷肃对庄罹说:“庄叔叔,芝兰确实没有骗你。昨天下午她回来便跟我们说,她在琼华居碰见了史如歌,当时我们还不相信。直到刚才我们都还在猜测,史如歌为何出现在天一教。至于现在,我们完全明白了。”
再视龚子期,庄罹还不禁走近他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龚少爷,现在我带你们去见我家少爷。到时候你们再把这件事情,复述给他听……”
龚家兄弟和许芝兰自然连连点头,回答说好。
而后,他们三人在庄罹的带领下,来到了溥天骄所住的瑾华居……
天一教最北面,北玄山、北玄洞,赤骥将金戈带到这里。
金戈背着青穆剑,一面张望洞口、一面对赤骥说,“赤骥,你先找地方躲起来,等我办完事情了,我再叫你。”
赤骥又眨了眨眼睛,而后立马转弯,再次振翅扬蹄,往天上飞。
北玄洞口居然无人看守,甚至连门都没有设,这一点金戈着实没有料到。
但是,金戈的戒备并没有因此放松,反而加强了许多。他提了提呼吸,稍稍屏气凝神后,才慢步朝洞口走。
洞口不大,也不算小。进到洞里,便是一条长长的坡形石道,并且它还是往北面延伸,宽度最多允许五个人肩挨肩同时通过。
金戈站在那里,多感受了一会外面的阳光,多涌出了一点功力做防御。因为他往北面看,光线越来越黑暗,地势也越来越低。
待金戈觉得差不多了,左手又不禁握了握拳。他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很有信心说:“赤霄剑,我来了!”
说完之后他直接提步,以自然之速往石道更里面走。
走着走着,他当然看不见了。这并非他眼睛的问题,而是因为空间内没有了一丝光线。而且他感觉到周围越来越潮、地面越来越滑、坡度越来越陡,很多微小的水分子,不停往他皮肤里钻。
也就在他准备扶着一侧石壁走时,他的左脚突然一滑。随之,他的身子完全不受控制,也径直急速往下方滑落。
“啊……”滑落的途中,金戈还因为措手不及,发出一句无奈的叫嚷。
而他的叫嚷声止住时,只见他的身子,刚好也滑至了石道最深处,即北玄洞洞底。
此时此刻,北玄洞底的景象,又非他所想象的那样。
只见洞内很是明亮,四周石壁上点着许多盏三昧真火的长明灯。洞内还很是宽敞,面积大得如同将整个山腹都掏空了。
而洞内最为引人注目的风景,莫过于半空中央,悬浮着的那块降龙巨石。然后巨石之上,伫立着一把饰有七彩珠、九华玉,赤光逼人,刃如霜雪的宝剑。
“原来那就是赤霄剑!果然是帝王之剑,大气磅礴!”金戈又不禁感慨说。由于越来越高兴,忽然间,他还笑得美如妖孽、不可一世。
待感慨完毕了,他又迫不及待飞身而起,跃至前方半空,欲将降龙巨石上的赤霄剑给拔出来。
不料,不等他完全靠近降龙巨石,降龙巨石便自行急速旋转起来,转得人头昏目眩的那种。
金戈又是一惊,吓得微微张大了嘴巴,情急中飞回之前的位置。
而当他飞回之前的位置后,降龙巨石立马停止旋转。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再飞过去看看……”金戈不解询问自己一遍,问完之后再次飞身而起,飞向降龙巨石。
然而,在他即将靠近时,降龙巨石又开始急速旋转。转着转着,还产生极大的排斥力,无形中攻击着金戈。
金戈只觉胸口一阵沉闷、隐痛,无奈之下,只得再次退回之前的位置。
这一次他退回去之后,降龙巨石又如他所料想的,再次停止了旋转。
乍时,他斜飞英挺的剑眉变成倒八字形,脖子微愣,表情震惊而懵懂。
“ca,神了!”他还轻声嘀咕一句。稍稍调整状态,涌出更多功力护体,又飞向降龙巨石。
而这次的结果,自然与前面两次相同。降龙巨石又开始旋转,并且排斥着他。
哪怕如此,他也没有气馁。他从来都不会轻易退缩,何况赤霄剑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他又不停的靠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直至他变得蔫蔫无力,功力也散了许多,他才打算暂且放弃。因为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并且怎么都接近不了降龙巨石。
他走原来的那条石道,很快离开了北玄洞底。返回洞口外面后,他大唤一声赤骥,让赤骥载他到达天一教东面山脚下的集镇上。
因为史乘桴在那儿,所以他决定去那儿,一面求教史乘桴怎样才能接近降龙巨石、一面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时光无声,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已经临近傍晚,天色渐渐变黑。
赤骥载着金戈在天一教上空飞。飞着飞着,身在天一教的许多人都看到了他。包括史如歌也看到了他。
“那个好像金戈啊,好像金戈啊……金戈一向都是那样的行头,穿着浅绿色的衣裳,背上背着一把长剑……”史如歌的嘴边念叨几句说。
念着念着,她越来越激动。虽然距离很高,看不清楚坐在赤骥背上那人的具体面容,可是她依然有九成把握,觉得那就是金戈。
今天一大早,史如歌便到了璇华居一带,到了花静静所居住的地盘。
因为看到了金戈,所以史如歌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变得像是一只快乐的鸟儿,只差没有蹦跳歌唱。
金戈往东面飞,她又匆匆忙忙加偷偷摸摸,赶着往东面去。
而她要到达天一教东面山脚下的集镇上,在翻过眼前的一座小山峰后,还得再翻过天绝峰、罹绝峰、地绝峰。
而翻过天绝峰,必须经过峰顶的天绝殿……
看见有人乘坐赤骥,从上空飞过,守卫在天绝殿外的十二执事立马搭弓射箭。
“是金戈那小子,是史乘桴的徒弟、金胤的儿子!快,快射箭!别让他逃了……”为首的蜀逍还立马对其他十一个兄弟说。
倏然,离弦的快箭,就像无穷的剑雨,迅猛攻向金戈和赤骥。
突生变故,金戈又快速拔出青穆剑,一一抵抗和反击那些快箭的进攻。
然而,眼花缭乱间,一根快箭还是擦青穆剑剑刃而过,最后刺入了金戈的左肩。
因为袭来了一阵剧痛,加之赤骥飞的太快,所以始料不及的金戈身子一偏,直接往下方跌落。
“啊……”跌落的时候,他的惨叫声还回荡在上空。
见金戈中了一箭、还从赤骥背上跌落下去,天绝殿外的十二执事自然忍不住放声笑开了,“哈哈哈……哈哈哈……”
蜀逍还望眼牛猛,得意的说:“乘坐赤骥天马又怎么样?还是不堪一击!”
牛猛见此,比蜀逍更为开心,表情诡谲且wei琐。他还即刻低头,请示蜀逍说:“大哥,我这就赶去他跌落的那个方位,将他找到!他受伤了,应该还没有死,可是绝对不能动了!晚上教主出关,我们没有史如歌交差,就拿他交差!”
蜀逍仍旧笑得畅快,但是不忘对牛猛挥手,说:“去吧去吧。”
说罢便干,趁着天色尚未完全变黑,牛猛带着一排兵卫匆匆出发,往东面去……
亥时,天一教内月光明亮,没有一丝风。
罹绝峰东面小树林,忽然,树叶微微颤动,跟而一阵轻风伴随着一道黑影飘然拂至。
史乘桴本背手而立,站在林中央。知道有人来了,又即刻转身。
而这时候,那道黑影也恰好缓缓降落于地,站在他的面前。
“乘桴兄,好久不见!”来者刻意用比较洪亮的声音,而且拱手浅浅作揖,抢先跟史乘桴打招呼说。
史乘桴见之,原本紧绷的脸部表情即刻化开,绽开春风般的笑颜。他也客客气气,对来者说:“贤弟礼重了、客气了,哈哈……不过好久不见确实是真,一晃时间便过去十几年了……”
因为此处说话不便,所以来者尽量长话短说,不再废话,直接询问史乘桴,“乘桴兄这次回来,只是为了救如歌侄女吗?”
史乘桴明白他的顾虑,毕竟这天一教里,到处都是耳目,很快回答说,“当然!贤弟,怎么样,现在有我女儿的消息了吗?”
来者又摇了下头,无声一叹,有点惭愧说:“还没有。下午我执行任务时,刻意悄悄打探了。她好像从天一教里蒸发了。”
蓦然,史乘桴结实的身躯又轻轻一晃,表情凝敛,面色苍白。
“什么……”他还虚声问,觉得史如歌是凶多吉少了。
第74章 众说纷纭
见史乘桴神色大变,来者又赶紧安抚他,说:“很有可能……如歌侄女她早就逃出天一教了。”
史乘桴又撇了下唇,越来越无力说:“不可能的。最近你们天一教,只许人进,不许人出。就凭我女儿那三脚猫的武功,是不可能逃得过的。”
“那……乘桴兄,接下来你什么计划?”来者再次疑惑询问史乘桴。
史乘桴说:“今天是三月十五,是你们天一教月会举行的日子。我若今晚找溥侵,面对的强敌那就太多了,到时候绝对脱不了身。所以,我先等我徒儿金戈,跟他会合后再议具体……”
来者尚未听说,今天傍晚时,金戈已经被十二执事给伤到了,目前生死未卜。于是,他又冲史乘桴点头,说:“那乘桴兄,你们多为保重了。至于我这边的话,会继续暗中寻找如歌侄女。一旦有了消息,我依然第一时间通知你。”
对于来者,史乘桴心中更加感激,还强颜一笑,也拱手行礼说:“那有劳贤弟了。有贤弟这样一位好朋友,史某真是三生有幸。”
来者又摇了下头,笑声很轻说:“乘桴兄还是太客气,跟我的话就不要客气了。记得二十年前,年少的我经历了一次劫难,九死一生。若非你鼎力相救,早就一命呜呼。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敬重着你。在不背信弃义的原则下,力所能及的帮你,我义不容辞!”
这一回,史乘桴是发自内心的笑开了,自顾自的点头,对来者的人品赞不绝口,说:“好,好,好,我史乘桴果然没有看错你……虽然你一直身居天一教,待在溥侵的身旁,可是你始终没忘初心,始终与人为善……”
待交谈结束之后,两人又各奔东西。今天晚上史乘桴也不打算回集镇上了,因为现在根本出不去。东面大门,仍旧只许人进、不许人出。
他找了一个安全隐蔽且环境较好的山洞,躲进里面运功休憩。从前的他,也在天一教生活过十几年,所以要找一个这样的山洞,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
偌大的天一教,云雾萦绕,层峦叠嶂。而钟灵毓秀的天绝峰,位于天一教的中心位置。
天绝峰上的天绝宫、天绝殿,庄重威严,气势恢宏,由教主亲自掌管。
每月的十五号,天一教的重要人物都会赶到天绝殿。他们聚在一起共同议事,这也是天一教维持了几百年的传统。
至于那些重要人物,其中自然包括身在教内的五大堂主、十二执事,以及身在教外的九大舵主。
转眼间,已经过了子时。天一教的各处,肃静诡谲,悄寂无声。
唯独天绝殿这边例外。
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天绝殿,加之殿内本就点了几盏灯,所以整个空间显得特别明亮。
宝殿之上,刚刚出关的溥侵,背手孑立。闭关近两天,他的内伤差不多好了九成。
宝殿之下,面对溥侵,众人分成两列,均站得笔直。纵观全场气氛那是异常的紧张,而众人神情却丝毫不失自然。
而那些重要人物,他们所站的位置,东面那列依次是:易浊风、楚绍龙、庄罹、花静静,然后九大舵主。
西面那列则依次是:溥天骄、凌无邪、十二执事。
此时,溥侵脸色铁青,目光从殿下众人身上一扫而过。而后,他显得比较轻视、又显得比较无力,对众人说:“金戈那小子,看来我真是小瞧他了,连困在寒潭七百多年的赤骥也被他收服了……”
溥侵的心情极其不好,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所以大气都不敢喘。现在接他话的,也只有溥天骄。
溥天骄面浮煞气,阴声说话,宽慰他说:“爹,金戈再厉害,也还是中了一箭。我们不必太把他当一回事,加派人手去东面找他就行了。他已经来到了这里,相信史乘桴也在这不远处。先找到他,再找到史如歌,再把史乘桴引出来!哼,三个人,一次性一网打尽、容易得很!”
每回溥天骄说话了,很快庄罹便跟着说话,低声附和着,“对,教主,金戈他有赤骥又能怎样?论功力修行,他还打不过十二执事了,更别说您或易堂主或凌堂主了。”
溥侵又冷然撇唇,看也不看溥天骄和庄罹。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两眼释放着精明且敏锐的光芒。话说,下午闭关时他还感应到了,好像有人闯入了北玄洞底,欲拔出降龙巨石上的赤霄剑。
忽然,一旁的花静静神色阴郁。跟而,她大声说话,提醒溥侵,“教主,我觉得眼下最为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史如歌!少爷说的没错,金戈出现了,那史乘桴也在这不远处了!如果他愿意说出仙葩草的下落,而我们却交不出人,到时候我担心……”
听完花静静的话,牛猛突然灵光一闪。跟而,他不停点头,也急对溥侵说:“我赞成花堂主的提议!教主,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到史如歌!随后,揪出一直潜伏在我们天一教内部的奸细!”
待牛猛说完了,众人便不约而同,一齐再次仰望伫立于天绝殿上的溥侵。
他们都在等待溥侵重新下令,令他们全力搜找史如歌。因为之前易浊风压着他们,不让他们搜找,他们早就非常不满了。
溥侵没有说话,就阴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峥嵘岁月,在他的面容上,刻下的几条老茧,惹得他的长相更显狰狞。
此时此刻,凌无邪也浅蹙着眉,他打破平静,对溥侵说:“教主,之前庄罹和牛猛找了史如歌好几天,所有的庄院阁亭都去过了,始终不见她的人,也不见其尸体。我想那个史如歌,她极有可能已经逃出去了。”
牛猛不禁转视凌无邪,摇了摇头,语带忿怒说:“这不可能的!史如歌不可能逃得出去!”
凌无邪也目光凝重看向牛猛,一向性情极好的他,第一次跟人争执,说:“怎么不可能?如果她没有逃出去,那之前为何你们找不到她?”
牛猛又冷冷一笑,尖声说:“因为我们少找了一个地方!”
顿时,众人的目光又都落到牛猛身上。
“哪儿?”殿上溥侵问。他冷漠的声音,穿破了空气,传到众人耳旁。
牛猛又望着侧前方的易浊风,回答溥侵,“琼华居到飞云瀑一带。”
这一刻,众人神色不一。又都注视着易浊风,等待他开口说话。
易浊风不语,也面不改色,十分沉着和冷漠。
如此,溥侵的目光也从易浊风脸上一扫而过。然后他看向别处,懒懒询问易浊风,“浊风,琼华居到飞云瀑一带是你的辖区,史如歌是不是混进了你的地盘,你查过没有?”
因为溥侵询问,易浊风这才说话。他声音很低,可是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说:“查过。我的地盘,不曾见过生人。”
牛猛一听有些焦虑起来,又问他一遍,“易少爷,你确定?你果真没有见过生人?”
易浊风也开始瞥着牛猛,语气带着十二分的讥诮,反问他,“我有必要说谎吗?”
一时间,牛猛又无言以对。哪怕他很是不服,依然选择暂且沉默。随之整个天绝殿,也变得越来越肃静。
只有溥天骄,忽然间,他又冷冷一笑,厉目瞪着易浊风,说:“表哥,我真佩服你。说谎时一点都不紧张,还比谁都理直气壮!”
这会儿,溥侵又看向溥天骄,微微拧眉。
易浊风又不应溥天骄,手持承影剑站在那里,如一尊完美俊逸的雕塑,一动不动。
溥天骄自己接着说:“我有一个证人,她可以作证,她在你的琼华居,见过史如歌。”
蓦然,众人色为之变,一脸诧异和疑惑。
见得易浊风又不耐烦的开口,有气无力对溥天骄说,“我说不曾见过生人,就是不曾见过。好表弟,我知道你一直都想打败我,跟我斗智斗武,向姑父姑母展示你的能力。行吧,你找的证人,请问又是什么样的证人?你是天一教的少主,哪个敢不听你的话?你随便找一个人瞎掰,指证我的不是,这样的游戏我真没工夫陪你玩……”
原本溥天骄还有点得意,以为易浊风就要成为众矢之的、陷入难堪的境地。
结果,易浊风一番这么阴险的话……
这着实又把他气哽了,胸腔差点爆炸,怒指易浊风说:“易浊风你……”
他的眼珠子也变成了灰红色,死死盯着易浊风!他ma的,这一回他的证人是真的!他要指证的事情,即易浊风包庇史如歌,这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见溥天骄说不出话了,溥侵的眸光愈显暗淡,深吸一口气。
而这时候,庄罹又站了出来。
他替溥天骄解围,声音洪亮如雷,直接对溥侵说:“教主,这一回的证人,是我找的!她无意间主动告诉我的,她在琼华居见过史如歌!”
庄罹的话气势镇压全场。霎时,全场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易浊风的眸子里,浮现一丝忿怒和一丝杀意。过了片刻,他又语气冷漠,告诉众人:“即便如此,那也与我无关。因为我就是没有见过,现在我也允许你们去我琼华居搜找。”
第75章 什么意思
蓦然,庄罹又紧紧皱眉,不知道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后,他索性再次望向侧前方的溥天骄。
虽然易浊风的外表冷漠冷酷,但是他的气势气场始终极其强大,无形中总压迫着别人。所以天一教里,许多人都敬他畏他,看他不顺眼。
而溥天骄,更是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易浊风自己提出到琼华居搜找,溥天骄听了又不由得笑出声来,扯开嗓门说:“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表哥,你的琼华居真该好好搜找一遍,搜到之后你再好好解释吧!”
易浊风又轻蔑撇唇,再对溥天骄说:“要是没有搜到,你们这些指证我的人,又该付出怎样的代价?哼,到时候为我提鞋,跪地给我赔礼道歉,如何?”
这一瞬间,不止溥天骄脸上的笑容全部凝敛。就连庄罹、花静静、牛猛,他们的表情也变得非常忿怒,盯着易浊风,面浮煞气。
溥天骄又问易浊风,语气带着明显的杀意,“你威胁我们?以为我们不敢搜?”
易浊风讥诮一笑,扭头继续目视前方,不再应答。他笔直的站着,颀长的身躯凛凛,刀削斧刻般的容颜上,眉飞入鬓,一双漆黑的眸子更是带着毁灭的色彩。
反正他的面容,好似夺尽了春花秋月的风情、高山深海的凌厉,冷酷和邪魅并存,混合着孤傲和杀戮的双重气息。
因为易浊风的态度,溥天骄又焦急启唇,再次冷然开口说,“易浊风,你别以为……”
不料这时候,殿上的溥侵连忙挥手,怒声打断他说:“够了!”
看溥天骄和易浊风吵来吵去,溥侵早已怒火中烧。尽管溥天骄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他还知道这一回确实是溥天骄占理,但是,他依然偏袒易浊风,暂且不想看易浊风下不了台。
也是由于溥侵的这一怒,众人的目光又随之转回殿上。
此时溥侵侧身而站,张望大殿西侧,目光阴暗,心思高深。
如此,凌无邪又想了一会。然后,他突然也横跨一步,站到队列外面,拱手对溥侵说:“教主,我相信浊风的为人。他不可能包庇史乘桴的女儿,毕竟从前他们素不相识。还有牛猛所说的奸细,这更不可能是浊风了。不说浊风是夫人的亲侄儿,教主你们看着他长大。就说这几年,浊风为天一教流的血、受的伤……”
凌无邪就是看出来了,此时溥侵想维护易浊风。所以他专程站出来替易浊风说话,一来这顺应了溥侵的心思,二来这也顺应了他自己的心思。
因为凌无邪打了圆场,所以溥侵的怒火稍稍湮灭。
他又挥了挥手,示意凌无邪退下,再次转身,面对众人,语重心长说:“好了。史如歌在哪儿,我并不想再深究。现在我最在意的,是金戈那小子。找到他抓到他,直接从他口中得知仙葩草的下落,这比通过史乘桴和史如歌简便多了。至于找金戈这件事情,庄罹和牛猛,继续交由你们。绍龙,你回你的缥缈楼,好好守着,留意其他门派的动静。至于其他人,随我一起等候史乘桴的出现。我跟史乘桴有七天之约,这几天,他一定会在这附近出现……”
“遵命!”众人又立马铿锵相应。
因为在天一教,溥侵说的话是没人敢违背的旨意。
很快,天绝殿内,一切紧张的情绪终于都被压抑下去了,众人也跟着暗松一口气。
当整个大殿内,安静得能够听见人的呼吸声时,易浊风又偏头望了一眼凌无邪。
他感激凌无邪刚才替他说话,只是心中也产生了疑惑。因为他发觉凌无邪好像跟他一样,也希望其他人停止搜找史如歌。
也就在易浊风思忖之际,天绝殿上西侧,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响动。它打破了平静,众人不禁纷纷投去目光,手中兵器抓得更紧,凛然身躯站得更直,严阵以待。
溥侵也是。尖刀般的目光立马扫向那个方向。
紧接着,西侧一扇石门旋转开来。
溥侵即刻涌出一团功力凝聚手中,片刻之间,那团功力在他手中化作双色龙卷。而后,他猛然一甩,令其飞攻石门后藏匿的那个娇小身影。
“史如歌……”因为诧异,易浊风墨瞳瞠大,心中喊着。不过此时,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去想。
这一刻,其他人神色各异,但是都比较平静、比较漠然。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有人偷听他们说话,被溥侵抓到,当场毙命。
石门忽然开了,而且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史如歌也被吓得脸色苍白、哑然失语、不知所措。
眼见溥侵所甩出的双色龙卷,就要将史如歌吞噬。千钧一发、迫在眉睫之时,易浊风拔出了承影剑。
乍时,幽冷的蓝色剑光洒溢,溢满整个大殿。易浊风的身躯则似一阵疾风,急速飞到殿上西侧,飞到史如歌的身前,举剑劈向就要靠近他们的双色龙卷。
五六个时辰前,他刚用自己的鲜血喂食了承影剑,所以此时承影剑神力尚存。他劈向双色龙卷,速度和威力,皆令溥侵措手不及。
溥侵自然惊愕得将眼睛瞪得老大,屏息凝神。
随后的一瞬间,听得一声高亢而惨烈的龙吟声,“嘎昂……”
就在这众目睽睽下,双色龙卷被承影剑劈得形状俱灭、化为乌有……
溥侵被气得不行,又赶紧缓过神来。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他又涌出一团更为强大的功力,功力再次化作双色龙卷,攻向易浊风。
这一回,溥侵来势太猛,易浊风始料不及,只得立马将剑竖在身前抵抗。
溥侵的那只手,还没有收回来。见易浊风转攻为守了,他又冷然撇唇,再加一把功力。
随之,双色龙卷左冲右突、裂而复合、无穷无尽的变幻,只为冲破承影剑的蓝光结界,攻向易浊风的胸口。
史如歌也缓过神来,看着身前的易浊风,她慌乱的摇了下头,心中震惊不已。
“他这是在干嘛?他为何要救我?”她不停的询问自己。也变得很害怕,害怕易浊风被溥侵杀害。
抵抗着抵抗着,易浊风渐觉有点艰难。感觉到溥侵在源源不断的发功,顿时,他也决定使出更强的功力。
咬了咬牙后,他确实再次涌出了一道功力。顷刻间,承影剑剑光化作冰凌碎片,先似梨花般散开,再飞快卷涌而起,冲击着那些双色龙卷。
眼看着眼看着,溥侵所发出的双色龙卷,每一道颜色都变得越来越淡,直至最后一一消散。
终于,易浊风手腕一沉,从困境中挣脱出来。而且他身体微晃,扶住承影剑才得以站稳。
殿下众人都被这一幕所惊,目光集中在易浊风以及他身后史如歌身上。
而此时的史如歌,一身邋遢、满脸污垢、头发凌乱,穿着侍女服。也因为如此,所以暂且没有人认出她,除开楚绍龙。
楚绍龙一直没有出声,一直淡然镇定,如同置身此殿之外。现在看到史如歌了,他远山一般清秀的浓眉紧皱,心中嘀咕着,“原本史如歌在这里!难怪他们找不到……只是她怎么跟易浊风好上了?这样护着她易浊风真是胆大包天……”
十二执事中也有人觉得她眼熟,很像史如歌,但是并不确定。
收回功力后,溥侵的鹰眸危险的眯起,紧紧盯着易浊风。而后,他愤然一拍殿上檀木桌,低声询问易浊风,“你这是什么意思?”
霎时,又听得“砰”的一声响,那张结实的檀木桌已然粉碎,众人的身躯也跟着打了一颤。
易浊风还在调息,刚才跟溥侵对抗那么久,他耗费了很多功力。但是看见溥侵发怒了,他还是立马单膝跪地,微拧着眉、微低下头,说:“姑父……”
溥侵又攥了攥拳,锐利鹰眸似要索命,再次杀气腾腾询问他,“你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吗?”
易浊风又没有应声,好像没有听到,也没有抬头。因为他心虚,平生第一次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殿下的溥天骄,原本一脸嫉恨、神情愤怒。然而此时此刻,他又唇角抽搐着笑,大声告诉溥侵:“爹,我看易浊风是要叛变了!为了一个偷偷摸摸的小侍女,居然在这天绝殿上跟您动起手来!”
庄罹也开始兴奋,因为终于抓住了机会,可以扳倒易浊风,以泄过往被压迫之恨。所以他又附和溥天骄,面浮杀气提醒溥侵说:“少爷说的对!教主,依我教教规,企图叛变者应该被废除功力,挑断手脚筋骨,永远囚禁在北玄地牢!”
史如歌一听,小脸更加苍白,嘴边嘀咕说:“太狠毒了……你们太狠毒了……”说完之后她跨步站到易浊风的面前,正要开口对溥侵说点什么。
不料,凌无邪突然也飞到了殿上西侧。他将史如歌和易浊风护在身后,说:“教主,傍晚浊风喝多了,刚才糊涂了,所以才会……请您网开一面,不要与他计较,他不可能存在叛变之心的……”
溥侵恶哼一声后又转过身去,不看他们三人,道:“凌无邪,你让他自己说!”
全场再次静默,恢复死寂,所有人都等着易浊风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