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进退两难
朝云仙子倒挂在石柱上,看起来摇摇欲坠。起云则居高临下,气势十足。山洞中光线晦暗,石柱离地数丈,众人对两人的招式看不甚清楚,只见起云剑光霍霍,如同雷鸣电闪一般。
起初两人同在巫仙派学艺,感情甚是笃厚,后来因为私自修炼黑巫术反目成仇,积怨很深,不但朝云仙子对起云百般奚落,起云也一心要致她于死地。
起云剑芒闪烁、气势如虹,朝云仙子已然让出石柱,避而不战,除非踊身跃下石柱,眼看是非死即伤了。
哪知朝云仙子反下巫仙派,究竟有些过人之处。眼见起云挥剑疾扫,直击她头颈要害。朝云仙子腰肢一扭,脚踝绞住石柱横掠大半个圈,耳听的轰隆一响,水桶粗的石柱四分五裂,起云站立不稳,顿时剑式大乱。
紧接着一声吟鸣,朝云仙子拔剑在手,斩尸剑上流溢着青熠熠的光彩,好像一汪湛深的冷泉,寒人毛发。
也不见她如何借力,整个身躯直楞楞的人立而起,挥舞长剑朝着起云后背疾刺。
这几式兔起鹘落,拿捏的妙到毫巅,或许是绸缪已久的。起云一击不中,已经被她滑飞到侧翼,未及变招,脚下的石柱又被朝云仙子绞断,只得提聚真气,稳定身形。
朝云仙子却不给她喘息之机,剑势连绵,虽不如起云那般劲悍,缜密处则犹有过之。起云勉强封挡了几招,斩尸剑上透射出幽冷的碧光,针骨砭肌,让她感到一阵烦恶。
长剑交击,传出一连串叮铛悦耳的响声,起云收剑一看。剑刃上崩出许多细小的缺口,顿时脸色阴郁异常。
长剑和拂尘是修道者比较常见的佩饰。一刚一柔、一文一武,象征着道家内圣外王的最高境界。
有些以剑道著称的门派往往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规矩。这倒不是说佩剑本身比性命来得重要,道家讲究清净无为,所谓‘以武止戈’。老聃说,‘兵者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再者,‘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剑作为兵道的象征,采取一个审慎的态度,亦合乎道家贵生重己的观念。
但是一旦决定动用兵戈来解决纷争。就须抱定舍生忘死的信念,不能再预留退步了。
可惜昏愚之人大多不能体会这条戒训。一则流于好勇斗狠,所谓‘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或‘抚剑疾视,曰,彼乌敢当我哉’?真正到了天下危亡的关头,又多是为虎作伥。腼颜苟活。
起云虽还不至于与剑偕亡,佩剑被毁。自然大觉难堪。厉喝一声,挥掌劈出一道灵力,石柱砰訇一声炸裂开来,暴雨惊霰般扑天盖地罩向朝云仙子。
“去——”
朝云仙子夷然不惧,斩尸剑漫然一划,光影暴涨。照彻十丈方圆,好似一口巨大的铡刀从天而降。
起云心头一寒,百忙中横剑格挡,两剑相撞,佩剑喀嚓一声震的粉碎。起云面如死灰,只觉得大祸临头,斩尸剑是克制尸妖的利器,她虽然自诩身躯强固,在斩尸剑面前也有螳臂当车的感觉。
“朝云师叔,手下留情啊。”
生死俄顷之际,一条女影从后洞飞身掠出,扯住朝云仙子的手臂哀恳求告。
“莲香——”
明钦见那女郎乌发披拂,容颜娇美,穿一件宽松的道袍,却是秀色难掩,清新脱俗。
这一阵功夫,众人趁着朝云和起云交手的当儿,七手八脚的将堵在洞口的大石一一挪开。
孤山派的人顾不得外面危险,慌慌张张的逃窜而出。
“明先生,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快走吧。”
巴巨阙对朝云仙子手下的尸妖十分忌惮,招呼甘婀荷一声,让她一起逃命。
“钦之,别看了,快走。”甘婀荷扯住明钦,跟在孤山派后面往洞外奔去。
起云死里逃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认出发声搭救的是自家门徒莲香。沉着脸道:“莲香,你怎么跟这个叛徒搅在一起,你师哥呢?”
“师傅……师哥他……”
莲香一见起云,不由眼圈泛红,泪珠泫然。她在起云门下修行多年,起云尽管性情严厉,对她还算不错。
莲香和登龙上人的儿子登科情投意合,形迹亲密。只是登龙上人对她不甚看重,一直迁延未成。登科为了提升功力结交了巫毒教的毒士伏都子引为知己,两人互换功法,时常切磋。不料在一次同门考核中,登科露了底细,举派大哗,连及登龙上人的声誉都受到影响。
巫仙派禁令极严,但登科毕竟是十二峰主之一的登龙上人的爱子,他只要做足功夫,让登科闭门思过,躲过这阵风头还不算太难。
登龙上人又向他供出伏都子的踪迹,派遣精锐弟子捉拿毒士。登科立功心切,反被伏都子所制,连累莲香也落到他手里。
伏都子将登科炼成药人,又霸占了莲香迭施凌*辱。莲香为了自我保全,不得不虚与委蛇,直到明钦来滴冰洞刺杀独尊王,伏都子将他赚进石峰中,让莲香伺机下毒谋害于他。
莲香失手露出马脚,这才下定决心反戈一击,及至明钦施展金刚法相扭断伏都子手臂,夺取阳燧镜。莲香也反客为主,掌握了伏都子炼制的药人和毒方。
可惜明钦下山后迟迟未返,朝云仙子得到独尊王已死的消息找了过来。朝云通晓黑巫术,又谋得了斩尸剑,早就想除掉独尊王,将滴冰洞据为己有。但是独尊王的行尸功非常霸道,朝云自知不是对手,故而一直隐忍未发。
等到独尊王一死,滴冰洞便无人是她敌手。莲香受了伏都子的毒害,登科也成了药人,她自知难以返回巫仙派。由于和朝云有同门之谊,双方一拍即合,除了金埋名逃掉之外,九大尸妖都入了朝云掌握。
这时再见起云,想到数月来种种委屈,不禁悲从中来。抽抽搭搭的有口难言。
“莲香,我家登科呢?”
登龙上人见是莲香,顿时喜形于色,他打听到伏都子的行踪,不远千里赶来找寻。一是要将伏都子拿回巫仙派,审明巫毒教有何图谋。二来是要寻回爱子,替他洗刷罪名。
“登龙师兄问的是你的宝贝儿子吧,他已经让我制成药人,赶明我叫他出来。你们爷俩儿好好亲近亲近。”
朝云仙子咯咯大笑,她不惜将伏都子的毒计揽到自己身上,一是要绝了莲香的念头,二来和巫仙派势成水火,登龙上人越是愤恨,她便越感快意。
“什么?朝云,你欺人太甚。”
登龙上人勃然大怒,他和朝云没有那么深的积怨。原本不想死力拼斗,得知朝云坏了他儿子性命。不由怒愤填膺,张口哈的一声,喷出一股黑气,煞时间,阴风呼啸,飞沙走石。洞中的乱石好像落雨冰雹一般没头没脑的往一众尸妖砸去。
朝云冷声一笑,飞身而起,口气森冷的道:“福祸无门,惟人自招。进了我的滴冰洞,就安心做我麾下的尸兵吧。”
说着摇动手腕上的银铃。九大尸妖重又嘶吼怪叫起来,黑影幢幢,朝着众人分头扑去。
“登龙,咱们合力拿住这个妖孽。”
起云方才吃了点暗亏,只道朝云仙子仗着斩尸剑的锋锐,不肯服气。抖擞精神,招呼登龙上人上前围攻。
九大尸妖四处攫噬,两派弟子顿时岌岌可危。巴巨阙等人还没尽数撤出洞府,巫仙派弟子因为登龙、起云正和朝云仙子对峙,更不敢擅自逃离。
为今之计,只有擒住朝云仙子,才有活命的机会。
登龙和起云心同此念,展动身法飞身攻上。朝云仙子哼哼冷笑,挥动斩尸剑以一敌二,章法谨严,丝毫不落下风。
“莲香,你还不快去指挥尸妖作战,你勾结伏都子,毒死登科。还梦想他们能放过你吗?”
三人同出一门,功法大同小异,朝云仙子虽然修炼了不少黑巫术,心法还是纯正的‘**千幻术’,除了斩尸剑锋利一些,对付尸修者能大收克制之功,修为上也不能远胜两人。
这般缠斗下去,也没有多少取胜的把握。但她心思谲诈,命令莲香带领尸妖先翦其羽翼,搅乱两人的心神,此消彼长,必然有机可乘。
尸妖行动迟滞,尽管也有一定的爆发力,比起高明的修士还颇有不如。起云和登龙虽然未必能击杀尸妖,逃走的话还不成问题。
所以朝云实是他们惟一大敌,要想反败为胜,就只有先设法擒住她再操纵尸妖退却。
“莲香,你能操控尸妖?快让他们停止行动。等我擒住朝云,就允准你将功折罪,返回巫仙派。”
登龙上人心思活泛,一听莲香也能指挥尸妖,立时想用言语稳住她,免去后顾之忧,来专心对付朝云仙子。
“登龙师伯,你说的是真的?”
莲香流落到这步田地实在是迫于无奈,她对巫仙派极有感情,更不想终日和尸妖为伍。倘若登龙和起云能在掌门面前求情,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莲香,你怎么如此天真。我若败了,哪有你的命在?不要忘了,你已经是尸妖了,巫山派岂能容你?”
朝云仙子心头大急,生怕莲香一时糊涂中了登龙上人的奸计。她和两人多年同门,对两人的品性一清二楚,倘若巫仙派有分辩是非的余地,她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莲香,登龙师兄说得对。你若能改邪归正,帮我除去这个妖孽,师傅就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起云见她犹豫不决,连忙好言相劝,莲香已经成了成败逆转的关键人物,只要她约束住尸妖,朝云仙子没了帮手,就容易对付许多。
莲香叹了口气,左右为难。虽知起云和登龙靠不住,却不免心存侥幸,实在不愿跟着朝云仙子一路摸黑走下去。
忽听的吵嚷声起,洞口人头涌动,孤山派的人狼狈万状的退了回来。敢情三大神统还堵在门口,众人刚一露面,三神统就跳出来叫阵。众人已成了惊弓之鸟,哪敢跟三神统交手,前面的人一溃退,后面的也冲不出去,登时又簇拥着回到洞中。
这边正值朝云仙子和巫仙派大动干戈,九大尸妖横冲直撞,真是前门拒虎,后门迎狼,进退维谷,无计可施。
“莲香,多时不见,还记得我吗?”
明钦一看朝云仙子和登龙、起云斗得难解难分,莲香则俏立一旁,浑若无事。一个起跃落到近处,悻悻地道。
“公子,你怎么来了?”
莲香看到明钦大感惊讶,洞中晦暗不明,她方才只注意到师傅起云,明钦夹杂在人群中,实也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明钦见莲香和朝云仙子串通一气,不禁大失所望,本来不想再跟她照面,谁知三神统堵住洞门,众人冲不出去,他走在最后又被推攘了回来,反正是莲香萌生异志,他问心无愧,似乎也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
“对不起,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那天明钦挺身而出帮梅吟雪对抗十三家五位头领,接着和韩采薇一起到白骨洞商量对策。明钦分身乏术,便没有和莲香特意道别。
莲香自怨自艾,对他难免有一些怨怼。久后不见明钦回返,听说梅吟雪在舍身崖当上了大龙头,之后明钦和梅吟雪潜入天禽苑寻找红莺粟医治眼睛,又搅进杨家的变乱,和晏轻舞往返磐石城,诸多波折。在莲香则可谓是杳无音信,明知无望便把心事放下了。
及到朝云仙子赶到滴冰洞争夺地盘,撵走了金埋名,莲香籍着同门之谊托庇麾下,大得朝云仙子的信任。
“这段时间琐事缠身,没能抽空回来看你。今天听巫仙派的人说要来滴冰洞捉拿叛徒,我怕伤到你,特地回来看看。没成想你已经找到了靠山,真是我多虑了。”
明钦看莲香面有惭色,心头微动,希望她能够回心转意,这番话全是实情,自然情真意切,说到失望处不觉带了几分嘲讽。(未完待续。)
第511章 力战三怪
“我……”
莲香轻啮粉唇,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莲香,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指挥尸妖将来犯之敌统统制伏。”
朝云仙子以一敌二,渐渐感到有些吃力。登龙和起云心知事态严重,都施展出浑身解数,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莲香,你可要想清楚。跟这个大叛徒搅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千万不要执迷不悟。”
起云生怕莲香驱使尸妖帮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慑之以威,总之不让她轻举妄动。
“公子,我该怎么做?”
莲香从内心深处不想和巫仙派为敌,但又明白起云和登龙的话靠不住,思前想后,又把希望寄托到明钦身上。毕竟明钦击败了伏都子助她脱困,对他始终有一份信任。
明钦看她六神无主的模样,不由心生感触。莲香并不是浅薄无知的人,相反她心思缜密,颇能审时度势。为了自己的安危,选择和朝云仙子合作,实在也无可厚非。
明钦不知道她这一问是单纯的想听取他的意见,还是期望明钦帮她谋一个自保的办法。
但是明钦正想方设法对付三大神统,哪里有暇为她打算。
耳听得砰訇一响,三大神统打破洞门,追了进来。马原仗着铜皮铁骨,一马当先,朗声大笑,震得洞中余音回响,久久不绝。
“巴老儿,你已经无路可逃,速速上前领死。”
三大神统堵住洞口,幽淡的月光照射进来,将三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仿佛山中的魔怪。气焰慑人。
“莲香,你驱使尸妖赶走这几个家伙,我带你走。”
明钦探手抓起莲香冰冷的柔荑,郑重其事的口吻让人毫不怀疑他的真诚。
“好,”莲香浅浅一笑,眼波中露出几许温柔之色。从衣袖中掏出一面青色的小旗,上面勾勒着星斗的图案,明灭不定,灵气充溢。她手捏法诀念了几句咒语,挥舞着小旗道:“尸兵列阵,听我号令。旌麾所向,一往无前——”
小旗随风招展,散发出浓郁的青气,四处扑击的尸妖若有所觉。呆愣愣的转向青旗,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这是伏都子从巫毒教带出来的‘聚灵旗’,能够集聚死灵之气,号令尸兵。莲香制住伏都子之后就把这面灵旗夺了过来。
“杀——”
莲香挥动‘聚灵旗’朝三大神统一指,眉宇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明钦离她不远,隐约感到莲香浑身散发出阵阵死寂的寒气,让人不太舒服。
九大尸妖嗬嗬怪叫,果然簇拥着往三大神统迫去。三人不明就里。看清了尸妖的状貌,不由脸色微变。马原皱眉道:“山洞里怎么会藏着这么多尸妖?”
“你忘了这是滴冰洞,怪不得姓石的执意要回去向梅吟雪复命。原来是怕了这里的尸妖。”
杨犄恍然而悟,他们从交胫国一路追来和梅吟雪取得了联系。梅吟雪追踪万里,空无所获,为了掩饰放走明钦的罪责,只好将收伏十三家一节吐透出来。并调遣人马协助三大神统捉拿孤山派的人。
偃武堂掌管天下道派,三人又来苍梧山,对于山中的显赫妖怪自然有一番了解。出来的时候梅吟雪告知独尊王已死,滴冰洞没有什么厉害妖怪。
晚间杨犄和花赤练释放狂风、毒雾大胜了一阵,眼看巴巨阙等人躲进滴冰洞。已经成了瓮中之鳖。石将军和明钦互通声气,有了搪塞梅吟雪的借口,便提议退兵。三人好不容易将孤山派的人逼到绝境,自然不想功亏一篑,以为三人之力足可应付,石将军率众撤回也免得梅吟雪争功,是以并未阻拦。
这时九大尸妖一拥而上,将三人团团围住,不由暗暗叫苦。尸妖都是铜头铁额,齿牙尖利,三人的左道之术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白白耗费灵力。
莲香挥舞‘聚灵旗’,指挥九大尸妖群起而攻,三大神统虽有不俗神通,用来对付尸妖未免得不偿失,况且以一敌三根本毫无胜算,在一众尸妖的围攻下节节败退。
原本前堵后追的三神统和尸妖斗的不可开交,孤山派的人压力顿减,死里逃生,真有重见天日之感。
“姨娘,你带着巴老爷子他们先到东原去。杨家大小姐是我的朋友,可以信赖。我去帮一下莲香,稍后和你们汇合。”
莲香指挥九大尸妖将三神统拖住,但危机并未解除。明钦答应要带她走,也不能食言自肥,弃她不顾。匆忙和甘婀荷打声招呼,飞身追了过去。
“喂,……臭小子,哪沾染这么多小姑娘,话都顾不得听我说完。”
甘婀荷悻悻地骂了一句,禁不住心生醋意,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明先生,咱们快走吧。你这位侄子本领不凡,咱们留在这里反而是他的累赘。”
巴巨阙上前招呼一声,他和甘婀荷虽有自保的能力,但若再耽搁下去,孤山派一干门徒很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好吧。”
甘婀荷一路护送孤山派的人从交胫国来到此里,自然想要善始善终,尽管对明钦不无担心,但显然孤山派一行更需要她的保护。殷切的望了一眼明钦的身影,摆手道:“出了苍梧山就是东原城,钦之认识杨家的人,到了那里大家就安全了。”
众人一听精神大振,此去星宿海还要远涉数国,迢递万里,如果三神统紧追不舍,能够活下来的希望十分渺茫。而东原城不过数里,倘若杨家真能加以庇护,自然是意外之喜。
当然偃武堂尽管得了严命要擒捉孤山派的人,也不可能追他们到星宿海去,炎方毕竟离大摩国不远,居住的多是天家遗裔,偃武堂还有一些活动能力。若是到了罗斛、扶南等国,可就由不得他们滥施淫威了。
明钦望见甘婀荷、巴巨阙带着伤残人众逃下山去。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莲香驱使九大尸妖围攻三神统也到了紧要关头,三神统地位显赫,斗战经验丰富,过不片刻就看出莲香站在十步之外摇旗指挥。
尸妖变幻阵形,大有章法,这就不是灵智迟钝的尸妖所能办到。而是有心人从中操控了。
“马原,赤练,你俩可看到那掌旗的妖女,这些尸妖必是受了她的调动,若要摆脱尸妖,必得从那妖女下手。”
三神统中杨犄最是足智多谋,他看出破绽,立即知会马原和花赤练,设法擒捉莲香。打破尸妖的纠缠。
“不错。看我的。铁马金戈——”
马原被围攻的大感气闷,听到杨犄的提点,顿时精神大振,发起狠来。顶起脑门横冲直撞,耳听的砰訇震响,结结实实的撞到对面的尸妖上,那尸妖站立不住,被他一阵冲杀撞的东倒西歪。阵形大乱。
“羊角旋风——”
杨犄一看机不可失,立时摇动身躯。掀起一阵怪风,一众尸妖让马原撞的下盘不稳,阴风便易于为力,杨犄催动灵力,眉心黑气滚滚,好像一个深幽的涡漩。一道道旋风飘卷而出,登时有几个尸妖被卷裹进去,飘飘荡荡的扶摇上天。
花赤练见两人术法奏效,倏地一声奔窜而出宛如离弦的羽箭,又劲又疾。指尖抖颤。作灵蛇之形,照着莲香面门抓去。
“小美人,你给我罢手吧。”
莲香眼见尸妖都被旋风卷裹到半空,不由心头大急,急速挥舞‘聚灵旗’,希望尸妖尽快恢复过来。
不妨花赤练电般侵近,十指如钩,直似毒虫猛兽,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莲香脸色微变,只觉得气血翻涌,张口吐出一浓血。
原来她祭炼‘聚灵旗’极耗灵力,巫毒教精擅黑巫术,聚灵旗乃是用积尸气炼成,祭炼的时候施放尸毒,不知不觉会侵蚀施术者的精血,无异于饮鸩止渴。
莲香落到伏都子手中,曾被他喂食过尸毒。只是莲香年轻貌美,聪慧过人,又曲意顺从。伏都子贪图她的美色才没有将她变成药人,免得玩弄起来太无趣味。
莲香制住伏都子之后,虽然想尽办法逼取解药,但伏都子深知解药是他惟一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若让莲香得到早晚要将他制成药人,是以任凭她百般折磨,始终不肯吐实。
莲香无可奈何,体内的尸毒却在一天天加深,这次和朝云仙子相妥协,也是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高明的尸修术。免得成为浑浑噩噩的活尸。
朝云仙子修炼了黑巫术,但她有巫山神女正传的**千幻术,肉身强固虽较独尊王稍有逊色,同样没有尸妖愚钝迟滞的特性。
如若尸毒终究难以解除,莲香希望能学得朝云仙子的修行法门,可惜朝云仙子野心极大,猜忌多疑,和她接触之后莲香就发现她也不过是想拿到伏都子的毒方和驾驭尸妖的法门。她自己的修行法门自然不会轻易传授。
朝云仙子那串银铃不知是从何处得来,也有驱使尸妖的能力,但和‘聚灵旗’一比就相形见绌了,这也是她不得不留着莲香的地方。
莲香吐出一口鲜血,直觉着浑身僵固,冰冷彻骨,知道遭到聚灵旗的反噬,恐怕是难逃一死了。
“想不到我聪明一世,最终却做了一件不会有结果的傻事。”
莲香甚至也没有细想何以会答应明钦拼着灵旗反噬帮他驱除三神统。或许她在到处碰壁之后,只有明钦能让她感受到一丝希望吧。
可是明钦拿到阳燧镜后一去不返,对尸修法门无甚了解,当然不可能帮她解去尸毒,这所谓的希望终究是渺茫的幻想罢了。
“哈哈……受死吧。”
花赤练料不到莲香如此不济,他还没有施展毒雾,莲香就已经口吐浓血,摇摇欲倒了。
见此情形,花赤练顿时喜形于色,十指箕张,掌心青气勃郁,这一掌抓落,定要将她的面孔抓得稀烂。
“回旋斩——”
眼看莲香就要香消玉殒,明钦急忙催动灵力,抬掌疾劈,红光乍现,獬豸钩幻化而出,打着盘旋势如疾电,快的不可思议。
花赤练方觉得面前红光一闪,不及反应,手掌一痛,獬豸钩疾斩而落,四根手指齐齐折断。
“啊呀——我的手……”
花赤练惨叫一声,抓着血肉模糊的手掌脸色苍白如纸,额上青筋暴跳,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花兄莫慌,我来助你……”
转眼之间成败逆转,马原和杨犄都不及反应,等到獬豸钩一击得手,被随后赶至的明钦接到手中,两人才醒觉过来,气势汹汹的冲上前来。
花赤练攻击受挫,咬了咬牙,顾不得手掌疼痛立时又朝莲香抓去。若等两人赶上,明钦想从三人掌控中将莲香救出,可就难了。
“起——”
情势紧迫,容不得半分犹豫和畏怯。明钦运转神念,掌心明光暴涨,琉璃宝塔呼啸而出,光辉赫熠,气冲霄宇,予人一种拨云见日的错觉。
锻魂塔紫气环绕,阴风飕飗,带着一股幽冥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世人对未知的领域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阴界的法宝未必在威能上远胜于阳世之物,但是这种神秘的气息往往能唤醒内心深处的恐惧。
阳世的法宝往往光芒万丈,给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一种无可抗拒的震慑。可说是截然不同的观感。
锻魂塔是阴界锻炼阴魂的法宝,明钦虽然不能将对手摄进灵塔中加以锻化,但锻魂塔迎风便长,化作一尊庞然大物,也强似凡间的火炮。
杨犄和马原忽见一尊灵塔从天而降,登时气势一短,连铜皮铁骨的马原也不敢直面抵挡,慌忙提聚灵力倒掠而回。
明钦迫退两神统,一看莲香处境危殆,在花赤练的掌风下就如风中飘叶仰天便倒。
“宝铠护体——”
明钦念头微动,獬豸精魂从眉心透射而出,轰然一声撞到莲香的身躯里。
精魂的速度只是一转念的功夫,术法招式远远不及。
花赤练伸手欲攫,就见莲香的玉体上红光流溢,浮现出一件彤红绚艳的铠甲,火炙逼人,烘得她俏脸升起两朵红晕。(未完待续。)
第512章 微妙转机
花赤练心胆一寒,獬豸铠中神兽精魂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威慑气息,莲香虽然孱弱不堪,但獬豸精魂和明钦神念相通,随时可以奋起反击。
花赤练是毒蛇之性,对危险十分警觉,方才手指乍断,激起凶性一心要将莲香拿住。转眼间情势逆转,杨犄和马原都被明钦祭起‘锻魂塔’击退,花赤纯孤立无援,顿时生出危惧之念,又见莲香身披宝铠,光焰炙盛,不由气短神沮,慌忙撤身疾退。
“莲香,你怎么样?”
明钦掠身而至扶住莲香的身躯,见她眼眸紧闭,脸色阵红阵白,细汗密布,似乎忍受着极大的苦楚。
“何方小子,竟敢跟咱们偃武堂作对?”
马原勃然大怒,三神统互换眼色,重又合围上前,白天杨犄施展‘扶摇狂风’将明钦卷裹上天,若非登龙上人从旁相助,杨犄自信能将他吹的尸骨无存。
怎料得对付莲香眼看要得手,却让他横插一脚,坏了好事。三人欺他年轻,全不放在眼里,花赤练被他斩断手指,更是刻骨痛恨。虎视眈眈的围拢过来,作势释放狂风、毒雾。
“你们三个蠢货,能打倒尸妖再说吧。小爷可不奉陪了。”
明钦哈哈一笑,运转神念背上光芒闪现,陡然幻化出两只硕大的金色光翼,猛力扇了两扇,掀起一阵狂风,直激的风沙迷眼,山石崩飞。
三人微吃一惊,连忙凝神戒备。明钦挟住莲香的娇躯,就势一飞冲天,直奔山顶而去。
足食坡并非前往东原的必经之路,孤山派的人遭到十三家的围追堵截,慌不择路。只管向山势高处奔逃,便于居高临下,结阵固守。
现在得隙往东原城逃去,明钦未免让他们再度落入围困,当即反其道而行,挟着莲香往山顶逃遁。至于三人会否衔尾直追,他也无甚把握。
山顶有伏都子营造的石峰,莲香熟悉里面的机关,易守难攻。只要躲藏到石峰里,三神统必是莫可奈何。
明钦鼓起金翅,势如流火,远胜过道修的轻身、提纵诸般法门。他回头一望,看不见有人追来,顿时心头稍宽。飞身落到石峰顶上。
“莲香,你醒醒……”
明钦伸手拍了拍她粉嫩的脸颊,只觉得忽冷忽热,大概聚灵旗和獬豸铠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正在体内相持不下。
莲香昏迷不醒,便无法开启石峰的机关。明钦想到他先前误打误撞进入石峰的方法,潜运神念召唤出神游镜,光影闪闪,烙印到石峰上。宛如一个邃密窈深的窟穴。
明钦挟着莲香隐没到神游镜中,便以宝镜为舟筏。在石峰中游弋起来。
据月宫天子所言,神游镜是梦神的法宝,梦神是八大神族中雷神和泽神的女儿,冥府忘神孟婆的妹妹。论及身世和火神祝融之女祝英台,山神夸父之子梁山伯相仿佛。都是八大神族中的佼佼者。
宝镜有神游之名,外可以贯穿时间和空间。内可以疏通八种灵识,比起月宫天子推衍阴阳两气的比目玉也不遑多让。
明钦神魂从秦朝返回就是借助神游镜连通时间的威能,现在能在坚固的石峰中穿行,则是得益于神游镜沟通精魂的能力。
山峰虽是静植之物,亦有精灵存乎其中。道家有五行遁术。其实颇有难易之别。中以土遁术最为迅捷,因为土是无所不在的。
封神战中******单凭一个土遁术就做了殷商先锋,除了他师傅惧留孙谁都拿他不住。可见五行遁术实在是一种极高明的遁化之法。******之外,阐教门徒似乎只有杨戬的**玄功、迎风变化能略胜一筹。
到了宋代水泊梁山,有一个神行太保戴宗,学得道家神行之术。但他只能在地上奔走,不能在地下隐遁,可见道家遁术是日渐没落了。
但是五行遁术中土遁还不是最难的,五行中土位居正中,难度略胜于木遁和水遁,次于火遁和金遁。
山石的坚固介于金和土之间,神游镜能够在中间任何穿行,几乎可以和一般地仙媲美了。
明钦从神念驾驭神游镜,过了片刻,宝镜穿过坚厚的石层,落入伏都子开凿的石室。
“莲香……”
明钦见莲香迟迟不见醒转,心头微感担忧,方才为了抵挡花赤练的毒手,急中生智,将獬豸铠送到她身上,但獬豸精魂和聚灵旗的尸气毫不相融,留在莲香体内反而适得其反。
想明了此点,明钦忙运转神念将獬豸精魂召唤出来,煞时间,莲香面罩寒霜,脸色发青,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莲香,你可不能死呀。”
明钦扶着莲香的身躯想找个地方放下来,触手只觉着一股冰寒,浑身仿佛僵固了一般,呼吸若有若无,情景大是不妙。
明钦心念电转,莲香已有尸毒发作的迹像,看来只有比目玉的两仪生气可以一试。两仪之气是世间生生之力,对抗尸毒自无问题,但莲香中毒已深,化解尸毒的同时可能会将她多年修行尽数化去,到时她身体虚弱亦是祸福难料。
明钦在石峰中呆过一段时间,对此间的格局略知一二。刚才穿越山石的时候就直接找到上回伏都子款待他的石室,这里布置的甚是清雅,虽然不是炼功的处所,却有些石桌、石凳应用之物,明钦小心抱起莲香放到石床上,她现在四肢僵硬,若是不慎有甚磕碰,很可能撞坏身体。
莲香不能盘腿打坐,明钦只好先试着传送灵力帮她抵抗体内的尸毒,等到身子和软一些,再取出比目玉调治。
他这里按部就班,尽力化解。不妨房门忽然被人撞开,闪身闯入一个修颀的身影。
明钦一眼望去,不由大吃一惊。来人是和登龙、起云大打出手的朝云仙子,莲香调走了九大尸妖围攻三神统。
朝云仙子顿失臂助。斗不过登龙、起云两人合力,卖了个破绽,落荒而逃。
她将莲香收在麾下,对石峰的机关法阵自然十分稔熟,一路畅通无阻堵到门口,明钦才霍然惊觉。
朝云仙子眸光清冷。盯着两人来回看了片刻,冷笑道:“我还为莲香是个聪明人,敢情是个傻丫头,她若是投靠起云对付我,还能让我高看几分。现在居然搞的自己尸毒发作,小命不保。真是可怜、可笑。”
明钦心头暗骂,淡淡道:“仙子回来不会就是为了看莲香笑话的吧。”
朝云仙子轻哼一声,不置可否。她是敌不过起云、登龙,逃回来躲避的。原本对莲香临阵脱逃震怒异常,现在见她死多活少便也无可如何了。
“我在给莲香治伤,麻烦你回避一下。”明钦猜出她的来意,既然朝云仙子没有当场发作,想必还有些理智,明钦不想跟她为难,下了逐客之令。
“治伤?好啊。莲香中的是尸毒,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治法。”
朝云仙子对明钦的来历很感好奇。但她遭逢变故之后性情大变,又修炼黑巫术遇人冷薄。不近人情。
莲香想从她身上学一些调解尸毒的法门,朝云仙子并未允诺,她深知尸毒的厉害,也不相信明钦有化解的本领。
明钦微觉尴尬,莫说比目玉来历深微,轻易不肯显露于人前。医治的法子类似道家双*修法门,虽说朝云仙子是个女子,当着她的面肌肤相接终归有些不便。
“莲香怎么说也是你的师侄,你对她若还有半分怜悯,我希望你还是到门外等候。治病救人。非同儿戏。莲香若能醒转,我会劝她帮你对付巫仙派的。”
朝云仙子轻声嗤笑,显然对明钦空口白话不肯相信,扭身坐到石桌旁边,支着面颊轻描淡写的道:“正因为我还不想要莲香的小命,所以才要亲眼看着你医治。放心吧,既然莲香那么信得过你,我不会胡乱插手的。但愿你能够化解她体内的尸毒吧。”
明钦莫可奈何,他如果斗得过朝云仙子,倒不妨先将她丢出门外,事实上真要动手,恐怕也只有自保能力。她没有跟两人算账固然是看莲香气息奄奄的模样意存不屑,但她没有落井下石究竟要算一件幸事。
莲香倘若再难醒转,久而久之,尸毒侵蚀精魂,早晚会变成尸妖。那时可就回天乏术了。
明钦见朝云仙子靠在石桌上支着侧脸闭目假寐,心知她是打定主意不肯出去了。
坐到石床上调息了片刻,引动比目玉离开丹田上行,张开嘴巴,取了出来。
比目玉收藏在体内犹如一颗假丹,从他自身的阳气培炼,变得赤红如火,分外鲜艳夺目。
明钦迟疑了一下,将比目玉噙到口中,伏到莲香身上,口唇相贴,两人的体气隔着比目玉迅速流转开来。
朝云仙子看似不动声色,其实一直在注意两人的动静,起初见明钦抱着莲香的身子不住摩挲,不由嗤之以鼻,心说:“我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高明的术法,难道这般也能化解尸毒吗?真是天大的笑话,莲香遇人不淑,死到临头还遭遇这等轻薄,也罢,做尸妖也没什么不好,将来我把尸修法门传给你,不是可以省却许多烦恼吗?”
她微微摇头,无心再看下去,她早已断绝情*欲之念,即便明钦和莲香肢体交缠,无所不至,看在她眼里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觉得荒唐可笑,打定主意要将明钦从莲香身边赶走。
朝云仙子拿起斩尸剑方要悄无声息的走出石室,忽听莲香娇吟出声透着一股浓浓的陶醉之意。
朝云仙子怔了一怔,环抱双臂满目讶然的盯视着两人的动作。这才发觉两人唇吻间含着一件奇怪的物事,偶尔包合不住,便闪现出或青或红的五彩明光。
随着明钦在莲香玉体上轻柔的摩挲,莲香体内的寒气终于冰销瓦解,娇躯也渐渐变得柔软,抱定明钦的身体无意识的喘息迎合。
明钦始终都灵台清明,尤其朝云仙子站在近处意味深长的看着,直让他觉得芒刺在背,生怕她恼将起来,拔出斩尸剑在他背上扎个透明窟窿。
好不容易等莲香好转过来,连忙将比目玉不着痕迹的咽下,抚着她柔滑的脸蛋小声道:“莲香,好些了吗?醒一醒……”
莲香听到呼唤,嘤咛一声,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眸,望着明钦愣了片刻,慢慢察觉到当前的处境,赧然道:“公子,我怎么……你……你压得我好沉呢?”
明钦省悟到两人还姿态亲密的缠在一起,深吸了口气从莲香温软的身子上跳了下来,瞄了朝云仙子一眼,不由眉头大皱,暗道:“这朝云仙子真是古怪,怎么连非礼勿视的道理都不懂。”
“师叔,你也在啊……”
莲香后知后觉地发现朝云仙子就站在数步之外,她戴着黑色面纱看不清表情,一双眸子却清亮异常,似乎发觉了什么有趣的关节。
“是啊。我也没想到这小子真能将你救醒。”朝云仙子悻悻地道:“莲香真是慧眼识人,怪不得他轻轻一句话,就让你把师傅、师叔全都置诸脑后,驱使九大尸妖对抗偃武堂的三神统,真是好的很,不负师叔一场栽培。”
莲香听的心惊胆颤,朝云仙子反出巫仙派,堪称全派的忌讳,她的名字在派中提上一提,都是莫大的罪过。莲香久有这种心理,对朝云仙子的惧怕还在师傅起云之上。
再者她喜怒无常、性情冷薄,莲香平日颇懂得察颜观色,却对她的心性琢磨不透,因此更增了几分忌惮。
她临阵弃去,无异是对朝云仙子宣布决裂,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饶恕的事。况且朝云仙子费尽心思收伏一众尸妖,就是为了对付巫仙派。莲香将尸妖尽数调走,害得她孤立无援,差得难以脱身,照理自然应该大加雷霆,恨不得将莲香挫骨扬灰才对。
莲香顾不得毒伤初愈,慌忙跳下石床,跪伏于地,娇躯微微发抖,颤声道:“莲香无状,有负师叔重托,请师叔责罚。”(未完待续。)
第513章 各不相让
“起来吧。你身中尸毒,就算我不为难你,你也活不了多少时候。巫仙派对黑巫术深恶痛绝,更别说你尸毒缠身,随时有可能变成尸妖了。莲香,我看你是个聪明人,这么一点利害关系不会看不明白吧。”
朝云仙子尽管对莲香的做法深感不满,但莲香从伏都子那里学到很多黑巫术,实在是一个难得的帮手。朝云仙子仍然想将她收为己用,携手对付巫仙派的登龙、起云等人。
莲香心头微松,瞄了明钦一眼,毕恭毕敬的道:“多谢师叔宽恕。莲香沦落至此,自然不敢奢求返回巫仙派。但是咱们毕竟在巫仙派修行多年,‘大道通天,各走半边’,似乎没有反目成仇的必要。”
朝云仙子冷笑道:“现在可是起云和登龙率众打上门来了,巫仙派和巫毒教势成水火,你得了伏都子的毒方和药人,且能操纵尸妖,还指望巫仙派能放过你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莲香脸色微变,世间尸妖众多,巫仙派不见得都会去管,但她和朝云仙子都通晓巫仙派的法术,巫仙派为防止功法秘辛外泄,必会千方百计将她俩抓回去治罪。
朝云仙子见莲香沉默不语,心知这话说中了她的心病,眸光转到明钦身上,岔口道:“你能帮莲香压制住尸毒,果然有些本事。但莲香体内的尸毒已经攻入脏腑,再次发作的话压制起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不知仙子有何高见?”明钦试探着问。
朝云仙子眼力高明,明钦方才不过是用两仪真气暂且将尸毒压伏下去,想要完全解除谈何容易。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两仪真气是月宫天子的亲传法门,可惜明钦修为尚浅,不然化解尸毒也并非绝无可能的事。
尸毒不是一种单纯的毒素,所以配制解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相传只有生人的鲜血能延缓尸毒的发作。但生人一旦被尸妖咬伤,尸毒便会侵入脏腑,成为行尸走肉。
通常一个人如果身中尸毒,如果不想毒气攻心,成为麻木不仁的活尸。就只有不断吸食生人鲜血,进行尸修。倘若能修炼到尸妖境界。对鲜血的渴求将会大为降低。
由于尸修在修炼过程中会不断吸食活人鲜血,而尸毒对人的损害十分剧烈。故而真正的尸妖往往让人谈之色变,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尸修又分为活尸和死尸。死尸一般是肉身死亡之后,魂魄气血没有完全消散,如果接触到神明造化之力,就可能死而复生。
独尊王和他手下的尸妖都属于这一种。尸妖尽管肉身强固,不惧刀枪,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棘手的是有些尸妖灵智如常,就像朝云仙子这样。非常接近于炼体之道。
巫仙派流传的炼体法门和仙界道派非常相似,只不过一般道派都注重炼气,而巫仙派更偏重炼体罢了。但由于炼体的法门比较少见,巫仙派很难将此道发扬光大,反而显得有些神秘。
平心而论,巫仙派究竟不失为正道。正道法门往往讲究勤学苦练,厚积薄发。反之,邪魔外道不外是损人利己。贪取幸得。即便道家的双修法门还常常因为类似于采*补术遭人诟病,尸修法以吸血为生。又到处传播尸毒,自然就让人深恶痛绝了。
朝云仙子在尸修法门上颇有心得,既然尸毒难以解除,为了避免沦为行尸走肉,修炼成尸妖不失为一种自救之法。莲香早前便有这种想法,只是朝云仙子觉得时机未至。未曾答允传授。
如今旧事重提,亦是她一种拉拢的手段,可是由她自己提出来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倘若莲香愿意的话,我可以传授你尸修法门。将来若能修炼成金刚之躯,万劫不坏。比起大罗金仙也毫不逊色。”
朝云仙子故意张大其辞,将尸修和大罗金仙相提并论,道修自负其能,本来不足奇怪。但金刚不坏是道家极高境界,修证者屈指可数。她自己都希望渺茫,大言不惭,不过是画饼充饥罢了。
这话若是前些时日说出莲香说不定要感恩戴德,欣然领受。在朝云仙子对抗巫仙派的时候也不敢临阵脱逃,弃之不顾。
但是现在明钦帮她压制住体内的尸毒,这就让莲香生出侥幸之念,毕竟尸修法门诡秘险邪,不容于正道。虽说可以强固肉身,延年益寿。凡事总是利弊掺杂,尸修重外不重内,将肉身修炼的坚如铁石,相对的灵识会极大钝化,断绝情*欲就成了势所必然的事。
莲香轻啮粉唇,神情复杂的瞄了明钦一眼,强笑道:“师叔不吝传授奇功秘法,莲香自是求之不得。”
“好,我先传你一篇法诀,你可以依法修行,慢慢炼化体内的尸毒,免得下回使用聚灵旗的时候,真成了行尸走肉。”
朝云仙子微感不悦,莲香不甚情愿她如何看不出来,但她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尸修纵然能万劫不坏,总是缺少生人之乐,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况且太上忘情,道家炼气同样需要清心寡欲,道学家昌然‘存天理,灭人欲’,这对世俗凡人来说自然有些苛刻,但对圣贤模范亦是应有之义。
尸修首要的步骤就是设法控制体内的尸毒,尸毒浸透脏腑、攻入大脑,必然会泯灭灵智,成为麻木不仁的活尸。所以第一步就须炼化尸毒,勿使侵入根本要害。但是尸毒一旦扩散到经脉之中,再想彻底清除就难了。
“莲香,你真的打算修炼成尸妖吗?”
明钦虽无化解尸毒的把握,若能用比目玉调动两仪真气多调息几次,至少尸毒不会恶化。
莲香踌蹰未答,朝云仙子冷笑道:“炼成尸妖又有何不好,一样可以长生久视,万劫不坏。我们要炼功了,请你回避一下吧。”
莲香螓首微垂。也不和明钦目光接触,似乎对朝云仙子的说法表示默认了。
明钦冷哼一声,对她的态度大为恼火,心中暗自一叹,转念道:“莲香知道尸毒难以治愈,朝云仙子肯传授尸修法门。总好过沦于行尸走肉,这也怪不得她。”
想到这里,转而对莲香生出几分怜惜,朝着房门走了两步,脚步微顿回头道:“莲香,我说过要带你离开,只要你肯点头,这话依然作数。”
莲香闻言娇躯一震,猛然抬起头来。明眸中珠泪盈然,满是惊喜之色,“公子——”
明钦见此情形,便不管她有什么柔肠宛转,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柔荑,“咱们走……”
“慢着。”
朝云仙子气极而笑,斩尸剑一横,冷声道:“你不能带她走。”
“你管不着。”
明钦看出朝云仙子冷薄孤戾。纵然传授莲香尸修之法,也不会全然出于爱护之念。莲香跟着她只会越陷越深。万劫不复。
“好小子,你三番两次和我作对。原本看在你帮莲香压制尸毒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眼下只有我能救她,可不能任由你胡来。”
朝云仙子自信只有她的尸修法门能救莲香,莲香不顾生死。为一点男女私情所惑,将来尸毒攻心,必然后悔莫及,朝云仙子果于自信,当然不认为明钦能有什么高妙法门化解尸毒。
“莲香愿意跟我走。何用你来多事。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姑且不论明钦能否化解尸毒,比目玉蕴含世间生力,玄妙万端。明钦用来治病救人,屡试不爽,至少也可保住莲香的性命。
但朝云仙子我行我素,她能神鬼不知的盗取斩尸剑,显见对法宝是不惮于巧取豪夺的。明钦自然不能向她坦露比目玉的奥妙。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朝云仙子轻声嗤笑,手上一递,斩尸剑连着剑鞘朝他头颈扫去。
“领教高招。”
明钦将莲香带到身后,运起金刚掌力,半截小臂金光流转,掌心火炙五指如钩不闪不避伸手一搭扣到剑鞘上。
朝云仙子修炼的尸修法门,肉身强固力敌千钧,以硬碰硬正是她的长处。
当即催动灵力两人抓着斩尸剑,各执一端,互不相让。
灵力透过剑鞘撞到一处,激起一声砰訇剧响,明钦闷哼一声,身躯微晃撤开半步,呛啷一声将剑鞘夺了过来。
“受死——”
朝云仙子手握斩尸剑,长剑出鞘,宛如一道秋泓,冰冷迫人。
此消彼长,朝云仙子顿时气势如虹,剑尖微颤,带着一股凌厉无前的威慑。
明钦手腕一翻,掌心明光暴涨,幻化出一只金光湛然的巨锤,轰然一声砸到剑刃上。
朝云仙子不虞有此,长剑比起金椎毕竟稍显单薄,明钦这一击颇有击其半渡的意味,朝云仙子剑锋一偏,顿时无功而返。
石室中并不宽绰,两人挺身大斗,招式强猛悍厉,室中的器具遭了殃及,立时石屑纷飞,四分五裂,如击腐朽一般。
明钦的修为不如朝云仙子,但在石室中反而占些便宜,朝云仙子的尸修法门能沟通神灵造化之力,石室中逼仄局促,难以鞭笞云月,驱遣风雷,纵有‘**千幻术’也难施巧妙。
明钦的金刚法相则全从神魂中修证,不假外求,再加上瓮金椎这件玄武神兵,对付朝云仙子的尸妖之体也毫无逊色。
再者明钦通晓天女门云梭玉步,这路步法飘忽变幻,是一种小巧腾挪的功夫,在狭小的地段更能发挥优长。
是以两人剑来锤往,两不相让,一时却斗了个旗鼓相当。朝云仙子仗着肉身强固,长剑霍霍,步步紧逼。明钦挥舞瓮金椎招架,坛瓮大的金椎虎虎生风,砸的石桌、石凳支离破败,没头没脑往朝云仙子撞去,借以遮挡她的攻势。
朝云仙子银牙暗咬,只气得双目喷火,数度长剑直指,眼看就要将明钦一剑洞穿,却被他展动‘云梭玉步’轻轻巧巧的闪避过去,朝云仙子心头暗骂,直恨得牙痒痒的。
“师叔,公子,你们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莲香站在一旁干着急,不时躲避空中丢来的桌椅、铜炉,井井有条的石室一片狼籍,简直没有落脚之处。
莲香对明钦的本领知之甚少,但他上回一举扯落伏都子一臂,足见身手不凡。但朝云仙子是巫仙派十二峰主中的佼佼者,登龙上人和起云仙姑两人联手都制他不住,明钦和她交手自然胜多败少,这也是莲香宁愿委曲求全不想让明钦和朝云仙子大起冲突的原因。
但她从内心深处不愿修炼尸修法门,尸修尽管并非尽属邪恶,但‘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世间总是随波逐流、人云亦云的居多,卓然自立、察及深微的少之又少。
尸修横被恶名,就注定不容于世道人心。况且尸修中吸血传毒的法门确有邪恶之处。
莲香在伏都子身边虚与委蛇,就是盼望有朝一日巫仙派有人前来解救她和登科。可惜伏都子早在她体内种下尸毒,登科又成了药人,返回巫仙派几乎是死路一条。
明钦将她从伏都子魔掌中解救出来,自然让莲香心存感激。而且莲香发觉明钦并没有一般修行者惟利是图、心狠手辣的习气,甚至明知道莲香摇摆不定,有心利用,也没有对她表现出很大的恶感。
当然莲香机敏多智,美貌动人,在巫仙派就不乏追慕的同门,她选择登科当然有他父亲登龙上人位居十二峰主的关系。
明钦废掉伏都子,若对他的财产照单全收的话,自然不能轻轻放过这位美人。但明钦对她并没有表露太多心思,甚至对伏都子的毒方也提议毁掉。
后来见到容色绝佳的梅吟雪,莲香于明钦的态度似乎理解了一些。身边跟着这样一位绝代佳人,无怪对她毫不动心了。
何况梅吟雪不但美貌,而且强势。明钦在她面前不见得有多少话语权。
莲香安心的同时不免有些许失望,像她这样身世平常的女子总是希望有一个可靠的男人,以色侍人也并不是一件肤浅的事,色并非传指天生的美色,还包括行止、心智,世人很鄙夷这种行为,其实多是不知甘苦的谬见。(未完待续。)
第514章 老马识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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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仙子自信她的尸修法门能增进到金刚不坏的境界,倒也不全是妄自尊大。
单以肉身强固而论,朝云仙子已不在独尊王之下。除了杨家祖传的斩尸剑已少有能伤到她的利器。
不过巫毒教的阳燧镜也是对付尸修的法宝,独尊王当时便是遭到此宝致命一击,才被尸妖争食殆尽的。
但阳燧镜聚光成火,需要有强光的照射,在石峰中同样大受限制。
舍此之外,明钦便没有什么神通法宝能致朝云仙子死命了。
“好啊,让他跪下来给我磕两个响头,我就饶他不死。”
朝云仙子目空一切,根本不把明钦放在眼里,听到莲香大声劝阻,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来堵她之口。俨然将明钦看作她囊中之物。
“我呸——”
明钦气极反笑,手掌一扬,瓮金椎脱手而出,疾如炮矢一般,来势汹汹,足可将朝云仙子一椎砸作肉泥。
朝云仙子嗤声一笑,不闪不避,素手一张,稳稳将金椎接在手中,冷哂道:“小子,你已经被我缴了械了,还不投降?”
说着身躯一晃,带着一股阴风,幽森长剑宛如毒蛇吐信,择人而噬,侵身而至,照着明钦胸口疾刺。
“公子小心啊。”
莲香忧形于色,顾不得病体初愈,暗咬银牙朝着朝云仙子身后扑去。
“臭丫头,你找死是不是?”
朝云仙子感觉到莲香从后袭击,剑式微微一顿,背后如同生出眼睛一般。手臂一长将她摄到手中。
明钦眼疾手快,得这片刻喘息,剑鞘奇准无比的包住剑锋哗然一响将斩尸剑收了进去。
朝云仙子怔了一怔,长剑失了锋芒,急切间可就伤不了人了。
莲香死力抱住朝云仙子的腰肢,惶然道:“公子。你快走。师叔她不会害我的。”
朝云仙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手掌按在莲香的天灵上,凝而不发,盯视着明钦轻哼道:“小子,你要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明钦握定剑鞘防备朝云仙子突施辣手,眼见又成了相持之局。他虽不把朝云的话放在心上,却不想丢下莲香独自逃遁。
…………
孟子说:‘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大约舍生取义是孟子的态度。不但凡夫习于苟且。就是道家大贤庄周、杨朱也多是不以为然的。
杨朱提倡贵生、重己,希望人人都洁身自好,和世间秽恶相决裂,也足以开创一个良好的局面。大约世人往往对待自己宽厚,对待别人苟刻,严重的惟以自我为中心,损人利己,无所不为。不知群己的界限。私德败坏,却腼颜出入官府。理民任事,贪赃枉法贿赂公行。
杨朱正是看到这些现象,在儒墨都讲究兼济天下、兼爱非攻的时候独提倡私德。教人自爱,在这一点上,儒家讲伦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劝’,墨家讲兼爱,‘爱无差等,施由亲始’。
可说是大同小异,只是因观察的不同实施的步骤有所偏差。
但是杨朱的后学从贵生、重己。一变而成为纵欲,享乐,所谓一毛不拔,只知有己,不知有人。在《列子》中有一篇杨朱,全以这种思想充当杨朱的学说。列子是晋时的伪书,固无庸议。
其实贵己薄人原本就是世俗的常态,如果杨朱仅仅阐发这种俗念,哪有资格跻身贤者之列。
道家固然宣扬长生久视,但是不是说为了长生厚利什么猥鄙下作的手段都可以施展,对一切道德伦理都可以视作赘物呢?
有的人嘴上不承认,私底下却奉作金科玉律的。之所以会这样,乃是因为仙界久已浸透着惟利是图的风气。
社会的情景总是在一天天变坏的,古人所谓治乱相循,确然是一种客观规律。人与人之间在创造价值的时候或许需要相互合作,在分配财富的时候必然出于争竞强夺。
天下承平已久,生口越来越多,争竞日趋激烈,必然诈伪丛生,道德日堕。世人常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倒也并非无关痛痒的老生常谈,实在是一种必然规律。老聃盛称,小国寡民的组织形式。的确国小民少,则人与人之间需要互助,互助则诚信不欺,风气淳朴。
等到生口膨胀到一定限度,随着内忧外患、政治恶化,社会上出现越来越多衣食无着的流民,势必酿成变乱,引发战争。及到多数行险侥幸、材质卓异的人在战乱中死去,留下少数安分守己的人、谋生稍为容易,又可以维持一个相安的局面。
世间的事物总是在不断变化的。不趋于好,即趋于坏。但事实上往往趋于坏的多,趋于好的少。
道家有一种说法叫作弥补气运,就是在世风日下,人人都趋于诈伪的时候,出来行仁善、扬贞信。这样的人常常是凤毛麟角,甚至在日益败坏的社会中回天乏术,终归于失败。
但是这种横而不流的精神却足以照耀千古,激励后人,像孔子、诸葛公之流,后人的推崇毫不为过。
世俗常说成王败寇,以为成王作寇全凭功业成败而定,功业成功,就一切都好,哪怕坏的流脓独夫民贼也有人心生向往,故而有人为秦始皇、隋炀帝、商鞅、曹操之流粉饰,反之,事功不成,道德完人也不值一提,所以孔子和诸葛亮也有人恶意揣测,横生讥评。
事实上成王败寇虽或在政治上获得一时的成功,放眼千古,是不足为准的。圣贤终归是圣贤,后人建庙祭祀、凭吊追悼,流芳千古。何曾有人给秦始皇、隋炀帝之流立庙追悼。
当然权奸横行一时,难免有一些龌龊小人溜须拍马,阿谀奉承,像大太监魏忠贤都能在全国建立生祠,一个时代荒唐事越多,是非淆乱。适足证明时人的无耻低能罢了。
一旦时过境迁,圣贤终归是圣贤,禽*兽到底是禽*兽,以史为镜,照见的是时代的邪正,倒行逆施无非是自取灭亡而已。
自然龌龊小人是看不了那么长远的,他们贪图的只是一时的**享受,而这等人往往与草木同朽,计较不了那么长远。
但**的享受总是有限的。广厦万间,卧眠七尺,美色厚味,终究是过眼烟云。
太史公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身遭奇耻大辱,之所以隐忍不死,亦以一身荣辱事小。声名无传为羞耻之事。
是以‘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孔子说。‘朝闻道,夕死可矣’。人不知向道,真是虚生空死,白活一场。
…………
明钦是从下界来的,受过良好的道德教育,虽然未能对圣贤戒律严格信守。但对一般龌龊小人惟利是图,恬不知耻的风气也不以为然。
“莲香,你先让开。我和你家老前辈还没有打过瘾呢?”
明钦不清楚朝云仙子的心性,担心她真向莲香下毒手,“这里地方狭小。施展不开,有胆咱们去外面打过。”
朝云仙子哑然失笑,点头道:“好啊,我看你有多大能耐。”
外间海阔天高,朝云仙子可以任意施展她的‘**千幻术’,战力增长十倍,对付明钦自然轻而易举。
明钦见识过登龙和起云的手段,知道巫仙派绝学非同小可,但要动用阳燧镜非见阳光不可,而且可以引开朝云仙子还莲香自繇。
“请。”
明钦缓缓松开斩尸剑,让到一边,提防她暴起伤人。
朝云仙子掉转剑脊在莲香后脑拍了一记,莲香哼都没哼一声,阖起眼眸娇躯软软靠在她身上。
“你做什么?”
明钦怒目而视,忍不住就要召唤灵宝进攻。奈何技不如人,伤不到朝云仙子也就罢了,又怕殃及莲香。
“我让她小睡一会儿,免得搅闹不休。惹得我生起气来,一剑杀了她。”
朝云仙子挟着莲香放到损毁的石桌旁边,瞄了明钦一眼,挽了个剑花傲然道:“你若胜得过我,我就让你带走她。否则的话,就乖乖在我手下当个小卒,我便留你一条小命。”
朝云仙子不是个残忍好杀的人,对于莲香和明钦只想收为己用,若真得大开杀戒,反而容易得手。
明钦冷然一笑,他心中另有计较,懒得多费唇舌。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石室,循着石壁间的狭道向石峰外行去。
走到尽处,忽然响起一声剧震,尘土飞扬,石峰摇震,山壁上的土石簌簌掉落,石门上陡然破开一个大洞,清明的光线照射进来。
明钦带着莲香遁回石峰的时候还是斜月微明,夜色昏黑。先帮莲香压制尸毒,又和朝云仙子一番争持,天色不知不觉已然大亮。
一个长大的身影跳了进来,得意笑道:“怎么样,还是我这一身力气厉害吧。”
“马原?”
明钦仰面一看,识得是三大神统中的马原,他有铜皮铁骨比起尸妖也不遑多让,想不到一夜过去还徘徊未去,并且找到了石峰暗门,力破而入。
“找死——”
耳听得一声吟鸣,朝云仙子长剑出鞘,铮铮声中,风气激荡,有如抚奏鸣琴,锋芒所及,疾劈而下。
马原料不到朝云仙子藏在门后,他撞破石门欢喜不已,两眼还没适时石洞的昏暗,这一剑驱遣风雷,宛若巨蟒翻身,声势惊人。
马原闷哼一声,连忙双手握拳,罡气布体,轰然一声击到两边的石壁上。
“老马,你发什么疯,我只当你是老马识途,可没让你尥蹶子。”
杨犄不明就里,只顾放声调笑。暗门为了防止尸妖进入开凿的甚是狭小,好像狗窦一般,马原仗着横练功夫破开石门,本该让瘦小些的杨犄或者花赤练当先开路,但杨、花素来狡诈,两人不肯轻易犯险,撺掇着他进洞探路。
马原口齿木讷,心思又不如两人活泛,只好拍着胸脯答应,哪料到让朝云仙子堵个正着。
洞口传来天光,朝云仙子得以和外界互通声气,‘**千幻术’大见威力,长剑直指,阴风鸣和,简直让日月无光,风云变色。
马原击打石壁一来向后面的人示警,一来想将空间拓大一点,便于遁逃。
这两拳贯注劲气,威力着实不小,一时间山石脱落,颇有天摇地动的架式。
朝云仙子不为所动,山石落到衣襟上立时碎作齑粉,她的尸修法门几乎可以和独尊王的行尸功媲美,肉身坚如铁石,山石打在身上就像以卵击石一般。
明钦在数步之外看得分明,不由暗暗咋舌,心疑阳燧镜能否破掉朝云仙子的尸功。
上回对抗独尊王可是他和赫连舜华、苏梨落、梅吟雪三人合力,苏、梅两女又有诛天铠助力,赫连舜华本身就是半步金仙的修为,在幻境修行数百年,进境不可限量。
四人将独尊王重重围困,最后才祭出阳燧镜一举奏功,而且独尊王是死尸之流,朝云仙子是活尸大成,死尸毒功厉害,畏惧阳光,活尸属于炼体法门,可臻于金刚不坏的境界,本身就是至阳至刚。
明钦一见朝云仙子这等手段,比及斗室中厉害十倍,不觉有些气馁,对阳燧镜的威能也不敢自信了。
马原看密如骤雨的山石丝毫不能阻挡朝云仙子的剑式,顿时心头一虚,圆眼大瞪,厉喝一声,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往剑锋上拍去。
“微末伎量,何敢螳臂当车?”
朝云仙子轻蔑一笑,手腕抖震,斩尸剑嗡鸣有声,青光熠熠,剑式飘忽,予人一种眼花缭乱的错觉。
马原怔了一怔,肉掌虽拿住剑锋,斩尸剑却像抹了油一样滑不溜手,气势不绝,卟的一声刺入胸口。
马原心口一痛,疑惑的低头看了看,只见青黑的污血顺着创口汩汩流出,不觉心惊胆颤,大叫道:“杨兄,快来救我。”
他自从修炼成‘铁马金戈’的横练功夫,与人交手从没有擦伤半寸肌肤,更别说被利剑刺进身躯,估不论这一剑的创伤如何,予他的心理却是莫大打击,一时间亡魂皆冒,心胆俱寒,颤微微站立不住,哪里还有和朝云仙子拼斗的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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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散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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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莫慌——”
杨犄一听马原叫声凄厉,心知情势不妙,连忙催动灵力隔空虚抓,一股风旋呼啸一声长驱直入,裹住马原的身躯倒掠而出。
朝云仙子寸步不让,乘风御影捷如枭鸟,身子尚在半空,剑气纵横,扬手一划,将近处的杨犄、花赤练都罩在其中。
杨、花等人愕然变色,各自打出狂风、毒雾抵御。
“朝云休得无礼,本尊等候多时了。”
耳听的一声震喝,敢情起云和登龙和三神统携起手来,站在一边策应。
起云拔地而起,掌心向天,默念法诀,只见得烟昏冥合,雷声隐隐,喀嚓一声两条电光好像九天云龙夭矫飞下,落到起云掌中。
就见她闷哼一声,发髻披散开来,毛发直竖,两眼白光闪烁,银牙紧咬,倏忽间身形拔高数寸,肌肤贲起,显得分外丰隆。
朝云仙子微吃一惊,长剑斜挑,剑刃上黑气翻覆,宛若一条粗硕的巨蟒盘旋奔窜,耳听轰隆气劲交撞声不绝于耳,杨犄、花赤练不敢撄其锋锐,急忙缩身退开,小心防守。
“惊雷闪电——”
起云蓄足劲气,挥起一拳隔空打来。狂猛的电光从手臂上迸射而出,气势悍绝,只怕小山都能打个窟窿。
朝云仙子冷哼一声。剑光霍霍,黑气夭矫。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两人修炼的都是巫仙派独门绝学‘**千幻术’。擅于引动造化之力锻造肉身,强横无匹,劲气相交,如同龙蛇缠斗,惊天动地。
黑烟滚滚,电光缭绕,迸溅到周围的山石上,立时疮痕遍布,怵目惊心。
“起云师妹。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登龙上人见两人相持不下,顿时按捺不住,手捏法诀,潜运神念,长吼一声,须眉振颤,面上青气密布,变得面阔口方,形貌怪异。嘴巴一张向着朝云仙子嘶声吞噬。
朝云仙子冷冷瞄了他一眼,长剑微微抖颤,剑脊上集聚的黑气渐渐现出疏薄溢散的苗头。
这两人一个电光强猛,一个吞术刁钻。相辅相承,互为犄角,顿让朝云仙子捉襟见肘。首尾不能相顾。
“登龙道长,起云仙姑。我们兄弟也来助阵。”
杨犄眼见朝云仙子力敌两人,已然相形见绌。连忙朝花赤练递了个眼色,作起法来。
两人的功力和登龙、起云不相上下,比起朝云仙子也只稍逊一筹,当下各施术法上前围攻。狂风嘶吼、毒气弥散,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罗网当头罩落。
朝云仙子肉身强固,虽然尚可支撑,但以一敌四断无取胜的可能。也是她粗心大意,料不到登龙、起云会和三神统串通一气,身陷重围,再要后悔已经晚了。
这时一条人影从石峰中疾掠而出,看也不看交战的五人,飞身往山下遁去。
朝云仙子一眼瞄见,不由勃然大怒,原来明钦在后面看朝云和众人交起手来,难以脱身。灵机一动,溜回洞中将莲香带了出来,趁着几人斗得热火朝天,无暇他顾,看准时机,夺路而走。
五人中登龙和起云固然是朝云仙子的死对头,三神统却是冲着明钦和莲香来的。
三神统深恨明钦放走孤山派的人,又斩断花赤练的手指,这才和巫仙派互相声援,协同作战。
朝云仙子见马原打破洞门,自然大感恼怒,忿然出手。谁知门外尚有这么多同伴,陷入战圈,再也难以脱身。
照说朝云仙子帮明钦遮拦住对头,他也该捐弃前嫌,略施援手才对。奈何明钦对她本无好感,一看朝云仙子拖住众人,机会难得,立即带着莲香脱身而去。
朝云仙子愤恚莫名,再斗片刻,浑身骨骼蓦得咯咯响动,浑身散发出一股幽谧的异香。
娇躯微晃,倏然失了踪影,如同鬼魅一般。
“人呢?这是怎么回事?”
杨犄满面愕然,他的‘羊角旋风’虽然吹不到朝云仙子,配合花赤练的蛇毒亦能构成相当威胁。
眼看朝云仙子已成强弩之末,顷刻便是囊中之物。谁知一个眼花,竟然凭空消失了。
众人一看朝云仙子无影无踪,连忙收束劲气,以免误伤。
就这微一喘息的功夫,一道黑影迅速侵到杨犄面前,五指一抓,森然如钩。
杨犄全然不及反应,惨叫一声,面上已经多了五根血淋淋的指印。
朝云仙子身影一晃,霎时间到了十步之外,冷声道:“今天这比账,改日找你们一个个算……哈哈……”
几人早被这如鬼如魅的身法骇破了胆,眼睁睁看着朝云仙子远去,却没有奋起直追的勇气。
“杨兄,你怎么样?”
马原和花赤练反应过来,慌忙扶起满脸污血的杨犄。三大神统在大摩国无往不利,这次来到炎方,全都受了重创,几乎性命不保。不由大感气馁,萌生退意。
杨犄让朝云仙子一掌抓出五个透明窟窿,差点连头颅都洞穿了,形状可怖,气息奄奄,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登龙和起云散去功力,上前查探,见了杨犄的伤势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头暗凛,交换了一个眼色,暗道:“朝云何时修炼成这种厉害功夫,若是这一掌抓到自己脸上又能否躲得过。”
朝云仙子这个法门叫作‘散尸香’,的确不是巫仙派的功法。原来尸修之人体内含有剧烈的尸毒,所以需要一部分功力来压制尸毒,免得毒气入脑。成为行尸走肉。
但到危急关头,性命尚且难保。哪还顾得了控制尸毒,这时就需要调动浑身灵力提升战力背水一战。尸毒掺入到劲气中更能发挥绝大的威力。
这么做的后患自然不小,而且施展之后尸毒蔓延全身,极端危险。
…………
明钦揽抱着莲香一路疾驰,掠出一箭之地不见身后有人追来,松了口气,暗觉庆幸。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儿呢?”
莲香被朝云仙子一剑背敲晕了过去,经过这一阵颠簸醒转过来,眼眸滴溜溜一转,疑惑地问。
“先回东原去吧。”明钦沉吟道:“但愿你的师傅、师叔不会再来纠缠。”
“师叔她人呢?”
莲香记得明钦和朝云仙子相持不下。两人又要觅地较量,朝云仙子嫌她碍事,将她打昏过去,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她呀……她可遇到麻烦了。”
明钦笑着将登龙、起云和三神统围攻朝云仙子的事说了一遍,出来的时候双方正斗得激烈无比,朝云仙子纵然术法高明,这回只怕也凶多吉少了。不过她能拖往几人片刻,足够两人逃出生天了。
“其实师叔人挺好的。”莲香轻柔地叹了口气。
明钦哑然失笑,摇头道:“只要她不来找咱们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
莲香轻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道:“公子,你放我下来吧。”
“怎么?怕我抱不动你呀。”明钦看着她谑笑道。
莲香俏脸微红,睫毛微微颤动。默不作声。
“这里的山路不太好走,等下了山我再放你下来。”
明钦不知道三神统等人会否追来,莲香身子虚弱。让她自己走难免耽误行程。若是遇到对头,仓猝间更不及应变。
其实莲香也不是真想自己走路。靠在明钦怀里有一种安稳的感觉,让她非常留恋。但她不是不知进退的人。虽然遭遇不幸,也不想给明钦留下轻浮的印象。
这时天光大亮,山野间气候和暖,抱着莲香温软的身子,偶尔泛起几缕绮念,四目相投,有种无声胜有声的味道。
好在足食坡少有行人,两人的模样还不至于惹人眼目。要说明钦展动金翅的话会行的更快些,但高天之上无所遮蔽,数里之外都能望见两人的踪迹,若是对头追来,麻烦可就大了。
莲香猛然想起一事,叫道:“哎呀,我忘了石峰中的毒方和药人了。真是该死,这些东西若让坏人得了去,后患可是不小。”
明钦摇头道:“你自己都小命难保了。还关心这个做什么。”
一语未了,忽觉得背后袭来一股阴风,不由得遍体生寒,升起一丝烦厌的感觉。
明钦大生戒备,提聚灵力回头望去,只见得黑影一闪,还未看个分明,肩背一寒,一把吹毛断剑的长剑已经悄无声息地架到脖颈上。
“师叔?”
莲香娇呼一声,目瞪口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朝云仙子。她仍是一袭黑色裙裳,漆黑的眼眸中透着一股死气,大失神采。
“朝云仙子,我和莲香下山走走,你就不必送了吧。”
明钦暗暗心惊,想不到朝云仙子来得如此之快,难道巫仙派和偃武堂五大高手合力都留她不住。她既然有此功力,那栽得也不冤。
朝云仙子盯着他看了半晌,探手入怀掏出一个瓷瓶丢了过去,淡淡道:“吃了它。”
明钦松开莲香,打开瓷瓶一磕,倒出一颗火红的药丸。现在人家拿剑架着脖子,不服软是不成了。
“公子,我来吃。”莲香一看情势不对,连忙去夺明钦手里的药丸。
“干嘛。”
明钦搂住她柔滑的腰肢紧了紧,不由心生感动,坦然不疑将药丸吞下,微笑道:“仙子,这样行了吧。”
朝云仙子轻哼一声收回长剑,冷嗤道:“算你识相。想活命的话就不要违抗我的命令。莲香也是一样,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莲香急道:“师叔,你给他吃的什么药?”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朝云仙子训斥了一句,淡然道:“你不是从伏都子那里学了不少毒方吗?大可以在他身上试试。说不定应手而愈了呢?不过我可提醒你,若是搅乱了我的毒性,我都未必能救得他呢?”
“好了。”明钦打断她道:“你就不要吓唬莲香了。生死有命,没什么好怕的。”
“你小子倒硬气。”朝云仙子莞尔一笑,点头道:“不错。但愿你毒性发作的时候,不会哭爹叫娘的求我。”
“对了,你巫仙派的师兄、师姐怎么样了?你不会将他们都杀了吧。”
明钦觉得朝云仙子一时片刻不会翻脸,顾虑之心稍去,转而打听起登龙、起云的下落来。
“干你何事。”
朝云仙子施展‘散尸香’后身体虚弱,极需找地方调息恢复,现在还真怕登龙、起云追来,以她的状态必无幸理。
“敢问仙子上哪里去?”
明钦看出朝云仙子有些不对劲,但他服下了毒药,后悔已经迟了。只能先稳住她再慢慢想办法。
“你俩打算去哪儿?”
朝云仙子苦心经营的巢穴暂时是回不去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
“我想回东原去,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明钦刚介绍甘婀荷带着孤山派的人赶去东原,犹自放心不下。当然想回去和他们汇合,再者杨家有晏轻舞坐镇,她博学多识,是一个不错的帮手。只不知杨再思和晏轻舞离开东原了没有。
“你也知道斩尸剑是杨家祖传的宝物。想让我自投罗网不成?”
朝云仙子一言否决,当先往山下走去。明钦和莲香面面相觑,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对呀,不知仙子是怎么拿到这把斩尸剑的,直到现在杨家的人还蒙在鼓里呢?”明钦饶有兴致的问。
斩尸剑的藏处虽然不是特别隐蔽,但杨家本来就是东原城首屈一指的世家。盗取他家的东西干系不小,斩尸剑虽说对付尸妖有些用处,还挤不进天下名剑的行列。
朝云仙子轻哼一声,不置可否。显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搅的明钦好没意思。
朝云仙子一路往南,只在荒山僻野行走。她话语甚少,明钦便识趣的不和她攀谈。幸好有莲香跟在身边,两人卿卿我我倒颇不寂寞。
走了半日路程,离东原城越来越远,朝云仙子走得不疾不徐,不像着急赶路的样子。
明钦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便听之任之。好不容易暮色降临,朝云仙子才停止行程,在一片树林中找了面平滑大石坐下,吩咐道:“我要炼功了,你俩替我护法,任何人不得靠近。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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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鬼蜮客
“师叔放心。我们一定小心在意。”
莲香对朝云仙子素怀敬畏之心,又想让她早点给明钦解毒,自然曲意奉承,不敢轻忽。
两人看着朝云仙子闭目入定,莲香扯了扯明钦的衣袖,蹑手蹑脚的走了开去。
到了十步以外,莲香舒了口气,小声道:“师叔给你吃的不知是什么毒药,你有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待我调息一下。”
服药之后虽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明钦也不敢粗心大意。尽管他是神魂化身,对毒性的抵抗力不见得高明许多。
魂魄习惯于连称,但魂和魄指的并非一件物事。魂是指魂灵、魄是指肉身,分别由阴、阳两气所化,性质颇有不同。
志怪书中多有对鬼怪的记叙,除了禀气不同以外,也皆有七情六欲,甚至能够生儿育女,而且鬼怪通过修炼能够成为鬼仙,是周天五仙之一,已经克服了阴魂本身的弱点。
明钦修炼金刚法相之后,神魂日渐坚牢,几乎有鬼仙的境界,再加上神游镜的伽持,足以和寻常道修一较短长。
但毒药是无形无臭之物,不但对肉身伤害很大,神魂也难以幸免。明钦之所以敢坦然不疑的服下,也是仗着体内有‘比目玉’这件法宝,比目玉中的两仪真气是毒物、死气的克星。
不过比目玉本身并不能衍生两仪之气,而是调和男女双方的体气化合而生的。
明钦这段时间并没有刻意修炼两仪气,两仪气是双修法门,须得女子从旁配合才好。
比目玉藏在他体内虽然不无益处,但‘独阳不长,孤阴不生’。所得十分有限。先前帮莲香压制尸毒,又消耗了不少。他自己就没有办法调动两仪气驱除体内的丹毒了。
“怎么样?”
莲香守在明钦身边,看他眉心微紧,缓缓睁开眼睛,连忙殷切问道。
“没事。”
明钦微微一笑,宽她之心。见她穿着宽松的道袍。乌发披拂,容颜如玉,月华透过斑驳的树影照射下来,更显得眸光如水,芳洁动人。
“想让你帮点小忙。”
莲香见他目光中有些异样的味道,不由脸颊微烫,浅笑道:“什么事呀,你直说就是了。”
明钦潜运神念将比目玉从腹内摄了出来,拿到掌心看了看。只见一面彤红如火,一面却光彩黯淡,心知是阴阳两气未能调和的缘故,招手道:“你过来。”
莲香轻啮粉唇,两人本就离得不远,看明钦的意思似乎是让她坐到旁边,迟疑了一下,起身走上前去。看着他掌心的美玉诧异道:“这是什么物事,你怎么把它藏在肚子里?”
“这是我一件修炼的法宝。”
明钦也不详说。舒展手臂搂住莲香柔软的腰肢,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
“什么?”
莲香听的面红耳赤,忸怩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子?”
“你忘了我是怎么帮你压制尸毒的?咱们两个的性命可全靠这块宝玉了。”
明钦见莲香并不抗拒,忍不住伏到她修长粉嫩的脖颈上又啄又嗅。
“这……这也算是炼功吗?”
莲香有心要推开他,偏是有气无力,神魂飘飘荡荡。红唇微启,发出无意识的娇喘。
过了许久,林外忽然响起仙车辘轳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两人惊觉过来,莲香慌忙推了推明钦。收拾衣裳坐起,“好像有人来了。”
“谁什么人呀,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明钦不满的嘟囔一声,他和莲香正情致缠绵,温柔无限,虽然碍于朝云仙子坐在近处,莲香不让他过分轻薄,罗带缓解难免丢土失地,一溃千里。
“那东西怎么办?”
刚才意乱情迷之际,明钦将比目玉放到她体内,莲香听了他的花言巧语,便没有十分拦阻。仓猝间不及取出,只觉得浑身躁热,难过异常。
“你先别乱动。我过去看看,你守着朝云仙子,呆会儿若是有人冲撞了过来,先找个地方躲避。”
明钦侧目倾听,那仙车似乎在林外停了下来,三人躲在林中一时不至于被发现。不过卧榻之旁来了不知底细的人,总是不能十分安稳。
“那你小心一点。快去快回。”
莲香心想这样也好,明钦一走,她可以趁机将比目玉取出来。
明钦捧着她的俏脸重重香了两口,黠笑道:“等着我。”
“走你的吧,坏死了。”
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莲香顿时开朗了许多,对他不再过分客气,轻嗔薄怒,风姿极美。
明钦摆了摆手,快步往林外掠去。只见外面的空地上停着数辆仙车,好像雌伏的猛兽,连车灯都没有开。
明钦飞身掠到一颗茂密的大树上,运极目力看去,黑漆漆的车窗后面人影绰绰,颇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奇的是深更半夜的,这支车队何以停到这里,实在让人费解。他观察了半晌,也不见什么异动。方要回去和莲香会合,忽见居中一辆墨绿色的铁甲仙车亮起车灯,好像两只光闪闪的灯笼,数十步外有甚风吹草动都一览无余。
明钦怔了一怔,连忙掩藏好身形,不敢乱动。这时,后面玄色仙车的车门大开,跳出几个衣着干练的护卫引着一个衣饰整洁的中年人和一个模样娇小的丫头步履匆匆的赶上前去。
中年人抢上两步拽开车门,毕恭毕敬的道:“老爷、夫人,有什么吩咐?”
一语未了,车中跳下一个身穿百褶裙的长发少女,飞快的招手道:“花儿,你跟我来。”
那身形小巧的丫鬟答应了一声,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中年人微微愕然,诧异道:“二小姐,这是……”
车内传出一声轻咳。一个体型富态的老者挪了出来,中年人连忙上前搀扶,劝阻道:“老爷,这外面风大,你还是不要下来了。”
“没关系。这一路都躲在车里,难得下来透透气。”
老者呵呵一笑。从车里接过拐杖,他身躯甚是高大,留着两撇黑须,头发一丝不乱,穿一袭暗红色的锦袍,嘴边叼着一个烟斗,不时轻咳两声。
“钟叔,咱们离磐石城还有多少路程?”
老者朝四面张望了一下,随口问道。
“回老爷。现在已经到了有鼻国,约摸再有二三天就可以回到王城了。”钟叔拢着袖口不紧不慢的道。
“咱们离开有鼻国已经两年多了,时间过得真快呀。”
老者感慨了一回,提起拐杖往远处指了指,:“东原应该在那个方向吧,当年我和杨贯一在王城还有过数面之缘,物是人非呀。”
钟叔恭身应道:“是啊,听说森江世子正对东原用兵。这一带不甚太平。老爷您身份尊贵,咱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话是不错。”
老者点了点头,他家当丰厚,生怕遭人惦记,这次在行程上做足了功夫,日夜兼程,几乎不在城中留宿。
“小姐去了这么久。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
钟叔看长裙少女隐入林中,省起她是方便去了。他身边的护卫都是成年男子,贸然过去似乎不太合适。
“再等等吧。”
老者摇头一笑,他这个宝贝女儿甚是骄纵,倘若派人催促。没准会恼羞成怒,反而适得其反。
明钦耳目明敏,藏在树上也能将两人的对话听个大概,可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
那长裙少女带着一个丫鬟跑到林中解手,他自然不好跟去观看,但莲香和朝云仙子都在林中,希望不会有甚冲突才好。
“那是什么……”
老者游目四顾,来回踱步,驱散身上的倦意。忽然瞄见道旁的草丛中磷光浮动,森然的鬼气扑面而来,不由遍体生寒,冷不丁打个寒噤。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林木间缓缓飘浮起黢黑的鬼影,伴随着点点磷光,几疑身在鬼域之中。
“老爷快上车,这里交给我们对付。”
一个精瘦的黑衣汉子拦在老者身前,摆手道:“弟兄们,保护老爷。”
“那……你们小心。”
老者一看情势不妙,慌慌张张的躲回车中,钟叔挡住车门,咽了口唾沫,心头发虚。
黑衣汉子嘬唇长啸,车中的护卫得到指令,纷纷打开车门跳了下来,他们都配有精巧的灵铳,但一看这鬼气森森的阵势,灵铳能否奏效殊无把握。
“在下狄千钧,尊驾是何方神圣,在此装神弄鬼,有什么要求,不妨现身一见。”
黑衣汉子自报家门,他久经江湖,识得对方施展的是左道之术,倘若不能把施术之人引出来,恐怕难以取胜。
“哈哈……”
黑暗中传出一阵桀桀怪笑,“敌千钧?你倒有几分胆色。这几辆仙车我要了,你自己逃命去吧。今天算你运气,若是遇到我的同伴,你们这些人可休想活命。”
狄千钧心头暗怒,这人狂妄自大,简直视他如无物,他可是江湖有名的人物,这次江老爷延请他一路护送,堪称是尽职尽责,怎会被一番空话吓退。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恕狄某难以从命。尊驾这般不通情理,在下可要得罪了。”
“不知死的,那就过来吧。”
那人呱呱长笑,半空中鬼影变幻,越逼越近。有的护卫沉不住气,砰砰两响开动了灵铳。
空中的鬼影急速飘移,灵籽如同石沉大海,忽听的一声惨叫,站在另一旁的护卫反被灵籽打中,仰天便倒。
“大家不要乱用灵铳。”
狄千钧连忙喊了一句,身体如同绷紧的弓箭,手心里满是冷汗。他对左道之术并非一无所知,但这夜色昏黑、鬼影幢幢,瞧起来尽是幻相,哪里有措手的余地。
不妨林中响起一声娇呼,长裙少女惊叫着跑了出来,花容失色,陡然看见外面的情景更是毛骨悚然,“爹爹,你快救我……”
江老爷听到女儿的呼声,打开车窗望了一眼,急道:“心儿,你不要乱跑。”
“好标致的小姑娘。”
半空传来得意的怪笑,一道阴风席地而起,平地上摇身变化出一个五短身材的矮子,他披了一件灰色的大氅,遮住半个面孔,手中握着一条鬼头杖,挡在长裙少女面前,两颗黄豆般的小眼直勾勾的盯视着她春花般的脸庞,馋涎欲滴地道:“小姑娘,你长得可真谗人,有婆家没有啊。”
江水心惊呼一声,慌忙后退,一不小心踩到百褶裙上,卟通一声坐倒在地,挥舞着双手道:“丑八怪,你不要过来。”
“什么?”那怪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的道:“臭丫头,你敢骂我。信不信我将你身上的嫩肉一片片割下来下酒。”
“不要……”
江水心心惊胆颤,两腿发软半天站不起来,眼泪簌簌的道:“我又没有得罪你,干嘛要害我。”
“小美人,别哭了,我是跟你闹着玩的。”
那怪一看江水心哭得梨花带雨,居然怜香惜玉起来,抓耳挠腮地上前去哄。
“恶贼,放开我家小姐。”
狄千钧见那怪现出真身,顿觉机不可失,大喝一声,从鬼影阵中闯出,朝着那怪身后扑到。
“你这是找死。”
那怪听到风声,冷然一笑,摇了摇鬼头杖,杖头的骷髅涌上一股青气,七窍都喷出火来。
狄千钧猛吃一惊,硬生生止住身影,闪身躲避。那怪得理不饶,抬起手掌在骷髅头顶拍了一下,火光猛然大涨,喷薄而出,****数丈,几个护卫躲闪不及,立时隐没到火光中。
狄千钧离得最近,自然难以幸免。说也奇怪,火光缠到身上,并没火炙灼痛之感,反而有一股清冷的凉意。
火光也不甚猛烈,触物即灭,烧过的肌肤一片火红,全都倒地不起。
三界之大,无奇不有。一般来讲,水是凉的,温泉却是热的,山石是滞重的,但海外却有悬空之山。火是热的,阴界却有冷焰。
阴阳之气偶尔失常,原本不足奇怪。但往往又有非同一般的价值。相传温泉可以疗伤,而冷焰却能挫伤神魂,对修行者来说非常可怕。(未完待续。)
第517章 权谊之计
那怪击退狄千钧,回头打量着江水心笑眯眯的道:“小美人,我看你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家财万贯,须得一个神通广大的夫婿支撑门面,我的本事胜过你这些家丁护院百倍,你何不招赘了我,皆大欢喜。”
江水心心中害怕,吞吞吐吐的道:“婚姻大事,需得父母双亲作主,你的本领虽强,亦没有强娶的道理。容我过去和爹爹商议一下,你看怎么样?”
“那也无妨。”那怪哈哈笑道:“你快点过去商议,若是不肯答应我,嘿嘿,我可就不放你们走了。”
“你……你等着。”
江水心浑身发冷,慌慌张张的跑了开去。江家的护卫连忙上前接着,围护着江老爷夫妇乘坐的仙车退去。
“爹、娘,那怪是什么人呀,简直吓死我了。”
江水心钻回仙车里,挤坐到江老爷夫妇中间。三人骨肉团聚,不由喜极而泣,恍如隔世。
“老爷,现在可该怎么办呢?”
江夫人是一个细皮白肉的中年妇人,衣饰修洁,有种大家闺秀的风范。她在车里听到那怪的条件,忙向江老爷问计。
“是啊爹,你可不能让我嫁给那个丑八怪。”
江水心想到那怪鬼祟的模样和淫*猥的眼神,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你们娘俩放心。咱们有这么多人,打不过难道还跑不得吗?”
江老爷推开车窗将钟叔唤到跟前耳语了几句,砰的一声阖上车窗,摆手道:“快开车。”
“是。”
车夫微一点头,握定罗盘,开启法阵。车头灯光大亮,车队纷纷启动。变化阵势,将江老爷的巨象车护在核心。
那怪看出有些不对,扬声叫道:“老丈人,小美人,你们商量好了没,打算何时招赘老鬼做上门女婿呀。”
“快。冲出去。”
江老爷心急如焚,江水心更是躲在母亲怀里不敢发声。
车夫拨转法阵,将车速飞快提到鸟速,巨象车顿如疾箭一般,在车队的掩护下急速穿行。
“想跑……”
见了这等架式,那怪哪还不知江氏父女想要溜之大吉,鬼头杖在手上滴溜溜一转,倏地一声掷将出去。
鬼头杖浮到半空,骷髅头磷火熊熊。七窍喷出滚滚黑气,遮天蔽月,看不清道路。
车夫大吃一惊,连忙绊住机括,硬生生将仙车停了下来。
仙车速度非常迅疾,突然刹车三人顿时前仰后合,十分狼狈。
江老爷怒道:“混账,你怎么把车停下了。”
“老爷。看不到路了。”
车夫暗自后怕,刚才正行之间车窗外突然悬浮着一枝鬼头杖。接着就是黑烟弥漫,把他吓的不轻。差点罗盘一歪,撞到旁边的大树上。
那怪动如鬼魅,抓住半空的鬼头杖降落下来,挥舞着杖头驱散黑气,得意洋洋的道:“老丈人。俺老鬼的本事还可以吧。若让我做了你家女婿,包你高枕无忧、逢凶化吉。”
江老爷脸色数变,知道硬闯没什么机会,心念电转,推开车门踱了出来。他走南闯北。阅人无数,到底有几分胆色。提着手杖拱了拱道:“阁下一片美意,老夫受宠若惊。不过你我萍水相逢,也不知姓甚名谁,家山何处。怎敢平白将女儿许你,这是我做父亲的一点考虑,阁下想必能够理解。”
“好说,好说。”那怪大大咧咧的道:“俺老鬼来自鬼域,无名无姓,你就叫我鬼蜮客吧。不瞒你说,这次俺在‘枉死城’见了你的票子,特来取你全家的性命。见你女儿美貌过人,弄死了实在可惜。俺老鬼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招赘了我,我可以保你全家平安。不然的话,恐怕终是难逃此劫。”
江老爷听他说的严重,皱眉道:“敢问鬼……鬼先生,那枉死城又是什么地方。票子又是怎么回事?”
鬼蜮客哈哈一笑,不厌其烦的解释道:“枉死城就是咱们邪魔外道做买卖的鬼市,有人在枉死城买你全家的性命,按时成交,童叟无欺。”
江老爷大吃一惊,出了一身冷汗,沉吟道:“老夫最近并没有得罪什么人呀,这是哪个如此狠毒,居然想灭我满门。”
“好叫丈人得知。”鬼蜮客笑道:“咱们接枉死城的票子,不管你姓甚名谁,是何来头。按照时间、地点满足客人的要求便可,‘怨有头债有主’,报仇也不会找到咱们身上。”
“听你的意思,难道要杀我们的不只你一个?”
江老爷暗暗心惊,一个鬼蜮客已是神出鬼没难以对付,这样的人若是多来几个,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当然。这比买卖没有做成。雇主自然会找别人来做。你留下老鬼可是两全其美的事。”
鬼蜮客看中江水心年轻貌美,一心想做江老爷的女婿。
江老爷干咳一声,犹豫道:“你稍等片刻。我和小女商量一下。”
“去吧,去吧。别让俺老鬼等急了。”鬼蜮客心痒难挠,不耐烦的挥挥手。
江老爷忧心忡忡的钻回仙车,抚着大腿唉声叹气,“想不到有鼻国的治安这么差,竟然有个什么枉死城专门派人追杀咱们。”
江水心恍然叫道:“我想起来了。刚才我去林子里方便,让花儿在一边守着。结果花儿发现里面藏着有人,她刚向我示警,就让那人制住了,我跑出来本来是找人救她的,遇见这个丑八怪什么都忘记了。”
“竟有此事?”江老爷眉头大皱,对鬼蜮客的话不觉信了几分,愁眉苦脸地道:“这个鬼蜮客非要逼你嫁给他,可该怎么办呢?”
“我才不要嫁给这个丑八怪。”
江水心大摇其头,环抱着双臂只觉得身上发冷。她闲时看过不少才子佳人之类的小说,里面经常有道法高手看家护院和千金小姐患难与共、日久生情的故事。江水心对此不免心生向往。
可惜江家延请的保镖都是狄千钧那样的中年大汉,中规中矩。没什么过人本领。这鬼蜮客道行倒是不错,但相貌委实透着几分猥琐,想到他就寒生毛发,打心眼里厌恶。
江老爷沉吟不语,他是名门大家,当然不想让女儿嫁给鬼蜮客那等来历不明的人。但现在身处危境。此人本领不凡,未始没有可资利用的地方。
“心儿,我看这人倒没什么歹念,无非是****熏心罢了。如今有鼻国不甚太平,咱们身边又没有得力的帮手,不如先用言语稳住他。等到了磐石城再作计较,他喜欢女人,就找几个美貌女子嫁给他也无不可。”
江老爷到底老谋深算,登时想到古代的和亲之计。都是找些宗室宫女封以公主的名号糊弄番邦,真正的金枝玉叶送去和亲,不说完全没有吧,也是屈指可数。
江老爷有两女一子,但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两个女儿向来视若掌珠,长女早已经出嫁,江水心更是骄纵惯了。江老爷夫妇都不敢稍拂其意。
鬼蜮客并不知这些底细,只是单纯相中江水心的美貌。这就给了江老爷可乘之心。
“总之。我是宁死都不会嫁给这个丑八怪的。”江水心轻啮粉唇,气鼓鼓的道。
“好,好。我的小姑奶奶,你小点声。”
江老爷慌忙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叹口气道:“你俩不要动,我出去跟他谈。”
江老爷整了整衣袍。双脚落到地上,立时春风满面,含笑相迎,拱手道:“让先生久等了。”
“老丈人,谈得怎么样。小姐她可是答应了?”鬼蜮客着急的问道。
江老爷轻咳道:“这个婚姻大事自当由父母作主。先生放心,这件事包在老夫身上。只要你能够将我全家安全护送到王城,老夫就作主把小女许配给你。先生意下如何?”
“好极,那咱们就赶快上路吧。我先去看一看小姐。”
鬼蜮客搓着双手眉开眼笑,急不可耐的往巨象车走去。
“且慢。”
江老爷扳起脸道:“先生,老夫也算磐石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小女奉持庭教,谨严慎行。我虽然有心将小女许配给你,但如今三媒六证尽数缺乏,你俩须当以礼相待,不可乱了规矩。否则小女若是嫌你粗野,不肯下嫁。难道老夫还能绑了她送与你不成?”
“这……怎么这等麻烦。”鬼蜮客挠着头皮,大感苦恼。
“现在旅途仓猝,难以成礼。到了磐石城,一切好办。这事放在老夫身上,还望先生忍耐一时。”
江老爷抹了抹胡子道:“况且你自称法力高强,还不知是真是假。将来若是再遇上刺客,还要仰仗先生帮手。介时可不要让老夫失望才好。”
鬼蜮客笑道:“老丈人,敢情你是害怕小姐做了寡妇。那枉死城的高手,我也认识不少。他们见咱家的车队有俺老鬼护着,定会掂量一番。若有不识相的,自有俺来打发。岳父尽管放心。”
“既是如此,我就姑且信你一次。”
江老爷眼珠子一转,岔口道:“对了,方才小姐和丫鬟花儿到林中方便,不妨里面藏着恶人,将花儿制住了。先生能否施展神通,将花儿救回来。”
“竟有此事?”鬼蜮客拍着胸口道:“岳父放心。这事包在俺身上。劳烦你稍等片刻,可别趁着俺进林子的功夫带着小姐跑了。”
江老爷老脸一红,摇头道:“先生说哪里话。还望你动作快一点,不要耽误了行程。”
明钦藏在树上未便遁走,眼见江老爷和鬼蜮客化敌为友,翁婿相称,言谈甚欢。不期然消弭了一场灾祸,也算难能可贵。
后来忽听江老爷提到丫鬟在林中受制,自然想到是莲香或朝云仙子动的手,心头微感不妙。
那边鬼蜮客绰起鬼头杖就要掠到林子里查探情况。
忽然一阵铃声随风而至,夜色下听得甚是清晰。
鬼蜮客身躯微僵,竖起耳朵作倾听之状。
那铃声疏落有致,由远及近,透着一股诡秘莫测的味道。
“先生,可是这铃声有什么怪异之处吗?”江老爷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妨,是赶尸的路过。快让你的护卫熄了车灯,躲进仙车里不要冒头。不然冲撞了尸妖,可就大祸临头了。”
鬼蜮客混迹枉死城,熟知各种左道之术。赶尸也是黑巫术的一种,相传炎方山岭广布,行走不便。客死异乡的人往往延请道士贴上符箓将尸身送回来。路过的时候摇铃示警,让居人提前回避,以免惊扰。
这个法门流传不广,但苍梧山中横尸众多,有些地方冥婚的风俗浓厚,尸身也能卖上好价钱,赶尸的行当便死灰复燃了。
江老爷听鬼蜮客说得玄乎,脸色白了一白,连忙吩咐护卫分头躲藏。他自己也匆忙钻进巨象车,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真是晦气呀,怎么遇上这么多妖魔鬼怪。”江水心伏到坐椅上小声抱怨。
江老爷微微苦笑,宽慰她道:“等他们过去就没事了。记着,不要探头乱看。”
“怪吓人的,有什么好看的。”
江水心虽然骄纵,面对邪魔妖怪不免气短,哪里有窥看的兴致。
众护卫将仙车都拐到林子里,依着鬼蜮客的吩咐一声不响的躲进仙车。
鬼蜮客身影一晃,霎时不见了踪影,也不知使的什么遁术,看起来甚是诡秘。
铃声一路钉铛直响,予人一种飘忽不定的感觉。明钦顺着声音望去,过了片时,果见山道上现出一队白衣人,身躯僵直,披头散发,脸上都贴着符箓,一前一后跟着两个身穿杏黄道袍的道士,前面的胡须廉廉,仗剑摇铃,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架式,后面那人则甚是俊秀,走得不疾不徐,有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队伍很快来到近前,俊秀道士看见道旁的仙车,不由轻咦一声,走上几步和前头的道士道:“听说今晚有一个票子,雇主出价很高。我去迟了一步,说是鬼蜮小子抢了去。也不知得手了没有。”
黄袍道士怔了一怔,摇头道:“最近炎方多事,连独尊王都一命呜呼,满山的妖魔蠢蠢欲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咱们的路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518章 仙娘宗
话声刚落,蹦蹦跳跳的僵尸中忽然有一个撩开脸上的符箓,说起话来,“大师姐,咱们这等走法,何时能赶到罗斛国。何况重塑肉身需要一比不菲的费用。若不在道上做点买卖,如何办得成事。时间一长,恐怕姥姥将来怪罪。”
俊秀道士眉梢一挑,沉着脸道:“闭嘴,谁让你开口说话的。”
那人也不畏惧,撩了撩头发,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面孔,嘻皮笑脸的道:“两位师姐是不知道这装僵尸的辛苦,哥们闯荡江湖,何曾受过这个活罪。不行,我是走累了,就是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走了。”
“童兄说得对,赶了半宿的路,这一路跳着过来简直不是人干的事,咱们得休息一会儿。”
有人开了头,一众僵尸纷纷抱怨起来,揭下脸上的符箓舒活筋骨。
“你们……你们想造反不成。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俊秀道士勃然大怒,他们装作僵尸也是为了行走方便,现在附近停着许多仙车,里面藏着不少人,他们露了行藏,岂不是招人眼目。
年长的道人干咳一声,劝阻道:“怀袖,铜豌豆说的也有些道理,就让他们歇息片刻吧。”
怀袖冷哼一声,事到如今,法不责众,又有年长道人从旁说项,她只好顺水推舟了。
“稍事休息,不可误了行程。”
众僵尸松了口气,各自择地坐下,铜豌豆哈哈笑道:“云总管虽然雄风难振。这说话还是有点用处的嘛。”
云总管大感尴尬,叱喝道:“姓童的。你少说两句吧。若是休息好了,这便起来赶路吧。”
铜豌豆嘿然一笑。目光闪烁的道:“咱们仙娘宗虽有内外之分,总归是一家人。大家理当同心戮力,使本门兴旺发达才对。两位师姐须当虚怀纳谏,多听听师弟们的意见才对。”
明钦藏在树上,江老爷一家都躲在车里,这时见来人状貌大变,似乎是什么仙娘宗的,并非尸妖鬼怪,顿时收起几分小心。
他们聚在十步之外有说有笑。江家的护卫戒心一去,便有些蠢蠢欲动,不耐藏伏。
怀袖听铜豌豆大言不惭,嗤笑道:“你们这些江湖淫*贼,不知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姥姥念你们恶障未消,难入轮回,这才大发慈悲,帮你们重塑肉身。希望你们能将功补过,湔洗一身的恶孽。至于本门的兴衰荣辱,岂是你们能够置喙的。”
原来仙娘宗虽是有名的魔宗,宗主却最是痛恨欺凌妇女的淫*贼。淫*贼一旦落到仙娘宗手里,先是被阉割去势,然后送到罗斛国重塑肉身。
罗斛国是炎方诸国之一。在重塑肉身的法门上确有独到之处。仙家有易容、易形之术,易容要算靡丽国首屈一指。易形则以罗斛国独擅胜场。
经过高手匠人一番施为,可以将一个须眉男子修整成千娇百媚的女郎。仙娘宗分内外两门。内门都是姥姥亲传的女弟子,外门都是从各处擒来的淫*贼,在罗斛国整改一番,发放到风月场中迎来送往,一来可以偿还自身的罪孽。二来让世间女子得脱苦海,颇有佛家溺鬼求代的意思。
这怀袖和云总管本来是一对夫妇,云总管家世富裕,人也风*流潇洒,不免有些流连风月的癖好。结果被怀袖告到师傅跟前,姥姥勃然大怒,手起刀落将云总管去了势。
怀袖醒悟过来,后悔已经晚了。两人百般哀求才没有将云总管送到罗斛国重塑肉身,从此就做了外门的总管,粘上胡子,遮人耳目罢了。
“大师姐,罗斛国路途遥远,这般走着何时能到。你看人家的车队何等齐整威武,必是个显贵之家,不如找他借上两驾,将来还他就是了。”
铜豌豆等人都被姥姥下令阉割,不过毕竟没有重塑肉身,还有挽救的可能。但他们都由仙娘宗施了禁制,想逃出云总管夫妇的手心几乎毫无希望。
铜豌豆心思活泛,千方百计想给两人找些麻烦,好趁机脱身。
“你说得轻巧。咱们和人家素不相识,仙家这等贵重的物事,怎能说借就借。”
仙娘宗是有名的魔宗,行事不轨于正道。偶尔也会做一些没本钱的买卖。出行之前,怀袖原本赶往枉死城想要接单生意,结果去迟一步,顺路的买卖都被人抢光了。
这么多人一起上路本是件招眼的事,铜豌豆等人都是各处的淫*贼大盗,遭到官府的通缉,迫于无奈才装成赶尸的让道行中人知道回避,免得惹出事端。
“怪不得枉死城评选十大魔宗,咱们仙娘宗总是名落孙山,大师姐如此胆小怕事,本宗的名头何时能盖过他人。咱们又不是名门正派,他肯借便好,倘若不与,凭两位师姐的手段,再有我等帮衬,还怕搞不到几驾仙车吗?到了罗斛国,把仙车一卖,重塑肉身的费用立马到手。不十日就能赶回复命,可不是大功一件。”
铜豌豆舌绽莲花,极力劝说怀袖上前劫夺。
“你懂个什么?”
怀袖微微哂笑,所谓树大招风,位列十大魔宗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据她所知,十大魔宗中真正实力一流的不足三成,其他的都是矮子里拔高个,不知自晦之术而已。
仙界门派自然名声越大,蚁附者越众。众人拾柴火焰高,相对容易成事。但魔宗并不是一件好的名声,反而容易成为名门正派的垫脚石、试金石。名过其实便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仙娘宗的姥姥是一个极富智慧的人物,行事亦正亦邪,名望不高不低,所以始终不会成为名门正派忌视的对象。
“这样吧。你若有本事借来仙车,我就给你记上一功。”
“这有何难。我就不借凭咱们仙娘宗的名头。他们敢不卖这个面子。”
铜豌豆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滚刀肉。猫见腥,你俩跟我来。”
他叫的都是落入仙娘宗罗网后惺惺相惜的同道,滚刀肉三角眼,八字眉,貌相甚是凶恶。猫见腥则满脸摺子,胡须脱落了不少,眼珠子滴溜乱转,显得很是机警。
“大师姐,你能不能帮哥几个解开禁制。万一动起手来,我们怕是占不了便宜。”铜豌豆趁机求告。
“这个禁制只有师傅能解,我俩也毫无办法。实在是爱莫能助。”
怀袖有心要杀一杀铜豌豆的威风,免得他一路上总是捣蛋,莫说这禁制不能解,就算能解她也会故意推托。
铜豌豆呆了一呆,硬着头皮道:“那只好碰碰运气了。”
铜豌豆引着两个同伴大步朝着车队走去,仙车中的人有所警觉,江钟和狄千钧带着几个护卫推开车门跳将下来。排开阵势,小心戒备。
“来人止步,敢问有何见教?”
狄千钧喝住铜豌豆,朗声问道。他早发现仙娘宗的人聚在一起鬼鬼祟祟朝这边观望。对付深通左道之术的鬼蜮客他力有未逮。但这干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能为,狄千钧原本对鬼蜮客的话将信将疑,及到仙娘宗自己露出马脚。顿时心头大放,吩咐众护卫严密守卫。
铜豌豆和两个同伴递了一个眼色。大喝一声,不由分说地朝仙车冲去。
三人功力受制。想从江家夺取仙车,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怀袖夫妇奉命送他们到罗斛国易形,肯定不会任由他们死在半道。
三人和江家护卫一交上手,怀袖和云总管自然不敢坐视不理。
三人打定主意,拼着皮肉受苦横冲直撞。狄千钧怔了一怔,连忙招呼护卫拦截。
铜豌豆三个可是江洋大盗,虽然功力受制,却也身手不凡,而且皮糙肉厚,十分抗揍。
双方一接上仗,登时拳来脚往,招招到肉。三人以寡敌众,终究吃亏一些,冲不数步,便被众护卫一拥而上,拽腿抱腰,掀翻在地,扭打作一团。
狄千钧眉头大皱,这三人虽说本领粗疏,但那边还有十多个同伴,恐怕不易对付。
怀袖眼见铜豌豆三个纷纷失手,不由大感错愕,“从龙,咱们过去看看。”
云从龙微一点头,两人提起长剑疾步赶去,走不数步,眼前黑影一闪,现出一个身披玄氅的矮子,鬼蜮客横着鬼头杖诡秘一笑,“两位师姐,哪里去?”
他躲在暗处一直注意仙娘宗的动向,原本打算让他们过去便是,谁知终究起了冲突,不得不现身拦阻。
“鬼蜮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怀袖打量了鬼蜮客一眼,他们都是魔道中人,在枉死城中相互知名,井水不犯河水,鬼蜮客是鬼蜮宗宗主的独子,也是个贪花好色的主儿。仙娘宗找打算将他捉住阉了,碍于鬼蜮宗的势力一直不得其便。
“仙娘宗的师姐请了。”鬼蜮客咕咕笑道:“不瞒两位,那边是鬼某的娘子和老丈人,还望师姐高抬贵手,不要跟我们为难。免得影响两家的交情,宗主面上须不好看。”
“你的娘子?”怀袖咯咯一笑,漫声道:“素闻鬼蜮宗少宗主风*流倜傥,是个拈花惹草的好手,你何时娶了娘子,不嫌妨碍你偷香窃玉的好事吗?”
怀袖肤色白晳,容貌甚美,纵然穿了一身道袍也难掩婀娜的身段,鬼蜮客看得眼神一直,咽了口唾沫,嘿然道:“久闻仙娘宗的姐妹个个都如花似玉,不知师姐怎么称呼呢?魔道中人,理当同气连枝,咱们两家正该多亲近才是。”
怀袖轻哼一声,岔口道:“我不和你在此饶舌,我听说这狮子林边有一桩买卖,雇主出了五百万,所谓见者有份,少宗主,你可不能独吞呀。”
“师姐说哪里话。的确是我丈人一家。我还要护送他们到磐石城去呢?不信我叫我丈人和娘子过来和你相见。”
鬼蜮客也是个爱财如命的主儿,像江水心这样既有钱又美貌的小姐打着灯笼都找不来,他一番劳苦好不容易取得江老爷的首肯,怎肯让怀袖平白分去一半。
“大师姐,快来救我。”
说话间,铜豌豆三个已经被江家护卫生擒活捉,用麻绳缚紧了按倒在地。
怀袖扭头瞄了一眼,冷笑道:“好啊,我不过让人过去讨碗水喝,你家的护卫真是好威风呀,这就拿了我仙娘宗弟子,这比账可该怎么算呢?”
“这事的确是下人鲁莽。我这就让他们给三位师弟解去绑缚,低头赔罪。”
鬼蜮客知道仙娘宗的底细,那三个粗劣汉子不会是仙娘宗的重要角色,顶多是些外门弟子。
他身影一闪,落到狄千钧身边,扳着脸道:“狄统领,你是怎么搞的。这几位可是仙娘宗的弟子,还不快给他们松绑。”
狄千钧微吃一惊,他行走江湖对仙娘宗的名头也略知一二。只是彼此相隔甚远,听不到怀袖等人的谈话。更不知他们的来历。
“快,给几位大爷解开绑绳。”
铜豌豆三个一看江家护卫要来解绑,登时满地打滚,叫苦连天。
“哎哟,老子的骨头要断了,疼死我了。”
“童大哥,我五脏六腑都碎了,咳咳……”
“我的羊癫疯要犯了……”
三人都是久经江湖的盗贼,满肚子坏水,哪里是杨家护卫对付的了的。铜豌豆叫开头,滚刀肉和猫见腥心领神会,一个捂着肚子连声咳嗽,好像连心肺都要吐出来。一个浑身发抖,两眼翻白,口吐白沫,看起来随时要死的样子。
怀袖走上前来,啧啧连声,“我三个师弟身体一向强健,你们下手忒重了些,这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姥姥交待呢?”
鬼蜮客微微冷笑,三人虽然做足了戏,自然瞒不过明眼人。不过江家护卫打人是实,既然难以揭开三人的伪装,总是难脱干系。
江钟眼见情势不妙,连忙跑到巨象车旁边搀了江老爷出来,江水心在车里躲得烦闷,登时见猎心喜,跟出来看看热闹。
鬼蜮客望见江水心,顿时喜形于色,身形一扭,带起一股阴风,迎上前去,满面讨好的道:“娘子,你可出来了。在仙车里呆着不怎么舒服吧。”(未完待续。)
第519章 各怀鬼胎
“你走开,离我远一点。”
江水心退了一步,斜乜着鬼蜮客一脸嫌恶的神色。
江老爷微觉尴尬,轻咳一声道:“这个……男女授受不亲,贤婿,你想入我的家门,可得守我的规矩。”
“那是当然。”
鬼蜮客讪然一笑,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岳丈大人,那赶尸的原来是仙娘宗的人,他们可是来者不善,您老家财万贯,还是破费一点,打发了他们吧。”
“不知这干人索要多少。老夫出门在外,并没有太多银钱。”
江老爷面露为难之色,他虽然不介意花钱消灾,又怕当了冤大头,鬼蜮客和他人串通好了消遣他。
江水心娇哼一声,不满道:“你不是夸口神通广大吗,怎么还让爹爹贿赂恶人。这等事我们自己也会做,要你何用?”
鬼蜮客哑口无言,他并不畏惧仙娘宗的人,但若交起手来恐怕难以善了。一听江水心恶语相激,不由恚愤交集。
“心儿,不得无礼。”
江老爷训斥了江水心一句,转过脸和颜悦色的道:“心儿年轻识浅,不懂得江湖险恶,言语鲁莽还望贤婿不要见怪。……咱们过去看看人家有什么要求,如若老夫力所能及,权当做场善事。就怕对方胃口太大,那时还须贤婿从中调停。”
鬼蜮客松了口气,悻悻道:“还是岳丈大人通情达理,小婿不是不能和他们见个高低。但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一个个悍不畏死。万一有甚闪失,岂不是后悔莫及。”
江水心撇撇嘴道:“说到底还是没本事。只能欺负我们这等良善人家罢了。遇见坏人还是要夹起尾巴做人。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爹爹你说对不对?”
“对什么?你不要跟着添乱。”
眼见江水心对鬼蜮客百般奚落。江老爷暗觉快意,面上却不动声色,且出声喝止保全鬼蜮客的颜面。
鬼蜮客甚有心机,并非一勇之夫,不管江水心说得多么难听,他总是老起脸皮,左耳进右耳出,绝不肯和仙娘宗的人拼命。
“两位师姐,这就是我岳父江老爷和我家娘子。你有什么要求。也别藏着掖着,尽管讲出来吧。”
来到近前,鬼蜮客便得意洋洋的从旁绍介起来。
“江老爷,”怀袖微一颔首,淡笑道:“你的家将无端打伤我三位师弟,他们现在重伤不起,总得有个说法吧。我等虽是草野之人,但人命关天呢,你可别想一走了之。”
江老爷看了看满地打滚的铜豌豆等人。拱拱手道:“老夫管束不严,开罪了贵派,确实难辞其咎。这里有一张银票,就当给三位治伤吧。”
说着从袖口中摸出一张盖着朱红印章的银票。交给鬼蜮客,示意他上前和怀袖交涉。
鬼蜮客接过一看,银票的面值是十万金。银票可是大有讲究的。欲界六天贫富不同,各国银票的购买力也天差地别。
江老爷是刚从天国回来的。这张银票也出自天国大银庄,放眼诸天含金量还是极高的。七曜摩夷天自以大摩国的银钱含金量最高。但和天国还有一定的差距。十万金相当于六十万摩元,而有鼻国的银钱和摩元相差两百倍,和天国币几乎是一千倍的差额。
换言之,十万金能兑换一个亿的有鼻币。当然一亿有鼻币的购买力在有鼻国未必算得上巨富,总之也算一比不小的银钱了。
枉死城经营四方生意,各种银钱都畅通无阻。天国币和摩元都有不错的信誉,怀袖见江老爷拿出十万天国币,不禁微微动容,看来江老爷倒有些诚意,并非蓄意搪塞。
要说这十万金低等的仙车也能买个两三驾了,但重塑肉身价值不菲,男变女大概要三十万摩元,女变男还要贵上三成,这比钱一般需要淫*贼自己筹备,或者从皮*肉生意里面扣除。
但是有些臭名昭著的贼盗不便抛头露面,或者禀赋颖异的,仙娘宗就会考虑先行垫付。
采*花贼之流是非常适合肉身重塑的,有一些固然是样貌猥琐,只能使用迷*迭香之类下三滥的招数。
但也有相当部分的采*花贼外形漂亮,甚至颇通才艺,吹拉弹唱、琴棋书画都是行家里手,或者谎称官宦弟子,或者托名富商大贾,籍以骗财骗色。这一流人术业有专攻,于床第之术也素所稔习,具备了风月中人的绝好条件。如果施以易形之术,很容易就脱颖而出,日进斗金。
一个宗派要兴旺发达,风生水起,财源是万不可少的。仙娘宗的内门弟子大多都受过男人诓骗,对负心薄倖、采*花淫*贼之类深恶痛绝,实际仙娘宗得以维持多半还要靠外门的仙娘。
但一边让操持皮肉生意的仙娘们养活,认为这是罪有应得,物尽其用。一边不事生产,月领俸银,姥姥曾立下规矩,对于吃过男人亏的人女流无不收容。
久而久之,僧多粥少,仙娘宗已经有了财力难继的迹象。这次怀袖和云从龙带着十多个外门弟子到罗斛国重塑肉身,有的固然入门未久,有的早就攒够了仙术的费用,但都被内门的师姐挪用了。
以至于门中只答应给每个人支取三成费用,其他的要怀袖夫妇自行设法。
怀袖作为仙娘宗的大师姐凡事都当以身作则,纵有难处也无可推托。云氏夫妇还算循规蹈矩,仙娘宗虽然谈不上什么名门正派,向来不做打家劫舍、伤生害命的事。
当年怀袖有一个师妹,因为情侣另结新欢投入门下,功法大成之后找不上去,誓要灭人满门。鸡犬不留。
事后姥姥勃然大怒,将她逐出师门。派遣门徒前去清理门户。谁知这位师妹径将赶去捉拿她的同门折服。在罗斛国自成一派,造成了仙娘宗的分裂。行事变本加厉,连姥姥也无可奈何。
世间男女,感情受挫,偶然失意,再所难免。由此愁情郁结,寻死觅活,已嫌心胸不广。甚而迁怒报复,殃及无辜,自以为感情激刺。理直气壮。旁观者不察情实,亦以为情有可原。
不知这实是道德品性的问题,自古道,‘不如意事常**’,岂能一不如意就逞其凶陷,滥施淫威。由此可见,品性不良,乃至情场失意,是势所必然的事。行差踏错,报复社会,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出。
此类行径不但绝无可恕,而且应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
鬼蜮客捏着银票,看着上面的数目,顿觉得一阵肉痛。他已然以江家的女婿自居,江老爷的家财就如同他自己的一样。
这也可见江老爷财雄势大。出手阔绰,随便一掏就是十万金。鬼蜮宗傍着这棵大树,前景无可限量。
“呶,这可是天国的金票,能抵上亿有鼻币了,三位师弟可真是金贵的很。请师姐笑纳。”
“好说。”
云从龙捋着胡须两眼发光,刚要伸手去接,却被怀袖踢了一脚,微哂道:“这钱我可不敢接。现在的人进了医馆就如同进了屠宰场一般,医死容易,医活却难。我看三位师弟受得伤这点银钱过不了三天就被赶出来了。”
鬼蜮客变了颜色,冷笑道:“师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都是魔道中人,何必不依不饶的。十万金你还嫌少,未免胃口太大了吧。”
怀袖嗤声笑道:“岂敢。我哪里比得了少宗主你。你可是连人家女儿、家财都照单全收了呢?这么一比大买卖,区区十万金票就想打发我,当我们仙娘宗是要饭的呀。”
“你……”
鬼蜮客目光闪烁,握着鬼头杖想要动手,又怕斗不过他们,坏了名头。
“贤婿不要动气。”
江老爷一看双方就要闹僵,连忙出来打圆场,斟酌道:“不如这样吧,咱们等到天亮了到前面的城邑给三位兄弟找个医馆检查一番,看看是甚病症,花费几何?倘若是老夫这些家将的过责,自当有我一力承担。”
“不错,还是岳丈大人考虑周全。怀师姐,怎么说?”
鬼蜮客一听怀袖的意思,分明是意欲图谋江老爷的家财,这是他万万不能答应的。为今之计,只有先稳住他们,再作打算。如果给三人治伤的话,估计还用不了十万金。
“那就拜托江老爷了。”
怀袖绽唇微笑,泰然自若的道:“我们这些人行步迟缓,还请江老爷拨两驾仙车给我们使用,以便就近照顾三位师弟。”
“这是应该的。钟叔,你去给怀姑娘调整两驾仙车。”
江家仙车里面颇为宽敞,挤进十多人没有问题,实际却只有三五人而已。江老爷也怕铜豌豆在车上再弄出什么事故,让怀袖自己找人照看,免得沾惹麻烦。
“爹,花儿……”
江老爷布置完毕,松了口气,朝着怀袖夫妇拱了拱手,方要回到巨象车休息。江水心想到下落不明的丫头,连忙扯住江老爷的衣袖,出言提醒。
“哦,对了,心儿的丫头花儿还让人扣在林子里。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麻烦贤婿过去看一看,救他出来。”
江老爷早就让鬼蜮客进林子解救,不料仙娘宗正巧路过,众人被赶尸的举动吓得不清,鬼蜮客也无暇分神他顾。
鬼蜮客瞄了怀袖一眼,踌蹰不决。生怕他前脚一走,江老爷全家就落入仙娘宗的手中。
他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反倒便宜了怀袖夫妇,那时再要争持可就投鼠忌器,缚手缚脚了。
“岳丈大人,这个……还是你和娘子的身家性命要紧,至于花儿那个丫头,让狄统领带人过去看看就是了。”
鬼蜮客打定主意,决不离开江老爷半步,花儿的生死又与他何干。
“怎么林子里还有旁人吗?”
怀袖听到三人的说话,微感蹊跷,这狮子林素来偏僻难行,到了夜里,更是少有行人。她知道这里有桩买卖,赶过来碰碰运气。
枉死城消息灵通,当然不排除有别的江湖豪士想要坐收渔利。
“是啊,我和花儿到林子里方便,谁知有块大石头上坐着个黑衣女人,不声不响的,我差点以为见了鬼。花儿刚要呼救,就让人打晕了,还好我跑了出来。”
朝云仙子的尸修法门本来就半死不活,缺少生气,何况在深夜之中,树影斑驳,阴风飒飒,她坐在大石上默无声息,是人都以为活见鬼。江水心回想起来不由脸色苍白,抚着胸口,后怕不已。
“竟有此事。”
怀袖莞尔一笑,饶有兴趣的道:“我倒是想进去看个究竟,不知道江小姐愿不愿帮我引个路呢?我怕找不到你说的地方,徒劳往返。”
怀袖容颜清丽,又是女子,比起鬼蜮客更易得人好感,江水心胆子不大,却是争强好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露出胆怯的模样,梗着脖子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如果能帮我把花儿救出来,我一定重重地酬谢你。”
“我可以试试看。”
怀袖并不把话说满,免得江家父女将此事看得太过容易,酬劳自然不会特别丰厚。
枉死城有人将价钱出到三千万买江家满门的性命,就算只得其一也有五百万的报酬。显然江家的家财远不只此数,怀袖和鬼蜮客一样的心思,也想给仙娘宗找个臂靠,好解决财源日蹙的问题。
花儿虽然无足轻重,却是江水心的贴*身丫鬟。江水心脾气不是太好,对花儿总算还有些情谊。
怀袖和云从龙使了个眼色,要他留下看管外门弟子,鬼蜮客虽想跟过去,一来刚才指派了狄千钧,不好出尔反尔。二来对仙娘宗的人始终不放心,云从龙是外门首领,功力稍逊怀袖一筹。但他身边有很多江湖恶客,鬼蜮客并不知这些人都被施了禁制,战力微弱,心中甚是忌惮。
“江小姐,咱们走吧。”
怀袖拉起江水心的柔荑神情自若的往林子里走去。狄千钧带着几个家将快步赶上,护定左右。(未完待续。)
第520章 灭此朝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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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仙子使用散尸香的法门解除对尸毒的压制,瞬间将功力提升一倍有余,挫伤偃武堂三大神统,击退巫仙派两位峰主,五人闻风丧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追来了。
但散尸香的后果非常严重,若不能将尸毒重新收拢压伏,极有变成行尸走肉的危险。
朝云仙子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则虚弱已极,她坐在大石上,闭目调息,纹丝不动,纵然不说任人宰割,倘若受到惊扰恐怕就回天乏术了。
方才江水心和花儿没头没脑的闯进林子,幸亏莲香及时赶至,将花儿擒下,才没有惊动朝云仙子,算是有惊无险。
江水心躲在暗处方便,莲香一时不察倒让她逃了去,等到有所察觉又不敢离开朝云仙子左右,心中很是不安。好在江水心溜走之后并未带人过来,莲香只盼着朝云仙子快点醒转或者明钦早些赶回。暗暗焦灼,真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江水心领着怀袖、狄千钧顺道找来,朝云仙子仍然坐在大石上行动未完。
花儿则伏在数步之外的草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花儿——”
江水心看到小丫鬟心头一喜,扯着怀袖的衣襟道:“怀姐姐,你快帮我把花儿救回来。”
怀袖眸光闪烁,惊疑不定的打量着老僧入定般的朝云仙子,而今夜半更深。她孤身一人坐在悄无人迹的林子里,不言不动。如鬼如魅,真是让人骇怪。
莫说江水心和花儿一见之下吃惊不小。就算她这种术法高手也大感蹊跷。
朝云仙子衣饰幽沉,脸上遮着厚厚的黑纱,几乎看不清面貌。
怀袖觉得她应该年纪不小,拱手笑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缘何在此停留。小丫头冒昧打扰,实是无心之举,还望前辈高抬贵手,饶她一回。”
这时明钦已经缀着怀袖等人潜了回来,见莲香避而不见。也不出声回答,显然是摸不准对方的路数,不知如何应对。
明钦在暗处观察了半天,对于江家和怀袖的虚实,十得**。当即一个纵身从高处飘飘荡荡落将下来。
“后面有人……”
几个护卫听到动静大吃一惊,慌忙回头找寻来人的踪迹。
明钦身影疾闪,倏然落到花儿身边,拽着她的后领提溜起来,就见这小丫头睡得正沉。嘴角粘着长长的涎唾,不由莞尔一笑,招了招手道:“人你们可以带走,我看是一场误会。就不必烦扰我家仙子了。”
怀袖和江水心面面相觑,越发觉得对方高深莫测。
江水心心直口快,质问道:“你又是谁?鬼鬼祟祟躲在林子里做什么?”
明钦眉头大皱。摇头道:“我们的行止和你毫不相干,你要找人只管领了去。问那么多做什么?”
“你无端打伤了我的人,我自然要问个清楚。”
江水心仗着人多势众。对明钦毫不惧怕,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扯过花儿看了看,见她昏迷不醒,不由怒从心起,清叱道:“你给花儿用了什么迷*药,为什么她这等模样?”
明钦微感疑惑,莲香熟知毒术,倘若给花儿下了什么迷*药,也属可能的事。只是眼下不好找莲香细问。
江水心见明钦哑口无言,更担心他趁花儿昏迷的时候做出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怀姐姐,你们仙娘宗不是最痛恨欺侮妇女的淫*贼吧,我这看小子贼眉鼠眼的,就来路不正。你快拿住他问个清楚。”
“江小姐所言甚是。”
怀袖正愁事情太过轻易,没有和江家结好的机会。听江水心这般捕风捉影的一说,顿觉正中下怀。长剑一横,嗤笑道:“小子,你再不老实交待,我可就不客气了。”
明钦啼笑皆非,看来莲香不肯现身倒是明智之举,最好拖到朝云仙子收功,三人要走谁也遮拦不出,他本想好言好语将众人打发了,谁知他们倒不依不饶起来。
这真是‘人善得人欺,马善得人骑’。道术中人,不拿出点真本事是不成的。
“莲香,你出来一下。”
明钦还抱着不动刀兵的希望,招呼躲在暗处的莲香。
莲香听到呼唤,果然从一颗大树后面转了出来。她乌发披拂,俏脸微垂,雪白的肌肤透着一股晕红,看起来大是娇艳动人。
“就是她打伤花儿的,我记得她。”
江水心当时虽是匆匆一瞥,对莲香却印象深刻,一看就认了出来。
“是我又怎样?人不是还给你们了吗?”
莲香没好气的白了明钦一眼,似乎责怪他将到手的人质轻易送还。
“但花儿怎么昏睡不醒?是不是你做的手脚?”江水心生气的问。
“她睡得沉,你不叫她自然不会醒了。”莲香讥嘲道:“我看你长了一副聪明面孔,怎么脑子这么笨。”
“你……你敢骂我?”
江水心恼羞成怒,她生来锦衣玉食、仆从如云,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就连父母双亲也都低声细语,生怕拂她之意。敢于当面指责她的人,可不多见。
怀袖见莲香不像说谎,上前在花儿后心拍了一下,花儿啊的一声醒转过来,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道:“谁打我……小姐……小姐,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花儿看见江水心,登时大为激动,扑到她怀里呜呜痛哭起来。
“好了……没事了……”
江水心拍着她的肩头安慰了一回,指着明钦道:“花儿,你有没有事。这个人有没有趁机欺负你?”
花儿疑惑的望了明钦一眼。见他高大昳丽,神采不凡。一时不能领回江水心的意思,还以为明钦真对她做过什么越礼的举动。伏到江水心怀里,呜呜咽咽,泣不成声。
“看吧,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江水心见此情景,顿时信以为真。发怒道:“你们快给我擒住这个淫*贼,别让他跑了。”
莲香看得有趣,掩着素口,弯下腰肢咯咯直笑。
“喂,你们可不要冤枉好人。”
明钦有口难言。花儿年纪幼小,对男女之事大概不是很清楚,又睡意未去,哪能跟她分辩清楚。
倒是莲香不帮他澄清误会,反而笑个不停,气的他牙痒痒的。扯过她的娇躯在紧实的臀部上打了两记。
莲香娇呼一声,臊得满面通红,啮着粉唇低声叫道:“公子饶命,香儿再也不敢了。”
“一对狗男女。居然还有心思打情骂俏,好不要脸。”
江水心怒火中烧,斥喝道:“狄统领,你还等什么。斗不过邪魔妖道也就罢了。难道连个无耻下*流的淫*贼你也害怕?”
狄千钧大感难堪,他眼力高明,方才明钦从树顶掠下飘忽不定足见身手不凡。不过比起鬼蜮客那种左道邪术毕竟有迹可寻,易于应付。
狄千钧临敌经验丰富。自问尚有一搏之力。
“狄某来领教高招。”
狄千钧沉腰落马,大喝一声。宛如下马猛虎,拳风霍霍,颇有先声夺人的气势。
明钦见他一把年纪,还被江水心那样的丫头喝斥,心中大为不平,随手将莲香推开。郑重其事的狄千钧换了几招,兔起鹘落,极有声势,只是未用上金刚法相的力道。
狄千钧在一双肉掌上浸淫多年,确实人如其名,双臂有千钧的气力。可惜俗务缠身,能有天人境界已属不易。遇上明钦的金刚法相或朝云仙子的尸修法门根本毫无胜算。
明钦和他拳来脚往,斗了数十合,给足了他面子。眼见他一路拳法使完,已然黔驴技穷,狄千钧阅人无数,自然也心中有数。他和明钦交手的感觉就好像一片扁舟在大海中行走,有种难以措手的茫然。
“狄统领的拳法果然了得。小可甘拜下风,后会有期。”
明钦哈哈一笑,脚踩‘云梭玉步’,做出一副仓皇遁走的架式。
“不要放他走。都给我上。”
江水心见狄千钧一阵猛攻,打的明钦节节败退,连忙招呼身边的护卫上前围堵。
这些护卫的眼力比起狄千钧差上许多,刚一挪步,不妨倒踩七星,一个急掠,从几人中间呼啸而过,直奔江水心而去。
江水心心头咯噔一跳,惊觉情势不妙,吓的脸蛋白了一白,一时间不知所措。
“淫贼,休得无礼。”
危急关头,怀袖横身一拦,长剑呛啷出鞘,剑锋闪烁,刺出繁星万点,耀人眼目。
明钦暗暗冷笑,运转金刚法相,神魂中升起一股神光,小臂以下幻化成湛金的颜色,五指箕张,朝着长剑抓去。
怀袖脸色微变,猛然醒悟到明钦和狄千钧的交手故意示弱,事到临头,变招闪避无疑于自寻死路,当即催动灵力奋剑急攻,耳听的钉铛之声不绝于耳,掌剑交击如同金铁相撞,明钦不但不避剑锋,反而想趁机损毁她的长剑。
怀袖连退数步,眸光一转,长剑嗡然响鸣,倏然一声脱手而飞,好像流星飞逝划落天际,目标竟然是端坐在大石上的朝云仙子。
这一招也是攻敌之不得不救,所谓‘一寸短一寸险’,怀袖不知明钦手臂硬如铁石,被他侵到身处,左支右绌,不知不觉处在下风。
长此下去,必然有败无胜,更别说搭救江水心了。是以急中生智,飞剑攻击远处的朝云仙子,希望明钦能够回身相救,借以摆脱不利的局面。
不料明钦身形一侧,放了长剑过去,旋即飞身扑上,气势悍足。
怀袖怔了一怔,料不到明钦完全不顾朝云仙子的安危,她长剑已失,面对明钦凶恶的攻势无力避闪,勉强挥掌迎击。
明钦出手如电,五指开张稳稳扣住怀袖的小臂,顺势一扯揪翻在地。骈指朝她‘肩井穴’戳去。
“钦之,留她性命。”
忽听的一声清喝,明钦怔了一怔,扭头一看,朝云仙子不知何时醒转过来,把玩着怀袖的配剑仔细察看。
原来朝云仙子虽在闭目调息,但她生性多疑,对于莲香和明钦并非完全信任,始终一念不泯,用心提防。
当江水心和花儿闯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不能再安稳调息了,所以不立刻收功,一来调息之法须得平心静气,欲速不达,极容易走火入魔,适得其反。二来也想看看莲香会否用心帮她护法。
等到怀袖飞剑袭击莲香离得远固然不及应变,明钦则视若未见,朝云仙子自不肯让飞剑刺中,连忙使一个粘字诀,将长剑抓到手中。
莲香一直在关注明钦和怀袖交手,当时怀袖突然施展飞剑击刺朝云仙子,她也只是徒呼奈何,见朝云仙子适时睁开眼睛,轻轻巧巧的接住长剑,顿时松了口气,对她的本事更加佩服。
明钦将怀袖击倒,本来想施以禁制,听到朝云仙子出声喝止,便不为已甚,松开手放她起来。
“阁下好迅烈的身手。”
怀袖拍拍身上的泥土,虽然手臂让明钦抓过的地方火辣生疼,却没有一毫愠色。
“好说。”
明钦淡淡瞥了江水心一眼,这会儿功夫狄千钧已经带人上前护卫,江水心躲在众人身后惊魂甫定,看他拿眼扫来狠狠瞪了回去。
朝云仙子拂衣从大石上飘然落下,走到怀袖面前和声道:“你是仙娘宗的弟子吧,你们姥姥和我有些渊源,我不为难你。”
当年朝云仙子孤身一人从巫仙派逃出,举目无亲,伤心失意,曾得到姥姥一些恩惠。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朝云仙子虽然落落寡合,倒也爱憎分明,对这段恩情一直记在心上。
怀袖微感讶然,“前辈原来是姥姥的旧识,方才多有得罪。承蒙前辈宽宥,不计前嫌,怀袖衷心感激。”
“你这围魏救赵的打法倒也得当。奈何遇到无所顾忌的人,非要灭此朝食。枉费你一番心思了。”
朝云仙子和明钦没有那么深的表情,平心而论,明钦不顾她的安危算不得什么过错,换了她同样会这么做。
朝云仙子是经历过人生创痛的,不相信世间有什么仁善道义,自然不会奢求别人如是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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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夹道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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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他日回到仙娘宗也好报知姥姥。”
怀袖对朝云仙子的身份很是好奇,同时琢磨不透三人的关系,若说明钦是她的后辈弟子,总不该对她的安危无所顾惜才对。
“我这样浪迹江湖的人,姓名何足挂齿。将来若有机会,我自会到仙娘宗拜访。”
朝云仙子仇家不少,自然不愿到处张扬,让别人按图索骥找上门来。
“也好。”
怀袖一战落败,顿时锐气大消,不敢再过分纠缠,“既是如此,晚辈就静候佳音了。”
“怀姐姐,这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江水心一看怀袖要偃旗息鼓,不由心中大急,恨恨地问道。
怀袖微觉尴尬,踌蹰道:“我看这位公子不像行为不端的人,况且人家有美人陪伴,岂会打你家丫头的主意?”
其实她也不确定明钦有没有侵犯过花儿,方才信以为真,只是想找个动手的籍口,刺探一下三人的底细,顺便施恩于江家父女。
现在算盘落空,纠缠下去实属不智。再者明钦和莲香神情亲昵,莲香的容貌体态远非花儿可比,他们又没什么切实的证据,单凭花儿语焉不详的表情,实在难以论定。
江水心看不出道行深浅。只道怀袖在明钦手里栽了跟头,吓破了胆。狄千钧刚才步步紧逼。本是颇有得胜的希望,犯不得怕他。
“狄统领。你带人拿住这小贼,抓回去好好审问。”
“这……”
狄千钧老脸一红,他知道方才得以全身而退已经是人家手下留情,得意不可再往,倘若不知进退,结局不会比怀袖好太多。
“小姐,我觉得怀袖姑娘所言有理。咱们还是查清了原委再作计较,免得错怪了好人。”
“你……”江水心一看没人帮她说话,花儿只知啼哭。她则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空自瞪大了美目,忿恚难言。
“不错,钦之,这里只有你一个男人,的确难脱干系。咱们就等人家查个清楚,还你一个清白。免得落一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出乎意料的,朝云仙子竟然帮江水心说起话来,整件事情她一清二楚。这么说无非是想给明钦找点麻烦,泄一泄胸中怨怒。
“查就查,我站直行正,真金何怕火炼。不过若是查明此事属子虚乌有。刚才出言诋毁我的龌龊小人可得当面道歉,还我清白才是。”
明钦服了朝云仙子的毒药,行止须受她的约束。这事她既然答应下来,明钦纵然不肯也无计于事。反而显得做贼心虚,不如趁机讨些便宜。杀一杀江水心的威风。
“你倒是会死撑。”江水心轻声嗤笑,她是认定明钦干净不了,自不会被他唬住,反诘道:“那若是查证属实,又怎么说?”
“本来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怎么可能有真凭实据,想要证据,除非你凭空捏造。”
明钦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江家车队的动向,分身乏术,朝云仙子和莲香都该心知肚明。只是她们说话不能取信罢了。
“心虚了吧。”江水心讥笑道:“等我拿到证据,就把你交到官府,让你吃几年牢饭。”
明钦冷哼道:“事情自有分晓,咱们走着瞧吧。”
一行人吵吵嚷嚷出了狮子林,鬼蜮客早候在外面翘首以待,望见江水心的身影,立时满面殷勤地迎了上去,“娘子,事情办妥了吗?”
江水心蹙了蹙娥眉,指着明钦道:“就是这几个恶人,你可要看好了。”
鬼蜮客哦了一声,注意到莲香和朝云仙子俱是身姿曼妙,不由目光大亮。眨巴着绿豆般的眼珠上下逡巡。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动我们江家的丫头,胆子可是不小呀。”
鬼蜮客凑上前去,耀武扬威的道。
朝云仙子冷淡的瞄他一眼,眼眸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沉潭,鬼蜮客触及她的眸光顿觉得心头发冷,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明钦揽住莲香的柔腰,低声议论,旁若无人。
鬼蜮客识得朝云仙子不是善茬,眼见没人搭理他,觉得好生没趣。
江水心领着花儿返回江老爷的巨象车,说明原委。
江钟依照江老爷的吩咐给仙娘宗的人调整出两驾仙车,怀袖自去和云从龙会合。
狄千钧对明钦三个极为客气,匆忙帮他们腾出一驾仙车,这一晚总算有惊无险,过了片时,车队缓缓启动,沿着山道疾驰而去。
…………
江家的护卫大都懂得驾驭仙车,人手不足的时候可以充当车夫,轮换休息。
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偶尔停车休整外,吃睡都在仙车上度过。虽然局促了一些,却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天亮的时候,车队来到了蒲扇城。江家需要给仙娘宗的铜豌豆、滚刀肉和猫见腥治伤,又要给花儿检查一下是否受过侵犯。须得找一个像样的医馆,而这样的医馆荒山野岭是没有的,必须在城邑里寻找。
再者江老爷得知有人雇佣左道之士谋害他全家,不得不有所防范。
蒲扇城虽然离东原只有四五十里路程,自从象主敕令森江不得擅自调动郡兵,这些天还算太平。
奇的是蒲扇城外旌旗招展,锣鼓阵列,郡守齐善领着一干文武官员早早就在城外迎候。
等到车队行到近前,便听的一阵鞭炮噼啪作响,霎时间锣鼓喧天。人声鼎沸,数百人挥舞彩带。夹道欢迎,气氛极为热烈。
江家的人尚且不明所以。过了片刻,车队缓缓停定,明钦、莲香也被这场热闹惊醒,打开车窗,睁开惺忪的睡眼往远处观看。
稍时,巨象车的车门打开,狄千钧领着几个护卫簇拥着江老爷跃下仙车,齐善站在阵首伸长了脖子观望,瞄见江老爷的人影顿时喜形于色。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这位江老爷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让蒲扇郡的城守亲自迎接。”
明钦暗自纳罕,他只知江老爷家底丰厚,想不到地位大是不凡。
上回和杨再思、尹疏桐赶来解救被森江囚禁的杨贯一时曾见过齐善一面。此人八面玲珑,惯会见风驶舵,位居蒲扇郡郡守,可谓是有鼻国名符其实的封疆大吏,江老爷若无相当背影,怎么能让他如此大张声势。曲意逢迎。
“江老爷,你归国探亲怎么不提前知会兄弟一声,照顾不周,你可要多多海涵呀。”齐善连连拱手。满面红光的道。
“齐郡守真是太客气了。江某路过贵宝地,本没有停留的打算,怎敢惊动地方长官。齐郡守摆出这么大阵仗。让江某受之有愧,惶恐之至呀。”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齐善这般劳师动众,虽说两人以往并没有什么交情。江老爷也甚感宽慰,春风满面,好像知交好友一般。
“江老爷德高望重,下官理当竭诚款待。我已经在驿馆备好客房,老爷鞍马劳顿,可以先行下榻,容我备好酒宴,为您接风洗尘。”
齐善对朝中江、阴二姬和森江的权势之争心知肚明,他原本依傍的是森江一系,自从象主下旨申斥,预感到森江地位摇动,便想另谋出路。
江老爷实是江姬的父亲,江家世代经商,富可敌国。江姬又是象主宠爱的妃子,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看似炙手可热,却也是临深履薄,极度危险。
江老爷深知狡兔三窟的道理,这些年已经渐渐把生意转移到别的天域。最近阴姬和江姬先后怀上子嗣,王后之争几乎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阴、江二姬多年来明争暗斗,势成水火。江姬若是落败,江家的地位便岌岌可危。江老爷率众赶回王城,就是要坐镇江家,和阴姬决一雌雄。
他的身份极为敏感,行事虽密亦难保不遭泄露。不但枉死城有人雇佣左道之士半路截杀,连齐善也得到消息,江老爷情知行踪泄露,索性改了主意,至少在蒲扇城的馆驿中,齐善必会严加保护,不至于有什么闪失。
齐善知道江老爷身份微妙,自不敢当面叫破,惹得满城风雨。
事实上江老爷这样的车队在城邑中行走本就惹人眼目,不难被有心人探知底细。
江老爷原想在城中找家周备的客店下榻,齐善已有安排,省他不少力气。而且找寻医馆的事也可以交给齐善来做,他是一郡的郡守,有什么指令自然畅通无阻,有的是人欢天喜地的去做。
驿馆从前是官家传递情报设立的,顺便可以帮官吏捎带家书。后来就成了官差外出公干的用处,但又不限于官差,兼有经营客店的性质。打着官家的招牌,做着自家的生意,自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蒲扇郡的驿馆就在衙门的后面,往来虽不相通,距离还算近便。
外面看去,驿馆也有些年头了。里面的住房时常修缮,倒是焕然一新。虽然比不了顶级的客店,却胜在花费无多。
江家的车队拐入驿馆,齐善一路陪着江老爷叙话,大献殷勤。
住宿的事则由江钟出面接洽,齐善早有吩咐,给江家腾出一整座两层的院落,厢房数十,足够上下人等居住了。
驿馆的管事是一个相貌黑瘦的中年汉子,尖嘴猴腮,略显猥琐。说起话来倒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将身边的丫鬟指挥的团团转。
经过一番忙碌,总算安定了下来。鬼蜮客、朝云仙子和仙娘宗的人江湖气十足,夹杂在江家的扈从中间不太协调,好在驿馆的人不会多问,江钟待他们十分客气,一例都安排了厢房暂且住下。
上等的厢房当然分派给江老爷一家居住,明钦他们的就比较一般,三人分到一间厢房,空空荡荡地摆放着两张卧床,床单被褥倒是新的,盥洗室则需要到外面和别人合用。
挥退了引领前来的丫鬟,明钦转身躺到松软的床榻上,伸了伸腿道:“这可比窝在仙车里舒服多了。”
莲香抿嘴一笑,瞄着俏立一旁的朝云仙子道:“师叔,咱们跟来蒲扇城有什么目的吗?”
她稔知朝云仙子的行事作风,一举一动往往有很强的目的性,不会无的放矢。她如若恢复如常,大可以一走了之。江水心的护卫都是道行粗浅之辈,决然拦不住他们。
“你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朝云仙子不置可否,扭身躺到另一张床上,侧过身子,不再言语。
明钦莞尔一笑,他走南闯北早养成随遇而安的性情,这次在苍梧山遇到甘婀荷总算意外之喜,朝云仙子若能把三神统引开,对孤山派倒是好事一桩。离东原越远,甘婀荷等人就越是安全,这也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师叔……”
莲香试着唤了两声,见朝云仙子默不作声。便也无可奈何,啮着粉唇瞄了明钦一眼,面颊绯红,欲言又止。
“你看我作什么?”
自从前天在足食坡撞上偃武堂三大神统,明钦帮着孤山派和三神统神通较技,之后遁入滴冰洞。又被朝云仙子带着九大尸妖驱赶,几乎没有闲处。昨晚则是打探江老爷的动向,和怀袖、狄千钧恶斗两场,颇耗心力。回到仙车上就靠着椅背朦胧睡去,不及和莲香细谈。
这时睡了几个时辰,精神大振。看着莲香含羞带怯的模样不觉有些心痒。
“我……”莲香走到床边,小声道:“你那块宝玉,怎么取不出来?”
明钦恍然而悟,他把比目玉寄放在莲香身上涵养阴灵之气,之后只顾查探江家车队的底细,没有机会帮她取出。
明钦坐起身来,抓住莲香的洁白如玉的皓腕轻轻一带,莲香娇躯一软坐到他怀里,眸光微垂,飞快的瞄他一眼,心头怦怦直跳。
“我来帮你吧。”
明钦凑到她莹润的小耳边啜了两下,含糊不清的道。
莲香身子微颤,柔荑紧紧捏着衣角,明媚的眼眸不觉流下泪来。
明钦抚着她脸蛋的手掌忽然察觉到一点湿凉,见她珠泪簌簌,不由呆了一呆,清醒了不少,讪讪地罢了手。
莲香连忙揩了揩珠泪,浅笑道:“怎么了?我是不是很煞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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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铁狼头
明钦记得莲香和登龙上人的儿子登科曾经是一双情侣,说不定还余情未了。
想到此节,顿时兴致大减。忽然听到隔壁响起喧嚷之声,便推开莲香,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也不等莲香答应,脚步匆匆的开门闪了出去。
莲香望着他欲言又止,怔怔地叹了口气。
这座院落里里外外已经让江家包了,住在隔壁的就是仙娘宗的外门弟子。
明钦出来一看,就见门口堵满了人,铜豌豆揪着那黑脸管事的衣领拧眉瞪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反了,反了,你这个草莽贼人,竟敢在咱们蒲扇郡的馆驿撒野?”
黑脸管事指着铜豌豆,色厉内荏的骂道。原来他看仙娘宗的弟子形貌怪异,便向江钟旁敲侧击,打听他们的来历。
江钟早将他们当作一群江湖无赖,现在到了蒲扇郡,到处都有郡兵守卫,犯不着再跟他们虚与委蛇。于是便把仙娘宗讹诈江家之事和盘托出,黑脸管事仰承齐善的意思,对江家百般讨好,自然要拿仙娘宗的人出气。
原本给仙娘宗安排了三间厢房,这时便以住房拮据为由给他们缩减到一间。
仙娘宗的外门弟子多是江湖豪客,桀骜不驯,自然不肯答应。黑脸管事恃强跋扈惯了,当即招呼郡兵上前驱赶。
铜豌豆眼疾手快,反而先发制人将黑脸管事拿住了。
“你这鸟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管你什么蒲扇郡……”
铜豌豆冷笑一声。挥起蒲扇般的大手在黑脸管事面皮上左右开弓,直打的黑里透红。口吐血沫。
“你……你知道我是谁吗?”黑脸管事门牙落了几颗,肿胀着面孔。咿唔不清的道。
他身边带了几个郡兵,却是投鼠忌器,不敢上前。怀袖夫妇稳稳当当地坐在厢房里,任由铜豌豆等人吵闹,并不出来照面。
双方僵持不下,过了许久,江钟和鬼蜮客才姗姗来迟。
黑脸管事瞄见江钟,哭丧着脸道:“江管家,你快点救我。”
江钟脸色微沉。凑到门口道:“怀袖姑娘,老爷吩咐我带你们受伤的人前去医馆调治。……你们怎么打起驿馆的管事来了。这可是官家的地方,倘若郡守怪罪,干系可不小呀。”
怀袖和云从龙隔桌而坐,闻言砰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冷笑道:“官家就没有道理可讲了吗?我看这管事的水准比起外面的客店可差远了,该不会是凭着裙带关系塞进来的吧。”
江钟怔了一怔,故作不知的道:“人家管事怎么就得罪你们了?”
铜豌豆粗着嗓子道:“他这里厢房众多,偏是不给我们住。分明是存心刁难,讨打不是?”
黑脸管事并没有得到江钟的明确授意,说到底都是他一心卖好,自作聪明。
“咱们这里的厢房都是招待官差用的。若是让你们全占了,驿丞必然怪罪,我也是担当不起的。”
江钟忙道:“我们住不了多少时日。倘若真的人满为患,我帮你想办法就是了。这些都是我家老爷的客人。万不可怠慢。”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黑脸管事捂着面皮。点头哈腰的道。
铜豌豆这才推开了他,拍了拍手,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江钟轻咳一声,皮笑肉不笑的道:“老爷已经安排好了医馆,三位这就跟我过去吧。”
江老爷仍然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并没有果断翻脸。当然如果仙娘宗非要狮子大张口的话,可要另当别论了。
“那就去看看吧。”怀袖环抱双臂,漫不经意地道。
云从龙离坐而起,摆手招呼铜豌豆三个上前,看着江钟笑道:“江管家,请吧。”
“对了,我家小姐说和怀袖姑娘甚是投缘,如果姑娘没什么事的话,希望可以到楼上陪陪她。”
原来江水心始终对鬼蜮客这个淫贼戒惧很深,现在狄千钧还保护着江老爷在郡府和齐善叙话。
鬼蜮客不时在门外游逛,吓的江水心不敢出门。思前想后,似乎只有怀袖修为尚可,又是女子,可以找来作伴。
江钟得到江水心的吩咐,更不敢对仙娘宗轻易下手,除非有把握将鬼蜮客一起除掉,不然留着他们相互牵制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江小姐如此雅意,怀袖正是救之不得。”
怀袖正想找机会接近江水心,这个邀请可谓正中下怀,看来她先前的表现起到了一些作用。
江钟引着云从龙、铜豌豆等人离开。黑脸管事凭白挨了顿揍,弄得老大没趣,另去盘算报复的计策。
旁观众人纷纷散去,明钦却没有返回厢房,信步走出阁楼,在馆驿中随意游览。
驿馆占地颇广,道旁栽植着数十株粗如合抱的柳树,看起来有些年岁。和郡府只有一墙之隔,越过朱红的院墙可以望见郡府中高矗的楼阁,不过那边守卫甚多,轻易不会放闲人出入。
明钦从小体质特殊,对于毒药并不是特别惧怕。在地宫服食过祖龙帝后的神元丹,后来被莲香咬伤,沾过她体内的尸毒。似乎也没什么要紧。
对于朝云仙子的毒丹不免等闲视之。既然已经脱身出来,不如趁机赶回东原城和甘婀荷会合,然后找机会离开炎方。
明钦的家人朋友都在大摩国,在有鼻国人生地不熟,没有多少眷恋之意。
想到将来的行止,已然神驰万里。展动身法一路急驰,不知不觉出了蒲扇城。
辨认了一下东原城的方位,幻化出金翅腾起半空。路过一片密林之时,不妨下面传来一声轰然剧响。气浪横冲天际,尘土飞扬。阻塞道路,飞鸟四处崩散,羽毛鲜血喷洒到半空中,血腥异常。
明钦遭了无妄之灾,不由勃然大怒,收敛羽翼降下云头,落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
只见林中的空地上聚着十多个黑色劲装的大汉,系一领黑缎披风,脸上戴着半边飞鸟面具。看起来甚是神秘。
众人围成一个圆阵摆弄着面前黑如沉铁的物事,每一个都有甜瓜那般大,瓜蒂上拖着长长的引线,明钦想到狼牙洞雷家祖传的麻雷子,上次杨小弥的护卫大桩和二牛藏了几棵麻雷子用来阻击杨德的人马,威力着实不小。
这些黑衣人方才引爆的多半是这种铁家伙,只不知试爆了几颗,威力比起雷家的麻雷子似乎还犹有过之。
明钦仔细观察,发觉黑衣人戴着的面具有种种不同。大多数的面具都是黑色的,居中一人却是金色的,显见地位特出,身边围着几个苍青色的。为数不多。
金面人拊掌大笑,对引爆的效果十分满意,“有了这些‘铁狼头’。必可将那蒲扇馆驿夷为平地,弟兄们都要努力。做成了这比买卖,咱们兵燹宗兴旺发达的日子就不远了。”
“二师兄神机妙算。这次必可一举成功。师傅他老人家一高兴,说不定就把小师妹许配给你了。”
众门徒随声附和,谀词如潮,不外是夸奖二师兄英明神武,是兵燹宗未来希望之类。
明钦眉头大皱,看来鬼蜮客所说不假,打算对付江家好讨取那笔酬金的左道之士大有人在。鬼蜮宗、仙娘宗之外又来个兵燹宗,也是个魔道宗派。
兵燹宗擅长制作各种雷子火炮,威力奇大。而且比起道家灵器选材上要便易一些,很得炎方道派武装的青睐。
不过灵器、火器都是诸国严格管制的,兜售这些东西需要承担相当的风险。但是利润也相当可观,所以兵燹宗应该算魔道中比较富裕的宗派。
再者兵燹宗能够长存不衰,也是由于它一向保持中立的地位,制作的火器除了自卫之外,不参与各方势力的兼并。
这个二师兄采用自家的火器袭击蒲扇馆驿,对象又是江姬的父亲,和兵燹宗的一贯作风大相径庭,也不知出于何种考虑。
现在刚过午时,兵燹宗自然不敢公然入城。最早也是在暮色降临之后,城门关闭之前。
以这些铁狼头的威力,用来攻打一座小小的驿馆,结果是可以预见的。
明钦探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觉得一阵不安。顾不得再往东原城,悄无声息的溜出林子,原路返回。
兵燹宗一旦发动袭击,死伤必多。除了朝云仙子之外,能够全身而退的恐怕屈指可数。
明钦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一下齐善或者江老爷提前防备,但是怎么能够让他们相信可是煞费思量的事。
思来想去,这事还得和朝云仙子商议。她是有所图谋的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明钦就可置身事外,看他们忙活就是了。
明钦一路赶回馆驿,走到厢房外面,附耳听了一下,没发觉什么动静,伸手刚要敲门,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江水心换了一件丝制的长裙俏生生的站在门口,粉颈上挂着一串明珠,和雪腻的肌肤相得益彰,显得熠熠生辉,华美非凡。
“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想偷听我们谈话?”
明钦微感讶然,目光一扫,江夫人和怀袖也都坐在一边的床榻上,朝云仙子和两人相对而坐,眸光冷清,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我哪知道江小姐会大驾光临。”
明钦嗤声一笑,故作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专门来向我道歉的吧。”
“淫贼,你做梦。”江水心气鼓鼓地瞪他一眼,咬牙切齿的道。
明钦疑惑地看着她,照理说江水心如果找人查看过了,自当还他清白才是。倘若还认定他做了不轨之事,那就应该找人抓他才对。这母女两个纡尊降贵跑到朝云仙子的厢房来,不知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你是明公子吧。我是心儿的母亲。”
江夫人交叠着双腿,款款笑道。她穿得甚是素淡,脸上画了淡妆,有种雍容华贵的气度。两个女儿一个做了象主的妃姬,一个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江夫人的容貌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而且养尊处优,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
“江夫人,有何指教?”
明钦心觉奇怪,不知道江夫人跟过来意欲何为。
“是这样的。”江夫人微笑道:“花儿虽是我家心儿的丫鬟,但两人形影不离,我一向是把她当作女儿看待的。前度在林子里受了惊吓,这瓜田李下,嫌疑之际,本是最难说得清的。我有心将她许配给你,成就一桩美满姻缘,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原来江水心将怀袖召去叙话,言语间说到给花儿查看有无**之事,怀袖说这件事不宜深究,若是查无实据,不但坏了花儿的名誉,江水心又落个诬人清白的罪名。倘若明钦不肯罢休,她可就颜面扫地了。
江夫人早在巨象车中观察到鬼蜮客对朝云仙子的态度,觉得她可是厉害人物,有心结交一番。现在又有花儿的事情,不妨顺水推舟将她许配给明钦,转祸为福,化忧为喜,不管明钦有没有作过失德之事,凭白得一个小美女,总该感恩戴德才对。
明钦听的一头雾水,摆手道:“等等。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这事清清楚楚如何说不清?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稀里糊涂的算怎么回事?”
江夫人母女一声不响的找了过来,朝云仙子和莲香也不知她们是何用意。朝云仙子寡言少语,江夫人纵然有心结交,也不懂得如何曲意奉承,况且朝云仙子并不多话,让她无处攀谈。
莲香对她们倒甚是客气,不过这种客气又多半是陌生所致,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冷了几回场,幸好明钦赶了回来,江夫人松了口气,连忙将来意明白道出。
莲香闻言心头发酸,她在狮子林和明钦有过亲昵的举动,和登科已经是时过境迁,分毫不会影响对明钦的情愫。
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纵然千肯万肯总想表现出相当的矜持,以免让人家看轻了。
可惜明钦并没有耐心追问,反而差得一走了之。(未完待续。)
第523章 至诚格天
江夫人万料不到明钦不肯答应,江水心是认定了他是个不良之辈,现在江夫人主动要将此事弥缝过去,给足了他面子,倘若他做贼心虚的话,就该借坡下驴,暗自庆幸才对。
江夫人都直说不想追究了,他却非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可不是不识抬举吗?
江水心忿然道:“我就说这事不能就这么便宜他,花儿一向听话,怎么能将她送入恶贼的魔掌?”
“喂,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明钦指着江水心斥责道:“现在是查无实据,你们休想蒙混过关,等着给我道歉吧。”
“我娘是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识好歹,你等着坐牢吧。”
江水心回去问过花儿,但是她年纪幼小,对男女之事甚是懵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看明钦理直气壮,不由心生疑虑。当时看花儿掩面哭泣,一时情急或许真得冤枉了他。要么就是他自以为手脚干净,笃定她们拿不出真凭实据。
纵然心中有此念头,面上却不肯短了气势,唇枪舌箭,分毫不让。
“心儿,不得无礼。”
江夫人想起来此的用意,就算不能将明钦三人引为臂助,在这强敌环伺之际,也没有必要和他们结下冤仇。
“花儿那个丫头,年纪太小,容易犯糊涂,心儿更是粗枝大叶,没经历过什么事情。若有言语冒犯的地方,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包涵就不必了,我跟她素不相识。只要不交一言就可以了。”
明钦对江水心殊乏好感,也懒得跟她纠缠下去。
江水心瞪起眼眸道:“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不成?”
江夫人看两人的模样几乎水火不容,一搭腔就要互相讥讽,吵嚷不休。难以和朝云仙子做进一步的洽谈。只好站起身来。失望的告辞而去。
江水心娇哼一声别过头来,怒气冲冲的拉开房门。只见鬼蜮客在门外转来转去,听到开门声连忙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娘子……”
江水心脸色微变,砰的一声阖上房门,手忙脚乱的搭上门闩。靠在门板上心口怦怦直跳。
鬼蜮客莫名其妙,砰砰在房门上敲了两下,高声道:“娘子,不要躲了,快出来跟俺老鬼说说话。”
江水心娥眉紧蹙,脸蛋略显苍白,跑到江夫人身边懊恼的道:“这个丑八怪一直缠着我,爹爹怎么还不回来,真是烦死了。”
“没事。”江夫人对鬼蜮客也甚是厌恶。强自镇定道:“暂且敷衍他就是了。老爷去郡府赴宴,应该就快回来了。”
话虽如此说,她也没有勇气打开门和鬼蜮客周旋。
鬼蜮客性好渔色,在江夫人面前也不甚恭敬,母女两个对他避之惟恐不及。
“快开门。不然我就要自己进去了。”
鬼蜮客不肯罢休,他在驿馆中闲来无事,趁着江老爷不在正好和江水心亲近一番。
“不能让他进来。怀姐姐,你去打发他走吧。”
江水心惊慌失措。苦于无人可以委派,只好把希望寄托到怀袖身上。
“我去开了门。不就放他进来了吗?”
怀袖心头暗笑,这是朝云仙子的厢房,鬼蜮客如若真的打破房门,自该由他们对付。她可不想越俎代庖,替人挡灾。
“我进来了。娘子,我真的进来了。”鬼蜮客蠢蠢欲动。将房门拍的震天价响。
明钦怒从心起,大步上前取下门闩,鬼蜮客一个踉跄栽了进来,稳住身形,两眼发饧。打了个饱嗝。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醉熏熏的满身酒气。脸上的黑巾褪到脖子上,露出一张圆嘟嘟的面容,唇上留着两撇八字须,肌肤甚是粗糙,脸颊上疙疙瘩瘩不太好看。
绿豆般的眼珠子在房中一扫,落到江水心身上。笑容可掬的道:“娘子,我可……找到你了。你倒是……倒是……跟俺老鬼说句话呀。”
说着摇摇晃晃的冲撞上去,吓的江水心尖叫一声,慌忙躲到江夫人背后。
江夫人急的面孔通红,清叱道:“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鬼蜮客斜乜了她一眼,涎着脸笑道:“丈……母娘,你可真是好看。和娘子简直就是一对……并蒂花儿呀。”
“放肆。”
江夫人面色一沉,怒道:“我不跟你在这里歪缠,心儿,咱们走。”
“别走呀……”
鬼蜮客横身一拦,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张开双臂向母女两个扑去。
江夫人惊呼后退,气得身躯微颤,忿然道:“明公子,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里只有你一个男人,难道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女受这恶汉的欺辱。”
明钦怔了一怔,料不到被江夫人指名数落,哑然笑道:“你们丈母女婿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我一个外人怎好多管闲事。”
“谁跟他是一家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事不用你管。”
江水心泪光莹然,事到临头,反而激发出几分倔强之气,纵然无处藏躲,也不愿受明钦的恩惠。
“心儿,你少说两句。”
江夫人大感无奈,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明钦呕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一让鬼蜮客纠缠住了,脸面可就丢大了。我好不容易说动明钦出手相助,就算你对他有成见,也犯不上在这个时候针锋相对。看来平时真是把这个丫头宠坏了,一点都不知道缓急轻重。”
明钦听到江夫人呼救,不好再袖手旁观。吾夏向来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传统,只要不是过于胆小怕事,遇到醉汉泼皮调戏良家妇女总不该无动于衷。
况且当着满屋女郎的面,畏首畏尾未免短了男儿气概。
眼见鬼蜮客大张着双臂步步紧逼,笑声中充满戏谑的味道。母女两个战战兢兢,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办法。
鬼蜮客毕竟是术法高手,虽说喝了点酒,带着三分醉意,其实远没有表面那么严重。
鬼蜮客是个颇有心机的家伙,所谓‘酒是色之媒’,就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有了这个籍口,江老爷也无法责怪他。
明钦虽然不喜欢江水心母女,但也不会任由鬼蜮客在面前装腔作势,丑态百出。不过他和江水心互有怨气,管这桩闲事可是出力不讨好。
等到江夫人开口相求,就没什么顾忌了。明钦身影一晃,落到鬼蜮客背后,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老兄。你喝多了吧。”
鬼蜮客回头睨了他一眼,摆手道:“滚开,别管老子的事。”
明钦冷然一笑,出手如电,抓住他脖子上的围巾猛然一扯。
鬼蜮客闷哼一声,肚子里一阵翻涌,挥掌朝他面门拍去,恚怒道:“小子。你这是找死。”
明钦心随意转,神魂中明光流转。两手坚锐如同金刚铁石,一手拿住鬼蜮客的手腕,用力一捏,好像竹笋破裂一般痛入骨髓。另一只手砰然一声拍到他面孔上。
鬼蜮客惨呼一声仰天便倒,面上留下一个腥红的掌印,血肉模糊。怵目惊心。
江家母女一眼瞥见,直吓得两腿发软,喉头一阵阵发痒。
“好小子,等我酒醒了再跟你算账。”
鬼蜮客一跃而起,身影连闪逃到门外。煞时间消失无踪。
他原本想耍耍无赖,戏弄江家母女一番。料不到明钦下手这么重,喝酒之后脑子有些混沌,一个照面就受了伤。
明钦还有两个帮手,怀袖又和江水心过从甚密,决不会偏帮他。动起手来半点把握都没有。
鬼蜮客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见机不妙便飞身遁走,另觅机会。
江夫人吁了口气,感激地道:“多谢明公子出手相救,我和心儿真不知如何答谢才好。”
“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明钦谦逊的笑了笑,瞄了江水心一眼,见她露出稍许不自然的神色,总归没那么盛气凌人了。
“不知道江老爷回来了没有。方才我去外面转了一圈,发现一些可疑的人。恐怕要对馆驿下手,大家还须有所防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竟有此事。”
江夫人大吃一惊,对明钦的话倒并不怀疑。微一踌蹰,微笑道:“这样吧。我看这边的厢房有些简陋,刚才那恶鬼闹了一场,撞坏了不少东西。楼上还有空闲的房间,不如三位一同搬到楼上去住,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公子和两位姑娘意下如何?”
“这……恐怕有些搅扰吧。”
明钦知道兵燹宗的人不久将至,晚上注定不会平静,住到哪里倒无所谓。
不过江夫人对他们这般信任,倒是出乎意料的事。
“三位术法高强,我们一家仰仗之处还多着呢?这些礼数都是应该的。”
江夫人一片善意,三人自没有深闭固拒的道理。
楼上的厢房确实要宽敞许多,装潢的颇为华美,除了江老爷一家便只有江钟、狄千钧和几个护卫在身边照顾。
江夫人就将明钦三个安排在隔壁,这所客房配有数间卧室,盥洗、厨房一应俱全,非常方便。
如果是这样的客房,就算仙娘宗上下一起住进来大约也没有怨言了。
楼道外间都有江家护卫往来巡弋,江老爷还没有回来,鬼蜮客也不见踪迹,江家母女仍然心中忐忑,留在这边和明钦他们攀谈。
朝云仙子小坐了一会儿便返回里间休息去了。莲香亟盼能和明钦独处片刻,以免他有所误会。
奈何江家母女不肯离去,江夫人尤其热心,坐到明钦身边问东问西,若非知道明钦和江水心不太和睦,差点要以为她是相女婿来了。
过了片刻,云从龙从医馆回来,怀袖才辞了江夫人,出门而去。
江夫人抓着明钦的手掌叹了口气,眼圈微红,忽然流下泪来。
明钦莫名其妙,连对面无精打采的江水心都呆了一呆,坐直了身子,弄不明白什么情况。
明钦以为她担心敌人势大,宽慰道:“夫人不必忧心。不过是些小小蝥贼,只要早做防备,相信他们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公子误会了。”江夫人摇头道:“看公子一表人才,谈吐不俗,忽然想到我那苦命的孩儿,一时失态,望公子莫怪。”
明钦轻哦一声,询问道:“不知夫人有几个儿女?”
江夫人幽幽叹道:“我本有一儿两女,当初生下心儿之后,曾找算命先生课了一卦,说我家老爷命中无子。谁知后来喜得麟儿,还道那先生算得不准。哪知过不数月,孩子就离奇失踪了。我们到底找寻,却没有半点音讯。”
“这莫非是那算命的做的手脚?夫人何不找他再算一算?”
明钦自幼习道,自然知道道家有五术之说,是为“山、医、命、相、卜”。
命就是命理之学,是一种高深的神秘学。道者通过四柱八字测算一生的穷通命运。不论信与不信,人们遇到难以决断的事情时,难免都会算上一卦,求个吉利。
但命理学确有严密的理据,当然学艺不精,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到处都有,这跟一门学问本身的精湛与否并无什么关系。
明钦并不肯定那位算命先生跟江家失踪的孩子是不是有关联,但他既然算得这样准,想必有几分道行,找他指点一下也不无益处。
“那先生是位游方道人,之后便从未见过。又能到何处找寻呢?”
江夫人摇头苦笑,江家纵然富可敌国,但江老爷没有子嗣,百年之后偌大家业无人继承,终归是一场空无。
明钦料不到江夫人竟有这么一段隐衷,和甘婀荷倒是极为相似。
不一样的是甘婀荷终于找到自己的儿子,母子团聚,而江夫人尚在失意彷徨之中。
“不瞒夫人,我从小也和母亲失散多年,好在不久前终于找到了她。夫人这般思念自己的儿子,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你们终有相见的一天。”
明钦听完江夫人的遭遇,顿时对她心生同情,这话倒不全是好言宽慰,至诚格天从来是人们一种崇高的信念,拿他自己来说,失散二十余年,相隔天高地远,都能再度重逢,冥冥中想必有一种指引的力量吧。(未完待续。)
第524章 爱屋及乌
“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不知道我的孩子还是否活在世上。”
这么多年寻觅无果,已经让江夫人没有丝毫信心,提起来就唏嘘不已。
江水心挪坐到她身边,小声安慰道:“妈,你就别难过了。不是还有我和大姐吗?”
“你……你能让我少操点心,我就烧高香了。”
江夫人叹了口气,扭头看着明钦道:“我那孩儿如果还活着,应该也有你这般大了。可惜我没有你母亲那样的福份,不知道我们母子此生还有没有团聚的机会。”
明钦见她泪光莹然,眼眸中流露出慈爱的光辉,心中微觉尴尬,不知如何搭话才好。
“心儿,你看明公子是不是跟你大姐有些相像?”
江夫人眸光深注,若有所思地问。
江水心怔了一怔,顿时啼笑皆非。心说:他跟大姐能有什么关系,所谓相像又从何说起?转念一想,母亲平日常说,大姐像她,而自己像父亲。她说明钦和江姬相像,其实是说明钦长的像她,只是不好意思明言罢了。
江玉麟丢失的时候不足周岁,长成之后必然形貌大异,茫茫宇宙人无数,面貌相似何足为奇。就算明钦和江姬有些相似之处,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江夫人思子心切,她的想法不可以常理度之。既然已经先入为主,不免越看越像,什么荒唐的念头都可能冒出来。
她想明钦既是和母亲自幼离散,悬隔多年,未始没有认错的可能。他和江姬容貌约略相似。说不定倒是江家的孩子亦属可能。
明钦哑然失笑,他很能体会江夫人的心情。所谓‘疑心生暗鬼’。用在这里虽然不甚合适,道理却如出一辙。
之前鹊仙也说他和江山门主孙弘十分相像。后来在芙蓉园见了孙弘的影神图,也不觉得有太多相似之处。江夫人的话,他是丝毫不会当真的。
江水心对明钦素乏好感,当然不愿承认他和江姬有何相似之处。直言道来,又怕江夫人伤心。当下只是含糊其词,不置可否。
说话间,门外响起毕剥的敲门声,一个护卫推开虚掩的门,恭敬的道:“夫人。小姐,老爷回来了。”
“太好了。”
江水心长松了口气,欢喜的跳了起来。挽着江夫人的手臂道:“娘,咱们回去吧。”
江夫人微一点头,遂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公子的话我会尽快转告给老爷,让他调集人手早作防范。你也早点休息吧。”
“夫人慢走。”
明钦如蒙大赦,起身目送江夫人离开,顿觉得轻松不少。
厅中就留下明钦和莲香两个人。莲香准备措词想让明钦了解到她微妙的心境,不知明钦想得是兵燹宗不久来攻,如若应对失当,必然死伤众多。
“我下午碰到兵燹宗的人。他们也是奔着江家来的。个个配有厉害火器,实在非同小可。你晚上当心一点,倘若兵燹宗真的攻打馆驿。注意他们的火器,别被伤到。”
“你下午到哪里去了?怎么会撞见这些魔徒?”
莲香对炎方的势力略有所知。除了苍梧山的十三家,枉死城还有许多魔道妖人出没。兵燹宗就是其中之一,但兵燹宗擅于制作火器,实力非仙娘宗、鬼蜮宗可比。
枉死城论列魔道宗派,兵燹宗一向名列前茅,许多帮派的火器都是从兵燹宗购买,让名门正派都眼红不已。
“随便到外面走走,碰巧遇上的。你可以跟朝云说一下,别到时候逃不出去,死的稀里糊涂。”
明钦心知齐善和江老爷如果在外围严密设防的话,还有一些机会。如果让兵燹宗冲进馆驿,施放火器,这边是万难守住的。那时就只能各自逃命了。
“你还不知我师叔的本事,她能有什么危险?”
莲香抿嘴一笑,朝云仙子的尸功已经有相当境界,比起独尊王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独尊王浑身糜烂,尸毒已经浸入骨髓,朝云仙子则尚可维持,没到彻底毒化的地步。
“我先去小睡一会儿,只怕今天晚上不甚太平呢?”
事情交待清楚,明钦就起身往卧房走处。莲香见他不来纠缠,想要问一下比目玉的事,又有些羞于启齿。
正在两难之间,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明钦脚步一拐,拉开房门,外面站得还是方才叫走江夫人的护卫,不知为何去而复返。
“明公子,夫人有事找你叙话。”
明钦怔了一怔,转身阖上房门,点头道:“走吧。”
江夫人这时候找他,多半是要询问兵燹宗来犯的事。馆驿中客商众多,兵燹宗大举来攻,又携带火器,不知将有多少人无辜受祸。若能设法化解,也是一桩好事。
江老爷一家的住处就是左近,不过二三十步的距离,顷刻便到。
门外站着几个负手叉腰的护卫,目光逡巡,神情冷肃。
护卫和同伴打了个手势,推开房门道:“公子,请进。”
明钦点了点头,迈步走入客房。房门随即在身后阖上。
大厅的布置和明钦住得那所约略相似,江夫人母女坐在中间的连椅上,缄口不言,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看到明钦进来,江夫人顿时喜形于色,起身招手道:“公子,来这边坐。”
明钦答应一声,在两人对面坐下,欠身道:“不知夫人找我来有何指教?”
“是这样的。”江夫人道:“郡守召集满城的富商名流给老爷接风洗尘,宴席上喝了不少酒,回来之后就昏睡不醒。公子的讯息我还没有机会告诉他,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何不与管家和狄统领商议?”
明钦哑然失笑。江老爷不能理事,那你应该和江钟、狄千钧商量呀。问我有什么用。
却不知江夫人和他叙谈之后,不觉将他当作子侄辈看待。信任程度还在江、狄两人之上。
“对,心儿,你去叫钟叔和狄统领来。”
江夫人恍然而悟,连忙吩咐江水心去卧房叫人。
江老爷饮酒过量,呕吐数次,江钟和狄千钧都在身边看护,江家母女癖爱干净,对于这等污秽之事避之惟恐不及。
江水心轻哦一声,快步走进卧房。过了片刻。领着江钟和狄千钧出来,扭身坐到一边,“人我叫来了。”
“见过夫人。”
两人见明钦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不由大感惊讶,恭身朝江夫人行了一礼。
“两位请坐,不必多礼。”
江夫人让两人落坐,正色道:“事情是这样的。明公子得到消息,说有魔道妖人今晚要来攻打馆驿,我本想知会老爷。早做提防。不巧老爷喝的酩酊大醉,昏睡不醒。依你二人之见,该当如何应对?”
“这事容易,夫人不必忧虑。让狄统领好生防备也就是了。”
江钟虽是管家。一众护卫都由狄千钧调遣,如今危险重重,他更加不想过问。万一有个闪失,也怪不到他身上。
“夫人放心。咱们可以知会鬼蜮客和怀袖姑娘。让他们一同防范。再由鄙人带领家将护卫老爷、夫人,可保万无一失。”
狄千钧对鬼蜮客的手段还是十分佩服的。也不知他刚被明钦教训了一番,现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仙娘宗********想在江家打秋风,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要借助他们的力量还是容易办到的。
“要不要禀明齐郡守,让他调集郡兵前来保护。”
江夫人不知道兵燹宗的虚实,明钦生怕吓着她,也是语焉不详。不过江夫人甚是机敏,明钦特意提醒她,总是敌人势大,不易抵挡。
直觉上还是知会齐善比较妥当。
江钟皱眉道:“明公子的消息不知从何处得来,可不可靠。据我所知,馆驿附近已经有郡尉指派府兵防守。倘若调集郡兵,动静未免太大。万一无有贼人,岂不显得咱们大惊小怪,烦扰地方。老爷行事向来低调,和齐郡守往常又无交情,他此番大张旗鼓的迎接,还不知打得什么主意。还望夫人三思。”
江钟在江家做事多年,颇能揣摩江老爷的行事作风,他的话自有相当份量。
江夫人凡事依重丈夫,不是个有决断的人,听江钟这么一说,便不肯轻易借重齐善。摆手道:“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夫人放心。我这就和狄统领分头安排。”
江夫人这般郑重其事,两人也不敢调以轻心。毕竟有鬼蜮客这种前车之鉴,对于旁门左道狄千钧还心有余悸。
两人去后,江夫人神情微松,望着明钦和声笑道:“如此安排,不知妥当与否?”
“小心点总是好的,也许今晚贼人不来呢?”
明钦故作轻松的笑道,众人没有见过兵燹宗准备的铁狼头的威力,不知厉害,若是十数高手拿着铁狼头冲进驿馆,可当千军万马,除非兵燹宗改变了策略,或者没有潜入城中,江家护卫和郡尉府兵顶多配备灵铳,遇到铁狼头根本不堪一击,胜败之数显而易见。
“贼人不来?我看你就是贼人。”
江水心小声嘟囔道,她见江夫人待明钦极是亲厚,连她都受了冷落,自然有些忿忿不平。
“明公子,你别嫌我多嘴。人老了难免有些絮叨,不知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呢,怎么会和那两位姑娘在荒野中露宿。”
江夫人抱着万一的希望,旁敲侧击打听明钦的来历。她倒不是特别关心明钦,自从儿子走失了之后,碰到年貌相仿,身世不明的人总会试探一番。
“妈,你糊涂了。他不是说过母子离散多年,最近才得相遇吗?又有什么好问的。”
江水心翻了个白眼,她对江夫人这种侥幸心理已经见怪不怪,总担心有一天兄弟找不到,母亲先要疯了。
“是,是。丫头别打岔。”
江夫人赧然一笑,追问道:“不知你母亲是哪里人氏,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不瞒夫人,我是从大摩国来的。母亲在玉京做事,母子相认亦是天缘巧合。事已如此,夫人还是暂且宽心,令郎长成之后,说不定会寻访自己身世,或许哪一天夫人安坐家中,令郎便自己找上门来了呢?”
江夫人待他十分客气,明钦不知道这是心性使然,还是爱屋及乌,但人家出身巨富,如此和颜悦色也算难得可贵。
“但愿如此。”
江夫人听他说得平易,顿时大为安慰,感叹道:“你便是自己寻访到母亲的吗?”
明钦微一迟疑,点头道:“不错。世人谁无父母,只要有机会总该找到他们,奉养终老才对。”
他从下界上天,有违诸天律法,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和江夫人就没有必要透露底细了。
“钦之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江夫人拊掌道:“你没有父母管教,却能如此明白事理。真是难得。”
说着瞄了江水心一眼,虽然没有拿她比较,意思却不言而喻。
江水心脸蛋微红,撅着柔唇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已经够懂事了。是,我是没有大姐懂得讨你欢心。”
当着明钦的面儿,江夫人不想过于贬低女儿,免得她羞恼成怒,互相置气。
明钦轻咳一声,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夫人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
“不忙,再坐一会儿吧。”
江夫人觉着聊得有些眉目,不想半途而废,岔口道:“心儿,去看看你爹酒醒了没有?”
江水心娇哼一声,拍拍衣裙气鼓鼓地去了。
“钦之,你是怎么找到你娘的,分开的时候可留有什么信物吗?”
父母子女离散在世间并不罕见,最恶劣的是有一等人专做贩卖孩童、妇女的事,在一些荒僻的地域,重男轻女,或娶不到妻子,山民互相包庇,隐匿不言,给别人骨肉完聚造成很大的障碍。
当然仙界道术精妙,有很多法门可以鉴定血缘关系。问题是鉴定的方式须得出于自愿,若无相当的把握,谁愿意跟不相干的人鉴定有无血缘联系。
所以信物在寻找遗失亲人时仍有重要的作用。胎记也算信物的一种,但并非人人都有,不足凭恃。其他像衣物、佩饰又容易出现差错,还好信物只是一种凭证,根本的依据还要归之于仙家的法宝鉴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