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可恨可怜
而此白衣男子,最重要的一层身份,确实如之前金戈所猜,即:天一教束道堂现任堂主楚绍龙。
而缥缈楼,乃近十年,束道堂安插在江湖上的底细。
此时,听着张紫君这么肯定的话语,楚绍龙又微微一笑。而后,他凝视着张紫君,认真询问,“哦?紫君,你是怎么确定的?”
张紫君的目光越来越清澈、越来越幽深,又说:“青穆剑。他手中的剑,就是金家祖传的青穆剑。”
这一刻,楚绍龙温和的眼眸也盈盈一颤,仿佛里面的一层薄冰被打破了。此外他的眉心还紧紧压拧,在沉静的思忖着什么。
“好,我知道了。”过了好一会后,他又对张紫君说。视张紫君时,目光中夹杂着许多复杂的东西。
张紫君暂且不再说话,她也知道楚绍龙是天一教的人,一直都知道。不过至始至终,她最在意的,并非这一点。她最在意的,乃他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们在一起长大。
她更知道,金戈乃金胤之子这个消息,一旦她告诉了楚绍龙,楚绍龙便会立马将它带去天一教。
好久后,她也想到了今天晚上那个诡谲的黑影人。他居然认得她的紫煞魔琴、居然在听说她是张垚的女儿后便走了。
“对了,从明天起,我打算离开这里几天。”她又告诉楚绍龙说。她打算离开去找她爹张垚,她猜想张垚应该知道那个黑影人是谁。
楚绍龙当然点头,又比较客气说:“行。紫君,你想离开时就离开,不用征求我的同意。你并非缥缈楼的人,虽然这五年你为缥缈楼付出了很多。”
听此,张紫君又强颜一笑,抿了抿唇。因为楚绍龙的这种客气,她心里一点都不习惯、一点都不喜欢。
再对楚绍龙道了一声晚安,然后她轻盈转身,往密室机关口走……
时间愈晚,夜色愈浓,月光好似细碎的水银,静静洒在缥缈楼的每一个走廊上。
二楼走廊上的某处,史如歌还站在金戈的房门外,不停轻敲着他的房门。
金戈拉开房门,不耐烦的轻轻瞪她一眼,但是说话依然好声,问她,“你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骚扰我……”
史如歌一脸郁闷加无辜,撅了撅嘴,而后一面跨进他的房间、一面用无力的声音回答,“我睡不着,所以过来找你。”
“睡不着过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让我陪睡吗?”金戈又盯着她,很是快速询问。并非他思想污,他只是想气走史如歌,让她赶紧回房睡觉。
不料,史如歌慢慢摇头,一点也不生气。相反,她也开始盯着金戈,心平气和告诉金戈,“睡不着过来找你,是为了顺便问问你,明天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我想早点儿离开,趁着龚家那三个人还没起床,不然我担心他们跟着我们。”
听完她这些话后,金戈又忍不住改视别处。因为他的心思跟史如歌恰好相反,他一点都不急着离开这里,毕竟他还没有见过张紫君的真面目。
所以,在轻叹一口气后,他才再次对史如歌说:“尽量早点。具体到时候再看。”
史如歌内心涌上一阵小小的失落,不过同时,她终于来了瞌睡,打了一个浓浓的哈欠。
“哈……好吧……那我先去睡饱了……”她又一边打哈欠一边说。
金戈又点头,漠然应着她,“嗯。”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眼里,史如歌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实际上,史如歌已经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待史如歌走后,金戈又返身准备去关上房门。结果,他刚走到门口,又看见东面走廊上有一个美丽而熟悉的倩影。
蓦然,他又心情一喜,嘴边自言自语喊着,“紫君。”而后,他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出门,立马便来到了张紫君的面前。
这么晚了,张紫君也以为所有人都睡了。不料突然间冒出一个金戈,乍时,她的脸色变得有几分苍白,同时一股莫名的忿气涌到胸口。
在看见张紫君真容的这一刻,金戈却是瞠目结舌、不知所措。他整个人都愣住,身子一动不动,只是眸子里隐隐流动着款款深情。
而造成他如此的原因,不仅因为张紫君的面容完美精致。还因为这个张紫君的面容,确实就是他从前恋人的面容。
“紫君,真的是你……”过了好一会后,他又情不自禁轻声说,面拂春风般欣慰的微笑。
见金戈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而且还喊自己这么亲热,张紫君胸口忿气更盛。她的目光又冷又厉,语气也不太客气,冲金戈说:“这位公子,确切的说,我们并不认识。别说从前,连现在都不算认识。”
说完之后,她去推身旁的房门。那是她所住的房间,时间已经到丑时了,真的不早了,她准备回房睡觉了。
都还没有跟她好好聊聊,都还没有弄清楚她是不是穿越过来的,所以金戈自然舍不得这么快便放她走,又连忙阻止她,说:“紫君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很烦我,可是你没有必要假装不认识我!”
被金戈拦着,还被金戈责备,张紫君不禁更加来气。她脸色顿沉,视金戈的目光又带着深深的厌恶。她苦于现在手中没有紫煞魔琴,不然她一定给金戈一击,教训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认人。
“公子,我想你认错人了,真的认错了人。请让开,不然我叫人了。”她又用冷肃的口吻,警告着金戈。
金戈削薄的红唇轻轻一撇,在迟疑一阵后,终于还是落下了那根拦着她的手臂。同时,他的心情又变得有几分落寞、几分苍凉。
因为张紫君对他的态度依然如此,无论是在哪个世界,都是这么的冷漠、这么的傲慢。
在他落下手臂后,张紫君又没有了一句话,直接推门跨步进屋,再把房门关的牢牢的……
不到两个时辰,遥远的东面天空便翻出了鱼肚皮色。天色渐渐亮起来了,忙碌的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尽管昨晚睡得早,可是今天大家都起得早啊。
一大早,史如歌便梳洗完毕,站在了金戈的房间外。刚才龚子期看见她站在这里,便叫她跟他们一起下去吃早餐,她硬是不肯答应,刻意说她一定要等金戈。
清晨的缥缈楼,生意异常冷清。一楼大堂,除开昨晚留店住宿的客人,零散的食客寥寥无几。
金戈和史如歌下楼后,随便找了一张小桌子坐下,点了两三样吃的。
见他们下来了,同样坐在一楼大堂的龚子期又不禁起身,缓步走向他们。
“金兄弟,史姑娘,早上好……”站在他们所坐的桌子旁,龚子期主动且礼貌跟他们打招呼。
龚子期的虚伪和矫作,又惹得史如歌火气不打一处来。而且现在她明明是男孩子打扮,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不让人知道她是姑娘。偏偏他龚子期,一句姑娘来一句姑娘去。
所以史如歌真烦死了,差点就暴跳了,偏头一脸戾气瞪着他,凶巴巴说:“什么史姑娘?你瞎了眼了?本少年我是男孩子!”
哪怕史如歌再凶厉,在史如歌面前,龚子期始终能够做到不生一丝脾气。
此时也是。史如歌骂他,他依然面带微笑,和颜悦色,说:“哈哈……男孩子……好吧……”
见此,金戈忽然想到了一句真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然后他还觉得,其实他跟龚子期一样,既可怜又可恨。因为他们都喜欢纠缠着喜欢的女孩,而他们喜欢的女孩都讨厌他们。
由于同病相怜,他又忍不住替龚子期解围,直接懒声询问他,“龚少爷,你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有,怎么这么巧,你们居然也来这川州城了……”
话说龚子期等人之所以出现在这川州城,那是因为他们过来有要事要办……
第47章 亲自过去
至于具体办什么要事,龚子期自然不会告诉金戈。此时金戈问起,他就淡然一笑,而后回答,“我们出来游山玩水。金兄弟知道的,这川州城远近闻名,繁华热闹得很。”
金戈略有所思,可是同时也冲龚子期点头,说:“哦……游山玩水而已……”
龚子期俊逸的面容依然如同被那微微春风吹拂,又正视金戈,轻轻挑眉,表情好奇反问,“那你们了?金兄弟,你跟史……跟你弟弟又是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
刚才史如歌冲龚子期凶,许芝兰看得心生怒意,火气冲冲。此时,许芝兰也离开原先坐着的座位,走到了龚子期的身旁。
因为不满史如歌,所以她凌厉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史如歌。史如歌乃泉池山庄庄主史乘桴的女儿,昨天晚上她已经猜到了。
而史如歌,她正扭头望着别处,懒得再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金戈又好声回答龚子期,“我们也是出来游山玩水。”
“哦……”龚子期也讶然一下。
史如歌忽然想起自己的九天神弓,自八年前借给龚家起,直到今天龚家都还没有归还。好在她还知道,九天神弓乃上古神器,一旦它认了一个主人,那么在那个主人尚在人世时,其他人根本拉不开它的弦,驾驭不了它。
所以一直以来,她也有一种感觉。她感觉,总有一天,九天神弓会再回到她的手中。
不过现在她又望向龚子期,忍不住询问他,“喂,龚子期,话说你们龚家欠我的某样东西,什么时候归还给我啊?”
史如歌刻意不直接说九天神弓,这是由于大堂内还有其他人。此外她也知道,以龚子期的精明,立马就会想到她口中的“某样东西”是指什么。
因为史如歌问出了这个问题,于是金戈的表情也更显严肃了,他静心等候着龚子期的回答。
再视史如歌时,龚子期脸上笑容变得有些尴尬、有些别扭。
在思考好一阵后,他才吞吞吐吐回答史如歌,“这个……我从未经手过,你给我一些时间……等我这次回去了,问过我的父亲了,再捎信答复你……”
史如歌又面浮戾气,轻蔑瞪眼龚子期,再将目光移开,直言不讳说:“我看你们龚家就是不要脸,借到的东西老不愿归还,就想着占为己有!”
听此,龚子期还是努力保持微笑,看着史如歌,但是不再应声。
因为史如歌对龚子期的态度,依然是那么的不客气。而龚子期对史如歌的态度,总是这么的谦和和礼让。所以,站在一旁的许芝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心里感到非常不平衡。
许芝兰剑眉如刀,语气极冷冲史如歌问:“这位姑娘,知道什么叫教养吗?你爹史乘桴不是堪称武林贤士吗,怎么就教出了你这样的女儿?”
听见许芝兰的话,顿时,史如歌的表情也变得甚是严肃了。她如画般的柳叶眉紧紧揪拧,那么冷静加那么正经的望着许芝兰,说:“我没有教养?那你有教养了?你现在的行为加昨晚的行为,卑劣恶毒,得理不饶人,在我看来连女人都不算。”
也是她表现出来的这种冷静、讲述出来的这些话语,惹得许芝兰甚觉难堪,脸色一阵阴沉。
自然而然,在场的许多人,目光纷纷投射到许芝兰身上。他们当中至少七成人昨晚也住在这里,确实也都见证过了许芝兰的狠戾。
发现大家都在望着自己,许芝兰又咬咬牙,更加厉恨的瞪着史如歌,说:“史如歌你……”
然而,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反驳,话语哽咽的同时拔了拔手中的短刀。
见两个女孩在犟嘴,金戈和龚子期又互视一眼。
然后,龚子期一脸无奈,沉声训斥许芝兰说:“闭嘴!收好你的刀,别瞎掺和行吗?我们龚家确实欠了史家一样东西,她找我询问,天经地义。”
许芝兰总是对龚子期百依百顺,无所不从。此时也是,龚子期让她闭嘴,她又连忙闭嘴。
但是她始终不服气,脸拉得比马脸还长,改之侧身而站,望着其他地方。她还想:总有一天,她要好好教训史如歌,替龚子期出出气,也替自己出出气。
这时候,金戈也轻声对史如歌说:“如歌,好好吃早餐吧,吃完我们离开这里。”许芝兰对史如歌有敌意,嫉妒着史如歌,他看出来了。为了避免无辜的事端,他们确实早点离开这里为妙。
史如歌又不自觉的歪了歪脑袋,一副懵懂的小模样,再冲金戈点头说:“嗯,好!”
这方面,史如歌是聪明的。她才懒得跟许芝兰这种女人一般见识,哪怕她故意针对她,还明晃晃向众人揭露他们的身份。她也不再去看龚子期一眼,因为一看到他她的心情便变得糟糕,而且还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龚子期仍旧凝视着史如歌,还启了启唇,本打算对她解释一句,说说抱歉之类的话。结果,史如歌一直专心吃食物,一直没有再抬眸,他便不得已打消了这个念头。
吃完早餐后,金戈刻意在整座缥缈楼、在每一个楼层,优哉游哉闲逛了一圈。
因为在走之前,他想再见见楚绍龙和张紫君。可是,里里外外都没有他们两人的身影。毫无疑问,今天楚绍龙和张紫君都不在。清晨天色还没有亮透,他们便先后离开了这里。
张紫君去找她的父亲张垚了。而楚绍龙,他回到了天一教。
临近申时,天一教,天绝殿。
气势恢弘的大空间,环境却清冷无比,就溥侵和楚绍龙两个人。
溥侵背向楚绍龙,站在那高高的殿堂之上。他一身深紫色锦袍,黑发束起盘在头顶,肤色略黄的面容隐隐透出一层煞气。
溥侵挺拔的身躯、高昂的头颅,无不昭显着他为人的傲慢与尊贵与威风。他问楚绍龙,“你确定他手中拿的是青穆剑?他就是金胤的儿子?”
跟溥侵说话时,楚绍龙总是微低着头。这会儿他还拱手,再回答溥侵,“教主,我确定,都确定。”
溥侵听之,唇角抽搐了一下,而后自言自语念叨说:“当年庄罹刺了他一剑,并且那一剑足以致命。可是如今,他并没有死,由此推断……”
他还没有念完,乍时,楚绍龙的墨眸中也闪现一缕刀般的厉芒。
楚绍龙急忙补充,同时询问着溥侵,“由此推断,仙葩草一定被他们金家掌控着!他们利用仙葩草,得以起死回生!对吗教主?”
这一刻,溥侵慢慢回头,凝望着楚绍龙。他的眸子阴暗、冷冽,如万丈悬崖底的千年寒潭。
“对……”他一面回答着楚绍龙、一边仍旧凝望着楚绍龙,目不转睛。
如此,楚绍龙忽然表现出一副极为害怕的模样。高大的身躯轻轻一颤,连心跳也加速了。
“那那那……教主,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他还结结巴巴问。
溥侵看得出来,此时楚绍龙的这种害怕,多半是装的。一直以来,楚绍龙并没有这么怕他。
过了好一会,他又一字一句,阴声而缓慢对楚绍龙说:“你回你的缥缈楼,继续守株待兔,观察和掌握各大门派的动静。至于我和其他人,近日我会带几个,亲自去一趟泉池山庄。”
很快,楚绍龙又点了下头,重声应溥侵,“遵命!”
第48章 再见仇人
待楚绍龙离开天绝殿后,溥侵又招来了妙音堂堂主庄罹。
在庄罹对他行礼后,他直接讲述,“去一趟川州城,会会泉池山庄那两个小的,金戈和史如歌。我听说,金戈就是金胤的儿子,他手中的剑乃青穆剑。”
原本庄罹很是平静,然而,一听见“金胤的儿子”这五个字,他的脸色立马变阴,心情更是凌乱忐忑加复杂恐慌。
不过,在迟缓片刻后,他还是冲溥侵重一点头,恭敬的再行礼,说:“好的教主!”
上午,不到巳时,金戈和展凌雪便离开了缥缈楼。然后,他们在川州城内自由随性、漫无目的的游逛了一整天。
史如歌也傻傻以为,这一回他们出门,就是游山玩水的。她压根儿不知道,其实是因为他们史家即将遭临大敌,金戈出来寻找克敌之术。
游逛的时候,金戈的心里还在思考着令他想不通的两点。一是龚子期等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出来绝对不是游山玩水这么简单。二是苍域许家都被灭门了,那个许芝兰还凭什么那么嚣张。
金戈还猜测,在他们离开缥缈楼后,龚子期等人应该也会跟着离开缥缈楼。
而事实也如他所料,临近中午时,龚子期等人一齐离开了缥缈楼,直接往南面浴莲阁的方向去。
此季为初春时节,太阳落山较早。也趁着还早,金戈和史如歌又另外找了一家环境比较清静的客栈住下。由于昨晚他们都吃得不好,睡得不好,所以今天,他们打算先饱吃一顿、再早点休息。
转眼间,已到晚餐时间,因为这家客栈生意颇为清淡,所以几名伙计照顾金戈和史如歌这两位客人特别热情。他们在店堂中穿梭不止,很快便将两人点的菜肴全部上齐了,摆满了整张桌子。
听说这家客栈酒水不错,金戈还特意点了一壶酒。
从前金戈喝酒不多,加之现在这一顿,他吃的有点急,所以,第一杯酒下肚时,他觉得既像一道火线灌入了喉中,又像一把尖刀直插到了肺腑,然后还弄得他大声呛咳起来。
见金戈呛咳不止,史如歌又连忙看向他,同时放下手中的筷子,右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怎么啦怎么啦?这酒这么厉害啊?把你呛成这样……”史如歌一边拍还一边说。
此时,往他们这一桌瞅,在座的其他客人都不禁莞尔一笑,跟着再继续着自己之前的事情。
唯独东面那桌一个十**岁的白衣姑娘例外。因为金戈越咳越厉害,甚至眼中还呛出了淡淡的泪花,她便起身走到金戈面前,伸手递他给一个小瓷瓶,说:“这里面是乌梅,你吃几颗吧,它具有解酒功效的。”
在白衣姑娘走近片刻后,金戈终于稍稍停止呛咳,并且抬起头来。
与白衣姑娘目光相撞的这一刻,他的眸子里又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因为白衣姑娘的气质令他产生了心动的感觉,那么的温婉素雅、洁若冰雪,不染一丝尘埃。
“拿着啊。我是一名医女,我懂得这些。何况我们无冤无仇,我是不会害你的。”见金戈愣着,久久不接她手中的小瓷瓶,她又柔声补充。她说话时更是美目流盼、桃腮带晕。
见此,史如歌伸手替金戈接过,然后小嘴轻张,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这下子,白衣姑娘也满意了,高高兴兴的走回去,坐在她之前坐的桌位旁。
与她同桌的也是两位白衣姑娘,看上去年龄比她还要小几岁。见她回来了,其中一人还开口,礼貌喊了一声师姐。
这时候,史如歌则打开那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两颗乌梅,一颗自己当零食吃,一颗递给金戈吃。
金戈才不吃零食,理也不理他。而且现在他完全好了,不呛不咳了。只是他还面红耳赤,坐正身子后又连忙转过头去,大喊一声,“小二!”
听到金戈的喊声,一名伙计连忙跑过来,点头哈腰询问他,“客官,请问有何吩咐?”
金戈怒气吁吁,但是也不为难店小二,就指着那壶酒,语气冷沉问,“这什么酒?呛死了。”
见他不满意,店小二又向他赔了一个笑脸,然后好声讲述,“客官,此酒乃我们川州城最有名的酒。取川州灵泉的晨水所酿,再埋于芫莨山边汲天地之精气,二十年方成。本店名为三宝阁,而这其中一宝,便是这酒具体的酿造秘方。”
当他讲述的时候,不仅金戈听得认真,在座的其他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史如歌也是。她又好奇询问店小二,“那另外二宝是什么?”
见史如歌问自己,店小二又不禁挺直了胸膛,骄傲的说:“另外一宝是本店的菜。一百零八种,无一不是珍馐美味,色味俱全……”
店小二所说的这一点,大家纷纷赞同,点了点头。再看看他们自己身前桌子上那垂涎欲滴的菜肴,有的人还忍不住又动筷子匆匆吃上几口。
店小二继续讲述,不过这一回,他的口吻带着神秘,刻意稍微凑近史如歌、压低声音告诉史如歌,“至于这最后一宝,它具体是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它厉害得很,而且出自芫莨山……”
听着听着,史如歌更觉好奇的皱眉,心中猜测着,“很厉害?这最后一宝,难道是兵器么……”
其他人也在这时候好奇加疑惑的皱眉……
正值气氛微妙之际,忽然听得门外响起了一阵簌簌的风声。
而后,众人循声不约而同望向门口,立马便见得一个中年男人驻足于店外。
而这个中年男人,自然就是庄罹。
庄罹身材高大,一身黑衣遮不住他浑身饱满的力量。一个狭长蓝布包袱负在他的背上,高过头顶,令人猜不透里面是什么兵器。他削瘦微黑面容上的剑眉,映衬着他咄咄逼人的气势。他亮目宛如锐针,在大堂内众人的身上一扫而过。
在望见金戈的那一刻,他才跨步,决定进屋。
然而,他的这些特点,都不是最刺激金戈的。最刺激金戈的是,他左边的眉尾旁,有着一道极短的刀疤。
蓦然,金戈身躯一震,似有一根针尖,在他心口扎了一下,嘴边极轻念叨说:“是他。天一教的人,当年杀掉另一个我的人……”
在他走进屋时,在座的人又纷纷感觉到了一股威慑力,感到有些害怕。
史如歌不认识庄罹。但是她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庄罹背上的那个包袱。然后她也声音极轻告诉金戈,“九天神弓。金戈,那是我的九天神弓。我有感觉,绝对是的……”
这一回,史如歌的感觉确实准确无误。此时庄罹背上背着的兵器,就是九天神弓。八年前,史乘桴将九天神弓借给了龚家父子,可是,将神弓拿回龚家后,无论龚家父子怎么努力,始终都拉不开它的弦。
知道天一教庄罹觊觎九天神弓已久,最终龚战便决定,将神弓贡献给庄罹。
这么多年,庄罹自然也拉不开它的弦。所以今天,他特意将它带出来,借以引诱金戈和史如歌。
金戈也觉得,庄罹背上背着的像是弓箭,于是看向史如歌,浅问她一句,“你确定?”
史如歌又抿紧了唇,重一点头,“嗯!”
这一刻,金戈漆黑的眼睛里也闪现一抹凛冽的杀意,缓慢对史如歌说:“放心。今晚,我便帮你拿回来。”
史如歌又很欣慰,咧嘴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齿,两腮旁显出两个深深的小酒窝。
在庄罹找了一处空桌位坐下后,本站在金戈和史如歌身旁的那名店小二又赶紧跑过去招呼他。
坐下后,庄罹的目光还是一直锁定金戈,不看店小二,却对店小二说:“随意上几个菜,打几壶酒。”
第49章 夺了回来
店小二一听,愣了一愣才从惊愕中清醒,又冲庄罹点头哈腰,声音虚怯说:“好的客官,您稍等……”说完之后一路小跑,很快转去内房,先将酒端上来。
在座的其他人看了一会庄罹后又都相继扭开了头,用眼神悄悄交流着。庄罹的出现如此突兀,而且带着一身杀气,他们中便有人猜到了他的来头。
只是,他背后背着的是何种兵器,许多人依然猜测不透。
过了一会后,庄罹拿起酒壶和酒杯,自斟自饮,也终于不再看着金戈。
金戈和史如歌,倒是一直有意无意的瞥下他。
庄罹喝酒,喝着喝着,店小二开始逐一给他上菜。忽然,他又语气极冷,询问店小二,“久闻这川州城卧虎藏龙。贵店的第三宝,若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上古神器之劈天斧,对吗?”
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店小二双手一抖,手中的那碟菜也直接掉到了桌子上。
在失神片刻后,店小二还战战兢兢说:“这这这……这位客官,小的哪里知道个具体啊……刚才就随意说说……”
庄罹又不以为然轻哼一声,说:“如果不知道,又怎敢信口开河?”说完之后他继续喝酒吃菜。同时他的心中计划好了,今天他要弄清楚劈天斧是不是在这三宝阁。并且他早就立誓,上古十大神器,他一定要得到其中一种并驾驭好它。不然,在天一教,他的地位会变得越来越低,会被易浊风和凌无邪和楚绍龙那些晚辈藐视到底。
这时候,西面一张桌位旁,一个番僧装扮的人望向庄罹,轻蔑的说:“阁下想必是对劈天斧很感兴趣,所以才追问这店小二……”
庄罹循声望向西面,一副不太想搭理的态度,说:“当然。宝物,试问谁不感兴趣?”
这番僧又哈哈大笑一声,不顾同桌两位青衫男子的眼色,大剌剌的站起身,走向庄罹说:“那阁下背后所负乃何种宝物?在下也想一睹为快……”
发现番僧正走向自己,乍时,庄罹眉宇间杀气更盛,厉目如刀,斜视过去说:“那就得看……你有没有睹到的这个本事了!”
庄罹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在座的其他人心头莫名惊惧。而那番僧却不止步,依然朝他走近。
金戈和史如歌,此刻也是看戏的心理。因为这番僧是何许人也,他们暂且都没有猜到。不过他们一致认为,他胆子不小。
见番僧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突见庄罹双手扬起。随之,数十道黑光自他袖中射出,直向番僧全身袭去。
番僧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始终笑着,淡定镇静得很。当那些暗器即将袭到他的身上时,他略显肥硕的身躯转了半圈,尽数格挡一一避开。
最后,那些黑光统统撞到了墙壁上或门窗上,将那些地方砸穿,留下数十个小窟窿。
“大师好功夫!天一教鼠辈庄罹的无形暗器,不过如此!”金戈不禁大赞一声,故意说道。
如此,庄罹又被金戈气到了。本不想现在动手的他轻蔑撇唇,暗忖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就将金戈这小子一块收拾了吧。
他又扬双手,又有十道黑光射出。只是这一回,它们的目标是射向金戈和史如歌。
史如歌的小脸上有着一抹惊慌的神色。金戈倒是无畏无惧,比之前的番僧还从容,手腕轻动,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筷筒,力透指间。然后,数十支筷子疾若流星,一齐从筷筒中飞出,相继撞在庄罹所发出的黑光上。
那数十道黑光飞至半途,便尽数被筷子撞回,反射向庄罹。
众人眼前一花,还听到数十声“噜噜噜”的响动。紧跟着,那些木筷也全部钉在了庄罹身前的桌子上。
千钧一发之际,庄罹的身躯一跃而起,离开了桌位。他首先躲开反攻自己的那些黑光,跟而亲身攻向金戈。
金戈也拿起桌上青穆剑,飞身而起,向他迎战。
青穆剑出鞘的那一刻,在场的其他人纷纷又是一阵惊愕的神色。原先的白衣姑娘连忙护住自己的两个小师妹,对她们说:“你们两个快出去,不然小心被误伤。”
两个小姑娘立即冲她点头,然后一人还问她,“师姐,那你了?”
白衣姑娘压低声音说:“我待会儿再出去,先来了解一下他们的身份。”
两个小姑娘又你看看你、我看看我。
过了一会后,那小姑娘又对白衣姑娘说:“那师姐,你小心点。”
白衣姑娘也点了下头,而后更加急切的催促她们出去……
除开西面那桌,其他几桌客人也都躲开了……
如今的金戈,功力丝毫不亚于庄罹。何况他的手中还有青穆剑,这更是稍稍助长了他的威风。所以庄罹的每一发暗器,他都轻松而顺利的躲过。不一会工夫,他便转守为攻。
他要杀了庄罹。长这么大他都没有杀过人,可是今天他极想杀了庄罹。因为当年,庄罹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没有放过。
见此,刚才那番僧又得意了。他涌出一把极其强大的内力,集聚在手心,再伸出去吸附庄罹背上的蓝布包袱。
眼见庄罹背上的九天神弓,很快便会转落到番僧手中,霎时,史如歌也连忙站起身来。
“它的我的神弓,我的!”她冲番僧说。生怕神弓又被别人抢走。
发现有人在取自己背上的包袱,庄罹在气煞了的同时又觉得很没辙,面露狰狞之色。
金戈手中的青穆剑已经刺向他,但是幸好被他的内力排斥在外。也因为他在艰难抵挡,自然而然,他背上的包袱很轻易便被番僧吸附过去了。
他又恨得咬了咬牙,询问金戈和番僧,“以多欺少,攻其不备,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作风?”
蓝布包袱飞到番僧手中,同时,包袱结也自行散开了。
随之,一把亮光闪闪的巨型神弓,亮于众人眼前。
众人立马讶然失语,眼瞳瞠大,定定盯着神弓。
如此大气且精美的弓,之前他们都不曾见过,只觉今天是开了眼界。
“我的神弓,我的神弓,我的……”史如歌又激动的念叨说,说完跑到番僧面前。
望着九天神弓,番僧还是开怀而随和的笑,回答庄罹说:“哈哈,对付什么样的人,就用什么样的方式……”
第50章 闲云野鹤
庄罹的脸色越来越黑,宛如乌云密布的天空。唇角也微微抽搐一下,但是不再说话。他就不停的发功,始终艰难抵抗着金戈的进攻。
见史如歌用那种很是兴奋、很是期待的目光望着自己,番僧便也开始正视史如歌,半边浓眉挑起,半信半疑问她,“这是你的?小兄弟,你确定?”
史如歌又冲番僧重一点头,一边伸手准备从他手上拿过神弓、一边好高兴好肯定的说:“嗯,它是我的!和尚叔叔,谢谢您帮我把它夺过来!”
不料,番僧身子偏了偏,不让史如歌将神弓拿走,还上上下下打量史如歌全身一圈,说:“这可不是普通的弓。看你瘦不拉几的,你拉得开它吗?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它就是你的?”
史如歌无奈,将手缩了回来。不过现在,她越来越不着急了,越来越淡定了。因为这个番僧,看上去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她又对番僧说:“这确实不是一把普通的弓,而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九天神弓。神弓有灵性,除开它的主人,谁也拉不开它的弦。不信您试试,您绝对拉不开,而我却可以很轻松拉开。”
史如歌说话直接,番僧听了也丝毫不生气。
他又看眼神弓,启唇正要再说话……
结果这时候,两道炫目的银色的流光,自店门外以闪电般的速度飞进。然后,它们径直射向金戈。
在场的史如歌和白衣姑娘见之,又被吓得脸色纷纷变白,她们都准备张嘴提醒金戈小心。
然而,两道流光的速度实在是太快,眨眼间便撞上了青穆剑。
乍时,两句刺耳的“砰咔”声,传到众人耳朵里。而这两句声音,即:两道流光分别与青穆剑相撞发出来的声音。
待声音戛然而止,众人也才看清楚,原来这两道流光是一对幻化的锏。
突然遭遇袭击,金戈始料未及,加之这对流光锏来势实在太快太猛,所以他的攻势立马被击溃,同时他的身躯也被震开半丈远。
“金戈!”史如歌又连忙上前,慌乱扶住金戈的身子。
此刻金戈脸色很黑。不是因为来了更强劲的对手,而是因为他的胸口有点闷。
看了看金戈,发现他没有受伤,史如歌却大觉庆幸、暗松一口气。
在击溃金戈后,那对锏又迅速转弯,退到门口,消失在外头的夜色中。
随之,番僧脸上的笑容也全部消失,换之一脸煞气,心中暗忖,“流光双锏。看来天一教的,连凌无邪也来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禁互视一眼,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
不用这对锏的主人现身,他们便能够猜到他有多厉害……
庄罹得到获释,捡回了这条命,金戈没能将他杀死。如此,他原本紧绷的面容上再现一抹诡谲且得意的笑意。跟而,他身躯一转,身形立马变得就像一阵黑风,极速窜到门口逃走不见。
在庄罹逃走后,金戈也没有打算去追。因为连凌无邪都来了,单凭他一人,完全不是对手了。何况现在,九天神弓也不在庄罹手中了。
而这时候,番僧又拿着神弓走向他、询问他,“小兄弟,你们是泉池山庄的人?”
听到番僧说“泉池山庄”四个字,一旁的白衣姑娘一怔,恬淡的弯眉更弯、清澈的杏眸更为明亮。
泉池山庄在江湖上是响当当的。泉池山庄庄主史乘桴,他的这个名字,也是她师父念叨次数最多的名字。
金戈又望向番僧,工整的浓眉微微一拧,浅淡一笑说:“大师真是聪慧,这么快便看穿了我们的身份……只是我们,尚且不知道大师如何称呼……”
金戈也有感觉,这个番僧,应该不是坏人。九天神弓在他手中,他应该会归还。
因为金戈说话谦和礼貌,所以番僧又无声一叹。就在他再次走近金戈时,他的两个同伴,那两个身着青衫的男子,也站起身来跟着他走。
番僧又对金戈说:“鄙人名为野鹤。你们就叫我鹤大师吧。”
“鹤大师?”金戈的浓眉越皱越紧,又在脑子里想着这个鹤大师究竟来自何方。江湖上,哪家哪派有姓he的。
想着想着,金戈也很快想到了,浴莲阁阁主鹤千行,他便姓he。而且野鹤野鹤,差不多就是鹤千行的意思。
之前番僧的行为作风,也与鹤千行的品性非常吻合。鹤千行爱管闲事,最憎恨天一教,也丝毫不畏天一教。
不过,传闻中的鹤千行,他是一位仙风道骨的瘦老头……
怎么今天,他偏偏就变成了一个体态略显肥硕、模样还显wei琐的番僧啊?
很明显他易容了。毕竟浴莲阁的易容术也是天下闻名的。
只是,他易容出来又是为了干嘛?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史如歌也再次凝望着番僧。她的心中始终惦记着她的神弓,便又用撒娇的口吻,问着番僧,“鹤叔叔鹤叔叔,您是不是认识我爹爹史乘桴啊?是的话那您可不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把我的神弓还给我啊?”
番僧又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笑完之后再对金戈和史如歌说:“此处说话不便。两位若不介意,那就随我,去我茶舫上聊聊,如何?”
金戈和史如歌又互视一眼。然后,金戈冲番僧点头,很是爽快答应他说:“当然好。有劳大师带路了。”
番僧还是在笑,拿着九天神弓,转身提步,往店门口走。
走开几步后,他又悠悠对身后那两名青衫男子说:“你们去结账。顺便把这两个小兄弟的也一起结了……”
两名青衫男子,立马依照他所说的做……
此时,外头夜色朦胧。
在距离三宝阁约莫五公里远的缥缈楼,月光宛如轻柔的井水,静静宣泄而下。
地下密室,灯火摇晃,人影斑驳。
庄罹向身前的凌无邪浅浅作揖,一脸假笑说,“无邪,多谢你出手相助。如果没有你的出手相助,今天我可能就死在那金戈的剑下了。”
凌无邪连忙阻止他这样行礼,让他自然站好,面容始终和善,说:“庄大哥,你太过言重,太过客气……咱们可是兄弟,是一家人……”
第51章 俗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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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罹的脸上依然浮显着笑意,视凌无邪的目光中依然流露着感激。
此时的楚绍龙也站在他们中间。楚绍龙金扇轻摇,声音很轻说:“我说嘛,那个金戈就是金胤的儿子。只是之前我并未料到,他居然如此厉害,连庄大哥都不是他的对手。”
凌无邪眸光清澈且幽深,心中正在思忖着什么。过了一会后,他也微微点头,附和楚绍龙说:“是。我推断他的武功,并不在你我之下。”
楚绍龙又挪开一步,背向他们站着,感慨一般说:“看来史乘桴确实把他培养得挺好……”
凌无邪暂且不再应声,微拧着眉,还是在思忖。
庄罹又轻蔑撇唇,语气中夹杂着满腔的怒气、浓重的杀气,冲楚绍龙说:“今天欺负我的还有那个番僧,他太可恶了!他趁我之危,若哪天再见到他,我一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楚绍龙懒得回应庄罹,因为他的心中比较瞧不起他。
这时候,凌无邪又不禁说:“那个番僧,极有可能是四大门派中的某位高手假扮的。他跟金戈等人是一伙的,所以我们暂且别去针对他们了。现在绍龙不能暴露身份,庄大哥你也受了内伤,再兵刃相见,我担心我们三人联合也并非他们的对手。”
这一点,楚绍龙又赞同凌无邪的,说:“对,无邪说的对。反正近期,教主会亲临泉池山庄一趟。金戈和史乘桴,很快就会被收拾。”
乍时,凌无邪的眸光隐隐一颤。而后他正视楚绍龙和庄罹,好奇询问,“就是不知道教主具体会在哪一天过去泉池山庄,具体会带哪些人……”
因为凌无邪这么问,庄罹又想也不想说:“易浊风是肯定不会去,最近他仍旧忙着驯化他的承影神剑。楚堂主也不方便显身,天骄少爷则武功太过平庸。所以他会带的人,无非就是你和我,另加十二执事。至于具体时间,也无非就是在后天或大后天。”
凌无邪听完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面带微笑说:“哦……庄大哥这推断很有理……”
慢慢的,三人都不再多说。等到时间再晚一点,凌无邪和庄罹便离开密室、离开缥缈楼、离开了川州城。
明月当空,川州城外仙女湖,雾气氤氲的湖心中央,漂浮着一座画舫。
画舫上,除开几位船工,还有金戈、史如歌、两位青衫男子,以及已经换回真容的鹤千行老人。
在鹤千行刚换回真容、迈到船头甲板上、冲金戈笑得灿烂时,金戈的脸上也立马浮现一丝惊喜的神色。
“鹤千行道长,果然是你……”金戈还说。
鹤千行点了下头,心中也有几分诧异,夸赞着金戈,“金小兄弟也是慧眼啊,居然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此时,史如歌跟金戈一样高兴。因为鹤千行的大名,从前她也没少听闻。鹤千行可是一个喜欢惩恶扬善的大好人啊,在这之前,她便打从心底敬仰他啊。
“原来您是鹤道长!哈哈,之前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以为您真的就是一个番僧啦……”史如歌也俏皮冲鹤千行说,说完两眼放光,怔怔盯着鹤千行。对于她的九天神弓,她一点也不担忧自己会再次失去、一点也不焦急向鹤千行要回来了。
史如歌依然穿着一身男装,然而,鹤千行其实老早便看出来了她是一位姑娘,是史乘桴的女儿。
这会儿,鹤千行又望史如歌一眼,然后笑声更大,摸了摸下巴上长长的白须,说:“史姑娘,最近你爹爹可好?算一算,我跟他快十年没见了……”
见鹤千行称呼自己为姑娘,史如歌又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说:“我爹爹还好啊……不过,他就是有些想念你们这些朋友,却又没法离庄太久……鹤道长,要不明天,您随我们去我们山庄做客啊……”
史如歌直白的提议,令鹤千行更加愉悦、更加欢畅。但是,再笑一阵后,他又对史如歌摆摆手,说:“改时改时。虽然我也很是想念乘桴等老朋友,可近期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金戈忽然发觉,史如歌真是太聪明了、太厉害了,这么快便将话题引到了这个上面。于是他又连忙追问鹤千行,“道长,近期您忙什么呢?又为何来到这川州城?”
鹤千行又望向金戈,只是这一刻,他脸上笑容尽失,甚至还长长了叹息了一声。也过了好一会,他才对金戈和史如歌说:“说来话长。你们随我到船厅坐,一边喝茶一边聊。”
金戈和史如歌又立马点头,随鹤千行跨进船厅。
进到船厅后,鹤千行首先带他们简单的参观了一遍。
这一座画舫并不大,内舱分成六个小房间。鹤千行分配,今天晚上,金戈一间、史如歌一间、鹤千行一间、两位青衫男子一间、其他船工占着一间。
尽管船厅不够宽敞,但是布置的井井有条。厅内摆放着雕镂精细的家具,用屏风隔开。中间是一张云石卧椅,左右配两对檀木靠椅,衬以镂花茶几,玲珑剔透的紫砂茶壶边摆着四只汉玉细杯,镌刻着镂空花纹,上面没有一丝茶锈。
房间内不燃熏香,只有一口景泰蓝花瓶上插有几束百合,淡然的香气隐隐袭来,更显得明洁幽雅。
开始,金戈还觉得这一座画舫很是普通,此刻参观一遍后,他便觉得它是十分精致而富有内涵的。
在茶几旁坐下后,他又不由得冲鹤千行感慨,“像这样的画舫,果然适合道长这类仙人居住。布置古典文雅,随处可见玄机。”
鹤千行一面煮茶、一面对他们说:“这座画舫还是我七年前买的。回想那时候,多有闲情逸致……”
见鹤千行时刻惋叹,史如歌粉妆玉琢般娇俏的小脸上又绽开笑颜。她潋滟的桃眸也浅浅眯着,再次询问,“道长,您一向心忧天下。从前天下太平,所以您有闲情逸致。现在您很忙,那是不是就是由于天下快要大乱了?”
第52章 无名的箭
再次望眼娇俏可爱的史如歌,鹤千行脸上终于浮现那种清淡且飘逸的笑,说:“算吧。七天前,我浴莲池中的灵兽化蛇突然苏醒了,我直觉这异常不妙。想想近三百年,化蛇一直栖息于我浴莲池中,极少苏醒。除开这一次,它最近的一次苏醒,乃一百年前。在它苏醒后,这天下很快便易主了。”
“啊?”史如歌一听,惊诧得张大了嘴巴。
金戈脸上那明媚的笑容也跟着丧失,心中有一点小小的忐忑。
因为他不喜欢乱世,就想尽快完成自己的任务,回到二十一世纪。
见他们两个讶然失语,鹤千行又自行补充说:“这一趟我专程出来,是为了打探一样东西的下落。”
乍时,金戈的眼眸又变得分外明亮,肃若寒星的眼眸睥睨鹤千行,忙问:“道长,什么东西?”
鹤千行为人率性,加之他相信史乘桴培养出来的后生,所以仍旧不隐瞒,答:“仙葩草。”
随之,金戈身躯轻微一晃,心跳加速一下。
“仙葩草……道长,您……”金戈又支支吾吾说着。他本想询问鹤千行为何要打探仙葩草的下落,但是很是莫名其妙,他难以问出口。仿佛仙葩草就是他的,其他人都没有资格打探。
史如歌也揪拧着眉,不再插话。乖巧保持沉默,听着他们交谈。
鹤千行又说:“仙葩草神力无边。若是能够找到它,便可以主宰这世间的许多事物。我无心过问江湖上的事,可是,我心系苍生黎民。所以我得打探它们的下落,然后找一位正义无私的后生,最后让那位后生去掌控它们。”
金戈又完完全全明白了鹤千行的心思,他很想发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一脸尴尬加惭愧的表情。
鹤千行已经煮好了一壶茶,给金戈倒了一小杯。同时,他略带忧愁的目光一动不动盯着金戈,因为他不知道金戈为何如此。
看到他倒的茶,金戈又对他说了一声谢谢。而后,金戈还说:“道长心忧天下,敢为人先,难怪一直受世人敬仰和爱戴。我等晚辈,真是自愧不如。实不相瞒,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仙葩草的下落。不过我想知道,从来都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我自己。”
这一刻,不止鹤千行疑惑得皱眉,连史如歌的眸子里也全是诧异的光芒。
史如歌的心中还暗忖着,“原来金戈对仙葩草感兴趣,为何从前我都不知道……”
鹤千行倒是直接询问金戈,“哦,你为了你自己?如果得到了仙葩草,你打算拿它们做什么?”他一看金戈,便确定他不是那种野心勃勃的男人。所以短时间内他实在猜不透,金戈为何对仙葩草感兴趣。
金戈终于还是清冷的笑了,看了看史如歌,再回答他:“实在不好意思,道长,现在我不方便透露。”
如此,鹤千行自然也不追问了,又给史如歌倒茶,一边倒、一边说:“近十年,江湖上流传着疯言疯语。许多人都躲在背后说,金胤一死,世间知道仙葩草下落的人,便只剩下一个。而那个人,就是你们的师、父。”
听了鹤千行这番话,史如歌又连忙否定。甚至她还有些愤怒,都忘记了鹤千行是长辈,直接就不客气冲他说:“这是放屁!我爹爹上哪儿知道仙葩草的下落?当年的金伯伯他又上哪儿知道?若是有仙葩草的庇护,我们泉池山庄早就称霸武林了!对于那些讨厌的嘴脸,我们根本就不用再跟他们客套了!”
说完这些,史如歌打算再说一通。不料,一旁的金戈偏头看她,并狠狠瞪了她一眼,轻声教训她道:“如歌,你少说两句!”
发现金戈不高兴了,史如歌自然立马闭嘴。改而又老老实实坐着,端起自己身前那杯白茶喝着。
见此,鹤千行再次笑了笑,对金戈说,“所以我说这是疯言疯语。小兄弟,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金胤的儿子吧?”
金戈知道,在三宝阁将青穆剑拔出的那一刻,他的身份便败露了。所以此时鹤千行问起,他也丝毫不隐瞒,点头轻笑,如实应答:“嗯,我是金胤的儿子。”
鹤千行又笑得意味深长,但是暂且不再说话,只是继续斟茶给他们两个喝……
不知不觉间,东边的天空已然拂晓,湖心的天色也渐渐亮起。
因为昨晚跟鹤千行喝茶聊天,直到子时才回房,所以这个点上的金戈和史如歌仍旧睡得十分香沉。
尽管昨晚后来他们聊的话题跟仙葩草跟天一教都没有关系,但是他们都很是愉悦,纷纷感觉自己交到了知心朋友。
清晨的仙女湖,环境异常的清冷和安静。一层薄雾笼罩着整个湖面,湖的南北两面都是青山。加之画舫漂浮于湖心,于是整个画面美得如同一个仙境。
临近辰时时,金戈和史如歌依然没有醒。然而这时候,一支羽箭不知道自何处急速飞来。在穿过几层阻碍物后,它直接飞入了金戈的房间。
听到羽箭射到墙上的刺耳响声,乍时,金戈从睡梦中苏醒,身子一弹自床上坐起身。
跟而他又扭头,望向后方的木质墙壁。
只见那支箭的箭头上,还卡着一张小纸条。
“什么鬼?”他的嘴边还不禁咒骂一句。再伸手发功,将那支羽箭吸附过来,取下上面的小纸条。
小纸条上的内容极为简单,说:金戈,即刻回去通知你师父,明天天一教的溥侵、凌无邪、庄罹,将到达泉池山庄。
看完之后,金戈困意全消,漆黑的瞳孔于一瞬间瞪得极大极圆,精神更是十二分振奋。
拿起角落木桌上的青穆剑后,他匆匆离开房间,去叫史如歌。
现在他懒得去管这是谁射来的箭,也懒得去管消息是真是假。总之,他宁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
天色还没有亮透时,鹤千行便不在船上了。他飞到南面的山顶上,观赏风景去了。所以这会儿,船上依然安静,悄无声息。只是没有那么清冷了,因为太阳光驱散了许多水汽。
本来史如歌睡得好好的,突然被闯入的金戈叫醒,不禁有点生气。
金戈便对她解释,说:“我有事情要告诉你,我得赶紧赶回泉池山庄。我刚才收到一封信,写信人提醒我,明天溥侵等人会到达泉池山庄。”
这下子,史如歌当然也振奋了,一边连忙下床、一边连声应说,“好好好……我们赶紧赶回去,不能留我爹一个人抗敌……”
结果,金戈又冲她摇了下头,心平气和说:“不,是我一个人回去。至于你,暂且留在这里吧。反正你回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添乱。”
一时间,史如歌又顿住,昂着脑袋,一脸不满瞪着金戈,义正辞严说:“你瞎说!那里是我家,是我爹!无论如何我必须回去,跟他们共同进退!”
金戈又觉无奈,也瞪她一眼,咬咬牙后一本正经说:“退、你、妹啊!就算你回去,你也得等拿回九天神弓后再回去,不是吗?不然真不是我小瞧你,我问你,你拿什么对付那些人?拿你的美色?色you吗?嗯?”
蓦然,史如歌又变得哑口无言,“我……”
见她说不过了,金戈又伸手轻轻抚了抚她脸上娇嫩白皙的肌肤,哄慰着她,“乖,听我的话,暂且留在这里……你留在这里,道长他也不会赶你……”
史如歌又在脑子里想了好久。最后,她扁扁嘴,终于冲金戈点头,说:“好吧,你先回去吧。等我拿回了我的九天神弓,我再回去。”
第53章 调虎离山
此时的画舫,还是漂泊在湖中央。跟史如歌说好后,金戈又来到了船头,然后,他的身躯轻盈一跃,往南面山顶上飞。
金戈专程去找鹤千行,一来向鹤千行道别,二来把史如歌托付给他。
也就在他飞到山顶片刻后,画舫之下,原本平静无声的湖水忽然一阵翻腾,溅起许多道高高的白色浪花。
紧跟着,十几条人影从水中冒出,纵身急速跳到画舫上的各处,很快将几个船工控制。
这会儿的史如歌,她依然站在船头。一见忽然出现这么多人,她吓得脸色一白。
这十几条人影,年龄和打扮各不相同,并且有男有女。史如歌不认得,其实他们乃天一教的十二执事。
她就觉得,他们其中有两个人有点眼熟。但是一时间,她实在是想不起,她曾经在哪儿见过他们。
两个中年男人还朝她咄咄逼近,一人长得贼眉鼠眼、一人感觉牛气冲天。如此,她更加颤栗,脚步不停的往后退,即将掉到水里。
“你们……你们是谁?想要……想要干嘛?”史如歌还战战兢兢询问他们。
而向她逼近的这个两个中年男人,自然就是蜀逍和牛猛。
蜀逍还一脸邪气,并不回答她,只是慢声反问着她:“史乘桴的女儿,我们教主请你到我们天一教做客。你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我们带着你走?”
退着退着,史如歌无处可退了,慌乱中又停下脚步,一边冲他们摇头、一边忿怒的说:“我才不去!你们滚开,不然小心鹤道长过来把你们一道灭了!”
对于史如歌的恐吓,蜀逍和牛猛纷纷嗤之以鼻。牛猛说:“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就不能怪我们不客气了。”
牛猛说完又朝史如歌走近,史如歌脸色更白。不知所措间,她的身子往后一仰,要往湖中倒去。
见此,牛猛赶紧发功,涌出一把极其深厚的功力,伸出远远吸住她,令她暂时倒不下去。随后的一瞬间,他再飞到史如歌身边,拦腰一手抱住了她的身子、同时一手点住了她的穴位。
本来史如歌还要骂他,因为她宁愿掉到水里去,这样她便可以游泳从水里逃走,结果……
现在牛猛抱住了她,她被点了穴位,连刚张开的嘴巴都没有来得及闭合。而且她一直保持着那个动作,要掉却掉不下去,全身更是一阵酸痛,累得很。
牛猛还色眯眯的盯着她,仔仔细细打量了她的面容和身材一遍,一副几乎就要流出口水的wei琐德行。
“真没想到啊,这史乘桴的女儿,居然长得这么美……肌肤胜雪,容色绝丽,我都不敢逼视……吃上的话,那得多可口啊……”他感慨着。
史如歌一听又气得牙痒痒,极想一拳头砸到牛猛脸上,砸得他面目全灰。但是此时她实在无能为力,什么都不能做,动也不能动。只能将眼睛睁得最大,异常憎恨的瞪着牛猛。
担心牛猛误事,蜀逍又冷声提醒他说:“好了,别垂涎了。你要享用她,至少得先把她带回去。而后,等向教主交了差再论。”
牛猛又偏头望眼蜀逍,重声嗯了一句。不过,他脸上一直yin笑不止。跟而,他先所有人一步,抱着史如歌,往东面岸上飞。
找到鹤千行说好后,金戈没有再回画舫,而是直接回到川州城。然后,他快马加鞭,往泉池山庄赶。所以史如歌被掳走了,他暂且并不知情。
巳时时,鹤千行观景回到画舫,发现几位船工和史如歌都不见了,一向处变不惊的他脸色即变。随之,他命令两位青衫男子,亲自驾船,尽最快的速度,赶往泉池山庄。
下午申时,十二执事便已将史如歌带回了天一教。
天一教断肠峰下,溥侵、溥天骄、凌无邪和花静静同在。
蜀逍和牛猛过来向溥侵复命。
蜀逍浅浅躬身,对溥侵作揖说:“禀教主,史乘桴的女儿我们已经带回来了,现在她正关在飞云洞的牢房。”
听之,溥侵等四人神色各异。
溥侵似乎在思考问题,面无表情,简单应着蜀逍,“知道了。”
已经成年的溥天骄剑眉肃目,每时每刻都是满面杀气。此时他补充溥侵的话,冷冲蜀逍和牛猛说:“接下来你们张大眼睛,给我盯紧她,可别让她跑了。如果她跑了,我们便没法要挟史乘桴和金戈说出仙葩草的下落了。到时候,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蜀逍和牛猛又一齐冲溥天骄点头,说:“少爷你放心,我们知道的!”
凌无邪的浓眉又是微微皱起的,他拍溥侵马屁说:“教主真是料事如神,神机妙算。连金戈会选择跟史如歌分开,独自回去泉池山庄,这一点也算到了。”
一旁的花静静又不禁附和凌无邪,凤眼带笑,目光谄媚说:“是啊,教主设计的好一招调虎离山啊。哼,金戈算什么、史乘桴算什么、鹤千行又算什么,都是没脑子的笨蛋罢了。我射一支箭给他,他便以为是真心给他通风报信的。来来去去,这天下还是我们教主最英明神武……”
因为凌无邪和花静静拍的马屁,此刻,溥侵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嘴角抽搐着笑,声音很低说:“好了。你们几个,好好准备一下,明天一大早,随我启程去泉池山庄。我那三师弟虽然不济,但是这一回我依然很期待会他……”
这时候,除开溥天骄,其他人都恭敬的冲溥侵点了下头。而后,溥侵和溥天骄率先提步,往天绝峰的方向走。至于凌无邪和花静静,在溥家父子走开几步后,他们互视了一眼。
凌无邪始终浅浅皱眉,仿佛在担忧着什么。
走着走着,生性多疑的溥侵,鹰般的眸子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极其阴暗、锐利、狰狞。
他一边慢吞吞的走、一边还在心中想:金戈收到羽箭上夹带的信件,便将信上内容信以为真。如此看来,我天一教里,确实存在着至少一个会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
黄昏,鹤千行先金戈一步,赶到了泉池山庄。
对于鹤千行的突然到访,原本史乘桴很是高兴,甚至恨不得举行一个正式的欢迎仪式。
然而,很快他又听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即:他的宝贝女儿史如歌不见了。
随后回来的金戈,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也懵了好久……
第54章 蹊跷脱身
“一定是天一教的人,一定是溥侵派的人,是他们掳走了我的女儿……”在冷静下来后,史乘桴想都不想,便果断下定论。
对于史乘桴的定论,金戈和鹤千行也加以肯定。因为他们也不认为,史如歌的失踪,会是其他门派的人干的。
想他史乘桴,一向人缘好,在江湖上,除开溥侵那个死对头,便没有仇敌了。
金戈倒是难以镇定,因为他有些自责,是他丢下了史如歌。他主动请缨,对史乘桴说:“师父,我立马赶去天一教,我去救如歌……这次是我掉以轻心,我都没有想到,他们的速度那么快,而且还会抓如歌……”
不料,史乘桴又连忙抬手,否定他的请缨,说:“不必。金戈,这也不能怪你。溥侵是只老狐狸,初入江湖的你,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鹤千行也不赞同金戈立马赶去天一教,认为那是冲动之举。鹤千行分析说:“溥侵不会伤害如歌,他之所以派人抓她,就是想利用她。因为昨晚在川州城,金戈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所以他想拿如歌要挟你们,说出仙葩草的下落。”
金戈也点了下头,很赞同鹤千行的话。只是,他依然恨不得立马赶去天一教,去救史如歌。因为他担心她会吃苦头、会被欺负。
隔了好久后,他终于稍稍冷静,询问史乘桴,“那师父……您的计划是……”
史乘桴浓眉紧锁,微眯眼眸,目光暗淡,在脑子里思考。也迟缓了片刻,他才回答金戈,“信上不是说,溥侵等人明天过来吗?那我们等一天。如果明天他们过来,绝对会带着如歌一起,让我亲眼看到我的女儿在他们手中。”
这一刻,金戈不禁更加冷静,因为他又很赞同史乘桴的话。
同时他愈发憎恨天一教溥侵那伙人,想起他们,他飞扬的剑眉变得就像两片刀子,寒星般的眸子里闪烁着凛冽杀意……
天一教,晚膳点,凌无邪的心情看上去不错。他跟楚绍龙、庄罹和牛猛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然后他还喝了不少酒,直到醉醺醺,连走路都走不稳。
走着走着,他便跌到地上直接睡着了。庄罹见此,甚觉无奈的将他背回了他的住所。
夜幕降临后,飞云洞牢房。
原本昏睡着的史如歌苏醒过来,并且她身上的穴道终于自行解开了。
之前几个时辰发生的事情,她感觉就是在做梦。在梦里她被人掳着,经过了许多道谜关,最后被带到这里。
现在她的身上依然泛着一阵阵酸痛,使不出太多力气。不过她的意识却是十分清醒的。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很大的方形的石头上,石头则被一个巨大的铁笼罩着。
“这里是石牢,他们居然把我放在了石牢里……”发现了这点的史如歌,自然也就感到了落寞、害怕。
她又去仰望石牢的上方,希望能够找到一丝逃脱的契机。渐渐的,她确实发觉这个石牢别有洞天,洞顶有一条细长的夹缝,并且夹缝两边不停的在滴水。
“难道这个石牢是建在水底下的?不然那里怎么有水?”史如歌又迷糊的想着。她不想就这么死,所以怀抱着侥幸的心理。
好久后,她吃力的站起身来,张望着其他地方。石牢内点着许多火把,环境显得分外明亮,但是不见一个人影。
正当史如歌准备歇斯底里喊叫,喊出至少一个人影时,石牢东边角落传来一个响声。
是那里的一道石门被打开了。
随之,史如歌看到了上午在船上抱住她的那个中年男人。
“怎么是他……别过来……别过来……”史如歌又吞了吞口水,慌乱的直摇头。她非常担忧牛猛是进来找她的。想起上午在船上,牛猛的行为那么wei琐,还说了那么多恶心的话。
然而担忧是没有用的,牛猛就是过来找她的,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站在铁笼外的牛猛,一边耐有寻味打量着她、一边发出一句yin荡的笑声,“嘿嘿!”
如此,史如歌又全身发悚,连忙侧过身子凶他说,“你干嘛?滚开!”
牛猛丝毫不生气,又摸了摸两边的八字胡,继续色迷迷的打量她,说:“想牛叔叔我阅美人无数。可是像你这样的小美人,真乃第一次遇见。小美人,今天抓你,抓得真是应点。叔叔好久没碰美人了,早就饥渴难耐了。今天晚上,咱们好好亲热亲热……”
“你说什么?你敢!”听到他的话,史如歌吓得退后几尺,声嘶力竭说。
牛猛又是一脸奸笑,两只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对史如歌说,“有什么不敢?难道我还怕史乘桴不成?就算是怕,今天晚上我也不会错过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瞧你这身段、这穿着、这气质、这脸蛋……哈哈哈……”
“你别过来!你敢碰我,我爹爹知道了,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的!”史如歌又冲他尖叫说。
牛猛完全无视史如歌的恐吓,又自言自语般说:“小美人,别紧张,牛叔叔我最懂得怜香惜玉了,牛叔叔我这就进来了哦……”说完径直走到另一边,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锁,打开了大笼子,朝史如歌走去。
在他走近时,史如歌又吓得手忙脚乱的后退,继续吼着,“你别过来!走开!”
牛猛依然不理会她的抗拒,眼见她已经无法再退了,又稍稍停了停。
这时候,吓得一身虚汗的史如歌,又慌乱取下头上的发簪,然后对准自己的喉咙,威胁牛猛说:“你要是敢碰我,我直接死在你的面前!”
牛猛又不禁撇唇,而后笑得更加惨烈,“哈哈哈……少跟我来这一套,就算你死我也不会放过你……反正进了这石牢,就是叔叔我的女人……”
“你……你……”史如歌又气得差点断气,没有力气再说出话来。她的发簪还抵着她的喉咙,牛猛见之又阴阴一笑,跟而长袖轻轻一拂,令那支发簪从她手中掉落。
到了这一刻,史如歌完全不知道怎么反抗了,都快失去反抗的意识了。
牛猛又趁机纵身往史如歌身上一扑,将她扑倒,压在她身上说:“我看你还往哪儿躲……”
也就在牛猛准备撕扯史如歌的衣服时,整个石牢内的火把,突然全部被熄灭了。
乍时,牛猛自然一怔,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支起身子虚声询问,“谁?”
黑暗中,史如歌又赶紧调整好自己,奋力站起身,凭直觉跌撞着往铁笼门口跑。
牛猛又伸手拉她,将她拉回,再次压倒在地。
这一回,躺在地上的史如歌,无意间看到铁笼的一个角落,有一小块地方正在发光。
她有点喜出望外,立马伸手过去。随之,它触到了一个东西。一个只有指甲大小,根据不会被人发现的小按钮。
她连忙按下它。
顿时,她又感觉到天旋地转,听得轰声隆隆。
整个石牢仿佛都在摇晃,巨大的水流从四面八方直涌而入。
这下子,黑暗中的牛猛也不禁惊呼一声:“不好!”然后他飞速松开史如歌,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功力,试图阻止水流涌入,但是力不从心。
第55章 好人坏人
不到半个时辰,飞云洞石牢,便被水灌满。
史如歌会游泳,水流涌进来后,她在黑暗且冰冷的水中拼命游啊游、游啊游。不知不觉间,她便失去了知觉和意识。
史如歌变得不知所踪、飞云洞石牢也被填,很快,天一教的几个大腕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已是子时,大家都没有睡。
神霄殿上,溥天骄怒气冲冲,右掌扬了又落,落了又扬。他只恨自己功力不行,无法直接将牛猛一掌拍死,说:“你饥渴寂寞,想玩女人,就让楚绍龙带你去缥缈楼啊!对史如歌动什么想法?现在她不见了,天亮后若还没有找到,你就等着被我爹处死吧!”
牛猛黑着脸、垂着头,站在他两步开外,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因为这一回的祸事,确实是他惹出来的。
此时此刻,凌无邪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刚才是庄罹过去叫他,他才随同一起来到这里的。
见溥天骄两手叉腰,气愤的不行,他又心平气和对溥天骄说:“少爷,我和庄罹已经封锁了教内各大出口,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那个史如歌,她绝对逃不了,除非她已经死了。至于牛猛这边,看在他是初犯,曾经还立过不少功,所以你在教主面前,替他求求情吧。”
溥天骄又瞥眼凌无邪,并不把凌无邪的话认真当成一回事,说:“等找到史如歌再说吧。”
这时候,牛猛也抬眸看了看凌无邪。但是,他并不感激凌无邪。因为沉下心后,他想到了很关键的一点。
他终于再次低声对溥天骄说:“少爷,其实这一回,并非我一个人的过错……还请你代替我,跟教主好好解释,请求教主明察……”
乍时,溥天骄又看向牛猛,眉心压拧着,甚是好奇问,“哦?怎么说?”
牛猛说:“飞云洞石牢的机关,平时都是隐形的,肉眼看不见。只有在十分黑暗的环境中,它才会隐隐发光,被人所看见。那会儿我正准备动史如歌,可是,石牢内的火把忽然全部熄灭了。所以现在,我想大胆的说出来,咱们教内有奸细,是有人故意在帮史如歌!”
这一瞬间,溥天骄脸色更加阴黑、神色更加诧异。他还再次跨近牛猛一步,半信半疑问,“居然有这等事?你没有说谎?”
牛猛又低下头,提了提呼吸,很严肃说:“少爷,属下以属下一家老小的性命担保,确有此事!”
溥天骄听完,唇角不由得抽搐,脸上杀意更盛,又挑起半边眉毛,耐有寻味感慨说:“哼,看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抓内奸啊……”
如此,牛猛只觉大松一口气,但是没有再说话。
庄罹跟溥天骄一样,也是一脸杀意,语带愤怒说:“这个奸细,等将他揪出来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哼,吃里扒外、品格沦丧的家伙!”
说完之后,庄罹又偏头望向凌无邪,问他,“无邪,你觉得了?”
原本凌无邪有几分失神,现在庄罹问他,他回过神来,又点了下头……
这一个夜晚,天一教的人,又为搜寻史如歌,布下了天罗地网。
不过,历经几个时辰,直至黎明来到,他们依然没有找到史如歌。
哪怕如此,溥侵也没有取消去泉池山庄的计划。只是他决定,这一回就带两个人,即凌无邪和花静静。至于其他的人,留在天一教,继续搜寻史如歌。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一山内的氤氲雾气渐渐消散,各处的春光变得十分明媚,照得人感觉非常温暖舒适。
此刻的史如歌,她正躺在一条河边,全身湿漉漉。
好久后,潺潺水声和袭身雾汽将她催醒。
这一回苏醒,她张眼就看到了天上刺眼的艳阳,还有前方一条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而这一条瀑布,名为飞云瀑。目前,她身处天一教的东南方。绿水青山点缀着这里,风景美丽如画。
史如歌依然没有多少力气,感觉身体就像一具早已透支的躯壳。不过,在看清楚这里的环境后,她还是费力的站起身来。
“这是哪儿?还是天一教的地盘吗?我是真的没有死吗?”她连续询问着自己,实在是不知情,而且这里不见一个人影。
因为感到不知所措,她又一步一步,向河水里走,试图让那飞泻而下的水流,冲洗掉自己身上的疲惫和恐慌,令自己变得更加清醒。
也就在她刚刚昂头、仰望着白云蓝天时,她看到山的顶端,一个身穿蓝色布衣的男子随着瀑布的水流一道往下窜。
忽然,史如歌还感觉自己的眼睛被什么给灼了下,刺痛。她不禁抬手,轻轻揉了揉。
揉完之后,她才明白是由于蓝衣男子手中的剑,很强的一道剑光折射到了她的眼睛里,所以刺痛了她的眼睛。
蓝衣男子飞下的速度完全等同于水流倾泻的速度,同时携拥着千军待发之力。随着他距离地面越来越近,速度又在一瞬间降下来。
不等史如歌再次去张望他,他已然轻一飞身,无声无息落在了前方的岸上,背向史如歌站着。
发现他不见了,史如歌又赶紧转身,望向岸上。
再次望见他,史如歌还喜出望外,连忙唤他,“喂!”因为终于有了一个人影,所以她生怕他轻易走掉。
同时史如歌还观察着他,发现他的武功特别厉害,并且不是一般的厉害。刚才他与瀑布比功,随同水流一起往下。然而现在,他的身上却没有一滴水。他的手中还握着剑,那把剑在史如歌看来也有点眼熟。
“你是谁?”他主动询问史如歌。身材那么高大、那么魁梧,呈深蓝色的长发微微卷曲。凛立的背影,更是透着一种不易亲近的孤立感。
也由于他的语气冷得可怕,令人发悚,所以史如歌忽然又变得结结巴巴了,“我我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
见史如歌连话都说不清楚,蓝衣男子又直接提步,准备走开。
不料,史如歌又张嘴,急忙喊住他道:“请慢!”
这一回,他还是顺应史如歌的心愿,不耐烦停下脚步。
“说。”他又对史如歌吐出一个字。声音冷、轻,若不仔细,根本听不见。
如此,史如歌依然比较兴奋、比较高兴。因为他这种漠视的态度,至少证明了他不是要杀她的坏人。
她还笑了笑,然后开始问他说:“大侠,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蓝衣男子又迟缓片刻才回答她,“天一教,飞云峰。”
蓦然,史如歌嘴巴又是一张,脸色吓得有几分苍白,自言自语念叨着,“啊……我居然还在这里……”
蓝衣男子又准备提步,只想离开这里,懒得多待。
谁知道,回过神来的史如歌又赶紧问他,“大侠,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这一刻,蓝衣男子又撇唇轻蔑一笑。帮忙?呵呵,从来都没有人敢让他帮忙。
“做梦。”他说。说完又要走。
史如歌顾不得其他了,又尽最快的速度跑上岸,站在他的身后,一把抓住他的左边胳膊,带着几分哀求说:“请你答应我,不然我没人可求了,我……”
蓝衣男子又微微怔住,皱了皱眉。他完全没有料到,史如歌竟敢如此靠近他。
然而,很快他又恢复正常意识,用着警告的口吻,冲史如歌说:“松手。”
史如歌又连连摇头,不肯放手。因为她有感觉,他能够救她,倔强的说:“我不松!你要么答应我,要么一剑杀了我!”
这时候,蓝衣男子的右手加了一把力,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史如歌还有感觉,他不会杀她,便又淡笑着补充说:“如果你答应帮我,以后我便帮你,实现你的一个愿望,怎么样?”
蓝衣男子又立马说:“我没有愿望。”
史如歌,“……”她才不相信,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存在着没有愿望的人。
史如歌的无语和沉默,又惹得蓝衣男子再次冷笑,跟而他也补充,“即便有,也是你实现不了的。”
这下子,史如歌更为高兴了,脸蛋笑成了一朵花,又说:“那可不一定哦,仙葩草还能令人起死回生呢。所以,你可别小看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样东西!”
蓝衣男子不知道再说什么,干脆又直接询问史如歌,“说吧,你让我帮什么忙。”
史如歌又觉得自己原地满血复活了,说:“教我,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怎么才能离开天一教。”
顿时,蓝衣男子脸色一沉。话说目前,天一教内所有出口都被封闭了,他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离不开。”他又告诉史如歌。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去看史如歌。
不经意间,史如歌也松开了他的胳膊,由着他离开了……
“离不开?那我应该怎么办?我应该躲到哪里去?”史如歌又忐忑不安的询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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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谁是奸细
离开飞云瀑那边后,蓝衣男子心中略有所思。刚才那个小姑娘史如歌,她的身份他轻而易举猜到了。
此时,他往他的住所琼华居走,很慢很慢的走。走着走着,忽见前方庄罹和牛猛带着一排兵卫急匆匆也往飞云瀑的方向去。
看见蓝衣男子时,庄罹和牛猛的神色立马改变,变得比较老实且比较紧张。而后庄罹还命令众人暂且停步,自己则走到蓝衣男子面前,恭敬的跟他打招呼。
牛猛见之,紧随庄罹一道。
“易少爷。”他们纷纷浅浅作揖说,说完又自行站直了身子。
而此蓝衣男子,自然就是天一教听风堂现任堂主易浊风。
听风堂,素来统领着其他四大堂。所以易浊风在天一教的地步,仅次于溥侵和从未现身的两大护法。
“教主他们已经走了?”易浊风看下庄罹,直接询问,语气极冷极轻。他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更是时刻蕴含着毁灭的色彩,令人目眩神迷,不寒而颤。
庄罹又立马冲他点头,有些战战兢兢说,“一个时辰前便走了。易少爷,正好教主让我转告你一声,他不在的这几天,你务必多操心教内事务……”
听完庄罹这番话,易浊风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又无意识一撇。仿佛他在嘲笑庄罹,觉得庄罹真是多此一举。他跟溥侵,从来都不会同时离开天一教。溥侵一走,天一教里主事的人便是他。他当然不会掉以轻心,令其他门派的人有机可乘。
他又瞥向牛猛。牛猛见到他,也是怕极了,微低下头。
易浊风又问牛猛,“你们好像很急,这是打算去哪儿?”
平时牛猛都是一脸狡笑,此时他的表情却跟庄罹一致,一脸严肃。他向易浊风汇报说:“现在我们还在捉拿昨晚的那个女逃犯……”
“哦……”易浊风又应着牛猛,长长的应着,心中依然略有所思。
应完之后,他又悠悠提步,极慢极慢往前方走。
如此,庄罹和牛猛暗吁一口气,也回到那排兵卫的前方。
当他们带着那排兵卫、正要继续赶路时,不料,背后的易浊风又停下了脚步。
这一回,易浊风说话声音比较大,告诉他们,“那边不用去了,去了也是浪费时间。我刚从那边回,没见一个人影……”
易浊风说飞云瀑那边没人,哪怕庄罹和牛猛并不相信,但是最终还是二话不说的相信了。
很快,庄罹又转身望向易浊风,说:“好的。那这一带我们就不找了,多谢易少爷了。”
牛猛又即刻皱眉,甚是不满盯着庄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因为这一点,他很不愿意听易浊风的。他觉得飞云瀑一带必须仔细查找,毕竟昨晚史如歌就是被关在飞云洞里。
然而,庄罹又使劲朝他使眼色。
易浊风早就不管他们了,轻盈的脚步,早就走到前方好远去了。
待他走开后,庄罹又率领那排兵卫折返。尽管牛猛很不服气,最后依然同他们一道。
在确定已经距离易浊风很远后,牛猛才一身火气冲庄罹说:“飞云瀑那一带,真应该搜,仔仔细细的搜。结果易浊风说不用去,你便折返了。等到教主回来,史如歌仍旧没有找到,你当然不急,因为到时候教主要杀的人是我。”
庄罹又稍稍停下脚步,无奈瞥眼牛猛,目放黠光说:“你放心,等教主回来了,史如歌若还没有找到,我也脱不了身。易浊风不让我们搜他的地盘,我们只能不搜,搜了就明晃晃得罪他了。趁着教主不在,他可以随便编一条罪名,一剑取下你我性命。不搜的话,等到教主怪罪时,我们还可以把责任推倒他的身上,由他担待着。”
这一刻,牛猛又觉庄罹真是精明。他的思绪随之豁然开朗,同时神色略显惭愧,对庄罹说:“还是庄大哥高见。刚才,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庄罹又抬了抬手,暂且不跟牛猛计较,硬声说:“无妨!现在,我们就去找找少爷,提前跟他说说这件事情!”
牛猛又连忙点头,说:“行!”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溥天骄的住所瑾华居。
此时,溥天骄坐在正大堂内喝着早茶。刚刚,他也听完了庄罹和牛猛的陈述。
“你们说,易浊风会不会就是我们教内的奸细?我真希望就是他啊,这样的话,我好劝慰我爹趁早杀了他。可是他又实在不像啊,因为他姓易,是我娘的亲侄子。而且我娘疼他比疼我还多……”喝了几口茶后,溥天骄一面手端瓷茶杯、一面观赏着上面图文、一面喋喋不休的说。
庄罹和牛猛紧蹙着眉,认真听着他的话,同时猜测着他的心思。
渐渐的,庄罹又猜到了,溥天骄说这番话,是因为他想干嘛。
溥天骄一直都想除去易浊风这个眼中钉肉中刺,这样承影剑便是他的、听风堂堂主的位置是他的、易玄衣的母爱他也可以占据更多。
所以,隔了好一会后,庄罹又小心翼翼对溥天骄说:“少爷,他不像,可是我们可以想办法,令他变得像啊……”
乍时,庄罹的话又惹得牛猛全身发悚。他真心觉得,溥天骄和庄罹,胆子很大!
发现牛猛神色不对劲,心中有着自己的想法,溥天骄便又凝视着牛猛,语气阴阴的说:“牛叔,这一回史乘桴的女儿能够从石牢里脱身,你觉得会不会是易浊风在背后帮她?是的话,你是不是就有救了?即使没有找到史如歌,我爹也不会杀你了……”
牛猛也不傻。他也轻易听出来了,溥天骄之所以这么问他,无非就是想拉拢他,一起对付易浊风。
“少爷,我觉得就是易浊风。说不定现在,那个史如歌就在他的住所里。”好久后,牛猛对溥天骄说。
溥天骄一听,直接扔了手中尚盛有茶水的茶杯,站起身来,开怀大笑说:“哈哈哈……牛叔真是识时务者啊……”
当茶杯刚脱离溥天骄之手时,庄罹又灵活反应,蹲下身子,将其接住……
第57章 多年再遇
泉池山庄,昨天,鹤千行在这里留宿。
上午的太阳,温暖的照耀,山庄内的许多地方,春花嫣红、绿草离离。
昨天晚上到现在,金戈和史乘桴几乎没有合眼。一来因为他们担心史如歌,所以本身睡不着觉。二来因为他们在布置一些东西,谨防今天溥侵等人真的到来了。
好不容易全部布置完毕了,一不留神间,时间也到了中午。
午膳点上,史乘桴、金戈和鹤千行,正坐在北面膳厅,用着午膳。
结果,刚吃一会,便有一名家丁匆匆来报。
“庄主庄主,外面……外面来了三位……三位客人……”进到膳厅后,这名家丁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对史乘桴说。
乍时,史乘桴等人立马停下筷子,望向这名家丁。而后,他们纷纷皱眉,猜到了端倪。
客人?呵呵,正常客人又怎会把他吓成这样?
“请。”过了片刻后,史乘桴才说。说完之后,他轻轻放下筷子,直接起身,往南面正大厅去。
金戈和鹤千行也随之起身。此时他们都很确定,是溥侵等人过来了。
从山庄的北面走到南面,需要一点时间。所以史乘桴等人,走路的步速也偏快。
然而,才走了大约一半路,才走到翠竹林的中心,他们三人便跟溥侵三人,迎面而撞。
溥侵三人也是一步一步走着的,没有使用功力或法力。而且他们走得较慢,神色都很平静,看上去悠哉游哉,好似正在参观整个泉池山庄、在观赏着里面的风景。
话说上午巳时,他们三人便到达了山下的规禾镇。而后,花静静还悄悄潜到泉池山庄里,探测了一遍形势。
之前他们打算过来,根本就没有料到,鹤千行会在这里……
鹤千行的武功比溥侵差一点,但是,若鹤千行和史乘桴联手打溥侵一个,那么,无疑是溥侵败……
在撞见他们后,史乘桴等人自然率先停步。
尽管跟溥侵十几年没见,可是史乘桴依然能够一眼认出他。今天的溥侵,身着黑色长袍、头戴黑色龙冠,气势不怒自威。
至于溥侵身后较为年轻的一男一女,虽然他们手中都没有拿兵器,但是史乘桴也知道他们是谁。男人身材高大魁梧,目慈面善。女人浓妆艳抹,姿色颇佳。无非就是凌无邪和花静静。
面对溥侵等人,此时,金戈又浅浅皱眉,心中暗觉有些蹊跷。因为今天溥侵就带了两个人,史如歌也没有跟他们在一起。那么由此可以推断,他们不是过来打架的对吗?史如歌也不在他们手中对吗?
因为史乘桴等人停步了,很快,溥侵等人也停步。
这一刻,他们双方距离不过三丈远。
众人沉默,暂且没有说话。直到一会后,溥侵发出一阵苍碎的笑声。笑完之后,他再凝望史乘桴,双眼危眯,主动跟史乘桴打招呼,“三师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因为溥侵的目光狰狞阴暗、隐含杀意,所以在跟他对视片刻后,史乘桴便假装漫不经心的看向别处。
史乘桴声音显得无力,说:“劳你挂念,史某人一直好得很。”
“哈哈……”溥侵又长笑一阵,然后接着说:“今天我专程登门拜访,不知你是欢迎?还是不欢迎?”
说完之后,他再视鹤千行,两手抱拳高拱,对鹤千行说:“今天溥某人也甚觉意外、甚觉荣幸,居然还在此处会到了浴莲阁阁主鹤千行,失敬啊鹤道长……”
鹤千行瞥眼溥侵,冷冷一笑,跟而也望着别处,语气硬邦邦说:“溥教主,如果你真是过来做客的,那么乘桴必然是欢迎你的。如果不是过来做客的,而是另有目的,那么还请速速离开。不然,我会力助乘桴,与你对抗到底。”
听了鹤千行夹带敌意的话,溥侵又笑得阴邪,说:“鹤道长无需怀疑我的真诚。我跟我手下的人,特意什么兵器都没带,进来之前还请人通报,就是为了表达真诚。”
如此,一旁的金戈忽然被恶心得想吐了,撇唇冷冷哼了一声。想来想去,金戈还觉得史如歌就是被他们掳走了,不然他们今天也不会来。
金戈直视史乘桴,开门见山说:“别演戏了,演得再好,你也当不了奥斯卡影帝。爽快的说吧,我师妹史如歌呢?今天你们既然来了,怎么不把她一起带过来?我们没有见到安然无恙的她,又怎会告诉你仙葩草的下落?”
溥侵转视金戈。虽然金戈前面的话他听不懂,可是他的心里却在轻叹:金戈俊美非凡的脸庞,跟当年的金胤,有七分相似。
“你就是金戈?金胤的儿子?”溥侵明知故问。问的时候,他眸中的杀意,暗然翻滚。
金戈当然不否认,点了下头,又有些得意的说:“是。溥侵,你很想不通是不是?我居然没有死,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渐渐的,溥侵脸上的表情也全部凝敛。他冲金戈一脸煞气,连假笑冷笑都笑不出来。
他又冷然回答金戈说:“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当年金胤那个盗贼,盗走了我天一教的镇教之宝四株仙葩草。众所周知,仙葩草能够起死回生,所以你没有死……”
当他旧事重提时,在场的人注意力更加集中,连耳朵也竖起来了。同时,都再次望着他。
金戈很气愤,也很冷静,驳斥溥侵说:“我爹不是盗贼。溥侵,公道自在人心,我爹是什么样的人,而你是什么样的人,天下人有目共睹。”
溥侵又轻哼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金戈,说:“你爹才是一个卑鄙的人。当年,他就是利用卑鄙的手段,玷污了我最心爱的女人,令我难堪。”
史乘桴又插话,对溥侵说:“我也是金戈那句话,公道自在人心。溥侵,当年的柳烟,她真爱的人到底是你还是金胤,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就算她跟金胤有关系,那也是最早之前的事情,后来那个夺人所爱的人也是你……”
当史乘桴说完这番话后,倏然,溥侵体内怒火翻涌。他的右手攥紧成拳,两眼也变为赤色,慢慢的说:“史乘桴,你跟金胤始终同一条心,试问谁不知道?现在,你自然只替他说话,掩盖事情的真相……”
“哈哈哈……”史乘桴又忍不住笑了。因为他觉得,真的很可笑。史乘桴说:“我说的就是真相。金胤死了这么多年,若他真是一个卑鄙小人,那我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袒护他而跟你过不去。这样也是在自找没趣、自讨苦吃,不是吗?”
第58章 两败俱伤
史乘桴的这番话说得比较好听,不过溥侵却越听越气,又一字一句缓慢的说:“这是由于金胤的虚伪。真实的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到现在还没有认清楚。不过你放心,我会慢慢让你看到真相。”
忽然间,溥侵也变得不想再杀史乘桴了。因为他想征服史乘桴的心,让史乘桴变得臣服于他。在他看来,这样也比直接杀了史乘桴来得更痛快!
史乘桴再次偏头,一副轻视他的表情,无声一叹后也询问他,“我女儿在哪儿?溥侵,交出我的女儿,这样我对你的印象也许还会变好几分。”
溥侵又冷然勾唇,说:“史乘桴,你当我是傻子?没错,你女儿现在在天一教。可是,我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除非你跟金戈,说出仙葩草的下落……”
这一刻,史乘桴也冷哼一声,说:“你先交出她,带她来见我,我才告诉你。”
溥侵又仰天大笑,同时,两只眼睛由赤色变成了红色,咬了咬牙说:“你还是把我当傻子?你觉得仙葩草比你女儿更重要?你都不担心她待在天一教,被牛猛夺走清白之身、受尽庄罹的酷刑?”
当溥侵说完这些后,一向脾气极为淡定的史乘桴终于被激怒了。史乘桴脸色一黑,墨眸瞠得极大极圆,气势好似一只想要扑过去直接将溥侵撕碎的雄狮,慢声吐字说:“你、敢!”
溥侵的右手依然紧紧握拳,又无谓的说:“史乘桴,我的胆量,取决于你的态度。”
倏然,史乘桴的双手都攥紧成拳。他厉视溥侵,目光嗜血。
溥侵身后,凌无邪望着史乘桴,目光无比复杂。而望着金戈的花静静,眼中尽是得意。
这下子,不止金戈看不下去了,连鹤千行也看不下去了。
鹤千行目光悠长,跟提醒溥侵似的,说:“溥教主,做人还是要积点德……”
鹤千行的话,又惹得花静静撇唇一笑,说:“老道长,这个世界是属于强者的。有的人不识抬举,不肯对比他强的人低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他的亲人就会因他受罪。”
金戈体内的火气也越来越旺盛,但是此时他极力压抑着,还一本正经告诉花静静说,“我从来都不跟女人计较……可是这位阿姨,今天我很想扇你一耳光……”
顿时,花静静脸上表情也僵了。
“你叫我什么?你说什么?”她十万分憎恨的瞪着金戈,恶声询问。
金戈又懒得再理会她,看向别处,样子显得很是高傲,只是嘴边自言自语着,“叫你阿姨已经很客气了,至少还把你当人。而实际上,你们这伙人,有的连畜生都不如……”
终于,溥侵又被金戈气得唇角抽搐。他问史乘桴,“原来你就是这样替金胤教育儿子的?”
史乘桴恍若没有听见,不应溥侵,因为他不觉得金戈骂错了。
金戈又对溥侵说:“我师父总教育我,要与人为善,宽厚待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我对待别人都很客气、很友好,唯独对待像你这样连……”
不等金戈将后面的字眼道出口,又见得溥侵阴冷一笑、语气阴森说:“好小子,今天我也要代替金胤好好教训教训你……”
溥侵说完身躯于眨眼间化作一阵疾风,飞速向金戈扫去。
金戈见此,灵活一避,一下子身形便退开了好几丈远。
见溥侵动手了,史乘桴和鹤千行自然也不闲着、不旁观。他们纷纷发功,准备应敌。
溥侵使出的是舞冥神功。此时,他展出的招式,如同一支奇幻的舞,既能迷惑人的心智,又能吸取人的内力。总之,它的变幻和高深让人捉摸不定,难以应付。
刚才没能攻击到金戈,溥侵也丝毫不罢休。只见他速度快得令他的身影宛如一团黑雾,在史乘桴和鹤千行面前晃悠。
史乘桴和鹤千行纷纷神经紧凑。突然溥侵窜到他们身后,双手撑平,分别往他们背上击去。
反正溥侵来势汹汹,令史乘桴和鹤千行猝不及防。
“小心!”不远处,金戈又急声提醒他们,同时再次飞近他们。
见金戈飞近,这时候,凌无邪和花静静也开始动手。
史乘桴和鹤千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反应过来,返身共同迎向溥侵的那一掌。
这会儿,翠竹林里,他们周围的那些寒竹,倒下了许多棵。
跟而,溥侵也被史乘桴和鹤千行的合掌击得飞速倒退,直至退至刚才他们三人所站的位置才止住。
而史乘桴和鹤千行也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招式,屏息住神。不过,他们依然暗涌自己的内功,悄悄为自己治疗内伤,不敢让溥侵看出破绽。
凌无邪对着天空,做了一个特殊的手势,而后他的流光双锏自南面极速飞来,飞到他的手中。他双手分别握着,攻向金戈。
花静静解下腰上系着的一条白绫,异常忿恨的劈向金戈。
金戈再次灵活一闪,跟而拔出他的青穆剑。顿时,一股强势的剑气,冲击到凌无邪和花静静面前。
凌无邪立马将花静静往一旁一推,仿佛在担心她会被剑气伤到。他自己则举起那两道泛着银光的锏,抗上金戈刺向他的青穆剑。
目前金戈的实力不及凌无邪,加之他掌控青穆剑本就欠了火候。所以很快的,他的青穆剑,被凌无邪的流光双锏给逼斥回去。
同时,他的身体重重坠落在地,呕出小口鲜血……
发现此时溥侵等人已经停下来了,凌无邪和花静静又连忙退回溥侵的身边……
史乘桴一边运功、一边还对溥侵说,“溥侵,你的舞冥神功才练到第几层?雕虫小技,也敢拿到我和鹤道长的面前晃?今天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溥侵剑眉一竖,甚觉可笑,说:“哼,史乘桴,别装了。刚才你跟鹤千行,明明都被我打到了。你们还强行运功,我保证你们尸骨无存。”
鹤千行又说:“溥教主,舞冥神功确实厉害,我们领教了一二。只是你也别逞能,刚才你也被我们打到了……”
本倒在地上的金戈,又在这时候吃力的站起身来。溥侵阴鸷的眼眸不禁又瞥向他,对鹤千行说:“你错了。鹤道长,现在的我,依然有的是能耐!”
说完,他苍劲的力道再次凝聚掌心,对着金戈凌风一击。
雄厚的功力,仿若带着海纳百川的能量,来势汹汹扑向金戈。
这一回,金戈都没有来得及躲闪。
慌乱中,史乘桴也涌出了一道极为强大的功力。它似浩淼星河,宁静而博大,无声无息,直接将溥侵的那道掌风拒在了三尺开外的空气中。
无奈,溥侵又收回了掌,眼中再现一丝狰狞的怒意。话说现在,他确实受了内伤,感觉渐渐变得很是不妙。刚才史乘桴和鹤千行的那一击,他确实是抵抗不过的。
但是,他依然不认输,不肯就此作罢。
他又危眯眼眸,分别瞥下左右两边的凌无邪和花静静,说:“你们两个上,杀了他们,证明你们的能耐……”
凌无邪和花静静又纷纷点头,然后正要遵照他所说的做,跨步上前。
不料,史乘桴又沉声一喝,冲他们说:“慢着!”
凌无邪又很快停步,没有再往前。花静静自然同他一致,他们远远睥睨着史乘桴。
又听得史乘桴说:“溥侵,不要以为今天你带来了这两个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别忘了,这里是我泉池山庄。请你们速速离开,不然,我放机关暗器了。跟你们同归于尽的实力,我们还是满满存在的!”
也就在溥侵暗中调息、面浮狡笑、思考着要不要撤退时,忽然间,又听得自竹林深处传来了异常美妙的琴声。
琴声的节奏,时而激昂、时而低缓。时而悲切、时而美好。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如夜莺啼鸣。时而似汹涌澎湃的波涛、时而似潺潺小溪的流水、时而似金戈铁马的战场,时而又似缱绻缠绵的闺房。
自然而然,众人的神志都被蛊惑了,开始变得凌乱、恐慌、迷茫。他们觉得,这抚琴人,既似魔,又似仙。
“紫煞魔琴……”极力按捺自己,不让自己凌乱后,溥侵的嘴边又念叨一句。
跟而,他对着竹林上空大喊,“张垚你给我出来!别躲来躲去装神弄鬼!”
随后,金戈等人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让那带着魔煞力的琴音,冲进自己的耳朵。
而这时候,琴声也戛然而止。一位身穿紫色衣裙的姑娘,双手抱琴,从竹林东面飞过来。
她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顷刻间,近在咫尺。最后,她的身躯轻盈飘然,降落在他们面前。
如此,众人捂耳朵的双手也跟着落下,不约而同注视着这位紫衣姑娘。
在看清楚她的面容时,金戈俊朗的眉梢露笑,声音略显嘶哑道:“紫君,真的是你……”
张紫君就瞥眼唇角还沾着一丝鲜血的金戈,然后再无其他反应,一贯的面无表情,直接看向溥侵,告诉他,“张垚是我爹。溥教主,我爹推测今日泉池山庄可能有难,所以特意令我过来观察形势,必要时再助史师伯一臂之力。”
第59章 召唤仙草
听了张紫君的话,溥侵的唇角更加忍不住不停的抽搐。张紫君自称是张垚的女儿,这么说来,张垚的立场终于明确了,连他也站在金胤那一边了。
史乘桴却面露喜色,浓眉也微微挑高,询问张紫君,“你是紫君?”
张紫君又望向史乘桴。终于,她还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回答说:“是。史师伯,我是紫君。”
史乘桴暂且不再多问,反正很轻的笑,感觉也变得轻松了许多。因为他们这边又来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这下子,不必畏怯溥侵等人一丝了。
鹤千行也略觉欣慰,抚了抚自己的白须,自顾自的点头。因为又出现了一伙人,并且他们匡扶正义。
见此,溥侵又假装好心提醒史乘桴,用带着十二分讥诮的口吻,说:“张垚躲了这么多年,如今却突然让他女儿站出来,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史乘桴,别傻,他要帮你们,二十年前便帮了……”
张紫君始终无比淡定,再次正视溥侵,说:“金师伯早就过世了,现在你乃天一教的教主。而我爹他没有趋炎附势、没有畏惧强权,没有去恭维你奉承你。他很是肯定的让我过来帮史师伯,所以我相信他的为人大家有目共睹。”
溥侵又冷哼一声,似乎不屑再与张紫君搭话。他的目光从张紫君身上收回,再轻声对身边的凌无邪和花静静说:“今天到此为止,我们撤。”说完之后,他威风凛凛转身,一甩他的长袍,打算离开泉池山庄。
史乘桴等人正准备大松一口气。忽地,溥侵又对右边的花静静使了一个眼色。
花静静立马会意,身子一转,拿出一口粗长的毒针,急向张紫君发出。
蓦然,张紫君的瞳孔稍稍瞠圆,短时间内不知道作何反应。金戈见此脸色更显苍白,立马跨步过去,用力将张紫君往旁边一推。
自然而然,花静静发出来的毒针,直直射向金戈,转瞬间便穿他左臂而过。
“啊……”因为剧痛,金戈还即刻咬牙,发出一阵凄厉的shen吟。
这一刻,张紫君的脸色和神色也变了,脸色很沉、神色惊慌。再次站好之后,她也急忙迈到金戈身边,扶住将要倒下去的他。
“金戈!”她还喊他一声,声音极轻极嘶。秀丽的柳眉浅浅凝蹙,目光较为温和凝视他。
伤到金戈之后,溥侵、凌无邪和花静静也不敢再多待半刻。不等史乘桴和鹤千行再对他们出招,他们三人的身躯便纷纷一跃,急速化成三团黑雾,飞离了他们的视线。
此时,史乘桴的手心还凝聚着一团神力,正准备打出去。见他们逃跑如此仓皇,他不禁追上前方几步。
“溥侵!有种你别跑,交出我女儿!我女儿!”对着竹林上空,史乘桴咆哮一般说。
溥侵等人已然无踪,可是史乘桴的话,他们依然清晰听见了。在不远处的上空,溥侵也很是不悦回应史乘桴,说:“你女儿在我手中。史乘桴,我给你七天时间考虑。这七天里,我也能够向你保证,不伤她一根头发。至于七天后,她的生命安全,就得你拿仙葩草的下落来交换了……”
当溥侵的声音一句一句变远时,史乘桴的双手攥拳也越来越紧……
下午未时,泉池山庄东面,金戈的住所。
金戈正盘腿坐在床上,双目微闭,神情痛苦。而史乘桴、鹤千行、张紫君,也都待在他的房间里。
方才鹤千行向他的身体里灌输了一道极其强大的内力,以阻止他左臂上的剧痛迅速向五脏六腑扩散。
此刻,鹤千行提起自己下身的衣裳,动作很轻很慢从他床上下来。
“多谢了。鹤道长,多谢了……”当神情略显倦怠的鹤千行站起身时,史乘桴凝视他,说了无数声多谢。
稍稍调整自己的状态后,鹤千行连忙对史乘桴摆了摆手,说:“言重,言重。乘桴,我力所能及罢了。”
史乘桴又欣慰的点了下头,不知道再说什么。反正今天鹤千行的仗义相助,他将铭记于心,永怀感激之情。
原本张紫君一直注视着金戈,这会儿,她的目光也移到鹤千行身上,礼貌询问,“鹤道长,金戈伤势如何?”
乍时,史乘桴也竖起耳朵,认真去听鹤千行讲述金戈的情况。
鹤千行又看眼张紫君,而后才面浮担忧之色,说:“凌无邪并没有受他很重。比较碍事的,是他体内的毒。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根毒针上,涂有阎悸花的花粉。”
听完这些之后,一向镇定淡漠的张紫君神色再变,“啊……”
史乘桴也再次皱眉,眸光愈发黯淡。阎悸花是什么东西,他们都曾耳闻。
阎悸花花含剧毒,中毒者会在一年之内,真气消散、功力全失,最后惨死。并且,它没有解药。
“溥侵,你们太卑鄙、太狠毒了!”史乘桴又在嘴边忿声骂咧。现在他只恨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然他的女儿和徒儿就不会遭难了。
鹤千行依然比较平静。只是他的目光也是空洞的,因为他在想如何才能替金戈解毒。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他是替我挡的针,我一定会救他的……”过了好一会后,张紫君也自言自语念叨说。说完转身,匆匆离开了这个房间。
看见张紫君离开,史乘桴并没有叫住她。反而他也镇定下来了,又对鹤千行说:“道长,我们出去聊,让金戈休息一会。”
鹤千行当然点头。紧随着史乘桴的脚步,先后迈出金戈的房间。
外面院子里,鹤千行又先行开口,主动询问史乘桴,“乘桴,你是不是想到了对策,怎么救金戈?怎么救如歌?”
史乘桴无声一叹,转过身躯,背向他站着,说:“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召唤仙葩草。”
倏而,鹤千行的眸子里也绽现一抹非常诧异的光芒。他还眉心微拧,再问史乘桴,“你还真知道仙葩草的下落?”
史乘桴又摇摇头,想也不想说:“不知道,所以我说是召唤。若我知道,直接就拿一株换如歌救金戈,不会犹豫。”
“那怎么召唤?”鹤千行又好奇追问。虽然他已经八十多岁了,读了无数本书、走过无数条路、去过无数地方,但是,关于仙葩草的秘密,他仍旧知道甚少。
史乘桴还是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这世间有两个人知道。也庆幸金戈还有一年时间,至于他能不能找到他们,并且向他们问到具体召唤方法,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哦?两个人?你说的可是……”鹤千行又揣测着,问着史乘桴。
然而,问着问着,后面的他省略了。
史乘桴又回头看他、又冲他点头,说:“对。就是他们。”不用鹤千行说得太明,他也知道鹤千行猜的是谁。
第60章 救人逃命
中午的天一山,春光异常明媚和温暖,甚至还照耀得人感觉炎热。
史如歌**的衣裳,早就被太阳晒干了。此时,在慵懒的太阳下,她强力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步履维艰在飞云瀑一带走。她的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犹如行尸走肉,而且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
这一带也不见什么人,山多坡多,岔路也多。走着走着,过了好久后,她终于离开了山区,来到一片宽敞平坦的地方。
然而这时候,她也正巧看见西面走来几群人。
如此,史如歌又赶紧找了一处草丛躲起来,躲到后面观望着转瞬即近的那几群人。
那些人中,有兵卫、有侍女、有佣人。他们来来回回,步速匆匆忙忙。
史如歌安安静静躲着,目不转睛凝望他们,心里则想:我一定要逃出去。只要有人就好,这样我便可以混到他们当中。只是,我应该怎么混呢?
正当她发愁时,西面又走来八个身穿白色衣裳的侍女。而且那些侍女,有的手中端着脸盆、有的手中拿着面巾、有的端着叠好的衣裳。所以忽然间,史如歌又计上心来,她决定偷偷跟在她们后面。
大约走了一公里路,那八个侍女的脚步便停在一座别致秀美的小山下。史如歌又躲在一处灌木丛中,鬼鬼祟祟向那边张望了一番。只见那座小山下,坐落着一座外观富丽的庭院,名为琼华居。
“名字挺不错,跟外观也相符,琼楼玉宇、富贵荣华。就是不知道是谁住的。”因为疑惑,史如歌还轻声自言自语。
那八个侍女中,领头的一个大姐,跟站在门口的守卫打个一声招呼,然后便率领其他人都进到里面去了。
史如歌不禁有些焦急,她正打算直接而莽撞的冲进去。
不料,南面又出现了一排兵卫,他们押着两男一女也朝琼华居门口这边走来。
当他们距离越来越近史,史如歌便完完全全看清楚了那两男一女的面容。
“龚子期、许芝兰、龚子悠……”她的嘴边又念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龚家的这三个人怎么也被抓来了?龚战知道这件事情吗?现在这排兵卫又是押着他们来见谁?他们会死吗?
尽管极为讨厌龚家的人,但是此时,史如歌还是不忍心看到他们死。她决定先救他们,再联合他们一起逃离这里。
待龚子期等人被带进琼华居里面后,史如歌的脸色越来越差。她又在心里不停的询问自己,“我要怎么做?我到底要怎么做?那样既能救下他们、又能救下我自己?”
想了一会后,史如歌只觉脑袋越来越疼痛、越来越麻木,里面好似有水在流动。索性她又不想了,闭了闭眼后,无意识的甩了甩脑袋。
倏而,一个侍女从琼华居里面跑了出来,跑向史如歌所在的灌木丛边。只见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巴,一副即将呕吐的症状。
因此,史如歌又瞠大了眼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暗忖机会终于来了。
“太好了……”她还欣喜的说了一声。跟而悄悄溜到这个侍女的身后,在心里嘀叨一句:不好意思了。
然后,她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很是果断往这个侍女肩上一砸。
“砰”的一声。这个侍女立马晕厥过去。
趁着不远处,守卫在琼华居大门口的那两个兵卫没有察觉这边的异动,史如歌又赶紧把她拖到灌木丛的更shen处。
最后,在灌木丛中,史如歌脱下她的侍女服,动作利索穿在自己身上。
亲身进到琼华居,史如歌才被里面的景色所吸引。在她看来,这里的环境并不亚于泉池山庄,有石山、有温泉、有竹林、有亭台水榭。
不过,哪怕这里环境再好,暂且她都无心观赏。甚至在里面晃悠了半圈后,她开始想家了。
如今她身在此处,她不清楚她爹爹和金戈是否知道、她不知道身在彼处的他们是否安然。
因为忽生的无奈和哀愁,史如歌又落寞的低眸,极轻的长叹。
这时候,一个泼辣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她吓得连忙回过头去看。
“你这臭丫头怎么还躲在这里偷懒?姝帘姑娘让你到这琼华居来看风景吗?还不赶快给我去干活!”
这是一个穿着粉红色侍女服、涂着满脸胭脂擦着大红口红、稍微一动屁股也跟着扭动的中年女人。
被她这么一凶一骂,史如歌又变得清醒、缓过神来。跟而她再稍稍低头,打量了一番此时自己的穿着。
对,现在她就是一个侍女。而眼前这个中年女人,不用问就可以断定,她是侍女中的老大。
“呵呵……不好意思,我这就去……”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史如歌又冲中年女人挤出一个笑脸说。
说完之后她还稍稍弯腰,对中年女人行了一个小礼,然后准备溜之大吉。
不料,中年女人又立马冲她叱喝,“站住!”
史如歌神色一变,当然又乖乖的站住了。
这会儿,中年女人自己走到她的身前,眯眼斜眼打量着她、态度极为冷傲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我……我……”开始史如歌吞吞吐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片刻之后,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她灵机一动,大胆直视中年女人,大方而大声说:“我叫小如,我是新来的侍女!姐姐,看你这么雍容华贵、高雅美丽、大方动人,想必您就是这里面的大管家了,对吧?我正烦闷着,想要去找您,让您给我安排事情做啦!因为我自己找不到事情做,我看这里面,一切都井井有条、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完美得无可挑剔!而且刚才我还在想,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在打理这里面的一切,如此贤良淑德、如此心灵手巧、如此蕙质兰心!”
史如歌这么一番马屁,自然又把中年女人给逗乐了。只见中年女人原本冷漠的面容上渐渐绽开笑颜,对史如歌的态度也变得比较客气、比较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