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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肚皮起航     大宋起航txt下载     大宋起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明白不明白

    站在爵府门前,闻用郁闷的眼神瞧着眼前这群趾高气昂的衙内,心中就有一股邪火压制不住的乱窜。

    好好的一个小广场,早上的时候还纤尘不染,这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满地尘土伴随着马粪横行。

    “闻,看见没有,今天来的都是京师之中的头面人物,你要是敢用神雷对付他们。本王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你一定会死的非常难看。

    本王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就只有一个提议,你是自断双腿,还是让本王帮你一把。”赵廷美骑在马上得意洋洋的说道。

    “闻,你今天是死定了,乖乖把谢小娘子交出来,说不定本少爷高兴了,还会留你一条小命。”赵廷美旁边的一个衙内气焰嚣张的接口道。

    闻心中哀叹一声,这群衙内看着人模狗样,但全是一群蠢货,上次那些真正的杀手,就不会问这种愚蠢的问题,利用周围环境突袭,完全不给对方任何准备的时间,务求一击致命。

    现在这群衙内还在上演口舌大战的把戏,反正能把人说死的情况,闻是一次都没见到过。

    “赵廷美,你是不是感觉自己挺美的,瞧瞧你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青楼楚馆的小娘子,给自己起的艺名。

    艺名,你懂不懂什么意思,就是招待客人的时候,嘴里喊的名字,挺美.......挺美.......哦.......”闻怪腔怪调的说道。

    赵廷美的脸色瞬间就产生了化学反应,红白之色不停的变换,最后停留在黑脸上怒声道:“闻,你不用逞口舌之利,今天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

    “闻,你死定了,竟敢口出狂言,污蔑皇族。嘿嘿........本少爷见你旁边这位身着白衣的小娘子长的颇为标致,只要你把这位小娘子献出来,伺候伺候魏王,本少爷或许可以求魏王饶你一条狗命。”赵廷美旁边的一个衙内淫笑道。

    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啊!

    闻实在太佩服这名衙内的胆识了,连谭凤仪都敢调戏。

    用看好戏的眼神,闻轻轻转头撇了一眼谭凤仪,只见她的俏脸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寒霜,七寸青锋匕首已然飘入掌心。

    那名衙内见闻脸上带着肉痛的表情看向白衣女子,心中得意非凡,没想到今天居然会碰见如此绝色。这样的美人,确实没有人会舍得献出来,但形势比人强,今天闻想过关,这美人铁定是保不住了。这样的美人不藏好,竟敢显露人前,这闻还真是愚蠢的可以。

    “怎么样闻,想明白了没有?”那名衙内催促道。

    用美人与钱财来巴结权贵,这是最常见的事情,那家的权贵要是看上了自家的婢女,那都算是一件荣幸的事情,想必闻也不会例外。

    闻咳嗽一声对着那个衙内说道:“我是想明白了,就是不知道你想明白了没有。”眼见谭凤仪凤眼之中杀机四溢,闻就知道这家伙今天铁定要倒霉了。

    那名衙内哼道:“本少爷明白得很,就是不知道你明白不明白。”

    “管他明不明白的,今天不把谢小娘子与这位小娘子一并交出来,我们一定会让这小子明白的。”一个衙内趾高气昂的蔑视道。

    闻嘿笑一声说道:“你们再说绕口令吗?什么明白不明白的,爵爷我可以保证,你们马上就会明白的。”

    “闻,看样子你是不会明白了,本少爷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少爷给你十个数,你要是再想不明白,本少爷一定会打到你明白。”另一个衙内恶狠狠的接口道。

    闻撇嘴道:“我说诸位衙内,你们平常就是这样说服别人明白的吗?哎,看来你们的道行,还是有待提高呐!等会我就让你们明白,这样的说教,是很难让人明白的,我会告诉你们一个让人快速明白的简洁方法。”

    赵廷美轻哼一声道:“看样子,你是不会明白了,那今天本王就让你瞧个明白。”

    “行了,不要废话了,你们马上就会明白了。

    上!”

    闻一挥手,大声喝道。

    明白不明白的辩论了半天,终于将人手调集齐整。

    听到闻的喝声,刚想下命令攻击的赵廷美神色一顿,不等他再次喊出命令,一根哨棍就从远处袭来,将他从马上直接撂翻下来。

    九名御带的武艺,确实非凡,作为皇帝亲卫,自然不会将这些纨绔子放在眼里,招招阴损,一照面就将这群衙内们彻底撂翻在地,想爬都爬不起来。

    百名学子跟随谭凤仪与郑捕头习练的合击之道,对付只会乱打群架的仆役们,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仆役们虽然人数众多,但也只是绵羊,闻这边人员不多,但个个身手了得,一只虎都能欺负一群羊,何况是一群老虎。

    昏睡七天刚醒来的焦晃,挥动着巨大的斩马刀,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四面出击。每一次的挥击都隐带着风雷之声,一群仆役只要撞上斩马刀,刀上发出的巨大力量,就将仆役们打击的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现场发出的哭喊声、惨叫声、声震四野。

    眼前的惨状看得闻都有点不忍心了,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四处的战斗,踱步到赵廷美的身前,看着赵廷美浮肿的脸庞,赞叹道:“廷美老弟,啧啧........你现在的样子,确实达到了挺美的标准。

    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闻,你.........”赵廷美艰难的撑着身子,打算放狠话,刚才从马上摔下来,脸部朝地,摔得格外凄惨。

    闻轻轻拍拍赵廷美的脸蛋,嘿笑道:“廷美老弟,千万不要放狠话,万一你不小心被马给踏死了,这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可明白?”

    “........”赵廷美做为一名皇族,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威胁。闻轻飘飘的话语,就似万斤重锤般砸在他的心脏之上,骇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到赵廷美眼神之中透露出的惊骇之色,闻微微一笑,向四周扫视了一眼,就见到谭凤仪正在痛殴刚才那名出言不逊的衙内。

    闻嘴角轻轻一撇,谭凤仪这个妖女,对于揍人实在是热衷的很,眼见那名衙内在地上痛苦的来回翻滚,出气多进气少,这要再揍下去,就会出人命。

    闻赶紧起身过去阻止道:“凤仪,注意,注意,再打就没命了。”

    谭凤仪轻转臻首狠狠的瞪了闻一眼。

    眼看就要惹祸上身,闻赶紧说道:“还有很多欠揍的,这个家伙交给我。”

    “闻爵,救我........”那名衙内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呻吟道。

    谭凤仪轻哼一声,身形轻飘突前,前方一名正在挥棒向学子反击的仆役,闷哼一声,立即倒地。

    瞧着谭凤仪干净利落的动作,闻哀叹一声:“小兄弟,你说你惹谁不好,非要惹这个母老虎。你惹了她,恐怕最后连你自己怎么死的,你都不明白。”

    “啊......啊......”那名衙内躺在地上努力的蜷缩着身子,强忍着身体传来的剧痛,但惨叫之声还是时不时的从口中传出。对于谭凤仪这种武术大家,完全可以自由的控制劲道,击打人体什么部位,最是疼痛,那是了然于心。

    上千人的仆役队伍,短短一刻钟,就已全部放倒。

    整个现场惨呼声响成一片。

    从闻发出攻击命令,到对方全部倒地结束,郑捕头的神思一直处于一种呆滞状态中。

    百多名的学子,十几名的高手,片刻之间,就将上千名仆役组成的队伍彻底击垮。

    用摧枯拉朽来形容都有点寒碜。

    “爵爷,您这次可是把京师所有的达官显贵,全都给得罪了。”郑捕头现在的脸色苍白的如同牛奶。

    对于闻得罪人的本事,他从来就没有低估过。在颜神县的时候,最多就是得罪一些商贾、才子以及县衙的几名官人而已。

    但现在看到满地惨叫的情景,郑捕头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狭隘,不是闻得罪人的本事大,实在是自己的想象力不够丰富。

    “老郑,你知不知道,如何得罪人其实也是一种学问。”闻高深莫测的说道。

第六十章 八卦的威力

    京师开封这座巨大的城池,就是一个八卦消息的集散地。

    现在最流行的八卦,既不是昭义军节度使李筠的叛乱,也不是辽国王子敌烈谋反失败而被诛,更不是朝廷重臣王秉政家中的婆娘偷了别人家的汉子。

    而是考城县男爵闻,冲冠一怒为红颜,绝色美人揽入怀的桃色新闻。

    叛乱的话题过于血腥,谋反的话题又太沉重,而一个婆娘偷汉子,更不值得议论太久,再说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

    怎比少年闻爵怒打亲王,勇夺天下第一美人的劲爆话题来得过瘾。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话题。

    话题中被谈及最多的内容,自然离不开美人,尤其是常人难以企及的绝世美人。

    甚至开封城中大大小小的酒楼、茶肆、脚店,根据此事改编的话本已经在火热传唱中。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搏红颜笑。

    今有闻勇战魏亲王,抱得美人归。

    都说百姓的力量是无穷的,用在八卦之上的劲头,更是热情似火。

    据知情人士透露,闻爵对谢小娘子那是一往而情深,在举办大宋第一届花魁大赛时,就曾赋诗一首,表达了对谢小娘子的爱慕之情。

    甚至诗词之中的点睛之笔,更是催人泪下,堪称千古绝唱。

    为了验证此消息,曾经为‘帮闲堂’做出卓越贡献并隐退多年未曾出世的长老级人物包世听亲自出马,经过艰苦协商,终于从贪财的百花楼老i鸨子手中,将诗词原本以一万五千八百二十七贯的天价收购,并公开展示了其诗词原本。

    此首诗词,经文化界硕果仅存的大家,颜回-颜氏-第四十五代世孙-颜文廷的鉴定,此诗词已达天人境,必将光耀千古。

    其中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必将成为千古绝唱。

    此评价一出,一时之间,竟引得开封纸贵。

    每天去包世听宅邸,求见并临摹诗词原本的人那是络绎不绝。

    原本之上,那区别于毛笔书写的字体,刚劲有力、银钩铁画、丝丝炭黑、浓彩重抹,深刻展示了诗人对于谢小娘子的仰慕之情与爱慕之心。

    诗言志,字表心,由此可以完全理解,少年诗人闻以区区一介男爵身份力抗亲王赵廷美,为红颜佳人不惜牺牲一切的决心与勇气。

    四月初的开封,天气是凉爽的,但人们的八卦之心是火热的。

    由此诗词引发的八卦**,并未结束。

    另一段可歌可泣、荡气回肠的故事再度登场。

    闻爵面圣回转封地之时,叛乱者李筠曾于途中伏击闻爵,企图抢夺闻爵手中神仙之遗物:神雷。

    据目击者称,因闻爵被谢小娘子过早的从天香园院中请出,在回转封地之时,哀伤之下,曾唱曲一首,表达了离别之思。

    就在闻爵哀伤之际,上万名埋伏途中的杀手,齐齐现身,引弓发箭。

    顿时如云箭雨,倾泻而下。

    当时状况之危急,情势之恶劣,简直旷古烁今。

    就在这危机关头,谢小娘子如同仙女下凡,从天而降,施展火云仙术,拯救闻爵于旦夕之间。

    英雄救美,固然可歌可泣,但这样的故事实在太多,人们早就已经乏味。

    美人义救痴情郎,则更加多姿多彩,被人津津乐道。

    一首《送别》伴随着美人义救狗熊的故事,在京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传唱开来。

    未火先红,跻身诗词界第一人的闻,正躺在一张躺椅上,享受着难得的片刻清闲。

    自从将魏王赵廷美击退,现在还敢不开眼到爵府闹事的情种,已经彻底不见。

    “爵爷,问您一个事情,不知道合适吗?”郑捕头犹豫再三,还是凑过来询问道。

    闻眯着眼说道:“老郑,你和我客气什么,有话直说,爵爷我不是早就说过,咱们一起上过战场,那可是过命的交情。”

    “是这样的,爵爷,我这离开颜神县有段时间了,非常想念家人,不知道爵爷您什么时候抽点时间,帮老郑我费点心,办一办述职的事情。”

    郑捕头见闻这几天终于清闲下来,就希望闻赶紧把自己的事情给办妥了,这一直呆在爵府也不是个办法。最关键的是闻这个家伙,太能招祸了,来京师还没有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把上至皇族,下至朝中众臣,甚至连开封城中章台走马的衙内们都彻底的得罪了一个遍。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抄家砍头就会为期不远,到时候就会算上自己一个,还是赶紧回转颜神县方是上策。

    把得罪人当成一门学问,并坚持不懈贯彻到底的家伙,那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正常人还是远离为好。

    “哦,这个事情呐,爵爷我早就已经给你办好了,前段时间就交待朱县令了,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你的事情就会办得妥妥的。”

    郑捕头喜出望外道:“真的爵爷,那我什么时候回颜神县?”

    “回什么颜神县?”闻纳闷道。

    郑捕头疑惑道:“爵爷您不是说,把我的事情办好了吗?”

    “是啊,给你办好了呀,不日你就可以调职考城县做捕头了。怎么样,高兴吧,终于从一个小地方进军京师了,官升一级。恭喜,恭喜!”闻祝贺道。

    “.......”郑捕头本来的意思是要远离闻这个危险人物。

    调职到考城县,这以后就会被彻底钉上闻府的标签,要是闻被抄家,自己就一定会跟着完蛋。

    “你这什么表情,跟得了便秘一样。”闻撇嘴道。

    郑捕头哭丧着脸说道:“爵爷,我是想念家人了,希望回去看看,您这把我弄到考城县做捕头,家里人怎么办?老郑我还是想回颜神和家人团聚。”

    “哦,这个你尽管放心,爵爷我办事向来周到,我已经写信委托梅老爷子,将你的家眷全部送来京师,并嘱托朱县令将你们的户贯迁移到管楼村了。”闻用一付你尽管放心的表情说道。

    “.......”听到闻的安排,郑捕头直接就呆滞了,闻这是连自己的后路都给断了啊!

    “爵爷,我家里人口多,要是来管楼村居住,这没地没房子的,可怎么生活啊!”郑捕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老郑呐,你和我还客气什么,都说了我们是过命的交情,这些事情爵爷我都给你安排好了。看见爵府东边新圈的那块地没,我准备在那里给你盖一座新宅子,三层小楼的设计,比爵爷我住的都好。

    爵爷我现在住的都还是平房,你都已经住上楼房喽。”闻用羡慕的表情啧啧赞叹道。

    人精一样的郑捕头,从闻的言词中算是听明白了,自己以后想要过安稳的日子是彻底没希望了,跟着闻在一起做事情,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这该死的闻完全就是一个麻烦吸引器,三天两头的就会有祸事自动找上门,想躲都躲不开。

第一章 战乱起

    关于闻的八卦正在开封城中传播的如火如荼时。

    晋南之战已全面展开,几十万军队在方圆百里内往复冲杀。

    兵锋所至,尸横遍野。

    建隆元年四月,宣布起兵匡扶大周的昭义军节度使李筠率军三万突袭泽州。毫无防备的泽州城被李筠一战而下,刺史张福殉国。

    李筠借太行之险,兵威永丰、回洛、河阳等大宋粮仓重地,断绝开封漕运。

    狂傲的李筠无视幕僚稳扎稳打的战略,率军直击京师开封。

    天下震惊!

    率先布防长平一线的石守信、高怀德立即遣军迎击,双方前锋在泽州之南遭遇。

    生死较量瞬时展开。

    同日,北汉皇帝刘钧宣布出兵援助李筠,匡扶大周。

    北汉的加入,彻底打乱了赵匡胤最初的计划,紧急命令洛州防御使郭进率军阻击北汉联军。

    三方势力在泽州地域开始了第一轮的乱战。

    .........

    “京师之中关于你的谣言正在满天飞,你倒是和没事人一样。”小尼姑静缘歪着小脑袋瞧着闻。

    神色悠然的闻正看着学子们喊着号子将巨大的木制水车在堤坝之上竖立起来。听到小尼姑静缘的问话,闻疑惑的问道:“什么谣言?”

    击退魏王赵廷美之后,这段时间来爵府找麻烦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于是闻趁着这段平静的时间,忙着建设砖窑、石灰窑以及水车,他那里有时间去关心谣言这种东西。

    “现在都说你颇有当年周幽王的神韵,为了红颜色胆包天。”小尼姑静缘哼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闻皱眉道。

    关于如何绘声绘色传播谣言这一方面,小尼姑静缘完全不是石头的对手,别看石头性情有些木纳,但要说将谣言进行逼真的还原,这方面能甩小尼姑静缘八条街。

    石头将最新的谣言用生动的言词与动作,诠释了全民八卦的可怕。

    听完石头的讲解,闻啧啧嘴说道:“爵爷我写的那首破诗词,居然价值一万五千八百二十七贯!这么说我们亏大了。”

    价值万贯以上的宝贝,最后就当了四张门票,实在是有点亏本。为了筹集钱财自己的头发都快愁白了,一首诗词居然如此值钱,早知道如此,何苦将牛杀掉,就算律法有漏洞但那也是在犯法。

    都说犯法来钱快,这观念完全就是错误的。抄袭来钱更快,而且这个抄袭绝对不会有人去告自己。

    “这是关注的重点吗?”小尼姑静缘气道。

    “那什么才是重点?”闻纳闷道。

    “谣言可是说你将皇家亲王的脸面,彻底踏入泥地,你就不怕皇家找你麻烦?”小尼姑静缘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闻嘿笑道:“静缘,你说皇家谁出面才有可能从我这里找回场子?”

    “赵廷美想必是不敢来了,那就只能是赵二郎了,也是!除了他,暂时也没人敢来找你的麻烦。”小尼姑静缘思索道。

    “所以呐,我现在安全的很。”闻语气悠悠的说道。

    “我知道赵二郎现在正忙着打仗,可能没空搭理你。但他要想找你的麻烦,恐怕也就是顺手怕死一只烦人的苍蝇那么简单,能有多么费劲。”小尼姑静缘鄙视道。

    闻嘴角微微一提道:“恐怕咱们的陛下,现在连微微抬手的时间都没有。”

    宋初的二李叛乱是何其的知名,如今只是一个李筠冒头而已,想必赵老二马上就会得知,还有一个姓李的也已经惦记大宋这块肥肉很长时间了。而且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随时等着扑上来撕咬一口。

    国朝危亡,如今就在旦夕之间,赵老二那里有空搭理这些衙内们的争风吃醋。

    一旦叛乱频起,朝廷就需四处救火,结果却往往会处处着火。

    站在一旁的谭凤仪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对话,秀眉微微皱起,她对闻这种未卜先知的本事,留心过很多次,但却一直没有脉络可寻。

    要说闻聪敏,但一个人就算再怎么聪敏,要想见微知著,那都需要有非常丰富的阅历进行支撑。但闻的年龄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层次,自己的师父已经是当世少有的智者,但想要推算一些事情,都需要详细的前期资料。而闻往往不假思索的就会知道,事情原本的发展轨迹。

    这实在是太可疑。

    就算生而知之的圣人,也不可能测度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佛道两教关于天命之子的传闻,由来已久,难道........

    谭凤仪用探究的眼神久久的望向闻。

    巨大的木制水车,在学子们的号子声中,终于竖立了起来。

    一名强壮的御带工匠,抡起巨锤,将禁锢水车转动的巨大木楔子,一击敲飞。

    水车在水流的推动下,发出一阵阵吱吱呀呀的哀鸣声,巨大的水车在一阵阵颤抖晃动中,开始缓缓的转动起来。

    看着巨大的木制水车开始转动,兴奋的学子们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灌进水车水槽内的河水,随着水车的转动,被抬往高处,再沿着修好的水渠流向管楼村建设好的乾坤八卦阵中。

    贸然掘开黄河堤坝引渠是一件极为冒险的行为,一旦控制不好,就会有决堤的危险。闻刚开始的建议自然没有被采纳。而是在黄河一处河床开阔,水流缓慢的地方,在黄河之内修建了一段堤坝,用束水的办法,控制河水的流量,减缓冲击水车的劲道。

    由此可见古人的智慧已经相当高明。

    “石头,整修鱼塘放养鱼苗,栽种莲藕荷花,各种家禽,都要跟上,还要再打造一些木舟。总之事情千头万绪,都要在最近这段时间之内解决完毕,趁着现在朝廷没有功夫搭理我们。

    要是钱财不够用,不是还有几头牛吗,这次就不用麻烦了,直接告诉朱县令,就说被黄河水冲走就好了,每次都要上缴牛的那些零碎也是一件麻烦事。”闻吩咐道。

    “三郎,您不是答应朱县令说牛不会再死了吗?”石头诧异道。

    “没错,爵爷我说话算数,答应牛不会死,就一定不会死,但是架不住牛要失踪啊!这谁能阻止,说不定就是被贼人给偷走了,这都要怪朱县令,怎么当父母官的。

    贼人横行,这本地治安也太差劲了。”闻哀叹道。

    “........”

    闻这种无耻的行为,让石头都有些哀叹自己是否跟对了人。

    “你还能再无耻一些吗?”小尼姑静缘忍无可忍的说道。

    闻点头道:“能。”

    “........”

    瞧着小尼姑静缘被气的发青的小脸,闻微微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这都是缺钱闹的啊!

第二章 仙门的目标

    经济想要快速发展,就离不开资本的注入,而资本的原始积累往往都带着血腥,闻现在就非常的认同这句话。

    管楼村的经济布局能够初步完成,就建立在那几头牛的牺牲之上。

    牛作为百姓家中的主要劳动力,国朝对其是有律法保护的。为了限制牛在民间的私自贩卖,朝廷甚至规定了一头牛的价格不能超过六十贯。

    六十贯的价格,对于一头牛来说,价格实在低廉,百姓就会舍不得轻易售卖。

    有了这条律法的保护,牛肉就成了奢侈品,而达官显贵们往往又会去追求奢侈品,尤其是在祭拜先祖之时,祭祀太牢中的三牲必然包含牛头。

    这就使得民间牛肉的价格奇贵无比。

    十倍以上的利润足以使人疯狂。

    这就是做权贵的好处,百姓卖牛只能按六十贯去卖,而勋贵就可以追求利润最大化。

    “权贵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闻轻轻感叹道。

    “说的好像你不是其中一员似得。”小尼姑静缘蔑视道。

    “我是其中一员,但却是其中的好勋贵。”闻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这样自夸,那些冤死的牛知道吗?”小尼姑静缘哼道。

    “放心,管楼村的村民会感激它们的。”闻悠悠的说道。

    “你的无耻已经佛祖难救。”小尼姑静缘气道。

    闻嘿笑道:“说反了吧,你的佛祖好像需要我的拯救。”

    “.........”小尼姑静缘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微泛红。

    实情总会让人尴尬,事实总会让人无语,峨眉要想摆脱白莲教的束缚,没有闻的帮忙,就会彻底成为泡影。

    “你怎么总是欺负静缘?”谭凤仪脸色不愉的皱眉道。

    “什么叫做总是........”闻脸现讶异的盯着谭凤仪有些无语的说道。

    自己只是揶揄了小尼姑一次,谭凤仪这个妖女就出来抱打不平,以前小尼姑无数次揶揄自己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个妖女出来鸣不平。

    ...........

    闻心无旁骛的在管楼村忙忙碌碌的安排各项生产工作。

    京师开封,会仙楼。

    五楼上的雅间,莲出半夏。

    穿着一袭红纱的谢灵韵正恭敬的站在雅间内,回答那位端坐在云母画屏罗汉床上,身穿藏青色道袍,鹤发童颜的老者问话。

    “灵韵,你在闻府这几日可有收获?”道袍老者闭目轻轻问道。

    “回禀宗主,闻爵........”谢灵韵停顿一下,思虑一会继续说道:“请宗主恕罪,灵韵对闻爵的行事实在不敢轻下断言。”

    道袍老者轻轻一叹道:“此子即为广寒仙使,常人定然难以测度,但灵韵你乃我蓬莱仙门,千年不世出的奇才,你的看法定然不会偏离太多,但讲无妨。”

    “是,宗主。”谢灵韵组织一下言词道:“闻爵此人,所言所行,存在着很大的差别。同一件事情,他说的与他做的,完全没有统一性。他口中所言,只是这件事情在做的时候,产生并带出的表面现象,而事情最后的发展结果与他口中所言往往会有质的不同。”

    道袍老者思虑片刻道:“人的所言所行,会表达出此人的所思所想。灵韵,你是想说闻此子,言行并非一致?”

    谢灵韵稍微犹豫一下道:“宗主说的极是,从闻爵历来的行事作风中,可以看出他口中所说的目的与他想要达成的结果并不一致,他口中将事情说的恶劣至极,但事情却往往会有好的结果。”

    道袍老者微微皱眉道:“难道此子并非仙音使,仙音使秉承上古遗训,历任仙音使所说之言词,没有任何言不由衷的话语。如若此子非仙音使,而是另一位广寒仙使,人间必然大乱将起。”

    “可是宗主.......”谢灵韵刚要答话。

    道袍老者微微摇头道:“本宗主知道灵韵想要说什么,既然事情的结果会往益处发展,那就必然不会是另一位仙使。

    自上古时期昊天上帝携昆仑神宫飞升仙界,人间只余广寒仙宫一脉,如何前往广寒仙宫所在,就成为参研成仙大道的唯一途径。历任广寒仙使的出世,无不在人间掀起惊涛骇浪,然而成功得到广寒仙宫秘钥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所以这个任务必然是艰巨的,要想确定广寒仙使的真实身份,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前路必然困难重重。既然广寒仙使已确定出世,我们总会弄清他的身份属于那一位仙使。”

    “宗主,有没有可能,这次广寒仙宫的世间行走,如同第四任广寒仙使一般,为同一人呢?”谢灵韵谨慎的出言道。

    道袍老者沉吟一会,肃容道:“从此子的行事来看,也不否定有这个可能,如若这次广寒仙使真为同一人,我千年仙门又将面临一次大劫难。”

    “既然有此可能,宗主,我们是否提前防范一下。”谢灵韵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道袍老者,出言建议道。

    道袍老者的嘴角微微挂起笑容说道:“灵韵,将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是没错的,可我们要是将广寒仙使率先击杀,成仙大业必将无限延后。千年之前,我仙门前辈同第四任广寒仙使在斗法中都没有失败。同样的,这次我们也不会失败,而且我们这次一定要得到前往广寒仙宫的秘钥,成功取得长生药。

    总之,在没有完全确定闻的身份之前,灵韵,你不得擅专。”道袍老者话未特意嘱托一句。

    “谨遵宗主法令。”谢灵韵拱手执礼道。

    “灵韵,你若继续跟随在闻爵身边,张行勤会对你起疑吗?”道袍老者询问道。

    “回禀宗主,张行勤希望弟子接近闻爵,规劝闻爵加入白莲教。”说到此处,谢灵韵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哈哈.......哈..........”道袍老者突然狂笑起来。

    狂笑过后,气息微微平复下来,言语中带着蔑视之意说道:“这世间的愚人是何其的多!张行勤已然是人世间最杰出的存在,却仍然如此愚昧。

    这样的人间,存在的意义又何在!

    灵韵,此地事宜你先自行处理,本宗主,要回转蓬莱仙门做一些准备,既然确定广寒仙使已然出世,有些事物是要提前准备的。”

    “是,宗主,灵韵一定不负所托。”

    “希望我们的广寒仙使,能经受住本宗主带给他的考验。”道袍老者语气悠悠的说道。

第三章 施教天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自从那位小爵爷定居管楼村之后,管楼村的村民们发现自己以往的认知,全部失去了作用。别的勋贵恨不得把别人家的东西,全都收归己有,但这位小爵爷整个就是一个败家子!

    他是恨不得把自家的东西,统统布施给别人家。

    这位小爵爷到底是一个怎样没脑子的勋贵啊!

    一大清早,爵府中那位年轻的石管家就带着一大群年轻的仆役,挨家挨户发放鸡仔、鸭仔、鹅仔、猪崽子。

    不收都不行!

    一大群凶神恶煞的仆役,见到收下的就笑逐颜开。见到推诿搪塞不愿收的就出言恐吓。现在是青黄不接的四月天,人都快吃不上饭食了,那有余粮来喂养家禽。

    要想将这些家禽偷偷杀掉,是不可能的,爵府说了每隔十天,点卯一次。

    少一只赔十只,这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更可气的是那位年轻的石管家还说,因为爵爷爱吃各种蛋,所以每家每户以后都必须上缴一定数量的蛋来供应爵府。由此可见,那位年轻的小爵爷,再发过善心之后,终于也开始露出了恶毒的獠牙。

    勋贵们的这种嘴脸,百姓们见多了,没想到那位年轻的小爵爷也没有例外。

    村民们不得已只好请七伯前往爵府和那位年轻的小爵爷协商一下,看能不能等到秋天的时候,在饲养一些家禽。到时候村民家中不用爵府发话也会自发的饲养一些家禽,并且保证不会断了爵府的蛋食供应。

    结果很糟糕,刚进爵府没一会的七伯,就被那位小爵爷,大发雷霆的给赶了出来。

    村民们看到七伯摇着头愁容满面的从爵府内走出来,带出的消息,很无奈。

    那位小爵爷说了,这件事情没得商量,吃了我的牛,就想不干活,那来的好事。

    果然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村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唉声叹气的准备节衣缩食,饲养家禽。

    对于闻准备进行的这场惨无人道的养殖大业,爵府中能说上话的人,正在给他开批斗会。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等到秋天的时候不也一样,非得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候搞什么养殖业大计划。”谭凤仪实在看不明白,为什么闻非要在这种时候着急忙慌的搞什么养殖业的大发展。

    闻叹气道:“时不我待啊,鱼塘已经修正完毕,就等着最后的完善,鱼苗也已经放养,莲藕荷花也已栽种完毕。温室大棚第一批建设也已经完毕并投入使用,菜蔬也都已经栽种,等过段时间收获的时候,我们就会大发一笔横财。

    可村民们因为不相信我,失去了这次发财的机会,到时候他们就会眼红,这非常的不利于团结。”

    “世兄,村民们不听你的安排,失去了赚钱的机会,怎么能怨到你的身上呢。”梅怡琦有些愤愤的说道。

    闻苦笑一声道:“这就是人性,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我们很富,村民们很穷的结果,就是我们会脱离村民这个群体,就会遭到他们的仇视。”

    “别的勋贵也都这样,有什么关系吗?”梅怡琦不解的问道。她的家中就是颜神县首屈一指的大土豪,早就已经脱离了群众,但照样活的风生水起。所以在梅怡琦的认知里,甚至在这古代所有人的认知中,都不会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但来自后世的闻那是相当的明白,有一个词叫做革命,只是想一下都会让人感觉到恐怖,打土豪分田地。在后世实在太有名,闻可不想成为这种靶子的存在。

    闻无奈的说道:“我这个人实在太能招祸,现在朝廷派有千人的巡查军队,在管楼村附近巡视,所以我们还非常的安全。

    但这种状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等军队撤走。我们得罪过的那些江湖绿林人士以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说不定就会前来打我们的主意。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出现,村民们就必须和我们一条心,要是有人从内部通风报信,我们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招祸这方面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但你这得人心的方法,我还是第一次得见,逼迫村民们在青黄不接的日子里搞养殖,他们不恨死你就不错了,还能和你一条心。”谭凤仪讥讽道。

    闻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百姓们永远都是一个善忘的群体,他们总是会轻易忘掉苦难的过去,而憧憬美好的未来,等他们实实在在拿到钱财的时候,现在的一切就会成为过眼烟云。”

    这种事情已然经过无数史实的验证,后世侵略过华夏的那些国家,在得到他们一些所谓的经济技术援助之后,我们就全然忘掉了他们曾经带给我们这个国家的苦难,那些国家的产品,照样在民众中大肆的售卖。

    国家、民族、阶级的仇恨会被人们轻易忘掉,只有个人的仇恨才会永存心间。

    谭凤仪神色凝重的望着闻缓缓问道:“你真的这么认为,这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

    对于闻,她已经非常了解,他一贯都是说的与做的,总是会存在一些差别。她早已过了闻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的岁月。

    梅怡琦也神色微愣的看向他,闻这种**裸的剖析人性,唯财是举的说法,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闻叹气道:“我这么说,确实令人不太舒服,可对于现在的百姓来说,这就是事实,无论我们怎么粉饰,这都是一道难以避开的伤痕。

    我们的民族历经几千年,这种事情多不胜数,要想对这种事情有一个正确的认知,短时间内是很难做到的,这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

    谭凤仪哼道:“梅老先生,说你是一个唯财是举的混蛋,看来果然没错。百姓们朴实的内心都被你剥离的腌臜不堪。”

    闻正色道:“凤仪,贫穷的善良是懦弱的,甚至是悲哀的。我宁可百姓们拥有富裕的冷漠,那怕是残忍。这都不要紧,只有百姓们富裕了,他们才可能追求学识,而学识才是改变这一切的因果。

    你们佛家不是讲究因果吗?

    想要改善这种状况,首先就要百姓们富裕,等学识开始深入人心,学问成为百姓们人人必备的常识。

    等百姓们有了独立自主的判断与选择的时候,那些美好才能成为真正的美好。”

    谭凤仪皱眉深思片刻,才出口道:“这很难!”

    闻脸上微微露出的笑容说道:“施教天下而已,我们总会做到的。”

第四章 变法的途径

    施教天下。

    自千年之前,孔孟先圣时期,就开始倡导的理想,也是无数先圣贤哲毕生的信念与追求。但这个历经千年都没有实现的宏图伟业,就这样从闻的口中轻飘飘的说了出来,还用‘而已’来形容。

    现实却是现在整个社会的识字率连千分之一都没有。

    整个管楼村一百六十多户人家,七百多口人全是文盲,能正确书写自己名字的村民都找不出几个人。

    最让谭凤仪感到气闷的是,闻如此不负责任的言词,她的内心居然告诉她,自己相信了。

    为了不显露出内心之中的这种情绪,她强行收拢一下心神,哼道:“现在连你开办的闻华书院都关门大吉了,还谈什么施教天下。”

    闻无奈的说道:“国朝现在施行的政令,有太多的弊端,贵族只能办族学,要是办理书院就是收拢人心,与谋反无异。办族学我教谁去,整个族中就我一个人。”

    “那你还如此大言不惭。”谭凤仪觉得自己刚才产生的那一阵子信心,简直就是荒谬至极。

    闻叹气道:“要想施教天下,基础很重要,不是说多开一家书院,就可以办成的事情。”

    “基础?”谭凤仪疑惑道。

    “是啊,任何事物想要发展都要有基础,这是辩证唯物论,要想施教天下,强迫是没用的,必须百姓们主动去追求,而前提就是要有基础,这个基础就是百姓们要富裕。”闻解释道:“只有百姓们富裕了,人类的本能就会促使他们主动去追求力量,而知识也是一种力量。”

    在百姓们都快吃不上饭的时候,谈什么知识,那就是空中楼阁。

    只有百姓们富裕了,他们才会主动去追求精神上的享受。

    后世的华夏,盗版山寨横行,最大的原因就是百姓们的生活,还没有富裕到一定程度。谁不想用正版的苹果手机,开着豪车,喝着美酒,看本自己喜欢的书籍,享受一下人生。

    可现实却是民众们忙碌一天,所得的收入最多就是勉强温饱而已。

    这样的情况之下,任何提倡正版的行为,都难以实现。

    谭凤仪白嫩的俏脸上,显露出惊异的表情说道:“你这是想要变法?”

    说起变法,这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古代有很多仁人志士都企图通过变法,来达到各种各样的目的。

    听到谭凤仪的问话,惊的闻一阵咳嗽,讶异道:“我什么时候说要变法了。”谭凤仪这个妖女是从那句话中得出自己想要变法的结论来,她难道不知道,变法等于找死吗!

    “你不通过变法,怎么改变现状,你的所言所行已经有了变法的倾向,只要完善一下内容,呈报朝廷,也许可以实现。”谭凤仪分析道。

    闻调息一下气息道:“凤仪,我得有多么想不开,才会有变法的想法,你看我像是那种可以担负这种责任的伟大人物吗?”

    “你还年轻,有很多时间可以逐渐完善变法内容。”谭凤仪用一付我看好你的表情说道。

    鼓动自己去变法,这个妖女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这种当坚决不能上啊!闻哼道:“可拉倒吧,我没那么想不开,自古以来提倡变法的,就没有几个得到善终的,我可不想赴那些先圣们的后撤。”

    “那你还提什么施教天下。”谭凤仪讥讽道。

    “施教天下,谁说一定要变法才能实现的。凤仪,你要明白,提出变法才是一件最不靠谱的事情,主动求变,不如被动求变。”闻神秘莫测的说道。

    率先提出变法的人,往往会触及到很多阶层的利益,而且都是有权有势的,所以阻扰的力量就会成倍的增加。最后变法就算成功了,也会被当做替罪羊干掉。

    何况古往今来,变法最后能够成功的例子实在太少,比谋朝篡位成功的几率还要低。

    谭凤仪自然知道,变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成功与失败一样下场凄惨,但对闻的胆识还是一阵鄙夷:“怕死就直说。”

    “我当然怕死,要是我死了,百姓们就会多受很多的罪,只有我活着,他们才能最大限度的得到美好的未来。”闻理所当然的说道。

    自己一身的本领,还没来得及传授出去,就被冤死了,那才真是亏大了。只要把后世一些常识性的知识,传播开来,现在的百姓们就会受益无穷。吃饱了撑的没事做的自大狂,才会去捋老虎的尾巴。

    谭凤仪对于闻这种一贯不要脸的行为,已经有所免疫,但还是有些忍不住的讥讽道:“这么说,百姓们还要把你当菩萨一样供奉起来了。”

    闻无视谭凤仪的讥讽,语重心长的说道:“为什么你们做事情,总是想着急功近利,想把用千年时间才能实现的理想,恨不得在一天之内完成。

    只要我们路线是正确的,总会实现的。有时候上层阻力太大,从下层开始转变,最后逼迫上层进行调整,这也是一条路子,不要总想着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对于古人这种不做则已,做了就想瞬间完成的劲头,闻实在无语的很。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还接着继续撞的劲头,实在难以接受。

    有宋一朝,提出过变法的人物有很多,王安石,范仲淹,都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可这些古代的仁人志士们,太想当然,他们不知道好的不一定就会得到施行。

    劣币驱逐良币的事情经常发生。

    何况他们本身提出的变法也有太多的局限性。有些根本就是一拍屁股就决定的,连验证过程都没有,只凭借着脑补和一腔热血就认为是可行的。

    最后买单承受损失的还不是无辜的百姓们。

    “你总是有理。”谭凤仪哼道。

    梅怡琦面含微笑,安安静静的端坐在一旁听着两个人在斗嘴,纤白的手指却在袍袖中相互不停的纠缠。内心之中多多少少有些惆怅,这些知识对她来说太过深奥,就算有祖父的疼爱,作为一名女子也只是被允许跟随着堂兄堂弟一起学习一些简单的知识而已。

    看着谭凤仪与闻在侃侃而谈,而且互相之间的谈话内容完全不需要解释的很清楚,就可以瞬间明白互相之间言语中的含义,内心之中羡慕不已。

    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让梅怡琦有些伤感的同时,还有些羞愧。

    曾经的自己在颜神县,已是小有名气的才女,被众人捧得高高的,也曾认为自己的学识,已经不弱于男子,甚至在闻华书院教授学子们读书的时候,是自己最开心,最自信的时候。

    可自从离开颜神县之后,面对陌生的环境,本以为自己会应对自如,可现在每天除了带带小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这让梅怡琦的内心一度非常的失落,今天听到这些天人一样的学识,明明自己已经听清楚了每一个字,可就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含义。

    心中的苦涩,不知怎样化解才好。

    祖父让自己跟随闻一道离开颜神县,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如若闻世兄是自己的良人,可两人之间天大的鸿沟如何才能弥补,也许只有凤仪姐姐这样的女子才是闻世兄最终的良配。

第五章 不同的理解

    与白莲教的妖女一起谈论变法,就注定不可能碰撞出什么思想上的火花。

    眼看局势从言语上的交锋,就要发展到**上的交锋,闻果断结束了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

    谭凤仪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在她的心目中,要想清除世间的苦难,就需要有一颗虔诚的向善之心。而闻这颗被后世各种毒液浸染过的功利心,早已变得百毒不侵,他可不认为只需要善心,世间就能变的美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

    就因为不满张行勤的作为,就悍然退出白莲社的谭凤仪,显然不会因为这个人变成了闻就会给予特别优待。

    “在你眼中钱财是不是永远都是第一位?”谭凤仪寒着脸问道。与闻的对话过程,就是一个讨论钱财的过程。都说三句话不离本行,闻是三句话不离钱财。

    闻郁闷的点头道:“我是无药可救了,但您高风亮节,既然您不在乎钱财,能不能把我那个欠款文书还给我。这整天背着一个高达百万贯的欠债,我实在寝食难安,要不您行行好,免除我的欠债怎么样?”当初谭凤仪这个妖女讹诈自己百万贯钱财,现在居然还有脸装作不爱钱财的高尚人士。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需要闻养活的人实在不少,谭凤仪这种理想主义人士,显然不会明白钱财的重要性。

    “哼,你不要做梦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想赖账的下场就只有一个。”谭凤仪紧握一下腰间的七寸青锋匕首蔑视道。

    会武艺就这点不好,讲理行不通,就准备动武说服,有了锤子看什么都是钉子。

    闻边摇头边叹气就出了厅堂,显然今天的批斗会已经夭折了。

    “凤仪姐姐,我们今天好像是来给村民们说情的。”梅怡琦看着闻走了出去,谈话已经结束,却什么目的都没有达到。

    谭凤仪郁闷道:“这个混蛋,张口闭口离不开钱财,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家禽既然都已经买来了,现在想撤回损失太大,只能进行下去。”

    前院之中,朱县令已经带着焦急的心情,等候了大半天的功夫。由不得朱县令不着急,爵府的牛已经从淹死发展到了失踪,性质就完全改变,淹死是天灾,失踪就是**,一个是民事案件,一个是刑事案件。

    要是不赶紧制止,天知道,这个小爵爷下一次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从内院中出来的闻慢慢腾腾的晃到前院的厅堂中。

    看到闻走进厅堂,朱县令带着哭音的哀嚎声就响了起来:“爵爷,咱们不是说好,牛不会再死了吗?”

    闻哀叹一声道:“朱县令,谁说牛死了,不是说了吗?是失踪了,如今贼人横行,难免丢失牲口。作为本地父母官,你必须要加强治安力度才行啊。”

    朱县令现在都有问候闻八代祖宗的冲动,这话说出来谁相信,管楼村附近有上千人的精锐军队在巡查,在加上这段时间闻凶名昭著,连亲王都敢打的混不吝,那个不开眼的贼人,敢到这里来撒野。

    听到闻如此推脱的言词,朱县令立即上荤菜:“爵爷,郑捕头明日就可以去县衙点卯,正式上任,在郑捕头的管辖之下,想必偷牛贼从此再也不敢踏足管楼村一步了吧?”

    至于牛是不是被偷走的,大家都是明白人,心知肚明,就因为办理郑捕头的入职问题,晚了几天,这位小爵爷就立刻开始出损招。

    “朱县令早就应该加强治安力度,想必以后偷牛的贼人不敢再来管楼村撒野了。”闻满意的点头道。

    看着坐在那里有些欲言又止的朱县令,闻疑惑道:“朱县令,还有要事?尽管开口就是。难道是来给本爵送俸禄来了,白条而已,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本爵都已经习惯了。”

    朱县令嗫喏了一会说道:“爵爷,您的俸禄已经被罚没了,因为前几天爵爷您与魏王以及那些衙内们大打出手,所以陛下罚了您半年俸禄,魏王与那些衙内也都被禁足了。”

    这该死的赵老二如今连白条都舍不得发了,闻气道:“这是爵爷我的错吗?那些个混蛋玩意,跑到我的地头撒野,我教训他们,还要罚我的俸禄,凭什么?”

    “是,是,爵爷,下官也认为您没什么错,但这是陛下的旨意,下官也无奈的很。”朱县令连忙附和道。

    “这件事情与朱县令也没什么关系,那就这样吧,爵爷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就不招待朱县令了。”闻起身准备送客。

    早就知道闻这个爵爷非常难对付,但这个态度还是把朱县令气的不行,用的上自己的时候就客气有加,现在事情办完了就开始卸磨杀驴。

    “爵爷,是这样的,朝廷现在正在准备平叛,一应战事物资都需要备齐,比如牛尾、牛皮、牛角都是需要上缴的。爵爷家的牛是死掉了,但这些东西都没有上缴,下官斗胆请爵爷配合一下。”朱县令也不打算绕弯子了,绕弯子自己完全不是这个小爵爷的对手,还是直接提出朝廷的规定比较好。

    “朱县令,这个有点困难呐,牛都失踪了,现在连跟牛毛,爵爷我都没见到,要上缴这些零碎玩意,就必须等案子破了,让偷牛贼来交纳啊。”闻叹气道。

    朱县令这都傻眼了,偷牛贼只能是这位小爵爷,贼喊捉贼,这案子还怎么破。

    “爵爷,本县今年耕牛数量锐减,下官这个官位已经快保不住了,要是战事物资再备不齐整,下官定会被朝廷问罪的。”朱县令哭诉道。

    闻点头道:“爵爷我早就说过,我们都是在考城地面上混口饭吃,都不容易。爵爷我给你想想办法,一定把物事给你补齐了,互相帮助才是做人的根本嘛。”

    “那下官就先谢过爵爷了。”朱县令连忙拱手施礼感谢道。

    “朱县令,不用客气,好走不送。”

    “爵爷请留步。”心情郁闷的朱县令,唉声叹气的离开了爵府,毫无疑问,想要让爵府乖乖备齐战事物资完全就是痴人说梦,自己这个芝麻官也算是当到头了。

    郑捕头看着垂头丧气离开的朱县令,哀叹道:“爵爷,明天起我就要在这个糊涂官手下做事?”这个朱县令连闻都对付不了,可见前途是一片黯淡,在他手底下做事,只能到处吃瘪。

    闻语气悠悠的说道:“老郑,别瞧不起人呐,小心吃亏。”

第六章 皇帝的放风时间

    朝廷从袭击闻的杀手处提前得知了李筠准备叛乱的消息,从而早一步做出应对措施,调兵布防长平一线,阻止了李筠率军长驱开封的计划。

    但这只是叛乱战争的第一波。

    新成立的密谍司在王仁赡的带领下成绩斐然,可惜带来的全是坏消息。

    淮南节度使李重进谋反意图昭彰,他一面加固城墙广招兵马,一面派亲信翟守信北上,准备联合李筠南北夹击新生的大宋王朝。

    刚刚建国不过百余日的大宋朝廷,如今已然四处冒烟。

    盘踞在皇宫之中忙着调兵遣将的赵老二,自然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惩治一群衙内们之间的争风吃醋,首犯闻罚俸半年,其余衙内全部禁足家中。随口吩咐一句,算是口谕,连正式的诏书都没有,这件事情就算处置完毕。

    作为一名马上皇帝,武将出身的赵老二对于战争自然没有多少畏惧之心。只是如今国朝初建,各项事务千头万绪,一旦叛乱不能在短时间内平复,必然会招来更大的灾祸。为了速战速决,京师附近驻守的十万禁军,开拔泽州之南。

    登基不过百日的大宋皇帝赵老二宣布御驾亲征。

    群臣再三苦谏,但仍难以改变坚若磐石的帝王之心。

    古代的皇帝有着无上的权利,尤其是每一代开国皇帝的权利几近神权。

    生杀予夺,风光无限,但同时他们也是这世间最大的囚徒,终生不离皇宫的帝王比比皆是。

    三点一线的生活几乎贯穿了他们生命的始终,尤其是勤奋的皇帝。

    大庆殿举行早朝,垂拱殿日常办公,福宁殿中就寝。

    这就是赵老二一天的生活。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次放风的机会,焉能错过。

    ........

    管楼村中闻正带着小花在放养家禽,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平息民愤,在青黄不接的四月天,让家禽自己找食吃,也算是一项开源节流的工作。

    “爵爷,您让我带给朱县令的牛皮、牛尾这些物事都已入库。看朱县令兴奋的样子,似乎有什么好事?”郑捕头陪着闻坐在地头上看着小花在田间和家禽们玩闹,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十几张牛皮,要是在平时就是一项罪名,但现在是战时,那就不一样了。战时永远都是以满足战争需要为第一要务,听说陛下要御驾亲征呐,有了这些牛皮也能暖和一下他老人家的营帐不是。”闻淡淡的说道。

    郑捕头左右扫视一眼,见无人在周围,就小声的说道:“爵爷,您似乎对陛下的御驾亲征没什么信心呐?”郑捕头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万一大宋要是完蛋了,也好早作打算不是。

    闻微微一笑道:“赢是没问题的,就李筠那个不听人劝的自大狂,输对他来说是必然,可战事要是无限期的拉长,各方节度使以及那些不怀好意的国家,看见有什么可乘之机,趁机扑上来捡便宜,那国朝可真就危险了。”

    现在围绕在大宋周边的国家,就有十几个,只要有一个不怀好意,大宋想要度过现在的难关,就要费劲周折,要是群起而攻之,大宋的灭亡就会在旦夕之间。

    “爵爷,那我们怎么办?”郑捕头听见闻说的如此危言耸听,内心就开始在打鼓。

    “吃好、喝好、睡好,争取不给国朝添麻烦。”闻随意的回道。

    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从闻的嘴中说出来,就似乎带着一种不正经的态度。

    “.........”郑捕头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被气的发疼的心肝脾胃肾,然后起身就走。要是闻现在不是爵爷,郑捕头发誓一定将他关进大牢,百八十种酷刑挨个招呼。

    梅怡琦提着一个小竹篮子带着婢女珠儿,正沿着田间的小径向闻这边走过来,看见郑捕头气哼哼的走掉,就有些纳闷的开口询问道:“世兄,郑捕头好像生气了。”

    “怡琦,你怎么来了?”闻答非所问的回道。

    “给世兄和小花送些茶水与点心。”梅怡琦一边说着一边从小竹篮中拿出一些点心和茶水。珠儿也赶紧从挎着的小竹篮中拿出一张白色布巾铺在地上。

    闻微笑道:“麻烦怡琦了。我们来管楼村也有段时间了,世兄我一直忙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来得及问一下,世妹在这里生活的可还习惯。”

    “有劳世兄挂念,小妹一切都好。”梅怡琦微微低着臻首,轻轻的回道。

    看着梅怡琦俏脸上显露出来的表情,闻就是再怎么粗心大意也知道,梅怡琦说的好,纯粹就是一句客套话。

    “书院我们暂时是办不成了,国朝有规定,但是可以我们开一间私塾,主要教授管楼村的孩子们认识些字。这件事情,世兄也一直没有时间去做,现在就交给世妹负责吧,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和世兄说。”闻面带微笑的说道。

    一个要强的女子一旦有了事业心,再想要她在回归平凡的深闺生活,完全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听到闻的提议,梅怡琦的俏脸上终于显露出一丝真心的笑容,神情有些扭捏的说道:“世兄,您认为小妹能做好这件事情吗?”

    “当然,世兄绝对相信你会做的很好。”闻斩钉截铁的说道。眼看一朵鲜花就要枯萎,还选择袖手旁观,这显然不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事情。

    “那世兄您先忙吧,小妹这就去准备。”有些兴奋的梅怡琦将小竹篮子放在闻身边,带着珠儿蹦蹦跳跳的就离去了。

    望着兴奋的梅怡琦飘然远去,闻哑然失笑。

    “一脸淫笑。”

    听到这个声音,闻的脸色就是一黑,叹气道:“静缘,你这个偷听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什么叫做偷听,我就是路过。”小尼姑静缘哼道。

    “什么样的路过,能路过到树上去。”闻撇嘴道。

    “这叫登高望远。”小尼姑静缘仰着小脑袋用鼻孔哼道。

    “呵呵。”闻皮笑肉不笑的呵呵道。

    “你呵呵什么?”小尼姑静缘被闻的态度给气坏了。

    “聊天止于呵呵,听说过没有。”闻解释道。

    “好像我多稀罕搭理你一样,你现在是贵族,私自开办私塾的后果,你就没考虑过?”小尼姑静缘虽然被闻的态度给气坏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考虑过啊,再次罚俸半年而已。”闻无所谓的回道。

    “你总是这样触犯皇帝的底线,就不怕摊上大事。”小尼姑静缘疑惑道。

    “试探一下陛下的底线,也没什么坏处吧。”

    “就怕你过了底线,还不自知,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

    “说的有理。”闻点头道。

    “我看怡琦姐姐挺高兴的,你这时候要反悔,就不怕伤了美人的心。”小尼姑静缘讥讽道。

    “谁说我要反悔了。”闻纳闷道。

    “你才说过,我说的话有道理。”

    “有道理的事情多了,谁说一定要执行的。”闻讶异道。

    “你简直就是不可救药.........”小尼姑静缘恨恨的撂下一句话,就去追刚刚走远的梅怡琦去了。

第七章 磨刀石

    百姓们的要求其实非常简单。

    闻只是带着小花放牧了几天家禽,各种怨声载道就已全部消失。

    在村民们看来,一个爵爷都能不辞辛劳的亲自参与家禽的养殖,自己这些泥腿子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与这位小爵爷也相处了一段时间,虽然他的脾气不太好,但也没有欺男霸女的恶事发生。不过就是想吃些蛋而已,大家伙紧紧裤腰带也就过去了。

    往年的这个时候,只要耕种完田地,村民们基本上都已无所事事。

    但今年的管楼村却热闹非常。

    在家中深藏了几个月的小娘子,小媳妇们,在发现这位新来的小爵爷没有到处祸祸良家妇女之后,就全体加入了放养家禽的行列。

    领着小花在野地里放养家禽的闻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

    “奇了怪了,我们村子的小娘子最近好像多了不少?”闻瞅着一个穿着花布短衫的小娘子吆喝着鸡鸭鹅从他面前施施然的经过。

    “爵爷,这是好现象,证明村民们开始认可您了。”郑捕头嘿笑道。

    闻纳闷道:“云英未嫁的女子也可以随意出门?”

    “农家的闺女可没有那么娇贵,所谓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的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在没有家人的陪同下是不能随意出门的,要是有家人仆役的陪同也是可以出门的。”郑捕头解释道。

    “果然呐,尽信书不如无书。”闻感概道。

    现在的社会还有发展到程朱理学兴盛的时期,民间的女子基本延续了盛唐时期的习俗,富贵人家的女子只要有家人仆役的陪同,坐马车带幕离就可以轻易出门去郊游、礼佛、拜见长辈,农家的女子更是家中重要的劳动力。

    三寸金莲裹足这种事情在民间还非常的鲜见。

    郑捕头疑惑道:“什么书中记载女子是不允许随意出门的?”

    “《女则》知道吗?大名鼎鼎的千古一后长孙无垢撰写的。”闻说道。

    “.......爵爷,这女子的事情,您也有研究?”郑捕头讶异道。

    闻嘿笑道:“男人研究最多的不是女子,难道还是男子不成。老郑,你的取向可有点危险呐。”

    “.........”

    “登徒子!”

    小尼姑静缘的娇喝声响起,闻揉一揉发胀的太阳穴,无奈的说道:“静缘,最近这几天你没事总是盯着我做什么?”

    “怕你犯错误。”小尼姑静缘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能犯什么错误?”闻疑惑道。

    “你没见村中的小娘子最近多了吗?”小尼姑静缘哼道。

    闻气道:“我长的很像色狼吗?”

    “色狼是什么?”小尼姑静缘疑惑道。

    “........”闻呼出一口气说道:“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老郑,去你新家看看,三层的小楼已经建设好了,看看哪里不合适赶紧整改一下,你的家眷马上就要到了。”

    “真的啊,爵爷。”郑捕头搓着手兴奋的说道。

    阔别家人快有小半年的时间了,要是平常也许没有那么想念,但跟闻在一起,活的忒不容易了,天天都要担心自己的小命不保,郑捕头是特别怀念在颜神县的那种平静生活。

    “嗯,嫂夫人、老太爷、老夫人、你的娃子,一个都不少,全接来了。以后就要这里定居了,缺什么尽管言语,别和我客气。”闻笑道。

    “那就有劳爵爷了。”郑捕头面带笑容拱手施礼道。

    村西离爵府不远的地方,新起了一座三层的小楼,不是现在常见的木制结构楼房而是砖石建造的。院子的壁墙是用半人高的花墙砌成,花墙前栽种了各种花花草草,红砖铺地、青瓦盖顶、白灰抹墙,透着一股农家小院的干净与精致。

    郑捕头围着院子与小楼,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看了好几遍,脸上笑的都快出褶子了:“爵爷,这种宅子老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喜欢吗?”闻问道。

    “喜欢。”郑捕头的大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在啄米。

    “喜欢就好,这就算是有一个家了,要是有人看着喜欢,要来参观一下,你可不能拒绝。爵爷我打算按照你这个宅子做一个样板,然后每人都给建造一套。”闻看着这座小楼豪气的说道。

    郑捕头咂舌道:“这得要多少钱财呀?”

    “慢慢来,总会实现的。”

    ........

    闻在管楼村中辛辛苦苦的忙着建设,御驾亲征的赵老二却在焦头烂额的忙着破坏。

    “东西两寨,何时能攻陷。”大帐之中的赵匡胤沉声问道。

    十万禁军加入晋南战场,所过之处,摧枯拉朽般将李筠所属军队全线击溃,但大军到了泽州城下之时,却遭遇到了顽强的抵抗。

    “回禀陛下,如今东西两寨与泽州城互为奥援,极难攻克。限于我军人数难以将三处叛军全部围困。”高怀德出言启奏道。

    “石将军有什么看法?”赵匡胤略带阴沉的眼神看向石守信问道。

    “陛下,现今之计只能调拨郭将军率军前来泽州支援。”石守信谨慎的回答道。

    古代的攻城战其实就是拼人数,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李筠率军突袭开封的三万军队,在遭遇到朝廷军队的优势兵力打击后,立即改变战略,收缩防线,退入泽州城以及护卫泽州城的东西两寨中继续坚守。

    泽州城此前就已驻守了李筠的两万人马,如今合并一处,兵士已高达五万余人。

    朝廷军队到达泽州的只有十万人马,想将三处地方全部围困,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郭将军正率军与北汉作战,军队一时难以抽调。我们必须另想对策,如今的京师就是一座空城,已无兵可调。淮南节度使李重进意图北进,如若我们不能速战速决,极有可能引发更大的叛乱。”赵匡胤沉声道。

    大帐之内一时之间陷入静默之中,站在这里的每一人都明白,现在正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场战争。新生的大宋如若不能将这场叛乱迅速平息,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就会显露出各自狰狞的獠牙。

    现今的泽州之战已成为一块衡量大宋实力的磨刀石。

第八章 搏命

    想要攻取泽州,兵力不足是现在国朝面临的最大难题。

    石守信沉思一会说道:“陛下,可否命潘将军率军前来支援。”

    赵匡胤微微摇头道:“潘将军如今坐镇寿州,所率兵马不过三万,既要防备李重进兵进开封的同时还要挟制南唐军队,兵力已然紧缺。菱州兵力二万,防备白莲教的同时肩负兵威后蜀的职责,镇州兵力二万五,他们要预防辽军的长驱直入。

    其余军队则远水难解近渴。

    再有就是那些狼子野心之辈,此种情况下,不趁火打劫就已不错,指望他们出力。

    哼,就是他们能来,我们能用吗?”

    如今的大宋刚刚初建,赵匡胤能够指挥调动的军队相当有限,更多的兵马则在各方节度使的控制下听宣不听调。貌合神离就是大宋初期的现状,更有李筠这样的节度使直接扛起了反叛的旗帜。

    端坐在大帐之中的赵匡胤沉思良久之后,缓缓开口道:“自唐末以来,五十年余年间,朝代更迭如过眼云烟,长则十余年,短则三五年。如今我大宋初建,想要改变此种现状,必然要经历难以想象的磨难,大宋要想社稷万年,更需要我们一往无前的勇气与决心。

    今命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石守信,率军列阵泽州城前,明日午时起,不惜一切代价攻取泽州。”

    “诺。”石守信抱拳施礼喝声道。

    .........

    御驾亲征的赵老二已经打算不计牺牲的强攻泽州城。而管楼村中的闻此刻却在悠闲的查看温室大棚中的菜蔬。

    一个多月的时间,大棚中的菜蔬就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嫩芽,鉴于第一次种植包含一些试验性质,在加上为了鼓舞民心,第一波的菜蔬,种植的都是一些生长周期短,成熟快的品种。

    菠薐菜这种唐朝贞观年间从波斯引进的菜蔬,现在民间的种植已很普及,它只需要六十余天就可以完全成熟。

    韭菜这种多产菜蔬,可以割一茬长一茬,也断然不可缺少。

    黄瓜、丝瓜这种结果多易成活的菜蔬,也是此次种植的主力。

    菘菜就是后世的大白菜,不过这时候只能称之为小白菜,后世的大白菜一颗能有十几斤重,这时候的菘菜能有三斤重就不错了,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它就是长不大。

    因为管楼村村民的不配合,建成的温室大棚,只有区区三座。

    菜蔬的产量就受到了严重的限制,大棚中的这些菜蔬现在成长的都很不错,完全可以满足爵府中人的自产自用。但闻还指望这些菜蔬能够打开京师开封的市场,所以这第一批菜蔬是吃不上了,只能用来换取钱财。

    “三郎,这些菜蔬再过二十来天就基本成熟了,这要比在田地里正常种植的要早三个月的收获期。”石头平常就一直在照顾这三个大棚的菜蔬,眼看着菜蔬违反农时与常规的一天天长大,还是非常的震惊。

    闻点头道:“是啊,不过现在才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要用毛笔授粉,千万不要忘记,记得每一个花朵都要刷到,要不就会影响产量。大棚内的温度也要保持好,别忘了随时添柴,天气好的时候,屋顶的厚麻布都要撤掉,菜蔬要见阳光才能长的好,不要嫌麻烦,一定要做到位。”

    闻一边查看,一边仔细叮嘱,这项工作石头做最合适,就他做事认死理,但凡闻交待的必然会做到位。

    “三郎,我记下了。”石头点头道。

    “上次和魏王打完架之后,就再也没见到焦晃兄,他去那里了?”闻一边查看菜蔬的生长情况一边随口问道。

    石头支支吾吾的说道:“焦大哥说你是巨寇血染八荒,本应斩杀于你,为惨死的绿林人士报仇,但念在相识一场,所以就先告辞离去了,说是下次见面必然取你.......狗命。”

    闻被这石头说的话,气的呛得猛咳一声,哼道:“惨死的绿林人士?那些混账王八蛋要不是想拿我脑袋换取钱财,能早死早超升吗?这还成我的错了,这该死的焦晃,真是一根筋,怪不得墨家式微,不分好赖的冤枉人,能做大吗?”

    “闻爵,为何怨气冲天?”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从大棚的门口传来。

    闻疑惑的回头查看,只见苗训正笑意吟吟的站在那里,闻连忙拱手施礼道:“苗先生好久不见,近来可安好?”

    苗训也立刻拱手还礼道:“多谢闻爵挂念,苗某与闻爵也算故交,最近苗某打算云游天下,特来与闻爵告别。”

    闻诧异道:“苗先生,如今你已被陛下亲封为护国大军师,正当为国朝尽力之时,为何起了云游的念头?国朝现在可是百事维艰,千头万绪,如何能离得开先生的佐见。”

    苗训微笑道:“不瞒闻爵,苗某虽宣称云游,实则肩负皇命,此番南下扬州,乃有要务在身。只是此次吉凶祸福难以预料,故而前来拜别。”

    闻皱眉道:“李重进?”

    苗训脸现异色,稍纵即逝,回道:“闻爵果然天姿无双。”

    “苗先生过誉了。那李重进心思反复无常,极难测度,这趟差遣恐怕不易完成。”闻微微摇头道。

    苗训微微苦笑道:“国朝如今正在泽州用兵,京师周近的军队已然抽调一空,如若两边开战,于国朝不利,苗某只希望此次能够进展顺利,多想无益。”

    “苗先生,一片为国之心,可昭日月,多加保重。”闻抱拳郑重的施礼道。

    站在管楼村的村口,望着飘然远去的苗训,闻第一次对这个时代的人物有了些许的敬重。苗训这个在后世可与诸葛孔明,徐茂公齐名的家伙,如今也要下江东,舌战群儒。

    无论怎样的人物,在这个时代都需要去搏命,要想劝说李重进那个色厉内荏的家伙罢兵,无疑是与虎谋皮,苗训此番前去必然凶多吉少。

    作为陈抟老祖的嫡传弟子,在测算人心上,必定有过人的本事,苗训此番前来与闻匆匆见面,就是为了那一线生机而来,至于闻能不能领会,则看天意。

第九章 攻城序幕

    人之一生会遇到很多的劫难,此去扬州就是苗训的劫难。只在管楼村中逗留了片刻时间,就匆匆离去的他,并未将真正的来意表明。但闻对此却非常明了,苗训的劝说能否成功,完全取决于泽州战场。

    泽州战事顺利,苗训此行就会顺利无比,泽州战事遇阻,李重进就可能用苗训的性命祭旗,起兵反叛朝廷。

    自古以来弱国无外交,无论如何高明的谈判专家,他的信心都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春秋战国时期的合纵连横之术,也必须建立在局部优势的基础之上,才能达成目标。

    “苗训,就是来和你告辞的?”谭凤仪疑惑道。望着远去的苗训,谭凤仪现在有些疑惑,按说苗训与闻的交情,并没有熟悉到需要特意前来告辞的程度。

    闻无奈的说道:“你和静缘是不是说好轮流来监视我的。”对于谭凤仪这种随时随地出现的本事,闻是头疼不已,她们的跟踪技术实在太高超,若非主动现身,自己根本难以发现。这以后还能有**了吗?自己就是想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要担心被识破。

    “不要答非所问。”谭凤仪哼道。

    闻叹气道:“他可不是来告辞的,是来喊救命的。”

    “你一个闲散爵爷,能救他的命?”谭凤仪讶异道。

    闻语气悠悠的说道:“我能不能救他的命谁也不知道,但所有人都认为火药能救他的命。”

    “神雷的秘方,如果继续握在你的手中,以后我们都会不得安宁。”谭凤仪神情严肃的说道。

    闻轻轻的说道:“是啊,看样子朝廷在泽州的战事进展的并不顺利。”

    “朝廷是不是打算强征你手中的神雷秘方?”谭凤仪疑问道。

    “什么神雷,是火药,怎么总是改不了叫法。”闻气道。这该死的神雷都快把自己给弄魔怔了,后世小学生都知道的玩意,现如今就成了最尖端的神器,遭遇到了来自三山五岳各路势力的觊觎。

    “你转移话题的技能,能不能不要这么拙劣。”谭凤仪皱眉道。他师兄周青山研制的神雷,到了闻口中就变成了火药,虽然叫法不一样,但谭凤仪显然知道这就是同一种物事,虽是同一种物事,但闻对神雷的应用要更加灵活多变,威力也更加强大。

    由此可见,闻掌握的神雷秘方并不是继承自师兄周青山研制的神雷秘方。

    闻无语道:“朝廷什么想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师兄赵二郎,已经惦记很长时间了。”

    “这不就是一回事?”谭凤仪哼道。

    “就算你师兄是当今皇帝,但朝廷和你师兄还真不是一回事。”闻说道。

    皇帝想要一样东西,也许会碍于脸面,不好直接夺取,但朝廷想要一样东西,就会直接征收。而这种不要脸的行为,甚至被美化成是为了大义。皇帝要是这样强取,就会被用笔如刀的吏官记载成商纣一样的昏君加暴君。

    “那你打算怎么办?”谭凤仪问道。对于皇帝与朝廷是不是一回事,她可没兴趣与闻辩论一个清楚。

    闻沉吟一会说道:“顺其自然吧。”

    对于这个随意的答案,谭凤仪显然是不满意的,但闻确实没有将此多么放在心上。火药是一种厉害的武器这不假,但同时也是一项极为有用的民用产品,长时间保密的结果,并不见得会对社会产生多少益处。

    ........

    当闻还在发愁火药成为一大累赘的时候。

    惨烈的泽州攻防战已经拉开序幕。

    泽州城。

    历来都是晋州地区有名的雄城,用城高池深都不足以形容它的雄伟。

    城高三丈六,墙深一丈七,宽阔深邃的护城河绕城一周。

    巨大砖石建造的城墙覆盖方圆七里之地。

    历经无数次战火的城墙,黑黝黝的如同吞噬万物的黑洞。

    城内各项战略物资齐备,想要短时间之内攻克这样的雄城,除了往里猛填人命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办法。

    午时一到。

    官军总攻的鼓声,伴随着兵士们疯狂的呐喊声,咚、咚、咚的响彻整个战场。

    面对这样的坚城,每一名攻城兵士的心中无不带着一种决然。

    喉咙间不由自主的就发出嘶哑的呐喊声,这是紧张情绪的一种发泄。

    整个战场之上,箭矢如雨。

    冒着箭雨在城墙上搭起云梯,向上攀爬的兵士。

    迎来的却是滚木礌石。

    巨大的石块,从三丈高的城墙上轰然砸下,大地都为之震颤,巨石与大地碰撞传出的沉闷声,滚木与人体接触后发出的骨折声。

    滚木礌石,从城墙之上落下后,有些一路滚落护城河中,瞬间就溅起巨大的浪花。

    整个战场之上。

    兵士濒临死亡的哀嚎声。

    箭矢与短盾的碰撞声。

    兵器相交的摩擦声。

    在战场上空如同涟漪般层层散播开来。

    骑马在城门前督战的石守信,正大声指挥着兵士迅速将城门处的一段护城河全部填平。只有让攻城车尽快上前,将泽州城的城门破坏,才能避免更大的伤亡。

    兵士们在源源不断的往护城河里填充碎石与土块。大量的尸体也被掀入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护城河中。

    “报!”

    一名兵士手持传令锦旗,骑马奔向前来。士兵手中持有军情令旗,在战场上可长驱直入帅帐。

    “启禀高将军,东西两寨,有叛军出击,人数各五千。”传令兵简短的禀报道。

    听到传令兵士的军报,骑马在后方观战的赵匡胤此时脸色阴沉似水,紧握缰绳的双手,青筋爆跳。

    东西两寨与泽州城互为奥援,想专心攻取任何一处都会受到来自其余两处的打击。

    “陛下。”高怀德看向赵匡胤询问道。

    赵匡胤面色阴沉道:“左右各分一万人马,阻截叛军,如若击溃不用追击,全力强攻泽州城为第一要务。”

    “诺。”高怀德抱拳施礼道。

    东西两寨的这种战术,完全就是一种骚扰战术,在泽州城没有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并不会真正的援救泽州,这只是分散官军兵力的一种常规战术。

    但就是这种苍蝇战术,却实在烦人的很。若不理睬就可能变成真正的进攻,全力应对,叛军就会退入两寨中继续固守。

第十章 生命只是一组数字

    战争在原子弹这种傻瓜武器发明之前,敌我双方的较量,其实就是精气神的较量,双方比拼的是谁更加坚韧与持久。

    强军的标准,就是知必死而一往无前,陷死地而奋力求生。

    泽州攻防战,就是古代战争的一次极致体现。

    敌我双方在泽州城前,不计代价的攻守七日。

    第一日。

    双方损兵,三千六百余人,官军损失二千四百余人。

    第二日。

    战争的火焰持续升温,双方损兵,五千三百余人,官军损兵三千七百余人。

    第三日。

    焦灼的战争态势,并没有缓解。

    双方损兵,七千五百余人,官军损兵四千三百余人。

    第四日。

    疲惫的双方兵士,带着绝望的神情,投入到必死的绝地中。

    双方损兵一万三千二百余人,官军损兵六千五百余人。

    第五日。

    陷入麻木中的双方兵士,机械般的开始迎接新一轮的战斗。双方损兵六千四百余人,官军损兵三千三百余人。

    第六日。

    双方主帅,阵前动员,重整旗鼓之后,惨烈的攻城战继续打响。

    双方损兵八千七百余人,官军损兵五千一百余人。

    第七日。

    官军主帅颁令,第一登城者,封万户侯,奖万金。

    总攻的信号开启。

    接连持续十六个时辰的攻城战,在次日的落日余晖下,终于停歇下来。

    双方损兵高达三万六千九百余人,官军损兵达到惨烈的二万一千四百余人。

    一场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如若七日之内不能决出胜负,就会陷入漫长的对持阶段,这显然不符合官军的利益。但惨烈的攻城战并没有如预期般攻下。

    官军损兵已达半数以上,一支军队损兵超过三成就会溃败,损兵半数就需要重建,超过七成就可以宣布取消番号。

    这支来自京师禁军的精锐军队,已达解散的边缘。

    中军大帐之中,赵匡胤的神色冷若寒霜,军队虽然没有攻下泽州城,但他对这支军队并没有失望。自古以来的攻城战,能做到半数损兵比,就已是精锐中的精锐,战损三成没有溃败,仍然奋勇作战的军队,就已达强军的标准。

    “石将军,将士们的情绪如何?”赵匡胤淡淡的问道。

    “回禀陛下,将士们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连日作战有些疲惫,体力消耗过甚,已难以支撑。我们作为攻城方,在这方面非常吃亏。”石守信回奏道。

    “攻城已过七日,效果不甚理想,持续下去,对我方非常不利,明日休兵整顿。”赵匡胤吩咐道。作为军人出身的赵匡胤对兵士们的心理非常熟悉,对作战更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好大喜功、一味蛮干的事情,自然不会出自他的指挥之下。

    “没想到叛军实力如此强悍,军队休整之后。陛下,恐怕我军也难以在短时间之内攻克泽州城。”石守信思虑片刻,还是出言启奏道。

    赵匡胤点头道:“石将军所言甚是,如若我们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拿下泽州,平息李筠叛乱,恐事有变故。扬州李重进图谋不轨在即,不知苗先生能否建功。”

    “陛下,扬州之事,恐怕泽州才是关键。”石守信出言道。

    “石将军所言不错,扬州之行,苗先生的安全难以保障,如若李重进举起叛乱的旗帜,我大宋国朝恐怕要处处烽烟四起。”赵匡胤沉声道。

    一处的叛乱并不可怕,忧心的是狼烟四起,处处冒烟。新生的大宋国朝就会成为五代以来最短命的王朝。后汉都有三年的国运,难道大宋只有三个月的国运,这无论如何都不能令赵匡胤接受。

    “陛下,为今之计,只能调守潘将军前来支援。”高怀德建言道。

    赵匡胤微微摇头道:“潘将军职责重大,我们不能拆墙补墙,如今国朝形势艰险,容不得个人利益优先。烦劳高将军火速前往管楼村,宣闻爵泽州觐见。”

    “陛下,您的意思是.........?”高怀德有些纳闷,一介黄口小儿如何能够左右泽州战场局势。

    “神雷!”赵匡胤语气悠悠的说道。

    .........

    不知已被赵老二盯上的闻,此刻正端坐在爵府之中听着梅怡琦在那里诉苦。

    “世兄,这里的村民太愚昧了,我们免费教授他们家的孩童识字,他们非但不说感谢,居然还都拒绝了。”梅怡琦有些气愤的说道。

    这七天以来,梅怡琦在管楼村中辛辛苦苦的宣传爵府准备开设私塾,免费教授村中的孩童学习认字。结果很不理想,她不但没有招到一名学子,还受到了村民们的嘲笑。

    闻微微笑道:“怡琦呀,你这样是招不到学子的,你要告诉他们,凡是来爵府上学的学子,不但免费上学,而且管三餐。最重要的是爵府以后会收禽蛋的,凡是私塾中的学子卖给爵府要比市价高一倍。”

    “世兄,那有这样的,免费教授学识就已经很不错了,这还要倒贴钱,好像我们求着他们一样。”梅怡琦嘟着小嘴有些气闷的说道。

    “怡琦,你要让村民们明白,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钱财,知识就是改变人生前途的源泉,这可不容易,需要我们去引导,等村民们都意识到的时候,会感谢我们的。”闻宽慰道。

    在百姓们都没有喂饱肚皮的情况下,七岁的孩童已是家中的一份重要劳动力,有时间去上学,不如帮助家中做些农活,起码可以填饱肚皮。

    在现在的百姓们看来,学习文识那是天上星宿下凡之人才能去做的事情,要是不打算让自己的孩子将来做官,学不学习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祖祖辈辈都不识字也一样过的不错,要是去上学,家中反而会变得穷困。

    在这种思想观念横行的现在,梅怡琦要想收到学子的难度可想而知。更何况她还是一位女先生,而且男女都收的私塾,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所在。

    村民们头一次听说教授学识竟然不是为了做官,这样的私塾能好到哪里去,再说爵府的小爵爷一贯的不按常理出牌,风险太大,必须规避。

    看着梅怡琦还是有些不高兴,闻继续说道:“怡琦,你要知道,世兄我在颜神县办书院的时候,也是管三餐,而且管院服。不要认为这样做,就好像你做的不够优秀,显示不出自己的才能,其实事情只要对百姓与村民们有利,你就已经功德无量,些许个人荣誉不要在意,时间会去证明一切。”

    “多谢世兄的教诲,小妹实在惭愧,世兄的教诲,小妹一定谨记于心。”梅怡琦起身施礼,神情有些羞涩的轻轻说道。

    终于高兴起来的梅怡琦,与堂内众人匆匆告别,就继续去准备新一次的建学大业。

    “你还真是怜香惜玉。”小尼姑静缘望着几日以来愁容不展的梅怡琦脸上重新又带上了笑容,就气鼓鼓的说道。

    “闻爵,果然名不虚传,这就是一掷千金为红颜喽!”几日不见的谢灵韵在一旁嬉笑道。

第十一章 前往战场

    清晨,天色蒙蒙亮,东边的太阳从天地相交处,刚刚探出小半个彤红的脑壳。

    爵府的大门外,就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今天的门房轮到郑和值守,有些哈欠连天的他,脸上带着些许哀怨,从床榻之上翻身下来,磨磨蹭蹭的跺到大门处去开门。

    “谁呀?大清早的叫魂呢!”郑和边开门边抱怨道。

    大门刚开,一把雪亮的钢刀就架在了郑和的肩头之上,锋利的刃口给近在毫厘的脖子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一张粗狂的脸庞立时映入郑和那带着睡意的双眼之中。

    “好汉,这里是爵府!”郑和的心神被钢刀散发出的寒意刺激的瞬时清醒过来。

    来人用一对熊眼紧盯着郑和的双眼道:“闻爵何在?”

    这是绿林中的仇家来了?

    爵爷得罪的绿林中人实在太多,难免会有几个不开眼的混蛋前来滋事。

    “爵爷不在。”郑和顺口接道。

    回答完,郑和就感觉不太对劲,店小二出身的他,对于称呼这种东西,极其的敏感,绿林中的贼人断然不会用闻爵来称呼闻的。

    “你这奴仆,可知耽误军机要事,全家立斩。”高怀德从后面走向前来,淡淡的出言道。口中说着话,犀利的眼神却在前院之中左右寻视。

    高怀德披挂的一身甲胄,已经间接表明了他的身份,郑和见是一位朝廷的将军,就立时笑逐颜开的说道:“这位将军,请前厅稍坐,小的这就去喊我家爵爷,不知将军您如何称呼?”

    “本官高怀德,请闻爵立即相见,军机要事,不可耽搁。”高怀德沉声道。

    “是,是,高将军您请前厅稍坐休息,我家爵爷立刻就到。”郑和满脸笑容的招呼道。

    旁边的壮汉,微哼一声,收刀入鞘,跟着高怀德一起向前厅走去,大门处立时涌进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兵士,在前院各处布防。

    这种要抄家的架势,让郑和的心中微微一突。

    招呼好高怀德,郑和赶紧去内院之中喊闻,这个时候,负责警戒的学子们保证已经就位,万一发生冲突就会很麻烦。

    “郑和,一大清早的你叫什么魂呢?”内院中睡得正香的闻被郑和不停的敲门声骚扰起来,开口抱怨道。

    “爵爷,朝廷来了一位姓高的将军,名唤高怀德,要立刻见您,说是有军机要事。”郑和站在门外答道。

    有些睡意朦胧的闻听到高怀德三个字,立即就清醒了过来,正在前线作战的他,怎么来到大后方了,难道泽州战事出纰漏了。

    史书记载,这场平叛战争要历时两个月的时间,现在只是过去半个月而已,史书上的赵老二为了攻下泽州城,最后都不得已亲冒箭矢参加攻城战。

    这种时候作为指挥战役的将军,不在战场之上搏命,反而跑到自己府中,显然不是来旅游的,自己这是要糟糕的节奏啊!

    闻匆忙洗漱一下,就随着郑和来到前院的厅堂之中。

    只见一名国字脸身穿荣甲的中年壮汉,微微闭目,端坐在厅堂之上,神情肃穆庄严,闻的心中就是一突,这高怀德的表情就和死了亲娘一样,万一历史走向出现了失误,赵老二挂在了泽州攻城战上,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高将军,陛下御驾亲征,可还安康?”想到这里的闻立刻出声问道。

    高怀德缓缓的将闭目养神的双眼睁开,看向闻,只见他神情之间有些焦虑,有些疑惑的回道:“陛下一切安好。”

    听到高怀德的回答,闻有些担心的情绪,总算是缓和下来,不是说闻多么担心赵老二,其实赵老二就算挂掉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饱受战乱伤害近百年的华夏百姓,恐怕又要迎来不可知的长久战乱。

    闻轻舒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战场之上兵凶战危,还请高将军竭尽全力护卫陛下周全。”

    “闻爵忠君之心可表日月,陛下安危,我等臣子定当尽心。”高怀德紧盯着闻说道。好像要看穿闻真正的目的。

    “高将军,请饮茶。此茶乃爵府秘制,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闻某见高将军神色疲惫,可是连夜赶路所致?”闻抬手端起一杯茶水,先行喝了一口说道。

    “闻爵,军情紧急,容不得高某客气,本官就直说了。”高怀德现在可没有饮茶的心情。

    “高将军无须客气,请讲。”闻微笑道。

    “泽州战场,我军受阻,如今形势不容乐观,陛下命高某马不停歇前来管楼村,请闻爵携神雷,赶赴泽州,助王师一臂之力。”高怀德用犀利的眼神望向闻缓缓的说道。

    闻微微颔首道:“国朝有难,作为臣子尽心竭力,责无旁贷。闻某只是想问一下,陛下可否亲自参与过攻城?”

    “陛下身系国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岂可行如此危险之事。”高怀德皱眉道。

    这就对了,什么时候赵老二亲自参与攻城了,泽州城也就到了攻破的时候,显然现在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候。这人呐,但凡有别的出路,就不会把自己逼到最危险的地步,历史上没有自己的出现,也没有火药,赵老二除了冒着奇险,亲自参与攻城之外毫无办法。

    现今有了火药的横空出世,赵老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用火药炸塌泽州城,如同颜神城墙一般。

    “高将军所言甚是。千里之路连夜而来,想必高将军已经旅途劳顿,请先休息片刻,我们过会在谈。”闻建议道。

    “闻爵,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必须马上启程,赶赴泽州。”闻进来都没有起身施礼的高怀德,这时候起身盯着闻说道。

    旁边站着的大汉接话道:“标下刘进,将一路护送闻爵前往泽州。”

    闻看向刘进,神色微微疑惑道:“闻某好像见过你?”

    刘进嘿笑一下道:“标下乃禁军上军精锐营都尉,现任管楼村巡查事宜。”

    闻微微颔首道:“看你身形很是熟悉,多谢刘都尉在管楼村日夜护卫本爵的安全。”

    “闻爵客气。”刘进木着脸回道。对于一名监视中的爵爷,刘进的态度自然不会太过友好,更关键的是相处如此长的时间,这位小爵爷实在不会做人,不但没有一次前来慰问。更可气的是吃牛肉的时候,村中的泥腿子们都有份,自己还特意率军经常路过,这该死的小爵爷,都没有请自己坐下来尝一尝,居然还边吃边对自己的军队指指点点。

    这已经严重影响到军民鱼水之情。

    “既然高将军心忧泽州战事,闻某收拾一些细软,我们即刻动身。”既然已经有了赵老二的旨意,多说无益,闻也就不再过多劝说。这件事情连刘进都掺和进来了,说是护送,实为押送,证明泽州是非去不可了。

    “闻爵,请。”说完高怀德就回身坐到太师椅上继续闭目养神。

    闻微微一皱眉,就快步出了前院厅堂。

第十二章 家乡何在

    骑马这项技能在任何年代都属于一项高级技能。

    百十名学子中会这项技能的不足十名,为了方便赶路只能与巡查管楼村的兵士共乘一骑。让学子们参与泽州之战,也是赵老二的旨意。

    在赵老二看来,神雷这种威力既强大又神秘的武器,肯定复杂异常,让具备这方面经验的学子们参与才能更有效的发挥神雷的作用。

    管楼村到泽州战场,五百八十里的路程,高怀德一行十几骑,只需一天一夜的时间,就可以跑完全程。但现在上千人的队伍,却至少需要三天的时间才能走完全程。人多之后行军速度就会变慢,这还全是骑兵队伍,要是上千名步兵,要走完这些路程至少需要七天的时间。所以不管高怀德多么希望尽快赶到泽州,但到了夜晚的时候必须扎营休息,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闻现在的骑术,根本就不能称之为骑术,只属于会骑的范畴而已。

    策马狂奔二百多里路的后果,就是胯间火辣辣的疼痛,想好好睡觉休息完全就是做梦。

    “该死的高怀德,这么着急赶路,急着去投胎吗?”闻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诅咒道。

    “这说明泽州战场的形势已经非常严峻。”谭凤仪接口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国朝占据绝对优势,只要不出昏招,总是会赢的。”闻一边按摩双胯一边抱怨道。

    “你不是说扬州李重进谋反在即,朝廷肯定也得到消息了,要不然怎么会不计代价的狂攻泽州城。”谭凤仪分析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宋可真是多灾多难啊!”闻感叹道。

    大宋终其一朝,就没有太平过几年,赵老二在位十六年,就打了十六年的统一战争,至死都没有完成统一全国的宏愿。赵氏的子孙后代不是琢磨着怎样收复燕云十六州,就是发愁怎么在辽国与西夏的进攻下残喘苟活,结果到最后却被蒙元给彻底摧毁。

    大宋王朝简直就是所有朝代中最悲催的一个。

    花钱买和平这种事情,居然也能成为一种惯例,战争打赢了要赔款,打输了更要赔款。

    为了美化此种不要脸的行为,居然还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头,叫做岁币。

    “现在好像不是担心朝廷安危的时候吧,爵府的安危,你就不担心?”谭凤仪瞅着在无限感概的闻问道。

    百十名学子离开管楼村之后,现在的爵府之中,就只剩下梅怡琦、小花、石头、静缘、婢女珠儿等寥寥几个人,安全问题就成了大问题,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抄了老家,那可就悲催了。

    “我不是拜托谢小娘子帮忙照顾了吗,有她在,想必爵府会安全的很吧。”闻微微一笑道。

    “她可是白莲社的护法,你真能放心?”谭凤仪提醒道。

    闻微微颔首道:“正因为她是白莲护法,我才放心,她有实力,有人手,有手段,有门路,更关键的是她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在没有达成她的目的前,总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与我决裂吧。”

    “我还以为你已被她的美色迷惑,原来你还知道,她接近你是另有目的。”谭凤仪哼道。

    “像你们这种级别的美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男人投怀送抱吗?只要接近肯定都是另有目的,我又不是傻子。”闻得意道。美色当前,仍能保持神智清醒,这绝对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当然更关键的是在审美这方面,闻与古人有一些不同。在闻看来,不管多么漂亮的姑娘,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在后世的人看来,这就是一个孩子,再怎么没有下限的男人,也很难对其产生性趣。

    谭凤仪冷着脸道:“你的意思是,我也另有目的。”

    闻被噎得不行,这话根本就没法接,谁都知道的事情,可要是说出来,立刻就会成为两人之间的嫌隙。

    “........怎么能呢。我们两人之间,全靠友情。”闻昧着良心说道。

    谭凤仪哼道:“言不由衷。”

    虽然两人之间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看在谭凤仪这个妖女,千里迢迢来保护自己的份子上,闻最后还是决定,忍了。

    “这次去泽州,朝廷好像是要你献出神雷秘方,你什么打算?”谭凤仪见闻被气的闭口不言,只顾着按摩胯部,就转移话题道。

    “没什么打算,只要你师兄不怕火药配方,行布天下,我是无所谓。”闻无所谓的答道。

    “这不是你保命的物事吗?你就这么打算献出来?”谭凤仪疑惑道。

    “原先是保命的东西,但现在就是害命的东西,要是全天下都知道了,我也就安全了。”

    谭凤仪微微点头道:“确实,官军已从管楼村调走,恐怕不会在另行派军了,要是全靠我们自己应对,死伤就会在所难免。”

    闻叹气道:“是啊,现在这玩意已成了招祸的东西,还是及早处理为好。”

    “东西?你指的是什么?”谭凤仪刚才从闻话语中听到好几次,虽然有些理解,但还是怕理解有些偏差,就询问道。

    “什么东西?”闻疑惑道。

    “你说的保命的东西,害命的东西,东西你指的是神雷?”谭凤仪纳闷道。

    闻恍然道:“是,东西,就是物事的意思,东为木,西为金,南为火,北为水,所以篮子只能装东西,没法装南北。这是一个典故,有时间给你讲讲。”

    现在对于物件的称呼,还是用物事,没有东西这种称呼,需要到了南宋后期才会普及,这是一个著名的典故,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别扭。”谭凤仪简洁的说道。

    “顺口说的家乡话。你不用在意,物事就可以,没必要改。”闻对于这个也不是太在意,就是说顺口而已,一个称呼习惯的问题,没必要较真。

    “你的家乡在那里?”谭凤仪问道。问完,就立刻凝眉盯着闻的双眼。对于这个问题,她可是好奇的很,拜托白莲密司查探半年的时间,居然一无所获,闻就好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样。

    谭凤仪的这突然一问,立即勾起了闻的思绪。

    南柯一梦,庄周梦蝶。

    自己的梦境何时才能苏醒。

    来到古代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却好像已经过去了许久,后世亲人的音容相貌已经逐渐开始淡化,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完全消失。

    泪水悄然从眼中滑落。

    一直注视着他的谭凤仪,此刻讶异极了,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就把历来滑溜不羁的闻问的呆愣良久,泪水居然都无声的出现。

    见多识广的谭凤仪自然知道,这不是在做戏,这是感情最原始的倾泻,这是发自内心之中的眷恋。

    他的家乡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所在,此刻的谭凤仪更加好奇起来。

第十三章 火药的多种用途

    毫无疑问,高怀德对于闻是有意见的。

    在他看来,闻就是一个佞臣,为了个人利益,就罔顾国朝利益,神雷这种物事,岂是个人可以拥有的。要不是闻过于自私自利,而是将神雷早些上缴朝廷,泽州局势就会是另一番景象,五万多战死的兵士,性命也许就可以得到保全。

    有了这种心态,高怀德对于闻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五百八十里的路程,高怀德对于闻的言词,就只有赶路两字。

    在高怀德催命般的逼迫之下,全身都快散架的闻终于赶到了泽州大营。

    通常的军营都是肃穆严谨的,而此刻的泽州大营却充满了一种哀伤,从值守巡逻的普通士卒到中层将校,所有人的神情之中无不散发着一种死亡之气。

    这是一支军队大幅减员后形成的心理隐疾。

    这样的军队距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遥。

    这种时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会引发惨烈的溃营事件。

    要是没有皇帝御驾亲征这样的鼓舞,这支军队也许早已溃散。

    官军都已如此惨烈,叛军的情况想必更加槽糕,然而他们却能一直坚持,没有丝毫放弃抵抗的意思。

    这让闻非常的不解。

    刚到军营的闻,还没有来得及休息,就被赵老二率领着站到了大营之前,一众将领沉默的望向坚固的泽州城一言不发。

    站在队伍后面的闻则听着石守信小声的解说这几日来的作战情况,当闻听到战损五万多名士卒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震惊不已。

    “石将军,李筠率领的叛军士卒竟然如此强悍?”闻讶异道。

    “叛军的抵抗,出乎我们的意料,朝廷禁军精锐都难以将其击垮,可见敌军之中必有高人的存在。”石守信沉声说道。

    “石将军,朝廷召闻某前来,不会是要我对付什么高人吧?”闻打探道。

    石守信轻轻瞥了一眼闻说道:“你说呢?”

    “石将军,你这是瞧不起我啊!”闻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石守信刚想答话,赵老二的声音就从前方响起。

    “闻卿何在?”

    听到赵老二的声音,闻立即趋前几步施礼道:“微臣闻,拜见陛下。”闻口中说着拜见,就是迟迟不见下拜,只是在那里拱手施礼。

    “闻卿家,免礼吧。”赵老二身形未动,随口说道。眼睛一直望着坚固的泽州城,沉吟一会继续说道:“闻卿家,如今军情紧急,朕宣你来泽州紧急觐见,就是为了泽州攻城事宜。朕希望闻卿家效仿颜神旧事,将泽州城墙用神雷轰塌,建不世奇功,更可挽救众多将士们的性命。”

    望着远处黑黝黝的泽州城墙,如同远古巨兽般耸立在大地之上,闻一阵默然无语。

    这该死的赵老二难道以为火药是万能的外挂吗?!

    颜神城墙那是三百年前盛唐时期的产物,土胚加碎石建造而成,经过几百年的风吹雨打,早已腐朽不堪,火药才可以将其彻底摧毁。

    泽州城墙却是巨石奠基,条石陈轨,砖石铺面,黏土糯米填缝,这样的城墙就是后世的硝化甘油炸药都难以炸毁。指望现在不成熟的黑火药,想要炸塌坚如磐石的泽州城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陛下,火药这种物事,威力其实很有限,想要炸塌泽州城墙非常困难。”闻无奈的说道。

    “闻卿家,无需菲薄,朕说的是神雷,不是火药。”赵老二神色有些不愉的说道。作为一名帝王要向臣子求助,颜面上已然有些挂不住,这闻居然还在推脱,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陛下,微臣从先辈圣人之处继承的就是火药,而非道教龙虎山首徒周青山研制的神雷。所以微臣的火药,只能炸塌颜神县那样的土坯城墙,对于巨石建成的泽州城墙,则毫无办法。”闻如实说道。军事上的事情来不得半点马虎,宁可现在被赵老二怪罪,也不能夸下海口。现在黑火药的威力百分百对泽州城墙毫无办法,到时候没有炸塌城墙就会被治个欺君之罪,死无葬身之地就是唯一的下场。

    听见闻的回答,赵老二回转身形,目视闻,肃声道:“闻爵,可是不愿为国朝尽心?”

    这不是冤枉人吗?作为华夏苗裔,自然希望华夏盛世万年,闻索性直接亮出底牌,肃容道:“陛下,微臣会将火药秘方毫无保留的献于朝廷,到时陛下自然知晓,微臣所言不虚。”

    赵老二沉思片刻道:“火药与神雷相较,谁更胜一筹?”

    “陛下,请容微臣大胆一言,火药与神雷其实就是一种物事,微臣相信自己掌握的火药已是威力最强大的存在。”闻直接打消赵老二的侥幸之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用外物来打开现在的僵持局面。

    “哦,闻卿家难道见过周青山研制的神雷不成?”赵老二疑问道。

    神雷、神雷,有完没完了!

    闻有些气闷道:“陛下,火药与神雷就是一种物事的不同叫法而已,微臣不相信周青山会研制出更厉害的火药种类。”就以现在的化学条件,黑火药已是极限,想要升级到硝化甘油炸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闻卿家,如此笃定?”赵老二继续追问道。

    闻算是看出来了,赵老二这位百战统帅已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火药之上,结果却听到火药不能拿下泽州城,他那颗自信无敌的帝王之心已然出现松动。

    泽州城必须要攻下,否则刚刚建立的大宋王朝就会烽烟四起,但寄予厚望的火药却不能建功,想要攻下泽州城已然毫无希望,赵老二现在的内心有了那么一丝绝望的情绪。

    “陛下,攻城的手段千千万,我们何必单恋一枝花。”闻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单恋一枝花?闻卿家可是有什么好建议?”赵老二听不懂什么是单恋一枝花,但能明白闻好像是有什么攻城的好主意。

    单恋一枝花,这纯属是说顺口了,闻岔开话题道:“陛下,火药有很多种用途,炸塌城墙只是其中一种。”

    “我们不炸塌城墙,如何攻入城中?”赵老二疑惑道。

    “陛下,我们不用攻入城中,只需将叛军请出来就可以了。”闻莫测高深的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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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宁愿我们的种族在暴虐中灭亡,也不愿在懦弱中苟活。崖山之后无中华的悲哀,就在初宋埋下了伏笔。 一切从这里开始改变........ 国朝初创、邪教必出,仙门显形、欺诈人间。 江湖绿林、天下争霸,庙堂之争、皇位更迭。 踏入古代的闻起航见证历史、改变历史、创造历史,谱写大宋新的传奇。 ※※大宋起航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起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起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