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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斯在下     月老志txt下载     月老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95章 事出有因

    “大小姐,不好了。杨礼和杨智不听号令,带着几十个弟兄,卷着府中的珍玩玉器闯出府门去了。小人遮拦不住,特来向大小姐汇报。”杨廉喘着粗气,一脸忿然之色。

    他算是杨家的老人,后来杨德当了总管,到处提拔自己的党羽,他无力与之相抗,只好夹着尾巴做人。彼此的积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今杨德毙命,他手下的亲信都失了势,杨廉得了杨再思的命令,自然想趁机整治他们一番。谁知杨礼、杨智纠集了一干护卫在府中大肆劫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杨廉空口无凭,如何能弹压的住。

    也是他见机的早,才从混乱中逃了回来,没有丢了性命。

    “岂有此理。”杨再思霍然站起,朝明钦递了一个眼色,气冲冲道:“我过去看看。”

    看这情景,杨礼等人是铁了心要反出杨府了,众怒难犯,搁在平时杨再思也不敢蹚这个混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些人满载而归,已经急红了眼,和盗匪无疑,谁还会认她这个大小姐。万一有个差错,没准要送了命去。

    但身边有明钦保驾,对付杨礼那些人自然不在话下。

    杨再思见明钦点头应许,登时多了几分底气。

    几人步履匆匆赶到前庭,只见庭院中狼籍一片,一些杨廉召集的护卫都倒在血泊中,看到杨再思大声哭诉。

    “大小姐,杨礼、杨智他们都反了,把杨府上下翻了个底朝天,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

    “好了。”杨再思摆手道:“杨廉,你先找人帮弟兄们治伤。这几个吃里扒外的跑不远,等大爷回来再慢慢跟他们算账。”

    杨再思一看杨礼等人已经逃出杨府。她目前也没有精力去追索那些财宝。这些人留在府里总是祸患,乘乱逃去也不是什么坏事。至于损失的财物不过是九牛一毛,只要杨家不倒,不愁没有发财的机会。

    杨再思松了口气,方要招呼明钦和小镜回内宅休息,忽听的门口一阵鼓噪。不由脸色微变,心道:“莫非杨礼这些人贼心不死,去而复返。”

    “大小姐,洛统领回来了,还抓到了杨礼、杨智。”

    一个在门外放风的仆役一路小跑,欢天喜地的叫道。

    杨再思轻哦一声,就见一个高大英武的青年带着一群护卫押着杨礼、杨智大步走来,洛峻武远远望见杨再思,立时喜形于色。快步上前道:“大小姐,真的是你。我听说杨府有人交战,疑心是家主带人回来找杨德算账,特地赶来助战。道上碰见杨礼、杨智劫去了府中珍宝,将两人绑了回来听候大小姐发落。”

    “辛苦你了。”杨再思嘉许道:“这些天你躲在城中坚持和杨德对抗,足见是一位忠义之士。如今我已将杨德就地击毙,府中的防卫就交给你布置吧。”

    “是。”洛峻武热切的望了她一眼,惭愧的道:“属下无能。未能及时制住杨德,保护大爷和小姐周全。有负大小姐厚望。”

    “杨德处心积虑,非只一日。又有森江内应外合,你孤军奋战,众寡不敌,这也怪不得你。就无须自责了。”

    杨再思宽慰他几句,顿了一顿。转口道:“我去蒲扇郡的时候曾交待你找回三爷,由他主持大局。三爷现在人呢?”

    “那天我保护三爷逃出杨府,躲避杨德的追杀。不小心失散了。事后我到处寻找,至今都没有三爷的消息。”

    说到此事,洛峻武更是自责。脑门上满是汗渍。

    “三爷朋友不少,想必能找到躲避的地方。等到杨家扫除叛逆的消息传出后,三爷得知再无危险,应该会和我们联系。”

    这场灾劫是不可避免的,杨再思也不想对洛峻武过于苛责,杨省三既然逃了出去,八成没有性命危险。她也安心了一些。

    “我已经将府中事务交给杨廉代管,峻武,你将护卫重新编制一下,负责起杨家的防务。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有什么疑难,你和杨廉商量着办。”

    杨再思掠了掠发丝,脸容上露出一丝倦怠。

    “这两个狗贼怎么处置?”

    洛峻武对杨德和他手下一干狗仗人势的护卫十分反感,他是杨再思从一众护卫中间拔擢出来的,本就是为了削减杨德的势力。杨德心知肚明,对洛峻武抽调护卫诸多掣肘,他虽然是内宅的护卫统领,至始至终都没有多少亲信。

    “大小姐饶命啊。小人知错了。小人还以为杨廉胡说八道,不知是大小姐亲口下的命令。”

    杨礼连忙讨饶,这话虽说有些不尽不实,也不是毫无根据。当时狂狮、怒熊还堵在外头,杨再思逃出地牢,本是想直接出城,避其锋锐的。偏巧阴无涯和韩采薇赶来助阵,两大神君见难以取胜,又担心森江的安危,这才匆忙退走。

    杨礼等人不知道形势已经急转直下,等到杨廉出来传令,已成骑虎之势,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了。

    “把他们先关起来,等大爷回来再处置吧。”

    洛峻武率领残余私兵赶回,杨再思心神大定,杨礼等人已然构不成什么威胁,如果杀了他们反而会让依附杨德的仆役护卫人人自危,这样的人阖府上下,数不胜数,是忠是奸还须稳定下来慢慢甄别。

    “是,”洛峻武应了一声,扭头扫了明钦一眼,诧异道:“大小姐赶回东原除奸,怎么不见你找的帮手?”

    杨再思的斤两他是一清二楚,想除掉杨德,驱逐森江简直是痴人说梦。而她竟然能大得成功,必是请到了术法高手。这里除了穿着獬豸铠的明钦透着一股妖异,也不见什么陌生的面孔。

    “不错,我请来了苍梧山的韩夫人。现在出城接大爷去了。这是小镜夫人的兄长明公子,道行十分了得,有空的话你们可以切琢一下。”

    小镜和明钦太过亲密终究有些惹眼。杨再思趁此机会向众人坦白两人的关系,免得以后传出什么流言斐语,小镜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甚至连姓氏都无人清楚。说明钦是她哥哥倒也无甚违碍,虽则明钦年不过二十,但修道之人驻颜有术是常有的事。这也算不得什么破绽。

    “原来是明公子,失敬,失敬。”洛峻武疑虑大消,和颜悦色的拱了拱手。

    “好说。”

    明钦微一颔首,拽着小镜的玉手道:“失陪了。”

    说完也不理众人异样的目光,缓步往后宅行去。

    过了片刻,杨再思将事务交待完毕,疾步赶了上来,笑吟吟的道:“你俩往哪里去?认识路吗?”

    “这不在等你吗?”

    明钦莞尔一笑。见她笑靥如花,显然心情大好。一场劫难总算过去,将来纵然还有许多艰难险阻,却也不妨暂且喘口气,珍惜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杨再思带着两人回到她住的别院,先前她宴请晏轻舞、景玉箫和尹疏桐,明钦藏在神游镜中也算来过一次,只是当时彼此还没有照过面。

    经此一番周折。天光已经大亮。走到近处一看,别院中门户大开。同样满地狼籍,看来也遭了劫夺。

    别院中的格局都经过杨再思亲自布置,如今败落成这副样子,难免有些伤感,眼圈微红,差点掉下泪来。

    “嫂子。你也别太难过了。只要咱们人都平安,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小镜抓着杨再思的玉手小声安慰。

    明钦掏出一个灵气袋,驱动神念,祭到半空,将残渣碎瓷一股脑收将进去。大刀阔斧的收拾了一番,屋子里虽然略显空旷,总算稍稍有了些模样,不至于难以落足了。

    打扫完外厅,明钦又走进几间卧房依法施为,杨再思收拾心情,和小镜两手相牵,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指点。

    “你俩还真把我当成佣人使唤呀。小镜,你不是早就困了吗,现在精神怎么又上来了。你俩要不累的话就慢慢收拾,我要去打坐调息了。”

    明钦暗觉好笑,他看屋里屋外实在毁坏的不成样子,略施小伎不过想图个干净,可没打算帮杨再思恢复旧观。

    相传仙家点石成金的法术,又有五鬼搬运之法,能使败落的宅院焕然一新。这在理论上虽然不成问题,但肯定需要耗费相当的灵力。用来修复这些平常的器具,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镜看明钦收好灵气袋转身要走,连忙扯住他的衣袖,忸怩地道:“哥哥,我想让你陪我一会儿。”

    明钦面孔微红,轻咳道:“你跟嫂子睡一起吧。”

    小镜卟哧一笑,眨巴着眼眸道:“难道哥哥不跟嫂子一起吗?”

    明钦哑口无言,他和杨再思、小镜的关系倘若是真实的,当然怎么接近都不成问题。可惜只不过是权宜之计,杨再思跟在旁边寸步不离,分明是防止他监守自盗的意思。明钦岂会无所察觉?

    “嫂子,咱们让哥哥守在身边好不好?”小镜见明钦不为所动,只好转而求告杨再思,她已经知道杨再思是东原杨家的大家闺秀,他们兄妹算是寄人篱下,明钦对这位家世显赫的嫂子定然不敢违拗。

    杨再思大感犹豫,看着小镜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满是期待的神色,不由心肠一软,点头道:“好吧,我和钦之都留下来陪你。不过,这件事你可不要出去乱说。”

    “啊,这是很丢人的事吗?”小镜听到杨再思的叮咛满面诧异。

    杨再思深知纸是包不住火的,小镜忽然多了这么一位兄长,没准会有人多方查证。以她和小镜的身份实在不宜和一个素不相干的男人同榻共枕,纵然他们清清白白,说出去谁人肯信?

    这些委曲却不能跟小镜详说,杨再思硬撑着道:“当然。小镜你都是大姑娘了,如果让人知道你没有哥哥陪着就睡不着觉,将来还有哪个男子敢娶你。”

    “怎么嫂子急着让我嫁人吗?哥哥会不会也这么想?”

    小镜嘟着娇唇闷闷不乐,望向明钦的眸光透着一丝幽怨。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天你有了心上人,我和你哥留都留不住呢?”

    杨再思拽着小镜扭身坐到床榻上,摇头道:“你别问东问西问个没完了,快点乖乖睡觉,不然嫂子可不疼你了。”

    杨再思的年纪到底要比小镜大上一些,她来做这个嫂子倒是很有几分样子。

    小镜不敢违拗,抖开被褥钻了进去,舒服的叹了口气。杨再思在她身旁躺下,扭头瞄了明钦一眼,玉颊微微发烫,迟疑道:“钦之,你就在旁边调息打坐吧。”

    明钦搬了把交椅放到床头,微笑道:“你俩安心睡吧,韩夫人回来了我叫你。”

    杨再思轻嗯了一声,欲言又止。小镜从背后贴了上来,搂着她绵软的腰肢黠笑道:“哥哥,你没有福气哟。嫂子已经让我霸占了。”

    “别闹。”杨再思有些怕痒,按住小镜的玉手不让她乱动。

    两女笑闹了一会儿,倦意袭来便相拥睡去。明钦盘坐到交椅上闭目调息,听到两女细微的鼾声,渐渐转入返观内视的状态。

    这一时无人打扰,两女都睡得很是酣甜,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明钦忽听小镜不住口的唤哥哥,神思猛醒,睁开了双眼。

    卧房中光线暗了下去,窗纸上一片昏黑,似乎又到了晚上。庭院中隐约传来风声呼啸,接着就是一阵炒豆般的急雨。

    窗外雷鸣电闪,房中也忽明忽暗,动静着实不小。

    屋顶的琉璃灯已经打碎了,一时找不到脂烛照明。借着窗外的电光,还能看到杨再思和小镜并肩躺在一起。

    杨再思呼吸平缓,似乎睡得很沉。小镜则面颊绯红,头颈布满细汗,黛眉紧蹙大有痛苦之色,娇唇呢喃,轻声道:“哥哥……哥哥……”

    “大小姐,”明钦起身上前推了推杨再思,拍着小镜的香肩唤了两声:“小镜,醒醒……”

    “小镜,她怎么了?”

    杨再思醒转过来,疑惑的跟着连声轻唤,只见小镜愁眉深锁,气息急促,似乎遭受着极大的磨折。(未完待续。)

第496章 悉心传授

    “哎呀,她身上好烫。”

    杨再思触及小镜泛红的肌肤,不由轻呼出声,只觉得她身子火热异常,衣裳都被香汗濡*湿了。

    “怎么会这样?我去找盏自明灯。”

    杨再思一看小镜好像生起病来,慌慌张张的下床都寻照明的物事。她忘了宅子刚经仆役洗劫了一番,像样的东西不是被搜走,就是被砸坏,这黑灯瞎火的急切间哪里找得到。

    明钦想起他在打扫屋子的时候,收取了许多完好的小物件,拿出灵气袋翻检了片刻,找出一颗猫眼大的夜明珠放在床头,杨再思遍寻无着,回来一看房里已经有了光亮,掠着发丝悻悻道:“你有珠子怎么还让我到处去寻?”

    “这也是我随手捡的,没想到竟然能用。”

    明钦面色凝重的观察着小镜的症状,淡淡接了一句。

    仙界普遍使用电能,器用更加周密完备,但也难免有些接济不力的时候。或者在一些荒僻的地域,生火照明仍然有他的便利之处。仙民喜欢将电能储存到一些珠子里,以备不时之需,虽然比不了天然的夜明珠,价格也相对便宜。而且在应用极广的灵器中往往植入这种珠灯,譬如便于联络的灵犀佩通常就附带此种设置。

    明钦扣住小镜的腕脉送了一缕灵力过去,人体的疾病大多都是中气不足,被外邪所乘,道家修行注重凝炼神魂,实有袪疾避邪的功效。真气疗伤可说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

    由于真气的说法久已被内家武术引用,所以仙家习惯称作灵力。再者灵力的涵义要比真气广博周备。

    可惜小镜不通术法。无法对明钦送入身体的灵力加以引导,一切都需要用神念驱动。明钦只得小心翼翼细针密缕的送入些许。在小镜的经络中缓缓推进。

    常人的经脉未经拓展,往往如同沟渠小溪。十分狭窄。凡人说气力,又把丹田叫做气海,丹田没有积累的功夫,经络又非常纤弱,所以气力就非常有限。内家的武术致力于积聚气海、拓展经脉,使用气力的时候就如长江大河,汹涌澎湃。

    仙道修行又要更进一步,从炼精化气、进而为炼气化神,神就是神魂。跨越了这一步才有可能脱离肉身桎梏,不至于人死道消。

    明钦尝试着帮小镜疏通经络,想不到竟意外的顺利,没有什么艰难阻滞之处,他心头一喜,胆子顿时大了一些,加大了灵力的分量,速度也快了将近一倍。

    小镜体内却如一个无形的深潭,难测深浅。明钦是神魂出窍,差不多有鬼仙的修为,对于魂魄的感知比常时来得敏锐,现在灵力导入小镜体内。只觉得她的神识寂然如死,没有半分感应,岂不是大可奇怪的事。

    明钦猜之不透。一番施为也不见小镜有何好转,刚想撤回灵力另想办法。不料小镜的体内似乎有莫大吸力。灵力沿着经络极剧流逝,竟然难以收回。

    “怎么回事?”

    明钦心头微突。连忙运转金刚法相的法门,神魂中散发中淡淡金色,好像流动的河水骤然冷冻结冰了一般。

    小镜的识海中蓦然传出一阵桀桀怪笑,明钦的神识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诡诈形象,不由冷哼一声,心知小镜体内隐藏着妖物,他一时不察竟然着了道。

    “何方妖魅,竟敢在老爷面前弄鬼。”

    明钦拿住小镜双手腕脉,使出师门的摄魂**,金刚法相快速流转,整个神魂变得火炙异常,忽听的一声怪叫,一团漆黑的物事被他从小镜身上攫了出来,吓的杨再思尖叫一声,止不住娇躯微颤。

    只见明钦抓着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指甲又尖又长,好像鸟爪一般,浑浊的老眼直愣愣的,喉头发出嗬嗬怪叫,只是不能言语。

    “无耻老魅,你敢害我。”

    明钦勃然大怒,他虽然卸去了獬豸铠,獬豸精魂藏在神识中,不免沾染上几分刚直不阿的气势。再加上金刚法相也是至阳至刚的法门,神念微动,掌心登时透射出一股火炙之力,金光流转,迅速将老魅包缠其中,熊熊烧锻。

    老魅惨呼连声,充满了惊惶之意。明钦痛恨她加害小镜,又趁着他传导灵气的时候突施暗算,自然毫不留情,誓要烧得她魂飞烟灭。

    “钦之,快住手。你看小镜……”

    明钦一鼓作气眼看就要将老魅烧成飞灰,忽听杨再思急切的唤了一句,闻言微感疑惑,只见小镜蜷作一团,气若游丝,和老魅一般模样。顿时大吃一惊,心知老魅也不知藏在小镜体内多久,说不定已经魂魄相连,如同子母蛊一般,若是烧死了老魅,小镜也要性命不保。

    想到这里,急忙收束灵力,老魅得了喘息,猱身一跃,又隐没到小镜身体中。

    经此一变,小镜身上的热气渐渐退去,气息也平顺起来,大概老魅想趁着小镜身体虚弱侵蚀她的魂魄,结果被明钦搜攫出来,大吃苦头,顿时安分守己了许多,躲回识海中小心避匿,一时不敢再兴风作浪。

    明钦先时传输的灵力都被老魅劫了去,这时重来帮小镜疏导经络,发觉她的经脉若有若无,异于常人,却也没有什么阻滞。

    到了中夜,大雨慢慢停歇,小镜也嘤咛一声,睁开明净的眼眸,眼见明钦和杨再思都满面关切的注视着她,不觉俏脸微红,赧然道:“哥哥,嫂子,你们怎么不睡觉,大夜晚的盯着我看做什么?”

    明、杨两人面面相觑,看小镜的模样分明对方才的事情毫无察觉,浑不知从鬼门关转了一圈。

    “你晚上忽然发起烧来,可把我俩吓坏了。现在好些了吧?”

    杨再思尽管没帮上什么大忙,在一旁尽心竭力的照顾小镜。眼圈都熬红了。

    “好……好多了。”

    小镜挣扎着撑坐而起,搂着杨再思的腰肢小声道:“谢谢嫂子。”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杨再思勉强一笑,心知老魅留在小镜身上终究不是了局。杨贯一说不定也会有危险。

    “你再睡一会儿。我跟你哥商量点事情。”

    杨再思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要让小镜知道,以免吓到了她。术法上的事明钦比她了解的多,这事还得向他问计。

    “我才不要睡,我要听你们说话。哥哥,你坐我身边。”

    小镜不满意杨再思的安排,搂住明钦的手臂往床上拽去。

    “好,听你的。”

    明钦哑然失笑,小镜的娇柔自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魅力。

    小镜靠在床头,一左一右挽住杨再思和明钦。倒真像一家人似的亲密。小镜眉开眼笑,喜滋滋地道:“嫂子,你要和哥哥商量什么?不会是关于我的吧?”

    杨再思微一踌蹰,郑重其事的道:“小镜,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你这次出事,忘记了很多事。我怕你还有什么后遗症一直不敢细说,但是有些事你是有必要知道的。”

    “什么事?”小镜脸色微变,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你已经嫁人了。你的夫婿就是我的大哥,而我并不是你嫂子,钦之也不是你哥哥。……”

    杨再思想到杨贯一不久就会回城,不管小镜作何反应。都该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她固然可以将明钦当作哥哥,但也该让她知道这是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免得她信以为真。闹出许多尴尬。

    “我不听,我不听……。你撒谎,哥哥是我哥哥。是我哥哥……”

    小镜不等她说完,已经泪流满面,推攘着杨再思道:“你走,我不要听你说话。你是坏人,你骗我……”

    “小镜,你冷静一点。”

    杨再思不想跟她争吵,被小镜轰下床榻无奈的道:“好吧,我先出去一下,有什么疑问让钦之跟你解释。”

    杨再思向明钦递了一个含义复杂的眼神,恐怕她自己都未必明确。小镜情绪波动很大,她留在这里只会让她产生抵触,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小镜对明钦非常信任,由他来宽解最为合适。

    “哥哥……”

    小镜扑到明钦怀里泣不成声,柔嫩的玉手抓得他后背生疼,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好了,好了,你轻点掐成不成?”明钦拍着她的香肩谑笑道。

    “嫂子……不,那个坏女人说的都不是真的?”

    小镜抹了把珠泪,眼圈泛红的盯着明钦,希望有一个肯定的答复。

    “对,你完全可以这么想。”明钦呵呵笑道。

    小镜卟哧一笑,攥紧拳头在他胸口敲了两记,娇嗔道:“坏哥哥,我都伤心死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那你伤心什么呢?”明钦抚着她的秀发笑道:“小镜,你相信轮回吗?你就把再思说的当成前生的事,或者一场大梦。反正你现在没有了记忆,这些事情对你来说也不是真实的。”

    小镜怔了一怔,叹了口气,抚着额头道:“哥哥,我头好疼。……那万一将来我忽然想起来了呢?”

    明钦失笑道:“小镜,过去的事并没有那么重要。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对于一个人来说记忆总是伴随着失忆的,不管再好的记性也不可能记得平生所有的事,甚至大多数经历都是随着岁月悄然遗忘的。

    尤其是一些过往对之后不再发生影响,也就变得无足轻重。据说阴司有一位孟婆,掌管醧忘台,调制忘川水,喝下一碗孟婆汤,前尘往事全都化作乌有。

    仙道讲究太上忘情。而记忆承载的往事总是事事关情,所以记忆对神魂来说真是一种负累。

    明钦的态度自有种平和的力量,听他这么一说,好像事情也没有想像的那么糟糕。

    小镜情绪缓缓平复下来,幽幽道:“嫂子说的事我确实全无印象。但是哥哥……哥哥也是假的吗?”

    小镜仔细回想,忽然觉得心底的影子悄然模糊起来,顿时心头大急,抓着明钦的衣襟无助的道:“哥哥……”

    明钦微笑着揩拭掉她面颊上的粉泪,和声道:“我也很欢喜有你这样的妹子,其实……我表现的还算不错吧。”

    小镜轻嗯了一声,安心的靠到他怀里,她失去了一段记忆,心理年龄小了许多,全然不通世俗礼法,又碰到明钦这么一个渺视流俗的人,在旁人看来十分严重的事,反而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小镜,你想不想修炼道法,成为一个修行者?”

    明钦猜想杨再思跟他商量的事无非是怎么除掉小镜体内的老魅。那老魅和小镜气血相连,一损俱损,措置不好可能会害了小镜的性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镜自己修炼,只要神魂足够强大,便可将老魅吞噬化解。

    “好啊,好啊。哥哥你教我。”

    小镜眸光一亮,兴致勃勃的嚷道。她对明钦的术法很是艳羡,自然希望能学得他一二分本事,多少有些自保的能力。

    道法修行要比武艺困难的多,武术有内家和外家之分,外家只在拳脚筋骨上用力,所谓‘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内家跟道家颇有渊源,内家三宗之一的太极拳相传就是武当道士张三丰所创。太极、八卦都是从五行八卦中推衍而出,隐含法天象地的奥义。

    但是若不辅以吐纳炼气的功夫,仍然只是一副花架子。而炼气就更难了,由于涉及虚玄,资质好的可能三年五载就能找到气感,有的可能穷极一生都摸不着门径。

    凡间的内家拳多半缺少炼气的功夫,甚至比外家还不如。只知道在花拳绣腿上用力,哪里能炼出超凡入圣的修为。

    道家的功法有一种普遍的形式,就是歌诀。歌诀是为了便于习诵而编撰的,有些时候反而辞不达意,不得要领。或者词意艰深,难以捉摸。给修行带来许多不便。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道行高深的道者亲自指点,但是让初学者自己揣摩的话总是不免虚耗时日,皆因气感是一种玄妙的感应,因人而异,难以言传。(未完待续。)

第497章 亲密无间

    归根到底,修行是一种独至的求索。

    尽管仙道之间往往有一层师徒授受,有道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老师和徒弟同样的造诣、一般的艺业,应该是不可能是事。

    世人的禀赋、气质各不相同,在修行一道上自然也是千差万别。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同一种法门,各人悟性有别,有时可能会得出截然不同的结论。

    三界万类皆禀阴阳两气而生,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故而四灵麒麟、凤凰、貔貅、玄武之类都是阴阳共主,道家也有双修的法门。

    但是阴阳所化,毕竟同体的少,异体的多,双修法门只是一种沟通的方式,并不能取代自身的修行。

    孔子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谓修行之道可以兼采众长,而非一己之优长可以授人。又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便是看到教育的成效未必能符合预期。

    自从国运不竞,民生凋蔽,有志之人有鉴于泰西器物的优良,往往归咎于儒家礼教。追溯战国之世诸子百家争鸣的时风,墨家也很有借尸还魂的势头。

    墨家的消亡虽不得其详,后世的帮派多有墨家的意味。及到君主制遭人吐弃,取而代之的则在会党。

    会党多能纠集志同道合之士,谋求现实的利益。故而能在平权时代形成一种强势的群体。

    墨子摩顶放踵而利天下,徒属百数十人都能赴汤蹈火,奋不顾死。这当然是墨子人格感化的伟大之处。但是这种组织往往以领袖的意志为意志,一旦领袖亡殁,就成了乌合之众,党徒既没有独至的修行。便没有坚定的操守。墨家分裂之后不久就销声匿迹,缺乏真传也有很大的关系。

    古代把师傅真传叫做衣钵传人,这种衣钵传人只有一个,有时甚至会绝学无传。绝不可能有一群人都得到贤者的真传。

    会党和宗教貌异实同,只不过一则遵从领袖意志,一则崇仰神灵的意志。而神灵不会表达意志,只能籍僧侣来传达。

    墨子昌言天志、尚贤,实亦富于宗教精神。不同的是,宗教修行的目的多在于死后,会党则致力于争取现世的利益。

    墨子又说兼爱、非攻,岂不是陈议甚高,委婉动听。孔子说,‘巧言令色,鲜矣仁’。大约会党中人也知道他所谓的理想是纸上画饼。只是不如此不容易打动人心罢了。宗教家讲天国、净土,何尝不高远,然而凡俗总是需要这么一种寄托。何况党人本无高洁的志尚,不过潜身缩首,苟图衣食而已。

    孔子说,‘君子不党’。人有独至的修行,自然能横而不流,苏世独立。虽万千人吾往矣。有没有师友同道又何足重轻呢?

    …………

    云轻素的生息术是天则道经中记载的炼气法门。明钦想将此术传授给小镜,事到临头。才发觉讲授的困难。

    孔子说,“颜回非助我者,于我言无所不悦”。颜回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孔子说什么都能心领神会,但让孔子稍觉遗憾的是他不能籍颜回的反馈,达到教学相长的目的。

    但更多的师徒之间则是很难达到这种心领神会的状态。甚至有的是对牛弹琴,简直难以建立沟通了。

    修道炼气本来就包括一些很玄虚的体验,很多仙道高手超凡入圣,但未必是一个好老师,圣贤的门徒不必皆是圣贤。一来是徒弟没有那种独至的修行,二来圣贤也不一定都擅于传授。

    ‘取法乎上,仅得其中’。相对来说,寻找一个高明的仙师还是至关紧要,老师没有高深的修为而能教授出高明的徒弟,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有之,那必不是老师教的高明,而是徒弟有私淑的偶像和独至的颖悟。

    总的来说,教徒弟还是需要一些技巧,除了老师本身的涵养和语言能力,最好还能够因材施教,这在宋明的书院还能保持一些传统。

    小弥三番五次要明钦教她道术,明钦不肯答应一来是对自己的修行没有信心,二来要调*教出出类拔萃的弟子,必然需耗费相当的心力。

    时下仙界的教育如同放羊一般,相比之下,人材也大不如前。古说、天地君亲师,师长的地位勿庸置疑是很得人景仰的,现在教师口碑日坏,根本上来说也是徒知仿效泰西教育机制,遗失传统教育精神的缘故。

    小镜体内有老魅作祟,随时危及她的性命。明钦只好赶鸭子上架,尝试着传授她一些炼气的法门。奈何小镜全无根基,对修道之事茫昧无知,任他说的口干舌燥,却是收效甚微。

    明钦认识到小镜的程度太差,改而从冥想教起。

    小镜尽管非常耐心的听明钦讲解,但她对于道家术语一窍不通,难免一头雾水,昏昏欲睡。

    小镜盘腿趺坐,眼眸微阖,似模似样的凝神入定。过了片刻,明钦见她睫毛抖颤,似乎想睁眼偷看,不由皱了皱眉,摇头道:“罢了,我还是先教你认穴吧。”

    小镜睁开黑如点漆的眸子,吐了吐腥红的小舌,抓着明钦的胳膊腻笑道:“哥哥,我是不是太笨了。”

    “你才学了一个时辰,有什么笨不笨的。只要认真学就可以了。气感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明钦笑着宽慰。

    小镜轻哦了一声,绷着俏脸道:“我会很认真的。哥哥,咱们来认穴吧。”

    认穴也是道法修行的首要功夫,人体的穴位有七百余处,不下一番苦功,很难掌握个中奥妙。不过对于炼气来说,很多穴位也无关紧要。明钦想让她早点找到气感,不想在认穴上花费太多功夫,只在需要说明的时候简略提点一下。而且男女有别,在身体上指指点点好像也有些尴尬。

    “这是百会、神庭、太阳、耳门……”

    明钦边说边在头颈上指点,小镜照着模样比划。有偏差的地方明钦就抓起她的玉手细心纠正,将面门几个要穴讲完,不由出了一身大汗。小镜时而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按来按去,明钦也不好阻止,她心理年龄虽然小了许多,身段却玲珑饱满。好像熟透的果子。

    两人相对而坐,香泽微闻,竟让他升起一饱手足之欲的冲动。

    “我学完了,这还挺简单的吗?哥哥,咱们继续。”小镜来了兴致,笑嘻嘻的叫道。

    “天也快亮了,改天吧。”

    明钦琢磨着还是另找一个人教小镜比较好。认穴、炼气都不是特别高深的功夫,完全不需要他亲力亲为。他本想指点小镜进益的快一些,但如果不动用比目玉那样的灵宝的话。其实也没有捷径可通。单论传授弟子的技巧胜过他的可就太多了。

    小镜仰头望了望窗外,由于下了场暴雨,太阳出来会比平时晚一些,窗纸上一片昏黑,看不出要天亮的样子。

    “是不是小镜学的不好,哥哥不愿意教了。”小镜忐忑不安的看他一眼,委委屈屈的道。

    “你别误会。”明钦干笑道:“这个,男女有别。指指点点的不太方便,赶明儿我找了一个朋友来教你吧。”

    “你要找别人。那我就不学了。”小镜轻哼一声,显得很是生气,眼圈微红的道:“哥哥,你口是心非,你不是说忘却的记忆就如同梦境一般虚幻吗?”

    明钦怔了一怔,小镜失忆也只限于她自己。她是杨贯一的夫人,总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两人纵然有兄妹之名,也需要顾及一些影响。况且明钦血气方刚,任她这般痴缠下去,也不知会不会作出出格的事来。

    “哥哥。你带我走吧。”

    小镜忽然紧紧抓住明钦的衣襟,满脸期盼的道。

    “小镜,咱们是兄妹。又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这用不着私奔吧。”

    明钦啼笑皆非,他赶来东原是出于杨再思和韩采薇的邀请,帮助小镜虽是她自有动人之处,也是因为她是杨再思的嫂子。如果一声不响的将她拐走了,岂不是失信于人。

    而且他对小镜发乎情、止乎礼,又有兄妹的名份。完全没有远走高飞的理由。

    “难道哥哥想让我留下来做杨家的媳妇?”

    小镜对陌生的杨贯一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除了明钦任何人都不愿相信。

    “你放心。我答应你,在你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不会勉强你做回杨贯一的夫人。我想大小姐和杨家主也会体谅你的。”

    明钦抚着她的香肩温声安慰。小镜既然认他为兄,亦有回护的道义。明钦觉得这般要求并不过分,况且杨贯一本就对小镜甚是冷淡,难道现在反而会殷勤备至不成?

    小镜闻言愁眉稍展,蜷到明钦怀里道:“我只有哥哥可以依靠,如若你不管我,小镜也没有什么指望了。”

    “不会的,我认定你这个妹子了。”明钦搂着她娇柔的身子,心情复杂的道。

    “哥哥继续教我认穴吧。”

    小镜去了一桩心事,顿时心情大好,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好,这里是膻中穴、鸠尾……巨阙、神阙……这里是气海、关元……”

    明钦沿着胸腹说解着胸前大穴的方位,看着小镜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微感局促,目光微垂,不敢盯着她看。

    “气海……关元……后面呢?”小镜眨巴着眼眸问。

    “这是膺窗、华盖、紫宫、玉堂……”明钦随口敷衍,琢磨着怎么推开这个缠人的差事。

    “哥哥,你慢点说。到底哪是哪呀。”

    这几个穴位都在胸口方寸之间,小镜哪里记得了许多,比划了半晌全然不得要领。

    “哥哥,中庭穴在什么地方?”

    “第五根肋。”

    明钦在她饱满的胸口瞄了一眼,心说的确不太好找。

    “你指给我看,哪里是第五根。”

    小镜毫不避嫌,抓着他的手掌往胸口按去。

    明钦微吃一惊,一股火气悄然窜起,指肚在她胸骨上点了几下,只觉得一阵酥*麻。

    忽听的背后咯噔一响,杨再思推开房门,探进半个头来,脸色难看的道:“你们在做什么?”

    明钦心头微虚,连忙收回手掌,心口怦怦直跳。

    小镜倒甚是坦然,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衣裙,若无其事的道:“哥哥在教我认穴呢,大小姐有何见教?”

    “钦之,你出来一下。”

    杨再思拿小镜无可奈何,望着明钦淡淡打了个招呼。

    明钦哦了一声,叮嘱小镜道:“你先把这几个要穴温习几遍。我跟大小姐谈点事情。”

    “她可以很凶的样子,你可要小心哦。坏哥哥,谁让你乱转念头,倒霉了吧。”

    小镜虽然遗失了部分记忆,对男女之事朦朦胧胧也知道一些,她看明钦心猿意马的模样只觉得甚是有趣,有心作弄一番,谁知让杨再思撞个正着。

    “小丫头,回头我再收拾你。”

    明钦被窥破心事,登时觉得脸上挂不住,虚声恐吓了一声,小镜也笑嘻嘻的不以为意。

    明钦跟了出去,小心阖上房门。只见杨再思环抱双臂倚在布满灰尘的连椅上,若有所思,不见喜怒。

    她见小镜对明钦很是信任,希望明钦能将她失忆的事情说清楚,帮忙开导一番。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明钦出来跟她商议。

    这一觉几乎睡了一整天,又赶上暴雨惊雷,连绵不止,她有心去查视一下洛峻武和杨廉将府中布置的如何,外面黑灯瞎火的不由心生怯意,一时倒羡慕起失忆的小镜来。

    她回想小镜认定明钦是兄长的缘由,颇有几分意会。小镜被杨贯一刚带回府的时候,也总是郁郁寡欢,偶尔会有些异常的举动。后来才知道她有一个哥哥,而且感情非常亲厚,杨贯一曾想帮她设法寻找,可是小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杨贯一又派人查探小镜的来历,始终毫无头绪,时间一长,念头也就淡了。

    自从杨家变乱,小镜被杨德软禁在明月楼中,惶恐无依,心力憔悴。杨再思虽赶来相救,却被麻胜威逼,几乎自身难保。(未完待续。)

第498章 以邻为壑

    这时,明钦如从天降,一举击杀麻胜,使两人逃出生天。之后,杨德调遣护卫搜寻小镜的踪迹,又是他及时赶至,带着小镜脱离险境。

    这么一想,小镜在失去记忆之后,惟独对明钦异常信任,就不是令人费解的事了。

    “大小姐,小镜被老魅所制,实在凶险难测,我想传她一些炼气的功夫,或许能有一些用处。”

    明钦开门见山的说明原委,免得杨再思怀疑他有什么不轨的举动。

    “这我知道。”

    杨再思摸出一块丝帕在连椅上擦拭了一遍,瞄了明钦一眼道:“过来坐吧。”

    明钦点了点头,一脸坦然坐到杨再思身边。

    “钦之,咱们是共过患难的人,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呢?”

    此役明钦居功至伟,杨家东山再起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他。杨再思自然是推心置腹,百般拉拢,再者她和两人只隔了一道门,料想他们也不会无所顾忌。

    杨再思话音微顿,委婉的道:“但你俩虽有兄妹名份,毕竟男女有别。小镜又前事尽忘,不知道众口铄金,人言可畏。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人一旦处于嫌疑之地,行差踏错,在所难免。也怪不得别人多心。钦之,你说是不是?”

    老聃说:“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真可说是防微杜渐的好方法。非要到了音声乱耳,美色当前的关头再去讲自制的功夫,那就很危险了。柳下惠虽然被人称道,坐怀不乱也实在是侥幸的很。

    明钦闻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他也算见惯美色,自我约束能力还算不错。但杨再思真可谓一语中的。事实上他刚才已经有些心旌摇荡,和小镜独处久了保不齐有些肌肤之亲。

    杨再思见他默然不语,眼波微转,淡笑道:“像小镜这样的美貌佳人,是个男人都难免有三分动心。钦之能恪守道义,已经殊为难得。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若是想要女人的话,何不……何不来找我呢?”

    明钦怔了一怔,料不到杨再思会想出这种主意。她知道小镜前事多忘,已经减退到十几岁的状态。纵然对明钦有些痴缠,也不关涉男女之事。

    倒是明钦血气方刚,面对小镜青春娇美的**早晚会弄出事来。前时为了稳住狂狮神君,两人也有过一些肢体纠缠,杨再思并不抗拒。若能将明钦的注意力转到她身上,一来可以防止他和小镜过分亲密,二来更能借助他为杨家出力,可说是一举两得。

    “怎么样?”

    杨再思挺了挺丰软的胸脯,红着脸道:“我未见得比小镜差吧。”

    明钦心头一热,搂着她纤柔的腰肢往怀中一带,杨再思啮着粉唇默不作声,任由他张开大手在娇躯上四处游弋。到了情动之处。不由眼眸微饧,芳唇发出若有若无的轻吟。

    “老实说。大小姐是担心我想女人,还是你自己想男人?”明钦衔着她的小耳笑着问道。

    杨再思面颊滚烫,羞不可抑,作势要从明钦怀中挣脱出来,嗔恼道:“我才不需要你这种臭男人。”

    明钦哈哈一笑,翻身将她压到连椅上。探手在衣底摸索了一回,扭头瞄了卧房一眼,“若是小镜突然出来了怎么是好?”

    杨再思娇哼一声,黛眉紧蹙,用力抓着明钦的后背道:“出来了正好。让她看看你这禽*兽哥哥是怎么作践我的。”

    明钦哑然失笑,促狭道:“大小姐你摸着胸口想一想,我这是作践你,还是疼爱你。”

    杨再思轻啐一口,忽然觉得胸口一凉,衣襟被他拉扯开来,丰润的身子好像的干渴的鱼儿一阵急喘,脑中升起一股窒息的感觉,再也说不出话来。

    …………

    仙界器用大备,对能源的利用也超越了先天的五行,进而为五行衍生风、雷、光、电。起初人皇伏羲一画开天,创设出先天八卦。之后文王加以推衍,八卦相杂推衍成六十四卦。人文也一天天日渐华茂。

    老聃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类的演进和器物的备盛都是这么一步一步继长增高的。

    一些学者把石器的运用作为初民生活的标志,并且认为从石器到金铁是器具的一次迈进。

    事实上人类用木筑巢,钻木取火,最初的生活方式则是渔猎,和水关系紧密。‘易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固然是万类演进的规则,人类则属于后起的物种,对五行的运用未必有严格的先后次序。

    人类对五行的运用从粗疏到精密,都有一个幼稚到成熟的过程,要说金铁取代了石器也未必果然。

    及至仙家广泛使用力、热、光、电,便非和原质相差不远的五行可比。天地之生而有阴阳,阴阳赋形而有五行,八卦中虽然也有水、火,但已非先天的水火。

    过去道家非常崇仰先天的力量,法宝、功法都以先天为胜,泰西则截然不同,专以后天创设取胜。故而力、热、光、电皆从泰西大开法门,连中夏都瞠乎其后了。

    数百年来,泰西虽然张**门,但于后天八卦的运用也还未臻绝妙。最为精擅的在于电力,电能源于八卦中的雷电,雷和电一状其声,一状其形,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的物事。

    雷电之为物,瞬息千里。用到通讯上大见成效。仙家用来传音的灵犀佩多半都内置电子来提供能量。但这些创设要周遍仙界也需要相当的财力,在一些偏僻荒蛮的地域还未及沾溉。

    东原城固然是炎方大邑,在整个有鼻国也算得上商旅繁华之地。但苍梧山是妖魔聚居之所,妖怪自有一些特异的风俗习惯,和人类不尽相同。

    是以舍身崖一向也没有架设电缆,韩采薇出城和拂玉、青霜会合之后未曾回返,说不定是赶往舍身崖去了。

    杨再思记挂和阴无涯的约定。颇想早日前去磐石城,但东原无人主持,到底也不能放心。

    一大早,杨府外来了三个衣裳楚楚的男女,却是晏轻舞得到消息,护送花鬟和小弥赶了过来。

    外面下了一夜瓢泼大雨。气温有所下降。微风送爽,空气清新,让人心怀一畅。道旁的花树还带着风雨后的残迹,檐角的雨声嘀嘀嗒嗒,甚是悦耳动听。

    杨廉一见花鬟姐妹不敢怠慢,亲自引着他们往杨再思的别院赶去。

    到了门外,小弥已经急不可待的叫了起来,“姑姑,我回来了。”

    阁楼的大门还在里面闩着。小弥推了一下没能推开,砰砰敲了两响,娇声道:“快开门呀,姑姑,你在不在里面?”

    “大小姐连日操劳,说不定还没起身,弥小姐稍安勿躁,莫要让大小姐怪罪。”

    杨家大劫之余护卫寡少。洛峻武重新编练还未见成效,这两日杨再思杜门不出。杨廉纵然有心大献殷勤,也不得其门而入,他见洛峻武也被拒之门外,顿时宽心不少。

    花鬟离家多年,看着杨家的一草一木颇有陌生的感觉,眉宇间带着一丝忧郁。远不如小弥兴高采烈。

    过了片时,房门吱呀打开。现出杨再思窈窕多姿的身影,她鬓发稍显散乱,脸蛋透着晕红,眼眸流转。露出几分意外和欣喜。

    “姑姑,我想死你了。”

    杨廉刚要开口说话。小弥已抢先一步扑到杨再思怀里,香肩耸动,又哭又叫。

    “好了,都过去了。”杨再思抚着她的肩头轻声安慰,又招呼花鬟和晏轻舞道:“鬟儿,咱们可有好几年没见了吧。……晏公子,别来无恙,快里面请。”

    杨再思将三人让进屋,正要关上门叙话,杨廉忙唤了一声,“大小姐,府中上下我已经打点清楚了,请大小姐训示。”

    杨再思轻哦了一声,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我和两位小姐说会儿话,若有东原城的政要富商前来拜访,就帮我打发了。”

    “是,大小姐放心。小人一定照办。”杨廉早就对杨德做总管时威风八面的派头心驰神往,如今轮到他坐这个位置,自然格外落力。

    三人走进阁楼,便看到明钦和小镜坐在厅心的连椅上,小镜红唇微嘟,似乎闷闷不乐。明钦看到晏轻舞也跟了过来,顿时大感意外,连忙起身相迎,“师姐,你怎么也来了?”

    “怎么?许你共襄盛举,就不许我来看看朋友?”

    晏轻舞捉了游昙花和尹疏桐,打算好好磨折一番,收为己用。明钦一夜未归,她也是到了隔天才知道,让芈溪出来打探消息,才知道杨再思连夜袭取了东原城。她虽不能肯定明钦有参与其中,但是扶植杨家本是她既定的计划,她远赴磐石城取来金燕子的飞刀,还没机会对森江下手,谁知杨再思竟然一击得手,花鬟和小弥急着回城看看,碰巧下了一夜大雨,等到雨过天晴,晏轻舞就随同两女急不可耐的赶了来。

    “钦之哥哥,你也在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们的。”

    小弥望见明钦顿时眉开眼笑,转而看到呆坐一旁的小镜,娇哼道:“小镜,你看见我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

    “你是谁呀,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镜听到小弥在门外高声嚷叫,也知道她是杨家的人。不过她对杨家正满怀怨气,连带对小弥也没有好脸色。

    “我是小弥呀,你装什么傻呀。讨厌。”小弥嘻笑上前,浑不知小镜心中烦厌。

    明钦初见小镜还以为她是小弥的母亲,但两人的年龄首先便对不上,这只是他未及深思的误解。

    花鬟的母亲是杨贯一明媒正娶的夫人,小弥的母亲则来历成谜,有说是杨贯一养的外室,有说是异国的名妓,也有怀疑杨贯一勾搭成奸或露水姻缘的。然而都没有切实的证据。

    总之,小弥很小的时候就被抱进杨家,先是交给花鬟的母亲抚养,所以她和花鬟关系极好。后来养母逝世,花鬟出嫁,小镜进了杨家,两人年纪相差无多,小镜又心思单纯,两人倒很能合得来。

    “小弥,小镜她撞伤了脑子,遗失了一些记忆,对于过去的事都记不得了。你不要毛毛躁躁的,惹她生气。”

    杨再思缠着明钦厮混了半宿,一墙之隔,自然逃不过小镜的耳目。到了后来,她贪图欢乐也顾不得出乖丢丑,幸好小镜不好意思出来指责,两人心照不宣,却让杨再思心虚得很。

    “失忆了?”

    小弥活泼好动,杨贯一又疏于管教,让她有机会接触市井的小说戏文,对于许多奇谈怪论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到自己亲近的人身上。

    盯着小镜看了半晌,又是惋惜,又是好奇,摸着她额角的伤疤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还疼不疼。”

    “你干嘛。”

    小镜推开小弥的玉手,满脸委屈的跑到明钦身边,幽怨道:“哥哥,她欺负我。”

    早上醒来小镜就对明钦不理不睬,大生闷气。明钦和小镜耳鬓厮磨,着实压了一肚子邪火,只是碍于兄妹名份,不敢跨越雷池半步,让风情万种的杨再思一撩拨,便老实不客气的发泄出来。

    杨再思雅艳芬芳,工于内媚,确是不可多得的尤*物,两人抵死缠绵,绸缪备至。水乳交融,极尽欢愉。

    方时两人明知小镜就在隔壁或许还甚觉刺激,这会儿再来面对小镜就有些内惭。好在小镜懵懂单纯,也许还不知道男女之间的妙境。他也只好这样自我安慰。

    阁楼中忽然闯进这么多人,顿时让小镜大感局促,忘了对明钦的气恼,可怜兮兮的上前求助。

    “这是花鬟、小弥。她俩都是杨家的小姐,也是你旧日的朋友。小弥是跟你太要好了,其实没有什么恶意。不用害怕。”

    明钦握住她的玉手走到小弥跟前,拉起小弥的柔荑和小镜叠在一起,轻笑道:“好了,小弥也开始学道不久,你俩倒可以相互切磋。”

    “钦之哥哥,你答应教我术法了?”

    小弥福至心灵,甜甜问了一句,眼眸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未完待续。)

第499章 左右逢源

    “我道行浅薄,原本做不了你的师傅。不过我有几个厉害朋友,譬如晏师姐,她可是家学渊源,奇功秘法无数。我可以请她代为传授,当然,若是修行中遇到疑难,我也会尽力帮你们的。”

    修行的功夫并非一朝一夕可成,有些资质愚笨的可能三年五载都找不到气感。明钦无心在炎方久留,若是由他教授,不免一曝十寒,难以见功。况且三人年纪相仿,纵然有师徒的名份,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亦不能不牵动男女之思。那时进退两难,可就作茧自缚了。

    “她啊……”

    小弥瞄了晏轻舞一眼,微感失望。先时花鬟和晏轻舞在竹楼中有一些冲突,小弥对她也殊乏好感。晏轻舞心思多变,让人望而生畏,远不足明钦老实可靠。

    小镜轻哼一声,心知明钦还是要将她推给别人来教,顿时怏怏不乐。

    “妙极。”晏轻舞拊掌笑道:“钦之准是知道姐姐闲来无事,给我找了点乐子消遣。这两个小徒模样俊俏,想必不是愚笨的人,若能学到我国族一二分本事,也算一件幸事。”

    这话乍听来有妄自尊大之嫌,但她是海皇玄武的嫡派子孙,四灵中首屈一指的显赫门庭,她自己修行数千年,也不过是以蠡测海,难窥涯涘,对两女来说,可谓是很高的期许了。

    “难得师姐慨然应允,你俩还不快去拜见师傅。”

    明钦答应要帮小镜找一个师傅,晏轻舞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其他像梅吟雪、韩采薇一来不如晏轻舞关系亲厚,二来人家未必肯应承。

    “哥哥。她既然是你的师姐,我叫她师傅岂不是矮了一辈。我不干。”

    小镜螓首连摇,她对晏轻舞虽无恶感亦无好感。总之还是想让明钦亲自指点,彼此可以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小弥轻啮粉唇,踌蹰不语。她见识过晏轻舞的手段,明钦不肯收她,退而求其次拜在晏轻舞门下也算不错,但又怕晏轻舞只是碍于明钦的颜面,不会真心实意地传授功法。

    “不急。”晏轻舞摆手笑道:“我只是答应传授你们术法,至于正式的师徒名份,还要看你们修炼的进度而断。若是资质不佳,悟性又差。实在辱没了我的名声。这样的劣徒我也是不收的。”

    “有道理。”

    明钦点头称是,这样一来就不存在辈份的问题,小镜也无话可说了。

    “恭喜晏……姑娘收得传人。如此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杨再思大为欣幸,她正愁人单势孤,晏轻舞做了小弥和小镜的师傅,也算是一个强援。至于暂无师傅名份却无关紧要了。

    对于晏轻舞的性别她原本有些怀疑,但晏轻舞用幻术掩饰,易钗而弁。毫无破绽可寻。杨再思也不敢冒昧动问。前在竹楼,明钦已经把个中隐微透露给花鬟和小弥,如今亦无遮掩的必要,杨再思听他口称师姐。晏轻舞又坦然应承,不觉恍然而悟。

    “原来你和钦之有同门之谊。那天在贵宅,我和疏桐睡到中夜。遭到铁甲人的袭击,仓皇遁去。未及面辞,不知晏姑娘和钦之又是怎么遇上的。”

    杨再思发觉两人早就相识。越发感到铁甲人出现的蹊跷,而尹疏桐潜入竹楼查探后销声匿迹,更是耐人寻味。

    “铁甲人?可能是山里的妖怪吧,我买下那所宅子的时候也听说过时常闹鬼。但我和玉箫、溪儿都是修道之人,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大小姐不告而别我也觉得奇怪呢?原来还有这段故事,我是没见过那铁甲人,可能这鬼怪欺生吧。”

    晏轻舞若无其事的随口胡诌,眼眸都不眨一下。不知底细的真要被她瞒过了。

    “是么?”

    杨再思没有真凭实据,更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只好将信将疑,岔口道:“对了,疏桐先我一步赶来东原,说要向晏姑娘登门致歉,不知你可有见过她?”

    尹疏桐气势汹汹,那是来者不善,她在竹楼遗失了神游镜,自然怀疑到晏轻舞身上。这些关节杨再思心知肚明,当着晏轻舞的面可不敢表露半点敌意。

    “竟有此事?”

    晏轻舞莞尔一笑,故作惊讶的道:“尹谷主真是客气,大家朋友一场,何必计较这么许多。说来你们在我的宅子里受了惊吓,该道歉的倒是晏某才对。不瞒大小姐,咱们之间还有一比大买卖没有成交,你们杨家遭了劫难,我也是心急如焚。这两日刚从磐石城回来,我和森江的未婚妻有些交情,想让她修书一封,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尹谷主何时来的东原,可能我当时还未回到家中,是以未得相见,真是不巧的很。”

    “妹妹竟然为了我们杨家的事远赴磐石城求助,再思实不知情,妹妹深情厚义,真让再思铭感五内,衷心感激。”

    杨再思既惊且愧,感情不觉拉近了许多,连称呼都改了。

    晏轻舞咯咯一笑,揶揄道:“大小姐若是过意不去,将来多给我一些乌香也就是了。”

    “好说,好说。”

    杨再思轻柔一叹,寻思道:“那疏桐又到哪里去了呢?”

    她和尹疏桐交好多年,到了艰危之处,亟盼望她能施以援手,尤其不久要到磐石城去,对尹疏桐更是望眼欲穿,思之如渴。

    晏轻舞淡淡瞄了明钦一眼,看得他冷汗直冒。还好他守口如瓶,没有把尹疏桐的下落透露给杨再思。否则晏轻舞这一关可不好过。

    “大小姐风行雷厉,旗开得胜。这么快就夺回东原,足见杨家树大根深,人心向背,勿庸多说。不知此番搬动了哪路援军。轻舞也想见识一下。”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晏轻舞定下妙计。赶往磐石城大费周章,才取得金燕子的信物。原想先稳住森江,再等待杨再思的援军从容布置。想不到一夜之间,森江将东原兵撤的无影无踪,杨再思已然踞有东原。

    “妹妹过奖了。”杨再思笑道:“刚巧苍梧十三家的大龙头到疏桐的天禽苑盗采红莺粟,调制药粉医治眼睛。被疏桐的红纱阵陷在谷中。我请疏桐帮她复明,这才借得白骨夫人率白骨兵助阵。幸好森江返回磐石城将有图谋,我们才侥幸取胜。否则的话难免一场恶战,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

    “那也是杨家坐镇东原数百年,厚积阴德。才会有这种机缘吧。”

    晏轻舞瓠犀微露,浅笑盈盈。世人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孰不知溢美之言,同样不愁没有籍口。

    这话可说到杨再思心坎里去了,杨家先祖受天家封诰,世代镇守东原,和土著结亲,成为一个绵延数百年的大家族,屹立炎方不倒。自然是祖宗积德。才有此福报。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就像粮米钱财。关键在一个积字。日积日多,自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反之。就容易入不敷出,坐吃山空。这本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只是后世子孙生长于富贵之家,惟见眼前富贵利达。徒知挥霍,不知积蓄,丧国败家势所必然。

    故而俗话说:“富不过三代,贫不过三代”。剥极而复,否极泰来,亦是正常不过的事。

    杨家之所以有此劫难,归根到底,还是杨贯一、杨省三兄弟浮华享乐,不能任事,象主和森江看准了他们兄弟不足为惧,这才拉拢杨德,变起萧墙,打算将东原改置郡县。

    杨再思纵然侥幸取胜,如果没有万全之策,也只能是回光返照。杨家的衰颓终究不可挽回。

    “妹妹新近到过磐石城,可听到过什么风声?

    杨再思念头微动,时下阴、江二姬和森江三方角力,如火如荼,将来谁成为新象主对于东原的局势至关重要。

    “不知大小姐所为何指呢?”

    晏轻舞行色匆匆,只在九皋观会过古长鸿和金燕子,对王宫中的内斗却不怎么清楚。

    “我听说象主的爱妃阴江二姬都已经怀有身孕,将来王后的人选非二人莫属。森江母氏微贱,这也是象主迟迟不肯立他为储君的原因。森江得知此事,必是有了危惧之心,他调动大军返回磐石城,恐怕已经有谋朝篡位的打算。倘若他做了象主,东原必是祸亡无日了。不知妹妹可有良策教我?”

    杨再思闻说晏轻舞是西国客商,财力雄厚。她和森江的未婚妻也有来往,定然有手段影响到有鼻国的政局。

    前次虽然结识了阴姬的父亲阴无涯,但阴无涯的为人老谋深算,他一个无所凭借的荒洞散修都能一跃而成为象主的岳丈,杨再思有心借重,就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远不如晏轻舞来得可靠。

    至少晏轻舞是明钦的师姐,又做了小镜和小弥的师傅,和杨家也算沾亲带故。同是女子,也不怕她有什么非分的举动。

    “妹妹和森江结下大仇,这是没有和解的可能了。既然他和阴、江二姬势成水火,妹妹何不多带珍器玩好交结这两位妃姬,只要诛除了森江,将来不管哪位当了王后,东原都可保万无一失。”

    晏轻舞也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儿,若能和阴、江二姬搭上关系,不但杨家能起死回生,她也能借机施加影响。

    “妹妹所虑甚是。”

    晏轻舞的提议和杨再思心思暗合,她缓缓点头,迟疑道:“但是‘一山不容二虎’,阴姬和江姬因为王后之位明争暗斗非只一日。想在中间左右逢源,似乎不如投靠一方来得稳便吧。”

    “大小姐这却是痴话。”

    晏轻舞摇头笑道:“你既然知道两姬不能相容,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成王败寇,判若云泥。胜负难以前知,怎能把筹码都压在一个人身上?万一失利,岂不是血本无归?咱们和这两位妃姬素无交情,难道还为她们忠耿效死不成?”

    “妹妹所言虽好,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设使计谋败露,岂不是将两边都得罪了。”

    此次夺回东原城,阴无涯击退弥罗神光狂狮、怒熊两大神君,助力不小。他指点杨再思到磐石城鸣冤求赦,虽是私心作祟,对杨家来说也未始不是一条出路。杨再思也想借助阴无涯父女保全东原,介时自当鼎力相助阴姬坐上王后宝座。

    至于江姬则素无瓜葛,杨再思便未在她身上转过什么心思。

    这时一听晏轻舞说要两边结好,虽则要冒一些风险,事成之后,可就受益无穷了。

    森江有弥罗神光扶植,据说江姬则和修罗道金鹰国来往,诸天大战的时候,修罗诸国兵锋极盛,连大摩国都岌岌可危,作为藩属的有鼻、交胫都遭到修罗诸国的侵占。

    余波所及,至今欲界诸天许多邦国都对修罗霸国惟命是从。金鹰国是修罗道五大霸国之一,仿佛春秋的齐桓公,最先起来称霸。侵占的仙域遍及诸天,号称不夜帝国。

    虽然盛衰有数,金鹰国的霸业被后起雄国所遮,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鹰国仍是修罗道最具声望的雄国,而且当今七大雄国之首的粟国就是金鹰国的后裔开拓出来的,两国向来是焦不离孟,萧规曹随,放眼诸天只有罗刹国堪与匹敌,但罗刹国穷兵黩武,常有内顾之忧,相持既久便有些相形见绌。

    江姬能得到金鹰国的援结,远非根基浅薄的阴无涯可比。他是苍梧山云崖洞一介散修,除了十三家一干草莽,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帮手。尽管炎方毗邻大摩国,但大摩国自从魏党柄政以来,朝令夕改,声威日堕。七曜府的楼主走马灯一般轮换,妄自尊大,日事诓骗。对外则丢土失地,装聋作哑,深恐引火烧身,权位不保。醉生梦死,纵有有志之士也无可如何。

    这也是八百年来衰运不止,奸雄窃国,诈伪丛生,当初秃发人若能振作,何至于尽失藩国,祸乱无休。似此一脉相承,七曜府只求苟且偷安,闷声发财,安敢对别国政局指手划脚。(未完待续。)

第500章 远客登门

    “大小姐,这变置国君的大事,厚利无数,焉能不冒些风险?”

    晏轻舞轻声嗤笑,见杨再思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微哂道:“大小姐无非是担心走露风声,弄巧成拙,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忧虑。此间除了你们自家人,就是我和钦之罢了。大小姐莫非担心我俩会泄露出去?”

    杨再思微吃一惊,忙道:“妹妹言重了。你和钦之为我东原效智献策,陈力已多。姐姐怎会不分好歹,妄加揣测。”

    “是啊。”晏轻舞笑道:“大家利害攸关,一损俱损,大小姐但请放心。我说要结好两位妃姬,也并不是都要大小姐亲自出面,顾此失彼,自然容易败露行藏。大小姐只须与一方接洽,再分派强干之士与另一方周旋。因势利导,预备退步,不管哪一边获胜,至少也不会祸及杨家。”

    杨再思眸光一亮,赞叹道:“此计甚妙。那阴姬的父亲阴国丈和韩夫人有些交情,我可以设法接洽。江姬那边却没有什么得力的人选,妹妹足智多谋,不知肯不肯亲自出马,助我一臂之力。”

    晏轻舞智略术法都是上上之选,这计策又是她想出来的,深谙其中巧妙。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杨再思很希望她能够分任此事。

    “既是大小姐信得过我,轻舞就当仁不让了。”

    晏轻舞到有鼻国来,图谋甚大,不像韩采薇那样谨小慎微,当即爽快答应,只要除掉森江。不管阴、江两姬哪个得势,两人因利乘便。都可立于不败之地。

    “好极。”

    杨再思心头大定,拊掌笑道:“妹妹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要求我会尽力措办。助你搏取江姬的信任。”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杨廉在阁门上敲了两下,高声道:“禀告大小姐,有几位巫仙派的道长求见。他们说有要事和大小姐商议。”

    “进来回话。”

    杨再思一听来了道法高手,不由黛眉微蹙。现在东原形势不稳,这些道者敌友难明,自须小心应对。

    杨廉应了一声,推门而入。杨再思让他将东原城的仙吏商贾一率挡驾。这几个远道而来的道者似乎不在其列,杨廉不敢轻易得罪,赶忙前来报知。

    “你说什么道派来着?”杨再思和道术界接触不多,一时没有听清楚。

    “他们自称是巫仙派的炼气士,说是从大摩国剑南道来的。大小姐若不愿接见,我这就去将他们打发了。”杨廉目光微垂,小心翼翼的道。

    杨家本是得了天家的封诰,和大摩国言文相通,渊源深厚。是以大摩国的仙道来有鼻国,到东原杨氏登门造访的极多。杨家通常也会尽一些地主之谊,助些盘缠,结个善缘。

    “你先去好生招待。我马上就过去。”

    经过这场变故,杨再思很想招揽一些道者支撑门面,只是她对天下道派所知不多。不知这个巫仙派可不可靠。

    “妹妹,你游历仙界。见多识广,可知道巫仙派的来历?”

    杨再思支走了杨廉。转而向晏轻舞打探巫仙派的底细。

    “不瞒大小姐,我于当今的道派所知不多,巫仙派更是闻所未闻。大小姐若是有所顾虑,我可以跟你过去看看,听听他们的来意。”

    晏轻舞这些年一直困居在皇陵地宫,直到护陵大阵崩坏才得以出来走动。

    大摩国声名煊赫的道派自然要数江山门、河岳宗、镜湖宫、沧海阁。四大道派门徒遍及天下,就算不通术法的人也会有些耳闻。

    巫仙派声名不彰,可能只是剑南道的小门派,晏轻舞没有到过剑南道,自然无从知晓。

    “师姐是大小姐的一招奇兵,我看你俩还是不要结伴出现在人前,以免落入有心人眼中,影响将来的大计。还是我过去保护大小姐,你先指点一下小镜和小弥,过几天要去磐石城,你们师徒亲近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明钦听莲香说起过巫灵派,和巫仙派一字之差,巫灵派渊源自巫山神女,昔年,龙族联合妖族纵洪水猛兽为害,尧帝的小女儿瑶姬格杀龙族十二孽龙,震动仙庭。天皇帝俊左袒龙族,派遣十大金乌皇子下界晒化瑶姬的精魂,化作一具女尸。但瑶姬实有非凡神通,久后尸身化作媱草,名叫灵芝。传下了尸修的法门。

    尸修虽属长生法门,但后学没有瑶姬的根性,很容易误入歧途。所以尸修一向被目为邪道,道家三清皆以炼气为宗,阐教虽有二郎神等七人肉身成圣,但已非道家正宗,更别说诡秘可怖的尸修之法了。

    但是天地间既然有这么一路法门,总会有人行险侥幸,不能一概禁绝。

    巫、觋本是沟通人、神之间的一种术士。女的叫巫,男的叫觋。施术的时候往往请神灵依托到肉身上,传达神灵的意志。诸如祭祀、降神、扶乩都有尸修的性质。

    俗说尸居其位,指的就是巫觋施术的仪式。此类巫术通常叫做白巫术。相悖反的则有黑巫术,诸如巫蛊,死灵等让人谈之色变的秘法都属于黑巫术的范畴。

    伏都子所在的巫毒教就是专门炼制尸毒的黑巫术。莲香师承的巫灵派则以修习白巫术为主,黑巫术向来是派中的禁忌,一旦发现弟子私下修炼,就会遭到严厉的惩罚,决不宽贷。

    而巫灵派以巫山神女为开山祖师,巫山就在大摩国剑南道。现在又来了个巫仙派,同在剑南道,不知跟巫灵派有何渊源。

    伏都子算计明钦不成,反而被他斩断一臂,元气大伤,遭莲香所制。他留下大量的药人和毒方。明钦原本想尽数销毁,免得遗害世间。莲香和梅吟雪都大力反对,明钦便留莲香在石峰中收管毒方。后来他和梅吟雪闯上舍身崖和十三家对抗,之后又到天禽苑寻找红莺粟帮梅吟雪医治眼睛,几番周折,一直没有机会回去看看,也不知莲香怎么样了。

    明钦心思活泛,这巫仙派说不定跟莲香大有关联,若是来找她麻烦的,可得小心提防。莲香手里的毒方威力无穷,若被他人抢去可是祸福难料。(未完待续。)

第501章 巫仙派

    明钦说晏轻舞和杨再思一同现身不利于日后行事,这虽是一种籍口。却说中了杨再思的心病,上京一事关系到她的身家性命,自然百般小心,谨避嫌疑。相形之下,明钦也比晏轻舞来得可靠,而晏轻舞对会见巫仙派的人也没有特别的热心。

    于是杨再思就依着明钦的言语留下晏轻舞和小镜、小弥培养感情,出了别院往前庭行去。

    杨廉招待了巫仙派的道人在大厅吃茶,一男一女两个中年道者隔桌而坐,穿着月白色的道袍,一尘不染,卓有威仪。身后跟着几个年轻弟子,俱都默然侍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大小姐——”

    杨再思和明钦走到门口,忽听得一声呼喊,洛峻武领着一队护卫从回廊后转了出来,紧赶了几步,冲到面前,拱手一揖,红光满面地道:“大小姐,我已经将府中的护卫重新编制,挑选精锐组成卫队供您调用。”

    “辛苦洛统领了。”

    杨再思见洛峻武目光直露,不由面颊微红,淡笑道:“我要会几个客人,杨德已经伏诛,大爷不久便回,你也不必太过拘紧,像往常一样就是了。”

    杨再思见识了术法高手的厉害,知道洛峻武的本事不太够看,而且此人非常自负,对她颇有非分之想。这场变故,他人单势薄,原也非战之罪。但看他意兴风发,似乎没有吸收多少教训。

    “是,是。”杨德一死,杨廉和洛峻武大权在握。一个掌管内务,一个调动府卫。洛峻武自恃是杨再思亲信,更是说一不二。连杨廉都让他三分。

    “大小姐是一府之主,至关重要,是否需要我调派人手到别院就近保护?”

    “不必了。你掌管府中守卫责任重大,不须为我的别院分心。”

    往时杨再思经常来往各城打理生意,杨德的手下都是些奸狡之徒,杨再思信他不过,才提拔洛峻武组织了一队护卫。

    如今洛峻武成了阖府的护卫统领,她身边有晏轻舞和明钦这样的术法高手,就不需要几个护卫碍手碍脚了。再者她刚和明钦共享鱼水之欢。正是蜜里调油,恋奸情热,身边跟着一个洛峻武大献殷勤,未免太煞风景,若让明钦因此看轻了她,可是得不偿失。

    “这……”

    洛峻武还要再说,屋里杨廉听到动静早迎了出来,欠身笑道:“大小姐,明公子。快请——”

    杨再思微一点头,缓步跨过门槛,眸光在厅中一扫,见那两个男女道人衣装整洁。气宇不凡。几个年轻弟子也循规蹈矩,眉清目秀,确实有几分名门大派的风度。

    两个中年道人见杨廉引进两个青年男女。男的丰神秀拔,女的姿容婉秀。倒像他们弟子一辈,一时间不明所以。便未起身礼见。

    “两位仙师,这位便是我们杨家大小姐。”杨廉见两人踞坐不住,不由眉头大皱,暗骂他们不懂礼数。

    “原来是大小姐,失敬,失敬。”

    两人闻言才离坐而起,那道长打个稽首道:“贫道乃巫仙派登龙上人,这位是我师妹起云仙姑,素闻杨家是炎方大族,今日路过宝方,不揣冒昧,特来登门拜访。”

    “仙师不必多礼,请安坐。”

    杨再思笑着拱了拱手,在两人对面的交椅坐定,叠起双腿道:“再思僻处炎方,不识仙家道派,诸位仙长人物齐整,足见巫仙派人才济济,令人心向往之。”

    “小姐过誉了。”登龙上人谦逊道:“本派门规谨严,素不参与中土纷争。故而外间少有知闻。比不得四大道派声势煊赫,我等在外行走,惟求不辱没宗门声名罢了。”

    杨再思颔首微笑,岔口道:“敢问仙长来我炎方有何贵干?杨家又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地方吗?”

    登龙上人怔了一怔,和起云仙姑交换了一个眼色,手捋髭须道:“杨小姐真是快人快语。实不相瞒,我们此来是为了寻找两个背叛师门的逆徒。”

    杨再思轻哦一声,追问道:“那这两个人找到了吗?”

    “还没有。”

    登龙上人颓然一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起云仙姑接过话头道:“小姐这里离苍梧山不远,想必知道滴冰洞中一个千年尸王。”

    “仙姑说的可是独尊王?”

    杨再思摸不清两人的来意,一五一十的道:“据说这个独尊王是苍梧山十万妖魔的首领,好在如今诸天太平无事,独尊王也不敢兴风作浪,以免招致名门正派的围剿。不过听说新近有厉害仙道找上门去,将这个独尊王除掉了,两位莫非不知道吗?”

    “小姐此言当真?”

    两人闻言满面错愕,巫仙派的法门独具一格,和名门道派无甚来往,消息难免闭塞一些,来到炎方后慑于独尊王的威名也不敢公然找上门去,这才来东原杨家打听内情。

    “小姐可知道何人有此神通,居然能一举击杀独尊王?”

    巫仙派以尸修立派,传的是巫山神女的白巫术,深知独尊王一身行尸功的厉害。白巫术法门艰深,不易有成。不如黑巫术损人利己,威力强大。

    巫仙派虽然明令禁绝门徒修炼黑巫术,但是利之所趋,如水流下。时常有人铤而走险,破坏禁忌。而苍梧山曾是兵燹战场,横尸无数,具备修炼死灵术的绝好条件。

    再者山中狐兔成群,洞窟遍野,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别说对方蓄意藏匿,倘若没有可靠的消息,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听说是一个神通广大的外乡人,她除掉独尊王之后径向舍身崖做了十三家的大龙头,可是炎方炙手可热的人物。仙姑要找的人如若藏在苍梧山中,或许可以找此人助力。”

    杨再思不便说出她和梅吟雪有些交情,免得巫仙派请她指引,梅吟雪又嫌她多事,夹在中间两边都讨不到好。

    “小姐可知道此人姓甚名谁,是何来历?约摸有多大年纪。”

    起云仙姑好像很关心这个问题,连珠炮似的问个不休。(未完待续。)

第502章 斩尸剑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年轻女子。仙姑若有兴趣,何不到舍身崖寻访一番。”

    杨再思听她问的切实,更加不敢胡乱言语。有道是,‘言多必失’,万一巫仙派和梅吟雪有甚仇隙,岂不是出卖了朋友?

    “年轻女子?莫非是……”

    起云仙姑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脸色微变,凝眉不语。

    登龙上人轻咳一声,接口道:“听闻杨家祖上传下一把斩尸宝剑,大小姐能不能借给贫道使一使,独尊王虽然死了,山里尸妖仍多,贫道方要入山抓拿逆徒,等到功德圆满,自当奉还。”

    苍梧山一度是兵燹战场,荒尸极多,时常惊扰附近百姓,后来独尊王占据滴冰洞,更是声威煊赫,谈之色变。杨家先祖镇守东原,有保民之责。于是远赴大摩国请来一把斩尸宝剑,宝剑有真人符篆,能使尸鬼辟易,虽然遇到独尊王那样的千年尸王仍属乏力,若是寻常僵尸作怪应付起来还绰绰有余。

    杨家凭借这一番功德很得东原百姓的信赖,可惜尸妖易斗,小人难防,这次森江谋陷东原,纵有斩尸宝剑也无济于事。

    “原来两位是为了斩尸剑而来?”

    杨再思恍然而悟,沉思着道:“诸位远道而来,行的又是降妖除魔的善举,杨家理当襄助。这把斩尸剑确实是先祖所留,但已经多年未曾动用,上面有真人符篆,说来惭愧。杨家如今无人通晓这把剑的使法。”

    “小姐放心。我等都是仙道中人,怎会不知避忌。待寻回劣徒,一定璧还原主。”登龙上人信誓旦旦的道。

    “好。两位稍待,我这就去取斩尸剑来。”

    杨再思微笑起身,扯了一下明钦的衣袖,快步出厅而去。

    斩尸剑藏在杨家祠堂,此间地势偏僻,未在变乱中受到波及。

    “钦之,你看这巫仙派的道人应该不是坏人吧?”

    杨家素来对道流礼敬有加,巫仙派登门求剑,杨再思不好坚持不予。斩尸剑虽然在震慑尸妖上起到过一定作用,但已封藏多年,成为一件无用的旧物,东原的大敌是象主而非尸妖,杨再思不想因为这件物事得罪一个仙道门派。

    “那也不好说。他们上门求剑,自然须和颜悦色。”

    明钦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巫仙派就是巫灵派。莲香和一个师兄被伏都子抓去,不知怎么成了巫仙派口中的叛徒。独尊王已死,他的尸兵大可以收为己用,若被巫仙派砍杀一气。就如同断他手足一般,明钦当然不会乐意。

    “我想让你跟他们入山,等他们办完了事,把斩尸剑带回来。毕竟是祖宗宝物。不可遗失。交给你我也安心一些。”

    杨再思说着偷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羞赧之色。

    明钦心头一热,觑得左右无人。环抱住她的纤腰沿着修长的粉颈亲了一通。

    “你干嘛。”

    杨再思红唇微颤,昨晚酣战数度已经食髓知味。难以自持,当下半推半就。任他轻薄了一回,喘息着道:“好了,来日方长,轻点,你抓痛我了……”

    明钦凑到她耳边促狭道:“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

    杨再思羞不可抑,摸到他腰肋的软肉掐了一记,娇嗔道:“不许羞我。”

    过了许久,两人才整理着衣裳从道旁的林子里走出,杨再思埋怨道:“你真是没个轻重,这下要误事了。”

    明钦嘿然笑道:“轻重都不是顺着大小姐的心意吗?怎么还来怪我。”

    “你……这坏胚子,我这回真是引狼入室了。”

    杨再思知他故意错解自己的意思,悻悻地骂了一句,不敢再跟他歪缠。

    杨家祠堂修建的古雅庄严,门外有几棵大榕树,无限清幽中不时传出几声蝉鸣鸟叫。

    这里平常很少有人来,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仆看守。

    杨再思推门而入,外面的阳光透射进来,驱散了几分肃穆沉寂的味道。

    香案上摆放着高低不齐的牌位,居中挂着一幅画像,穿着前朝的官服,大概就是初封在东原的杨氏先祖。

    杨再思站在香案前默祷了片刻,忽然眼圈泛红,流下几滴清泪。

    “怎么了?”

    明钦心觉奇怪,走上前去轻声询问。

    杨再思抬眼瞄了他一眼,螓首微摇,叹了口气。

    画像底下有一座神龛,里面放着一个黑漆条盒,杨再思毕恭毕敬的拜了数拜,小心翼翼的将木盒取了出来。

    两人默然无语的走出祠堂,杨再思神情低落,幽幽道:“钦之,我是不是一个可耻的坏女人,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愧对杨家列祖列宗。”

    明钦哑然失笑,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自足以促进良善胆小之人反省鉴戒,但对穷凶极恶的未必有什么限制,天下的祸患常在于魔涨道消,徒使善人委缩而恶人胆张,神道设教诚然是无足凭恃的。

    所以儒家的天人合一、佛教的劝善戒行终归于失败。

    “说句不恭敬的话,祠堂供着的未必都是全德的善人,难道一旦归于幽冥,就成了道德君子了吗?”

    人类供奉先祖、孝养父母是由于血脉的传承和抚育的恩义,而并非道德的完美或智能的特出。中夏礼教严密,推祟孝德,父母对子女的监护笼罩于道德和智能的范畴,非一切委顺不足以言孝。也未免矫枉过正,不能尽合于人情。

    从前齐国的匡章率师击秦,齐威王听说他父亲把母亲打死了埋在马棚,说:“你得胜归来我就改葬你的母亲”。匡章说:“我的母亲犯了错,现在父亲死了,没有留下遗命,如果改葬了母亲就是欺骗了父亲”。

    齐威王于是对他非常信任,认为他连过世的父亲都不敢欺骗,自然也不会背叛国君。

    还有一位晋国大将魏颗,他父亲魏武子有一个爱妾,生前常说我死之后就让她改嫁。到临死的时候,忽然改变主意,说要她殉葬。魏颗没有听从父亲的遗嘱,将她嫁掉了。

    魏颗解释说魏武子临死的时候已经神智不清,他是依从父亲清醒时的意愿来做的。

    但若换成昏聩糊涂的儿子就可能以殉葬来搏取孝的名声。(未完待续。)

第503章 大叛徒

    先人既非于道德和智能绝对完美,志愿和命令便非一切可从。

    孔子虽然说过,“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儒家用三年之丧作为对先人的追悼,在此期间,仍视为先人事业的延续,当然无庸变更。

    但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时序轮换,社会、家庭都需要新的支撑点。所以世间没有百代不敝之法,也没有一成不变的人事。

    人类于道德上需要对社会负责,而非对祖宗负责。古人说,“道德有玷,恐遗先人之羞”。说法好像不错,但要站得住脚,首先先人得是道德君子才成。

    从前秦桧是人人唾弃的大汉奸,他的曾孙秦钜却成杀身报国的大英雄,这虽是极端的例子,也可见人类在道德上不能完全效法先人。

    至于在智能上,人类更应该继长增高,发前人所未发,不可固步自封,墨守成规。

    元人编集二十四孝,要高自标置,不免选入了许多不情之举,像什么尝粪便了、刮肉疗疾、郭巨埋儿之类,周先生就很不为然,觉得这些事情从小教育,反而会让小孩留下阴影。其实道德到了极高境界,确实能做出许多常人不能的事。

    但个人的气质和生长环境不同,好的道德也不能约束于全社会。当年墨子理想很高,摩顶放踵,以自苦为极。庄子就认为其道太觳,常人不能忍受。

    庄子既然有此议论,想必他就忍受不了墨子的道德观。

    反过来再看匡章的典故,对母亲就未免太刻薄。虽然母亲得罪了父亲,他父亲把母亲打死了埋在马棚里,至死都不肯原谅。这就未必合乎丈夫的道德。而匡章只知道父亲的权威。连对母亲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这就不值得提倡和效仿了。

    孔子说,“我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汉晋以来皆以孝治天下,揆其实际,则过犹不及。未合于中庸之道,一变而成为三纲五常。成一顽固不化的老大帝国,终于激起近代社会对礼教的反动,虽由西风东渐的影响,归根到底,也是咎由自取。

    …………

    “让几位久等了。”

    杨再思捧着斩尸剑回到前庭,先和登龙上人、起云仙姑告了个罪,微笑道:“这就是我们杨家的斩尸剑,我想让钦之和几位一同入山,他颇通术法。又识得山中的道路,多少有个照应。”

    还有一个顾虑,就是害怕巫仙派一走之后有借无还,彼此心照不宣,若是说出来面子就不好看了。

    “大小姐设想周到,那真是再好没有了。”

    起云仙姑和登龙上人递了个眼色,起身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路吧。晚上山里阴气太重,行动起来不太方便。”

    杨再思微微颔首。噙着笑道:“那就等几位办好了事,再由再思略尽地主之谊吧。”

    “大小姐请留步。我等告辞了。”

    巫仙派专为斩尸剑而来。现在宝剑到手,顿时急不可耐,拱了拱手,鱼贯而出。

    杨再思将装剑的木盒交给明钦,柔情万种的瞄了他一眼,轻声道:“钦之。你要早去早回。东西丢了不要紧,一定要平安回来见我。”

    “放心吧。”

    明钦抓住她的柔荑紧了紧,叮咛道:“你跟我师姐多亲近一下,她神通广大,凡事会照顾你的。”

    杨再思轻嗯一声。眼眸深注的道:“你去吧。”

    明钦莞尔一笑,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杨再思娇啐一口,眼波流转,迟疑了片刻道:“好,一言为定。”

    所谓隔墙有耳,两人也不敢太过亲密,明钦快步出了正堂,登龙上人一行都等在外面。

    小辈弟子见他年纪甚轻,难免有些不耐之心。

    明钦也不跟他们客气,随口道:“走吧。”

    出了府门,明钦才和登龙上人商量道:“道长,不知你们要找的人在哪一座山峰,苍梧山山势连绵,若是漫无目的去寻,可不是个办法。”

    “公子所言甚是。”登龙上人叹口气道:“不瞒公子,贫道膝下有一独子,只因误交一个匪类,叫作毒士伏都子。触犯本门禁忌,又打伤了同门。掌门十分震怒,让我和起云仙姑带回去治罪。我们听说那伏都子逃到苍梧山,在独尊王的庇护之下。我等对付独尊王并没有十分把握,这才来杨家借取斩尸剑。如今独尊王已死,或许事情好办一些。”

    “登龙师兄可不要过于乐观了。”起云仙姑冷哼道:“那击杀独尊王的女人可能也是本门的大叛徒,她若是包庇伏都子和两个劣徒,这事只会更加棘手。”

    明钦微感诧异,听两人的意思似乎并不知道登科遭了伏都子的毒手,莲香也被他所制。而且他们误以为梅吟雪也是巫仙派的叛徒,对那人非常忌惮。

    事实上迥非如此,明钦若是引他们到滴冰洞去,只怕莲香和一干尸妖都在劫难逃。

    登龙上人捋着胡须道:“白天尸妖不敢出来活动,麻烦公子带我们尽快赶往滴冰洞。若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掉伏都子,抓回两个孽徒,那是最好。”

    “既然如此,几位随我来吧。”

    明钦微一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心避匿也不是办法,只好随机应变了。

    苍梧山远在数里之外,滴冰洞还要更远一些。几人展动身法,一路疾驰,为了避免几个弟子掉队,登龙和起云都未施展全力。

    明钦不欲显露高明术法,和两人隔了数步距离,夹了几个弟子中间。

    巫仙派的人知道明钦是杨再思派来看守宝剑的,又担心他道行低微,拖了后腿,几个弟子都不免怒形于色,不拿正眼看他。

    这时见他身法灵动,毫不落后,不由刮目相看,起云仙姑的女弟子开口搭腔道:“明公子,你是哪个道派的弟子,我看你有天人境了吧。”

    “哪里。我是个野路子,比不得你们这种精锐弟子。”

    明钦谦和的笑了笑。起云仙姑这两个女弟子身材娇小,眉清目秀,虽然没有十分的美貌,也有些青春气息。(未完待续。)

第504章 白巫术

    和明钦说话的女郎年龄稍小一些,操一口剑南土话,语速颇快,声音甜美,他只能听懂五六分,好在这姑娘甚是纯朴,不至于藏什么机锋。

    说话间,已经到了足食坡下,磨去字迹的断碑赫然倒在路旁,明钦手搭凉篷,看了看天色,约摸过了午时,“滴冰洞就在山上,大家可要小心了。”

    登龙上人点了点头,甩开大袖,一马当先。起云仙姑是个要强的人,展动身法和他并驾齐驱,半步不肯落后。

    明钦心头暗笑,他只是虚张声势。独尊王一死,穷愁二妖投靠了森江,一干尸妖气焰大消,不成气候。梅吟雪又不在洞里,以登龙和起云的修为当可横行无阻。

    众人衣影蹁飞,疾步往滴冰洞赶去,刚行出数百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衣袂破空之声。

    登龙上人耳聪目敏,当即抬手止住众人,捋着胡须沉吟道:“想不到这荒山野岭倒是个风云际会之处。”

    起云仙姑抬眼一望,不由微吃一惊,来人乌压一片,足有一二十人,多是些江湖人士,腰间鼓鼓囊囊的,明显藏有利器。

    一干人走的甚是匆忙,气势汹汹,健步如飞,不一刻就冲上山来,忽见几个道者挡住去路,似乎也吃惊不小,伸手的探入腰间的包裹,准备动手。

    登龙上人一看情势不对,连忙示意众弟子让到路旁,拱手笑道:“诸位不要误会,咱们也是路过此地,彼此行个方便吧。”

    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边除了他和起云仙姑没有什么厉害高手,真要火拼起来。必然死伤惨重。

    一个胡须发白的老者越众而出,提着一柄金丝大环刀,满面红光,精神矍铄。

    老者抱拳还了一礼,客气的道:“道长,请。”

    剑拔弩张的情景就此化解。双方都暗暗松了口气。不过山道狭窄,对方人数又多,几乎擦身而过。

    正行之间,忽听一个大汉厉喝一声,“小子弄鬼。”

    手掌一扬,打出一个明晃晃的银蛋,登龙上人的徒弟不知道他一个拢袖的动作引起对方误会,银蛋捷如流星,根本避闪不开。只听啪的一响,鼻骨被打脱了半边。

    “弟兄们小心,他们有暗器。”

    这群人行色匆忙,也是在躲避追兵,一路东躲西藏早已经是惊弓之鸟,听那汉子这么一喊,当即便有几个同伴飞身扑上。

    “文广,你怎么样了?”

    登龙上人一看徒弟受伤。顿时怒形于色,刚要上前解围。白须老者横身一拦,振了振掌中的大环刀,冷笑道:“道长,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跟咱们为敌,报上号来吧。”

    好在巫仙派的弟子也算训练有素。一看文广捂着鼻子倒地,文渊和两个女弟子连忙掣剑相救,勉强还足以支撑。

    登龙上人稍稍放心,皱眉道:“大家萍水相逢,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先出手伤人。怎么倒是贫道的不是了。阁下可不要欺人太甚。”

    “登龙,不要跟他们啰嗦。无缘无故打伤咱们巫仙派的弟子,决不能跟他们善罢干休。”

    起云仙姑嫉恶如仇,又颇为护短,一看几个弟子陷入险境,立时手捏法诀就要施展巫术神通。

    巫仙派修炼的白巫术是以肉身为媒介引动神灵之力,施术的时候以肉身献祭,供神灵操纵,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实际便是尸修的法门。

    尸修可以分为白巫术和黑巫术。黑巫术就是世人谈之色变的巫蛊、死灵、赶尸之类。相对来说,白巫术是治病救人的生道,黑巫术是阴邪咒人的死道。

    巫觋是勾通人神之间的一种术士。渊源是非常久长的。自从盘古神王和太元圣母禀承阴、阳两气而生,道家就有炼体和炼气两种法门。但阴、阳两道都有一定的缺陷,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刚极易折,盈满则亏,不但盘古神王终归颠陨化物,修炼至阳大道的像皇天鸿钧、天皇帝俊、天神刑天、山神夸父,都身遭挫辱、销声匿迹。

    而太清老子过分追求柔弱谦下之道,养成一种不痛不痒、麻木不仁的风气,天庭萎靡不振,在外道面前节节败退,长此以往,恐怕也苟延残喘不了多少时候了。

    自从二郎神等阐教七弟子在封神战后肉身成圣以后,炼体之道就成了一门绝学。虽然儒家有神圣之道、佛家有法相之道,但和道家炼体实质是大不相同的。

    儒家的兴起在周公、孔子。之前殷人尚鬼,周公则制礼作乐,孔子追步周公,不语怪、力、乱、神。主持礼仪的术士就叫作儒,从此之后,儒士取代了巫觋,巫觋失去了政治上的地位,就变得衰靡不振了。

    阳气的凝结在天为雷、火,在地为山、石,在人为血肉骨骼,这都是六识可以感知的东西。阴气的变化为风、水、沼泽,在人为神魂,都是变幻莫测,不易琢磨的。

    本来盘古神王和太元玉女各执一道,炼体和炼气都可以长生久视,成神作圣。但是随着盘古物化、皇天被废,帝俊又和刑天争当神王,虽然最终获胜,但两人一个元气大伤,一个头颅不保。太元圣母又命两大弟子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掌管生死之道,这两人开创了阐、截两教,分庭相抗、相互倾轧。但根本上都是炼气的法门。

    二郎神等七人名义上说是阐教门徒,但是他们肉身成圣的法门就未必是阐教所传了。

    二郎神是天皇帝俊的嫡孙,雷震子说是将星下凡,其实是雷神夔龙的后人。韦护和李靖父子四人几乎可说是佛门弟子。

    李靖的老师燃灯道人,原本是阐教副教主,和金吒、木吒的老师文殊、普贤都投入佛门。金吒、木吒后来侍奉如来和观音,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那是越发显贵了。

    韦护是灵山护法天神,二十诸天之一。哪吒早就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后来修成莲花化身,早就不是肉身凡胎了,严格的说,并不是什么肉身成圣。(未完待续。)

第505章 炼体法门

    由此可见,盘古一脉的炼体法门早在阐截两教大行其道的时候就失传了。

    但是炼气之法有个缺陷,通过炼气之法修成证果的神仙都成了元神化形的灵体,不是凡人的六识能够感知的,所以要向凡人传达指令就需要借助一些凡人的肉身。

    于是巫觋和尸修的法门就应运而生了。最初的巫觋往往会选择那些和神灵有血缘关系的人。

    这倒不完全是私心作祟,因为这些人通常体质较好,甚至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异能。比如阴阳眼之类。

    自从颛顼帝命重、黎绝地天通之后,人、神的距离就越来越遥远,血缘也越来越疏薄。

    神仙为了保持优越的地位和既得利益又禁止人神婚配。这个虽无明显的天条稽考,但影响人心既深且广,世人都深信不疑,且织女、玉帝妹、三圣母的故事都喜欢作此解释,至少也是仙界约定俗成的信条。

    虽说三事都另有缘故,也可能是天庭故意作此引导。一来掩盖天庭内斗的真相,二来奉作仙凡不能婚配的典型案例,谓玉帝尚且以身作则,其他神仙自当一体遵守,引以为戒。

    世间志怪小说大多记载花妖狐鬼,真正可以指明来历的仙界人物几乎绝无仅有,思凡下界云云太过一厢情愿,跟庄子说的鸱得腐鼠没什么两样。

    这样一来,后世的巫术就变得微不足道,巫觋施展一次法术往往要卧病许久,就是肉身太过虚弱的缘故。

    巫术原本是仙道修行偏重炼气后采用的权宜之计,补救之法。但是巫觋之所以愿做这种牺牲,也是神灵附体带来巨大的能量和利益。让一个不甚修持的人请动神灵之后显露出各种神通或者前知之术,这也是巫术流传不绝的原因。

    但是巫术标榜的鬼道已被儒家吐弃。道家张天师又创立道教,符箓之法大行其道。对巫术又是一个沉重打击。

    符箓是道士召唤天兵天将降妖除魔的一种术法。这套法门叫做五雷天心正法,得到天庭的专门认可,百试百灵。不会五雷正法就属于野路子,神仙也许就没功夫搭理。

    巫觋请不动神仙,就只好请一些邪魔外道滥竽充数。害人害己。这样巫觋不但术法不灵,名声也每况愈下了。

    而且道士多少有一些炼气功夫,和天庭互通声气,如果修炼有成,就可能得到老君和天师的提携。巫觋请神的时候肉身完全不由自主,神智一片混沌,修为的高低邪正一视请到的神灵而定,实在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

    巫术只是神仙偏重炼气后向凡人传达意志的替代之法。

    要说炼体之法完全销声匿迹,也并非事实。凡间通行的武术就是一种炼体之法。甚至有些禀赋极佳的武者也想突破天人之际,以武入道。武术分内、外家,外家注重打熬筋骨,内家形意、八卦、太极其实就是道家吐纳炼气之法。进一步就是炼气化神,炼神返虚。

    武者一般认为内家要高明一些,但又没有道家炼气化神的功夫,不知炼气和炼体是截然不同的,炼气就必然需要修炼神魂。即便修炼到武者的极高境界,寿元一尽。全都化作乌有,到时神消气散,连魂窍都出不了,何来以武入道?

    而外家才是炼体的正道,只不过人类的肉身条件太差,‘上寿百二十。七十古来稀’,和四灵之族成千上万年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譬如梁山好汉都是炼体的好手,好酒和肉,不近女色,但是一场大战死伤过半。成效仅此而已。

    道家对炼体之法倒也不是毫无研究,之所以偏重炼气也是由于炼体更加渺茫的缘故。道者深明炼体和炼气的区别,不至于像武者那样糊涂幼稚。道家至高无上的炼体之法,就是金丹大药。

    这也是历代帝王孜孜以求的无上良方。据说孙行者之所以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中逃过一劫,就是因为偷吃了许多金丹,炼就了金刚之躯。

    当然孙行者原本修炼的就是大乘佛法真传金刚法相之道,他的金刚之躯未必就是吃了太上老君的金丹。

    但至少可以说明金丹是道家炼体的不二法门。太上老君这么说既为佛门遮掩了真相,又为道家保全了面子,而且让大家深信不疑,想必金丹确有造就金刚不坏之躯的功效。

    但金丹大药的声名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中,除了轩辕黄帝飞升成功之外,其他的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明嘉靖,只有吃金丹吃死的皇帝,没有半个长生不老的。

    炼制金丹花费不赀,汉时刘向得到淮南王的《枕中鸿宝秘录》,声称能炼制金丹,皇帝准许他去炼,没能成功下到大狱差点死掉。抱朴子葛洪也说传有他伯祖葛天师的道书,能炼成金丹,但因为太穷,一直没机会试手,晚年在罗浮山炼丹,似乎也没有成功。

    再者金丹炼不成还不是主要问题,问题是就算炼成了凡人的肠胃也消化不了。皇帝虽然是九五至尊,终究没有三头六臂,金丹入腹,还是会一命呜呼。

    后世的巫觋于炼气和炼体两道都没有特别的修为,招摇撞骗的倒是不少,这也不必多谈。

    值得一提的是巫仙派的尸修法门很有独具一格的地方。巫仙派奉巫山神女为开山祖师。这位神女就是屈平《九歌》中祭祀的山鬼,宋玉在《高唐赋》、《神女赋》中也屡屡称赞。

    神女是帝尧的季女,娥皇和女英的妹妹。天人大战中由于斩杀十二孽龙,触怒天皇帝俊,被十大金乌皇子合力晒死。

    《山海经》中说她死后尸体化作灵芝媱草。这就是一种高明的炼体之法。

    瑶姬能斩杀十二孽龙,显见神通不凡,虽然折在十大金乌皇子手中,而十金乌竟然不能直接炼化她的尸身,任由她精魂化物,实际这次围杀已经是以失败告终了。

    精魂化物是盘古血脉炼体之法的特点。譬如盘古化为日月山川、夸父化作邓林,启母化石、苌弘血化为碧,瑶姬化作灵芝媱草也属于此类。(未完待续。)

第506章 鹰虎神统

    万类繁衍生息之法有湿生、卵生、胎生、化生,都是抽取一部分精血生成新的个体。避免不了生、老、病、死,所以炼体之法很难有所突破。

    不论肉身修炼的多么强横,只要突破不了盛衰的节序,就难以跨入长生大道。

    而盘古一脉的炼体之法,就是在精力衰竭的时候化作异物,就好像花木的种子,经过长时间的修养复原,达到脱胎换骨的效果。

    四灵中凤凰有涅槃重生的能力,一些物种在肢体伤残后能重新长出,这都是很高明的炼体之法。

    当然道家很注重内外兼修,炼体和炼气大可以并行不悖,但两者的功效有根本区别,凡间武者希望用炼气的方法达到炼体的目的,简直是张冠李截,荒唐可笑了。

    炼气是修炼元神的方法,气、力虽然习惯于连称,但气和力是有内外之分的,内家拳将武道的境界归结为明劲、暗劲、化劲。劲就是发动气力的势能。

    内家高手将真气储存到丹田气海,对敌的时候就靠真气的爆发力伤人。外家则通过打熬筋骨,凝实皮肉,高明的就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力和气虽说不能完全割裂,但内外家确实各有侧重。

    单纯的外家固然会随着肌体的衰老终归于无用,所谓,‘炼武不炼功,到老一场空’。内家由于未向道家结丹的方向发展,等到肉身死亡,真气不能凝形出窍,依然难免神消气散。

    还有一些声名远扬的内家功法,诸如易筋经、洗髓经。据说修炼之后能够伐毛洗髓,脱胎换骨。这对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或者不无小补,但于体质并不能根本改变。离神仙之道还差得很远。

    一般来说,神仙有五等,天仙、神仙、地仙、人仙、鬼仙。绝大多数都是不能飞升的,更别说长生久视的大道了。

    …………

    巫仙派的白巫术可是世间少见的炼体法门。据说巫仙派的祖师得巫山神女梦中传授了一部道书,叫作**千幻诀。

    这路法诀记载了引动神灵之力的法门,不过尸修和巫术受了死灵术的牵累。向来被正道修士嗤之以鼻。

    所以巫仙派对自家的法门也讳莫如深,不和中原道派来往,很有些神秘的意味。

    起云仙姑一看对方不宣而战,顿时勃然大怒,气冲斗牛,呛啷一声掣出长剑,手捏法诀,望空一指,“惊雷闪电——”

    几个粗莽汉子围住巫仙派的弟子。步步紧逼,不妨数道电光从头顶交殛而落,几人大吃一惊,纷纷闪身退避。电光打到地上激的尘土飞扬,道旁的野草立时熊熊燃烧起来。

    白须老者一看起云仙姑手段厉害,这一手突如其来,几个汉子防不胜防,登时闹了个灰头土脸。头发衣衫都被电火燎着。

    这还是起云仙姑意在威慑,无心取他们性命。免得结下死仇,两败俱伤。否则若被电光殛中,不死也得落个伤残。

    “恶贼休狂,老夫来领教高招。”

    白须老者心知难以善了,追兵随时都有可能赶来,只有拼死一搏才有活命的机会。

    “巴老爷子。且慢动手。”

    人群中忽然闪出一个面色腊黄的中年人,飞身上前扯住巴巨阙的衣袖。

    “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巴巨阙长眉耸动,疑惑不解的望着中年人。

    “我看这几个修士不像有备而来的样子,老爷子。咱们还是把话说开,再动手不迟。”

    明先生冷眼旁观,见那几个年轻弟子战战兢兢,一脸恚怒之色。登龙上人则至始至终都没有动手反击,显然不想事态扩大。

    要说他们是蓄意拦截,暗藏凶器,可有些说不过去。

    巴巨阙回神一想,登时发觉其中蹊跷,踌蹰道:“两位真不是偃武堂的鹰犬找来对付咱们的?”

    “偃武堂?”

    登龙上人怔了一怔,偃武堂是魁君座下掌管天下道门动向的机要组织,如果被他们盯上,必然在劫难逃。巫仙派纵然僻处西陲,也听过偃武堂的鼎鼎大名。

    起云仙姑轻呸了一声,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本事,区区一个偃武堂就吓破了胆。”

    巴巨阙老脸一红,嘿然道:“刚才的事多有得罪。弟兄们人生地不熟,不得不有所防范。冒犯之处,还望道长海涵。”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细瓷小瓶,掂了掂道:“老夫行色匆匆,身无长物。这瓶丹药就留给令徒治伤兼向道长陪罪吧。”

    登龙上人有所为而来,也不想旁生枝节,这巴巨阙知错能改,态度恳挚,既没有倚老卖老,也没有恃强倔傲,他倒不好落井下石,纠缠不放。

    “既然是一场误会,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人家赔礼道歉,一片诚心。丹药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也好拿来给文广治伤。为什么不要?”

    起云仙姑终是气愤不过,大步上前接过丹药,打开瓶盖嗅了嗅,只觉得清香扑鼻,心知价值不菲。

    巴巨阙和颜悦色,不以为怪,拱手道:“老夫有事在身,告辞了。”

    话音刚落,忽听的山下人声杂沓,大旗挥舞,一队人马气势汹汹的追来。

    “不好,十三家派人追来了。”

    众人相顾变色,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他们路过苍梧山被十三家截住去路,才知十三家得了偃武堂的指令要和众人为难。好在人心不齐,没有死战之意,众人得以夺路而逃。

    如今十三家紧追不舍,必是有了新的部署。有道是‘强宾不压主’,凭他们这点败残人马如何能跟树大根深的十三家相抗。

    “巴老儿休走。俺花蟒来也。”

    十三家的人马疾如星火,巴巨阙等人连日奔走,已成强弩之末,此消彼长,过不片刻。便被来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一个面孔狭长的青年,一双三角眼,透着几分阴毒之意,结了一头发辫,穿一身暗红色的革甲。左右跟着十三家两员大将,一个是石将军。一个是贺鬼头。身边簇拥着三五百喽罗,都是些狐鹿獐貉,山精树怪,虽无十分的本事,也能摇旗呐喊,助长声威。

    “好啊,大名鼎鼎的鹰虎神统居然都追到有鼻国来了,花神统,久违了。”

    巴巨阙微微冷笑。夷然不惧。原来他们都是赶赴崖州盟会的孤山派弟子。只因偃武堂到处封锁道路,捕杀江山门门徒。孤山派遂决定将会盟地点改到交胫国。

    之后偃武堂又动用力量知会交胫国当局,将孤山派驱逐出境,众人迫于无奈想借道有鼻国往星宿海去。谁知苍梧山已经落入梅吟雪的掌控,她会齐了其他三位神统,誓要将孤山派一网打尽。

    花蟒也是偃武堂四大神统之一,花蟒是他的绰号,本名花赤练。一身毒功十分了得。

    “巴老儿。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不束手就缚。”花赤练双眼微眯。绞着发丝阴阳怪气的道。

    巴巨阙仰天长笑,须眉耸动,挽了个刀花沉声道:“老夫先斩了你这条臭蛇看你们偃武堂能奈我何?”

    “狂妄。”

    花赤练脸色一冷,身形连闪,眨眼侵至巴巨阙身前,掌影翻飞。面孔升起一股浓郁的青气,十指尖尖,指甲如锥,带着轻微的丝丝声,真如毒蛇出洞。择人而噬,看得人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巴巨阙大喝一声,大环刀钉铛作响,势挟风雷,疾劈而下,刀气纵横,很有辟易千军的气势。

    四大道派虽然并称于世,华岳宗、镜湖宫和沧海阁大体都有师徒授受的独门绝技。

    江山门则大不相同。开山祖师孙满江尽管也有仁民三策,纠合豪杰,激荡风云。但江山门门户既广,又成了号令天下的宗派,门中就混进很多带艺投师、鱼目混珠甚至居心叵测的势利之徒。

    以至于孙满江一死,江山门立时四分五裂,几乎从四大道派中除名。

    孙满江的仁民三策是从儒家道术中蜕变而成,又吸取了修罗道神通的优长。

    自从修罗道张大势力,诸天都遭受侵害。有志之士都对相传数千年的儒家道术表示不满。后来胡镜湖标举新义,开创镜湖宫一派。儒家势力一落千丈,尽管有三圣八贤汲儒家之颓波,竭力发皇,但是三圣八贤本身就互有分歧,没有结连成一个声势浩大的道派。

    镜湖宫又和江山门联合,主宰天下道术,三圣八贤虽然都有赫赫声名,却得不到镜湖宫的封诰,儒家便流于边缘化的地位。

    至于佛、道和儒家久有三教混一之势,儒家尚且难以自振,佛、道更鄙屑不足道,虽有几个高僧大德支撑场面,似乎本来也不是当务之急。

    巴巨阙年事已高,这次率领孤山派主持盟会,很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意味。

    江山门分裂之后,遭逢诸天大战,元气大伤。之后跟神光教争夺魁君之位,大败亏输。逃到海外仙山苟延残喘。

    起初江山门人才尚多,尽管丢土失地,占据了一个蛋丸之地,倒也兴旺发达了一阵。等了老成凋落,本土缺乏真才,孤山派客居异土,渐渐地位不保。

    一些长老不甘心失败,图谋召集旧部向摩夷天发展,七曜府当然不愿给他们这个机会,鹰虎卫大举出动,就是要彻底荡平孤山派,永绝后患。

    巴巨阙大战花赤练,刀光霍霍,须发飘拂,看不出半分老态。花赤练身影飘忽,掌法诡谲,和巴巨阙一柔一刚,大相径庭。

    转眼斗了十数合,花赤练阴阴一笑,手指并拢好像毒蛇一般吞吐不定,指端透射出淡淡的青气,嗅到鼻中夹着一股血腥气,巴巨阙不经意嗅了少许,顿觉得一阵晕眩,不由悚然一惊,厉声道:“风虎云龙——”

    说时横刀而立,刀背的金环哗哗跳动,巴巨阙张开大口,怒哮一声,居然跟猛虎吼叫一般无二,说时迟,那时快。巴巨阙陡然间好像猛虎附体,一个起跃扯住花赤练的衣甲扑翻在地。

    花赤练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叫震的心神失守,待到惊觉过来哪里还躲得过巴巨阙死力一扑,两人登时滚作一团,哪还有半点高手过招的架式。

    “巴老爷子——”

    “花神统——”

    双方看得一阵错愕,只见两人奋力扭打,花赤练固然革甲残破,巴巨阙衣襟同样血迹斑斑。

    “巴老儿何在?杨犄、****特来拿你。”

    大笑声中,又是两个奇形怪状的妖人赶了过来。左首那人身躯精瘦,留了一撮山羊胡子,披头散发,有些神神叨叨的味道。右边那人手脚长大,一张四方长脸,须发打卷都是赤红之色。

    两人也穿着革甲,颜色稍有不同。山羊精杨犄穿的是乌油星芒,马怪****则是一身锁子连环甲。

    两人也都是四大神统中的人物,颇通左道之术,和花赤练不相上下。

    两人一见花赤练和巴巨阙贴身肉搏,状极惨烈,相顾笑道:“老花,我早知道你这老小子有些不对,怎么连糟老头子也不放过。”

    说话间,两人互相推攘着挣脱开来,石将军和贺鬼头赶忙上前搀扶,那边明先生也带人救回巴巨阙。

    巴巨阙坐在地上呼呼喘气,看着明先生道:“四大神统来了三个,偃武堂真是看得起咱们。明先生,你不辞万险赶到交胫国给老夫传信,老夫感激不尽。可惜命当如此,大恩大德是无以为报了。你修为不俗,没有必要陪我们送死。呆会儿我拖住他们,您自己逃生去吧。留得有用之身,或许江山门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老爷子何必如此颓丧。我去找个帮手,这一战应该还有转机。”

    明先生朝巫仙派的人扫了一眼,十三家以为他们是孤山派一伙,仗着人多势众全都围住了。四大神统这次出来负有严令,对于孤山派的人要格杀勿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许多人稀里糊涂遭了殃及。

    “先生是说那两位道长?”巴巨阙怔了一怔,摇头道:“咱们和人家萍水相逢,还打伤了他门下弟子,敌人又是偃武堂,他们怎肯帮咱们卖命?”(未完待续。)

第507章 扶摇狂风

    “稍时便知。”

    明先生淡然一笑,缓步往巫仙派师徒走去。巴巨阙暗暗摇头,孤山派和巫仙派素无瓜葛,反而因为一点防忌打伤了人家门下弟子。这个时候,巫仙派不落井下石便是好的,怎么可能帮他们对付气焰熏天的偃武堂。

    奇的是明先生并未和登龙上人、起云仙姑搭话,脚步一转,向着躲在人群中的明钦拱了拱手,“明公子,别来无恙?”

    明钦怔了一怔,想不到孤山派中有人认得他。偃武堂势大难敌,花赤练、杨犄、马原和梅吟雪齐名并称,本领也不会差她多少。再有十三家从旁相助,孤山派的处境自然岌岌可危。他虽然对偃武堂的骄狂横恣颇为不满,但一人之力如同杯水车薪,他可不想蹚这个浑水。

    这明先生脸色蜡黄,平平无奇,明钦审视他一番,依然觉得毫无印象,摇头道:“恕在下眼拙,不记得和尊驾在哪里见过?”

    明先生含混一笑,走上前去抓着明钦的手掌道:“我和令尊多年旧识,算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叔叔呢?”

    明钦呆了一呆,发觉他手指修长滑腻,柔若无骨,猛然省起甘婀荷懂得一些易容术,“姨……”

    “想起来了吧。”甘婀荷在明钦手心捏了一下,示意不要叫破她的身份。

    “您怎么在这里?”

    明钦心潮起伏,云雾山一别他和梅吟雪一路周旋,无暇寻找甘婀荷的去处。之后来了炎方,更是音讯阻隔。毫无下落。做梦都想不到会在此间遇上。

    “好孩子,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甘婀荷和明钦走散后,取道交胫国参加江山门的盟会。可惜偃武堂多方破坏,交胫国下令逐客,孤山派的人难以安居,打算借道有鼻国赶往星宿海去。

    江山门内部诸多分歧,甘婀荷和孤山派关系甚是生疏,所以在巴巨阙跟前不曾表露身份,只说自己姓明。

    方才几乎和巫仙派大打出手,甘婀荷一眼看见明钦,认定他不会做偃武堂的帮凶。这才及时阻止巴巨阙和巫仙派搏杀,化解了一场危急。

    她正愁没有机会和明钦相认,刚好三大鹰虎神统引着十三家的人马大张旗鼓的追来。甘婀荷自忖由她和明钦、巴巨阙敌住三大神统,孤山派的徒众说不定还能全身而退。

    “钦之,你也是江山门的弟子,大敌当前,可不能坐视不理。”

    甘婀荷对他寄予厚望,孤山派虽然形势穷促,若能加以整合。仍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况且烈山先生名高一世,德泽犹存,号令一出,还是足以自立的。

    “姨娘有命。小子安敢不从?”

    明钦尽管对两人的血缘关系多少还有些疑问,但甘婀荷对他推心置腹,出于至诚。明钦于她的行事和决断深感佩服。可能的话自然要出手相助。

    杨犄见巴巨阙和花赤练一场拼杀已成强弩之末,对孤山派更是轻视。

    “巴老儿。快快上前伏诛,本神统还可对你们孤山派的匪徒不予追究。放他们一条生路。”

    苍梧山毕竟是有鼻国的地界,鹰虎卫越界拿人多少有些顾忌,只想将巴巨阙抓回去复命,至于一干孤山派门徒就任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你有何本事,竟敢口出狂言。我来会一会你。”

    事到如今,孤山派已经没有退路,除了巴巨阙都非三大神统之敌。甘婀荷只好挺身一战。

    “且慢。”明钦扯住她的手臂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劳,还是让我来吧。”

    “小心一些。”

    甘婀荷有心要让明钦树立威信,他能在梅吟雪手里逃脱,对付杨犄应该不成问题。

    登龙上人微吃一惊,明钦是杨再思的亲信,杨再思派他赍剑相助,巫仙派自当负起保护之责。若是他被鹰虎神统害死了,巫仙派岂不失信于人,难以向杨再思交待。

    “明公子,这事咱们不便插手,还是莫要逞强,免得杨小姐怪罪。”

    “你这是什么话。这些人追杀我明叔叔和孤山派的弟兄,我岂能袖手旁观。传扬出去,东原杨家颜面何存。我有祖传斩尸宝剑,量这些家伙也不是对手。”

    明钦心头暗笑,若能将登龙和起云拉进战团,胜算可要大上许多。

    说话间,他便打开木匣,取出黄绫缠裹的斩尸剑。包裹上贴着一条条朱砂符箓,一看就不是凡物。

    品次越高的法宝灵气越充足,剑是百兵之王,最上的能变化蛟龙、飞天遁地。所以需要用道家符箓加以镇守,免得宝剑不翼而飞。再者宝剑嗜血,出鞘必杀人,带着浓郁的杀伐之气,并非全然合乎正道。符箓也可以用来压制宝剑的杀气。

    “这是什么剑?”

    杨犄见明钦展露出这么一把稀奇古怪的长剑,不由心头微突,脸色凝重起来。

    道术中人都喜爱法宝,同时又忌惮法宝。这种心理并不矛盾,因为深知法宝威力强大,既想据为己有,又害怕落入敌手,遭遇不测。

    法宝类似于撒手锏,纵然不是百试百灵,死在上面的糊涂鬼十有**。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法宝往往就有突如其来的性质,极考验临阵反应能力。

    明钦哈哈一笑,拍着长剑道:“此乃斩尸大剑,料你也不认得。”

    杨犄微哦一声,嘿然道:“那杨某可要见识一番。拔剑吧。”

    明钦看这斩尸剑层层包裹,也不知有若何威力,符箓交缠取用起来似乎也不太顺手。

    刚要寻一个头绪,杨犄忽然脸色一变,厉声道:“扶摇狂风——”

    他对斩尸剑心存忌惮。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不等明钦拔出长剑。双手挥舞,脑门聚起一道道黑色的气漩。霎时间,土石惊飞,风云变色,一股旋风卷地而起,裹着明钦的身体好像纸鸢一般飘飞到半空。

    “明公子……”

    登龙上人心头大急,这阵旋风着实厉害,黑气滚滚,不见人影。修为差的吃这一刮不消片刻就是骨肉横飞的结局。

    “收——”

    登龙上人忙捏法诀,大口一张。呵出一阵云气,送入旋风中顿如抽丝剥茧一般,如汤沃雪,将鼓荡不休的旋风连绵不断的吸到肚腹中。

    巫仙派的尸修法门可归于炼体一路,‘**千幻诀’就是要通过吸食各种不同寻常的物事才强固肉身。

    道家本有服食之法,最上的就是金丹大药,据说了吃了能万劫长存。除此之外还有草木和金石,草木就是灵芝、仙草、松子、首乌之类,金石就是丹砂、雄黄、石英、云母等等。进一步就是流风溢气、日精月华。

    巫仙派偏重炼体法门。首先便要服食各种药物强化肉身,然后再引动神灵之力,期望达到金刚不坏的境界。但是借助神灵之力很容易泯灭灵智,被妖邪所乘。这是重外不重内难以避免的危险。

    杨犄的狂风虽然凌厉,适足让登龙上人饱餐一顿,他的尸修之法已有相当境界。肉身坚牢,连同狂风中的黑气照单全收。

    杨犄骇然变色。连忙收了法术跌退数步,巫仙派的尸修之法是绝无仅有的炼体之术。在世间道派无甚声明,杨犄大概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机巧。

    明钦被卷裹到旋风中,迅速镇定下来,他有神游镜伽持,又修炼了金刚法相,神魂坚牢,这旋风虽然厉害,还比不了九天罡风,自然伤不了他。

    等到登龙上人施展‘鲸吸**’将狂风吸到腹中,明钦才飘飘荡荡降落下来。拱手笑道:“多谢道长出手相救,这阵风煞是凉快。”

    杨犄勃然大怒,深恨登龙上人坏了他的好事,叱责道:“你是哪里来的道人,竟敢跟咱们偃武堂作对?胆子可是不小呀。”

    登龙上人脸色微变,有道是,‘不怕官,只怕管’。巫仙派终究是大摩国的道派,对于掌管天下道派的偃武堂不得不礼让三分。

    三大神统在有鼻国可能奈何不了他,事后迁怒到巫仙派,可是一场灭顶之灾。

    “这位明公子是贫道的朋友,又是东原杨家的人,还望神统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登龙上人道明明钦的来历,希望他们对杨家的名头有所顾忌。

    “原来是杨家的人,失敬,失敬。”

    马原大步上前,勉强拱了拱手,闷声闷气的道:“咱们兄弟奉命办差,只捉拿匪首巴巨阙,闲杂人等一概不问,还望明兄和巫仙派几位道长不要多管闲事。”

    “那是当然。”

    登龙上人拈须一笑,扯了扯明钦的衣袖,低声道:“明公子,偃武堂势大难敌,你也算仁至义尽了,咱们还有事待办,你可不要让贫道为难呀。”

    明钦盯了他一眼,暗自腹诽。这登龙上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听他的意思是绝不愿做他的提线木偶去得罪偃武堂,倘若他一意孤行,说不定还要帮助偃武堂阻止他插手。

    不过他却看低了明钦的本事,真要动起手来,不见得有人能制得他住。

    但巫仙派不肯帮手,此消彼长,仍是偃武堂人多势众,马原虽然说得好听,捉拿巴巨阙只是最低的要求,如若孤山派不堪一击,三妖发起威来,死伤必多。

    巴巨阙眼见登龙上人和明钦犹豫不决,知道他们是靠不住的。仰天长啸,掀髯而起,厉声道:“你们这几个道门败类,为虎作伥的狗腿子,想捉拿老夫请功,得看你们有没有命回去。”

    “巴老儿,你我各为其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如咱们单打独斗,分个胜负。倘若你胜我一招半式,马某二话不说,立即收兵回国。”

    马原说得漂亮,实际他知道巴巨阙被花赤练的毒功所伤,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他却是战意正浓的生力军。

    再者巴巨阙垂垂老矣,而他正当壮盛,怎么算都是赢面较大。

    登龙上人和明钦态度暗昧,明钦又是东原杨家的人,杨家在炎方的威名他岂会不知。好不容易用话头稳住两人,他希望尽快解除掉巴巨阙,免得夜长梦多。

    “好,老夫就陪你玩玩。”

    巴巨阙鼓起余勇,一振大环刀,打算和马原拼死一搏。

    “且慢。”

    甘婀荷喝了一声,阻住巴巨阙道:“老爷子,你若是信得过我,这一场让我代你出战如何?”

    “明先生?”

    巴巨阙愕然望着甘婀荷,这关系个人生死的大事按说是没人情愿交给旁人决定的。尤其修道之人心高气傲,爱惜性命,人老成精,多半患得患失,更不会轻易许人。

    但巴巨阙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甘婀荷是少有的赶到交胫国参加盟会的人,一路上患难扶植,巴巨阙对她非常信任。当即飒然一笑,“先生顾惜我这把老骨头,老夫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万望先生量力而行,善自保全。”

    甘婀荷颔首一笑,掌心明光闪耀,幻化出两只八棱银装锏。瞄了马原一眼,淡淡道:“我来替巴老爷子出战,马神统不会不敢接吧?”

    “笑话。”马原嗤声笑道:“一个来,一个死。二个来,二个亡。报上名来,本神统不战无名之将。”

    甘婀荷潜运神念,识海中的白泽精魂霍然觉醒,雪白的光华透体而出,覆到体表幻化成一副矫逸不凡的宝铠。

    “鼠辈,想知道我的姓名,你还是去问阎罗王吧。”

    甘婀荷微微哂笑,白泽铠变化出两只雪白的羽翼,掠起半空,捷如鹰隼一般朝着马原头顶扑落。

    “这是……好扎眼的铠甲。”

    众人眼见甘婀荷忽然召唤出一副光辉灿烂的宝甲,不禁同声惊叹。三大神统也都身穿革甲,这是偃武堂根据前古的道书仿制出来的,对仙界流行的灵铳有一定的防护效果。

    但和包藏神兽精魂的诛天铠就不能相比了。诛天铠可是天地分治的时候,地皇祖龙为了建立万世一系的统治及征伐天界,捕杀无数山海神兽炼制而成的。

    神兽本身都是四灵豪杰,生有各种各样的灵能,单以修为而论,后世人族还要相形见绌。(未完待续。)

第508章 铁马金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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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得好——”

    马原这个鹰虎神统也是真刀真枪搏回来的,不比那养尊处优的仙官,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甘婀荷凌空搏击,气势劲悍。马原暴喝一声,激起无限斗志。须发飞拂,手臂上黑气旋绕,泛起冷铁的颜色。

    甘婀荷挥锏砸落,马原全不躲闪,双拳握如炮锤,立地金刚一般横臂格挡。

    他本就身躯长大,威武不凡。银锏砸到马原臂骨上,耳听的咣铛一声震响,火光崩溅,好像金铁相撞似的。

    “金戈铁马——”

    马原露齿一笑,探手从灵气袋中掣出一条长戈,哇哇狂叫着朝甘婀荷一轮斫刺,瞬间刺出数十记,看得人眼花瞭乱。

    他这铁马功也是强横的炼体法门,修炼的铜皮铁骨,横冲直撞,真如一头发狂的野马,势如狂风暴雨,简直没有破绽可寻。

    甘婀荷一时奈何不了他,挥舞银锏谨守门户,显得很是被动。

    经过这一番缠斗,天色悄然昏暗下来,明钦寻思脱身之策,他和石将军、贺鬼头早在滴冰洞外的石峰上照过面,后来又在舍身崖住过一段时间,应该还算熟悉。

    这次梅吟雪命令十三家协助偃武堂办事,许多头领阳奉阴违,不肯出力。石将军性情稳重,不愿和梅吟雪闹得太僵。这才携同贺鬼头前来敷衍一番。

    “石头领,贺头领,久违了。”明钦上前笑道:“你们大龙头怎么没有来?”

    石将军对明钦偏帮孤山派也十分诧异。这事牵涉到梅吟雪,他并非饶舌的人不敢多问,见明钦主动相认客气的道:“大龙头坐镇舍身崖不可轻动,公子这是要往哪里去?”

    “和朋友出来办点事。”明钦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扯住石将军低声道:“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插手,将来我自会和大龙头解释。若是动起手来。打杀了弟兄们,你的面上也不好看。石头领以为可对?”

    石将军点头道:“既然公子出面,石某也可以向大龙头复命了。公子放心,我会约束弟兄们,免得有甚误伤。”

    “头领深明大义,将来定然前途无量。若有不如意,可以到东原杨家找我。”

    明钦对石将军的反应很感满意,只要十三家不插手,剩下三个鹰虎神统就容易对付多了。毕竟偃武堂不曾给十三家封官许愿。靠的是梅吟雪的地位,而这个大龙头本来就不甚牢靠,石将军等人只想找个借口搪塞罢了。犯不着用自己弟兄的性命去染红别人的乌纱。

    “多谢公子关照。”

    石将军稍感意外,料不到明钦年纪虽轻,做事却滴水不露,连他的退路都预备好了。凭借他在十三家的威望,只要有退兵的理由,相信梅吟雪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是得罪了大龙头终究不是明智之举。倘若梅吟雪有心找他的茬,以后的日子定不会好过。杨家是东原大族。若能托庇其下似乎比啸聚山林要好得多。

    杨犄和花赤练见明钦和十三家头领窃窃私语,不由眉头大皱,可是甘婀荷和马原已经斗到紧要关头,两人注视战局,无暇分神他顾。

    马原势如奔马,狂呼呐喊。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步步紧逼。甘婀荷虽可凭借羽翮之利凌空游弋,不敢和马原接战,就相当于自己认输了。

    “东躲西藏算什么英雄好汉,不敢来战就夹起尾巴滚走吧。”

    马原挥舞着长戈。盯着盘桓不下的甘婀荷放声狂笑。

    “狂妄。”

    甘婀荷冷笑一声,银锏在半空虚划,浮现出一个赤火流溢的符篆,呼啸一声幻化成一只张牙舞爪的火鸟扑击而下。

    马原断喝一声,挺戈疾刺,耳听的轰然一声巨响,气劲交撞,符篆炸裂开来,流火好似疾雨一般当头浇落。沾到革甲上立时熊熊燃起,慌的马原急忙拍打,奈何符篆中火并非凡物,急切间竟然难以熄灭。

    甘婀荷乘胜追击,鼓起双翼扑击而至扬起银锏照着马原头顶猛砸。

    “马兄,当心。”

    杨犄和花赤练骇然变色,杨犄连忙催动灵力,掀起一股羊角旋风阻挡甘婀荷的攻势。

    马原虽然自诩铜皮铁骨,被符火烧锻仍然觉得痛入骨髓,再也无心恋战,倒地一滚才躲过了天灵开裂的厄运。

    “混账,竟敢暗施偷袭。”

    明钦一看杨犄不守信诺施展黑风帮手,幻化出獬豸钩凌空飞旋照着杨犄后脑砍去。

    花赤练是毒蛇之性,神识灵敏,百忙中推了杨犄一把,险之又险躲过吴钩的斩截。谁知獬豸钩在半空打个盘旋,受明钦神识的牵引,追赶而至。

    唬得花赤练和杨犄心惊胆颤,正感无力应付,马原鼓起余勇,挥动铁拳在獬豸钩上砸了一记,獬豸钩不能建功,明钦才潜运神念召回手中。

    原来獬豸神兽最是刚直不阿,这獬豸钩祭出之后百折不挠,不击到实处决不干休。越是东躲西逃獬豸钩越能展现神妙的追踪能力。

    杨犄被獬豸钩一阵追击,羊角旋风不能成势,甘婀荷轻轻巧巧闪避开去,手持银锏降落下来,神完气足,威风凛凛。

    “姨娘,你没事吧。”

    明钦闪身落到甘婀荷身边,小声问了一句。

    甘婀荷微笑摇头,银锏遥指三人,冷声道:“手下败将,还有何话说?”

    三人面面相觑,想不到孤山派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卒竟有如此修为。

    杨犄朝花赤练递了一个眼色,摇了两摇,眉心集聚起一股黑气,风声飒然,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式。

    花赤练在鼻子上一阵揉搓,面孔青熠熠的煞是吓人。眼珠子绿油油的,闪动着慑人的精芒。

    “不好,这两人贼心不死,又要施展左道之术。”

    甘婀荷心头微突,果然偃武堂毫无信义可言,一战不胜。并不肯乖乖退走。

    “扶摇狂风——”

    “赤练毒瘴——”

    甘婀荷虽然略胜一筹,硬拼起来也毫无把握。花赤练和杨犄都有左道奇术,一驱狂风,一使毒气,相得益彰,威力极大。

    倏然间,烟昏冥合,尽被黑气笼罩。山道上狂旋四起,土石激荡。

    花赤练护着鼻翼。哧哧喷出一阵毒雾,散到狂风中四处冲撞,山上的花树粘了毒气,立时遍布焦痕,极速枯萎而死。

    “大家快上山。”

    花、杨两人大施淫威,显然打算将众人尽数吹残毒死,不留活口。这等术法固然极耗灵力,而且对修为高明的未必有什么效果。但对付寻常武者却绰绰有余。

    这时天色昏暗。星月无光,两妖作起法来山道上沙石迷眼。难以见人。他俩隐藏到旋风毒雾中,急切间甘婀荷和明钦也找不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至于孤山派的人都是惊弓之鸟,巫仙派则不想跟偃武堂为难,狂风一起便都向山顶跑去。

    直逃出一箭之地,风势才渐渐变小。孤山派的人已经死伤过半,很多人都被吹落悬崖。生死难卜。

    “快看,那边有个山洞。”

    忽然有人发现了道旁的滴冰洞,众人慌不择路,只盼先找个地方躲避一番。如今风中布满毒雾,时间一长惟有死路一条。

    自从独尊王死了之后。梅吟雪号称滴冰洞主,山上的尸妖畏惧她的威名,也不敢鹊巢鸠占,山洞中空荡荡的,透着一股沉腐的气息。

    众人死里逃生,也顾不了许多。围坐在洞中呼呼喘气。

    “想不到偃武堂的神统这般不讲信义,真是阴险狡诈,猪狗不如。”

    马原已然落败,却不肯低头认输,反而纵容杨犄和花赤练施展狂风毒雾加害,众人愤恨难平,凑在一起将三大神统骂的狗血淋头。

    巴巨阙摇头笑道:“弟兄们未免太过天真。这些神统端的是魁君的饭碗,哪里懂什么四海道义。我看那马原没有动手,似乎还有一点羞耻之心。”

    “老爷子你真是高看他了。花赤练会毒雾,杨犄能使风,马原只有一身铜皮铁骨,济得什么事。他若是会水火之术,你道他还会手下留情吗?”

    说话的是那个用银弹打伤文广的中年人,此人甚是警觉,在孤山派中算是能任事的。

    “英老弟说的也甚是道理。”巴巨阙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想不到山上有这么一个山洞,倒是咱们命不该绝。先休息一晚,等天亮了再想办法吧。”

    “明公子,这莫非就是独尊王的滴冰洞?”

    巫仙派是冲着独尊王来的,登龙上人看这山洞有些特异,登时猜出几分。

    “不错。这是斩尸剑,你要寻什么人可得抓紧了,事成之后记得把剑还我就行。”

    明钦对巫仙派明哲保身的举动多少有些意见。虽说登龙上人害怕殃及巫仙派的心思可以谅解,但他想阻止明钦出手相助未免有些取媚求宠的意味。

    明钦存了鄙薄的念头,将斩尸剑丢给登龙上人,再没有兴趣帮他们找人。

    “公子放心。等我寻回两个孽徒,斩尸剑一定归还。”

    登龙上人眼力高明,明钦尽管没有展露高明术法和三大神统拼斗,但他能在杨犄的‘扶摇旋风’中毫发无伤,又用獬豸钩迫得三人手忙脚乱,足见道行不凡。登龙上人对他更是客气,况且斩尸剑是巫仙派梦寐以求的宝物,登龙上人接到手中,顿觉得心潮澎湃,莫名激动。

    巫仙派有尸修法门,平常于服食一道大有讲究,登龙上人能吸食杨犄掀起的狂风,以修为而论,并不在三大神统之下。

    但他们做的事关涉机密,现在足食坡上有孤山派、十三家和偃武堂的人,人多眼杂,不便于行事,登龙上人对三神统更颇有顾忌,深恐酿起冲突,是以虽然拿到斩尸剑,也不急着出去。

    众人用大石将洞门堵死,滴冰洞中洞窟众多,一些人不耐久坐,就在洞中随意游览,寻找地方休息。

    明钦和甘婀荷久别重逢,正有许多话要说。两人走到无人之处,便低声谈论别后之事。

    “这般说来,姨娘是追到了交胫国去,那星宿海十分僻远,难道姨娘真要跟孤山派的人到那边去吗?”

    甘婀荷沉思着道:“孤山派此次盟会到处碰壁,现在被偃武堂盯上,更是朝不保夕。我也知道星宿海不是个好去处,只想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为江山门保全一点血脉。”

    “听说有鼻国将有一场大变,若能赶跑偃武堂的人,我看你们也不要往星宿海去了。有鼻国离中土近一些,将来把江山门的党徒召集过来,说不定还能别开生面。”

    明钦知道杨再思正谋到磐石城寻找出路,若能跟阴、江二姬搭上关系,杨家这个东原城主还能继续坐下去,想庇护什么人当然轻而易举。

    “是么?”甘婀荷抿嘴一笑,点头道:“我相信你的判断。需要帮手的话,我可以传讯给莺姐,让她及早过来帮忙。”

    当时离开玉京,甘婀荷和吴莺兵分两处,都在想方设法联络江山门的旧部。甘婀荷不便表露身份,吴莺应该无此顾忌,但孤山派倡导的盟会已然失败,甘婀荷未便和她联系,如果能在有鼻国站住脚,倒可以让吴莺引人过来。

    “这几个神统颇为棘手,不知姨娘可有良策?”

    话说回来,迫在眉睫的还是偃武堂四大神统纠缠不休。此次四大神统一起出动,围追堵截,很有一举荡平江山门异己分子的架式。

    明钦虽然用言语稳住十三家的人,但若梅吟雪坚持跟他们为难,不久就会卷土重来。介时四大神统加上十三家的人马足可将巴巨阙等人一网打尽。就算吴莺率众赶来恐怕也只有送死的份。

    “我哪有什么良策,你没看我让他们追的东躲西藏,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吗?”

    甘婀荷挽着明钦的手臂笑道:“好儿子,我看你在这边结识了不少朋友。娘亲的安危可全看你的了。”

    明钦看她面上虽被涂抹的蜡黄不堪,眼眸宁静如水,有着说不出的温柔意味。禁不住胸口一热,微笑道:“姨娘放心。有我在他们连你一根汗毛都别想伤到。看将这几个狗贼打回老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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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朝云仙子

    孤山派的人一路逃窜,几度死里逃生,都已疲惫不堪,难得找到这么一个安身之所,料想三大神统一时攻不进来,便聚在洞中闭目打盹。

    巫仙派一行受了牵累,既要提防杨犄和花赤练释放的狂风、毒雾,又不想中了孤山派的忌讳,再起冲突。但登龙上人害怕开罪了三神统,给巫仙派带来祸患。和孤山派亦无携手对敌的可能。

    虽然都躲在滴冰洞中,两派却是壁垒分明,各自约束门徒,维持一个相安的局面。

    孤山派则把持着洞口,深怕巫仙派有人出去报信,和三神统里应外合,对这些敌友难分的道修心存疑忌。

    滴冰洞中地形复杂,众人知道是独尊王的处所,担心有什么机关陷阵,不敢走得太远。

    而且洞窟中一片漆黑,没有多少观赏的价值。明钦和甘婀荷谈论了一会儿,便返回主洞。

    只见两派的人各占一边,不交一言,气闷显得有些沉闷。石洞中光线暗弱,孤山派的人东奔西走,虽然多半带着灵犀佩,但这些天忙着赶路,玉佩中的电能差不多都消耗完了。

    明钦扯了扯甘婀荷,倚着一根石柱坐了下来,他打算过两个时辰,悄无声息的溜出洞去,找些帮手对付三神统。眼下众人都抓紧调息,也没有必要再去饶舌。

    甘婀荷这段时间帮助孤山派和偃武堂周旋,斗智斗勇,极耗心力。她这些年养尊处优已经很少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虽则驻颜有术,容颜没有多大变化,心态已不复盛年。

    螓首倚到明钦肩膀上,心情稍一放松,不知不觉熟睡了过去。

    到了中夜。忽听的一阵扑棱响动,明钦霍然醒觉,抬眼一瞧,只见石柱上落了一只乌黑的怪鸟,一双眼珠子赤红如血,透着阴森诡秘的味道。

    明钦眉心微紧。隐隐嗅到一股腐臭之气。转眼望见石壁上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接着一道电光宛如惊雷乍现,喀嚓一声将石柱斩为两断。

    起云仙姑一跃而起,大叫道:“大伙小心。尸妖来了。”

    原来她也发现了异动,当即立断掣出宝剑挥斩而去,可惜误入副车,只劈倒了一根石柱。

    半截石柱落地传来一阵轰然剧响,众人俱都惊醒过来,听到起云仙姑的示警。惊疑不定的四处观望。

    “哪里……尸妖在哪里……”

    “哎呀,我的腿……”

    一个孤山派弟子突然惨叫一声,不妨脚下的土石中毫无征兆的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利爪如锥深陷到他的腿骨里,猛力往土里拽去。

    “别慌——”

    巴巨阙断喝一声,掣起大环刀照着尸妖的手掌疾劈。谁知那尸妖也颇有道行,五指一张生生刀脊扣住。

    “撤掌——”

    巴巨阙怒气勃发,催动真气翻转刀锋想将尸妖手掌削断。耳听的哗然一响,尸妖借势从土石中钻了出来。直楞楞的朝巴巨阙头颈攫去。

    尸妖都是得了天地造化之气,或阴魂妖鬼附体而生的,单以躯体而论,要比炼气士强固的多。而且灵智一般相对差些,悍不畏死,极难对付。

    片刻间。山洞中黑影幢幢,从土石中钻出不少尸妖,横冲直撞,攫人而食。连巴巨阙都拙于应付,那些孤山派弟子自然更不是对手。好在尸妖行动迟缓,才给了他们一点逃生的希望。

    明钦脸色微变,这些尸妖战力极强,已不在金埋名之下,当初他用阳燧镜烧死独尊王,许多尸兵夺食独尊王的尸骨,得了他修炼多年的尸气,都成了强大的尸妖。

    明钦原本以为有金埋名从中约束,这群尸妖应该不足为害,如今不见金埋名的踪影,莫非是遭了尸妖的残害?

    “登龙,你还不用斩尸剑对付他们。”

    起云仙姑一看尸妖来势汹汹,顿觉得非常棘手。一众尸妖神通各异,甚至有飞天遁地的本领。又在密闭的山洞中,难以引动神灵造化之力,一时有力难施。

    尸妖久在地底藏埋,内蕴一段厉害的尸毒,一旦被咬中,很容易毒气攻心,成为灵智泯灭的活尸。

    巫仙派向来禁绝黑巫术,便是深知这路法门的危害,登龙和起云都在巫仙派十二峰主之数,对付尸妖却殊无把握。

    “大家闪开——”

    登龙上人去往杨家求得斩尸剑,就是为了应对眼下的局面,听到起云的提醒更不迟疑。凝神观想片刻,叱喝一声,将斩尸剑祭到半空。

    扬手打出一道灵力贯注到盘旋不休的宝剑上,耳听的砰砰炸响,包裹上的符篆迅速化作飞花余焰,现出一把淡青色的连鞘长剑。

    登龙上人跃身而起,呛啷一声拔剑在手,剑芒闪烁扑到一个凶焰炙盛的尸妖背后,照着头颈奋力疾斩。

    “妖邪,受死——”

    登龙上人凝眉瞪目,气势十足。斩尸剑铛的斩到尸妖肩背上,激的火星四溅,寒光闪烁的长剑砰的一声震作两断。

    “啊?”

    登龙上人握着断剑怔了半晌,诧异道:“斩尸剑怎会如此不济?莫非……莫非……”

    结果迥出意料,饶是登龙上人稳健持重,也不由心绪大乱。

    杨家先祖凭借斩尸剑的威力镇守东原数百年,连不可一世的独尊王都不敢走出苍梧山为害。这尸妖纵然铜皮铁骨也不可能将斩尸剑震断。杨再思将斩尸剑珍而重之的交给他,又让明钦前来护剑生怕他不肯归还。这剑也不像是假的,莫非宝剑沉封多年,已经失去威能了不成?

    尸妖虽说灵智迟钝,让登龙上人奋力斩了一剑,连长剑都崩作两断,自然有所察觉。转过僵直的身躯,混浊的目光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闪动精芒。嗬嗬怪叫着伸手攫至。

    “龙旋波——”

    登龙上人不及避免,连忙张开嘴巴,哈的一声将吸食杨犄的旋风喷发出来。尸妖身躯微晃,顿时行步艰难,相持了片刻,终被登龙上人一口重息吹到半空。

    不妨洞中忽然传来一串咯咯娇笑。一条女影从后洞飞掠而出,落到高处的石柱上,慢条斯里的道:“哪里来的蝥贼,居然敢擅闯我滴冰洞?”

    她手腕上挂着一串银铃,振臂叮叮铛铛摇了一阵,一众尸妖如梦初醒,纷纷聚到石柱下面嗬嗬狂叫,听的人毛骨悚然。

    明钦大感诧异,这女郎穿了一身黑色的丝裙。面罩黑纱,手戴鲛丝手套,看不到半分肌肤,显得十分诡秘。这副装扮倒让明钦想起初见时的谭凝紫和魇月楼的影兵统领魇。

    三人的着装虽有一些相似之处,但形制却大不相同。谭凝紫的衣裙有天女门飘逸洒脱的性质,相对比较宽松。魇则是窄袖短衣,十分干练。

    这个女郎的穿着不如谭凝紫飘逸,又不像魇那般质朴。一袭长裙修短合度,泛着银白的光泽。腰束绢带,不盈一搦,有种乘风欲去的味道。

    听她的口音却不是梅吟雪和莲香,明钦暗暗皱眉,不知道滴冰洞何时来了这么个厉害人物,竟然将一众尸妖管束的服服帖帖。金埋名和莲香的处境就很堪忧虑了。

    “你又是何方妖孽。胆敢纵容尸妖偷袭我们。”

    起云仙姑不屑和尸妖生死相拼,这女郎来得正好,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若能拿住此人。尸妖便不足为患。

    那女郎咯咯笑的花枝乱颤,起云仙姑似乎想到什么,忽然神色大变,“你……是你?”

    “难道起云师姐还能想起我来,到底是姐妹一场,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有没有做贼心虚,半夜让噩梦惊醒呢?”

    女郎说的平淡,声音中却透着一种刻骨的怨恨,似乎和起云有甚过结。

    “真的是你?”起云仙姑咬牙道:“你触犯门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如今又跟一群尸妖为伍,真是自甘下贱。”

    女郎轻哼一声,也不生气,轻描淡写的道:“你总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没看这些尸妖只是我的提线木偶吗?当然,你很快就会变得跟他们一样,我倒要看看,到时掌门还怎么厚着脸皮包庇你。”

    起云仙姑狠呸一声,恚怒道:“无耻叛逆,你可真是冥顽不灵,以为学得一些邪魔外道的功法就能胜过我吗?”

    女郎笑而不答,平展手掌微一观想,掌心青气缭绕,幻化出一把连鞘长剑。

    “登龙师兄,你不是想找这把剑来对付我吗?小妹人单势孤,不得不先下手为强,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来取。”

    “斩尸剑?”

    登龙上人微微变色,这女郎原本是巫仙派十二峰主中的朝云仙子,由于暗中修炼黑巫术触犯禁令被掌门废去修为囚禁起来。谁知她竟能逃下巫山,放言要找巫仙派报仇。

    当然以巫仙派的底蕴远非一个朝云仙子能够对付,但她天赋本佳,不折不挠,这些年修为大进对巫仙派绝非好事。

    而且她熟知巫仙派的秘辛,杨家的斩尸剑是对付尸兵的利器,朝云仙子已然神鬼不觉地将斩尸剑取走杨家尚且懵然无觉。又用特殊手法控制了一干尸妖,登龙和起云合力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朝云师妹,禁绝黑巫术是咱们巫仙派祖师传下来的规矩。掌门废去你的修为也是希望你能够洗心革面,改邪归正。谁知你竟然变本加厉,把自己折磨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真是让人痛心。但在咱们同门一场的份上,贫道劝你迷途知返,不要再执迷不悟。待我回到巫山,向掌门禀明此事,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朝云仙子仰天长笑,浑身劲气流溢,乌发飘拂,似乎情绪很是激动。

    登龙上人看她状若疯狂,心知言辞无用,不由面色微沉。

    明钦冷眼旁观,稍稍听出一些眉目,敢情这朝云仙子便是登龙和起云口中的大叛徒,她不知何时盗走了杨家的斩尸剑,的确让人意外。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没有必要跟巫仙派掺和下去了,至于是否要将斩尸剑夺回,还须杨再思自己定度。

    “朝云仙姑请了。”明钦轻咳一声,插口道:“我看这是你们巫仙派的家务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大家见天色已晚,进洞借宿一晚,不知冲撞了仙姑清修,实在抱歉。巴老爷子,咱们还是抓紧赶路,不要留在这里碍事了吧。”

    朝云仙子手下这些尸妖,都是争食独尊王尸身的优胜者,功力突飞猛进,金埋名加以拣拔,原想做一番事业。不料朝云仙子横插一脚,逐走金埋名,将九大尸妖收为己用。

    登龙和起云自投罗网,眼看是在劫难逃,彼时他们对孤山派的生死漠不关心,如今孤山派的人自然也没有同生共死的觉悟。

    巴巨阙一听明钦要置身事外,溜走大吉,忙道:“不错。冒犯之处,还望仙子海涵。弟兄们,快把洞口的大石移开,咱们得赶路了。”

    外间虽然有三神统严防死守,相比之下,还是朝云仙子和她的九大尸妖更加棘手一些,落到三神统手中不过是一死,若是被尸妖咬了,可就成了行尸走肉,受人摆布,想想都不寒而栗。

    几个门徒闻言如蒙大赦,赶忙冲到洞口挪开大石,他们堵门的时候惟恐不牢靠,现在却发愁当时堆积的太多,作茧自缚,真是无可如何的事。

    起云仙姑面颊火赤,怒火中烧,孤山派只管自己逃走,分明是将他们当成了瓮中之鳖,生怕受了连累。

    “一群胆小鬼,这贱婢不过是我巫仙派的一个叛徒,有何可惧。本仙姑今天正要清理门户。”

    起云仙姑忿忿地骂了两句,身躯一扭拔地而起,衣袖飘飘,宛若一只翩飞如意的大鸟,呛啷一声掣出宝剑,剑锋抖颤,恰似万点星光,从天而降。

    朝云仙子站在石柱上,立足地狭小,九大尸妖无法攀援而上,只能干瞪眼。

    “师姐,让你尝尝斩尸剑的厉害。”

    眼见起云来到近处,朝云仙子蓦然娇躯一软仰天栽倒,脚腕在石柱上一勾,来一个凌空倒挂。

    起云仙姑见她不肯接战,更生轻视之心,脚尖轻点落到石柱上挺剑疾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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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令诸天,俯耳倾听,遵我之法,成汝之志。 一手握赤绳,一手系姻缘,谁敢不从,我让他永生不得性福。月老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月老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月老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