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有进无退
金刚经是佛家的经典,佛陀传授给十大弟子中的须菩提,须菩提虔心修持搏得‘解空第一’的名号。
佛陀在经中预言,在他灭度后五百年,有人能一听此经就能通悟。果然后来花果山天生石猴孙行者飘洋过海投在须菩提门下,对种种俗流道法全无兴趣,独得佛家真传。
所谓七十二变、金刚之躯等等须菩提的真实本领就是佛家金刚法相。
正因为这层渊源,灵山对孙行者百般提携,天庭终于不敢加害。
孙行者作为佛陀再传弟子和阐教三代大弟子二郎斗得旗鼓相当,两教皆得以保存颜面。
有的人对孙行者推崇过高,认为菩提祖师是佛陀或准提、接引之类的西方教主化身,而孙行者比之佛陀弟子观音菩萨之流明显差之甚远,况且他降生已经在秦汉之际,三界格局基本稳定,像太上老君和西天佛祖这样的人物已经没有必要煞费苦心的亲自点化弟子了。
佛家的法相神通和道家的肉身成圣、儒家的神圣之阶很有异曲同工的地方。
孟子推衍神圣六大境界,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充实兼有辉光就是佛家说的法相。
金刚经记载的法相修行之法,却是从空入手。需得先行扫除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的执念。须菩提号称解空第一,又给孙行者取名悟空,显然寄予厚望。
孙行者从灵石中孕育,虽然自有一段特殊的由来,但他降生之后,无父无母,先天就少了很多世相的约束。惟独没有看破寿者相。一心寻觅长生之术。
须菩提将金刚经抽绎成几种神通改头换面传授给他,虽非长生之术,其实也暗含着长生久视的法门。
嗣后须菩提完成使命,又叮嘱孙行者不能报出他的名号。佛道之争由来已久,这在唐僧西行时西域诸国常见佛道两教相互倾轧,佛法初传曾借用黄老的名义。一般道士常混沌不分,不知两教有何异同。须菩提尽管在传道时只字不提佛法二字,但佛家教人超脱轮回,往生净土,根本和天庭律条相冲突,孙行者久后必和仙官扞格,闯出祸事,也是可以预见的。
天生圣人、七十二变之类的说法纵然可以瞒过一般人,天庭主宰必是心知肚明。
平心而论。世间从来没有什么生而神明,无所传授的大高手。孔子都说,‘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而求之者也’。一切发明创造都是在前人的基础上继长增高,所谓站在巨人肩上得出的。
所以那些得不到名师传授的江湖豪客就只好为了一些神功秘法争得头破血流。封神战中的左道之士都出自截教门下是不必说了,西行路上的顶尖妖怪哪一个不是两教显贵的家人弟子。
忽然有一个妖猴横空出世,可以和玉帝都非常忌讳的二郎真君战个旗鼓相当。天庭岂能不去调查他的来历。
周天之内能够逃出天庭耳目的事物可说是微乎其微了。虽说太古神族争斗,许多失势的天神反出神庭。移徙到四大部洲。但是由于人族的能力有限,在久长的岁月中彼此是无甚来往的。
只有西方教异军突起,有蓬勃壮大之势。凭着天庭对佛家法门的了解,孙行者的来历自然呼之欲出了。
事实上孙行者的修为尽管可圈可点,对天庭的统治还构不成什么威胁。莫说一个二郎神就足以抵御,华光天王也在灵霄宝殿外跟他相持许久。天庭的问题并不是没有战将。而是心怀鬼胎,除了李天王父子真正肯出死力辅佐玉帝的很少。
以玉帝的资历虽得西王母、太上老君的支持,仍嫌单薄。四御作为三清的家人弟子素来手握重权,分庭相礼。玉帝对自己的两个外甥多方防范猜忌,亦足以让外人寒心。居然要观音菩萨出面保举才肯调遣二郎神出战,李天王父子率十万天兵都铩羽而归,也是他咎由自取,离心离德非一朝一夕之故。
玉帝深知天庭内忧外患,是以一开始就听信太白金星的建议,招安孙行者。但孙行者并非循规蹈矩的人,须菩提在西牛贺洲苦等数百年,终于将真本事传给孙行者,亦是指望他为佛家别开生面。孙行者又交结妖界六大圣,互通声气。
如何应对孙行者着实是对玉帝的一个重大考验,稍一行差踏错,就有可能使三界动荡,地位不保。
玉帝经过反复的思量,西王母和太上老君也可能参与了意见,最终制定了援佛平妖的策略。对灵山开放门户,允许佛法东传。之前连佛陀的得意弟子须菩提都须假借道士的身份传道,一变而成为唐僧西天取经,玉帝为了剿除如日中天的七大圣真是丧权辱国再所不计了。
当然佛法本身也有高明的地方,可以弥补儒、道的不足之处。当年孙悟空嚷着要让玉帝搬到西方去,将天宫让给他。七大圣自然都是一般心思。
玉帝深知佛教东传虽然会消减道家的势力,但却可以接连佛陀,巩固自身的地位。七大圣一旦得势,他恐怕连一个凡夫都做不成。
而且玉帝对天界那些倚老卖老的真仙衔恨已久,这些仙道素来自命清高,关键时刻谁也不肯鼎力相助。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玉帝只好求助于西天佛祖。
灵山先已派遣观音菩萨来天庭探听消息,还十分讽刺的担保二郎神出战。自己的亲外甥居然要旁人来保举,玉帝真是颜面扫地了。可叹的是还不能不答应。
佛陀自然对他的金刚法相信心十足,果然连太上老君都拿孙悟空无可奈何。说的是他偷吃蟠桃、盗取仙丹,炼就金刚之躯。其实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孙悟空激于义愤大闹蟠桃会是有的,说他将王母娘娘蟠桃园的仙桃偷吃光了,完全是栽赃嫁祸,不合情理。
实质则是孙悟空修炼的金刚法相是佛家绝学。和道家法门不是一个路数。太上老君纵然不是真的炼不死他,当他识破孙悟空的底细之后必然会顾及灵山的反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倘若太上老君真将佛陀再传弟子在八卦炉中炼死了,消息传出,佛家大失颜面不说,佛陀折了一个心爱弟子。肯定会心怀不满。
灵山达不成传法的目的,将来就可能培养出第二个、第三个孙行者,麻烦无穷无尽,这显然是极力维*稳的天庭不愿看到的。
玉帝向来奉持‘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在妖族肆虐的关头一变而成为援佛平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佛陀得到玉帝的诏旨自然是心花怒放,当即率领阿难、伽叶,亲自赶赴天宫戡乱。一来是对玉帝的安危表现出足够的重视,二来他深知孙悟空的本事,除了他和须菩提。在金刚法相上的造诣灵山恐怕找不出第三个人能够降伏他。
须菩提当然不可能出面,三界道流同出于道祖,战阵交锋的时候不但自家通常找同门助阵,克敌制胜尤其要弄明白对方的师承。
封神和西行两大战役的执行者姜子牙和孙悟空都是深明个中三昧,以天庭统御三界的威严竟然不能把菩提祖师搬出来降伏孙悟空,非是他们计不及此,而是这个须菩提是天庭网罗不到的人物。
佛陀当然不会把孙行者怎么样,吃点苦头是免不了的。
至于孙行者被压到五行山下的时间也有些传闻异辞。一说是在新莽之时。但孙行者拜访东海龙王的时候,看到张良受书的画像。龙王说孙行者受困还在此之前,因此没有听说过这件事。那就是秦汉之际了。
总之经此一事,天庭默许了佛法东传的合法性,先有汉明帝派遣使者取回若干佛像和经卷,建造了一座白马寺。此后高僧来往络绎不绝,佛法在中土就日盛一日了。
灵山传法东土的努力终于结出硕果。事实上早在秦始皇扫空**之后,佛陀就派遣十大弟子和文殊、普贤来中土传道,秦始皇比照他们的相貌铸造了十二尊金人,颇有崇奉之义。
但当时道家的神仙方术还势力甚盛,秦始皇招揽了许多术士。寻求长生仙药。佛家难以得势。须菩提等人就把佛经藏到十二金人中飘然而去。
始皇殁后,二世变本加厉,残虐百姓。陈涉首义,群雄并起。项羽攻破咸阳,一把大火烧毁阿房宫,金人流落到匈奴之中。
匈奴对金人很是看重,并用来祭天。武帝时,霍去病大破匈奴,曾取回一尊。后来肃慎族兴起,便用金作为国号。一度盛极而衰,数百年前秃发人乘着天家内乱,大举入侵。
秃发人认为金人能偃销兵戈,将其运送到泰阴城下,施展神通**。
明钦在蜃龙幻境中听苏梨落说雷武瓮金椎能击破金人,同上小孤山取到瓮金椎,和秃发名王一场大战,椎破金人,发现在暗藏其中的贝叶经。
…………
金刚法相并非世间色相,所谓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都是凡夫的皮相之见。
破除这些执念,才能使精神得到超脱。
法相就是精神力的贯注,直接作用于对手的神魂。
阴阳五行是一个推衍变化,生生不息的法则。不但太阳之火,太阴之水,少阳之木,少阴之金合乎两仪四象。五行皆有阴、阳之象,有阳火、阴火,阳水,****,以此类推。
阳就是外显的五识易于感知的,阴则是无声无臭、不易触摸又切实存在的。
身外的水火看得见、摸得着,道者多注重于此。事实上****、阴火则更加难以应对。
世人很少有不生病的,生病多是寒、热之症,或者伤风、气虚之类。这些症状不如洪水烈火那般惊心动魄,患害却半点不差。
而且明水、明火人人都心知其害,自会警惕防范。作用于神魂的水、火、风往往侵噬于无形,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疾痛缠身。
中医有一种独到的疗法叫法针灸,也是根据阴阳五行的原理加以调治的。
离相、空相之法基于个人见道的深浅,也是勉强不来的。明钦在凡间生活多年,早已经受到俗世许多观念影响,在法相之道上远不如孙行者洒脱自如。
他修炼的功法又颇为杂乱,于金刚法相只能算入门不深,小有所成。
但明钦从金刚法相上学到凝聚精力的方法,可以将不甚强盛的神魂集聚到身体的某个部位,做一些重点打击。
明钦融合了獬豸铠的精魂,灵力有所提升,獬豸角所化的弯刀也是难得一见的利器,自古道,吴钩、越剑。都是绝世无双的神兵利器。
吴、越是大鹏和孔雀的后裔,一度成为春秋末期的霸主。
吴钩就是一种弯刀,因吴国而得名。獬豸虽非禽鸟,他幻化的弯刀却是吴钩的形制,和白泽的银装锏、勾陈的竹节鞭,堪与匹敌。
明钦祭出獬豸钩凌空翻击,炎气滚滚,如火如荼。尹疏桐使黄熊戏,筑起坚墙,防守的滴水不露。
明钦潜运神念,喀嚓一声阖上宝甲的面罩,拔地而起,动如脱兔,朝着尹疏桐阖身撞去。
金刚法相聚拢神魂,额头浮泛着一片湛然金光,好像生出一只犄角似的。
“自作孽,不可活。”
尹疏桐见明钦飞身扑至,唇角挂着淡淡笑意,她对自己的结阵信心十足,明钦敢使出这种有进无退的打法,只要一击无功,尹疏桐趁势反击,擒捉他易如反掌。
两人各有计较,念头转动,催动灵力对抗。耳听得轰隆一响,明钦结结实实的撞到气墙上,尹疏桐娇躯微震,雄浑的气墙荡起一圈圈水波般的涟漪,凝成一个邃密的涡漩。明钦的脑袋就像尖锥一般缓缓顶撞过来。
尹疏桐冷哼一声,双拳猛然一握,气墙倏然隐去了拙重凝实的形态,一变而成为狂涛怒卷,扶摇羊角似的急速旋舞。
尹疏桐气势猛涨,漆黑的眼眸浮现出一层淡金的色彩,乌发飞拂,好似怒目金刚一般。(未完待续。)
第482章 借花献佛
五禽戏暗含五行生克之理,虎、鹿、熊、猿、鸟变化繁复,刚柔并济,几乎没有破绽可寻。
明钦施展金刚法相,聚起浑身气力,满以为可以一举撞破尹疏桐的气墙,攻她一个措手不及。
岂料尹疏桐的修为比梅吟雪还稍胜一筹,五禽戏邃密精严,也非梅吟雪的梅香冰寒剑和雷鞭电火两大神通可比。
当初明钦在紫竹林暗施金刚法相击败梅吟雪,这回故伎重施,结果却大相径庭。
尹疏桐反应极快,黄熊戏一变而为白虎戏,昂扬直立,透射出一种肃杀之气。
气浪交撞,两人都是脸色数变,气血翻涌,急速催动灵力,谁也不敢后退半分。
相持了片刻,尹疏桐蓦然长啸一声,绛红的衣裙仿佛片片流火随风旋舞,娇躯微晃,隐没到烈焰中,绕着明钦层层缠裹,凝成一片铄骨销金的气海。
明钦心头微突,只觉得四周都是彤红的炙气,猛恶难当,若非有獬豸铠护持,神魂必然大受挫伤。饶是如此,被尹疏桐施展赤鸟戏重重围困,也有穷途末路之感。
正在绸缪脱身之策,忽见一道金光匹练般撞进火海中,尹疏桐闷哼一声,霎时间光焰潜消,尹疏桐疾退数步,手臂上缠着一条数尺长的金色毒蟒,啮住手腕不肯松口。
“该死——”
尹疏桐心头怒极,骈指如刀夹住毒蟒的七寸,怒气冲冲摔到地上。
不料毒蟒落地啪的激起一阵青烟,化作一条夭矫长鞭。飕飗一声朝尹疏桐头颈缠去。
“何方妖物?”
尹疏桐大吃一惊,扣起数枚银针甩手飞射。默运神识,观察暗施偷袭之人的行踪。
耳听的一串轻盈笑声。夜空下流萤飞动,勾勒出一个矫逸的身影,她握住金绦软鞭,振臂飞打,响起一连串噼啪之声,将银针尽皆扫落。
“师姐?”
明钦看到晏轻舞突然现身相助,顿时喜出望外,信心倍增。
尹疏桐脸色微沉,光洁的额头沁出细密的香汗。眉心透着一股青气,盯着晏轻舞惊疑不定的道:“你能解开我的银针截脉,这不可能?”
晏轻舞把玩着鞭梢,淡淡道:“你也不知道我玄武一族有天忍术,任你何种禁制岂能困得住我?”
尹疏桐轻哼一声,觉着被毒蛇咬过的地方升起一股麻木之感,不由萌生退意。冷笑道:“今天你们人多,本谷主太过吃亏。容我改天再来讨教。”说着微拂衣袖,就要展动身法离开。
“我的地方岂是你说来就来。想走便走的。”
晏轻舞的金绦软鞭内蕴奇毒,前时游魂宫的游昙花被咬了一记,空有一身深厚功力也抵御不住。尹疏桐的修为和游昙花在伯仲之间,她方才一心要将明钦生擒活捉。不妨晏轻舞从后掩至,驱动灵蛇,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晏轻舞甩动灵鞭。尹疏桐休内的毒素若合符节,不一刻就攻入经脉。麻痹了半边身子。
“你还想往哪里逃。”
晏轻舞抖出灵鞭倏然缠到尹疏桐粉颈上,反手一扯。尹疏桐离地而起,摔了个灰头土脸。
明钦欣喜的迎了上去,感叹道:“还是师姐技高一筹,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她。”
晏轻舞摇了摇头,殊无欢欣之意,上前在尹疏桐腰眼踢了一脚,沉声道:“老妖妇,你还不收了罗网,放溪儿出来。”
尹疏桐满面通红,瞪着晏轻舞又气又怒,兀自不相信晏轻舞能轻而易举解开她的独门禁制,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怜的是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没有,落入阶下囚的可悲境地。
“看什么,不服气是不是。待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让你做个独眼龙。”
晏轻舞对尹疏桐的所为咬牙切齿,凶巴巴的,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尹疏桐气得浑身发抖,奈何虎落平阳,全无往日的威势。也不敢强逞口舌之利,以免遭到无谓的羞辱。
毒素入体,对神识的破坏十分严重。尹疏桐勉强凝起一缕神念,帮芈溪打开罗网。好在金丝罗网是一件通灵法宝,受她的神念控制,收回的话倒不用耗费太多真气。
“溪儿,你怎么样?”
晏轻舞迫使尹疏桐解开罗网,救了芈溪出来,稍稍松了口气。
“轻舞,你真的使用了天忍术?”芈溪望着晏轻舞一脸关切之色。
晏轻舞微一迟疑,轻轻嗯了一声。
芈溪眼圈微红,怒气冲冲的走到尹疏桐身边,捋着袖子道:“老妖妇真是可恶。我非抽死她不可。”
尹疏桐骇了一跳,忿然道:“你们要杀便杀,何必如此欺辱人。”
明钦看两女神情异样,心知多半有些不为人知的关窍,奇道:“溪姐,天忍术怎么了,难道是不可以随意使用的吗?”
芈溪叹了口气,颔首道:“天忍术有极大的弊害,使用一次对经脉伤损严重。据传修炼天忍术的人很少能活过三十岁的。你说这妖妇是不是该死。”
海皇玄武天赋异禀,自创出以忍证道的法门。相传当年祖龙称雄水族,玄武甘愿退居相位,甚至连他的王后都被祖龙霸占。从此之后,乌龟就成了一个羞耻的诨号,长受世人的讥讽。
但玄武此举却使水族没有遭到太大的伤残,四灵中水族的地域和物类都是至为广大繁盛的。君臣之间互相援引,千古不变,也堪称是一段佳话。
尽管很多人并不认同玄武的做法,对于他的忍戒几乎没有什么贬抑之词。
天忍术在后世也有流传,在东瀛尤其受人看重。大概因为彼方国小地薄,极需要这种隐忍的精神来自我淬炼吧。
天忍术有成之后。确实能够能人所不能,忍人所不忍。尹疏桐自信她的银针截脉绝不可能自己解除。但晏轻舞运用天忍术,就能脱困而出。打的尹疏桐毫无防备,一击得手。
天忍术的修炼非常严格,使用的时候往往以激发潜能为代价,所以修炼天忍术的人很容易短命促寿。
晏轻舞尽管不甚喜欢这种法门,一来是玄武一族最强神通,二来确实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她于此道虽没有很深的造诣,基本的法门还是耳熟能详的。
此番对阵尹疏桐,芈溪受制于金丝罗网,明钦苦战难胜。迫不得已之下,晏轻舞只好使用天忍术冲破禁制,将尹疏桐一鼓成擒。
她求胜太急,不免损伤了经脉,尽管成功制住尹疏桐,心情却有些低落。
世间万类寿元修短不齐,但都有一个生、老、病、死的节序,只不过寿元长的物种每个年龄段的跨度长一些,反之。就短许多。
三界没有永生不灭的物种,即便神仙也难逃劫数。自然也没有道者不爱惜自己的性命,甚至越是寿元久长的物种,越是害怕死亡的降临。
世间容或有求生的物类。通常是到了山穷水尽、生无可恋的地步。反之,追求的长生的往往都是秦皇、汉武这些富贵已极的人。
玄武应该是三界非常长寿的物种了,甚至一般的鬼神都望尘莫及。按人寿百年计算。玄武的三十也有三千岁,这可能也是天忍术在玄武一族特别流行的原因。
用若干寿元换取一种特异的神通。也是三界通则,再平常不过的事。
…………
明钦见晏轻舞怏怏不乐。心头大起怜惜之意。说到底她这次拼着经脉受损施展天忍术也是为了帮他解围。
念头一转,搂着晏轻舞的香肩笑道:“师姐,我最近得了一件好玩的物事,说不定对你有些用处,师姐想不想看一看。”
“是么?”
晏轻舞疑惑的仰起脸庞,努了努红润的娇唇,点头道:“什么东西?”
明钦嘿然一笑,潜运神念将灵犀洞中得来的宝壶摄将出来,托到手心晃了晃道:“师姐可识得此物?”
晏轻舞眸光一亮,接过金光闪闪的酒壶端详了一番,凝着娥眉道:“这莫非是……”
说着瞄了尹疏桐一眼欲言又止。她也猜到这只酒壶极可能就是天禽上人从游魂宫盗出,游昙花遍觅无着的九龙盏。
尹疏桐是天禽上人的徒弟,也不知有没有见过这件宝物。
“这酒壶倒像是富贵人家的物事,却不知有何奥妙?”
芈溪闻言凑上前来,她不知游魂宫曾大张旗鼓到九皋观寻觅九龙盏,只是觉得酒壶雕工精细,价值不菲而已。
“这是一只转关壶,有机会我要好生琢磨一般。钦之,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晏轻舞仔细一想,在灵犀洞中确实有一段时间她跟明钦分开过,他拿到九龙盏多半就是那时了。
转关壶是一种暗设机关,专门用来喂毒的饮器。酒壶里藏有暗格,将有毒和无毒的酒隔开,在斟酒的时候随时拨弄,让人防不胜防。
九头龙曾是龙族一个厉害角色,和祖龙互争雄长。祖龙对他恨之入骨,击杀他之后将其精魂封印起来,炼制成一件转关壶,取名九龙盏。
晏轻舞查阅过地宫中的图籍经藏,对祖龙皇朝的史实颇有一番了解。九头龙出身于四灵中的顶尖门阀,据说此怪曾遍学八大神族的功法,手眼通天,本身就像是冬虫夏草,成了一种名贵的药物。
用九龙盏饮酒不但能调和真气,增长功力,还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晏轻舞当时听说九龙盏的下落,就有乘乱取利的念头,可惜古长鸿和梅花仙子都坚称没有九龙盏,此事就不了了之。做梦都未想到此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明钦手中。
“师姐若是喜欢的话,就留着吧。试试看是不是像传言的那样神妙。”
明钦早知晏轻舞对九龙盏有觊觎之心,她博学多识,想使用这件灵宝,也需要她从旁指点。这回晏轻舞使用天忍术损伤经脉,愀然不乐。明钦就适时拿出来让她高兴一下。
“钦之——”
晏轻舞痴痴的唤了一声,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心潮起伏,显然甚是感动。望着他含情脉脉地道:“你对我真好。”
明钦笑道:“这东西好像有些惹眼,师姐可要好生保管,不要让太多人见到。”
“我省得。”晏轻舞抱着酒壶乖觉的点点头。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芈溪听的一头雾水,不满的叫出声来。
晏轻舞将九龙盏收进灵气袋,眨巴着眼眸笑道:“有空了再说给你听。”
明钦想起花鬟受了枪伤,还等着救治,跟尹疏桐一场大战着实浪费了不少时间。
“对了,花鬟被杨德带人打伤了,师姐有没有伤药,帮我取一些。”
晏轻舞娇媚的横了他一眼,轻叹道:“拿人的手短,小女子谨遵吩咐就是了。”
明钦搂着她温软的腰肢紧了紧,四目相投,不由莞尔一笑。
“尹疏桐怎么办?”
芈溪看尹疏桐已经被毒素折磨的面色晦暗,黛眉紧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要取她性命可是易如反掌。
晏轻舞因祸得福,得明钦赠以九龙盏心情大好,忖思着道:“咱们势单力薄,正值用人之际,留着她还有用处。先用灵气袋羁押起来,空闲下来我再慢慢整治她。”
明钦关心花鬟的伤势,不想多所耽搁,等晏轻舞打开灵气袋将尹疏桐摄了进去,三人才脚步匆匆往前厅赶去。
…………
明钦久去不回,花鬟姐妹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花鬟靠在竹椅上,眼眸微阖,不时轻咳两声,一脸疲惫之色。
小弥则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伸长了粉颈盼望着明钦早点回来。
“小弥,你姐怎么样了?”
明钦远远看见小弥苗条的身影,快步迎了上去。
“钦之哥哥,你总算回来了。”
小弥闻声望去长长松了口气,提在半空的心悄然放落,抓着明钦的衣袖明眸中一片委屈之色。
“出了点意外,我这就帮你姐治伤。”
明钦摸着她柔软的乌发笑了笑,握着晏轻舞的玉手道:“男女有别,还是师姐动手比较稳妥。”
白天花鬟和晏轻舞闹了场不愉快,明钦夹在中间着实不好做人,眼前倒是一个化解恩怨的机会。再着当着晏轻舞的面给花鬟治伤,她还不得打翻了醋坛子。(未完待续。)
第483章 不知不罪
话说到这里,晏轻舞哪还不知道明钦在花鬟姐妹跟前揭破了她的身份,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施施然推门而入。
“公子——”
花鬟看见明钦精神一振,眸光转到晏轻舞身上定了定,似乎在印证明钦的说法。
晏轻舞若有所觉,俏脸微微一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钦轻咳一声,插口道:“花鬟,我师姐术法高强,让她帮你查看一下伤势。好好包扎一下。”
花鬟轻嗯了一声,赧然道:“那就有劳晏姑娘了。”
“没关系。”晏轻舞淡淡道:“只要你不怀疑我故意加害,晏某愿意效劳。”
明钦见花鬟脸色微变,忙接口道:“师姐说哪里话。日前你和花鬟有一些误会,都是兄弟考虑不周。大家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白天的事是我不对,姑娘要打要骂,花鬟绝不皱一下眉头。”
花鬟性格刚强,平生从不向人低头。白天虽是她不知道晏轻舞女扮男装,反应过激。但‘不知者不罪’,她始终觉得主要错处还在晏轻舞身上。
不过她现在决定委身于明钦,晏轻舞是明钦的师姐,那就不仅不能得罪,而且得好好奉承才是。
晏轻舞轻哼一声,不想再跟她纠缠,否则落在明钦眼中未免有些以大欺小的味道,反而让花鬟搏得许多同情。
晏轻舞挽起衣袖拿起花鬟的手臂观察了片刻,抬起光洁如玉的手掌默运道息,就见指尖银光闪烁,食指的指甲迅速伸长了数寸,仿佛一支锋利幽冷的尖锥。
“衣服脏成这样,不能穿了。”
花鬟护着小弥从敌围中杀出。衣襟上沾了不少泥土和血迹,受伤的肌肤更是血肉模糊,衣衫都粘到伤口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晏轻舞指甲飞动,在伤口附近划了数下,刺拉一声将整只衣袖扯落下来。露出一条莲藕般白晳丰润的臂膀。
“你做什么?”
花鬟又羞又气,怀疑晏轻舞会否借机报复,故意让她出丑。无奈伤势颇重,胳膊完全不能动弹,稍一挣扎就觉得痛入骨髓。
晏轻舞将扯落的衣袖抟成一团,不由分说的塞到花鬟嘴里,淡然道:“我要帮你取出体内的灵籽碎片,忍着一点。这条手臂还能保得住。……芈溪,你去打一盆热水。再找件干净的衣服,呆会儿帮她包扎一下。”
“好。”芈溪答应了一声,扭身快步离去。
“钦之,你来帮我按住她。如果她乱动的话,就直接打晕她算了。”晏轻舞按着花鬟的肩头面无表情的道。
明钦见花鬟蜷缩在竹椅上,被晏轻舞单手挟制,动弹不得,好像一只待宰的羔羊。眼眸中泪花莹然,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缓步上前轻抚花鬟的香肩传了一缕灵力帮她镇定情绪。花鬟呜呜叫着螓首连摇,眸光中露出哀恳之色,希望明钦不要真得将她打晕。
“好了,别怕,很快就没事了。”
明钦伸手掠了一下她凌乱的发丝,尽管很想多给她一丝安慰。碍于晏轻舞就在旁边,也不好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晏轻舞眼眸低垂,神情专注,指甲如刀,飞快切去花鬟伤口上的腐肉。过了片刻,晏轻舞娥眉微微舒展,将破裂的灵籽挑了出来,叮零一声掉到桌子上。
接着从灵气袋中摸出两个精巧的瓷瓶,倒了些粉末状的伤药在创口处。
花鬟原本以为会异常疼痛,哪知道晏轻舞的手法甚是娴熟,又有明钦传输灵力帮她补充真气,对创痛的抵抗力强盛许多。真到处理伤口的时候反而不觉得疼痛,直至晏轻舞轻描淡写的取出灵籽,她还懵然不觉,似乎没想到这般容易就扛过一劫。
这时,芈溪也打了热水过来,晏轻舞趁着洗了洗手,接过毛巾擦干,自信满满的道:“好了,应该没事了。把伤口包扎一下,安心休息两天。如果留下疮疤的话,可以再来找我。我给你找点药膏擦上几天包管平滑如镜,不会余下什么痕迹。”
“谢谢晏姑娘。”
花鬟暗觉惭愧,晏轻舞确能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且设想周到,让人挑不出毛病。花鬟自小喜欢舞刀弄枪,又出入战阵,些许伤疤是免不了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肌肤上多有疤痕自然是一种遗憾。晏轻舞顾及到这种细微之处,自是让她心生感激。
“举手之劳罢了。天色不早了,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去歇息了。两位杨姑娘若想在庄上长住的话,让钦之给你们安排厢房好了。”
晏轻舞惦记着用九龙盏修复经脉,另外尹疏桐和游昙花也需要好好审问一番,让她俩低头服软。
花鬟姐妹武艺平平,在她看来自然无足轻重,就算要收为己用还需要花费心力栽培一番,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钦之,忙活了一天你也累了,安顿下两位杨姑娘,早点休息吧。”
晏轻舞深深望了明钦一眼,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明言,招呼芈溪一声揣着心事告辞而去。
…………
杨德在城外周密布划,仍叫走脱了花鬟姐妹,想必不会善罢干休,竹楼距离伏击之地不过数里,已经不是一个稳便的去处,杨德若不死心,早晚会找到这里。
芈溪捎来一身干净的衣裙,明钦帮花鬟盖在身上拦腰抱起,引着小弥穿廊越院走到晏轻舞的闺楼对面的厢房推门放到床榻上,点亮桌上的灯烛,只见厢房中陈设简单,桌椅都积了一层灰尘,大约是三人到磐石城去后,一直无人打扫。
“小弥,你姐现在受了伤,你受累照顾一下。有什么需要直管找我。报仇的事等伤好了再说,我先回去了。”
明钦自忖和两女相识一场,也算颇有缘分,难得的是她俩率真淳朴。没有那么多私心杂念。可惜杨家遭了这场横祸,她们随时都可能丢了小命。
“钦之哥哥,我……我去哪里找你?”
一夜之间,小弥好像长大了许多,收起往日娇蛮的小性子,变得坚毅认真起来。
她这么认真的一问。明钦怔了一怔,倒让她问住了。他在竹楼的时间不多,也没有特定的住处,上次就在晏轻舞的闺房住了一宿,以两人的亲密关系原本也没有什么。
但他总不能跟小弥说让她到晏轻舞那里寻他吧。
“我就住在隔壁厢房,你爸爸和姑姑应该搬到了援兵,你俩暂且忍耐几日,等他们赶到会有办法的。”
明钦从尹疏桐口中得知她已经帮梅吟雪治好了眼疾,这会儿多半是和杨家姐妹回舍身崖调兵遣将去了。以十三家的势力纵然不能和有鼻国相抗。夺回东原城还是大有可为的。
“但愿如此吧。”
花鬟不知根细,对明钦的说法殊无把握,还以为他只是巧言宽慰。眼波柔柔的望他一眼,欲言又止的道:“小弥,你去送一送公子。”
“不用了。”
明钦摆手笑道:“你俩快休息吧。我给你们带上门。……对了,你也不要公子公子的叫,我一个山野村夫,身无长物。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花鬟嫣然一笑,忸怩道:“那我叫你相公吧。”
小弥呆了一呆。接口道:“我是不是应该叫姐夫?”
“不是,”花鬟满面绯红,支吾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相公虽然属于妻子对丈夫的一种叫法,同样可以用来称呼一般成年男子。花鬟不是没有想到中间有些歧义,但她对明钦本有情意,并未害怕滋生误会。至于她称呼的时候作何想法。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明钦见花鬟眉目清冷,柔媚无限,不由心头微热,想到她新寡不久,名花无主。轻轻放过确实有些可惜。
奈何她肩上有伤,身边还跟着杨小弥这么一个拖油瓶,想说些体己话也不甚方便。只好收拾意马心猿,告退出来。
晏轻舞买下的这片竹楼先前也是个贵家的居处,经过她一番修缮,颇有些园林清幽的景致。一间间楼阁栉比鳞次,足够百口之家聚居了。
明钦从厢房中出来,绕着院中的花木转了两圈,眼看时辰已经很晚了,这时候再去找晏轻舞似乎不甚合适,寻思找一间厢房将就着住一晚算了。
明钦打了个哈欠,踱着步子往回走,忽听得风声飒然,竹叶摇动,一股凉意针骨砭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顿时睡意全无。
“谁?”
明钦察觉到动静有些不对,眉心微微一紧,游目四顾凝神戒备。
“我——”
一个清冷的声音漠然传出,只见花木间人影变幻,犹如鬼魅。一道女影倏然侵至,抖动着一柄银丝拂尘,贯注灵力,势如箭雨攒射,刺刺有声。
明钦冷笑一声,踏起云梭玉步,倒踩七星,飞身疾退。
“看剑——”
身形尚未落定,忽听的背后一声娇喝,一个身形苗条的女郎驭剑而至,凌空盘旋,千变万化,倏忽往来,让人目不暇接,拙于应对。
“法相之力——”
明钦遭两女前后夹攻,避无可避,神念转动,聚起金刚法相,灵窍中潜气内转,隐隐透着一股橙金的色彩,眼见拂尘和长剑交互掩至,手臂一长,不偏不倚朝着两件灵器抓去。
两女显然没有料到他会使用这等不顾性命的打法,但是术法比斗凶险异常,三人都催动灵力使出浑身解数,绝没有变招撤手的道理。
俄顷之间,三股劲气已经撞到一处,明钦一手揪住拂尘,一手捏住长剑,两只手掌金光流转,宛若金铁一般结实。
这样一来,就从比拼招式变成互较灵力,两女不甘示弱,拂尘、长剑震鸣之声不绝于耳,一个要将明钦万箭穿心,一个要将他扎个通透。
倏然间明钦的身躯光影变幻,显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两件灵器气势猛涨,从他的身上透体而过,气势不绝,轰隆一声交撞到一起。
两女各自闷哼一声,突然少了明钦在中间缓冲,就如同两人结结实实冲撞了一记,登时气血翻涌,连退数步。
“两仪气——”
明钦眼疾手快,趁着两女俱伤两败的当儿,连忙调动两仪真气,自身好像一个炙烈的熔炉,云气旋绕,透射出莫大的吸力。
两女浑不知其中奥妙,只觉得一股巨力吞噬而来,拂尘和长剑尽皆拿捏不住,明钦震喝一声,将两件灵器摄到手中。
“投降,或是求死?”
明钦催动灵力,拂尘哗然延展,宛若一张绵密的蛛网飞缠到一女的脖颈上,随手一抖,那女郎站立不住,阖身撞到另一个女郎身上,两人顿成了滚地葫芦摔作一团。
明钦掉转长剑送到两女脖颈边,速度之快让两女根本连不及反应,等到尘埃落定,话音还萦绕耳边。
“公子手下留情,我等是韩夫人身边的人。”
两女大败亏输,顿时心丧若死,眼看森寒的长剑近在咫尺,撑着身躯低眉顺目的道。
“韩夫人?”
明钦对两女也有些印象,记得她们是赫连佩玉带上舍身崖的两个侍女。当初赫连佩玉被他和梅吟雪合力击败,丢下几个侍女落荒而逃。
梅吟雪入主舍身崖,身边正缺人手,便将四女发付给韩采薇加以驯服。却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对他突施偷袭。
“不错,韩夫人让我俩前来打听尹谷主的消息出去汇合。我们见公子有些面善,好像是大龙头的朋友,斗胆出手相试。”
两女跟在赫连佩玉身边顺风顺水,养成了一副心高气傲的性子,后来在舍身崖数战不利,落到韩采薇手中。
韩采薇想将她们收为己用,倒没有过于为难。反而让她俩恃宠而骄,对韩采薇乃至梅吟雪都不甚服气。那天在舍身崖上明钦只是暗中辅助梅吟雪,没有展露什么高明功法。
两女不知他修为深浅,只道和梅吟雪差之甚远。两女在梅吟雪和韩采薇手下听候差遣,憋了一肚子闷气,于是想给明钦一个下马威,落一落梅吟雪的脸面。所谓‘不知者不为过’,事成之后梅、韩两女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未完待续。)
第484章 孤军深入
“韩夫人在何处?”
明钦问明了情况,碍于梅吟雪的情面,就不为已甚,将拂尘和长剑丢还两女。
尹疏桐和杨再思关系密切,这次治好了梅吟雪的眼疾,成了舍身崖和东原杨家联手的关键人物。
上次杨家兄妹被铁俑剑士惊走,尹疏桐遗失了神游镜,事后虑及,对晏轻舞的行事更生戒心。
尹疏桐让梅吟雪和杨家兄妹回舍身崖调兵遣将,自己单枪匹马来竹楼打探消息。结果一时轻敌,致被晏轻舞所制。
尹疏桐道法高强,擒她可花费了不少力气,晏轻舞且因此损伤经脉,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明钦让两女头前引路,施展身法,流星赶月一般飞身越出竹楼,来到一片茂密的林子里。
林木隔断了月华星光,四面都是斑驳的树影,透着一股阴森之意。堆垒的乱石着插着一支孤零零的白幡,夜风吹拂,隐约有鬼哭之声。
“夫人,我们把明公子带来了。”两女上前数步朝着白幡恭谨一礼,石堆后蓦然冒起一阵青烟,现出两个身姿袅娜的女郎。
一穿绛红,一着鹅黄,都是窄衣短袖,腰束生绢,一无珠翠头饰,打扮的干净利落。
明钦认得红衣的是白骨夫人韩采薇,黄裳的眉宇间颇有倦色,却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正是杨家大小姐杨再思。
“明公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呢?”韩采薇打量着明钦笑吟吟的问。
“托福、尚好。”明钦颔首微笑,奇道:“怎么不见你家大龙头?”
“大龙头说她有点私事,过两天才能赶来与我们汇合。”
韩采薇对梅吟雪的行止也感诧异,但梅吟雪不肯多谈。她也不好多问。话风一转,续道:“杨小姐忧心东原局势,度日如年,我和她先来打探一下虚实。另外,尹谷主说要来此间会一会朋友,不知公子可有遇见?”
“不曾见。”明钦知道晏轻舞不会轻易放过尹疏桐。干脆推说不知。
杨再思忧虑的道:“上次咱们在晏公子家里做客,不料半夜有妖怪偷袭,我们匆忙遁去,回到天禽苑发现不见了公子。疏桐放心不下,特意赶回来察个究竟。公子没有见过她,不知这些天你又在何处?”
“我……我就在晏公子的宅子里呀。”明钦随口胡诌道:“你们一声不响的走了,还好晏公子古道热肠,留我住了些时日。”
杨再思信以为真,歉然道:“那晚忽然有恶客袭击。我还以为是森江派人追杀,不敢久留。还好公子吉人天相,不然我们可不知如何向大龙头交待。”
那天在铁杵城,明钦现身惊退了穷愁二妖,让她得暇救出杨贯一,一直心存感激。后来得知明钦是梅吟雪的朋友,梅吟雪答应帮她驱除森江,夺回东原城。杨再思安慰之余,对于明钦的下落更是关心。深怕他有甚差池。影响到梅吟雪对杨家的扶助。
杨再思雍容大度,风韵极美,当时帮他向尹疏桐求情,让明钦颇生好感。况她又是花鬟和小弥的姑姑,多少有些瓜葛。
明钦听说梅吟雪没有同来,不由微感失望。梅吟雪是偃武堂的鹰虎神统。此番南下专为抓拿孤山派的门徒,一路追踪明钦来到有鼻国本是为了拿到江山门盟会的名册,她说得私事极可能与此有关。
明钦南来有鼻国已经有一段时间,他原本想借道赶往交胫国,将名册交给孤山派的长老。不料道路阻隔。音讯不通,厓州盟会究竟是否如期举行,交胫国对江山门的态度如何,全都不得而知,甘婀荷是江山门主孙满江的遗孀,那天在云雾山帮孤山派解围,两人一时走散,若能找到甘婀荷,将名册交她定度,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我还以为晏公子早就搬走了,敢情还住在竹楼。只是天色已晚,恐怕不便打扰。”
那晚铁俑剑士破门而入,晏轻舞全无动静,杨再思还道她出了什么变故,现在得知她和明钦都安然无恙,登时放下一桩心事。她不知晏轻舞是易钗而弁,大半夜的去敲人家的门自然不太好看。
韩采薇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忖思着道:“杨小姐,我的白骨兵最适宜夜战,既然咱们已经到了东原城,何不趁着夜深无备,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能一举夺回东原城。”
杨再思不知道十三家内部的情形,未免对梅吟雪寄望过高。事实上十三家只是一个松散的盗匪联盟,独尊王尽管气焰炙盛,由于尸兵调动不便,对十三家的钳制能力十分有限。
不过十三家也顾忌独尊王的尸功,名义上奉他为王,按时交纳一定的贡赋。及至缪壮飞败死于赫连佩玉之手,梅吟雪坐上大龙头的位置,下面的头领仍是阳奉阴违,除了韩采薇的白骨兵,很难调动一兵一卒。
何况援助杨家是和象主为敌,众头领不肯出兵,法不责众,梅吟雪徒有虚名,也无可奈何。所以韩采薇很想快速击破东原城,建一件大功帮梅吟雪树立威信。
森江控制杨家之后,又从附近的铁杵城调来三五千人马,长此下去,东原只会更加坚如磐石,固若金汤,韩采薇虚张声势,安慰杨家兄妹,其实根本调不来援军,早晚会露馅。
只是韩采薇的三千白骨兵在十三家中堪称精锐,几乎可以和独尊王的尸兵大阵相抗。攻敌不备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可惜梅吟雪这两天说要处理一点私事,难以亲赴战阵。和森江交锋可是缺少一位独当一面的战将。
忽然听韩采薇说要大举攻城,杨再思骇了一跳,还道她只是临时起意,连忙劝阻道:“韩夫人,杨家旧有家兵二千余人,都在杨德一手掌握。当日我去铁杵城营救大哥。又听森江指令城守齐善调派郡兵来援,如今城中兵马恐怕不下万人。咱们毫无准备,仓猝进攻,实在不是上策。况且夫人并未带领人马,这时候调兵遣将,等援军赶到东原城。恐怕天都亮了,徒然打草惊蛇。不如等大龙头办完私事,再从容布置为好。”
杨再思要仰仗梅吟雪的兵马,自然倾心接纳。虽知韩采薇是梅吟雪身边大将,现在梅吟雪托故离开,避而不见,韩采薇又过于自信,视事太易,让杨再思大感失望。不知梅吟雪是否碍于颜面,不好出尔反尔,实际并不想帮她夺回东原城,这才委派了一个不靠谱的大将。
可以预见的是韩采薇调度不周,攻城必败,梅吟雪就有借口说东原城防守坚固,不肯再发兵助力,介时恢复大计就诸之流水了。
韩采薇咯咯笑道:“杨小姐。你哪里知道我的手段。本夫人奉大头龙之命助你夺取东原城,自不会轻忽视之。不过明公子若是肯出手相助的话。此战就万夫一失了。”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东原城兵马虽多,不比她的白骨兵具有左道之术,不惧寻常刀兵。但是森江作为有鼻国世子,身边不乏道术高手。没有梅吟雪从旁压阵,单凭她一己之力恐怕应付不来。
她对梅吟雪的脾性有所了解,又知她对明钦颇为信赖,此子必有过人之处。何况一举挫败拂尘、寒剑两个侍女。她自己也不能轻易做到。
赫连佩玉这几个侍女放在十三家众头领中间修为也在中游偏上。再者当初在足食坡明钦出手帮梅吟雪解围,韩采薇对他可是印象深刻。可惜彼此无甚交情,她可没有把握邀动明钦挺身助战。
杨再思见韩采薇谈笑风生,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不由将信将疑,瞄了明钦一眼,犹豫道:“我和公子非亲非故,本不该厚颜相邀,让公子涉身犯险。无奈杨家倾危,悬于一线。公子神通兼人,倘能施以援手,扶危济困。事成之后,再思必感恩图报,重金酬谢。”
韩采薇拊掌笑道:“杨小姐一言九鼎,谅非虚言,杨家万贯家财,就算和公子平分家业这份买卖也是值得的。只要公子点头,在下可以做个见证。”
“对,只要公子能帮我夺回东原,再思愿意和两位三分家业。若有虚言,再思必不得善终。”
杨家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分崩离析,弟子凋零,倘若不能重有东原,他们兄妹如同丧家之犬,空无所有。这时若真有豪杰扶助,得成大功,她自然不会有所顾惜。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让人家奋勇当先自然得拿出一些合理的激励。
杨再思心思缜密,忽然想到她虽然请尹疏桐帮梅吟雪治好眼疾,算是有恩于她。梅吟雪调兵助阵可说是感恩图报,但这只是梅吟雪个人的事,作为她手下大将的韩采薇可没有受过她的恩惠,肯不肯死心出力可就没有保证了。
有道是,“小惠未遍,民弗从也”。韩采薇提出让她和明钦平分家产,总是她自己有这种想法。杨再思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改成三分家产,皆大欢喜。反正整个杨家都成了森江和杨德的囊中之物,就算倾尽家财她也不觉得心疼。
明钦对森江的实力颇有顾忌,也不知韩采薇夸口攻城到底有几分把握。至于杨再思的酬赏多少倒在其次了,不过劳有所偿本就是合理的行为,一种恩惠如果能用金钱折价说不定反而能让受惠者心安理得一些,否则永远背负着感恩图报的人情债不免成了道德负担。
“大小姐客气了。如果咱们能侥幸夺回东原城,这种事再谈不迟。”
明钦身边的人像晏轻舞、梅吟雪、花鬟姐妹都和东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除非明钦对她们漠不关心,迟早要搅到这场争斗中来。
韩采薇在十三家中智计术法都是上上之选,只是由于一介女流,行事低调,位次并不算高。但她引着明钦和梅吟雪越过舍身崖的防守直上议事堂,阴助梅吟雪坐上大龙头的位置,成了她的心腹大将。
明钦对她的行事作风还是相当佩服的,知道韩采薇果决明断,不会无的放矢。梅吟雪偏巧不在,若能助她一臂之力以建大功,何必吝惜这一把力气。
韩采薇莞尔笑道:“明公子是个务实的人,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到东原城去吧。”
“好。”
事到临头,杨再思反而沉静下来,一切以韩采薇马首是瞻,见机行事。
五人皆有不俗修为,杨再思稍弱一些,也是她养尊处优惯了,术法难免有些生疏。到了危难时刻,着实后悔不迭。
东原城离此只有数里路程,几人虽没有坐骑代步,施展提纵术丝毫不慢。
这时夜过三更,东原城的大门早已关闭,城头灯光微明,隐约见得有兵丁守望。
“玉拂、青霜,你俩在城外候着,我和明公子设法潜入城去,若是天亮还不回来,你们就赶回舍身崖报与大龙头知道,不得迟误。也不可入城查探,擅自行动,明白吗?”
拂尘女和寒剑女尽管修为不俗,潜入城中行事还嫌不足,带在身边反而累赘。而且韩采薇也需要有人在外接应,万一森江防范严密,无机可乘,或者敌人出乎意料的强大,连她和明钦都应付不了,至少该有人回去向梅吟雪禀明情况,让她设法搭救。
“谨遵夫人吩咐。”
两女留在韩采薇身边也是迫不得已,得知不用进城厮杀,顿时暗松口气。她俩被韩采薇施了禁制,不敢公然反叛,却还寄望于赫连佩玉返回拯救,对韩采薇的生死漠不关心,只要不殃及她们便好。
“杨小姐,你是跟我们入城,还是留在这边等候?”
杨再思比玉拂、青霜还要稍弱一些,但她是杨家要员,熟悉城中的地形,有她从旁指点行事会方便许多。
杨再思怔了一怔,踌蹰道:“只有我们三个?”
“当然不是。”韩采薇摇头笑道:“好叫小姐得知。我有三千白骨兵,等潜入城中自然会放出来,杀森江一个措手不及。小姐玉体金贵,不知肯不肯冒这个险?”(未完待续。)
第485章 故地重游
杨再思眸光一亮,不觉信心大增,颔首道:“两位为了我杨家的安危不避艰险,出生入死,再思怎敢置身事外,一切行止全凭夫人吩咐。”
“好。”韩采薇拊掌笑道:“大小姐亲身犯险,这场战事便胜了一半。”
三人计议妥当,趁着夜色往东原城潜去。他们对城中的兵力查探的不甚详细,好在杨再思对杨家私兵的部署了如指掌,森江掌控东原城不久,杨德叛主自立,素无才望,时下人心未稳也不是全无机会。
若再过段时间,固然可以调查清楚城中的兵力,但森江的防守必然更加严密,韩采薇又没有充足的兵力,只能白白坐失战机。
有鼻国的几个城邦和象主貌合神离,战事不断,东原城的外墙高达十丈,修筑的甚是坚固。
明钦有凤凰金翅,韩采薇会术法变化,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城中并不太难,杨再思只炼过浅显的提纵术,要无所凭籍的攀上滑不溜手的城墙确实有些难为她了。而且城头逻卒往来,戒备甚严,很容易露出马脚。
“公子,我是个小小鬼仙,虽然懂一些粗浅变化,恐怕难以保护大小姐周全。劳烦你带她一程如何?”
韩采薇对明钦的本事略有所知,那天飞上舍身崖,明钦也曾展露凤凰金翅,带着一个人飞进城中,绝对不成问题。韩采薇正好省些力气,将杨再思推给他照顾。
杨再思神情微窘,她往时前呼后拥,仆从如云,做梦都想不到有一朝成了别人的累赘,丝毫不能自主。
“没问题。”
明钦既然答应相助。事到临头也不能推三阻四,拈轻怕重,沉下心神默运神念,胁下好似抽丝吐蕊似的延展出两只硕大的羽翼,比身体还大了两倍有余。
杨再思小口微张,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神妙变化。一时看呆了眼。
明钦笑了笑,看着韩采薇道:“不知夫人打算施展什么法术,若是各行其是,恐怕有所遗误。我多挟带一个人,还不算太难。”
三人本来就势单力薄,倘若韩采薇不从空中飞行,到时候找不到人,就耽误大事了。
“不错,我施展遁术肯定不及公子疾捷。如此就仰仗公子了。”
韩采薇心知明钦的神飞术要稳便许多。居高临下鸟瞰全城,极容易观察城中虚实,又不战被守兵发现,可谓一举数得。
“得罪了。”
明钦不再多说,轻舒手臂一边一个挟住两女的腰肢,金翅鼓荡,宛如离弦之箭呼啸一声窜入夜空中。
韩采薇有鬼仙修为,也能升腾变化。还不觉得如何。杨再思功力平平,往日飞檐走壁已经觉得蹁跹可喜了。陡然间跃上数百丈的高空,举目下视,只见得灯火昏黄,好像萤虫脂烛,一颗心飘飘荡荡落不到实处。
杨家是城中赫赫有名的高门大阀,楼宇连霄。栉比鳞次,宛如一座坚固的堡垒。
旁边是偌大一所兵营,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门口的高台还有营兵瞭望。
“怎么样?从哪里下去?”
明钦挟着两女在空中转了两圈。籍以观察守兵的动静。
韩采薇的白骨兵虽然足堪一用,毕竟是孤军深入,若是森江惊觉过来,严防死守,他们也难以讨到便宜。
最好还是使用擒贼先擒王的策略,找到森江和杨德的住处,予以重创,只要解决了这两个人,以杨家素日的威信,东原城可以不战而平。
“不知道森江住在何处?”
韩采薇也是一样的心思,到了这时候半点不敢大意,沉吟道:“咱们先到杨家看看吧。”
“好。”
明钦目光逡巡,认定了一个黑暗的角落,俯冲而下,落到一片高矗的房脊上。
“这是什么地方?”
杨再思双足落地,却觉得两腿酸麻,脚底发软,慌忙扯住明钦的衣襟才没有一跤摔倒。
明钦怔了一怔,扶着她滑润的手臂道:“你没事吧。”
“没。”
杨再思面孔微红,握着拳头在腿上敲了几下,掠了掠凌乱的发丝,眸光四转观察了片刻,“这是我大哥的居所,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住?”
一别多日,杨家已经物是人非,杨再思故地重来,难免大起今昔之感,神情沉毅,报仇的意念更加坚定了几分。
“咱们下去看看?”
三人从房顶一跃而下,忽听的远处传出咣铛震响,在静夜中听来分外突兀。三人猝不及防,几乎骇了一跳。
交换了一个眼色,三人展动身法循着响声找去。
杨贯一的住处是一个宽绰的院落,园中布置着假山溪石,四面楼阁相连,屋宇众多。
只见对面的阁楼上亮着灯光,响声就是从里头传出来的。门外站着几个黑衣武士,精干严肃,对里头的动静充耳不闻。
“杨德?”
杨再思脸色微变,如今能在杨家后宅横行无忌的除非了杨德也没什么人了。她一看这等阵仗,首先就想到杨德那副小人得志的面孔。
“夫人,我们把门外的护卫解决掉。”
明钦朝韩采薇打了个手势,他们本就来杀人的,见了正主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我去引开他们。”
韩采薇嫣然一笑,她故意显露行藏,踏着廊柱飞驰而上,身影变幻,一闪即逝,众护卫闻声而动,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一般。
“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瘦削汉子是森江派在杨德身边的眼线,察觉到有些反常,浓眉微动,指示两个手下过去察看。
这时房中传出女子的咒骂和尖叫,杨再思脸色大变,娇躯微微发抖,咬牙道:“是我嫂子。”
明钦知道杨家家口众多。除了杨贯一、杨再思兄妹趁乱逃出,花鬟和小弥远在狼牙洞,其余家眷十九都遭了罗网。
杨贯一也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儿,花鬟的母亲就因此抑郁而终,明钦也不知道她说的嫂子是哪个。
不过杨德背叛家主,谋夺人家的家业。现在又来欺侮主母,真是狼心狗肺,丧尽天良。杀了他一点都不冤。
明钦正要上前动手,忽见一道人影脚步匆匆跑上阁楼,和门外的护卫说了两句,走到门外砰砰敲了两声,低声道:“德爷,森江世子有请。”
“知道了。”
杨德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过了片刻。才抖擞精神推门出来,摸了一下脸上的血钩子,悻悻的道:“把她给我看好了,德爷去去就来。”
瘦削汉子微哂道:“德爷还真是怜香惜玉,杨家上下多少家口都在你手里送了命,偏是拿她一个婆娘没办法。”
“麻爷有所不知。”一个亲近的护卫笑着凑趣道:“当年德爷无依无靠差点饿死了,多亏小夫人大发善心,收留了他。德爷对杨家勤勤恳恳。一直做到管家的位置。说到底都是拜小夫人所赐。德爷这也是感恩图报。”
“废话少说。”杨德被手下揭了疮疤,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喝了一声,轻咳道:“这么晚了,世子找我有什么事。”
“世子只说有要事商议。德爷还是自己去问吧。”传话的家兵小心翼翼的道。
杨德微一点头,沉着脸快步走下阁楼,一众护卫前后簇拥着往前院疾走。
麻胜走到栏干边眼看着杨德带人离开,阴冷的笑了笑。返身去推楼阁的门。
“麻爷,您这是做什么。德爷有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小夫人的闺房。”一个护卫讪笑着上前阻拦。
“又不是黄花闺女,我看看又什么了。他杨德不过是世子跟前一条狗,你们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给我滚开。”
麻胜跟在杨德身边已有数月。众护卫多是他一手调*教,深知他心狠手辣,眼见他执意要闯进去,两个护卫只是防范小夫人逃走,如何能拦阻的了麻胜这等练家子。
麻胜喝退两人,推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只见房中灯光透亮,一个端庄秀美的妇人坐在床边,光洁的脸蛋上留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乌发蓬松,衣衫凌乱,倚着床头低声抽泣。
她看到麻胜猛吃一惊,连忙收起啼痕,抓起榻上的剪刀,战战兢兢的道:“你……你想做什么?”
麻胜慢条斯里的掩住房门,啪嗒一声插上门闩,小夫人闻声俏脸变得煞白,颤声道:“你别过来。”
麻胜哈哈一笑,身形微晃宛若一头疾捷的豹子侵身而至,吓的小夫人尖叫一声,他出手如电,捏住小夫人的手腕猛然一紧,就听她痛呼一声,手中的剪刀掉落下来。
麻胜随手接住,喀嚓开合了数下,啧啧道:“夫人果然貌美如花,怪不得杨德对你念念不忘,拼着背叛故主也要将你弄到手。麻爷可不像他那么懂得怜香惜玉,识相的你就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把你的耳朵、舌头一件一件铰下来。”
小夫人打个寒颤,强撑着道:“你……你要杀便杀,大爷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大爷?”麻胜轻嗤道:“杨贯一那个孙子早不知跑到哪个乌龟洞里躲起来了,老子早晚把他卵子挤出来,你要侍候好麻爷,我让你们夫妻团聚。”
说着扯住小夫人的衣襟,张开剪刀刺拉铰成两片。
“不要。”
小夫人吓的浑身发颤,罩衫被麻胜剪的七零八落,露出里面绸制的中衣,丰软的胸脯起伏不定,瞧起来诱人之极。
麻胜吞了唾沫,顿时目射淫*光,拿着剪刀在她眼前晃了晃,恶狠狠的道:“衣服不让剪,你是想让我剪你的鼻子舌头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小夫人捂着胸口,无助的低泣道。
“你让麻爷乐呵一下,我自然放过你。”
麻胜在她粉嫩的脸颊上捏了一下,拽过小夫人的手臂朝着袖口剪去。
忽听的身后哗然一响,门闩被一股大力震作两截,两条人影腾云驾雾般跌了进来,喀嚓一声将中间的桌椅撞得四分五裂。
“谁……”
麻胜微吃一惊,他十分机警,当即将小夫人从床榻上拽起来,挟持到身前。
“狗奴才,你该当何罪。”
杨再思冷着脸缓步跟进,盯着麻胜眸光中满是愠怒。
“我当是谁,原来是大小姐。想不到你还敢回来。”
麻胜见是杨再思,反而松了口气。他是森江派在杨德身边的细作,早就对杨家的情形了若指掌,杨再思虽说有些道行,比他还差上一筹。他自忖还应付得了。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杨再思轻哼一声,毫不示弱。麻胜是杨德招揽的护卫,她并不熟悉,直到森江率众来袭才知道他的底细。她的修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自然不值一提,但有明钦暗中相助,她也有恃无恐。
“好得很。”麻胜盯着杨再思丰腴的体态,心头微热。杨再思素有决断,精明干练,有种久居高位的从容自信。小夫人清丽柔婉,一派楚楚动人的韵致,两女正是各有千秋,无分轩轾。麻胜是个好色之徒,眼见得珠玉在前,唾手可得,哪能不垂涎三尺。
“大小姐若能向世子诚心悔过,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放过你们杨家了呢?”
杨再思轻哦一声,不置可否,绽唇笑道:“你觉得杨家跟森江还有和解的余地?”
“有,当然有。”麻胜嘿笑道:“大小姐这般美貌动人,难道不知道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道理。你若肯低首俯就,何愁世子不改颜相向呢?”
“这话也有些道理。”杨再思倩然一笑,风姿尽显,和声道:“你先放开我嫂子好不好,她是个柔弱女子,禁不住你这般恫吓。”
“我现在可是弓在弦上,不可不发。放了小夫人也可以,那就只好委屈大小姐来当这个靶子了。”
麻胜阴险狡诈,自然不会让杨再思几句话诓住,反而起了得陇望蜀之念,想要将杨再思乘机擒获。
杨再思听出他不怀好意,玉颊红晕微染,心中暗暗恼怒,板着脸道:“你胆子倒是不小。难道森江的女人你也想染指不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能和大小姐这样的美貌佳人春风一度,就算要了我这条老命,也是值得的。”麻胜舔了舔嘴唇,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486章 一击必杀
“你真得想要我?”
杨再思轻掠发丝嫣然一笑,说不出的万种风情。袅袅娜娜的走上前去,麻胜看得两眼发直,咽了口唾沫,呼吸都轻了几分。
眼见杨再思来到近处,麻胜却不相信她会轻易就范,挟持着小夫人撤开两步,一副疑神疑鬼的模样。
杨再思斜乜了他一眼,径直坐到床榻边,叠起双腿拔掉头上的发簪,满头乌发清瀑般流泻到胸前,更衬得齿白唇红,面庞似玉。
“麻大爷,你说话可要作数?”
麻胜看得邪火乱窜,闻言伸了伸脖颈,信誓旦旦的道:“麻爷我一言九鼎,大小姐尽管放心。”
“那你过来吧。”杨再思神情自若的道。
麻胜心念电转,终究不敢轻易尝试,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腼着脸笑道:“大小姐修为过人,若是突然改了主意,麻爷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小夫人可是到手的肥肉,论姿色也不比大小姐差,我可得好生考虑一下。”
“原来你是个没胆鬼,既然如此,本小姐就不奉陪了。”杨再思轻声嗤笑,作势起身要走。
“慢着。”
麻胜厚颜无耻的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大小姐倘若真有诚意,就麻烦你将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脱下来,让我看看有没有暗藏灵器。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杨再思笑容微僵,面上露出迟疑之色。
小夫人忍不住叫道:“再思,你不要听他的。他们一个个都狼心狗肺的畜*牲,你快走吧,不要管我。”
“你给我闭嘴,想死了是不是?”
麻胜勃然大怒。想不到一向柔弱的小夫人忽然大义凛然起来,大手掐住她粉嫩的脖颈微微用力,小夫人顿时呼吸不畅,脸蛋涨得通红。
小夫人曾经对杨德有恩,杨德虽说人品卑劣,对小夫人始终怀有觊觎之念。杨家遭难之后。他就下令将小夫人严密看管,每日在耳边哄骗游说,希望诓得她回心转意,委身侍奉。
小夫人心地仁柔,却并不痴傻,自从目睹杨家许多亲眷遭到杨德戕害,对他的狼子野心心知肚明,矢口要等得到杨贯一父女的消息再和他成就夫妻。
杨德纵然心急火燎一时也无可奈何,今天捕杀花鬟姐妹未果。回来编造谎言向小夫人邀功,方想死缠烂打成其好事,小夫人坚持不允,挣扎之间反将他面颊划破。
杨德色*欲熏心,索性撕破脸皮想来个霸王硬上弓。不巧森江派人传唤,才让小夫人躲过一劫。
麻胜一样是心性恶浊,心狠手辣比之杨德犹有过之。对付起这样的柔弱女子更是得心应手。小夫人在他手里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住手。”
杨再思眼见小夫人两眼翻白,快要被麻胜扼的昏死过去。眸光越发冰冷,动手解开腰间的罗带。淡淡道:“麻大爷稍待,我脱就是了。”
“还是大小姐知情识趣。”
麻胜闻言小夫人的粉颈,目光直钩钩的盯着杨再思修颀曼妙的玉体。
杨再思轻哼一声,解下外面鹅黄色的褙子,露出轻软的月白色绸衫。
炎方气候湿热,仙民衣饰单薄。像杨再思这样的贵家女子才会穿上数重。
“好,好,继续。”
麻胜潜入杨家已有多时,对于气质高华的大小姐难免有些不着边际的幻想,忽一日梦想成真。自然是神魂飘荡,心花怒放。
杨再思暗自一叹,绸衫下面只有一件贴身的抹胸,和赤身露体无疑,若让麻胜看去实是莫大的屈辱。可是小夫人在他手中,明钦迟迟不肯动手,她也毫无办法。
麻胜连声催促,满面发光,杨再思忍着心头厌恶,扯住腋下的绳结咬牙解脱下来,柔软的衣襟散落下来,露出里面金色的抹胸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快脱,快……脱下来。”
麻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脸上青筋暴跳,兴奋异常。
“再思,我……先走一步了。”
小夫人在一旁喘息半晌,眼见杨再思遭受****,顿时心如刀绞,面颊火赤,趁着麻胜分神他顾的当儿,阖身一扑抓住他手中的剪刀,往胸口刺去。
“嫂子……”
杨再思猛吃一惊,唬的跳将起来,飞快掩住衣襟。
“臭娘们,你干什么?”
麻胜大感扫兴,他修为不弱煞时惊觉过来,自然不会让一个娇怯无力的妇人夺去剪刀。
百忙中手腕一收,按住小夫人的香肩推了一把。小夫人手无缚鸡之力,纵然满腔愤恨也不拗不过麻胜这样的武道好手。
麻胜这一推怀怒而发,小夫人站立不住,仰天便倒。
陡然间一道赤红的刀芒盘旋着飞击而来,麻胜霍然警觉,立时出了一身冷汗。
那刀芒捷如弩箭,疾似流星,快的不可思议,麻胜双目怒凸,竟然观察不出刀芒的攻击方向。
勉强撤了半步,刀芒凌空飞旋,卟的一声斫到肩窝上。
麻胜惨呼一声,这才看清肩头斜插着一柄鲜艳瑰丽的弯刀。一股浓血迸射到弯刀上,创口火烫灼人,青烟勃郁,传出一种焦臭的气味。
人影一闪,明钦踏着云梭玉步迅速侵至麻胜身前,唇角挂着讥嘲的笑意。
“啊,你是……”
火炙之力急速蔓延全身,麻胜只觉得肉身非他所有,知觉一丝丝迟钝麻木,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我是谁,跟你毫无关系。”
明钦露齿一笑,缓缓抓住獬豸钩的刀柄,反手一划,麻胜哼都没哼一声,立时身首异处,半边脑袋流落下来,污血溅了一地。
小夫人一眼望见,吓的尖叫一声。娇躯抖颤,白眼一翻,仰面昏死过去。
“嫂子——”
杨再思慌忙冲了过去,扶起她在胸口推拿了半晌,小夫人迷糊的哼了两声,睁开失神的眼眸。
“再思。我好害怕。”
小夫人见明钦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头一阵发虚,伏到杨再思怀中后怕不已。
“没事的。明公子是我找来助阵的朋友。”杨再思拍着她的香肩抚慰了片刻,忽然省悟到身上只穿了一重单衣,禁不住面颊微烫,瞄了明钦一眼,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出来,害得我俩出乖丢丑。”
“我自然要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他手里有人质。投鼠忌器,大小姐也不想让夫人有甚闪失吧。”
明钦抬起一脚将麻胜血污的头颅踢到门外,淡淡道:“这人已经死了,就算让他多看两眼又有什么打紧。”
杨再思对他的态度甚是不满,轻哼道:“若不是我嫂子奋起抗争,你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原本她还对明钦颇有好感,但明钦杀麻胜斩太过轻易,简单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这就让她怀疑明钦故意迁延。说不定有什么阴暗的心思。
“是大小姐自己要和姓麻的周旋,我只是从旁襄助罢了。大小姐若能让他早些放开小夫人。我自然不会坐失良机。”
明钦毕竟年纪尚轻,和执掌杨家、独当一面的杨再思比起来还嫌得嫩一些。杨再思固然要借重他的本事,但在智计上却不会以他马首是瞻。两人相识不深,难免有些各行其是。
说到底杨再思对他还没有到处处依赖的地步,明钦充其量就是她找来的一支奇兵,不经过一番磨合。杨再思也认识不到他的价值。就算说得唇焦舌敝,终究难以取信于人。
在城外韩采薇向杨再思讨取了丰厚的报酬,她的心态不知不觉便起了丝许变化,既然索取了酬劳,两人就从救困扶危的侠士变成了雇佣的精兵。
主从关系潜移默化的发生变动。韩采薇是梅吟雪的大将,麾下有三千白骨兵。明钦只是因高强的法力被邀来助阵,又由于年龄的关系,杨再思自然在发号施令的问题上有一些心理优势。
这时让明钦将了一军,仔细一想,似乎也不无道理。她现身巧妙周旋,让明钦从旁掩击的计策本是她定下的,合理利用两人的长处,最后也一击奏功,事实证明切实可行,毫无问题。
但她没想到麻胜非常谨慎,逼得她骑虎难下,差点被占去偌大便宜。
“薇姑去了那么久,怎么不见回转。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
杨再思想到韩采薇引开护卫之后始终没有现身,森江已然来了杨家,着实是一莫大的机会。韩采薇一去不返,他们的计划可没有办法发动。
“你俩收拾一下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找找她看。”
小夫人的衣裳被麻胜铰的破烂不堪,杨再思也只穿了一重单衣,行动有所不便。再者他们是来擒杀森江和杨德的,一个杨再思已经觉得累赘,再带上娇弱的小夫人哪里还有胜算。
“好吧,那我怎么跟你联络?”
杨再思还怕有何不测,明钦和韩采薇丢下她们自行遁去。
“我会回来接你们的。”
明钦摆了摆手,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事,回头看着小夫人问道:“对了,你是小弥的母亲吗?”
“公子认识小弥?”小夫人眸光一亮,神情激动的道:“小弥她还好吗?她在什么地方?”
“放心吧,她没事。”
明钦看她满脸牵挂,几乎忘了疲累和伤痛,这答案是呼之欲出了。可能是养尊处优的关系,她看来也就二十多岁,想不到却是小弥的母亲。这一行也算功莫大焉,小弥和他颇为亲近,总吵着要拜他为师,明钦尽管不胜其烦,对于这个娇俏的丫头还是非常上心的。
“过段时间,我就带你出去和她团聚。”
小夫人双目红肿,脸蛋上还留着一个腥红的掌印,下颔尖尖,肌肤细润,确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味道。仔细看来,和小弥倒有五六分相似。
…………
明钦掠出小夫人的闺楼,神识四面扩张,避开府中的逻卫,向着灯火透亮的前院遁去。
明钦是神魂化身,又有神游镜伽持,潜踪隐匿自有一种便利。
杨德扳倒了杨家,又对小夫人念念不忘,自然住进了家主杨贯一的宅子,寻觅起来倒不费多少功夫。
此刻前庭灯火通明,阁楼上下站满了护卫,明钦将神魂收进神游镜,化作一片淡淡的光影,神不知鬼不觉的附到窗纸上,屋子里到处都亮着琉璃灯,照得门窗亮如白昼,这点光影自然不会引人注意。
明钦透过窗纱往厅中看去,只见皮制的连椅上坐着数人,对面是一个脸色黧黑的高大青年,偏是穿了件白色的锦袍,胸前绣着蛇蟒的图象,明钦在铁杵城见过他一次,识得是大世子森江。
两旁坐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壮硕老者,不像有鼻国人士。一个头发蓬松,一个额顶微秃,双目开阖精光湛然,看得明钦心头微突,不知森江从何处找来这等厉害帮手。
森江对面那人背对着窗户,看身影应该是杨德了,身后负手站立着一队劲装大汉,都是杨家的私兵护卫。
中间的案几摆满了各式名贵的菜肴,杨德拿起面前的酒杯笑道:“森江殿下不必烦心。你是国主宠信的世子,早晚继承王位,此番占据东原,扫平杨家,更是大功一件。国主英明决断,就算有些奸邪小人在他老人家跟前搬弄是非,又何足为虑。……来,我敬殿下一杯。”
森江面孔阴沉,抓起酒樽仰头一饮而尽,砰的拍到琉璃案上,冷哼道:“宫中竟然传令给铁杵城主齐善,不许我调动一兵一卒。连我征发的三千郡兵都卷旗而回。这分明是有人妒嫉我的战功,在父王面前进了谗言。”
明钦恍然大悟,怪不得森江拿下东原后别无动作,杨家兄妹已经有杨德派人四处捉拿,无须森江分神。敢情他是后院起火,有人从中掣肘,倘若齐善拒不发兵,夺回东原显然要容易许多。
不过当日森江驾临铁杵城,布置抓拿杨贯一,又宴请满城商宦富户,让他们慷慨解囊,捐助粮银,齐善毕恭毕敬,惟命是从,照理不该有什么问题才对。
杨德拍着大腿嗟叹不已,深表同情的道:“世子亲临战阵,拿下东原城,将枕戈山城的叛逆翦去一臂,大王不论功行赏,反而听信谗言,削夺世子的兵权,真是让人寒心呢?”(未完待续。)
第487章 谋朝篡位
“眼下国主举棋不定,我须得回王城一趟,剖白心迹,以证清白。”
森江踌蹰再三,瞅了杨德一眼,故作坦然的道:“我离开之后,这东原城的防守就得你多费心了。介时我会乘便请国主下一道令旨,由你承袭杨贯一的爵位。”
“世子厚爱有加,卑职自当尽心竭力,效犬马之劳。”
杨德大喜过望,他虽然驱逐了杨贯一兄弟,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杨家镇守东原数百年,树大根深,若不斩尽杀绝,始终是一个隐患。这也是他寝食不安的地方。
“好。”森江满意的点点头,“为了本世子的安全,我须得抽调东原城的精锐兵马,交与两位神君调度,以策万全。”
杨德怔了一怔,变色道:“不知世子打算带走多少人马,卑职也好有所准备。”
森江沉吟道:“现在有人在国主跟前谗害于我,本世子此次返回王城危机四伏,当然须多带兵马。除了你的护卫之外,点齐杨家的私兵,尽早上路。”
杨德缄口不语,心头隐隐泛起一丝不安。怪不得森江夤夜造访,原来想将杨家私兵尽数调走,如此一来,他身边只剩二三百护卫,杨贯一倘若趁机来攻,东原城哪里还守得住。
“不瞒世子,杨贯一兄妹在炎方交游甚广,他女婿又是狼牙洞洞主,最近一直在城外暗中窥伺,寻隙反扑。世子如若将兵马全部调走,东原城十九难以保住。况且,世子返回王城带着数千人马,岂不是落人口食,加重国主的疑心?”
杨德也不明白森江为何忽然要大肆抽调人马,就算要防备有心人算计。似乎也用不着这般大张旗鼓。象主传令不许他擅自调动铁杵城的郡兵,分明是担心他拥兵自重,尾大不掉。森江不避嫌疑,难道想趁机谋逆篡位?
想到这里,杨德不由打了个寒噤,惊出一身冷汗。国人尽知。森江虽是象主的长子,但他母亲身份低微,且早已过世。而今在象主跟前大得宠爱的是阴姬和江姬。
这两位妃姬都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象主朝秦暮楚,王后之位一直悬而未定。
之前阴、江二姬年轻貌美,没有子嗣,森江勇武刚戾,很得象主的宠信。甚至有意要立他为太子。最近听说两姬都怀了身孕,只等瓜熟蒂落,母凭子贵。森江的地位不免一落千丈,成为两姬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岂能容他登上太子宝座。
森江对这些隐微心知肚明,只是不想跟杨德细说,免得他疑心疑鬼,从中掣肘。
森江的权势都是得自象主的信重。一旦象主心生疑虑,一道诏旨就让他难以调动一兵一卒。二姬的父兄又是国中亲贵。极有威柄,森江如若不多带人马,恐怕连象主的寝宫都难以接近。
“杨德,本世子此番回京述职,只要取得父王的诏旨,你就是东原城世袭的城主。杨贯一一个叛逆,又能搅出什么风浪来。况且东原城城墙坚固,若有缓急,你可以抽调城中百姓登城扼守。杨贯一能借来多少援兵,敢顿兵于坚城之下。我走之后。你务必封锁城门,小心盘查,休叫走露了风争,多则半月,少则十日,本世子便可赶回。只要本世子不失眷宠,东原城自然坚如磐石。这么浅显的道理,还需要本世子教你吗?”
森江对杨德的怯懦大感不快,怒气冲冲的训斥了一通,眼珠子一转,询问道:“麻胜呢?让麻胜帮你守城,我的象兵也给你留下一队,总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杨德不敢违拗,腼着脸笑道:“世子谋虑周详,卑职佩服。惟愿世子马到成功,扫除朝中奸佞,大展鸿图伟略。”
森江轻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道:“事不宜迟,你这就去调集人马,本世子要连夜启程。”
“是。”
杨德暗道晦气,本以为攀上了森江的关系,除掉杨家兄弟,从此可以飞黄腾达了。谁知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森江就大失眷宠,眼看要地位不保,他已经上了贼船,只能一路摸黑走下去了。
森江刚戾凶暴,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他这次返回王城,又带着数千兵马,要么逼象主退位,成为一国之主。要么就是身败名裂,下场凄惨了。
“德爷,不好了。”
杨德推坐而起,方要去兵营集合人马。忽见一个护卫张皇失措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叫道:“德爷,出大事了……”
杨德眉头大皱,斥责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这里有森江世子,不可唐突。”
“是,是。”护卫瞥了森江一眼,苦着脸道:“麻……麻大爷,他……他死了。”
“你说什么?”
杨德猛吃一惊,麻胜是森江的亲信,之前他和森江的联络都是麻胜居中传话,麻胜在一众护卫中可算是佼佼者,至少在他看来身手是相当了得。
“麻大爷死在小夫人的房里,小夫人却不见了。”
杨德做贼心虚,里里外外都有护卫巡逻,日夜不敢放松,他留下来看守小夫人的护卫都被明钦和杨再思除去,麻胜更是身首异处,死状甚惨,过了一些时候,便被院中的逻卒发现。
麻胜桀骜不驯,又是森江的象兵统领,杨德对他让着三分,方才森江传唤,急匆匆赶了过来,麻胜未曾跟着他也没有留意。
“你去召集人马,我和两位神君过去看看。”
森江不想多所延误,但麻胜毕竟是他的得力干将,他死的这般蹊跷,势不能不闻不问。
“是。”
杨德也挂念小夫人的情况,心头老大不愿,奈何森江喜怒无常,他更不敢得罪。指着那护卫道:“还不快给世子和神君引路。”
“是,殿下,您这边来。”那护卫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上前请示。
眼见着森江和杨德分头离去,明钦暗暗松了口气,无意间听到这等机密事,心头忧喜参半。喜的是森江即将引兵他去,介时东原空虚,易于为力。忧的是森江所图非小。万一他真的谋朝篡位,做了有鼻国主,以他的狼子野心,炎方必将战火连绵。
森江身边两个金发碧眼的老者,被唤作神君,一看就不是摩夷天人士。明钦记得罗刹大帝掌控的弥罗神光有这么一种尊位,黛碧如就是十大神君之一,曾被派往光明海神光教协助圣公万物生。
这两个老者若真不是弥罗神光的人,背后极可能有罗刹大帝暗中操控。无怪森江底气大增,敢公然带兵返京,挟制象主。
这段时间韩采薇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明钦原以为她会跟着杨德刺探消息,这阁楼上下防守严密,森江身边又跟着两个术法好手,若非仗着神游镜伽持他也不敢轻易靠近。
森江带人前去查看麻胜横死的情状,明钦让杨再思和小夫人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知会不会露出马脚。
蹑着森江等人的背景的回到小夫人的别院,两女早已经人去楼空。一众护卫簇拥在门口小心议论,眼见森江到来连忙垂首侍立,噤若寒蝉。
森江大步冲进房间游目一扫,只见两个护卫撞破檀木桌子倒毙在地,旁边卧着麻胜的尸首,上面盖着一条白巾。大概众护卫觉得麻胜的死状太过骇人,害怕森江或杨德仓猝赶来,不小心被惊着。
森江揭开布帘瞅了一眼,黑着面孔一语不发的走了出来。两个老者随即进去观察,希望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小的们巡逻到这里。见乌老三他们没有守在外面。上来一看,发现了麻爷的脑袋。……”
一个护卫结结巴巴的上前汇报,杨再思和小夫人离开的时候阖好了门窗,吹息了灯烛,只是麻胜的脑袋脏污腐秽,让明钦一脚踢到楼道上,两女走得匆忙,不及拣回。众逻卒走到近处,不免嗅到些血腥气,很容易察觉到不对。
两个老者察视了一番,围聚过来。头发蓬松,状如狂狮的老者忖思着道:“世子,这两个护卫兄弟都是被重手击杀,至于麻爷,应该是被利刃砍死的。这人出手极快,三人身上都没有别的创口,想必是一击毙命。”
“杨家在东原城树大根深,有些帮手并不奇怪。这人可能是来救杨贯一的夫人的,杨德非要留这个祸根,损折了我一员大将。”
森江听说这里是小夫人的闺楼,如今麻胜三个横尸当场,而小夫人不知所踪,个中隐微不问可知。
“两位神君,你们看这刺客的道行怎么样?”
两个老君互视一眼,狂狮神君掀髯笑道:“这人还有些气力,不过比起老夫和怒熊神君还差着两筹,可惜世子急着返回王城,无暇逗留。否则我俩定要擒住这厮,给麻爷报仇。”
森江放下心来,颔首道:“先让他得意一时,将来有的是机会。此番有两位神君相助,本世子大事必成。这等跳梁小丑又何足介怀。”
“不错,大事要紧。混一陛下可等着世子的好消息呢?”
怒熊神君两撇倒竖的八字眉,额顶油光发亮,一副不怒而威的架式,狂狮神君则甚是粗豪,不时摇头大笑,毛发耸动,顾盼自雄。
森江阴笑两声,他心机深沉,当着许多护卫的面自不肯将图谋之事合盘托出,三人心照不宣,只是点到即止罢了。
狂狮神君笑声微顿,忽尔轻咦了一声,抚着须髯道:“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闯。看老夫生擒这厮。”
说着拔地而起,轰隆一声廊檐撞了个窟窿,瓦片纷纷落雨般浇下。
敢情檐顶伏着一个身形苗条的女子侧耳倾听众人的谈话,却是杨再思去而复返。
她和明钦相约在此汇合,是以并未去远。等到逻卒发现麻胜的尸首,禀报森江前来查视,她仗着身手敏捷,躲到房檐上偷听。
她屏息凝气,收束心神,众人的注意又在房中的尸首上,初时倒未露出马脚。时间一长,杨再思听着两个老者难免有些心绪波动,擦着檐顶的瓦片弄出些微声响,不料狂狮神君暗以神识搜寻风吹草动,煞时发现了她的行踪。
狂狮神君撞破廊檐,飞身直上,狂猛的威势显露无异,杨再思做梦都未想见身边的房檐忽然破出一个大洞,疾窜出一个须眉飞动的金发老者。
这一击气劲丰沛,激的瓦片四散旋飞,劲疾难当。杨再思惊呼一声,慌忙身手遮挡。瓦片乱雨般砸到肩背上,甚至如刀刃一般割破衣裳,立时浑身疼痛,遍体淋伤。
“原来是一个小娘们。”
狂狮神君张开蒲扇般的大手飞身搏噬,乘胜追击。一看杨再思是个卓有风韵的红粉佳人,不觉收了几分气力,手臂一长,扣住她的香肩飞身降落下来。
眼见狂狮神君大展神威擒下房顶偷听的刺客,前后不到盏茶功夫,真可谓是风驰电掣,雷厉风行,让人叹为观止。
森江疏落有致的拍了几下手掌,赞叹道:“狂狮神君神勇盖世,真让小王大开眼界。”
怒熊神君冷哼一声,似乎对森江的过誉之词有些不满。
“世子过奖了。”狂狮神君哈哈一笑,推开杨再思道:“这个婆娘躲在房顶偷听,不知跟麻胜的死有无关系。”
“她这点微末道行,连行藏都隐匿不牢,如何能一举击杀麻胜。”
怒熊神君虽未出手,似乎对杨再思的修为了若指掌,看他神情倒像是觉得杨再思不堪一击,不屑动手似的。
“大……大小姐……”
门外还围着许多护卫,其中对杨德死心塌地的只是小部分,大多数则是迫于形势,混口饭吃罢了。杨再思抛头露面,将杨家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恩威并用,众护卫自然个个认得。
“原来是再思小姐。”
森江听到众人的议论,仔细打量杨再思一眼,恍然而悟。他先让齐善诱捕了杨贯一,接着率人马奇袭杨家。不料杨再思颇有决断,借重尹疏桐到铁杵城将杨贯一及时救回。若非杨德布划已久,关键时刻掌控住局势,森江很有可能功败垂成。(未完待续。)
第488章 地牢惊魂
那天森江率众赶到杨家,将杨家兄妹和尹疏桐团团围住,倘非芈溪幻化妖身相救,尹疏桐或许还能够突围而去,杨家兄妹多半是在劫难逃了。
是以森江和杨再思也有一面之缘,只是当时天色昏黑,若不是众护卫叫破她的身份,一时也认不出来。
“再思小姐大驾光临,怎么还鬼鬼祟祟的,如若你知会一声,小王岂有不摆驾迎接的道理。”
森江心念电转,东原城是他好不容易攻下来的,如今迫于形势,不得不调走大队人马,城守空虚,极可能被杨家兄妹趁机反扑,不可不虑,杨再思自投罗网,真是正中下怀,奇货可居。只要将她禁锢在府中,料想杨贯一也不敢轻举妄动。
杨再思见森江笑容和煦,心头微感惊讶。她不知森江方要调集人马火速返京,无暇再对杨家兄妹赶尽杀绝。只想在他离开的时间内,东原城不至于后院失火,闹出乱子。
“再思小姐,小王有一事不明,那麻胜究竟是何人所杀,小夫人又到哪里去了。还请小姐明示。”
森江也不相信杨再思能将麻胜一击必杀,舍非如此,就是她另有帮手,那就不得不防了。
杨再思冷笑道:“杨家上下都任由世子生杀予夺,嫂子不见了,我还没找你要人,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至于那麻胜的死活又与我何干,世子若是找不到凶手,只管栽赃到我头上便是。”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麻胜是小王手下亲卫。他的死自是杨小姐嫌疑最大,你既然无所辩白。小王只好让你给他抵命了。”
森江说着呛啷一声拔出腰间弯刀,寒光闪闪。虎视眈眈的瞪视着杨再思,带着浓重的恫吓意味。
杨再思不屑的瞥他一笑,微哂道:“你杀我杨家上下数百口,何在乎多我一个。再思自知必死,无须浪费唇舌。”
“世子,……森江殿下——”
耳听的一声呼唤,杨德带着几个护卫步履匆匆的赶了来,一见杨再思站在当面,不由大吃一惊。心虚道:“大……大小姐……”
“杨总管真是心广体胖,春风得意,听说你如今是东原城主,本小姐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贺呢?”杨再思斜乜了杨德一眼,语带讥嘲的道。
杨德老脸一红,凑到森江跟前恭身道:“回禀殿下,卑职已经集齐大营兵马,听候世子调度。”
“好。”
森江冷哼一声,还刀入鞘。指着杨再思道:“杨再思偷入杨府,杀我亲卫,本当即时处决。我怀疑她还有同党,你将她带下去好生审问。关键时刻可以用作人质。等小王办完事再亲自处置。”
杨再思固然美貌动人,但森江对权势的欲*望远远超过女人,再者他若是做了象主。什么的美女不是唾手可得。尽管略感惋惜,仍将杨再思交给杨德处置。招呼两位神君下楼检阅兵马。
“世子但请放心。卑职理会得。”
杨德和森江身世虽有贵贱之别,卑劣的手段却一般无二。森江能够想到的手法。他使用起来亦是得心应手。
“好了。”森江摆手道:“小王这就带兵出城,你就不用跟来了,先将杨再思关起来,问出她的同党和麻胜的死因,另外,杨贯一的夫人是个柔弱妇人,应该没有走远,你马上招集护卫,在府中搜查,务必要将她找到。将来对付杨贯一这两人都是极好的棋子。”
“世子明见万里,一席话让卑职茅塞顿开,我这就按照您的吩咐去办。”
森江要调走东原城的精锐兵马,他不敢阻拦。东原能否守住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杨德自然关心备至,一听这话便停住脚步,目送森江和两位神君离开,转过身捋了捋衣袖,盯了杨再思一眼,阴沉着脸道:“杨仁、杨义,你俩带人把杨再思关到地牢去。杨礼、杨智,你们率领其余的弟兄在府里好好的搜,一定要把小夫人给我找出来。”
“是。”
一众护卫都端着灵铳,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杨再思,且又人多势众,就算她有飞天遁地的能耐,也不敢轻举妄动。
小夫人就躲在附近的空房中,众护卫只要搜寻开去,十九是插翅难飞。杨再思心头焦躁,只盼明钦和韩采薇冲出搭救。
“大小姐,这边请吧。”
仁、义、礼、智等人都是杨德一手提拔起来的,小夫人和杨德份属同乡,都是从大摩国的岭南道流徙过来的,当年杨德无依无靠,又患重病,饿馁将死,倒在杨家门口。
小夫人看他不像炎方人士,询问之下得知有乡土之谊,动了慈悯之念,吩咐下人收容。这杨德甚是精明强干,很快就搏得杨贯一夫妻的信任。谁知贪心不足,终有此变。
杨德在护卫中培植党羽,杨仁等人都是城中的地痞无赖,杨德给他们改了姓名,骨子里根性未变,哪有半分礼义廉耻的观念。
杨仁、杨义领着十多个家兵押着杨再思往地牢行去,走到僻静之处,盯着杨再思窈窕多姿的体态,不由动了狎侮之念,杨义曲肘碰了碰杨仁,摸着下巴邪笑道:“大仁,咱德爷可真是本事,连大小姐都成了阶下囚,以前真是做梦都没有想过。”
杨仁仰天打个哈哈,嘿然道:“我记得你上回跟小翠勾搭让大小姐撞见,还让她打了板子。在床上躺了十多天,屁股都快打烂了。”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那次若不是德爷帮我求情,她非把我逐出杨家不可。”
杨义摇晃着短铳,得意洋洋的道:“大小姐,你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咱们哥俩手中吧。这五十大板我今儿可要找回来。”
杨再思看他俩脸色不善,不由黛眉微蹙。轻哼道:“你对小翠横施强暴,若不是我碰巧撞见。说不定要闹出人命。我没将你送到官府惩治,已经是便宜你了。”
杨义狠呸了一声。涨红了脸道:“小翠本来就是个骚*货,她是看事情败露,害怕遭受责罚,故意陷害我的。你不问青红皂白打了我的板子,搁在往日我也只好忍气吞声。现在你们杨家已经败落了,老子要让你肉*债肉*偿。”
杨仁扫视着杨再思曼妙的身段诡秘一笑,扯着杨义小声道:“废话少说。先把她带到地牢上了锁,到时还不是任你我弟兄任意摆布。”
杨义沉着脸点了点头,碍于身边跟着许多护卫。人多眼杂,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杨再思武艺超群,若是拼死顽抗,众人未必能将她生擒活捉,乱枪打死实属暴殄天物,也没法跟杨德交待。
杨家在前朝就是东原城的世守土司,兼有官府的职能,家中就有私设的牢狱。
众护卫押着杨再思来到一座假山前面,杨仁大步上前。在石隙间摸索了片刻,假山轰隆隆一阵摇撼,移开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洞门。
“大小姐,请吧。”
杨仁矮身钻了进去。杨义和几个护卫逼着杨再思随即跟进。
众人拾级而下,走出十多步下到牢里,眼前霍然开朗。地牢中火光微明,气候湿热。透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壁间刻着稀奇古怪的彩绘。带着几许诡秘的色彩。
如今象主早在东原城建置府衙,杨家也不能任意动用私刑,地牢最多用来关押犯错的家仆侍婢。杨家大小姐被抓到地牢受刑,恐怕真是头一遭了。
杨仁指令家兵抓着铁镣上前将杨再思绑到牢房中间的横木上,暗暗松了口气。摆手道:“你们先下去吧,我和杨义要审问麻爷的死因,若非德爷前来,任何人不得闯入。”
“是。”
杨仁、杨义是杨德的心腹爪牙,寻常护卫不能相比,纵然有人对杨再思暗怀同情,却不敢违拗杨仁的命令。
等到众护卫鱼贯离开,两人对视一眼,杨义拿起一条醮过水的鞭子,目光阴冷的道:“老实说吧,大小姐,你是怎么害死麻胜的?”
杨再思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心头暗骂明钦不来相救,这两个家伙阴险恶毒,********要****她,就算她将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恐怕也难逃此劫。
如若明钦再不现身,她只能殊死一搏,否则就寻个短见,免遭羞辱了。
“不用大刑,我料你也不招。”
杨义斥骂一声,扬起鞭子在杨再思身上狠狠抽打起来。
杨再思身娇肉贵,何曾吃过这等苦头,鞭子抽到身上忍不住痛吟出声,念头极转,暗暗提聚气力,锁链缠绕数匝难以挣脱,横木倒有可能掰成两断。
“别打脸,你娘,你这样岂不把她打坏了。”
杨仁不像杨义这样辣手摧花,她对杨再思的身子极有兴趣,若是打的皮开肉绽,不免胃口大减。眼见杨义打的红光满面,脸目狰狞,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怎么着?你还怜香惜玉起来了。”杨义抹了脸汗,咧着嘴笑道。
“你不是说肉*债肉*偿吗?趁着德爷没来,咱们先乐呵乐呵,不然可就没机会了。”
杨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麻利的解开衣裤。
“那咱哥俩就来一个隔岸观火,谁抢着算谁的。”
杨义不甘落后,扔了皮鞭十指开张,馋涎欲滴的往杨再思胸口抓去。
“找死——”
杨再思勃然大怒,冷叱一声喀嚓将身后的横木掰成两断,势如猛虎如柙照着杨义的头脸轰然砸落。
“哎呀……”
杨义愕然失色,慌忙抬手挡格,耳听的砰然震响,臂骨顿时齐齐断折。好在杨再思手脚都被锁镣绑缠,迈不动脚步,一击得手难以乘胜追击。
杨仁眼疾手快,连忙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灵铳,指着杨再思喝骂道:“臭娘们,想死是不死。”
他慑于杨再思的威势,顾不得前思后想,扬手就要扣动机括。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赤色的刀芒破空而至,盘旋飞掠,疾如电闪。
杨仁忽觉得眼前一花,刀芒从手臂间飞旋而过,半截小臂连着短铳掉落在地,污血溅洒,伤口还带着焦糊之气。
杨仁惨呼一声,只见刀芒滴溜溜打个盘旋回掠而去,牢中多了一个容貌韶秀的少年,臂间挟着一个弱不禁风的美妇,抬手将刀芒收入掌中,化作一柄赤火流溢的吴钩。
“你……你是谁?快来人……来人……”
杨仁呼唤不灵,不知外间发生了何事,何以少年能无声无息的闯进地牢,一众护卫没有半点动静。细想之下心胆俱裂,双腿一屈另一个手飞快的去抓断手旁边的灵铳。
杨仁忍着断臂的疼痛,一把将灵铳抓到手中,心头微微一松,急忙朝明钦打去,不妨眼前人影一闪,明钦已然侵身而至,势如苍鹰搏兔,吴钩随手一划,杨仁另一条手臂也断成两截,带着一蓬血雨摔落尘埃。
明钦看也不看他一眼,闪身掠到杨再思身边,手起两刀,将她身上缠绑的锁镣尽皆斩断,望着杨再思憔悴的面容歉然道:“先去找小夫人耽误了些功夫,让大小姐受累了。”
杨再思揉着发痛的手臂眼圈微红,她挨了杨义一顿鞭子,着实吃了点苦头,好在修行有年,颇有几分内力,还不至于伤筋动骨。
闻说明钦是为了搭救小夫人才姗姗来迟,顿时怨气全消,强笑道:“不妨事。嫂子,你没伤着吧?”
“再思——”
小夫人性情柔弱,杨再思留她一人在黑暗的楼阁中等候,隐约听到外间吵闹,依稀有杨再思的声音,心头大感不妙。过不片刻,杨德斥令杨礼、杨智带着一干家兵一间间卧房挨着查找。正在惶恐不安,徘徊无计,幸好明钦神识远超杨德等人,率先找到了她。
两人略作交谈,明钦心知杨再思处境堪忧,挟着小夫人马不停蹄的赶来。庆幸的是杨家护卫中没有什么厉害的强手,明钦又有獬豸钩这件利器,斩杀外间防守的护卫,突入地牢,如入无人之境。(未完待续。)
第489章 山穷水尽
明钦携着小夫人赶至地牢,正撞见杨仁扬铳射击,当即祭出獬豸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落他的手臂。杨义的手臂早就被杨再思挥舞横木砸断,疼痛难忍,两人的武艺尚不及一般家兵,没有枪铳为虐,自然无能为害。
小夫人被明钦挟住腰肢一路窜高伏低,好似腾云驾雾一般。一颗心怦怦直跳,仿佛要从腔子里跳出来,直到明钦松开了她,尚且浑浑噩噩,面颊火赤,娇躯一阵发软。
“对了,我见森江调集兵马急匆匆离城而去,说不定有什么要紧事。现在城守空虚,韩夫人正可大举攻城,不知她人在何处?”
杨再思想起她拼死探听到的消息,一时浑忘了身上疼痛,森江只道她是笼中之物,并未特别避讳,他离众出城杨再思可是看在眼里。
明钦暗暗皱眉,他也不知韩采薇躲到哪里去了,岔口道:“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设法和韩夫人联络吧。”
杨德在府中搜寻不到小夫人,必会赶来地牢审问杨再思,他手上虽然没有重兵,调集几百个护卫各持灵铳堵住出口也是一场麻烦。
明钦虽有把握全身而退,小夫人弱不禁风,杨再思又受了点伤,带着她们难免顾此失彼。
“那就仰仗公子了。”
杨再思见识了明钦的雷霆手段,对他大为信赖。揉着酸痛的手臂柔媚一笑,眼波荡漾透着几许深长的意味。
“走吧。”
明钦头前带路,杨再思和小夫人相互搀扶着走在后面。
杨仁失血过多已经昏死了过去。杨义吓的魂飞胆裂,扒在地上闭着眼睛装死。只盼三人快点离去,让他做个漏网之鱼。
杨再思对两人切齿痛恨。但她深知此地并不安全,又急着和韩采薇会合,没有功夫和他俩仔细算账。杨义不过是臂骨断折,倒地不起肯定是想蒙混过关,如何瞒得过她的眼睛。出去的时候在他脑门上重重踩了一记,杨义以头抢地,弄了个狗吃屎,硬是咬紧牙关没敢叫出声来。
地牢中烛影摇曳,灯火昏黄。墙壁间摇荡着黢黑的暗影,甚是阴森可怖。
明钦走出数步,隐约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不由脚步微缓,方要放出神识察探一番。
猛听的一阵惊天动地的震吼,滚滚气浪横冲直撞,壁间的灯罩卟卟炸裂,烛火登时灭了数盏。
昏暗中一团黑影疾扑而至,宛如一头巨大的怪兽。举手投足间挟着万钧之力。
“滚开。”
明钦身后跟着杨再思姑嫂,势不能闪身退避。獬豸钩纵横翻飞,好像一团赤红的火焰,照得那人须眉毕现。无所遁形。
籍着獬豸钩的光亮明钦认出这气韵沉雄的老者就是森江身边的狂狮神君,心头微微一沉,想不到此老去而复返。不知他的同伴怒熊神君是不是相携而来。
狂狮神君哈哈一笑,傲然道:“小子。见了狂狮爷爷还不束手就擒。”
“凭你。”
明钦冷哼一声,潜运神念。一个火炙之力直冲斗霄,肌肤透射出一股瑰丽的色彩,獬豸精魂急速凝结,化作一件雄武俊伟的宝甲。
“这是……”
狂狮神君料不到有此变化,惊疑不定的打量着獬豸铠,点头道:“怪不得你能一举击杀麻胜,果然有几分门道。”
“可惜你运道不好,遇见了我们。”
一个冷峻的声音接过话头,怒熊神君从黑暗中缓步走出。
原来森江知道杨再思的武艺绝难杀死麻胜,料定她身边暗藏帮手。一边带着兵马出城,却委派两位神君潜了回来,伺真凶现身,以绝后患。森江对东原十分看重,又深杨德难当大任,是以有此安排。二老自负神通,自忖除掉明钦之后很快就能赶返森江身边,并不影响回京的大事。
明钦心知不妙,两人是弥罗神光的神君,和黛碧如不相上下。以一敌二绝无胜算,更别说带着杨再思姑嫂遁走了。
“废话少说。”
明钦提聚灵力,左手运转金刚掌力,右手挽起獬豸钩势如猛虎朝着狂狮神君扑去。
“来得好。”
狂狮神君修炼的是刚猛绝伦的‘狮相功’,施展起来须发耸动,两条手臂好像虬劲的藤蔓,任意收缩,坚韧异常,浑身劲气鼓荡,唇吻开张,时而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和一头威猛凶恶的雄狮真有**分相似。
明钦一掌一刀也是劲悍霸道,气势悍绝。两人拳来掌往,毫无花巧,一个倚恃雄浑的劲气,一个借助刚毅坚牢的神魂,气劲交撞,好像滚滚闷雷,震的气血浮动。
杨再思躲在房顶被狂狮神君一举擒获,深知他的厉害,明钦虽然出手凌厉,毕竟修行尚浅,不及狂狮神君功力深厚。
眼见两人殊死搏斗,险象环生,杨再思也像身临战阵一般,眼眸大睁,煞也不煞,手心里满是冷汗。
狂狮凭借着深厚的功力一双肉掌大开大阖,气劲宛如涨潮的海水,一波才动,万波相随,波澜交击,汹涌无尽。张狂大笑,连呼过瘾。
杨再思脸色微变,她站在十步以外,都感到心慌气促,小夫人更是娥眉颦蹙,面色苍白。
明钦首当其冲,自然绝不好受。他勉力支撑,在狂狮神君暴风疾雨般的掌力面前已经被迫采取守势,缩身闪避,步步后退,好像狂波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风浪裹噬的危险。
地牢中甬道狭窄,墙壁还算坚固,但是在狂狮神君迅猛的打击下已经到处都是掌风扫过的凹痕。
明钦急撤数步,忽然踏起‘云梭玉步’身形连晃闪身往地牢外冲去。
“想逃?……快拦住他?”
狂狮神君怔了一怔,料不到明钦骤然夺路而走。小巧腾挪的功夫非他所长,‘云梭玉步’飘忽变幻着实让不知底细的狂狮神君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他投入黑暗中。
“老熊,你怎么不伸手阻拦?”狂狮神君气急败坏的望着怒熊神君。忍不住开口埋怨。
“是哪个夸下海口,说让我袖手旁观就可以了。怎么事到临头,又责怪起我来了。”
十神君中‘狂狮狂,怒熊傲’,一个个都是目高于顶,桀骜不驯的家伙。怒熊对狂狮的狂态十分不屑,更不想与人作嫁。
“你若是拾掇不下一个小辈,就交给我好了。”
“我会收拾不了他。”狂狮神君老羞成怒,悻悻地道:“你给我等着。”说着大步飞奔。往地牢外追去。
“狂狮神君——,哎哟……”
“滚开——”
耳听的一连窜扑倒之声,夹缠着狂狮神君的怒骂,过了片刻,杨德带着一群护众灰头土脸的闯了进来,他眼神贼尖,一眼望见远处的杨再思和小夫人,脸上露出阴鸷之色,走到怒熊神君跟前。拱手笑道:“多亏世子殿下料事如神,两位神君神功盖世,否则还真让她们给跑了。”
怒熊神君冷淡一笑,闷声道:“世子交待的事。杨管家务必尽心竭力,我去抓那小子向世子复命。”
“是。神君请自便。”
杨德笑容微僵,听他呼唤自己旧日的职事。似乎对他扳倒杨家的行为不以为然,心头微感不快。奈何此老神通高强,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罢了。”怒熊神君大手一挥。衣袖飘飘,飞身而去。
杨德脸色一沉,直起身体,摆手道:“把这两个贱婢给我锁起来。”
“德爷,我在这儿。”
杨义见杨德重新掌控住局面,登时精神一震,忍着疼痛一跃而起,狠狠瞪了杨再思一眼,耷拉着手臂快步赶到杨德跟前,哭丧着脸道:“德爷,杨再思找的小姘*头实在厉害,大仁被他削断了双手,我也差点见不到您老了。”
杨德唤了两个护卫进牢房中抬出杨仁,拍着杨义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这回有两位神君亲自出手,量那小子插翅难飞。”
“杨德,我们杨家待你不薄,你怎么如此心肠恶毒,非要将杨家赶尽杀绝。”
小夫人娇躯微颤,不知是过于激愤,还是心中害怕,虽是义正词严,却少了几分震慑力。
“待我不薄?”杨德哑然失笑,微哂道:“让我给你们杨家当一辈子奴才,何为不薄?我可不比你的脓包丈夫和草包兄弟像样多了,他都能做得东原城主,我如何做不得。小镜,你忘了怎么跟我哭诉杨贯一寻花问柳,冷落了你。现在我当了城主,你依然是杨家夫人,我俩双宿双栖,岂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跟着杨贯一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你胡说八道……”
小镜羞愤欲死,料不到杨德会将她旧日闺愁当着众人吐露出来,登时泪花莹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贯一家大业大,除了名媒正娶的夫人,养在外室的也有不少。小镜虽说衣食无忧,却一直没有子嗣,难免有些自怨自艾。杨德窥知这些隐微,时常在她跟前露些殷勤,出点主意。小镜念着同乡之谊,对他颇为照顾,全未料到杨德包藏祸心,做出这等事来。
杨德仰天大笑,甚是得意,嘿然道:“小夫人闺中寂寞,德爷早就想好好安慰你一番了。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德爷就陪你们姑嫂两个玩一场,让众兄弟一饱眼福,看一看杨家大奶奶和大小姐的骚*浪样子。”
“你无耻。”
杨再思怒容满面,同时暗恨小镜不争气,居然和杨德早有瓜葛,让她跟着丢丑。
“大礼,大智,去,给夫人小姐宽衣解带,好生侍候着。”
“是。弟兄们,把夫人和大小姐驾起来。”
杨礼、杨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端着灵铳大摇大摆的逼了上去。众护卫一拥而上,势如恶狼捕食,目*****光,眼看着杨再思和小镜是在劫难逃。
杨再思疾撤两步,抓起地上断裂的铁索打算拼死一搏,好过遭受凌*辱。
“不要慌,抓活的。”
杨礼、杨智仗着人多势众,并不将杨再思放在眼里。众护卫挥舞长枪,大喝一声,朝杨再思四面冲上。
杨再思清叱一声,将锁链舞动的风车也似,指东打西,凌厉非常。众护卫人多手杂,各自为战,不一刻纷纷中招,肩背手臂都被锁链抽中,皮开肉绽。
“别伤了小镜,先把小镜给我带过来。”
杨德瞄见小镜孤零零站在一边,连忙高叫一声,来分杨再思的心神。
杨再思被数十个护卫团团围住,左冲右突,难以取胜,更无暇保护小镜。
又嫌小镜引狼入室、和杨德不清不白,对她心生厌恶。锁链一抖缠住一条枪铳拽了过来,迅快的拉动机弦将灵籽拨到枪匣中,砰砰射飞冲到身后的两个护卫,闪身退到直立的刑具后面。
众护卫大吃一惊,连杨德都变了颜色,想不到一个失着让杨再思抢走了枪铳。枪铳是仙界的杀伤利器,远胜弓弩,对凡躯有不小的威慑力,连仙道也避忌三分。
“饭桶。都给我退开。”杨德喝骂了一声,冷着脸道:“枪匣里没有多少灵籽,小心不要再让她夺到灵铳。杨再思负隅顽抗,弟兄们不必客气,留她一口气是最好。”
先前杨再思指望明钦和韩采薇赶来相救,始终不敢拼死一搏,现在明钦让两大神君追击,自身难保,韩采薇又不知去向。一旦落到杨德手中,必定受尽蹂*躏、生不如死。势已至此,她已经抱定必死的决心。
见此情景,杨德也不指望将杨再思完好无损的擒获,如若再让众护卫近身搏斗,说不定真让杨再思乘乱杀将出来,那可后悔莫及了。
“把小镜抓过来。”
杨德目光一转,看到噤若寒蝉的小镜,再度招呼杨礼、杨智上前拿人。
“放开我。”
小镜被两个如狼似虎的护卫架住手臂,身不由己的往杨德那边拖住,急得泪眼婆娑,鬓发散乱。
“小镜——”
杨再思忽然从横木后面探出身躯,端着黑洞洞的枪管唤了一声,她保护不了小镜,却想给她一个痛快,免得遭受杨德的折辱。
小镜闻言回过头来,看到漆黑的枪管和杨再思坚定的目光,顿时心领神会,凄然一笑,晶莹的粉泪从面颊上滑落。(未完待续。)
第490章 呵气成云
杨再思见小镜容色凄楚,禁不住心头一软,枪口偏了少许,砰的一声火苗吞吐,右侧的护卫应声倒地,另一边的护卫骇然变色,松开小镜抱头鼠窜。
一众护卫反应过来,端起灵铳纷纷还击,灵籽打到刑具和铁锁上登时火星四溅,险象环生。杨再思寡不敌众,慌忙躲回横木后面猫着腰隐匿不动。
“再思——”
小镜轻柔一叹,默默念叨了一声,明眸中露出坚定之色,趁着众人灵铳交还,乱作一团,两眼一闭,朝着石壁上撞去。
“快拦住她……”
杨德一眼瞥见急忙喝令护卫上前拦阻,但众人注意都在杨再思身上,等到醒觉过来,已然迟了。就见小镜砰的撞到墙壁上,缓缓软倒在地,壁间留下一片腥红的血迹。
“小镜……”
杨再思见此情景,又是感愤,又是凄酸,咬牙道:“杨德,我跟你拼了。”
杨德一脸阴沉,气极败坏的道:“快,把杨再思给我抓起来。”
众护卫不敢违命,端着灵铳朝横木周围一阵****,簇拥上前,步步紧逼。
蓦然,一道彤红的刀光从甬道中盘旋飞至,围在杨德身边的护卫感受到炙热的刀气,纷纷惊呼出声,四散躲避。
“德爷小心……”
杨德察觉到动静有些不对,方要返身查看,不知那刀光就是冲他而来,刚刚侧转半个脑袋,刀芒飞旋犹如流星赶月一般。卟的一声斫到后背上。
杨德痛叫一声,弯刀流光溢彩。好像烧锻的烙铁,刺穿身体立时皮焦肉烂。传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一条人影飞身掠至,却是明钦去而复返,他面如沉铁,看不出丝毫表情,落到杨德身边,攥住刀柄振臂疾劈。杨德仰天抢呼,宛如捏住脖颈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身体被一刀斜斩截作两片,五脏六腑都洒落出来。就算大罗金仙都救他不活了。
“放下武器,我饶他不死。”
明钦厉喝一声,獬豸钩脱手而出,盘旋着撞入护卫丛中,一个护卫首当其冲,脑袋立时被扫落下来,腔子里浓血喷涌,直愣愣仰天便倒。
“有谁不服?”
明钦转动神念将獬豸钩招回手中,这些人助纣为虐。死不足惜,但枪铳无眼,百十号人若是拼死反击,作困兽之斗。杨再思恐怕也难逃一死。
明钦甘愿大险返回地牢,只为救人不为杀人,若是这些人缴械投降。未尝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我们……投降,好汉饶命。”
众护卫见明钦手段血腥。心狠手辣,呼吸之间斩杀两人。简直神乎其技,一个个心胆俱裂。况且杨德已死,谁不爱惜性命,便是杨礼、杨智等杨德亲信,也是噤若寒蝉,斗志全消。当即便有人弃了枪铳,众护卫跟着有样学样,好像拿着的是热手山竽,生怕一个落后惹得明钦不快,做了刀下亡魂。
几个头目纵然有心跟明钦讨价还价,无奈大势已去,只得放下枪铳,先保全小命要紧。
忽听的噔噔步声急骤,一道人影飞快往甬道中跑去。
“哪里走?”
明钦使了个御物诀,掌心云气浮动,平地卷起一阵飞漩,那人怪叫一声,登时离地而起,裹胁着一股狂风被摄了回来,翻身滚落在地。
“你想往哪里去?”
明钦认得这人是让杨再思砸断臂骨的杨义,先前他装死躲过一劫,等到杨德率众赶来,又作起威福来。狂狮、怒熊两大神君还在外面到处寻找明钦,明钦当然不会任他逃去通风报讯。
“小的自知罪孽深重,万望好汉饶我一条狗命,小的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杨义两膝一软,磕头如掏蒜,涕泗交流,状甚凄惨。
他也是错转了念头,以为杨再思憎恶于他,这回定然难逃一死,趁着明钦不备,发足开溜。事实上明钦一视同仁,本没有杀他的道理。但他这么一跑,自涉嫌疑,明钦已然开了杀戒,还会在乎多杀一人?
“乱我号令者,死。”
明钦不为所动,目光冷冷扫过杨智、杨礼等头目,一把抓住杨义的发髻,挥刀一割,斩下一个血淋淋的脑袋,抖手扔到众护卫跟前,漫声道:“谁敢轻动,这就是榜样。”
众护卫面如土色,目光低垂,谁也不敢跟他对视。
“小镜,你醒醒……”
杨再思见明钦逐渐掌控住局势,飞身冲到小镜身前搀扶起来,只见她光洁的额头撞破一个血洞,鼻际气息微弱,似乎还有救,连忙撕下一片衣襟,帮她缠扎止血。
“她怎么样?”
明钦震慑住众人,这才赶上前去查看小镜的伤势。
“明公子,你快救救她。”
杨再思瞄了明钦一眼,又是歉疚又是惭愧,小镜撞壁寻死,也有她从中逼迫的关系,却不敢跟明钦言明。
“没事,死不了。”
小镜毕竟是柔弱女子,气力有限。仓猝撞壁也只是磕了个头破血流。明钦炼有两仪生息之力,又有比目玉这件法宝,像穆清绝天生痼疾,谭凝紫自绝经脉都能伐骨洗髓,起死回生。小镜气息未绝,无非是失血昏迷,只要稍作调整,应该没有大碍。
当即握着她冰冷的玉手送了一缕真气游走经络,护住心脉。杨再思又帮她小心包扎了一回,小命应该是保住了。
“此地不可久留,狂狮、怒熊两个老家伙找不到我,说不定会想到这里。咱们得先离开杨府,再作打算。”
明钦仗着身法巧妙将狂狮甩开,狂狮、怒熊又有急功之念,不能通力合作。才让他有机会去而复返,击杀杨德。帮杨再思解围。
两个老儿功力深厚,比之一派宗主也不遑多让。弥罗神光素有混一六道的野心,派往各地的神君都是神教的佼佼者,着实不可对付。
明钦弯腰抱起小镜娇柔的身子,杨再思拣了两把短铳跟在后面戒备,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地宫。
“这个韩采薇到底跑哪儿去了,真是贻误大事。”
明钦暗自腹诽,韩采薇的道行在十三家中稳居前三,纵然比不了狂狮、怒熊,也可以帮他分担一些压力。谁知她竟然一去不返。害得他和杨再思艰窘异常,处境危殆。
“小子,你往哪里逃。”
两人刚刚从假山中逃出,就听得一阵张狂大笑,狂狮高踞在山顶,须眉飞拂,单手卡腰气势十足的道:“果然温柔乡是英雄冢,小子色胆包天,真敢去而复返。老夫在此等候多时了。”
明钦呸的一声,冷笑道:“老东西,小爷念在你腐朽无用,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你倒会自吹自擂。我看你这把老骨头是回不了罗刹国下葬了。”
“好一个狂妄小子,居然有老夫年轻时的风采,来。来,来。老夫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知道姜是老的辣。”
狂狮神君禀赋狂放。对于明钦的侮慢之词也不觉得难堪,反而激起斗志,叫嚣着要跟他分个高下。
“慢着。”
明钦瞄了杨再思一眼,笑谑道:“小爷对你这老丑的家伙可没有兴趣。我有那精神不如留着抚慰这两个大美人。大小姐,你说是不是?”
杨再思呆了一呆,禁不住霞生双颊,掠了掠发丝,风情万种的道:“你打发了这个讨厌的老鬼,我就让你放肆一回。”
“你过来。”
明钦挟住小镜抽出一只手拽住杨再思的皓腕拉到近前,顺势搂住她纤滑的腰肢,唇吻雨点般落到她白晳细润的脸颊上。
狂狮神君瞧得目瞪口呆,咽了口唾沫道:“也罢,老夫就让你跟杨小姐告个别。到了阴曹地府可没有寻花问柳的去处。”
明钦充耳不闻,手掌悄然探到杨再思修长结实的**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伏到我后背上,闭上眼睛不要松手,千万要抓牢了。”
杨再思被他撩拨的气喘吁吁,神思不属,听到这番说话不由神思猛省,心知他必有绸缪,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对明钦信赖之极,当此强敌环伺的关头,也没有功夫刨根问底。挺着丰柔的胸脯热烈的回应了一番,丰腴的大腿藤蔓一般缠到明钦腰间,抱住他的肩膀轻轻喘息。
“行了,行了。你小子再不应战,老夫可要动手了……”
狂狮神君虽说修为精强,毕竟还是**凡胎,没有完全抛绝情*欲之念。眼见人家青年男女,绸缪备至,犹如**,很一触即燃的势头。两人肢体交缠,看得狂狮神君一阵尴尬,不由生出几分艳羡之意。
明钦看似和杨再思肌肤相贴,不克自制,实质满副心神都在狂狮神君身上,防备他突然袭击。手足摩弄、唇吻相接也全都不知滋味。
察觉到狂狮神君心绪烦躁,急不可耐,潜运神念,两胁明光暴涨,幻化出一双金光灿烂的羽翼,迎风鼓荡,一飞冲天,疾窜入云霄间。
“哪里走?”
狂狮神君大感意外,他对明钦借故拖延并不是毫无所觉,只是仗着神通强横不怕他玩弄花样罢了。却未料到他有摘星挐云的本事,胁生双翅,倏忽百丈,远非寻常乘风御云的遁术可比。
“小子,怒熊神君在此,你休想遁逃。”
明钦携着两女窜入遥空,狂狮神君极力追赶,都望尘莫及。方自庆幸得计,不妨面前聚起一阵黑云,汹涌如同群山绵延,杳无边际。黑云中隐隐浮现出一头昂藏巨熊,巍如山立,声似震雷,掌风霍霍,裹挟着滚滚黑气,遮蔽的星月无光,如入无间地狱,到处都是稠云黑漩,阴风怒号,好像鬼哭一般阴森骇人。
明钦暗暗心惊,羽族飞行极端依赖风力,就像鳞介之族依赖水流一样,如果风力杂乱无章,或者过于疾劲,不但有覆巢翻屋的危险,抑且鼓翼难行。
怒熊神君修炼是七情中的怒气,到了高深境界能够呵气成云,鬼神辟易。比之狂狮神君的狮相功更加难以捉摸,无怪他高傲自负,视狂狮为雕虫小技了。
道家说‘太上忘情’。故而炼养之道多是抛绝世俗,清心寡欲。但是人类禀七情六欲而生,究竟忘情者少,溺情者多。
晋人喜欢玄谈,任意歌哭,随人笑骂的就很不少。王衍曾说,“圣人忘情,最下不及于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甚至有人放情纵欲,将人生的意义归于一己的享受。和道家的清净无为简直是背道而驰了。
但七情六欲对人类也并非完全负面的东西,世间万物皆禀阴阳两气,但气看不见摸不着,很多时候都是通过七情显现的。
道家讲究节制情*欲,实质则是涵养激发情*欲的元气。而人类大多情有偏致,中庸连圣贤都以恒久保持,自从朱晦庵将《中庸》从礼记中摘出,列为四书。
中庸虽被视为儒家修养的至高境界,世人在践行上却群趋于庸碌保守,真是有名无实,忘其真义了。
古往今来,有大成就、大建树的,虽非合于太上忘情,圣人中庸之道,极为发挥根性中的偏致,反而成为奇才怪杰,胜过麻木不仁的庸碌之辈千万。
孔子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狂和狷虽不得中庸之境,但却各有可取之处,胜过庸碌凡夫,所以孔子也加以肯定。
这一流人往往不与世俗同好恶,故而凡俗多以魔目之,和正道针锋相对。其实道魔、正邪都是相对的概念,正道、邪魔又有真、伪之分,正、道之伪者流于邪、魔,邪、魔之诬者反而归于正、道。
俗议纷扰、盖棺论定,虽非漫无标准,不可分说,一个人的是非善恶往往经过数十百年、时过境迁之后才能评定,也是常有的事。
正道往往以忘情、中庸为好尚,邪魔自然只能狂狷、情性为指归了。
是以邪魔中修炼情*欲之道的不乏其人,甚至在四灵时代、或草昧初创、禽*兽无别的年代,情*欲也并不是很忌讳的事。
以前明钦接触过姜琳的照玉神功,就是敛藏情火的法门。怒熊神君以怒为法倒不是什么稀罕事。(未完待续。)
第491章 往事前尘
怒熊神君嘘气成云,遮天蔽月,虚空中黑云浮动,巍巍然如同崇山峻岭,竟不能察知他藏身何处。
“破——”
明钦不及细想,伸手一招,打出一团云气。紫电缭绕,金光暴涨,变幻出一座琉璃宝塔,朝着密不透风的黑云轰然砸下。他携着两人本就不利于斗战,若是等狂狮神君从后掩至,两个老家伙联起手来,可就插翅难飞了。
耳听得一声砰訇巨响,恰似雷惊电闪,滚滚不绝。锻魂塔仿佛撞到山峰上,游荡的黑云缓缓凝实,宛如山岳般一头巨熊,呲牙咧嘴,狂呼怪叫,十指箕张,打出两道浓烟滚滚的浩大气柱,张口一呼,喷出一股散霰也似的流火,纵然交错,横冲直撞,着实猛恶难当。
明钦微吃一惊,不敢撄其锋锐,连忙双翅一敛降下云头,滚滚流火追打而来,明钦穿着獬豸铠自然无所畏惧,但是杨再思和小镜没有防护,烟熏火燎大吃苦头,若非明钦伸展双翅护住,两女的小命只怕已经断送在熊怒神君的怒火中。
有道是,七窍生烟,怒火冲霄,怒熊神君这黑烟流火都是怒气所化,尽管比不了天地五火,比之世间凡火还要厉害许多。
明钦放下杨再思,又将小镜推给她,感叹道:“你俩逃命去吧。我来拦住这两个老家伙,能否活命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杨再思倩然一笑,殊无惶惧之意,反而安慰明钦道:“公子不必担心我们。我和小镜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就算在劫难逃,也是命该如此。公子术法高强。自己逃生应该不成问题,生死有命。公子几番相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明钦面颊火赤,见她如此豁达更是羞愧难当,其实以他的本事就算挺身阻拦两大神君也不至于送命,没有杨再思和小镜的拖累自然更容易全身而退。倒是两女没有他从旁照顾休想逃出狂狮、怒熊的手心,二老抓不到明钦,必然会拿住她俩向森江交差。
明钦自忖带着两女决难和二老相抗,这样虽是无奈之举,到底是没能善始善终。在道义上说不过去。杨再思不知根底,误会他要和二老殊死一搏,故而歉疚不安,劝他逃生。明钦大感心虚,不由心生犹豫。
不妨小镜嘤咛一声醒转过来,睁开明净的眼眸怔怔的望着明钦,忽然瑶鼻一酸,晶莹的粉泪顺着香腮悄然滑落,轻声唤道:“哥哥……”
明钦微微一怔。失笑道:“小镜夫人,你感觉怎么样?”
小镜面露觉察之色,哎哟一声抚着额头道:“我头好疼,……我怎么受伤了?”
明钦和杨再思隐约感到有些不对。杨再思试探道:“嫂子,你不记得刚才的事了吗?”
“嫂子?”小镜瞄了杨再思一眼,苍白的脸蛋上泛起两朵红云。吃吃地道:“你是谁呀,为什么叫我嫂子。我不认识你。……哥哥。我额头好疼。”
说着扑到明钦怀里,一副寻求保护的模样。
明钦大感骇异。看小镜的情状好像突然小了十多岁,神情透着一股稚嫩娇怯的味道。这些日子她担心受怕,今晚更大受刺激,撞壁之后遗失了部分记忆也属可能的事。
但奇怪的是,她口口声声唤明钦哥哥,而两人素未谋面,年纪也照不上,这就难以理解了。
小镜尽管憨态可掬,毕竟是二十多岁的风华少妇,看起来柔媚可人,若不胜衣,触*手却甚是腴美,丰软的胸脯贴在胸前,对他不避丝毫嫌疑,倒让明钦一阵心慌气促。
他虽然穿着獬豸铠,但宝铠灵气贯通,和他神念相连,如同自身的肌肤一般。迥异于凡间单纯用来防护身体的金铁皮革。只不过这种神兽的肤革要比人类的肌体坚厚得多。
扶着她的香肩退了半步,干咳道:“小镜夫人,你可能记错了,我怎么能是你哥哥呢?”
“哥哥,你不要小镜了?”
小镜一听这话,顿时心神大震,柔唇泛白,眼泪更如断了线的珠子,抱着明钦越发不肯松手,直哭得涕泗横流,心伤欲绝,“哥哥,求你不要丢下我。”
明钦见她粉泪簌簌,梨花带雨,不觉心生怜惜,差点信以为真,拍着她的香肩连声哄道:“好了,好了。我不离开你便是。”
“真的?”
小镜闻言仰起泪眼朦胧的俏脸,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飞快抹去泪痕,微红的眼眸露出一丝狡黠之色,记忆中眼泪总是她的无二法宝,遇到违碍之事,只消在哥哥面前痛哭一回,他必定回心转意,心软改辙。
小镜喜滋滋的挽住明钦的手臂,他却是心头苦笑,眼下两个神君邀斗不休,这里凭空多出一个妹妹来,更难一走了之。
“大小姐,你别愣着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明钦见杨再思站在一旁,眸光中露出沉思之色,没好气的问道。
“看小镜的模样,好像已经忘了在杨家的事。我好像听大哥说起过,小镜原本有一个兄长。但两人已经失散多年了,或许你跟他兄长有什么相似之处。所以才有此错认吧。”
杨再思对小镜早年的事情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她没有什么亲戚往来。
“哥哥,你们说什么。她是什么人呀。”小镜疑惑的打量着两人,看着杨再思依稀有些模糊印象,待要深想忽觉得额头一阵发疼,撅着娇唇道:“哥哥,我头疼。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你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明钦轻声安慰,事到如今,只能顺水推舟,小镜虽说拣回一条命,受了场惊吓,身子很是虚弱。这时候不能让她回忆太多复杂事情。
杨再思促狭一笑,煞有其事的道:“小镜。你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我是你嫂子呀,可怜嫂子平日对你百般疼爱。你竟然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明钦听的目瞪口呆,想不到杨再思还有心情开玩笑,姑嫂两人掉了个个儿,倒也有趣。
“嫂子?哥哥什么时候娶了娘子?”小镜气鼓鼓的瞪着明钦,显得老大不愿。
一个人的心理忽然倒退了十多岁,言语情态难免有些违碍的感觉,但小镜原本就不谙世事,童心未泯,除了衣裳发饰略显成熟。也不觉得有什么矫揉造作,惹人烦厌的地方,反而有些天真烂漫的味道。
“小镜,看来你这一跤摔坏了脑子,忘记了很多事。我嫁给你哥已经有些年头了,怎么样,你看我俩还挺般配吧。”
杨再思说着笑眯眯的走到明钦另一边,挽住他的手臂螓首微侧,显得亲昵媚好。
先前两人有过一番肌肤之亲。相互偎依也不觉得尴尬。杨再思眼波流转,玉颊生晕,有着说不尽的妩*媚风韵。
小镜微觉吃味,悻悻地道:“嫂子还挺漂亮呢?嗯。不过有一点显老。”
“你……”
杨再思面孔一黑,她尽管出身贵家,保养得当。毕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而明钦才二十出头,面如敷粉、唇若涂脂。两人站到一起怎么都有些年龄差距。
也是小镜天真无邪、心无城府,才会直言无忌。杨再思虽不会跟她计较许多,听在耳中却觉得不太舒服。
明钦心头发笑,插口道:“你嫂子操持家务,夙兴夜寐,当然不像你无忧无虑,粉嫩的都能掐出水来。算来你年龄也不小了,得好好拜托再思给你选一门婆家,早点嫁出去。”
“对,一家女,百家求。小镜出落得这般娇嫩可人,求亲的人都能踏破咱家的门槛。我得帮你好好物色物色。”
杨再思听明钦帮她说话,顿时唇开眼笑,笑吟吟的挤兑起小镜来。
“你……你们……,我才不要嫁人。”
小镜轻啮粉唇,抓着明钦的手掌眼圈微红,着急的道:“哥哥,我不嫁。”
明钦啼笑皆非,刚要出言宽慰。忽听的一声轰然响震,似乎有人在附近交上了手。
“你是何人,居然敢阻挡我怒熊神君的去路?”
耳听怒熊神君大声喝斥,声如闷雷。明钦恍然而悟,怪不得狂狮、怒熊迟迟没有现身,原来碰到拦路的强手。
“哥哥,有坏人。我好害怕。”小镜闻声吓的俏脸煞白,偎到明钦怀里抓着他胸口的衣襟微微发颤。
“有哥哥在,不会让坏人伤害你的。”
明钦抚着她秀顺的发丝不由心生怜惜。他在黎山老母门下排行最小,来到天界遇到的朋友也都是师长居多,只在姜瑶、澹容瑜和白芷姐妹等有限几个女孩面前有心理上的责任感。
尽管不乏代人出头的时候,但更多的是受人关照。
…………
人类不同于四灵的地方,就是四灵更加崇尚物竞天择、适者自存。而人类更早的进入伦理社会,夫妇、父子、兄弟、朋友、君臣之间都有交互的义务。
而这种义务不单不是强凌弱、众暴寡。恰恰相反,是缘于强者对弱者的体恤爱护。人类禀阴阳两气而有夫妇,夫妇孕育子女,即是强者对弱者的庇护。等到子女长成,父母渐老,子女对父母行孝,同样是强者对弱者的赡养。
而这种交互的义务从强者开始也是势所必然的,倘若没有壮盛对弱小的鞠育,而先责取弱小的孝顺,这是不可能的事。故而老聃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又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但是五伦之义只有父子之间比较显而易见,其他夫妇、君臣、兄弟、朋友,没有天然的从强者开始的势,古说,“父不慈则子不孝”,倘若父母不慈,子女能否长成就是一个问题,又何从责其孝养。自古虽盛昌孝义,而对慈有些忽视,大概由于孝有报偿的成分,需要一些启发约束。而慈是势所必然、亦是理所当然的,世间万类的繁衍生息没有不遵遁此道的。
乌鸦反哺、羊羔跪乳,人类以为难能可贵,而‘鸱枭啄母脑,母死子始翻。蝮蛇生子时,坼裂肠与肝’。就让人感到恻隐同情。
可惜到后来世人昧于此义,津津乐道什么孔融让梨、黄香温席,过于强调弱者的义务,而不知道五伦应该由强者率先实行,发展出三纲五常的礼教,使得强愈强,弱愈弱,真跟弱肉强食无异了。
古人说,见父母而知孝,见兄弟而知悌,这都是自然而然,不需要学习的事。但人类社会越是演进,智巧滋繁,诈伪丛生,凡庸之辈总是随波逐流,不能自我振拔,使得社会风气每况愈下。社会对人的影响往往是负面的,如果不从自身寻求,就难免灵智汩没,和草木同腐朽了。
不过人类又有家庭这么一种基于血缘关系构成的组织。大学讲正意、诚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庭可说是中间重要的一环。如果没有利害相关的话,人类的伦理总还能在家庭内部保持一个限度。有亲缘关系的人大多也能够尽一些互相照顾的义务。
…………
起初明钦对杨再思和小镜只是激于道义的救助,面对敌人过于强大,便不由萌生退意。
小镜受伤失忆之后误认他为兄长,这就有了心理上的责任,让他有奋力一搏的冲动,而不是总想着明哲保身。
人类生长于伦理社会,心理自然会受伦理风俗的影响,五种伦理关系确实能激发人类积极奋战。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五伦之中尤以父子、夫妇最为切近,受到侵害后容易有切肤之痛。汉晋盛昌以孝治天下,当时复仇的风气就很浓厚。
像耳熟能详的桃园结义,就是从朋友之交,递进为情同兄弟、恩如父子,壮缪降汉不降曹,昭烈又起倾国之兵为兄弟复仇,这在历史上可不多见。
“哟,公子左拥右抱的,真是好有雅兴呀。”
一道女影飞驰而来,俏生生的落到场中,望着三人瓠犀微露,眸光微带笑谑。
明钦没好气的瞄她一眼,心头微微一松。杨再思看是遍寻不见的韩采薇,顿时喜形于色,“韩夫人,你躲到哪里去了。让我们好找啊。”(未完待续。)
第492章 虚心问计
“碰到一个老朋友,耽搁了一会儿。”
韩采薇瞄了小镜一眼,微感诧异,抿嘴笑道:“明公子术法高强,有他在料想无人能伤得了你。”
“那个不敢当。”明钦摇头苦笑,接过话头,“你不知森江找来了两个弥罗神光的护教神君,我还真是应付不来。”
“是吗?”韩采薇沉吟道:“我见森江调集大军出城,还以为杨府没有什么厉害角色了呢?……这位姑娘又是何人呀。”
“她是……我妹子,刚才摔了一跤,把头磕破了。以后再跟你细说。”
当着小镜的面,杨再思也不好多说,估计含糊带过。
韩采薇轻哦一笑,便不再问。
这时,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长笑道:“怒熊老儿,你这个披毛带角的罗刹鬼,竟敢来我有鼻国撒野。”
怒熊神君怒哼一声,更不答话,大口一张,眼耳口鼻喷出数道黑烟流火,真是个七窍生烟,汹涌难当。
那人哈哈一笑,掠起半空,却是一个头戴莲花冠的道者,手拈一柄拂尘,捏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辞,随手挥拂打出一圈圈白色的光晕,黑烟和流火撞入光晕中,立时烟消火灭,消解于无形。
“这道长手段厉害,夫人说得故友莫非就是此人?”
明钦见那道者挥洒自如,游刃有余,道行不在怒熊神君之下,再加上足堪一战的韩采薇,对付怒熊、狂狮便大有转机。
韩采薇颔首笑道:“这位是阴无涯道长,起初在苍梧山云崖洞清修。和咱们十三家的几位头领颇有交情。这些年闻说****长云游四海去了,一向疏于往来。想不到今天在这里遇见。”
苍梧山是十万妖魔的聚居之地。许多妖魔走投无路往往藏匿于此,十三家心知肚明。也不敢轻易得罪。
阴无涯曾上过舍身崖,和缪壮飞有些来往,后来议论不合,遂飘然而去。久而久之,音讯全无,便也无人提起。
韩采薇现身引开明月楼外防守的护卫,和同来杨府打探的阴无涯不期而遇,两人略叙契阔,阴无涯对杨府地形甚是熟悉。又邀她去左近的兵营查探东原兵的虚实。韩采薇琢磨着杨再思身边有明钦照看,应该无甚危险,于是慨然允诺,直到缀着森江人马出城,才飞身返回。
阴无涯潜回杨贯一的书房取走城主令信,让杨德不能发号施令,得知韩采薇是为了帮杨家兄妹夺回东原而来,便留她收拾局面,方要分道扬镳。却撞着狂狮、怒熊追击明钦三人,形势危殆。
韩采薇识得厉害,赶忙唤阴无涯上前助阵。
怒熊神君怀挟怒忿,煞气冲天。滚滚黑烟如同野马、狂蛇,呼啸漫卷,声势惊人。阴无涯摇动拂尘。岿然不动,在身边聚起不可胜数的白色光晕。轮转不休,好像水涡风漩。将黑烟、流火吞没其中,反而明盛了几分。
狂狮神君一看怒熊不能取胜,心头大感惊异,沉声道:“你是哪里来的牛鼻子,胆敢插手我们弥罗神光的事?”
阴无涯斜乜了他一眼,手拈胡须,仰天长笑,道袍无风自动,眼神露出几分讥嘲的味道。
怒熊神君久战无功,顿时有些沉不住气,又见他神情睥睨,意存不屑。禁不住勃然大怒,喘了口粗气道:“牛鼻子你只管笑什么,莫非以为老夫真的奈何不了你?”
阴无涯甩了甩拂尘,嘿笑道:“我看你们术法虽强,脑子却不怎么好使。你俩既是奉命来辅佐森江的,怎么任他一人带兵在数里之外。万一有人行刺,岂不坏了你们通盘大计。”
“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不觉脸色微变,他俩自负神通,原本不将蕞尔小邦的有鼻国放在眼里,但今晚接二连三遇到高手,明钦年纪轻轻,已经有和两人一战之力。如若有明钦和阴无涯这样的高手窥伺在侧,于道刺杀森江,并非没有得手的机会。
两人受混一帝的任命辅助森江坐上有鼻国主的宝座,倘若森江遇刺,对弥罗神光的计划实是莫大的打击,两人便只好夹起尾巴回罗刹国听候责罚了。
“今晚先放你一马,容老夫改天再来讨教。”
想到这里,两人不敢久待,明钦忽然多了这么一个强助,想要拿住了可不是容易事。即便耗费九牛二虎的力气擒获明钦,万一让森江有甚闪失,不免因小失大,后悔莫及。
有了这一层利害计较,两人更不愿和阴无涯纠缠,飞身掠起直奔城门而去。
阴无涯先镇之以威,再晓以刮害,乱其心神,使两个神君知难而退,轻描淡写击退强敌,让人大感佩服。
“道长这攻心之术真是炉火纯青,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两大强敌,真可谓是三寸之舌,胜过术法神通了。”
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众人暗暗松了口气。韩采薇和明钦三人从假山后转了出来,上前和阴无涯相见。
“薇姑过奖了。贫道只是姑且一试罢了。他们能自行退去那是最好,不然就只好并力一搏了。”
阴无涯容貌清癯,鹤骨龙形,犹如苍松翠柏,很有几分清奇的风采。
韩采薇介绍三人和阴无涯一一见过。阴无涯颔首微笑,殊无倔傲之色。目光转到杨再思身上,拈须笑道:“我在苍梧山的时候就听闻杨家坐镇东原数百年,是炎方少有的世阀贵家。杨小姐躬蹈险境,图谋恢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此番多亏道长出手相救,不然我等必凶多吉少。更别说什么恢复大计。不知道长从何而来,缘何在杨府出现?”
杨再思听韩采薇说过一点阴无涯的来历。但他出现在杨府颇为蹊跷,实在让人猜之不透。
“是啊。听闻道长外出云游,不知何时回的有鼻国。怎么不回舍身崖看看,会一会旧日朋友。”
韩采薇对阴无涯的来意也心怀疑虑。只是仓猝之间不及细问,这时听杨再思揭开话头,便跟着出言试探。
阴无涯朗声一笑,感叹道:“各位有所不知。贫道有一小女,嫁的是当今有鼻国主。她和森江势成水火,闻说森江攻取东原,又从蒲扇城调遣郡兵,意欲进逼山城。你们也看到了,森江和弥罗神光勾结。得到混一帝的扶植。他若是坐大,必然祸患非小。但森江是象主的长子,向来颇受宠爱,久有立为储君的意思。幸好小女近来怀下身孕,象主尊信佛法,不欲妄动干戈,遗祸子孙。这才对森江深自裁抑,我知道森江凶残暴戾,必不甘心。是以不辞辛劳赶来查看他有何异动。”
诸人听的目瞪口呆,想不到阴无涯居然有此来头。象主宠信阴、江二姬,已是举国皆知的事。却不知二姬的背后各有一种势力支撑,和世子森江势同水火。如今二姬都怀有王嗣,森江眼见是绝了立为****的指望,铤而走险亦属可能。
“多年不见。原来道长而今成了国丈,失敬。失敬。”
韩采薇恍然而悟,她原本也猜想阴无涯可能是受了哪位亲贵的指派。来刺探森江的机密。谁知他早将女儿送入王宫,当了象主的岳丈。将来外孙成了国主,那真是一言九鼎,炙手可热了。
阴无涯甚有王霸之略,当年直上舍身崖交结十三家头领,又和大龙头缪壮飞图谋大事,可惜意见不一,阴无涯叹息而去。想不到事隔多年,他已经成了王城亲贵,有鼻王身边的重要角色。
“薇姑休要取笑。”阴无涯摆手道:“小女只是一介妃姬,我怎敢妄称国丈。只是身在局中,不能坐以待毙罢了。”
韩采薇笑道:“我听说象主宠幸阴、江二姬,王后之位悬而未置。如今两位妃姬都身怀六甲,所谓‘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谁若能诞下皇子,必会尊为王后。象主年事已高,立储之事不宜再拖延。王后嫡子自然是储君无疑了。”
“虽是怀有怀嗣,是男是女还是未知之数。况且江姬也有身孕,说不定是她诞下王子,成为王后。这可难说的很。”
韩采薇说的都是他心中所想。但阴无涯智谋过人,自然不会宣之于口,反而百般谦逊,一副委之于命的姿态。
韩采薇微笑不语,阴无涯在云崖洞修炼多年,术法精深,想让阴姬生个王子,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
不过江姬既然能与阴家父女争衡,身边定然也有高明的术士,鹿死谁手或未可知。
阴无涯和韩采薇知根知底,点到即止,心照不宣。他瞟了杨再思一眼,干咳道:“森江攻取东原,也是请了王命。象主用兵山城,令兄不派兵助阵,象主认为他首鼠两端,坐观成败,甚是恼怒。此番森江调遣大军回京,分明是打算铤而走险,谋朝篡位。他若是侥幸成功,咱们两家都是他的垫脚石,绝无翻身的机会。纵然他败了,象主金口玉言,无可更改,即便你们夺回杨家,名不正言不顺,象主必会调遣郡兵来攻,你们除了公然反叛,好像也没有别的路好走。而杨家私兵已经被森江调走,孤城难守,不知杨小姐有何妙策?”
“这……”
杨再思黛眉微蹙,她向梅吟雪借调援兵,实指望驱逐森江、夺回东原,至于之后的事其实并未细想。当时杨家分崩离析,东原完全落入森江掌控,他又从蒲扇、铁杵等城大肆抽调郡兵,杨再思心知事不可为,只是怀抱侥幸于万一的心理罢了。
谁知情势突变,森江受到象主裁抑,削夺了兵权,他又调走了大营兵马,回京争夺王位。杨家只剩杨德麾下数百护卫,也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不堪一击。明钦引开狂狮、怒熊两大神君,返回地牢将杨德一举击杀。
偌大东原已经悄然易主,回到杨再思的掌控之中。
东原城尽管夺了回来,能否守住却成了很大的问题。正如阴无涯所说,象主对炎方的邦城早就心怀不满,此番进击山城、攻取东原,都是他一贯的方策,所谓首鼠两端、坐观成败云云只是他用兵山城的籍口罢了。
杨再思起初不肯相信攻夺东原是出于象主的授命,毕竟杨家坐镇东原数百年,树大根深,人脉广阔,对象主也是毕恭毕敬,小心从事。但事实摆在眼前,想保住东原势必要和象主公然对抗。
杨再思尽管借助梅吟雪、韩采薇夺回东原,但十三家只是一群妖魔盗匪,岂能和坐拥七郡的有鼻国相抗,众寡不敌,梅、韩两女和她交情泛泛,定然不会拼死帮她守城。
“不知道长有何高见,敢请为我指点一条明路?”
杨再思也是心思玲珑的女子,阴无涯既然有此一问,想必有甚高明的见解,与其冥思苦想,不得要领,不如虚怀纳谏,坦诚问计。
阴无涯手拈长须呵呵一笑,目光闪烁的道:“恕贫道直言,小姐若是守不住东原城,不如趁着象主大军未至,变卖家财,隐姓埋名,逍遥自在的度过余生,总还能为杨家保全一点血脉,不至于穷困潦倒,无法谋生。”
杨再思大感失望,敢情阴无涯并没有什么转危为安的好计,不过是让她高飞远走,苟且偷生而已。
韩采薇冷眼旁观,知道阴无涯是故为幽眇之词假意试探。插口道:“道长,人家杨小姐彷徨无计已经够惨的了,你就不要拿她寻开心了。有什么高明的主意直管说出来吧,我们此来就是要和森江大战一场,成败利钝,在所不计。你若以为杨小姐是个苟且偷生之辈,可就小看她了。”
阴无涯被韩采薇道破心事,哈哈一笑,也不强辩。
杨再思恍然而悟,连忙拱手一揖,诚恳地道:“杨家已然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还望道长指点迷津,助我摆脱困境。”
“小姐不必客气。”阴无涯微笑道:“知难而退也是人之常情,贫道只是姑且看看小姐志意如何,倘若不愿行此下计,就须得冒些风险了。”(未完待续。)
第492章 虚心问计
“碰到一个老朋友,耽搁了一会儿。”
韩采薇瞄了小镜一眼,微感诧异,抿嘴笑道:“明公子术法高强,有他在料想无人能伤得了你。”
“那个不敢当。”明钦摇头苦笑,接过话头,“你不知森江找来了两个弥罗神光的护教神君,我还真是应付不来。”
“是吗?”韩采薇沉吟道:“我见森江调集大军出城,还以为杨府没有什么厉害角色了呢?……这位姑娘又是何人呀。”
“她是……我妹子,刚才摔了一跤,把头磕破了。以后再跟你细说。”
当着小镜的面,杨再思也不好多说,估计含糊带过。
韩采薇轻哦一笑,便不再问。
这时,忽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长笑道:“怒熊老儿,你这个披毛带角的罗刹鬼,竟敢来我有鼻国撒野。”
怒熊神君怒哼一声,更不答话,大口一张,眼耳口鼻喷出数道黑烟流火,真是个七窍生烟,汹涌难当。
那人哈哈一笑,掠起半空,却是一个头戴莲花冠的道者,手拈一柄拂尘,捏个法诀,口中念念有辞,随手挥拂打出一圈圈白色的光晕,黑烟和流火撞入光晕中,立时烟消火灭,消解于无形。
“这道长手段厉害,夫人说得故友莫非就是此人?”
明钦见那道者挥洒自如,游刃有余,道行不在怒熊神君之下,再加上足堪一战的韩采薇,对付怒熊、狂狮便大有转机。
韩采薇颔首笑道:“这位是阴无涯道长,起初在苍梧山云崖洞清修,和咱们十三家的几位头领颇有交情。这些年闻说****长云游四海去了,一向疏于往来。想不到今天在这里遇见。”
苍梧山是十万妖魔的聚居之地,许多妖魔走投无路往往藏匿于此。十三家心知肚明,也不敢轻易得罪。
阴无涯曾上过舍身崖,和缪壮飞有些来往,后来议论不合,遂飘然而去。久而久之,音讯全无。便也无人提起。
韩采薇现身引开明月楼外防守的护卫,和同来杨府打探的阴无涯不期而遇,两人略叙契阔,阴无涯对杨府地形甚是熟悉,又邀她去左近的兵营查探东原兵的虚实。韩采薇琢磨着杨再思身边有明钦照看,应该无甚危险,于是慨然允诺,直到缀着森江人马出城,才飞身返回。
阴无涯潜回杨贯一的书房取走城主令信。让杨德不能发号施令,得知韩采薇是为了帮杨家兄妹夺回东原而来,便留她收拾局面,方要分道扬镳,却撞着狂狮、怒熊追击明钦三人,形势危殆。
韩采薇识得厉害,赶忙唤阴无涯上前助阵。
怒熊神君怀挟怒忿,煞气冲天。滚滚黑烟如同野马、狂蛇,呼啸漫卷。声势惊人。阴无涯摇动拂尘,岿然不动,在身边聚起不可胜数的白色光晕,轮转不休,好像水涡风漩,将黑烟、流火吞没其中。反而明盛了几分。
狂狮神君一看怒熊不能取胜,心头大感惊异,沉声道:“你是哪里来的牛鼻子,胆敢插手我们弥罗神光的事?”
阴无涯斜乜了他一眼,手拈胡须。仰天长笑,道袍无风自动,眼神露出几分讥嘲的味道。
怒熊神君久战无功,顿时有些沉不住气,又见他神情睥睨,意存不屑。禁不住勃然大怒,喘了口粗气道:“牛鼻子你只管笑什么,莫非以为老夫真的奈何不了你?”
阴无涯甩了甩拂尘,嘿笑道:“我看你们术法虽强,脑子却不怎么好使。你俩既是奉命来辅佐森江的,怎么任他一人带兵在数里之外。万一有人行刺,岂不坏了你们通盘大计。”
“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不觉脸色微变,他俩自负神通,原本不将蕞尔小邦的有鼻国放在眼里,但今晚接二连三遇到高手,明钦年纪轻轻,已经有和两人一战之力。如若有明钦和阴无涯这样的高手窥伺在侧,于道刺杀森江,并非没有得手的机会。
两人受混一帝的任命辅助森江坐上有鼻国主的宝座,倘若森江遇刺,对弥罗神光的计划实是莫大的打击,两人便只好夹起尾巴回罗刹国听候责罚了。
“今晚先放你一马,容老夫改天再来讨教。”
想到这里,两人不敢久待,明钦忽然多了这么一个强助,想要拿住了可不是容易事。即便耗费九牛二虎的力气擒获明钦,万一让森江有甚闪失,不免因小失大,后悔莫及。
有了这一层利害计较,两人更不愿和阴无涯纠缠,飞身掠起直奔城门而去。
阴无涯先镇之以威,再晓以刮害,乱其心神,使两个神君知难而退,轻描淡写击退强敌,让人大感佩服。
“道长这攻心之术真是炉火纯青,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两大强敌,真可谓是三寸之舌,胜过术法神通了。”
一场大战消弭于无形,众人暗暗松了口气。韩采薇和明钦三人从假山后转了出来,上前和阴无涯相见。
“薇姑过奖了。贫道只是姑且一试罢了。他们能自行退去那是最好,不然就只好并力一搏了。”
阴无涯容貌清癯,鹤骨龙形,犹如苍松翠柏,很有几分清奇的风采。
韩采薇介绍三人和阴无涯一一见过。阴无涯颔首微笑,殊无倔傲之色。目光转到杨再思身上,拈须笑道:“我在苍梧山的时候就听闻杨家坐镇东原数百年,是炎方少有的世阀贵家。杨小姐躬蹈险境,图谋恢复,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此番多亏道长出手相救,不然我等必凶多吉少。更别说什么恢复大计。不知道长从何而来,缘何在杨府出现?”
杨再思听韩采薇说过一点阴无涯的来历。但他出现在杨府颇为蹊跷,实在让人猜之不透。
“是啊,听闻道长外出云游,不知何时回的有鼻国,怎么不回舍身崖看看。会一会旧日朋友。”
韩采薇对阴无涯的来意也心怀疑虑,只是仓猝之间不及细问,这时听杨再思揭开话头,便跟着出言试探。
阴无涯朗声一笑,感叹道:“各位有所不知。贫道有一小女,嫁的是当今有鼻国主。她和森江势成水火。闻说森江攻取东原,又从蒲扇城调遣郡兵,意欲进逼山城。你们也看到了,森江和弥罗神光勾结,得到混一帝的扶植。他若是坐大,必然祸患非小。但森江是象主的长子,向来颇受宠爱,久有立为储君的意思。幸好小女近来怀下身孕,象主尊信佛法。不欲妄动干戈,遗祸子孙。这才对森江深自裁抑,我知道森江凶残暴戾,必不甘心,是以不辞辛劳赶来查看他有何异动。”
诸人听的目瞪口呆,想不到阴无涯居然有此来头。象主宠信阴、江二姬,已是举国皆知的事。却不知二姬的背后各有一种势力支撑,和世子森江势同水火。如今二姬都怀有王嗣,森江眼见是绝了立为****的指望。铤而走险亦属可能。
“多年不见,原来道长而今成了国丈,失敬,失敬。”
韩采薇恍然而悟,她原本也猜想阴无涯可能是受了哪位亲贵的指派,来刺探森江的机密。谁知他早将女儿送入王宫。当了象主的岳丈。将来外孙成了国主,那真是一言九鼎,炙手可热了。
阴无涯甚有王霸之略,当年直上舍身崖交结十三家头领,又和大龙头缪壮飞图谋大事。可惜意见不一,阴无涯叹息而去。想不到事隔多年,他已经成了王城亲贵,有鼻王身边的重要角色。
“薇姑休要取笑。”阴无涯摆手道:“小女只是一介妃姬,我怎敢妄称国丈。只是身在局中,不能坐以待毙罢了。”
韩采薇笑道:“我听说象主宠幸阴、江二姬,王后之位悬而未置。如今两位妃姬都身怀六甲,所谓‘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谁若能诞下皇子,必会尊为王后。象主年事已高,立储之事不宜再拖延。王后嫡子自然是储君无疑了。”
“虽是怀有怀嗣,是男是女还是未知之数。况且江姬也有身孕,说不定是她诞下王子,成为王后。这可难说的很。”
韩采薇说的都是他心中所想。但阴无涯智谋过人,自然不会宣之于口,反而百般谦逊,一副委之于命的姿态。
韩采薇微笑不语,阴无涯在云崖洞修炼多年,术法精深,想让阴姬生个王子,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
不过江姬既然能与阴家父女争衡,身边定然也有高明的术士,鹿死谁手或未可知。
阴无涯和韩采薇知根知底,点到即止,心照不宣。他瞟了杨再思一眼,干咳道:“森江攻取东原,也是请了王命。象主用兵山城,令兄不派兵助阵,象主认为他首鼠两端,坐观成败,甚是恼怒。此番森江调遣大军回京,分明是打算铤而走险,谋朝篡位。他若是侥幸成功,咱们两家都是他的垫脚石,绝无翻身的机会。纵然他败了,象主金口玉言,无可更改,即便你们夺回杨家,名不正言不顺,象主必会调遣郡兵来攻,你们除了公然反叛,好像也没有别的路好走。而杨家私兵已经被森江调走,孤城难守,不知杨小姐有何妙策?”
“这……”
杨再思黛眉微蹙,她向梅吟雪借调援兵,实指望驱逐森江、夺回东原,至于之后的事其实并未细想。当时杨家分崩离析,东原完全落入森江掌控,他又从蒲扇、铁杵等城大肆抽调郡兵,杨再思心知事不可为,只是怀抱侥幸于万一的心理罢了。
谁知情势突变,森江受到象主裁抑,削夺了兵权,他又调走了大营兵马,回京争夺王位。杨家只剩杨德麾下数百护卫,也都是些贪生怕死之徒,不堪一击。明钦引开狂狮、怒熊两大神君,返回地牢将杨德一举击杀。
偌大东原已经悄然易主,回到杨再思的掌控之中。
东原城尽管夺了回来,能否守住却成了很大的问题。正如阴无涯所说,象主对炎方的邦城早就心怀不满,此番进击山城、攻取东原,都是他一贯的方策,所谓首鼠两端、坐观成败云云只是他用兵山城的籍口罢了。
杨再思起初不肯相信攻夺东原是出于象主的授命,毕竟杨家坐镇东原数百年,树大根深,人脉广阔,对象主也是毕恭毕敬,小心从事。但事实摆在眼前,想保住东原势必要和象主公然对抗。
杨再思尽管借助梅吟雪、韩采薇夺回东原,但十三家只是一群妖魔盗匪,岂能和坐拥七郡的有鼻国相抗,众寡不敌,梅、韩两女和她交情泛泛,定然不会拼死帮她守城。
“不知道长有何高见,敢请为我指点一条明路?”
杨再思也是心思玲珑的女子,阴无涯既然有此一问,想必有甚高明的见解,与其冥思苦想,不得要领,不如虚怀纳谏,坦诚问计。
阴无涯手拈长须呵呵一笑,目光闪烁的道:“恕贫道直言,小姐若是守不住东原城,不如趁着象主大军未至,变卖家财,隐姓埋名,逍遥自在的度过余生,总还能为杨家保全一点血脉,不至于穷困潦倒,无法谋生。”
杨再思大感失望,敢情阴无涯并没有什么转危为安的好计,不过是让她高飞远走,苟且偷生而已。
韩采薇冷眼旁观,知道阴无涯是故为幽眇之词假意试探。插口道:“道长,人家杨小姐彷徨无计已经够惨的了,你就不要拿她寻开心了。有什么高明的主意直管说出来吧,我们此来就是要和森江大战一场,成败利钝,在所不计。你若以为杨小姐是个苟且偷生之辈,可就小看她了。”
阴无涯被韩采薇道破心事,哈哈一笑,也不强辩。
杨再思恍然而悟,连忙拱手一揖,诚恳地道:“杨家已然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还望道长指点迷津,助我摆脱困境。”
“小姐不必客气。”阴无涯微笑道:“知难而退也是人之常情,贫道只是姑且看看小姐志意如何,倘若不愿行此下计,就须得冒些风险了。”(未完待续。)
第493章 举棋不定
“东原是祖宗百年基业,岂可断送在我辈手中。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再思决不会拱手相让。道长若有良策,还望不吝指教。”
杨再思亲涉奇险,历经辛苦方才将东原夺回,今晚数度险象环生,差点遭遇不测,好不容易稍得喘息,当然不愿半途而废,使一场艰辛功亏一篑。
阴无涯微微点头,拈须笑道:“以贫道愚见,若要让东原稳如磐石,杨家声望不坠,也不是毫无办法。只要让象主收回成命,将一切过犯推到森江头上,东原么,自然还是由你们杨家做主。”
杨再思眸光一亮,忖思着道:“道长的爱女是象主的宠姬,道长也是王城亲贵,一言九鼎。是否能在象主跟前帮杨家美言几句,让他改变主意。事成之后,杨家必有重谢。”
“小姐谬赞了。”阴无涯目光微垂,漫声道:“象主这个有鼻王已经做了三十多年,虽说日渐瞀老,毕竟神智不昏。关于国家大计,贫道岂敢妄言?倘若象主起疑,不但帮不了你们,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阴无涯智谋渊深,心腹之事从不会轻易展露,尽管女儿是象主宠爱的妃姬,他却如同闲云野鹤,并不在朝中担任官职,平时和象主谈玄论道,俨然布衣之交。因此大得象主的信任。
这倒不是说他无有野心,甘于寂寞,他最大的筹码就是女儿阴姬,将来外孙做了有鼻王,自然母凭子贵,水涨船高。欲速则不达,急于求成,反而容易坏事。
阴无涯向来以淡薄示人。若是突然在象主跟前谈论政事,那可就搬石砸脚,前功尽弃。
“那依道长的意思又该当如何?”
杨再思经理商事,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勾当,这阴无涯闪烁其辞,必是胸有成竹。只是故作高深,不肯明白吐露。杨再思揣想他图谋必大,暂且按捺住急切的心思。
阴无涯见几人全都露出倾听之色,眼珠子一转,断然道:“为今之计,一是要准备战守防备象主调集郡兵前来围剿。二来,希望小姐能派遣干练之人赶赴王城,面见象主,陈说冤情。杨家无罪而惨遭诛戮。象主必然有愧于心,难以应对天下悠悠之口。小姐倘能上京鸣冤,象主迫于清议,必会切责森江,敷衍塞责。”
韩采薇奇道:“道长不是说,黜落杨家是象主的既定方策,找他鸣冤又有何处呢?”
“不然。”阴无涯摇头道:“七大邦城不肯内附,象主早就想设法惩治、加以分化。东原和山城背倚大摩国。尤其被视作眼中钉、肉中刺。象主虽想扫灭杨家,也须顾及影响。否则七大邦城人人自危。象主也难以安居王城。设使杨家死无噍类,或许不会有人替你们兴师问罪。但小姐若能入京鸣冤,象主必不敢公然加害。再结连一二同情杨家遭遇的大臣上书谏正,象主未必敢承认森江的举动全出于他的授意。”
“况且现在森江带兵回京,意欲谋逆篡权,象主震怒之下必不会再加回护。森江的人马都是东原兵。无人知道他回京的用意。情急之中,象主说不定要借重令兄妹,到军前晓以大义,东原兵见了故主,定然军心瓦解。谁肯冒着杀头的罪名给森江卖命?是以此计虽是火中取栗,须冒绝大的危险。却也不失为一条可行的计策。不知道小姐敢不敢行险一试?”
“道长金玉良言,着实让再思茅塞顿开。东原这里可以让大哥回来坐镇,再思愿意入京一趟,至少给东原争取一些防守的时间。”
杨再思有一兄一弟,远不如她有胆气,杨家遭遇变乱,除了她和兄长杨贯一逃了出来,三弟杨省三至今还下落不明。这件事也只有她兄妹两个分头来办,杨贯一是东原城主,颇有名望,由他坐镇东原再稳便不过。
“小姐能亲自犯险,此事十九能成。不过王城波谲云诡,形势微妙,小姐须得叫上几个帮手才能万无一失。”
阴无涯虽是地位超然,面对森江和江姬两方面的压力也感到捉襟见肘。森江有弥罗神光助力,江姬则和金鹰国勾连,颇让阴无涯感到人单势孤。他曾在苍梧山云崖洞修行过一段时间,和苍梧十三家多有来往。
这次赶来东原一是打探森江的动向,二来则是想拜访一下旧日同道,拉几个帮手。但他和缪壮飞谋议不合,不欢而散。实在不想跟他照面,仰人鼻息。最近听说滴冰洞的独尊尸王被人击杀,舍身崖换了新主。他便动念要会一会这位新龙头,今晚巧遇韩采薇,得知新龙主要扶助杨家夺回东原。
这和缪壮飞明哲保身的策略大相径庭,阴无涯登时觉得大有可为。杨家的处境危如累卵,阴无涯目光如矩,一眼就看出个中奥妙,此计不但能帮杨家恢复东原城主的地位,又能将十三家扯进争斗的漩涡,将来苍梧山和东原城连成一片,他就可以得一强助,无惧来自江姬的压力。
阴无涯让杨再思多带帮手,除了为她的安全考虑,也是想更多的借重十三家的力量。
“韩夫人、明公子,你们意下如何?”
杨再思深知一己之力难以成事,光是森江身边的狂狮、怒熊两大神君就不是他能够应付的,到时若以退兵为由说动象主,事到临头,却约束不了东原兵,恐怕连森江的大营都出不去。
“道长的主意虽好,但我还得请示一下大龙头。再调遣人马护送令兄赶来东原,才好上京干事。”
阴无涯离开舍身崖的原因韩采薇也略有耳闻。据传阴无涯劝说缪壮飞援助枕戈山城和象主对抗,缪壮飞不愿多事,两人遂分道扬镳。而阴无涯转眼却做了象主的岳丈,足见他是个纵横摆阖的策士,惟恐天下不乱,并无一定的操守。
其实韩采薇也不是庸碌之辈。她引导梅吟雪直上舍身崖争夺大龙头的位置,又依傍梅吟雪成了十三家风头正劲的人物。此次夺取东原也是她独力支撑,尽心竭力,实在不想再遁迹荒山,消磨岁月。往日独尊王对十三家多所钳制,缪壮飞伤病缠身。毫无进取之念。
独尊王又对她颇有染指之念,吓的韩采薇假意闭关,杜门不出。只有独尊王蛰伏滴冰洞的时候她才敢出来行走,两人简直如隔参商,互不照面。
难得梅吟雪和明钦除掉了独尊王,也让韩采薇解脱了幽闭之苦,是以其他头领都对梅吟雪避忌非常,只有韩采薇对她倾心结纳,情同姐妹。实指望借此机会为炎方开一生面。
阴无涯做了象主的岳丈。贵则贵矣,却未臻绝顶。他处心积虑,经营有年,自然不会到此为止。将来必是打算让阴姬诞下王子,外孙继位,外戚秉政,成为有鼻国的无冕之王。
但要达成这份野心,首先要扫除森江和江姬两个大敌。这是他借重十三家的地方,同样十三家想将势力延伸出苍梧山。也需要阴无涯在朝中策应。
“那是当然。”阴无涯颔首笑道:“听说这位新龙头可是一举诛杀独尊王的大高手,来日有暇贫道可要登门拜访。”
“道长客气了。大龙头有一些私事要处理,这次没能和我们一起赶来东原。我须得等她几天,商讨一下后续事宜。”
韩采薇和梅吟雪相处的还算愉快。梅吟雪是偃武堂的鹰虎神统,早晚要返回大摩国,其实无意久坐大龙头的位置。毕竟炎方之地一个十万妖魔的大龙头也不比广土众民的大摩国一个鹰虎神统来得显赫。
梅吟雪出身将门。更需顾及影响。若是让人知道她在炎方当了匪首,对她的前途实在无益有害。但是韩采薇的修为和威望都不足以服众,很希望梅吟雪顶着这个空名,至于理不理事倒无关轻重,梅吟雪对十三家的事务不上心。反而给她大展拳脚的机会。
但表面上韩采薇总须给她相当的尊重,绝不敢隔过她自行其是,惹起梅吟雪的反感。
阴无涯浓眉微皱,踌蹰道:“恕贫道直言,森江率领大军连夜赶路,不日就可到达王城,倘若大龙头久候不至,岂不是耽误了大事?”
“我奉命协助再思小姐攻取东原城,如今侥幸成功,若再擅自行动就是画蛇添足,万一出了差错,无法向大龙头交待。我会尽快向大龙头传信,让人护送杨城主来东原坐镇。到时再思小姐可以随时动身。”
韩采薇可不想让阴无涯牵着鼻子走,森江率兵进京,非同小可,杨再思此行凶险重重,于十三家未见有什么利益牵涉,若无梅吟雪的首肯,她可不想冒这个险。
“韩夫人所言甚是。大龙头和夫人千金一诺,助我夺回东原城,再思已经感激不尽了。等我大哥赶到东原,妥为防范,料想总可支撑一些时日,到时不论有无帮手,再思都会赴京鸣冤。还望道长行个方便,让我有机会面见象主。”
杨再思经理商事多年,自有一股大将之风,临危不惧。如今已然夺回东原,以杨家的财力不难疏通关系,就算梅吟雪和韩采薇不肯助力,‘众赏之下必有勇夫’,未必就招揽不到术法好手,只是时间紧急,恐怕来不及严密筹备。
但她决心已下,龙潭虎穴也要挺身一闯,事情瞬息万变,未必尽如阴无涯所料,只有随机应变罢了。
“这位小兄弟术法高强,不知道是小姐的什么人呢?”
阴无涯见韩采薇借故推托,话说得滴水不露,看来想搬动十三家出力还不太容易。心中微感懊丧,目光微转,落到明钦身上,顿时念头一动。他先前见过明钦胁生双翅,挟着杨再思和小镜飞身逃遁,被怒熊神君拦下。虽说敌不过两大神君,但他年纪轻轻能在怒熊的‘无边怒火’中全身而退,也算难能可贵。
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仙界稀奇古怪的道术士犹如过江之鲫,真正能超迈俗流、卓然自立的可就是披沙拣金,不可多得了。
明钦听阴无涯授意杨再思入京陈情,也觉得有些危言耸听,言过其实。至少现在森江率众返京,象主祸在眉睫,自顾不暇,就算要调集郡兵也是要进京勤王,而非进攻兵力空虚,无关痛痒的东原城。
但是等象主和森江分出胜负,东原就处境堪虞了。森江篡位成功是不必说了,在对付七大邦城的问题上他和象主是一个鼻孔出气,都想要废藩置县,加强对各个邦城的控制。
东原和山城毗邻大摩国,更被视作头等大敌,森江篡位之后要树立威信必然会拿东原和山城开刀,就算有十三家鼎力支援东原城也十九难保。
反之,若是象主平定了森江叛乱,他部下都是东原兵,谋反篡逆这可是罪无可赦的恶名,东原一样会受到牵累,象主为了根除森江和杨家的余党,必会调集郡兵将东原掌控到手中。
阴无涯虽然怀有私心,让杨再思借机投效象主,瓦解森江的兵力,也不是全无道理。但是象主会否如他所料的那样赦免杨家可就难说了。
象主对杨家早有心病,难道还指望他感恩戴德不成。他大可以故伎重施,命令杨家带兵围攻山城,杨贯一若是答允发兵,那是俱伤两败,倘敢违抗王命,同样是死路一条。
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想明白这些枝节,明钦对阴无涯的计策可就不怎么看好了,纵然杨再思舍生忘死,也不过落得个与人作嫁。
杨再思听阴无涯问起明钦,不觉俏脸微红,忸怩道:“这位明公子,是我的……我的……”
她在小镜跟前声称是明钦的娘子,当着阴无涯和韩采薇如何能说得出口。改口的话又怕小镜心中起疑。
小镜遗失了一段记忆,众人的谈话听的云里雾里,她插不上口,也不甚关心,只是满心甜蜜的攥着明钦的手臂饶有兴致的看来看去。(未完待续。)
第494章 救人救彻
“什么明公子,这是我哥哥、我嫂子。”
小镜听杨再思言语含糊,顿时大为不满,忿然道:“嫂子,你家败落了,哥哥也没嫌弃你。怎么你却吞吞吐吐的,难道嫌我们碍事不成?”
杨再思啼笑皆非,想不通小镜这么一撞怎么就忘记前事,偏要认作明钦的妹子。但她神智不清,情绪浮动,杨再思也不敢仔细辩白,以免让小镜受到激刺,旧病复发。
杨再思托言作明钦的妻子也不全是存心戏弄,小镜忘却了前事,只认明钦为兄,但两人毕竟毫无瓜葛,万一做出什么事来,杨贯一面上可不好看。她拉近和明钦的关系,便是为了照顾小镜。
但仓猝为计也有欠考虑的地方,一则她和明钦年纪颇有差距,这连记忆减退的小镜都能一眼看出。二来她本是有夫之妇,稍知底细的人都一清二楚,在韩采薇和阴无涯面前不好解释。
阴无涯看杨再思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小镜则振振有辞,不像空穴来风,暗道:杨家世代门阀,杨再思又美貌动人,纵然眼下有些难处,身边有些求慕者也是情理之常。
“明公子才气兼人,有他从旁护持小姐此行的安全应该不成问题。贫道先走一步,就在王城恭候大驾了。”
阴无涯点到即止,能否搬动十三家或明钦助力,就要看杨再思的本事了。虽然他极想网罗高手对付森江和江姬,也不能越俎代庖。引起众人的疑忌。索性故作洒脱,打了个稽首,拂尘一甩。带起一股青烟腾身遁去。
“韩夫人,****长的主意你看怎么样?”
尽管杨再思已经打定主意要上京寻找机会,但韩采薇作为梅吟雪派来扶助她的大将,她的意见同样不能忽视。
韩采薇不置可否,岔口道:“我去传唤玉拂、青霜,让她们返回舍身崖将战况禀报与大龙头,同时护送杨城主来东原收拾局面。至于上京的事情。须得有大龙头的回信才能定度。”
东原城距离苍梧山不足百里,易于掌控。王城则远在千里之外,人手少了不足以成事。多派人手势必要摇动十三家的根本,是以韩采薇对上京的事没有多大兴趣。
襄助杨再思夺取东原城全是为了十三家的发展考虑,而非真想恢复杨家对东原的控制,她在城外诱杨再思订立盟约。就表露了这种意思。事成之后。杨家家业一分为三,杨家兄妹劫后余生,明钦人单势孤,东原自然要落入十三家的掌控。
至于防守东原的策略自可因利乘便,不必像杨再思那样非要获取象主的首肯。归根到底,则是两家路数不同,杨家本就是辉赫门第,一方城主。而这种地位都是从大摩国和有鼻国的封诰而来。象主一纸诏令就可以让其失去凭借。而十三家则是妖魔盗匪,并不在意名分上的从属。只要成为东原的实际掌控者,谁来当这个城主都无关紧要。
十三家原是天家末季遗留在炎方的抗暴义军。对有鼻象主殊乏好感,没有一点效忠的心思,当然不打算赶到王城帮他平叛。
“那也只好如此了。不知大龙头的私事处理完了没有。另外,疏桐说要来东原查看敌情,至今不见踪迹。希望夫人帮我留意一下。”
杨再思见韩采薇对上京的事反应甚是淡漠,当初梅吟雪也只答应夺回东原城,虽则没想到这件意外的顺利,论理韩采薇是该功成身退,没有道理再襄助她做进一步的防守。
尹疏桐和她交好多年,术法之强比起梅吟雪犹有过之,若是有她帮手,此行定可万无一失。可惜尹疏桐来到东原就失了踪影,讫未露面。她却不知尹疏桐潜入竹楼朝晏轻舞和芈溪下手,反而失手被擒。晏轻舞为了破解尹疏桐的禁制施展了天忍术,损伤了经脉,对她颇为恼恨。虽赖明钦拿出九龙盏,使她转嗔为喜,为了断绝后患也不会轻易放过尹疏桐。
明钦知道这件事的节末,但尹疏桐和他是敌非友,自不会在杨再思跟前提及。
“大小姐放心。改天我亲自到竹楼去一趟,看看那位晏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韩采薇从杨再思和尹疏桐口中听过一些晏轻舞的事,可惜两人都语焉不详,对她的看法也差别很大。杨再思对晏轻舞颇有好感,而尹疏桐则认为她包藏祸心。这让韩采薇也感觉此人透着神秘,而明钦在竹楼住了许久,和晏轻舞相处甚欢,那这人至少还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吃人妖怪。
韩采薇久居苍梧山中,对方圆数百里的妖魔邪鬼纵非面识,也多半听说过一些。将来若有机会和晏轻舞见上一面,是妖是鬼定然一看便知。
“那就有劳韩夫人了。”
杨再思微一点头,她一夜数惊也有些心力憔悴。好不容易平定了杨家的变乱,但眼下人心离散,头绪正多。
韩采薇前脚刚走,就听到一阵喧呼吵闹,夹杂着几声砰砰枪响。
“发生了何事?”
杨再思脸色微变,森江带领大军离开,杨德又死于非命,府中应该没有什么大敌,这又是谁在闹事?
“这必是有人想趁火打劫,瓜分你们杨家的财物。得尽快将护卫集合起来,妥为约束。”
明钦带着杨再思、小镜奔进内宅一看,果然许多护卫、仆厮狼奔豕突,争抢杨家的家当器具,所有值钱的玉瓷玩饰都被扫荡一空,带不走的则就地砸烂,搅闹的满地狼籍,破败不堪。
“都给我住手。”
杨再思见此情景,直气得柳眉倒竖,面孔通红。掏出从地牢中拾取的短铳望空开了两枪。
众人一看杨再思去而复返,登时气焰全消。有些从地牢里出来的,见识过明钦的酷烈手段。更吓的两腿打摆,趴到地上哆哆嗦嗦的道:“大……大……小姐,您老儿回来了。”
“反了是不是?”杨再思冷哼一声,指着一个熟悉的头目道:“杨廉,你去集合护卫,传告各宅,就说杨德伏诛。胁从不予追究。大爷明早就会返回东原,这东原城还是我们杨家的地盘,谁敢造次。决不轻饶。”
“是,是。”杨廉受宠若惊,慌忙磕了几个响头,缩着脖子道:“大小姐放心。小人这就去办。”
“去吧。”
杨再思摆了摆手。扫了众人一眼。淡然道:“其他的人无所变更,收拾一下,准备迎接大爷回城。”
杨再思知道护卫中有不少依附杨德作乱的,现在杨德一死,这些人定然惴恐不安,担心她会秋后算账。包括这场劫夺叛逃没准也有人从中造作谣言,主持煽动。
但杨家经此变乱,人心惶惶。首先需要安定下来,不宜有大的株连。
况且她连日奔波。一场大战,也已经筋疲力尽,身边又没有得力的人手,只得姑且宽纵。
杨再思掌管杨家的生意,在府中颇有威信。但她毕竟是出阁的姑娘,在杨家管事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对于府中的事务多半还是杨德操持。
杨再思虽然察觉到杨德有些擅权妄为,欺上瞒下,但杨贯一和小镜对他很是信任,杨德在她面前则一向谨小慎微,抓不着什么把柄。杨再思一念姑息,谁知终于酿成一场惨祸。
杨再思搬了一把交椅在门前坐定,一干家仆都胆颤心惊的将器具放回原处,老老实实收拾打扫。
明钦穿一身獬豸铠,眼神淡漠,雄武不群,众人都暗自揣测他是何方神圣,缘何独得大小姐的信任,却没人敢直言相问。
至于小镜则至始至终都神态亲昵的偎在明钦身边,她原是杨贯一在行猎中纳回的小妾,后来正妻病逝,就将小镜扶了正。小镜灵秀柔婉,素无威仪,又不会操持家务。厮仆多少心存轻视,见她和一个青年男子公然依偎,更是大感诧异。
小镜察觉到众人偷看她的目光有些异样,心头微感害怕,小口微张,打了个哈欠,娇柔的身子向明钦靠了靠,小声道:“哥哥,我有些困了。”
“那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明钦对小镜的遭遇颇为同情,她撞壁之后为何出现这等症状虽不得而知,眼下也不妨弄假成真。本来人生三分之一都在梦境中度过,真假虚实没有那么分明。端得要看以何种态度对待,心态认真,则虚假之情境仍可存真实的情感。反之,若事事以游戏视之,天大的事情也可能形同儿戏。
明钦犹豫着留下杨再思一个人能不能稳定住局面,经此大变,杨家兄妹已然威信扫地,杨再思的武艺稀松平常,身边又没有可靠的护卫,万一再闹出乱子,说不定连她也要遭了劫持。
杨再思故意咬定杨贯一明早就能回城,就是想震慑住众人,让他们不敢胡作非为。但是杨德的余党害怕杨家兄妹秋后算账,若要铤而走险,必会在这段时间内再起风波。
所谓“送佛送到西,救人需救彻”,他要拿人家半个家产自然需设法周全,保护杨再思毫发无伤,不然一场辛苦岂不是尽皆付之东流。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明钦对杨家的产业倒不是特别惦记,不过他跟花鬟关系亲密,花鬟不得杨贯一待见,将她嫁到狼牙洞不闻不问,形同陌路。如今麻雷子重伤不治,花鬟的处境每况愈下,好不容易将二踢脚逐出狼牙洞,杨家又出了变乱,她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很受雷家宗族的排挤。
有道是,‘狡兔三窟’,若能帮花鬟在杨家争取一份家产,就算回不了狼牙洞,也不至于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境地。
“大小姐,你住在哪里?”
明钦想把小镜送到杨再思那里,小镜的房间里连死数人,血污遍地,估计还没有清理。送她回去徒然受场惊吓。
杨再思瞄了哈欠连天的小镜一眼,不由大感头疼,小镜得了这种怪病,似乎完全忘了在杨家的经历,将来见了杨贯一只怕也全无印象。奇怪的是惟独认定明钦是她的兄长,她也不知该如何跟杨贯一解释。
“明公子,小镜的记忆你有没有办法帮她恢复?”
“这可不太好说。”明钦忖思道:“据我所知,失忆的原因多种多样。大抵可以分作医理和魂理两种。譬如脑部受到撞击、精神受到激刺,还可以通过医道来调理。倘若是神魂受创,魂魄分离,医治的话需从魂道入手,那可就麻烦了。”
“小镜的病症是撞破脑袋引起的,改天我先找城中高明医师帮她诊断一下。看看人家怎么说?”
杨再思叹了口气,但愿小镜不要是神魂受创,据说神魂受创很难治愈,连术法高手都束手无策。小镜岂不是要长此下去,而且不知她的病症严不严重,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小镜落到这副田地,多少跟她有些关系,当时情势危急,她动念想一枪打死小镜,免得她遭受侮辱,小镜必然大受激刺,她额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却落下这样一个病症,着实让杨再思有悔于心。
“哥哥,我真的忘记了很多事吗?”小镜听明原委,望着明钦可怜兮兮的问。
“没关系,等你养好了伤,慢慢会想起来的。”明钦拍着她的香肩轻声安慰。
小镜眨巴着眼眸,狡黠笑道:“其实我一点也没有不开心,至少我还记得哥哥,不是吗?”
杨再思心头哀叹,忍不住道:“小镜,你真的记得钦之是你哥哥?”
“当然。”小镜脸色微微一白,轻啮粉唇贴到明钦胸口,梦呓般道:“哥哥是世上待小镜最好的人,只要我还能够呼吸,就永远不会忘却他。”
“好吧。”杨再思摇了摇头,默念道:“看来你真是病入膏肓了。”
抬头看了下天色,天边鱼肚隐现,月轮已经悄然隐没。
“天也快亮了。我带你们找间卧房先休息一下。这里的事由我处理就行了。”
杨再思领着明钦和小镜赶往她居住的别院,走不数步,忽然撞见杨廉步履匆匆的跑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