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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斯在下     月老志txt下载     月老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6章 梅花仙子

    “小姑娘,这下看你还往哪里逃?”

    银狐见大乔摔倒在地,顿时大为得意。经过这一轮缠斗,大乔节节败退,真气消耗的厉害,否则也不会被一截断树绊倒。

    银狐飞身落到大乔跟前,光影变幻,现出人形,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柔弱娇嫩的身子,一副谗涎欲流的模样。

    “说,梅花仙子到底在哪里?”

    银狐胜券在握,环抱着两臂居高临下的问。

    大乔轻啮粉唇,脸蛋上露出畏怯之色,小声道:“在……在……”

    “在哪儿?”

    银狐盯着她俏美动人的身段,不觉露出色授魂与的神色,俯低了脑袋笑着追问。

    “在……”

    大乔伸出白生生的葱指漫无目的指了指,看得银狐眉头大皱,方要问个仔细,不妨大乔手腕一抖,撒出一蓬细如牛毛的物事,同时间腰肢一扭,伶俐的弹跃起来,娇叱道:“你去死吧。”

    银狐猝不及防,百忙中竟然闪躲不开,那团物事砰声炸开,绵密如钢针急雨,护体罡气都抗御不住。

    银狐哎呀一声,毛绒绒的头脸纷纷中招,探手从面颊上拔下来一看,居然是普通的松针。这松针经大乔贯注真气打出,兼得刚、柔的奥妙,不但能以柔克刚击穿护体罡气,打中敌手之后变得坚如钢针,闭塞气窍,阻断真气的运转。

    可惜大乔功力有限,还不能运用到极端高妙的境界,虽然打的银狐面孔上鲜血淋漓。却不过是些皮肉之伤。对于这等上千年的妖怪几乎构不成什么威胁。

    “臭丫头,你这是找死。”

    银狐勃然大怒。狐族向来很讲究容貌修饰,一不小心让大乔破了相。顿时怒发如狂,大吼着朝大乔追慑而去,黑夜中只能看到一道道银白的残影,甚至分辨不出他的真身所在。

    大乔娇呼一声,大睁着美眸看呆了眼,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眼看就要伤在银狐手里,忽听的微风飒然,异香扑鼻,场中眨眼多了一个红裙女郎。就见她衣袖轻拂,地上的断枝朽木纷纷直立而起,露出泥土的树根又稳稳扎进地下,枝叶交叉,组成一个层层环卫的阵法。

    银狐大吃一惊,看出红裙女郎的修为要高出大乔十倍,连他也没有取胜的把握,身形一滞,也不敢冒然动手。

    “师傅——”

    小乔瞄见红裙女郎现身。顿时满心欢喜,撇下雄虺闪身退到大乔身边。

    “这位莫非就是梅花仙子?”

    明钦念头微动,看那红裙女郎生得玉骨冰肌,粉颈修长。眉目如画,光洁的额头点了一个梅花妆,身形修颀。腰束罗带不盈一握,确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狐虺两怪对视了一眼。显然和明钦一样有此猜测。

    “敢问姑娘,可是梅花仙子?”雄虺见红裙女郎举手投足能使断树复生。神通非凡,不知故园中还有多少避世隐居的高手。连忙收起张狂态度,拱了拱手,客气的问道。

    红裙女郎不置可否,反问道:“你俩是哪里来的妖邪,为何闯我故园,毁我乔木?”

    “仙子请了。”雄虺傲然道:“某家是游魂宫南方使者,当初天禽上人盗走了本宫九龙盏,闻说在仙子之处,还望仙子能完璧归赵,物还原主。我二人自会离去。”

    梅花仙子黛眉微蹙,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九龙盏,你俩速速离开,不要搅扰了故园的平静。”

    雄虺脸色微沉,嘿然道:“梅花仙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敬你是天庭的花仙,可不是怕你。若不交出九龙盏,我家宫主震怒起来,让你这故园梅林尽成焦土,仙子你可要三思呀。”

    梅花仙子尚未答话,小乔听得怒形于色,娇啐道:“什么游魂宫,不就是一群釜底游魂吗?你们这干妖怪敢来故园撒野,姑娘就把尔等炖了吃肉。”

    雄虺不怒反笑,冷哼道:“小姑娘,你说的就是梅仙子的意思吗?本使好心给你们指一条明道,仙子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梅花仙子淡然道:“我的确不知道什么九龙盏,言尽于此,两位请自便吧。”

    “且慢。”雄虺听梅花仙子和古长鸿各执一词,也不知道孰真孰假。试探道:“我听说仙子当年遭了魁君之劫,元气大伤。天禽上人盗得九龙盏帮你医治,这话可有差错?”

    “无可奉告。”梅花仙子眸光清冷,神情漠然。

    雄虺怔了一怔,对她的傲慢大是不满。银狐插口道:“仙子若是不能自别嫌疑,九龙盏我们就只能向你讨取了。”

    “悉听尊便。”

    梅花仙子神情自若,好像并不顾忌游魂宫的强大威势。

    “既是如此,就委屈仙子跟我们回游魂宫面见宫主,听候她亲自发落了。”

    狐虺二怪眉目示意,展动身法夹攻而上。一黑一白两条光影诡秘变幻,一个带着滚滚黑气,一个幻化出残影千道,各自施展出苍鹰搏兔之力,丝毫不敢放松。

    两怪虽然修为不弱,毕竟在人家的地头上,又见梅花仙子有恃无恐,说不定还有厉害的帮手,故而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存了速战速决的心思。

    “师傅,我们来对付他。”

    乔家姐妹心意相通,捏个剑诀,便要上前抵敌。

    “退下。”

    梅花仙子话音未落,身形也蹁跹而起,轻盈曼妙,好像不是奋力拒敌,而是跳着一支靡丽的舞蹈。

    狐虺两怪一个变幻无方,一个诡秘莫测,已经是目不暇接,虚实难辨了。梅花仙子的身法飘忽灵动更胜一筹,她本就是木灵所化,潜踪隐迹比之鬼怪还要得心应手。两怪一拳打出,还未短兵相接。眼前就失了梅花仙子的踪影,同时间她又意想不到的角落变幻出来。掌影蹁飞,似断还连,看似两怪联手合围,实际却像是被她牵着鼻子一般。

    明钦冷眼旁观,看出梅花仙子的变化和方才小乔展露的剑法如出一辙,只不过梅花仙子施展的更加圆转如意,毫无凝滞。二怪空有开碑裂石之力,却连她一角衣袂都够不到。

    “钦之,你看梅花仙子的说话有几分真假?”

    晏轻舞也琢磨不透梅花仙子的心意。照说她这般高傲冷漠的人应该不屑于说谎的。但她既不肯说明和天禽上人的关系,自然难以取信于人。九龙盏的下落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明钦摇头道:“这位仙子的脾气未免有些古怪。九龙盏既然不在她手里,何妨跟两个妖怪解释清楚。这两个家伙不依不饶的,就算击退了他们,游魂宫也不会善罢干休。难道她真有把握对抗游魂宫不成?”

    “我对游魂宫也不甚了解。不过这些魂使都有上千年修行,这样的魂使足有十多个,光是这股力量就不亚于一般宗派了吧。”

    游魂宫的兴起是祖龙帝国衰退之后的事,一直到天人合一之后逐渐销声匿迹。这段时间晏轻舞困在地宫中,自然也不知根细。

    明钦暗暗点头。游魂宫息迹多年,明面上可能没有显赫的声名,但四方魂使都是修为精湛的妖怪。远非一些人族宗门可以相提并论。以古长鸿的声势都不敢得罪两怪,可见游魂宫不愧为妖界第一宗派。

    当然梅花仙子号令群芳。是乔木一族的佼佼者。敢于和游魂宫撕破脸皮,或许也有所倚仗。

    狐虺两怪和梅花仙子缠斗良久,占不到丝毫便宜。不由大感焦躁。雄虺瞄见乔家姐家站在一旁凝神观战,嘿然一声。黑烟滚滚现出黑蟒妖身,横冲直撞朝着姐妹两个卷噬而去。

    “结阵——”

    梅花仙子纤手一扬。潜运神念,虬曲的树枝立时变得绵如春藤,望空交织成一面密不透风的罗网,将雄虺层层缠缚起来。

    雄虺骇然失色,树枝上贯注了梅花仙子木灵之力,生生不息,绵韧异常,不论他如何翻覆,反而越缠越紧,挣脱不开。

    银狐一见雄虺受窘,不由心头打鼓,显化妖身固然可以增长气力,小巧腾挪上却不得灵便。这会儿功夫他也察觉到梅花仙子的功力未必在他和雄虺之上,但故园之中林木繁茂,木灵之气充裕,给梅花仙子极大的助力,使得她的灵力犹如长江大河,连绵不断。

    相反,他俩却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经过数场大战,精力已大有损耗。

    “你也留下吧。”

    梅花仙子缔结枝蔓罗网困住雄虺,眸光转到银狐身上,衣袖微拂,手捏法诀,一道道藤蔓破土而出,好似夭矫长蛇,择人而噬,骇然银狐慌忙变幻身形躲闪。

    梅花仙子运转木灵之力,宛如大将临阵,指挥若定,周围的老树全都********,如臂使指,枝丫虬结,环环相扣,组成一个严密的法阵。中间则是藤蔓飞缠,此起彼落,迫的银狐无处容身。

    “梅花仙子,你就算抓了我俩也无济于事,九龙盏是本宫的镇宫之宝,若不乖乖交出来,游魂宫绝不会善罢干休的。”

    银狐眼见得山穷水尽,无路逃遁,反而镇定下来,盯着梅花仙子微微冷笑。

    梅花仙子轻哼一声,屈指虚弹,脚下的藤蔓飞窜而起,缠住银狐的四肢。

    “好了,终于把这两个臭妖怪抓住了。”

    乔家姐妹见梅花仙子以一敌二,看得美眸圆睁,紧张不已。直到梅花仙子驱使树藤捉住二怪,才松了口气,欢呼雀跃。

    梅花仙子的脸色却出奇的凝重无比,眸光逡巡,若有所思。

    “她该不是发现咱们了吧。”

    明钦莞尔一笑,他只是跟来看个热闹,希望梅花仙子能讲些道理,免得跟狐虺二怪落得一样的下场。

    心念微转,刚想问问晏轻舞的意思。忽听的头顶响起轰隆一声,煞时间射出金光万道,漆黑的树林一片通明,辉光洒落,予人一种发烫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明钦大感意外,抬眼一望,只见半空祭起了一只黄灿灿的金钵,光芒闪耀将梅花仙子慑在钵底。

    五行中金能克木,这只金钵正是木灵之气的克星。金钵中透射中辉赫盛大的光华,照射的林木如欲燃烧,饱满的枝干渐渐枯槁,藤蔓也变得纤柔无力。乔家姐妹吓的花容失色,飞身抢上去拽光影中的梅花仙子。

    “师傅……师傅,你快起来呀。”

    梅花仙子委顿在地,一副病恹恹的情状。蹙着娥眉瞄了乔家姐妹一眼,“你俩快回去告诉乔老。”

    “师傅,你怎么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啊。”

    乔家姐妹探手伸入光影,只觉得如同放到火盆中一般,痛的娇呼一声,不由心生酸楚,眼眸含泪。

    “快走,你俩抵御不了这个金钵,当心现出原形,修为尽毁。”

    梅花仙子神识敏锐,和狐虺两怪交手的时候就察觉到附近还潜伏着强大的气息。她虽使神通困住了两怪,以一敌二确实也拼尽全力,金钵又是件厉害宝物,那人突然出手,连她也闪躲不开。

    “师傅,我去叫爹爹前来救你。”

    大乔年长一些,还能识得厉害。连忙抹了把眼泪,拽起小乔返身往林中疾奔。

    “小姑娘,你想往哪里去?”

    黑影一闪,却是雄虺趁着金钵压伏了木灵之力,挣脱树藤得了自繇。他摇着绑缚的生疼的头颈,目光阴森的望着姐妹两个。

    “你……你怎么……”

    大乔眼眸乱转,想不到转眼之间成败逆转,现在连梅花仙子都自身难保,她姐妹两个自然更加不是对手。

    “雄虺、银狐,你二人知罪吗?”

    一个威严的声音突兀响起,雄虺面色一僵,循声望去,只见场中多了一个宽袍大袖的人影,他戴着一张白玉般的面罩,看不到半点表情。

    这时,银狐也从藤蔓中挣脱出来,两怪一脸尴尬,恭身道:“属下办事不利,请少宫主恕罪。”

    “废物。”那人冷哼一声,口气凌厉的道:“若不是本宫跟了过来,你俩死到这里,只怕连个收敛尸骨的都没有。为何不传讯与宫中联络?”

    “是小人太过大意,料不到梅花仙子如此了得。罪该万死,请少宫主责罚。”

    狐虺两怪当然不敢说他俩另有私心。这事少宫主心知肚明,他蹑尾追来,分明早有防范之意。(未完待续。)

第467章 戛然而止

    “说吧,九龙盏藏在何处?”

    少宫主漠然走到梅花仙子跟前,看着她憔悴不堪的模样,神情倔傲,话声听不出丝毫情感。

    梅花仙子叹了口气,俏脸微垂,若有所思。

    少宫主见她缄口不语,冷哼一声,隔空虚抓,掌心金光暴涨,带着一股磅薄真气,乔家姐妹娇呼一声,顿如风中落叶,不能自主,蘩花飘絮一般离地而起。

    少宫主手臂一长,扣住两女的香肩,威慑道:“梅仙子,你执意不说,就是不顾惜这两个小徒儿的性命了?”

    乔家姐妹只觉得肩上的手掌宛如锋锐的铁钩,一股火炙的真气少宫主掌心透射而出,涌入体内,好像一把尖锥在血脉中凿动似的,个中痛楚可想而知。

    两女冰雪聪明,知道少宫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逼迫她们开口呼救扰乱梅花仙子的心神。

    大乔甚是硬气,娇声骂道:“丑八怪,你有种就把我们杀了,什么九龙盏,五虫盏,姑娘用来当夜壶都嫌碍眼,早摔成泥巴了。”

    “对哟,那什么九龙盏是姑娘打坏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小乔也想像姐姐一样嬉笑怒骂,慷慨陈辞,无奈少宫主的手法很是刁毒,直疼的她脸蛋苍白,明眸中珠泪盈盈,差点叫出声来。

    “你俩给我闭嘴。”少宫主暗自恚怒,却不认为两女会知道九龙盏的下落,望着梅花仙子道:“梅仙子,你怎么说?”

    梅花仙子微微苦笑。冷哂道:“我若是真有九龙盏,怎么会折在你的手里?”

    少宫主轻哼道:“即便九龙盏不在你这里。也跟你脱不了干系。既然你不肯吐露实情,我只好将你拿回游魂宫。交由宫主亲自发落了。”

    说着望空一指,指尖明光闪烁,射出一道电光打到金钵上,响出铛的一声鸣震,恰似暮鼓晨钟,摇魂荡魄。金钵轰然摇撼,挟着慑人的威压覆罩下来。

    “师傅——”

    乔家姐妹骇然失色,晶莹的珠泪夺眶而出,梅花仙子若被金钵罩住。必然会被打回原形,元气大伤。

    千钧一发之际,昏暗的树丛中蓦然掠出一条黑影,不偏不倚的撞到金钵上,罡气交撞,风云溢散,看的人目瞪口呆,矫舌不下。

    一般来说,灵宝祭到半空威力至为强大。若不能望风远遁,也应该避其锋锐,这时候奋力抵御,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万一灵宝改变了轨迹,也容易殃及池鱼,连祭主都控制不住。

    好在金钵是冲着梅花仙子去的。黑衣人从旁冲撞,气势悍绝。金钵吃这一撞,忽然失了平衡。反而望空翻覆起来,辉赫的金光扩散开来,火炙的光照犹如实质,不但周围的树木遍体焦痕,如欲燃烧。

    少宫主等人也愕然变色,慌忙展动身法躲避。

    “收——”

    少宫主生怕宝物,惊魂甫定,飞快念动法诀,潜运神念,隔空一抓将金钵吸回掌心。

    黑衣人得理不饶,展动身法从半空扑落下来,脚未落地就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急攻,掌法迅猛有力,气势十足,迫得少宫主不得不小心应对。

    “师傅,你没事吧?”

    乔家姐妹得了喘息之机,飞扑到梅花仙子小心搀扶。

    梅花仙子疑惑瞄了黑衣人一眼,见他一身劲装,身躯精瘦,戴着黑色的头套,包头藏脸,只能看到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没事,咱们快走。”

    梅花仙子在金钵下困顿了许久,真气消耗的厉害,眼见黑衣人和少宫主斗得如火如荼,隐占上风,连忙招呼乔家姐妹先行遁走。

    “梅花仙子,不留下九龙盏,休想离开半步。”

    狐虺二怪也在注意梅花仙子的动向,少宫主被黑衣人缠住分身乏术,他俩若让梅花仙子走脱了,自然干系不小。

    “手下败将,还不给我散开。”

    梅花仙子面罩寒霜,虚张声势。狐虺二怪不知她已经是强弩之末,着实有几分惧怯。奈何少宫主亲自压阵,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

    “这出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这黑衣人不知是何来历。看他的本事不在那少宫主之下,故园中果然不乏高手。”

    这一战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双方各有高手助阵,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晏轻舞见梅花仙子要被少宫主金钵慑住,也是大感惋惜,不料黑衣人横空出世,形势顿时大有改观。

    “这黑衣人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未必就是梅花仙子的帮手,说不定也是奔着九龙盏来的。”明钦观察入微,觉得梅花仙子师徒的处境不见得有什么好转。

    “这九龙盏到底在何处呢?我看梅花仙子多半知道点讯息,只是不知何种缘故坚持不肯吐露。”

    游魂宫这般兴师动众,显见对九龙盏重视异常。晏轻舞越发心痒难耐,琢磨着怎么样将这件宝物抢夺到手。

    “散开。”

    梅花仙子深知少宫主的金钵是件厉害法宝,若是再度祭炼出来,黑衣人未必能够抵挡。身形微晃,使出‘暗香浮动’的身法,掌影飘忽奇诡,往往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打出,狐虺两怪拙于应付,被她接连递招逼退数步。

    “快走。”

    梅花仙子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掠身疾退,将乔家姐妹抓到手中,身形变幻,夺路而走。

    “梅花仙子,哪里逃。”

    一阵阴风袭来,林中骤然穿出一个青衣人,脸上戴着凶恶的青铜面具,瞬间侵至近处,手掌一扬朝着梅花仙子面门抓下。

    梅花仙子见他手掌白晰,指甲铦利如钩,一股透骨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梅花仙子百忙中止住身形,展动身法躲闪。青衣人却是如影随形。总能后发先制截住她的去路。梅花仙子手中还抓着两人,腾挪不易。斗不数合,便被逼回场中。

    青衣人掌心一翻,腰间明光暴闪,手中多了一把灿若霜雪的弯刀,清叱一声,飞身扑至照着梅花仙子当头劈落。

    梅花仙子脸色微变,更显得皎白如雪,这一刀气势如虹,无形中封住她的退路。她已经是力战之余,青衣人却是锋锐正盛,此消彼长之下,如何能闪躲得开。

    眼看就要伤在青衣人的刀下,黑衣人一眼瞥见,弃了少宫主大鸟一般急掠而至,五指如钩,飞快在青衣人手腕上敲了一记。

    青衣人闷哼一声,手臂软垂下来。狠狠瞪了黑衣人一眼,心有未甘的降落在地。

    “天禽,你终于肯现身出来了。”

    青衣人语出惊人,一口喝破黑衣人的身份。场中诸人大多不知底细。听的惊奇不已。

    明钦和晏轻舞四目对视,也是大感意外,青衣人说的天禽八成就是天禽派掌门天禽上人。难怪能够力敌少宫主,逼退青衣人而不落下风。

    “哈哈……”黑衣人仰天长笑。傲然道:“不错,九龙盏就在我身上。有本事就自己来取吧。”

    说着一跃十丈,掠到高矗入云的乔木上。回望了青衣人一眼,若有所待。

    “你给我站住。”青衣人怒愤填膺立时展动身法追了上去。奈何他的功力明显比黑衣人差着一筹,等他赶到近处,黑衣人早踊身一跃闪的无影无踪。

    “姑姑,你小心一点。”

    少宫主微一踌蹰,终究怕青衣人吃了暗亏,连忙掠身而起,追慑着两人的身影奋起直追。

    “少宫主——”

    狐虺二怪怔了片晌,想不到传闻陨落多年的天禽上人竟然死而复生。这样一来,倒排除了梅花仙子的嫌疑,雄虺讪然一笑,拱手道:“梅花仙子,方才多有得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二人告辞了。”

    说完招呼了银狐一声,迅速隐没到黑暗中。

    梅花仙子轻吁了口气,一边一个拽住乔家姐妹,淡淡道:“咱们走。”

    明、晏两人想不到一场争斗戛然而止,游魂宫的人都追逐黑衣人而去,无心再跟梅花仙子纠缠。林子里一时倒风平浪静了。

    明钦笑道:“热闹看完了,咱们也回去吧。说不定狐虺二怪还没赶返。咱们便可趁机劫走金燕子,出去和芈溪汇合。”

    “不忙。”晏轻舞凝眉思忖道:“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咱们跟着梅花仙子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九龙盏在天禽上人身上。你跟着梅花仙子有什么用。况且九龙盏扎眼的很,以天禽上人的能耐都得假死避祸,销声匿迹。我看你还是不要在这上面打主意了。游魂宫强手如云,光是那个少宫主咱俩都对付不了。”

    修道之人都喜欢神功秘法、灵丹法宝,但归根到底都不及自家性命重要,‘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仙道修行无非是想长生久视,如果为了一些法宝惹祸上身,甚至短命横死,那可大大划不来。明钦尽管也喜欢灵宝,但却很少做强取豪夺的勾当,尤其对头是游魂宫这样渊源久长的妖族宗派,那还是退避三舍,敬而远之的好。

    “那少宫主不过是仗着金钵这件法宝罢了。你看他跟天禽上人斗了许久,也占不到分毫便宜。有机会咱们将他的金钵抢来,虽然比不了九龙盏,也算是难得的宝物了。”

    晏轻舞毕竟是玄武血裔,身后又有强大的祖龙地宫作靠山,底气不是一般人能比。

    “钦之,太后也是喜欢法宝的人。说起来九龙盏本来就是大皇帝炼制。咱们才算是真正主人呢?现在这件东西是拿不到,倘若真能拿到手,你怕他什么游魂宫,大不了交给太后,我就不信这到手的宝物她会乖乖吐出来。”

    晏轻舞对龙族阳奉阴违,巴不得给他们树立一些强大的敌手,她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殊无息事宁人的觉悟。

    明钦摇头苦笑,晏轻舞智计过人,看事情往往比他还要透彻深远,也更加刚愎自用。他心知劝说无益,干脆闭口不言。

    “好师弟,这件事你就听我一次吧。你总不会忍心让我独自犯险吧。”

    晏轻舞说着挽住明钦的胳膊轻声央告,静夜微风,脸蛋红扑扑的,说不尽的娇美动人。

    “好了,反正都到这儿了,现在反悔不是太迟了吗?况且做人应该有始有终,我奉陪到底就是了。”

    其实明钦对九龙盏也不是毫无兴趣,再者梅花仙子那样的绝代佳人,可谓是赏心悦目、秀色可餐,虽然无缘攀折,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自然晏轻舞也是巧笑嫣然的大美人,可惜她貌似风情摇曳,实际则是多刺伤手,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空自让人心痒难挠。若单纯从欣赏的角度,梅花仙子和晏轻舞气质各别,风采迥异,仿佛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两人循着梅花仙子师徒离开的方向追去,此间到处都是松林茂草,微风拂动,馨香宜人。

    走了数百步,面前现出一片梅林,皎白的月华洒落下来,枝干上好似披了一层霜色,梅英疏淡,红白相宜,颇有种风寒料峭的错觉。

    “这里好像就是梅林了,不知道梅花仙子住在何处?”

    两人旁观多时,虽然见了梅花仙子一面,对她的习性却毫无所知。也不知她是觅洞修行还是筑楼而居,这若是找不到人笑话可就闹大了。他们又不能像雄虺那样摧折林木,逼迫人家现身相见。

    忽听的一阵衣袂破风之声,晏轻舞心头微动,扯住明钦的衣袖闪身躲到一棵梅树后面,低声道:“有人来了。”

    明钦微一点头,透过疏落横斜的枝丫觑眼观看,就见一个黑衣人掠身而至,看形貌就是方才的天禽上人。

    “梅姑,你在吗?”黑衣人游目四顾,试探着问道。

    “在。”

    只听梅花仙子不知在何处答应了一声,远处的梅树枝丫摇曳,灵气流转,幻化成一个窈窕佳人。

    梅花仙子牵着乔家姐妹快步上前,感叹道:“方才多亏乔老相救,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退敌。”

    “举手之劳罢了,梅姑不必在意。”黑衣人说着摘去头套,现出一张清癯的面孔,胡须发白,显得颇为苍老。(未完待续。)

第468章 坦诚相见

    乔家姐妹看清黑衣人的相貌,不由惊呼失声,怔怔地道:“爹爹,怎么是你呀。”

    明、晏两人大感诧异,方才听铜面人叫破黑衣人的身份,他俩也误以为是天禽上人死而复生,看眼前的光景,黑衣人原来就是乔家姐妹的父亲,不知他和天禽上人又有何关系。

    乔老捋着胡须笑道:“游魂宫不依不饶的讨要九龙盏,若不想个办法引开他们的注意,势必殃及咱们故园。那铜面人误认我是天禽上人,我正好将计就计,让他们找天禽上人讨要去吧。”

    “那人怎么管爹爹叫天禽上人呢,真是奇怪。”

    大乔不明就里,暗暗庆幸他这一误认给自家省去不少麻烦。

    乔老见梅花仙子心事重重,凝眉不语,哈哈笑道:“说来我掩藏的很好,就是你们都认不出来。那人多半是疑心生暗鬼,以为敢出来跟游魂宫对抗,定然非天禽上人莫属了。”

    “想不到事隔多年,游魂宫终于找上门来。我怕他们找不到天禽上人,还是会卷土重来。”

    梅花仙子当年遭莽新天迫害,流徙岭南,艰难困乏。因缘结识了天禽上人,虽然花鸟一静一动,性情迥异,梅花仙子对他的神通修为还是十分佩服的。

    后来听说天禽上人潜入游魂宫盗取九龙盏,遭到四方魂使的追杀,生死难卜。天禽上人曾跟她透露过九龙盏暗藏天地气脉,能够活死人肉白骨,梅花仙子对游魂宫的声名略有所知,她孤清索寞,自不愿招惹这等深隐刻毒的宗派。

    老聃早就说过,‘飘风不终朝。暴雨不终日’。不论莽新天如何凶残酷毒,终究天命有尽。时节轮序,世态之常,梅花凌寒傲雪,对于这种光景司空见惯,以为无须借助于九龙盏刻意培育。

    乔老沉吟道:“游魂宫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这必是有人搬弄是非,栽赃嫁祸,梅姑你司掌梅花,长此幽居,也不是办法。花朝节将至,到时必有争选花王的议论。你也是时候出山了。”

    江山门创业垂统的时候,一度将梅花奉为花王,取她艰贞不屈的性格昭示国人。及到莽新天执掌七曜府,百花齐放。颂声如潮,独有梅花指陈时弊,刚直不阿。莽新天虚伪奸诈,表面上作词吟咏,言不由衷,暗地里却指令鹰爪伥鬼大肆摧折,造成骇人听闻的梅花劫。

    俗话说,‘各花入各眼’。单以容貌颜色而论,春兰秋菊。各擅胜场。不论牡丹、梅花或是兰、菊、荷之类都不可能压倒群芳,获得所有人的赞赏。这些花品之所以特别名贵,关键还是被赋予了品格,得到普遍的认同。花卉沾染了人气,就不可同日而语了。所以花木中修炼成人的总以这些花品为多。

    如今仙道昌明,众生平等。推选花王必是因其能陶铸国民的品格气质。兰花。虽有王者香,却不合于时势。菊花,花中之隐逸,莲、竹,花中之君子。既不具有普遍性,与世无争、洁身自好,也都不符合诸天争衡的时势。

    牡丹旧有花王之名,梅花允为后起之秀,两者旗鼓相当,难分轩轾,确有一较高下的实力。有人提倡双花王,说可以两花并尊,也是一种模棱两可的议论。莫说一山不容二虎,即便并尊兼重往往也有一个主从之分。牡丹、君也。梅花,民也。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牡丹之名至唐朝登峰造极,虽有武则天的贬谪声望益重,宋朝以后,吟咏梅花的越来越多。这也是科举制度完善之后,消除了世族门阀,社会日趋平民化的一种反映。

    “是啊,师傅是咱们乔木一族的翘楚,我们全家都会支持你的。”

    小乔一听梅花仙子要出山争选花王,顿时眉开眼笑,她早就向往外间的花花世界,想出看个热闹了。

    草木有灌木和乔木之分,牡丹属灌木、梅花属乔木,这花王之争也关系到两大草木家族的荣耀。

    “你这丫头。”梅花仙子抚摸着小乔的脑袋莞尔一笑,叹息道:“乔老,你知道我性格幽僻,对于这等争竞毫无兴趣。”

    “树欲静而风不止,当此大争之世,哪里有世外桃源。梅姑你负荷天下苍生的厚望,文人学士知己之情,怎么能像那些搔首弄姿,故作摇曳的庸脂俗粉退让?”

    乔木一族多有栋梁制作的才具,所有的房屋器用莫不取资于此,因为有天生美材,反而易遭斧凿,难以保卒天年,故而乔木的品格多是忠直贞刚。

    灌木则多属于观赏性质的,天资娇弱,往往苦心培育也不过得一季之观。两者禀赋不同,难免多有歧异。其实乔木一族可以观赏的也很多,像桃、李、杏、樱都是缤纷烂漫,梅花更是其中佼佼了。更因她无意争春,凌开寂寞,独出于众芳凋残之后,故而有岁寒三友之名。

    乔木一族对于牡丹、芍药、菊花、山茶之流独占芳名自然很有意见,如果梅花能够力压群芳,夺得花王之位,这对灌木族无异是一个沉重地打击。

    至少说明不是非得姹紫嫣红,取媚求好才能博得欣赏,疏影横斜,固守本性更能获得有心人的歆慕。

    “乔老所言甚是。这些年国中风声鹤唳,万木森然,小仙抱愧良多。如若再次缺席花朝节,恐怕天庭也要降罪。小仙辱膺花仙之职,本当恪尽职守,随时开放,妆点世间。否则三界尽成苦寒萧索之地,不是跟阴界地狱没有分别了吗?”

    草木是世间生力,即便在三冬萧飒的季节也有梅、松、竹这些傲雪凌霜的品种,来维持三界的生机不至于萎绝。凡夫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物事不是迷信就是不信,独于迷悟之间缺一个理字。人类虽不能窥尽宇宙奥妙,但千万年来认识水平总是在不断提高,甚至对六识难以感知的物事也颇有一些进步。

    虽说人类自身的认识能力有限,但是借助一些器具也能观察到一般状态下感知不到的物事。譬如磁、电、气之类。

    …………

    气之为物。分阴与阳,流布于三界。人类无时无刻不在呼吸空气,然而很少能够觉察到。吹气成风才能够触摸到,到了冬天方能用眼力观察。世间有草木虫鱼,西哲称作植物和动物,这是以眼识的观察而区分的。西哲的认知囿于六识。讲分析,重实证,经过千百年的努力终于大得成功,号称科学。

    科学就是科目之学,将世界万物分门别类,极尽精核,穷极精微,然而放之于宇宙中也不过以蠡测海,徒见其茫无涯涘罢了。

    至于中夏之学。则到先秦时代已大致完成。后二三千年真可说无所发明,反而日渐琐碎,这真是很可奇怪的事。

    世人都以为神明制作越到后来越是齐备。但文化学术则不然,到了一统之世,却日渐束缚,只见退化而已。

    尤其是古代的阴阳五行和神仙方术,影响极大,却始终在迷悟之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相信的拱若神明。不信的斥为虚妄,以为无一毫价值,只能愚惑百姓,贻祸匪浅。

    其实信与不信也视其能否有耳闻目见的实证罢了。泰西科学岂不是一样很神奇吗?只缘学者能疏通证明,收效甚大,所以能得人崇信。至于世间宗教。如佛、道和泰西天启三教,也无法耳闻目见,只能归于之信仰。

    信仰而不能够实证,道理而不尽圆熟,终归还是迷信罢了。

    然而阴阳五行是否迷信。又能否实证呢?须知道实证也有一个标准,所谓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聋者无以与乎钟鼓之声。单以寻常人类而言,实证至少不可以超出六识所能感知的范围。六识,眼、耳、鼻、舌、身、意,超出六识,纵有无上妙道,凡人是没有感知能力的。

    故而所谓的不能实证,有一种情况就是超乎凡人的感知能力,譬如佛家讲第七识末那识、第八识阿赖耶识、第九识阿摩罗识,这都是无法向凡人实证的。

    像阴阳五行和一些天启宗教,起源至少在几千年以前,往往也只是一二圣贤独出众类,然后影附者日趋于众。

    世人对一些无法感知的物事难免怀疑其居心,斥为诓骗。后世德行有亏的江湖术士、无能庸医确实极多。说到诓骗一是有所图谋,即名利财色。也有极少数无所图谋的,要么是恶作剧,要么是神经病。

    但是一种学说理论能够笼罩一世,甚至流传千古,那么开创者只怕很难归之于三类中。后继者往往不缺乏正直聪明、青出于蓝的,如果对师说不是心悦诚服,自然不可能拳拳服膺。

    而且修行通常是很艰苦的事,除了向道的执念和精神的愉悦外,几乎不会有任何报偿。

    排除别有用心的人附益其上的荒诞不经的成分,至少有一种可能,先人之所以能够创设出阴阳五行之类的神秘学,感知能力或许要比生活在伦理社会中的人强得多。

    荀子说,‘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利用器物是人类弥补自身弱点的一种非凡本领。人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而能够战胜凶禽猛兽,除了智慧籍语言文字得到延续传承之外,器物的日趋精密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但是福祸相倚,利弊相成,人类对自然的感知恐怕也有相当的退化。建造房屋,托庇风雨。目迷五色,耳兼五声,鼻杂五味,这种退化几乎是无可避免的。

    显著的是印刷术盛行之后,人的视力大不如前了,十步之外,不辨马牛,这样的年青学生与日俱增。

    一些和人类关系亲密的禽畜,尽管也生活在伦理社会中,由于生活简单,又多有一技之长供人类利用,六识反而比人类强得多。像猫、狗的嗅觉,速度,都要远远强过人类。

    俗说在地震的时候,动物会有各种反应,无非是说明它们对自然的感知比人类敏锐的多。

    换而言之,如果人类一直过些结巢穴居,茹毛饮血的生活,可能眼力、嗅觉、听觉一样能达到数百步之外。这也是仙道修行要避世离居,不食人间烟火的缘故。

    当然以彼易此,可能大多数人类还是喜欢器物齐备的社会生活,对于六识的钝化并不顾惜。

    老聃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像占星术、命理术、易理、阴阳五行都是道法自然、观察自然的成果。

    虽然未必完全合乎科学的标准,但后人若要疏通证明之,恐怕也需要一番切实的修行,这对神识钝化的凡夫来说,几乎是难以为力的事。但是随着仙道的日渐昌明,也许有让世人更加易于接受的方法获得实证。

    …………

    草木和虫鱼动静不同,却同在周天循环之中。道术家言,五虫吸的是阳气,呼的是阴气,草木则刚好相反。所以在一些荒僻高寒的地域,人类会感到呼吸困难,草木难以生存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松、竹、梅所谓岁寒三友,在三冬苦寒还能凛然独立,真是难能可贵,功莫大焉。无怪文人学士青眼有加了。

    草木是三界生气,那是无处不有的。即便是阴界地狱也有彼岸花,其实在承载阴阳循环的谐和上,实是不可或缺的。

    “看来九龙盏真的不在梅花仙子身上?”

    明钦知道晏轻舞不肯死心,还是怀疑所谓的天禽上人会跟梅花仙子暗中联络。如今真相大白,原来天禽上人根本就不曾出现,梅花仙子也将返回中土,参加花朝节花王大选。这一趟看来是劳而无功了。

    晏轻舞轻咳一声,扯着明钦的衣袖从梅树后面转了出来。梅花仙子早就在这边化形伫立,对两人的动静了若指掌,不过她心怀坦荡,任由他俩在一旁偷听,并未喝破两人的行藏。

    “在下晏轻舞,这是我师弟明钦。有缘拜会名高一世的梅花仙子,真是三生有幸。”

    晏轻舞拱手一揖,眸光流转扫了四人一眼,噙着微笑,也不掩饰真名。(未完待续。)

第469章 分道扬镳

    “两位来我故园,不知有何见教?”

    梅花仙子摸不清晏、明两人的底细,微挪玉步将乔家姐妹挡在背后,露出戒备之色。

    “不敢。”晏轻舞和柔一笑,试探着道:“仙子可知道天禽上人有一个徒弟,如今是象主跟前的红人,自号灭法老祖,门徒众多,不可一世,九龙盏的下落就是他泄露给游魂宫的,这件东西和我家颇有渊源,是以过来看个热闹。想不到此物并不在仙子手中,全是古长鸿暗施诡诈,包藏祸心。如此我二人就不打扰了。”

    梅花仙子怔了一怔,料不到晏轻舞这般通情达理,颔首道:“两位请自便。”

    两人辞别了梅花仙子等人,走出梅林,回头一看,林木窈深,已然空无人迹。

    “师姐,咱们这是要回去吗?”明钦见晏轻舞并未向梅花仙子详问端细,不知她是否另有打算。

    “不回去又待怎么样?莫非你流连此间景色,想要留下来长伴佳人左右不成?”晏轻舞瞄着明钦似笑非笑的道。

    明钦知道她意中所指,不由暗暗发笑,晏轻舞聪明绝顶,偏是喜欢吃些飞醋,实在不好应付。心念转动,故作不知的道:“这边景色确实不错,若有师姐这样的美貌佳人一起避世离居,倒是大佳的事。”

    “真的?”晏轻舞美眸一亮,喜滋滋的挽住他的手臂,螓首微侧倚到明钦肩头,轻叹道:“只要能时常相见,不管在什么地方。我都开心的很。”

    明钦干咳一声,不敢轻易接口。这时候不论说什么、做什么。甚至什么都不说、不做,两人间的感情显然已经不知不觉跨越了师姐弟的界限。

    两人在树林中转悠了半晌。才发觉对路径并不熟悉,来的时候有古长鸿引路,想要出去可就难了。说不得只好等天光大亮,再慢慢寻觅。但是这几个时辰还不知九皋观发生何种变故,倘若金燕子落到游魂宫手里,对两人的计划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既然找不到路径,不如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明钦自幼学道,颇养成了一些随遇而安的性情,不论遭际如何恶劣。总还不至于过分焦躁不安。

    晏轻舞低嗯了一声,微笑道:“早知道留在梅林里好了,至少那边梅英疏绽,是很可观赏的。这里阴森森的,怪没意思的。”

    明钦笑了笑,他倒是不介意走回去,不过若是开口提出来,晏轻舞准是又要将梅花仙子搬出来打趣。

    “要不咱们回梅林看一看?”

    晏轻舞放下心事,少女情态表露无疑。想到梅林中诗情画意自然更适合携手踏月。强似这老树阴森,太煞风景。

    明钦微一点头,表示同意。晏轻舞绽唇一笑,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脚步也不由大见轻盈。

    两人走不数步,忽然听到一阵衣袂破风之声,似乎有高手对战。四目相投。登时心意相通,掠身跃到一株枝蘩叶茂的榕树上。

    刚刚藏好身形。就见三条人影飞驰而来,头前的是一个高大肥硕的道者。身后两个头戴面罩的修士紧追不舍。

    明钦偷眼一瞧,三人还都是旧识。逃的是灭法老道古长鸿,追的是游魂宫少宫主和那个铜面青衣人。

    这少宫主和青衣人修为绝高,还在雄虺、蝮蛇等南方魂使之上。少宫主又有一个金钵,威力奇大,连梅花仙子都闪躲不开。

    古长鸿以一敌二,自然相形见绌。青衣人身法诡秘,出手狠辣,侵近古长鸿身边一阵强攻,招招直取要害。少宫主又从旁策应,使得古长鸿不得不分神他顾,斗不数合,便险象环生,苦不堪言。

    “古长鸿,你师傅都不是我的对手,凭你这点微末伎俩,还敢负隅顽抗?”

    青衣人怒叱一声,手掌箕张,一股莫可沛御的阴气狂啸而出,变幻翻覆,好似灵兽鬼怪,隐隐带着鬼哭之声。

    古长鸿骇然变色,无计避闪,迅速被阴风鬼气卷没其中,一种阴森压抑的感觉透体而入,整个人如中梦魇,恍惚中似乎被无数恶鬼扑倒撕咬,禁不住遍体生寒,心胆俱裂。

    青衣人见古长鸿双目无神,浑身发抖,冷哼一声,衣袖轻拂一道真劲打到他胸口。古长鸿顿如风中落叶般飘飞而起,砰的撞到明、晏两人藏身的榕树上,满树枝叶簌簌抖落。

    明钦的心一时提到嗓子眼,不知道青衣人是否发现他俩的行藏。

    古长鸿吃这一撞,反而打个激灵,清醒过来。一试四体酸麻无力,心知遭了青衣人的道儿,颓然道:“古某和你们游魂宫无怨无仇,两位为何非要跟我过不去?”

    “废话少说。”青衣人气势汹汹的道:“天禽那老混蛋到底藏在何处?你乖乖说出来,我就饶你一条狗命。否则的话,本尊就让你生不如死。”

    饶是古长鸿见惯风浪,听到青衣人的要胁也不由打个寒颤,这人心狠手辣,落要他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古长鸿也想拿到九龙盏,对游魂宫的行事作风知之甚稔,丝毫不怀疑他是虚声恫吓,忙道:“两位尊使,我师傅天禽上人多年前不是就让你们害死了吗?这件事情你们应该比我清楚,你就算杀了我,古某也没有本事让家师起死回生呀。”

    “混账。”青衣人接口骂道:“天禽狗贼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分明是找地方躲藏起来。今晚他突然现身更是验证了我的猜想。你是他的得意门生,能得象主宠信。给他觅一个清修之地岂不是非常容易?而且你将银狐、雄虺引来此处,就溜之大吉,必然是心中有鬼?”

    古长鸿脸色数变。大呼冤枉,“我和狐、虺两位魂使有约在先。既然已经指引他们找到梅花仙子,自当功成身退。另外。尊使方才说见过家师,那你怎么不将他当场拿住?我只知道家师去世多年,委实不知他的下落。”

    “你还敢狡辩。不让你吃些苦头,料你也不会招。”

    青衣人身形微晃,瞬间掠至古长鸿身前,掌心黑气涌动,朝着他顶门按了下去。

    古长鸿张口结舌,只觉得两眼惺忪,身体沉重异常。无数蚕虫般的死魂从黑气中奔溢出来。缠附到古长鸿身上咯吱啃噬。他一身白晳细嫩的皮肤顿时变得乌迹斑斑,惊的大声惨叫,缩成一团。

    明钦微起恻隐之感,当时在天禽苑初见古长鸿,那是何等的气度雍容,谈笑风生,何曾想一朝落到游魂宫手中,折磨的如此凄惨。

    “姑姑,我看古长鸿不像说谎。咱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少宫主冷眼旁观。见古长鸿已经奄奄一息,才缓步上前。

    青衣人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姓古的谲诈百出。他怂恿银狐、雄虺大闹故园,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怎知他不是说谎?”

    少宫主微微沉默,转口道:“我觉得眼前的头等大事是赶往金墉城商讨复兴妖国的大计。我们这样寻找九龙盏劳而无功。反而容易惊动道门中人。”

    青衣人怒道:“九龙盏是本宫的镇宫法宝,不找寻回来如何能光大本门。你怎么这样糊涂。”

    “姑姑。我劝你还是不要感情用事。先前那黑衣人虽然道法高强,但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就是天禽上人。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是看开些吧。”

    少宫主知道青衣人和天禽上人有过一段感情纠葛,对九龙盏的遗失也负有相当的责任。但他作为游魂宫的继承人,需要考虑的方面很广,不能因为九龙盏树敌太多。不论多么强大的宗派到处树敌都不是明智的行为。

    世间的宗派通常有一个正邪之分。正邪是指行事作风而言的,而并非开宗立派的宗旨。一个宗派之所以成立,大抵都有一个动机。这个动机很少有完全邪恶的,很少有人为了做恶而做恶。富贵荣利是世人都喜欢的,只不过各人在追求这些东西的时候,有的用正义的手段,有的用邪恶的方式。

    妖族和人类的价值观没有太多不同,尤其是遵行人类的修行方式得成仙道的,追求的无非也是富贵荣利这些东西。

    游魂宫作为妖族第一宗派,一贯致力于妖国的复兴。也可说是宏伟誓愿。但和人类显然有立场的差异,在他看来是荣誉的事业,在人类眼中或许就是邪恶的勾当了。

    其实在作恶中也有高下之分,最下成的就是把自己弄的声名狼藉、臭名昭著,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上一等的就是满口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有一朝阴谋败露,难免身败名裂,可恨可怜。这样的人古往今来不可胜数,尤其在道学盛行之后,假道学、伪君子简直层出不穷。

    甚至很多人认为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恶,未免有些过甚其辞。真小人是无底限的粗胚下材,伪君子则是随社会风气转移的。如果风气变好的话,伪君子可能一变而成为真君子,像叔孙通、宇文士及之流,遇到汉高祖、唐太宗这样的明主,也能够有所建白,可见环境的重要。

    另外在风气浇薄的时候,有些忠厚敦谨的人反而会被讥为伪君子。所谓‘听其言,观其行’。判断一个人的品行不能光听虚誉,还须切实考查他能否践行,且需得始终如一。

    古人都指斥王莽为伪君子,他篡汉之前声誉极好,非常俭朴,妻子穿着粗布衣服。倘若做了皇帝之后还保持着这种俭朴之风,至少在这一点是不伪的。相反隋炀帝为了谋夺太子之位,非常节俭来搏取隋文帝和独孤后的欢心,等到当了皇帝穷奢极欲,本性暴露。不管先前的节俭有无真实的成分,都将归之于伪了。

    白居易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若使当时便身死,千古功过有谁知”。所谓‘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很多人不能始终如一,落个晚节不保,即便先前做的再好,不免前功尽弃,真是很让人惋惜的。

    最上成的作恶就是窃国大盗,分明是奸邪小人,却能位居九五,受人朝拜。但是‘公道自在人心’,即便做了窃国奸雄,也逃不过天下悠悠之口。功过是非、盖棺论定,早晚会有一个公正的评价。

    同样的,为善也有几个层次,留待以后再详说吧。

    …………

    青衣人被少宫主揭了疮疤,顿时恼羞成怒,忿然道:“你要去金墉城就自己去,我不拿到九龙盏决不干休。”

    少宫主踌蹰道:“你不肯听我良言相劝,那也由你。但是几个魂使我都要带走,凭你一人之力未必能够成事。”

    “你要走便走。我的事不用你管。”青衣人冷哼一声,不留情面的道。

    “好,你那自己小心吧。”

    少宫主心头有气,漠然说了一句,展动身法扬长而去。

    青衣人望着少宫主的身影愣了半晌,忽然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树上,给我滚下来。”

    他道法高强,神识自然敏锐,只要有心探查,明、晏两人很难逃过他的感知。

    明钦听少宫主称他作姑姑,按理应该是个女郎,但他戴着可怪的青铜面具,声音透着一种冷冰冰的金石之声,几乎难以分辨男女。穿的是青色的布袍,宽衣大袖,除了身量颇高之外,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明钦见青衣人修为厉害,生怕他暴起伤人,抓起晏轻舞的玉手轻飘飘的落将下来,拱手道:“我俩只是路过的,多有惊扰,莫怪,莫怪。”

    “路过?”青衣人嗤笑道:“这是何等地方,你们怎么会路过这里?”

    晏轻舞淡淡道:“大家萍水相逢,何必究根问底。总之互不相干罢了,阁下请自便,我们失陪了。”

    “站住。”

    青衣人横身一拦,不依不饶的道:“今天不说个清楚,谁也别想离开。”

    晏轻舞哑然失笑,微哂道:“你这人真是惹厌,莫非以为我俩真的怕你不成?我不管你胡作非为,滥用私刑,你倒问起我的不是来了。”(未完待续。)

第470章 生擒活捉

    “找死。”

    青衣人被少宫主单独撇下,正愤恨交加,晏轻舞的话无异是火上浇油,闻言气的暴怒如雷,冷叱一声,五指箕张向着晏轻舞面目抓去。

    晏轻舞听了方才的谈话,知道青衣人已经孤立无援,不足为惧。见她出手狠辣,盛气凌人,不由也动了火气,手掌一翻,明光闪烁,幻化出一条金绦灵鞭。手腕一抖,飞缠青衣人的头颈。

    两人的神通走的都是诡秘变幻的路子,灵动劲截,直取要害,谁也不比谁柔仁半分。

    晏轻舞对青衣人泛着幽寒的肉掌视若无睹,反使金鞭缠锁她的脖颈,正是攻敌之不得不救,端要看谁的手法更快。但晏轻舞心随意转,及时取出金绦灵鞭,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宛若手臂凭空多出数尺,后发先至,夭矫飞动,攻势好不凌厉。

    青衣人微一吃惊,她的‘游魂魅步’可是游魂宫的看家本领,飘忽变幻,往往能出人意表,收取奇兵之效。就算面对修为强过她的也是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

    像晏轻舞这样空门大露,奋起反击的可不多见。青衣人心念电转,招式一变改而去抓晏轻舞的金鞭。

    这一番变化尽在电光火石之间,晏轻舞抽鞭飞打虽然止住了青衣人的攻势,鞭梢一紧却被她顺势抄住。侵身而至,身法如鬼如魅,锐不可当。

    晏轻舞微微哂笑,纤腰一扭。忽然失了踪迹。她是玄武血裔,玄武一族不论鳞蛇、介龟都是极擅隐踪匿迹的。介龟更是有名的以忍证道,他的忍术是极为高明的隐身刺杀法门。

    青衣人扑了个空。不由微微愕然,金鞭捏在手中软垂无力,眸光一转,落到明钦身上,怒道:“看你往哪里逃?”说着金鞭一扬朝着明钦头脸打去。

    “你这人真是不可理喻。”

    明钦见她性格偏执,道行又高。不愿跟她纠缠,脚下踏起云梭玉步。跃出战圈,一时慌不择路,掠身疾奔。

    “好。我就和你比比脚力。”

    青衣人不肯罢休,仗着‘游魂魅步’的绝妙身法衔尾直追。

    明钦吓了一跳,青衣人的修为比古长鸿还强胜几分,他自然不是对手。若有晏轻舞助力还可一战。但晏轻舞隐踪息迹。显然也不想和青衣人正面拼斗。念头转动,急忙幻化出凤凰金翅,凌空而起,这双金翅乘风御云,瞬息千里,又非一般轻身、提纵的功法可比。

    青衣人一看明钦忽然胁生双翅,飞入杳冥,心头咯噔一跳。暗呼失算。她见明钦年岁不大,料想他功力有限。时间一长真气虚耗殆尽,自然手到擒来。全不知他还有飞天渡虚的能耐。

    如此一来,她尽管还可以御风疾追,比起羽族神飞终是差了一筹,便没有十足把握了。

    青衣人郁愤填膺,自不会知难而退,猛然提聚真气大鸟一般掠飞而起,不片刻又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许多。

    明钦不虞有此,心头暗骂,“我跟你无怨无仇,你拼了命的追我做什么?”

    青衣人一心要拿回九龙盏将功补过,半点线索也不肯放过。明、晏两人出现在这荒僻之地本就让人奇怪,且又修为不凡,自然让她心中生疑。

    晏轻舞机变百出更挑起了她的怒火,但是晏轻舞会隐踪潜形,她也毫无办法,对于和晏轻舞过从甚密的明钦当然不肯放松。

    两人一逃一追都卯足了气力,青衣人道息绵长,虽然御风术不如凤凰金翅便利,短时间却足以一较长短。而且浮空之中,一无隔阻,难以遁形,要想甩脱她只怕得半日光景,但有这些功夫都不知被她抓住多少次了。

    明钦拨云下视也不知到了什么所在,暗想,如果逃脱不掉的话,只有借助灵宝放手一搏了。

    想到这里,刚想祭出锻魂塔来,试一试青衣人有多大神通,忽听的她惨叫一声,从云丛中仰面摔落下来。

    明钦诧异万分,不知青衣人是不是有什么旧疾突然发作。青衣人直愣愣的滚落云丛,好在她修为精强,不是寻常的肉身凡躯,不然这么高的距离掉下去肯定摔成肉泥了。

    青衣人落到地上滚了几滚,惨哼之声不绝于耳,显是痛苦非常。数步外风声微响,现出一个颀长苗条的身影,望空朝明钦招了招手。

    这时晨曦微露,天光已经慢慢放亮。明钦看清是晏轻舞,不由松了口气。心下恍然而悟,知道必是晏轻舞使了什么机巧,让青衣人不知不觉的着了道。

    “师姐——”

    明钦飞身降落,收敛羽翅。只见晏轻舞巧笑盈盈,显得很是得意。再看青衣人伏在地上,委顿不堪,先前的威风煞气荡然无余。

    “你没事吧。”晏轻舞帮明钦拂去身上的尘土,神情大见关切。

    明钦摇了摇头,奇怪道:“她怎么自己摔下来了?”

    晏轻舞瞄了青衣人一眼,抿嘴笑道:“她不知道我的金绦灵鞭是一件通灵的宝物,受我神念操控,并且蕴含奇毒。我趁她不留神,用金鞭咬了她一口,结果就这样咯。”

    明钦竖起拇指表示赞赏,原来晏轻舞故意示弱,弃了金鞭,实际却是麻痹对手,另有后招。青衣人自恃神通,全不将明、晏两人放在眼里,哪里料到金鞭中暗藏机巧。

    “这人修为很强,你的奇毒不知道能不能困住她。游魂宫是妖族宗派,想必也精于使毒。别是她将计就计,引诱咱们上钩吧。”

    明钦行事谨慎,对于底蕴深厚的游魂宫始终不敢疏忽大意,万一青衣人将计就计,反将两人一军。事情可就不妙了。

    “放心吧。”晏轻舞胸有成竹的道:“我说是奇毒,当然不会让人轻易破去。这个女人蠢的很,没有你这么多心机的。”

    明钦听她暗指自己心眼儿多。便不再多言。聪明外露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如果青衣人对晏轻舞小心提防,纵然她机诈百出,也不能轻易得手。晏轻舞确也心智过人,她是看出青衣人行事莽壮,暴躁易怒,才对症下药。一举成功的。

    “我这金绦蛇毒的滋味怎么样?”晏轻舞缓步走到青衣人跟前,笑吟吟的问道。

    青衣人冷哼一声,恚怒填膺。她让蛇鞭在后背上咬了一口,如遭电殛,到了这会儿,毒素已经攻进血脉。半边身子都麻木无觉。精神也微感恍惚。

    “戴着这张鬼面具有什么用,让我瞧瞧你什么模样?”

    晏轻舞衣袖微拂,青衣人脸上的面罩应手而裂,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柔媚面孔。

    晏轻舞呆了一呆,见她肤色白晳,眉目娟好,虽是略显成熟一些,倒像一个端庄娴雅的大家闺秀。和先前的行事作风简直判若两人。

    “长的还可以哦。”晏轻舞瞄了明钦一眼。这话也不知是对青衣人的评判,还是和明钦说的。

    “你……”

    青衣人羞愤交加。面上升起一抹异样的红潮,胸口起伏大是难堪。想必做梦都料不到会落到晏轻舞手中。

    “你什么你……”

    晏轻舞冷哼一声,忽然变了颜色,左右开弓啪啪在她脸蛋上打了两记。她始终都倔傲站立,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手掌微动,掌风打到青衣人脸上脆响连声,估不论是否非常疼痛,于青衣人心理上实是莫大的羞辱。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有半句不尽不实,我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真是天道好还,晏轻舞对付青衣人的手法半点不逊色于她先前拷问古长鸿。不过青衣人远没有古长鸿苟且隐忍,再者她身中蛇毒,浑身麻痹,已经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况且未拿到九龙盏心愿未了,一定也不想一死了之。

    “我问你,姓甚名谁,跟天禽上人又有什么过结?”

    青衣人缄口不答,瞪着晏轻舞怒目而视。

    “不说是吧。”晏轻舞微微冷笑,招手道:“钦之,你过来。”

    “什么事?”明钦怔了一怔,走到晏轻舞身边。

    “交给你一件美差,来,把她的衣服扒光了。”

    晏轻舞这回来边方有所图谋,身边很需要一些得力的帮手。青衣人修为精强,倒是个不错的人选。但她性情倔傲,不摧折一番是不肯俯首听命的。

    晏轻舞爱吃飞醋,但那是对容貌颜色和她旗鼓相当,甚至让她自叹弗如的女子。至于青衣人已经被她视作自己的奴仆私产,就算让明钦占着便宜也是无关紧要的。

    明钦想不到晏轻舞会指示他做这样的事,见她唇角微勾,浑不在意,似乎也不是故意试探。但他对青衣人殊乏好感,也不至于见色起意,再者她身中蛇毒,命不久长,亦无大肆摧挫的必要。

    “去呀,愣着做什么?”晏轻舞觉得这种事情明钦应该还是乐于效劳的。同时可以给青衣人增添压力,一石数鸟,何乐而不为呢?

    明钦轻咳一声道:“师姐,这人中了你的奇毒,想必是活不成的。咱们何必跟一个死人过不去,还是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办正事要紧。”

    “我做的就是正事。”晏轻舞笑吟吟地道:“你以为我是给你找乐子呢?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她俯首帖耳罢了。这个人留着还有用处,我不会弄死她的。再说她是游魂宫的人,若是弄死了,日后游魂宫上门寻仇,也是一场麻烦。”

    “这人虽然讨厌,落到这付田地也是可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看还是算了吧。”

    要让一个人舍己从人方法很多,最下的是严刑拷打,皮肉受苦。进一步则伤及人格尊严,司马迁说,‘腐刑,极矣’。对男人实施宫刑对女子进行****,都是极端严重的伤害。

    而这种伤害主要表现在心理上。刑罚之所以畏人就在于将及未及的时候,一旦尘埃落定,达成事实,剩下的只有仇恨。未必能使人屈服。

    明钦觉得固然可以逞一时之快,对青衣人荼毒一番,但晏轻舞的目的显然并不能达成。

    “你这副心肠是好的。但是对付恶人呢,就应该用恶人的法子,不然对方非但不会心存感激,还会变本加厉,一味仁柔不过是东郭先生那样的糊涂傻子,博一个宽厚的美名,实质却是害人害己,对世道人心毫无补益。”

    晏轻舞对于明钦的理智还是非常赞许的,她自己做事难免有些心狠手辣,可不代表她也喜欢这样的人。

    “罢了,既然你看不上她,我就用别的手段对付她。不过咱们出来很久了,应该先设想出去。你有没有什么灵气袋将她先抓回去,等我有空再慢慢调*教。”

    明钦微一点头,取出一个千机袋,这还是当初穆清绝寻死觅活的时候赠给他的,想到玉京一别,音讯全无,不由暗觉神伤。

    千机袋有巴掌大小,用的是天女门冰蚕丝织成,小巧玲珑,一看就不是凡物。

    晏轻舞接过来仔细端详,爱不释手,欣喜道:“钦之,你这灵气袋是从哪里买的,看起来做工不错,有机会我也要买一个。”

    明钦知道这是天女门特别制作的东西,外间并不容易买到,干笑道:“这是朋友送的。大摩国的道器市场应该有很多卖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事。”

    “朋友送的?你人缘倒好。”晏轻舞察颜观色,菱唇微撇,心知多半跟他的红颜知己脱不了干系。明眸流转,试探道:“你这位朋友眼光可不怎么好,我看这灵气袋的做料像是女孩用的,不如转送给我吧。”

    明钦心感为难,硬着头皮的道:“师姐喜欢的话那就拿去好了。”

    晏轻舞看他不情不愿的样子,轻哼一声道:“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然不是君子,也知道成人之美。这么贵重的物事我怎么敢要呢?”

    晏轻舞心头不快,见了青衣人自然没有好脸色,提脚在她腰肢上踢了两记,怒声道:“你给我滚起来,别躺着装死。连个名字都不肯说,老娘欠你的还是怎么着?”(未完待续。)

第471章 猎物上钩

    青衣人身上吃疼,不由闷哼一声,羞怒交迸,目光中如欲喷出火来,梗着脖子道:“有本事你杀了我好了。”

    “杀你?”晏轻舞嗤笑道:“那岂不是便宜了你。”

    说着催动灵力将千机袋祭到半空,袋口张开,云气飞旋,透射出一股莫大吸力,卷裹起青衣人收摄进去。

    晏轻舞召回灵气袋,落到手上又化作巴掌大小,径自拢到衣袖中,瞄着明钦笑道:“放心吧。这袋子我只是借用一下,等回到东原放了她出来,我就还给你。”

    明钦忙说没关系,却也不敢表露将千机袋送给她的意思,免得将来穆清绝问他讨要,不好交差。

    晏轻舞心知肚明,也不便穷根究底,显得太过小气。

    两人各怀心事,趁着天光大亮,寻觅起出去的路径。

    “古老鬼不知道还在不在?”

    先前三人神通较技,青衣人撇下古长鸿对明钦穷追不舍,少说也赶出了十多里。古长鸿老奸巨猾,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多半趁机藏匿了起来。

    如果游魂宫的人相继退走,九皋观无人统属,倒是利于两人混水摸鱼。

    明钦幻出金翅穿入云霄,这会儿时辰尚早,天高云鲜,无所隔阻,四面景物、远近高低尽收眼底。

    现在想来,灵犀洞想必是古长鸿的障眼法,他秉性多疑,连亲传弟子都不许窥知他的所在,金燕子等人只以为他在灵犀洞闭关清修。哪知道他是在故园窥伺,寻访九龙盏的下落。

    明钦探明了路径。自不须从灵犀洞原路折返,两人穿山而过。回到灵犀洞对面的山坡上,只见得杂草丛生。杳无人迹,蝮蛇和一干亲传弟子都不知去向。

    照理少宫主已经放弃了对九龙盏搜索,连古长鸿都弃之不顾,想必不会对他的门徒有所戕害。

    两人怀着疑问赶回三圣殿,远远见得殿门大开,倒有不少门徒的身影。

    除了十多个亲传门子被狐虺三怪带走,阖殿的入室弟子都中了蝮蛇的毒瘴,昏迷不醒。

    早间,少宫主召回蝮蛇。游魂宫尽数撤走。一干亲传弟子才死里逃生,失魂落魄的返回三圣殿。赶忙焚香袪毒、寻觅丹药设法救治。

    忙活了半天,总算初见成效,有一些稍有根基的醒转过来。几个亲传弟子从中主持,他们多是庸碌之辈,不见古长鸿露面,难免暗中揣测,遑遑不可终日。

    两人踏入三圣殿,游目一扫。正见金燕子盘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她修为虽非绝高,镇静功夫倒是高出众人,足见临危不乱。绝非偶然。

    “你两个昨晚跑到哪里去了?”

    大殿中忙碌不堪,许多门徒躺在地上呻吟,对于明、晏两人的到来全未留意。不巧亲传弟子中有一个叫白鹳的。昨晚和两人座位不远,知道他俩是金燕子引介过来的。两人没穿九皋观的道袍,白鹳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这么开口一问。众门徒顿时纷纷注意过来,连金燕子都睁开了眼睛。

    “白师兄——”

    明钦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只好含混答应,径直朝金燕子走去。

    “你俩没事吧?”

    金燕子回来不见了两人的身影,不免暗中揣测,却是不得要领。忽见他俩安然无恙的回来,自然要问个清楚。

    “托师姐的福。我俩学过一些抵御毒瘴的诀窍。及时逃了出去,才保全了一条小命。”

    晏轻舞避重就轻的解释了一下,反正金燕子早在他俩击败展飞和三更、双凫的时候就知道两人有些道行。

    古长鸿对投师学艺的来者不拒,只要将学费交足,带艺投师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是么?你俩能从三怪手中安然逃脱,真是难得。”金燕子不动声色,察觉到两人来历神秘,进而怀疑起他俩来此的动机。

    “其实是三怪注意力都在几位师兄师姐身上,无暇顾及我们这样的小角色。才让我俩拣了条小命罢了。”

    晏轻舞也知道金燕子不好糊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古长鸿一时半刻赶不回来,最好快刀斩乱麻,将金燕子劫走再说。

    “大师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大殿中人多眼杂,虽然没有特别厉害的修士,消息传到金谷园也后患不小。晏轻舞打算先将金燕子引出去,再伺机动手。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金燕子黛眉微蹙,眸光微转见殿中人声杂沓,确实有些吵嚷。随即离坐而起,跟着晏轻舞走出殿门。

    她尽管对晏轻舞的来历有所怀疑,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成了人家的猎物,毕竟两人素不相识,更无甚怨仇,怎知晏轻舞会处心积虑地算计她。

    “到底是什么事?”

    殿外场地空旷,虽有一些入室弟子出入往来,小心议论。丝毫不影响两人的谈话。

    “是关于老祖的。”晏轻舞察颜观色,娓娓动听的道:“昨晚我和钦之侥幸逃过蝮蛇的毒瘴,想到大师姐对我们百般维护,落到三怪手中,生死难卜。于是冒险追踪过去,希望有机会救出师姐。”

    金燕子见晏轻舞目光凝注,有些别样的味道。不由俏脸微烫,眸光微垂,不甚自然地道:“你……你们一片好意,我记下了。”

    晏轻舞温柔一笑,接道:“三怪法力高强,我两人万万不是对手。后来见狐虺两怪进了老祖修炼的山洞,想看看动静如何?若是二怪被老祖擒住,剩下一个蝮蛇便不足为虑。”

    “你们进了灵犀洞?”金燕子怔了一怔,兴致大起,追问道:“那么后来呢?老祖跟二怪交上手了吗?”

    “灵犀洞冗长狭窄。易进难退。我和钦之并未在洞中发现老祖和二怪的踪影。但出了山洞之后,却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这一夜的经历甚是曲折。晏轻舞觉得没必要跟金燕子说得宛曲详尽,只要找个由头让金燕子前去灵犀洞查看就行了。

    “他们说什么?”金燕子忽然大见急切。神情中透出一丝紧张。

    晏轻舞微感奇怪,也不及细想,随口道:“二怪向老祖追问九龙盏的下落,老祖神通广大,自然不把两怪放在眼里,双方大打出手,老祖以一敌二,终于杀败了两怪。但也受了一点小伤,我俩刚刚投在老祖门下。没有受过他的指点,老祖对我们不太信任,让我来唤一位亲传弟子前去答话。师姐,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老祖力敌二怪,只是受了一点小伤?”

    金燕子见过游魂宫三怪的修行,亲传弟子中实力不弱的灰鹞子一个照面就遭了银狐的毒手,只怕古长鸿也没有这么霸道的手段。

    她犹豫再三,觉得古长鸿既然躲在灵犀洞不肯出来,多半伤势不轻。说不定有托付后事的意思。她投在古长鸿门下,虽是金谷园示好的一种方式,对于古长鸿传承天禽派的阳乌仙经和九龙盏颇有觊觎之心。

    古长鸿若是元气大伤,自然是反客为主的一个绝佳机会。

    晏轻舞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忙道:“在下本领低微,看不出老祖伤势如何。不过老祖说他不碍事。只须调养一番就可以了。”

    金燕子微哦一声,她跟在古长鸿门下也有数年。深知古长鸿谲诈多疑,他要说不碍事恐怕就是伤势很重了。

    “老祖可有点明让我过去?”

    晏轻舞摇头道:“老祖只说要召一两位亲传弟子前去。是小可说亲传弟子中只认得大师姐你,老祖说你若肯去那是最好。”

    “既是老祖相召,那咱们这就过去吧。”

    金燕子听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登时信了几分。她家世清贵,在门中没什么相得的人,这等紧要的事也不愿跟别的亲传弟子商量。

    晏轻舞暗松口气,瞄着明钦眨了眨眼眸,露出几分俏皮的意思。

    三人离了三圣殿,快步往灵犀洞赶去。这段路程倒是昨晚走过的,不过当时山路漆黑,金燕子又受制于人,惶恐不安的心情自不可同日而语。

    金燕子沉默不语,仔细咀嚼晏轻舞的话,踌蹰着道:“游魂宫的人说老祖拿了他什么九龙盏,老祖和两怪争斗,可曾动用了这件宝物?”

    “不曾。”晏轻舞虽然略去了许多枝节,大体上还须合情合理,事实上古长鸿应该没有拿到什么九龙盏,否则不会被少宫主和青衣人联手制住,惨遭拷掠,下场凄惨。

    “老祖说九龙盏不在他手里,二怪不肯相信,双方这才动起手来。”

    “九龙盏真得不在老祖手中?”

    天禽派尽管传承不广,天禽上人却是名高一世的大豪杰,平生交游广阔,和金谷园也颇有来往。

    是以金燕子也听说过九龙盏的事,古长鸿早年甚得天禽上人喜爱,据说盗取九龙盏他也有参与其中,天禽上人被游魂宫四方魂使追杀,尸骨无存。但是并没有找回九龙盏,这件东西十之**是落到古长鸿手里了。

    金燕子暗觉奇怪,如果古长鸿有九龙盏相助,狐虺两怪应该不是对手。她将三怪引到灵犀洞,也是想测试一下古长鸿到底有什么这件法宝。

    这样的结果自是大出意料,同时九龙盏的下落更加扑朔迷离了。

    “这事小弟哪敢过问。”

    晏轻舞对九龙盏也颇有兴趣,谁知寻访了一整夜,古长鸿、梅花仙子都坚称没有这件东西,好不容易天禽上人突然露面,谁知却是乔老假扮的。看来这九龙盏多半只有天禽上人知其去处,而天禽上人早就被游魂宫追杀,生死不明,多年来一直杳无音信。无怪连少宫人都失望而归,不愿在九龙盏上花费力气。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灵犀洞外面。晏轻舞寻思着怎么动手方才稳便,金燕子修为不弱,若是见机不妙,奋力逃脱,想要生擒活捉也不太容易。倘若引到灵犀洞后面的崖壁下动手似乎更加稳便,那边人迹稀少,就算她真是一头燕子也插翅难飞。

    “师尊在何处?”

    金燕子只知道古长鸿喜欢躲在灵犀洞修炼,却没有进去查探过。也不知道洞中究竟是何情状。

    “老祖在崖洞后面,师姐请跟我来。”

    晏轻舞朝明钦递个眼色,当先俯身入洞。金燕子紧随其后,明钦走在最后面。

    晏、明在洞中走过一遭,都不喜欢洞中窈深逼仄的环境。这山洞取名灵犀,倒没有许多曲折回环的甬道,但甬道贯穿山腹,极为漫长。上回晏轻舞使用了化形之术,才缩短了不少时间。

    “师姐,我听说你跟森江太子的关系不错。将来森江做了象主,你可就是有鼻国的王后了。”

    三人在山洞中走了顿饭功夫,晏轻舞忽然改了主意,一来甬道狭长,不展露术法的话恐怕能走一个时辰,实在太过闷气。再者山洞逼仄不易腾挪,她和明钦一前一后动起手来,金燕子就成了瓮中之鳖,一鼓成擒的把握反而要大上许多。

    金燕子还没察觉到晏轻舞动了恶念,漫不经心的道:“你从哪里听来这些闲言碎语,这事不是我自己能够决定的,你懂吗?”

    晏轻舞轻哦一声,心知金燕子出身金谷园,和王室关系密切,她的婚事多半要视金谷园的利益而动,别说她自己,就算她父母都做不了主。

    “那真是可惜的很。师姐天仙化人,天姿国色,原来却不能找一个喜欢的人嫁了。荣华富贵又有何用。听说森江太子暴戾凶毒,杀人如麻,对女人十分残虐,稍不如意就要断手剜眼,师姐若是当真要嫁给他,不如先找一个高明画师,将美貌韶华画将下来,免得将来断手断脚,丑怪无比。连一点念想都没有。钦之,你说是不是?”

    晏轻舞故意拿话刺激金燕子,引得她心浮气躁,方好下手。不过她深知入国问俗的道理,来有鼻国已经有一段时日,对森江的行事作风颇有一些了解。这话也不全是虚声恫吓。

    “你……休得胡言乱语。”

    金燕子面罩寒霜,心潮起伏。她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丫头,对于森江的为人自不会不闻不问。森江在她面前还算恭顺,金燕子对他虽无好感,对坊间的传言也并不信以为真,反而觉得这是有心人造作谣言,故意诽谤。(未完待续。)

第472章 误打误撞

    “我也只是一片好心,师姐何必动怒。”

    晏轻舞失望的叹了口气,半真半假的道:“想不到师姐是个贪慕荣利的人,为了成为太子妃甘当森江的玩物。”

    “你胡说。”

    金燕子怒气勃发,气的浑身发抖。可惜山洞昏暗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难道我说得不对?”晏轻舞不为所动,微哂道:“莫非师姐是相中了森江的凶残暴虐,臭味相投才托付终身的。”

    “你是不关痛痒的人,怎知我的难处?”

    金燕子是有苦难言,像金谷园这样的高门大阀,家中子弟固然生就荣华富贵,在婚姻上做了一些牺牲,也是势所不免的。至于幸与不幸只好听天由命了。

    晏轻舞暗自发笑,忽然抓住金燕子的玉手,一片恳挚的道:“我对师姐一见倾心,倘若师姐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带你私奔。”

    金燕子微吃一惊,下意识就要挣脱出来。

    明钦听得愕然不已,心说,晏轻舞真是机巧百出,难道凭着一番花言巧语就能哄得金燕子入其彀中。

    “小武,你不要胡闹,这是不成的。”

    金燕子甩了两下,不料晏轻舞抓握甚牢,居然挣之不脱。晏轻舞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很能搏得无知少女的欢心。两人近在咫尺,几乎呼吸相接,金燕子想到身后还有旁人,不由俏脸滚烫,心头乱作一团。

    “为什么不成?”晏轻舞和声笑道:“师姐是否觉得你我相识尚浅,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其实我也是不齿森江的为人。生怕师姐落到他的手中,惨遭不幸。只要你肯跟我走。我定会以礼相待,等到师姐首肯。再拜堂成亲不迟。”

    金燕子听她设想周到,不由心生感动,苦笑道:“你可知我是金谷园的人,若是做出这等有辱门风的事,你我两人必是性命难保。再者森江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是个不能自主的人,小武你年纪还轻,前途无量,就不要在我身上枉费心思了。……这种话不可再提,咱们还是快去见师尊吧。”

    天南诸国声教未及。世家大族掌握生杀大权,宗族子弟倘若违反规条,处置起来往往非常严酷。金燕子想到那种下场就不寒而栗,哪里敢跨越雷池一步。

    晏轻舞冷哼一声,佯怒道:“我就知道你是贪慕虚荣一心想嫁给森江将来当王后。算我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你……我……我没有。”

    金燕子大感委屈,她虽然没有勇气违抗家族,为了家族的利益和象主联姻,也算是一种牺牲。被晏轻舞骂的狗血淋头。禁不住眼圈泛红,晶莹的珠泪尽在眼眶里打转。

    “那你跟我走。三界广大,总有金谷园的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我们到黄曾天或者何重天去,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晏轻舞说的情真意切。扣住金燕子的香肩微微一紧,不由分说的搂到怀里。她是千方百计要拖金燕子下水,只要金燕子一时糊涂脱离了金谷园就成了无根飘萍。不知不觉落入她掌控之中。

    “小武,你冷静一下。”

    金燕子被晏轻舞狂热的攻势搅的心烦意乱。难以招架。硬着心肠推开她的身子,黯淡道:“有些事情你不懂。我是不能背叛家族的。”

    明钦冷眼旁观,见两人情思百结,旁若无人,真有几分弄假成真的意思,不觉啼笑皆非。晏轻舞易钗而弁,用得是道术变化,即便外表秀气逼人,身体上却遮去了女子特征,金燕子和她肌肤相接也没察觉到丝毫异样。

    明钦对晏轻舞的做法多少有些不以为然,这番行径看起来不如突施辣手强加胁持那般恶劣,但是蓄意欺骗一个良善女子的感情,未免太过恶作剧。

    明钦见金燕子虽是心绪浮动,态度却甚是坚决,正不知晏轻舞该当如何收场。忽听啪的一声脆响,晏轻舞冷不妨在金燕子光洁的脸蛋上抽了一记,怒骂道:“贱货,你就是爱慕虚荣还敢狡赖。别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看着你这副模样就觉得恶心。”

    金燕子被她一记耳光打的懵了,抚着脸庞气苦道:“小武,你真的误会我了。”

    “你给我让开,我不想再看到你。”

    眼见心高气傲的金燕子居然对她的粗暴无礼默默忍受,还一副负疚不安的样子。晏轻舞倒有些同情起她来,暗道: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怜悯的念头一闪即逝,晏轻舞心志坚定,当然不会在这等紧要关头心慈手软,反而佯怒的推了金燕子一把,山洞中局促狭窄,只能弯着腰前进,想要中道回转惟有侧着身体。

    金燕子吃她一推,砰的撞到洞壁上,抚着香肩道:“小武,老祖的吩咐十分要紧,你既然投在门下,切不可意气用事。”

    晏轻舞轻哼一声,啧啧连声道:“原形毕露了吧,就知道你想利用我面见老祖。真是好有心机呀,有本事你就自己找去吧,我可不奉陪了。”

    “也罢,那你俩先回去吧。”

    金燕子见她误解已深,闲言碎语句句伤人,反而激起了心中的傲气,不愿再多所解释。暗自一叹,头也不回地往崖洞深处走去。

    晏轻舞却不肯轻易放过她,趁着金燕子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突然展动身法,疾电一般侵到金燕子身后,骈指如刀在她肩背上连戳数下。

    金燕子闷哼一声,扭过头迷惑不解的道:“小武,你到底想做什么?”

    晏轻舞怔了一怔,这数指她贯注灵力使的是玄武族‘绝噬指’,尽管无意取金燕子的性命,但指力透入气窍。理当阻断道息,应手而倒才对。

    “没什么。想跟你玩一玩。”

    晏轻舞轻声一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中宫突入,朝着金燕子胸口点去。

    “你想害我。”

    晏轻舞气势汹汹,就算傻子都看出她来者不善。金燕子慌忙招架,蹙着娥眉道:“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我就是不让你嫁给森江,怎么着?有种你杀了我呀。”

    崖洞中腾挪不易,全看修为深浅,晏轻舞装出一副由爱生恨的表情。果然金燕子气机稍泄,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

    “倒——”

    晏轻舞骈指疾点,气势猛涨,指尖灵气旋绕,带着轻微的嘶嘶声,好似灵蛇吐信,听的人心底生寒。

    金燕子微微变色,只觉晏轻舞指端透着一股无形劲气,手指尚未及体。锋锐的劲气已经纵横交错,不离她胸口要穴。

    金燕子俏脸微沉,晏轻舞虽然意在制敌,在她看来却有几分故意猥*亵的味道。她身上穿着一件宝衣对无形真气有一定的防护作用。

    晏轻舞不知这一层奥妙。饶是机关算尽还是没能一击得手。

    “闪开——”

    眼见晏轻舞步步紧逼,金燕子面沉如水,玉指轻轻拨动。明光乍现,一把柳叶飞刀倏然一声射向晏轻舞面门。

    晏轻舞微感讶然。不慌不忙的在飞刀上隔空一指,耳听的一阵嘶嘶之声。真气交击,迸出一团火光。飞刀去势一偏射到洞壁上悄然隐去了形迹。

    金燕子手法变幻,好似穿花蝴蝶一般灵妙动人。一道道银光闪闪的飞刀宛若翩飞的银蝶,绵绵不绝的朝着晏轻舞飞打,在这狭小的空间中着实难以应付。

    晏轻舞料不到金燕子有如此手段,登时收起小觑之念,十指犹如繁花交错,施展绝噬指有条无紊的狙击。

    两女道息绵长,修为不凡,一时间胜负未分,石洞却被无形真气切割的土石纷飞,烟笼雾罩。

    金燕子对晏轻舞的手段暗暗佩服,只道两人无怨无仇,用不着生死相拼,规劝道:“小武,你冷静一些。咱们撤手吧。”

    晏轻舞不置可否,冷笑道:“现在可是你用飞刀攻击我。”

    “那好,我收回飞刀。”

    金燕子听她有和解的意思,松了口气,潜运神念收起神通变化,同时退开数步,以策万全。

    谁知晏轻舞毫无罢手的打算,趁着她收拢真气使出灵蛇变的身法,瞬间侵身而至,身形微晃,转到金燕子身侧,出手如电,锁住她的粉颈。

    “小武,你……”

    金燕子虽有防范,料不到晏轻舞的身法如此之快,等到反应过来,脖颈上已经多了一只白晳的玉手,尖尖的指甲在肌肤上微微滑动,似乎随时都可切开她的血管。

    金燕子心头暗恼,不悦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晏轻舞凑到她耳边吃吃笑道:“好师姐,我都说了对你一见钟情,当然想让你嫁给我了。”

    “你不怕金谷园的惩罚吗?”金燕子心念转动,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像晏轻舞说的那么简单。而且她法力虽强,比之天南三大妖圣的金谷园还有不小的差距,有鼻国中就算三尺童子都知道金谷园的威名,晏轻舞究竟有何倚仗,竟敢以卵击石。

    晏轻舞笑吟吟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语气轻柔的道:“我和师姐真心相爱,就算海枯石烂,粉身碎骨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区区金谷园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得到你,千刀万剐我也愿意。”

    “你……你真是色*欲熏心。”

    金燕子长于贵家,向来规行矩步,谨言慎行,身边的人除了长辈就是丫鬟仆妇,就算森江也是隐忍讨好,何曾听过这样的轻狂言语。

    金燕子玉颊绯红,心头怦怦直跳,轻声埋怨道:“你纵然喜欢我,也不能这样强迫我。”

    “师姐坚口不允,小弟百般无奈,只好出此下策。咱们先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居起来,等生下一儿半女让你家中长辈死了将你嫁与森江的心思。你就安心做我的小妻子吧。”

    晏轻舞说着低头找着金燕子的香唇啄了两下。金燕子娇躯发烫,无奈粉颈被晏轻舞扣得呼吸不畅无力推拒,四唇相接,宛转俯就,不觉有些情*迷意乱。

    过了片刻,金燕子忽然惊悟过来,抚着面颊羞赧道:“这里还有旁人呢?”

    “对呀,钦之呢?”

    晏轻舞暗觉奇怪,虽然她和金燕子对敌用不着明钦帮手,但他也不能无声无息溜了吧。刚才注意力都在金燕子身上,无暇他顾,心说,这小子不会见她跟金燕子情致缠绵,吃醋了吧。

    …………

    方才晏轻舞和金燕子各施神通,激的山洞中土石纷飞,混乱不堪。

    金燕子的柳叶飞刀非常凌厉,共有二十四把,也是一种灵宝,神念驰纵,收发由心。

    晏轻舞虽以绝噬指对敌,也只将飞刀弹开,避开身上要害。一把把飞刀纵横飞旋,宛如天女散花,无处躲逃。

    明钦和晏轻舞相隔不远,察觉到飞刀对神魂伤害很大,为免殃及池鱼。便将神魂收拢到神游镜中蛰伏不动。

    随着两女大展变化,洞壁的土石如击腐朽,哗哗掉落下来。神游镜在黑暗之中形影皆备,明钦不想掩埋到土石中蒙受尘垢,正想游移到山腹中图个清静,谁知透过顶壁一闪即出,到了一个空旷的所在。

    “这是……”

    明钦想不到山腹中居然还藏着一个密闭的石穴,四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明钦从神游镜中幻化出来,默运神念,神游镜现出荧荧清光,好像月夜下的一泓碧水。

    明钦拿着宝镜在石穴中照了一遍,只见数步之外躺着一尊椭圆形的大石,纹理细腻,倒像一颗鸟蛋。

    不过圆石有三尺多高,粗如合抱,也不知何种神鸟才能下出这么大的蛋。

    神游镜的清光照到圆石上,隐约听得震鸣一声,圆石闪现出微弱的白光,萦徊不散。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圆石中真得藏着什么奇异的物事?”

    明钦大感惊异,无意中往神游镜中一看,只见镜面中照映出圆石的状貌,七彩霞光层层流转,煞是华彩夺目。再看圆石却只微透光亮,似乎没什么奇特之处。

    明钦知道神游镜能够通幽返虚,照映出六识感知不到的事物。这般一想,圆石或许真有不凡之处,只是以他目前的修为还感知不到罢了。(未完待续。)

第473章 九龙盏

    神游镜中显现的却是另一副景象,圆石上光华旋绕,五光十色,好像孕育着奇异的生命。

    明钦看的瞠目结舌,纳罕不已。过不片刻,圆石轰鸣一声剧烈摇晃,恍惚中听得砰訇一响,圆石碎裂开来,无数细小的石屑好似闪烁的繁星,迸散入神游镜漫无边际的虚空中。

    铜镜里骤然亮起一片璀璨夺目的光华,异常刺眼。明钦连忙阖上双目,神识和神游镜同气连枝,神念微转,下一刻便隐没到宝镜中,眯眼一看,光华中包藏着两头凶煞的怪物,一个张牙舞爪,夭矫若蛟螭之状,让人骇异的是脖颈以上好像老树分叉,各顶着一颗脑袋,向着四面八方伸展,龙形虎视,透着一股不可轻侮的威严。

    和九头龙对敌的则是一头金光赫熠的老雕,它的形貌虽不如九头龙长大,凌空盘旋,却极有威势。毛羽指爪都流转着湛金的颜色,显然功力非凡。

    猛禽和蛇虫向来互称劲敌,禽鸟倚恃着天生羽翼和迅猛的速度,足以和蛇虫一较长短。昔年祖龙皇帝混一山海,无敌于天下,至死都难以攻破羽族防守的银河绝堑。

    在世人的印象中龙族也可以腾云驾雾、呼风唤雨。但是这并非龙族普遍的能力。

    龙族是四灵血统混杂衍生出的异种,先是镇伏了海皇玄武,取九渊为家,逐渐征服了大地上强大的毛族,建立起强盛一时的龙族统治。

    众所周知,盘古神王开天辟地之后。轻清之气上浮,重浊之气下凝。天地才判然两分。

    但是这个过程并非一朝一夕,而是经历了久长的岁月。而天地之所以有此变化。是由于地心积蓄着巨大的热能,上浮的成了水和气,下凝的成了土和石,由于地势的不平衡,裸露出地表的就成了山脉,沉潜于海水的就成了岛嶕。

    所谓四灵也并非一蹴而就,先是海水中孕育鳞、介两族,随着海水的蒸发,很多水族滞留到陆地和高山不得回返。为了挣扎求存演化成毛族和羽族。

    因此也可以说一切种族的故乡都在九渊七海。不过随着天地距离的稳定,日月星辰就位,三界万族繁衍生息,出现了很多疆界纷争。

    自从龙族衰落之后,大部分返回到九渊七海,少数则潜藏到江河湖泊之中,虽是为了避祸起见,也可见龙族确实和渊海有密切的关系。

    至于龙的腾云驾雾就和三界修行有成的仙道妖怪无甚差别,龙族并不像羽族那样筑巢而居。而是住在渊海大泽。故而和禽鸟对敌往往占不到便宜。

    这九头龙眼观六路,夭逸非凡,昂首掀尾,好一尊庞然大物。然而面对展翅高翔的金雕却颇有畏葸之色。

    金雕鼓起羽翅。绕空飞旋,时而作出扑击的姿态,唬得九头龙严密戒备。胆颤心惊。

    九头龙虽然也能凌空盘旋,似乎不如金雕的高度和奇速。

    羽族大多擅于飞翔。但在高度和速度上也有很大区别。庄子《逍遥游》说,斑鸠飞到树上。便达到它飞翔的极限了。大鹏要上升到九万里的高空再挥动羽翼。俗话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两鸟飞行的能力又不可同日而语。

    九头龙身躯肥大,看似凶神恶煞,却没有金雕灵巧疾捷的功夫,他盘飞的能耐在金翅看来跟爬走也无甚分别。

    但是九头龙有九颗脑袋,盯牢了四面八方,金雕想从任何一个方向突然袭击,显然都难以得逞。

    双方相互试探了一阵,金雕忽然尖啸了一声,悍然剽疾的搏击而下,指爪如钩,飞攫九头龙中间的脑袋。

    九头龙浑身一颤,反应却也不慢,边上的脑袋飞快的拱回来救援。金雕一击得手,抓住他正中的脑颅,尖锐的鸟喙飞起一啄正中眼珠。

    九头龙怒叫一声,几颗脑袋群起而攻,围着金雕猛力嘶咬。斗到难解难分之处,忽然光芒嘶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钦愕然半晌,神念转动,从神游镜中遁出神魂。就见外间的圆石晃了两晃,猛然迸射出金光霞彩,显现出一只精雕细镂的酒壶。

    明钦心头微动,扬手打出一道灵力,将酒壶摄入手中,翻转着观看,着实有些奇妙之处。

    这酒壶通体如碧,拿在手上透着微温,壶上盘绕着一条九头飞龙,脑袋杂簇,形神毕肖。壶盖上则画着一头金雕,展翅欲搏,看得人心生寒意。

    明钦恍然而悟,心说:“这一雕一龙不就是神游镜中所见的吗?看似个冤家对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同一个酒壶上。九头龙……九龙……莫非……”

    灵机一动,忽然想到游魂宫为之大动干戈的九龙盏,只不知那九龙是龙生九子,还是一龙九头。据说九龙盏是祖龙炼制,晏轻舞或许知道一些底细。

    明钦琢磨了半晌,一时参不透其中奥妙。想到晏轻舞和金燕子不知斗得怎么样了,将宝壶收到灵气袋中,幻出神游镜伽持,从石穴中跃身而出。

    山石不同于土层,道家五行遁术有土遁,却不见得有穿山越石的功夫。但神游镜能沟通神魂,如同一艘特异的舟筏,明钦以神游镜为载体就可以在任何有灵之物间任意穿梭。

    …………

    晏轻舞费了一番气力好不容易将金燕子制住,回头发现失了明钦的踪迹,不由大感心焦。胡乱揣测一会儿却也于事无补,崖洞昏暗逼仄简直度日如年。

    “小武,你也别太着急了。山洞里没有别的道路,他多半是出去了吧。”

    金燕子被晏轻舞时而深情款款时而辣手相加的手段撩拨的心绪烦乱,又让她占了些手脚便宜,不免春心萌动。反而轻声细语的劝慰起来。

    “不可能。”

    晏轻舞断然否认,她最害怕明钦一不留神悄悄溜走。上回在皇陵地宫。明钦跟着姜琳姐妹不告而别,她背地里不知生了多少气。可恼的是这次见面,听他一番花言巧语不觉回嗔作喜,这几日朝夕相处,明钦对她言听计从,百般迁就。

    晏轻舞喜在心头,早将这段不快忘得一干二净,哪料到好景不长,乐极生悲。她前思后想,一会儿觉得明钦不应该这样无情无义。趁她和金燕子斗法,寻隙开溜。一会儿又想到他上次就弃她不顾,故伎重施实在正常不过,怪就怪她识见不明,对他太过信任。

    “罢了,就算我自作多情,从今断了痴心妄念,免受伤心断肠之苦。”

    晏轻舞想到相处的甜蜜,着实有些难以割忍。明眸中不觉流出泪来。幸好山洞中漆黑一片,不虞被金燕子看出异样。

    “不管他了,咱们出洞去吧。”

    晏轻舞捏住金燕子的腕脉,不由分说的往回路扯去。

    金燕子怔了一怔。踌蹰道:“咱们不是要去面见老祖吗?”

    晏轻舞本来就没打算带金燕子去见古长鸿,再者古长鸿从青衣人手中逃出,定然小心藏匿。就算找也不一定能找到。

    “我的姑奶奶,现在你我是私奔呀。还找古长鸿作甚么?你不怕金谷园知道抓你回去浸猪笼吗?”

    “谁要跟你私奔。”金燕子羞不可抑,央告道:“小武。你容我想一想。我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嫁给森江,咱们慢慢想个妥当的办法好不好?”

    “别天真了。金谷园能同意我俩在一起吗?除了私奔还有什么办法好想。你只要听我的就是了。”

    晏轻舞满腹焦愁,对金燕子耐心大减,没有心思再好好哄她。

    “小武,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金燕子被她捉住腕脉,难以调整道息,让晏轻舞扯着在山洞中弯着腰摸黑走路甚感疲累,走了数十步便娇喘细细,香汗微微。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晏轻舞火气上来,忍不住扬手在她面颊甩了一记耳光,怒道:“要不是你多事,钦之也不会走。”

    金燕子呆了一呆,她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等皮肉之苦,先后被晏轻舞打了两巴掌,搁在平时,非跟她拼个你死我活不可。

    但今天的事,晏轻舞在表面上总是占着道理,金燕子满心委屈,难以辩白,苦笑道:“好吧,咱们快点出洞找一找,你弟弟应该不会有事的。”

    晏轻舞轻哼一声,她对金燕子有心算计,当然谈不上什么怜悯之念,不过只要金燕子服帖一点,她也不会辣手摧花。

    两女相对沉默,怀揣着心事,一心一意赶路,过了顿饭功夫,便走出灵犀洞。

    洞外阳光朗照,云雾淡薄,比起洞中的黑暗压抑不可同日而语。晏轻舞站在洞口往四面张望了一回,没有发现明钦的影迹,仅存的侥幸也荡然无存了。

    “好你个明钦之,我全心全意待你,你竟然玩弄我于鼓掌之上,是可忍,孰不可忍。从此你我恩断意绝,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有你的好果子吃。”

    晏轻舞心头发一阵狠,想到自己身世孤苦,不由自怨自艾,眸光转到金燕子身上,只见她雪白的脸蛋上红艳一片,隐隐有些浮肿。显是她盛怒之下,这一巴掌打的着实不轻。心头怵然一惊,寻思道:“钦之是个仁厚的人,莫非见我对金燕子百般戏弄,鄙薄我的作法,这才不顾弃去。这确是我的不是了,这几日多有些言语不恭的地方,总让他顺从于我。钦之是个有主见的人,倘若不合他的本意,纵然嘴上答应,心底必是不以为然。我只顾乐在其中,便未能顾及他的想法。……唉,总觉得我爱他十分,却不知他心中如何积怨不满呢?我自负聪明,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哀叹了一会儿,复又转念想到:“纵然我有千般不对,他不告而别总是他的大错。当日在地宫,他见异思迁,高飞远走。足见是个忘恩负义的小子。枉我倾心相待,连这段难堪都一笔勾销。难道还不够宽宏大量?他到底是错看了我,我晏轻舞真是那十恶不赦的女妖怪不成。这般畏若蛇蝎,让我情何以堪呢?”

    金燕子偷眼看去,见晏轻舞娥眉颦蹙,眸光含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犹豫了片刻,歉然道:“小武,都怪我不好。这钦之是到哪里去了呢?当时就算咱们施展术法不敢分心,怎么连他的动向都毫无察觉。难道钦之的修为已经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

    她说完先自摇了摇头,明钦能击败展飞身边得力的三更、双凫已经算九皋观难得的高手。但他毕竟年纪不大,金燕子觉得他再怎么天赋异禀能有晏轻舞的造诣就让人刮目相看了。

    晏轻舞心头烦躁,暗道:你哪里知道钦之的本事,这小子身怀异宝,修为虽非绝高,却每有出人意表的举动。他突然消失无踪,连我都无所察觉,何况是你呢?

    不过当时晏轻舞是背对着明钦,洞中又太过晦暗,斗法之时土石横飞,动静很大。这些都是造成她疏于省察的原因,当然主要的因由还是对明钦十分信任,料不到他会再度溜之大吉。

    但晏轻舞却不这么想,反而将失察的罪责迁怒到金燕子身上,瞄着这个貌美如花的女郎只觉得面目可憎,言语无味。

    “他可能有事回家了吧。跟我走。”晏轻舞心中烦恼,总算还没有忘记正事,拽着金燕子打算先出去和芈溪汇合,再作定度。

    金燕子被她拽得的一个趑趄,忽觉得面前人影一闪,横身挡着一个黑衣蒙面男子,哑着声音道:“小姐,这是要往哪里去?”

    金燕子脸色微变,嗫嚅道:“愚伯,你怎么在这里?”

    金燕子是金谷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她投在古长鸿门下,实际也背负着特殊的使命,同时身边也有高手暗中保护、接应及监视。

    相传禺狨王是风神禺彊之后,渊源可以追溯到八大神族。禺绒王在妖族七圣中号称驱神大圣,这个绰号也有相当的来历。

    黑衣男子不置可否,和声道:“小姐进了灵犀洞,可见过灭法老道了吗?”

    “没……不曾见到。”金燕子对金谷园的恐惧根深蒂固,面对愚伯说话都微微发颤。(未完待续。)

第474章 宝镜显威

    “你脸上怎么了?什么人斗胆包天,竟敢向御家小姐动手。”

    金燕子面上留着一个鲜艳的巴掌印,愚伯目光灼灼,看得她无所遁形,话声中透着一股森寒的味道。

    “没……我没事。”

    金燕子慌忙抚住**辣的面颊,情不自禁的望了晏轻舞一眼,支吾着不肯吐实。

    “他又是谁?”愚伯打量着晏轻舞问。

    金燕子微感心虚,硬着头皮道:“他是新投在老祖门下的入室弟子,昨晚在洞中发现了老祖的踪迹,这才引我前来查看。”

    “结果呢?一无所获?”

    一句话问得金燕子俏脸微垂,惭愧不已。愚伯冷哼一声,不悦道:“盈小姐,你来九皋观已经有不少时候,仙经、毒谱和九龙盏的讯息全都毫无进展,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愚伯教训的是。”金燕子恭谨的道:“敢请太奶奶再给我一点时间,这几件东西现在已经有了些眉目,盈儿再接再厉,定不辜负家族的重托。”

    “盈小姐真是学坏了,在老夫面前还巧言搪塞。这人听到了我金谷园的机密,断不可留。”

    话声未落,愚伯手臂一长,照着晏轻舞隔空虚抓,掌心云气集聚,风雷隐动,变幻出一道狂嘶漫卷的风漩,席地而起,几欲将晏轻舞掀到空中。

    禺狨王这一支和八大神族中风神禺彊颇有渊源。也出现过不少威名远扬的名族。其中为人熟知的就是移山的愚公。

    愚公移山也是年代太过久远,后人难以获知真相的。冲虚真经记载,愚公因为太行、王屋两山挡住去路。出入不便。发下宏愿,要累积子子孙孙的力量挖开一条出路。天帝听说之后。害怕他真的挖坏了地脉,责令夸娥的两个儿子。将两山搬开了。

    照理说,这移山大圣的名号应该非愚公莫属了。但事实上妖族七圣中移山大圣是狮狏王,禺狨王则号称驱神大神。驱神就是驱遣神灵的意思,有道是,至诚通神。愚公迫使神灵服从他的意愿,准备的说确实是愚公驱神,而非移山。

    夸娥氏是山神夸父的女儿,这则故事其实是风、山两族的争斗,既非荒诞不经的传说。又非刻意夸大的寓言。大概因为愚公是禺彊之族,故而以讹传讹吧。

    但是由于愚公一举成名,禺狨族自然有一些歆慕追奉的自诩为愚公的后人,就连不怎么好听的愚字都成了禺狨的显姓。

    禺狨王则以御为姓,愚、于等氏都是同族,和禺狨之种和风神的职司多有关联。

    愚伯是金谷园首屈一指的大高手,颇以貌愚心智自负。对风力的操控出神入化,这一动手几乎毫无征兆,晏轻舞猝不及防。站立不稳,差点被卷飞起来。

    “愚伯,手下留情啊。”

    金燕子面色大变,听愚伯的话风分明要至晏轻舞于死地。她就算有心搭救,功力却差之甚远,根本有心无力。

    晏轻舞撑持了片刻。顺着风势掠飞而起,直冲到数十丈的高空。好似掀浪翻波,衣袂翩飞。随时有粉身碎骨的危险。

    “老小子,竟敢坏我的大事。”

    晏轻舞暗自恚怒,愚伯的突然出现确实不在她的谋算当中,此老真气丰沛,颇难应付,想要在他眼皮底下将金燕子带走似乎不太容易。

    愚伯掌势舒缓,不即不徐,掌底偏是翻覆着声势惊人的风漩,晏轻舞被他汹涌的真劲阻挡在十丈之外,虚悬半空,几乎难以自主,更别说反击伤敌了。

    不过晏轻舞修行数千里,纵然不能****精进,也算颇有积淀。虽说被卷到空中难以落地,到底还有些自保之力,琢磨着等愚伯气机稍泄,再寻隙反攻。

    愚伯掌势连绵,也察觉到晏轻舞并非完全失去凭借,常人尽管炼气修行,对敌之时总须有一个借力的方法。一旦到了半空之中,除了禽鸟能够拍击云气借力之外,寻常道者是很难借到外力的,这就是风神一族的优长之处,他们通常集结风力将对手摄到半空,使其失去凭借,功力大打折扣,如果肉身不够坚韧的话,一阵狂风就足以吹死了。

    晏轻舞和愚伯生死相搏,金燕子站在一旁面带忧色,无计可施。

    正在胶着不下的关头,洞口人影一闪,却是明钦赶了过来。

    他从石穴中遁出之后,一看洞中已经没了晏轻舞和金燕子的踪迹,料想晏轻舞应该不会再到故园去,便循着原路追了出来。他神识敏锐,延伸开来也能探查数百步的动静。

    远远便察觉到洞外交斗的声息,心头微动,赶忙展动身法,追过来看个仔细。

    “大师姐,我家小武呢?”

    明钦一眼看到站在洞外的金燕子,暗暗松了口气,他也想像的出晏轻舞找他不到必然会滋生误会。不等金燕子回答,目光瞄见交战的两人,不由眉梢轻挑,皱眉道:“这老家伙哪来的?”

    “他是金谷园的长老。我怕小武会有危险。”金燕子忧心忡忡的道。

    “那你怎么不上前阻拦?”明钦看出晏轻舞的处境有些不妙,对金燕子自然心怀不满。

    金燕子苦笑道:“就算我冲上去也不是愚伯的对手。”

    明钦哑然无语,眼见愚伯掌心云气翻覆,有弥宇滔天之势,结成一片汹涌澎湃的云海,晏轻舞就如一叶扁舟,出入波心,随时有灭顶的危险。

    “老头,受死。”

    危急关头,明钦反而冷静下来,有心在晏轻舞跟前好好表现一番。潜运神念,抖手打出一道霞光,恰似离弦之箭朝着愚伯头顶射去。

    愚伯落有所觉,睁眼睨了明钦一眼,浑不在意。明钦冷笑一声。飞快的催动灵力,霞光回环旋绕。蓦然光华大盛,显现出一尊紫气充溢的琉璃宝塔。轰然一声压伏下来。

    愚伯微吃一惊,连忙分出一道云气,气浪飞旋好像蜿蜒盘空的长蛇将宝塔层层缠缚。

    明钦牛刀小试,伤不到愚伯也在意料当中。手上法诀变化,望空一指,打出一道凌厉的金光将云气戳了个窟窿。

    一面光彩绚灿的凹面镜浮现而出,照耀四方,无穷尽的阳光千条万道投射到镜面中,明钦顾不得慢慢收拢空中的光能。急忙催动神念,阳燧镜微一翻折,背面的葵花金光照眼,栩栩如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次第绽放。

    一束明光飘移到愚伯面孔上,晃得他眼睛微眯,泛起一丝心慌的感觉。念头尚未转完,脸上的黑布哗然一声燃烧起来,他掌心云气磅礴。积聚着强大的风力。风助火势,不一刻就卷裹全身。

    愚伯惨叫一声,方寸大乱,翻身在地上滚了数滚。奈何阳燧镜聚光成火,烧灼的是道者自身的灵能,只有心平气和。才能消解火势。愚伯不知道个中奥妙,越是催动灵力拍打。火势就越烧越旺,惊的他掠起半空。落慌而逃。

    晏轻舞还想等到愚伯真气消耗再设法反击,想不到明钦忽然不请自来,惊喜之下差点被风漩吹到九霄云外去了。

    直到愚伯遁逃而去,他的风力荡然无存,晏轻舞才从高空飘堕下来。明钦连忙幻出凤凰金翅,跃身而起将晏轻舞揽腰抱住。

    “师姐,你没伤着吧。”

    明钦干净利落的一去一回,挟着晏轻舞稳稳落地,瞄了满面惊容的金燕子一眼,小声问道。

    晏轻舞撅着红唇在他胸口打了两下,埋怨道:“你一声不响跑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

    明钦心知其意,讪然笑道:“以为我又不告而别了是吧?”

    “你还有脸说。”

    晏轻舞眼圈微红的瞄他一眼,忸怩地道:“我都伤心死了。”

    “我在石壁中躲了一会儿,没想到你俩那么快就打完了。害得师姐担心,是兄弟的不对。”

    明钦没有急着把宝壶的事跟晏轻舞商量,毕竟两人的关系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晏轻舞抱怨了一会儿,终于回嗔作喜,少不得叮咛明钦一番,不由心情大好,眉梢眼角笑意盈盈,脸蛋透着一抹娇艳的红晕。

    金燕子做梦都想不到明钦拿出一件古怪的镜子烧的愚伯落荒而逃,全无还手之力。愚伯是金谷园有数的高手,功力精纯,对禺狨一族的功法浸淫很深,连家主都极为敬重。

    金燕子对他是相当畏服,甚至根本升不起敌对的心思。没成想强中自有强中手,明钦居然藏着这么一件厉害的法宝,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你怎么不跟着你的愚伯回去?这一回愚伯折在我们手里,金谷园想必不会善罢干休。你若能早点回去请罪的话,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晏轻舞看出愚伯功力虽深,未必能强过古长鸿,她自己也有一战之力,只是金谷园功法特异,头一次遇上摸不清虚实,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不过明钦半道杀出击退了愚伯可比她自己得胜还要高兴,心情好转的同时反而觉得金燕子有些碍眼,其实对付森江只要找金燕子借点贴身的手饰让他不生疑心就是了。

    晏轻舞先前确有胁制金燕子的意思,主要还是想打听一下山海经内篇的下落。但金谷园底蕴深厚,确实不是她目前的实力能够对付的了,劫走金燕子打草惊蛇,势必麻烦不断。晏轻舞便没有必得之心。

    金燕子狡黠的笑了笑,撇嘴道:“愚伯是你俩打伤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留在九皋观还大有用处,相信金谷园不会拿我怎么样。”

    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女子,现在越来越发觉晏轻舞和明钦身上疑点重重,生出探明究竟的兴致。

    晏轻舞微哦一声,淡然道:“既是如此。我和钦之就先行告辞了。我俩离家甚久,恐怕家中惦记,须得回去报个平安。”

    “好啊,”金燕子笑道:“我也正想到你家坐坐呢,不知是何等门第能调*教出小武和钦之这样的人物。连我也自愧弗如。冒昧造访,不知道两位欢不欢迎呢?”

    明钦觉得奇怪,按照计划是要劫走金燕子的,怎么晏轻舞忽然改了主意。倒是金燕子浑不知两人心怀叵测,反而兴高采烈的送上门来。

    “师姐到访,自然是蓬荜生辉。荣幸之至。”

    晏轻舞绽唇微笑,心说你要自投罗网,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

    三人避开九皋观一干道士,神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晏轻舞拿出灵犀佩和芈溪联络,得知她已经在王城租了一座院落。晏轻舞对芈溪的办事伶俐夸赞了一番,依着指示穿街越巷,来到城门附近一片破旧的宅子外。

    找寻了片刻,晏轻舞才在一面油漆剥落的木门上敲了两下。金燕子看她的模样不像是轻车熟路,不由娥眉微蹙,越发感到纳罕。

    稍时,门后咯噔一响拽开门闩,错开一道门缝,现出芈溪苗条纤柔的身影。她瞄了金燕子一眼,转见晏轻舞朝她猛打眼色,掩口一笑,欠身道:“两位公子回来了。”

    晏轻舞绍介道:“溪儿虽是我的丫头,但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就当她是亲妹妹一般。”

    金燕子望着芈溪点头示意,暗暗心讶她的容貌颜色,这等清新脱俗的女郎仿佛不染尘俗的公主,想不到只是晏轻舞的丫鬟。看来晏家必是富贵门第,只不知比起金谷园如何。

    几人走进院子,只见庭院虽不十分轩敞气派,倒也甚是干净。庭心种着一丛丛火红的龙船花,香气侵袭,显得颇为雅致。

    “小武不是磐石城的人吗?”

    三人在屋里落坐,金燕子迫不及待的问出心中疑问。磐石城就是有鼻国的王城,也是磐石郡的郡府。

    “师姐有所不知。我们是新近迁居到东原来的。闻说磐石城是有鼻国都,灭法老祖炙手可热,这才想投入门下,谋个发展。”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晏轻舞觉得金燕子心地不坏,有些不想跟她撕破脸皮。这出戏要继续演下去,就得对她妥善应付,这真是搬石砸脚,自讨苦吃了。(未完待续。)

第475章 旧事重提

    庭院中春光和煦,树影婆娑。正午未过,时候尚早。

    晏轻舞念及金谷园在磐石城的势力和王室旗鼓相当,明钦用阳燧镜烧伤了愚伯,怕是过不了多久,金谷园的高手就会找上门来。

    好在将金燕子赚了出来,目的已达,晏轻舞想着作速返回东原,斜乜了金燕子一眼,故意唉声叹气的道:“钦之见我陷入危境,一时冲动打伤了你家愚伯,金谷园手眼通天,在这磐石城中恐怕无人庇护得了我俩。溪儿,你去收拾一下,咱们早点返回东原吧。”

    明钦也在思量将来的行止,他来有鼻国本是借道赶往交胫国将冯习之交付的名册还给孤山派,同时躲避梅吟雪的追踪。

    经过几番患难扶持,和梅吟雪化敌为友,她已经答应不再追究名册的事。但梅吟雪身上还有勾陈宝铠,不得不设想讨回来。而且她被尹疏桐困在红纱阵中多少应该尽一些朋友之谊,不好一走了之。

    另外,在望乡岭遇见了杜芳惜和陆德存,此后两人下落不明,似乎也应该到滴冰洞找尸妖金埋名问询一下,作个了结。

    明钦整理着思绪早已经神驰万里,一听晏轻舞说要启程返回东原,可谓正中下怀,拂衣站起扭身便走。

    晏轻舞怔了一怔,微感不悦,心说:钦之这般着急,还不知惦记着哪个莺莺燕燕了。

    赶来王城之前,她和明钦谈了半晚,对他这些日子的遭遇有了一些了解。也知道他有不少事情瞒着她。如若两人形影不离,假日时日。晏轻舞肯定能将他那些私密事摸个通透,但是她身上有祖龙帝后的敕令。有许多事情要办,不能总将明钦绑在身边,偶尔的离隔怕是免不了的。

    金燕子意识到事态严重,也是晏轻舞风度翩翩,伪装太好。金燕子先入为主,本就对她心存好感,又被占了一回手脚便宜,芳心可可,哪会料到这一切都是晏轻舞有意为之。反而为她百般着想。

    倘使跟着晏轻舞前往东原,必是坐实了私逃的罪名,老奶奶震怒起来,两人从此恐怕就苦不宁日了。如若留在九皋观,还能适时帮他们开脱罪名,纵然相见无日,也只好先顾眼前了。

    “愚伯被钦之烧伤,定然视为奇耻大辱。他在金谷园地位尊崇,老奶奶不会坐视不理。你们躲避一阵也好。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了,再设法化解。”

    原来自从禺狨王女遭象主背弃之后,金谷园的女子就只招赘夫婿。赘入金谷园的男人都改作愚姓,承袭愚公一脉。诞下女童则姓御。金谷园由禺狨王女执掌,女人地位高于男子。但愚姓负有保卫之责,师徒相承。高手极多。

    金燕子强颜欢笑,心知要化解这段恩怨。恐怕只有嫁入王室,获得至高无上的威权。才能勒令愚姓师徒俯首*听命。

    “师姐不愿跟我回东原。小弟也不敢勉强。我这里有一块玉佩,是我娘亲留下来的。赠与师姐,留做记念吧。”

    晏轻舞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块玲珑剔透的美玉,此物虽不像她说的有特殊的意义,却也是件价值不菲的物事。

    金燕子出身名族,东西本身的价值自然瞒不了她,如果东西太过寒酸,未必会相信是她传家的宝物。

    这玉佩精雕细琢,质地温润,一看就不是凡物。金燕子拿在手中,不由露出赧然之色,迟疑了片刻,平展了雪白如玉的掌心,光影变幻,摄出一把小巧别致的柳叶飞刀,轻声道:“我是个粗莽的女子,身上没有什么风雅的物事。我这飞刀共有二十四把,颇能通灵变化,是我对敌制胜的灵器。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晏轻舞赠送美玉本就是抛砖引玉的意思,金燕子接了她的宝玉,自然心领神会。

    晏轻舞看这柳叶飞刀刃薄如纸,寒意逼人,先前在灵犀洞用‘绝噬指’和金燕子斗得旗鼓相当,没有讨得什么便宜,此时才见了她飞刀的真貌。

    “既是师姐对敌的灵器,送我一把,不是残缺不全了吗?会不会影响师姐的战力。”

    “不妨事。”金燕子满心伤感的道:“二十四把也不见得都能用得上。”

    晏轻舞得了这件信物,用来对付森江已经足够,哪还有心和金燕子歪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一同送出庭院。

    金燕子柔肠百转,只道晏轻舞害怕金谷园兴师问罪,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十分在意。

    明钦和芈溪都在前路相候,晏轻舞和金燕子匆匆道了个别,避开她依依不舍的目光,头也不回的赶了上去。

    …………

    三人一路疾奔出了磐石城,山野之间天高地远,总算不需要担心惊世骇俗,惹人注意了。

    芈溪忍不住心生疑问:“轻舞姐,你都把金燕子骗出来了,怎么又平白放她回去了。不是说好了将她抓到东原,好让森江投鼠忌器吗?”

    “你没看到金燕子对我俩很有好感,将来用处可大着呢?我已经拿到她的柳叶飞刀,用来牵制森江应该足够了。金燕子留在九皋观也好,带到东原反而碍手碍脚。”

    晏轻舞自从在祖龙经藏中发现有山海经内篇的几种奇功,向往之情并不比景玉箫弱几分。金燕子若能成为森江的妃子,在金谷园的地位必然举足轻重。极有可能接触到梼杌篇的经文,到时她略施手段,说不定能据为己有。

    “何只是略有好感,我看简直是情致缠绵才对。你瞧钦之都看不下去了,面孔拉得老长。”

    芈溪见明钦少言寡语,心事重重。不知和晏轻舞有无关系,一脸笑谑的出言提醒。

    晏轻舞微觉尴尬。紧走两步气挽着明钦的手臂期期艾艾的道:“钦之,你不会生姐姐气吧?”

    明钦呆了一呆。讶然道:“生你什么气?”

    晏轻舞见他不似作伪,暗暗松了口气。试探道:“你觉不觉得我这样对付金燕子有些过份?”

    明钦缓缓点头,老实道:“好像是有些过分。还好你不是男人,否则不知道该有多少女孩遭殃了。”

    在灵犀洞中晏轻舞对金燕子又打又骂,态度十分恶劣,偏是让金燕子以为过错在己,半点发作不得。与晏轻舞相比,他真可说是怜香惜玉了。奇的是金燕子让她折腾的六神无主,反而一往情深,处处为她着想。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倘若晏轻舞是个须眉男子,两人还真像一对冤家。

    “罪过,罪过。这一节是演得投入了点。金燕子这般好骗,总是她涉世未深。金谷园居然派她去盗取古长鸿的仙经、毒谱。似乎少几分知人之明呢?”

    晏轻舞连忙澄清,她可不想让明钦因为这件事对她有所误解。

    明钦不置可否,感情是一个变数很大的物事。金燕子心智思虑都是上上之选,一旦落入情感迷瘴,也就和普通少女无异了。

    三人脚力极好。甚至胜过寻常的仙车,仙道修行总是喜欢自由自在的多些,到了僻静之处,三人乘风御云。直奔东原而去。

    一路上不急不迫,回到东原城外的竹楼已是后晌。

    晏轻舞在城里雇佣了几个仆妇打扫庭院,操持餐饭。这几天到磐石城办事。家中只留下景玉箫照应,她对修炼有着超乎寻常的狂热。以前在地宫中受制灵图不得自由,如今苦尽甘来。到处寻找灵丹妙药提升功力,往往三天五日觅不见人影,晏轻舞深知她的习性,只得把仆妇先行遣散,庭院深锁,廊徊寂寂。

    三人返回竹楼,走近了一看,院门半掩,门上的铜锁也不见了。

    晏轻舞黛眉微凝,诧异道:“我记得离开的时候锁好了门户,莫非景玉箫回来了吗?”

    芈溪微摇螓首,面上露出沉思之色。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明钦哑然失笑,神识搜寻,发现庭院中似乎埋伏了不少人,不过气息粗重,明显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莫不是趁着人去楼空,来了个鹊巢鸠占?

    明钦推开大门,有恃无恐的昂然迈步,刚跨过门槛,忽听的一声震喝:“站住,不许动。”

    门后廊下伏兵尽出,气势汹汹的冲出十多个提刀端枪的汉子。

    明钦看着黑洞洞的枪管浑不在意,这等枪铳对肉身凡躯自然有些威慑,对付修行之士就显得太过拙笨,不够灵活。

    “哟,好热闹呀。你们是哪里来的土匪,有没有一点规矩,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

    晏轻舞见了这等阵仗,难免有些不快。朝芈溪递了个眼色,懒得跟这些人多说。

    芈溪会意的点点头,纤手微招,红光闪烁,变化出一把红翎羽扇,向着众人作势欲扇。

    “溪姐,手下留情。”

    明钦微吃一惊,芈溪这把羽扇可是件灵宝,随手一挥就是熊熊烈焰,人鬼辟易。这火是天地五火之一的朱雀妖火,不死不灭,一扇子扇下去,莫说是一二十个土匪,就算来个成千上百,不须臾也就灰飞烟灭了。

    晏轻舞生于四灵战国,见惯了屠城灭国的惨局,性子里难免有些暴戾之气,她让芈溪出手毁尸灭迹,看得众人和蝼蚁无甚分别。

    明钦出声喝止,一是觉得不至于下此辣手,二来看领头的高瘦汉子有些面善,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炮哥,这个小娘们长得可真够味,你看她拿出把扇子,要给咱们吹风呢?”

    一干土匪浑不知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中间一个黑不溜秋的邋遢汉子向着为首的高瘦青年挤眉弄眼,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像芈溪这样的风姿容貌在边方确不多见,有鼻国土著大多面目扁平,皮肤黑黄,纵然算不得丑怪,却也称不上雅致精细。

    这也是晏轻舞用高明的化形术隐去了玲珑饱满的身段,否则她成熟妩媚的美态比芈溪更胜一筹,不知会招来多少污言秽语。

    饶是如此,晏轻舞毕竟有掩饰不住的韵致,这在金燕子可能懵然无觉。对于嗅觉灵敏,如狼似虎的男人极容易发觉不对,况且她面如冠玉,背直腰细,在某些癖好特殊的汉子眼中无殊于天香国色,眼神刻露,充满了虎视眈眈的味道。

    “都给我绑了,带到堂中交给夫人审问。”炮哥干咳一声,想到屋里还有领头的,不敢过分放肆,摆手叫同伴上前拿人。

    明钦见两女面罩寒霜,显然强忍着心头不快,只是碍于他的情面才没有暴起伤人。

    几个汉子答应一声,饿虎扑食一般冲将上来。明钦脸色微冷,这真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莫非三人都有不俗修为,落到这干土匪手中,即便能保全性命,两女免不了被占些手脚便宜,遭受侮辱。

    “滚开。”

    明钦拦下了芈溪,眼见道消魔长,不得不自己动手,脚下踏起云梭玉步,飘忽变幻,真如玉女投梭,圆转如意。明钦疾电一般侵到众人身边,或拳打、或脚踢,片刻功夫就将十多个土匪一股脑缴了械,叠罗汉似的一个一个摞到一起,堆成一座肉山。

    众人被打的晕头转向,腾云驾雾般飞窜而起,简直跟做梦一样。

    只剩下为首的炮哥孤零零站在庭院中,浑身一阵阵发冷,颤声道:“好汉……好汉……”

    “带我去见你们夫人。”

    明钦拍了拍手,睨了他一眼,不愠不火地道。

    “是……是……”

    炮哥冷汗直冒,垂头丧气的引着三人往中堂走去,脚步刚踏上木阶,房门吱呀一声拉开,门口现出一个容貌娇美的红衣少女,胸前垂着两条乌油油的发辫,锦帕缠头,透着一股勃勃英气,笑嘻嘻的瞄了明钦一眼,脆声道:“钦之哥哥,别来无恙哟。”

    “你姐呢?”

    明钦看到小弥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讶,他早认出为首的炮哥就是狼牙洞的小炮子,和麻雷子、二踢脚还是同宗兄弟。他口中的夫人自然非花鬟莫属了。

    小弥跳到明钦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喜滋滋地道:“钦之哥哥真是厉害,我就知道这些笨蛋不是你的对手。这次你可一定要收我为徒呀,小弥这些天一直很担心你呢?”(未完待续。)

第475章 旧事重提

    庭院中春光和煦,树影婆娑。正午未过,时候尚早。

    晏轻舞念及金谷园在磐石城的势力和王室旗鼓相当,明钦用阳燧镜烧伤了愚伯,怕是过不了多久,金谷园的高手就会找上门来。

    好在将金燕子赚了出来,目的已达,晏轻舞想着作速返回东原,斜乜了金燕子一眼,故意唉声叹气的道:“钦之见我陷入危境,一时冲动打伤了你家愚伯,金谷园手眼通天,在这磐石城中恐怕无人庇护得了我俩。溪儿,你去收拾一下,咱们早点返回东原吧。”

    明钦也在思量将来的行止,他来有鼻国本是借道赶往交胫国将冯习之交付的名册还给孤山派,同时躲避梅吟雪的追踪。

    经过几番患难扶持,和梅吟雪化敌为友,她已经答应不再追究名册的事。但梅吟雪身上还有勾陈宝铠,不得不设想讨回来。而且她被尹疏桐困在红纱阵中多少应该尽一些朋友之谊,不好一走了之。

    另外,在望乡岭遇见了杜芳惜和陆德存,此后两人下落不明,似乎也应该到滴冰洞找尸妖金埋名问询一下,作个了结。

    明钦整理着思绪早已经神驰万里,一听晏轻舞说要启程返回东原,可谓正中下怀,拂衣站起扭身便走。

    晏轻舞怔了一怔,微感不悦,心说:钦之这般着急,还不知惦记着哪个莺莺燕燕了。

    赶来王城之前,她和明钦谈了半晚,对他这些日子的遭遇有了一些了解。也知道他有不少事情瞒着她。如若两人形影不离,假日时日。晏轻舞肯定能将他那些私密事摸个通透,但是她身上有祖龙帝后的敕令。有许多事情要办,不能总将明钦绑在身边,偶尔的离隔怕是免不了的。

    金燕子意识到事态严重,也是晏轻舞风度翩翩,伪装太好。金燕子先入为主,本就对她心存好感,又被占了一回手脚便宜,芳心可可,哪会料到这一切都是晏轻舞有意为之。反而为她百般着想。

    倘使跟着晏轻舞前往东原,必是坐实了私逃的罪名,老奶奶震怒起来,两人从此恐怕就苦不宁日了。如若留在九皋观,还能适时帮他们开脱罪名,纵然相见无日,也只好先顾眼前了。

    “愚伯被钦之烧伤,定然视为奇耻大辱。他在金谷园地位尊崇,老奶奶不会坐视不理。你们躲避一阵也好。等过段时间风平浪静了,再设法化解。”

    原来自从禺狨王女遭象主背弃之后,金谷园的女子就只招赘夫婿。赘入金谷园的男人都改作愚姓,承袭愚公一脉。诞下女童则姓御。金谷园由禺狨王女执掌,女人地位高于男子。但愚姓负有保卫之责,师徒相承。高手极多。

    金燕子强颜欢笑,心知要化解这段恩怨。恐怕只有嫁入王室,获得至高无上的威权。才能勒令愚姓师徒俯首*听命。

    “师姐不愿跟我回东原。小弟也不敢勉强。我这里有一块玉佩,是我娘亲留下来的。赠与师姐,留做记念吧。”

    晏轻舞说着从腰间摸出一块玲珑剔透的美玉,此物虽不像她说的有特殊的意义,却也是件价值不菲的物事。

    金燕子出身名族,东西本身的价值自然瞒不了她,如果东西太过寒酸,未必会相信是她传家的宝物。

    这玉佩精雕细琢,质地温润,一看就不是凡物。金燕子拿在手中,不由露出赧然之色,迟疑了片刻,平展了雪白如玉的掌心,光影变幻,摄出一把小巧别致的柳叶飞刀,轻声道:“我是个粗莽的女子,身上没有什么风雅的物事。我这飞刀共有二十四把,颇能通灵变化,是我对敌制胜的灵器。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晏轻舞赠送美玉本就是抛砖引玉的意思,金燕子接了她的宝玉,自然心领神会。

    晏轻舞看这柳叶飞刀刃薄如纸,寒意逼人,先前在灵犀洞用‘绝噬指’和金燕子斗得旗鼓相当,没有讨得什么便宜,此时才见了她飞刀的真貌。

    “既是师姐对敌的灵器,送我一把,不是残缺不全了吗?会不会影响师姐的战力。”

    “不妨事。”金燕子满心伤感的道:“二十四把也不见得都能用得上。”

    晏轻舞得了这件信物,用来对付森江已经足够,哪还有心和金燕子歪缠。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一同送出庭院。

    金燕子柔肠百转,只道晏轻舞害怕金谷园兴师问罪,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十分在意。

    明钦和芈溪都在前路相候,晏轻舞和金燕子匆匆道了个别,避开她依依不舍的目光,头也不回的赶了上去。

    …………

    三人一路疾奔出了磐石城,山野之间天高地远,总算不需要担心惊世骇俗,惹人注意了。

    芈溪忍不住心生疑问:“轻舞姐,你都把金燕子骗出来了,怎么又平白放她回去了。不是说好了将她抓到东原,好让森江投鼠忌器吗?”

    “你没看到金燕子对我俩很有好感,将来用处可大着呢?我已经拿到她的柳叶飞刀,用来牵制森江应该足够了。金燕子留在九皋观也好,带到东原反而碍手碍脚。”

    晏轻舞自从在祖龙经藏中发现有山海经内篇的几种奇功,向往之情并不比景玉箫弱几分。金燕子若能成为森江的妃子,在金谷园的地位必然举足轻重。极有可能接触到梼杌篇的经文,到时她略施手段,说不定能据为己有。

    “何只是略有好感,我看简直是情致缠绵才对。你瞧钦之都看不下去了,面孔拉得老长。”

    芈溪见明钦少言寡语,心事重重。不知和晏轻舞有无关系,一脸笑谑的出言提醒。

    晏轻舞微觉尴尬。紧走两步气挽着明钦的手臂期期艾艾的道:“钦之,你不会生姐姐气吧?”

    明钦呆了一呆。讶然道:“生你什么气?”

    晏轻舞见他不似作伪,暗暗松了口气。试探道:“你觉不觉得我这样对付金燕子有些过份?”

    明钦缓缓点头,老实道:“好像是有些过分。还好你不是男人,否则不知道该有多少女孩遭殃了。”

    在灵犀洞中晏轻舞对金燕子又打又骂,态度十分恶劣,偏是让金燕子以为过错在己,半点发作不得。与晏轻舞相比,他真可说是怜香惜玉了。奇的是金燕子让她折腾的六神无主,反而一往情深,处处为她着想。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倘若晏轻舞是个须眉男子,两人还真像一对冤家。

    “罪过,罪过。这一节是演得投入了点。金燕子这般好骗,总是她涉世未深。金谷园居然派她去盗取古长鸿的仙经、毒谱。似乎少几分知人之明呢?”

    晏轻舞连忙澄清,她可不想让明钦因为这件事对她有所误解。

    明钦不置可否,感情是一个变数很大的物事。金燕子心智思虑都是上上之选,一旦落入情感迷瘴,也就和普通少女无异了。

    三人脚力极好。甚至胜过寻常的仙车,仙道修行总是喜欢自由自在的多些,到了僻静之处,三人乘风御云。直奔东原而去。

    一路上不急不迫,回到东原城外的竹楼已是后晌。

    晏轻舞在城里雇佣了几个仆妇打扫庭院,操持餐饭。这几天到磐石城办事。家中只留下景玉箫照应,她对修炼有着超乎寻常的狂热。以前在地宫中受制灵图不得自由,如今苦尽甘来。到处寻找灵丹妙药提升功力,往往三天五日觅不见人影,晏轻舞深知她的习性,只得把仆妇先行遣散,庭院深锁,廊徊寂寂。

    三人返回竹楼,走近了一看,院门半掩,门上的铜锁也不见了。

    晏轻舞黛眉微凝,诧异道:“我记得离开的时候锁好了门户,莫非景玉箫回来了吗?”

    芈溪微摇螓首,面上露出沉思之色。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明钦哑然失笑,神识搜寻,发现庭院中似乎埋伏了不少人,不过气息粗重,明显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莫不是趁着人去楼空,来了个鹊巢鸠占?

    明钦推开大门,有恃无恐的昂然迈步,刚跨过门槛,忽听的一声震喝:“站住,不许动。”

    门后廊下伏兵尽出,气势汹汹的冲出十多个提刀端枪的汉子。

    明钦看着黑洞洞的枪管浑不在意,这等枪铳对肉身凡躯自然有些威慑,对付修行之士就显得太过拙笨,不够灵活。

    “哟,好热闹呀。你们是哪里来的土匪,有没有一点规矩,跑到我家里来做什么?”

    晏轻舞见了这等阵仗,难免有些不快。朝芈溪递了个眼色,懒得跟这些人多说。

    芈溪会意的点点头,纤手微招,红光闪烁,变化出一把红翎羽扇,向着众人作势欲扇。

    “溪姐,手下留情。”

    明钦微吃一惊,芈溪这把羽扇可是件灵宝,随手一挥就是熊熊烈焰,人鬼辟易。这火是天地五火之一的朱雀妖火,不死不灭,一扇子扇下去,莫说是一二十个土匪,就算来个成千上百,不须臾也就灰飞烟灭了。

    晏轻舞生于四灵战国,见惯了屠城灭国的惨局,性子里难免有些暴戾之气,她让芈溪出手毁尸灭迹,看得众人和蝼蚁无甚分别。

    明钦出声喝止,一是觉得不至于下此辣手,二来看领头的高瘦汉子有些面善,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炮哥,这个小娘们长得可真够味,你看她拿出把扇子,要给咱们吹风呢?”

    一干土匪浑不知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中间一个黑不溜秋的邋遢汉子向着为首的高瘦青年挤眉弄眼,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像芈溪这样的风姿容貌在边方确不多见,有鼻国土著大多面目扁平,皮肤黑黄,纵然算不得丑怪,却也称不上雅致精细。

    这也是晏轻舞用高明的化形术隐去了玲珑饱满的身段,否则她成熟妩媚的美态比芈溪更胜一筹,不知会招来多少污言秽语。

    饶是如此,晏轻舞毕竟有掩饰不住的韵致,这在金燕子可能懵然无觉。对于嗅觉灵敏,如狼似虎的男人极容易发觉不对,况且她面如冠玉,背直腰细,在某些癖好特殊的汉子眼中无殊于天香国色,眼神刻露,充满了虎视眈眈的味道。

    “都给我绑了,带到堂中交给夫人审问。”炮哥干咳一声,想到屋里还有领头的,不敢过分放肆,摆手叫同伴上前拿人。

    明钦见两女面罩寒霜,显然强忍着心头不快,只是碍于他的情面才没有暴起伤人。

    几个汉子答应一声,饿虎扑食一般冲将上来。明钦脸色微冷,这真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莫非三人都有不俗修为,落到这干土匪手中,即便能保全性命,两女免不了被占些手脚便宜,遭受侮辱。

    “滚开。”

    明钦拦下了芈溪,眼见道消魔长,不得不自己动手,脚下踏起云梭玉步,飘忽变幻,真如玉女投梭,圆转如意。明钦疾电一般侵到众人身边,或拳打、或脚踢,片刻功夫就将十多个土匪一股脑缴了械,叠罗汉似的一个一个摞到一起,堆成一座肉山。

    众人被打的晕头转向,腾云驾雾般飞窜而起,简直跟做梦一样。

    只剩下为首的炮哥孤零零站在庭院中,浑身一阵阵发冷,颤声道:“好汉……好汉……”

    “带我去见你们夫人。”

    明钦拍了拍手,睨了他一眼,不愠不火地道。

    “是……是……”

    炮哥冷汗直冒,垂头丧气的引着三人往中堂走去,脚步刚踏上木阶,房门吱呀一声拉开,门口现出一个容貌娇美的红衣少女,胸前垂着两条乌油油的发辫,锦帕缠头,透着一股勃勃英气,笑嘻嘻的瞄了明钦一眼,脆声道:“钦之哥哥,别来无恙哟。”

    “你姐呢?”

    明钦看到小弥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讶,他早认出为首的炮哥就是狼牙洞的小炮子,和麻雷子、二踢脚还是同宗兄弟。他口中的夫人自然非花鬟莫属了。

    小弥跳到明钦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喜滋滋地道:“钦之哥哥真是厉害,我就知道这些笨蛋不是你的对手。这次你可一定要收我为徒呀,小弥这些天一直很担心你呢?”(未完待续。)

第477章 斩草除根

    晏轻舞知道明钦冲融和平,颇有几分侠义情怀,很容易受人利用。她自动负起监察之责,将有意靠近他的女子都极力摧挫一番,免得她们得寸近尺,肆无忌惮。

    不过晏轻舞看的甚准,花鬟和小弥的确是个大麻烦,眼看她俩负屈而去,明钦尽管有些于心不忍,却也如释重负。

    “来,尝一尝我的鲜茶。”

    晏轻舞笑眯眯的斟了一杯,推到明钦跟前,摆手道:“溪儿,你也来坐。这两天可辛苦你了。”

    芈溪羽扇轻摇,眸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移,唇角噙着一丝笑意,似乎大感有趣。听到晏轻舞的招呼,才俏生生地在她对面落坐,叹息道:“轻舞姐对钦之真是没有话说。连我都有些嫉妒了呢?”

    晏轻舞瞪了明钦一眼,悻悻地道:“可恨有些人就是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明钦刚刚端起茶杯,闻言赶忙推到芈溪跟前,“溪姐,请用茶。独木难支大厦,师姐身边,还需要溪姐费心襄助。”

    芈溪和晏轻舞感情亲厚,若非她鼎力相助,晏轻舞一己之力也不足以和姜琳姐妹分庭相礼。在晏轻舞没遇见明钦以前,芈溪毫无疑问是她的知心腻友,现在么,两人可说是无分轩轾,但晏轻舞对她的信任却是明钦都比不了的。

    明钦心知此理,芈溪在晏轻舞耳边说一句话比他说十句都要管用,这个风姿恬然的小妮子可是开罪不得的。

    “不劳关照。你让轻舞少生一些气。我也跟着省一点心。”

    芈溪瞄着晏轻舞眨着眼眸笑道:“轻舞姐亲手斟得茶,我可是无福消受。你看她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在心里骂我多事呢?”

    “一杯茶水而已。哪来那么多闲话。我这里还有一壶呢?这花鬟倒是一个泡茶的好手,留下来当个使唤丫头也不错,是吧?”

    晏轻舞把玩着茶杯,似笑非笑的瞄了明钦一眼。

    明钦只管低头吃茶,晏轻舞话中有话,最好就是装聋作哑,不接她的话茬。

    窗外夕阳西下。暮色将至。楼中多了几分清凉,香茶入腹,更觉得神清气爽。颓靡尽去。

    忽听得楼外传来砰砰枪响,夹杂着一些惶急惨叫的声音,似乎战斗甚是激烈。

    “出去看看吧,我看你在这里也坐不住。”

    花鬟姐妹离去未久。极可能遇到危险。晏轻舞见明钦眉心略紧。露出倾听之色。心知他对那双姐妹颇有情份,万一有甚差池,这黑锅还得她来背。

    “师姐和溪儿稍待。我去去就回。”

    明钦虽然没有办法帮花鬟姐妹杀回东原城,赶走森江,也不忍心看她俩落入罗网,玉殒香消。

    听得外面枪声急骤,明钦展动身法,大鸟一般掠过围墙。落到院外一株枝叶繁茂的大榕树上。

    聚起目力往四面张望,只见暮色沉沉中。花鬟姐妹带领一干人手隐蔽在树间的茂草中。

    敌人则在二三十步以外缓缓推进,四面包抄,形成合围之势。人影幢幢,估摸有二三百人,个个都挟着长枪短铳,强弱悬殊,结局不问可知。

    花鬟姐妹躲藏在长草中,身边的人稍一露头,就有灵籽四面八方打来,这会儿功夫已经死伤过半。

    花鬟是狼牙洞有名的神枪手,两手各持一把灵铳,弹无虚发,抽冷子撂倒数人,才让敌人心怀忌惮,不断调整阵形。

    杨小弥小心翼翼伏到花鬟身边,小声道:“姐,咱们是不是被出卖了,杨德那狗贼怎么会知道咱们的行踪。”

    “难说。”花鬟叹了口气,她是从洛峻武那里得到的消息,洛峻武自从杨德反叛之后,一直潜伏在城里等待时机,可惜杨家援兵久久不至,他也是有心无力。事隔多日,花鬟也不知道洛峻武是不是行藏败露,被杨德拿住逼问出她的动向。

    “姐,他们有好多人,咱们是打不过的。不如突围到竹楼,请钦之哥哥帮忙。他本领大,一定有办法救咱们的。”

    杨小弥对明钦还是充满信任,提起他不由眸光发亮,菱角般的娇唇微微上扬。

    “闭嘴。”花鬟俏脸微沉,柔挺的胸脯起伏不定,显是郁怒未消。过了半晌才柔弱的叹了口气,缓缓道:“你去吧,我来掩护你。”

    “姐姐你跟我一起走。”杨小弥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惶惧之色,抱着花鬟的手臂不肯松手。

    “小弥,你要听话。”花鬟抚着她的脸蛋柔声道:“只要明公子肯留下你,日后必可见到爸爸和姑姑。姐姐不在身边,你要懂事乖巧一些,除了明公子不要胡乱相信人。”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要跟姐姐死在一起。”

    杨小弥听出花鬟有诀别之意,眼眶微红,粉泪像断线珠子似的滑落下来。

    “别说傻话。你的日子还长着呢?杨德人马众多,我不去冲杀一番,你没有机会逃出去。等姐姐突围出去,就去竹楼寻你。懂吗?”

    花鬟帮她拭去脸上的泪花,温柔的笑了笑。她自忖以寡击众,此行绝无幸理。再者她负气从竹楼中奔出,对明钦怨气很重,无颜再跟他相见。

    “姐姐你不要死,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杨小弥伏在花鬟香肩上,拽着她的胳膊依依难舍,泪如涌泉将衣裳浸湿了老大一片。

    “小弥,坚强一些。你是我花鬟的妹妹,不要总是哭哭啼啼的。”

    生死关头,花鬟不觉放下心事,长吁了口气,明眸中露出强毅之色,修长的玉指紧了紧手上的灵铳。

    这时,一个得意的声音籍着‘狮吼筒’透射而出。“花鬟,小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点缴械投降。德叔看在咱们相识多年的情分,可以在森江世子面前求个情,放你们一条活路。倘若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你俩可要想清楚了。”

    “姐,是杨德。”

    杨小弥听到杨德的劝降声,连忙拭去啼痕,扯了扯花鬟的衣角。

    “杨德。狗贼——”

    花鬟怒愤填膺,对于吃里扒外、出卖故主的杨德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耳朵微动。抬头朝着‘狮吼筒’的方位砰砰放了两枪。

    数十步外响起一声张皇的惨叫,黑暗中也不知打中了哪里。不等花鬟稍事喘息,强劲的灵籽从四面八方落雨一般降落下来,显然杨德早有准备。趁着花鬟暴露了行藏。盯紧了她的位置一轮疾射。

    千钧一发之际,花鬟将杨小弥按倒在草丛中。杨小弥头脑一懵,娇柔的身躯微微发颤,过了片刻,枪声渐渐疏落下来,杨小弥拱了拱身子,忽听的花鬟闷哼一声,忙道:“姐。你受伤了。”

    “不碍事,擦破点皮。……来。跟着姐。”

    这顿功夫,花鬟身边的人已经打的七零八落,四处溃散。花鬟辨认了一下方向,扯住小弥在长草间猫着腰快速退避。

    不妨杨德张狂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森江世子有令,只抓杨家亲属,胁从勿论。杨家气数已尽,你劝你们迷途知返,不要再给杨家卖命。若能绑了花鬟和小弥献降,德爷我赏他十万花红。”

    明钦躲在榕桐上极目搜寻,居然找不出杨德的藏身之处。此人和森江暗通款曲,时间不短,直到图穷匕现,杨家兄妹才大梦初醒,显见是个老奸巨滑之辈。露在外面的狮吼筒只是个幌子,花鬟激于义愤,未能详察,险些着了道儿。

    “德爷,请高抬贵手,我们投降。”

    茂草中人头涌动,站起两个浑身血污的粗朴汉子。花鬟姐妹闻声回望了一眼,杨小弥气愤的道:“是大桩和二牛,他们怎么能这样?”

    花鬟苦笑道:“人各有志。随他们去吧。”

    大桩和二牛是杨家的护卫,保护杨小弥到狼牙洞玩耍的。

    杨德自然认得二人,大喜道:“好,好。你俩将花鬟和小弥给我抓来,德爷给你们十万块,保你俩富贵平安,绝不食言。其他狼牙洞的兄弟,只要改邪归正,效忠德爷和森江世子,我可是一视同仁,欢迎之至。”

    大桩和二牛算是身手不错的,狼牙洞的人一接火就四散奔逃,毫无斗志,所以死伤极多,即便还能喘气也已是奄奄一息,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大桩和二牛互视一眼,摇摇晃晃的往敌阵走去,嘿然笑道:“花鬟小姐是何等本事,我俩绑一块也是她的对手。那十块花红怕是我们没命要了,只盼德爷能给条活路,让我们能回乡下种田。”

    杨德微感失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反悔,哈哈笑道:“两位兄弟放心。你俩弃暗投明,日后德爷必有重用。去,搜搜他们身上有没有枪铳,给我带过来。”

    杨德一声令下,便有四五个私兵端着长枪围上前去。

    两人忽然放声大笑,各自从衣摆下面翻出两只石榴大的铁球,大桩发出一声霹雳似地震喝,“狗崽子们,瞎了你们的狗眼,不知道老子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这狼牙洞的麻雷子,让你们开开眼界。”

    说着拉开根蒂上的丝线,只听得轰隆隆一响,几颗填充满灵石的麻雷子轰然炸响,霎时间,土石崩飞,火光冲天,十步之内尽皆被烈火吞噬,两人顷刻间粉身碎骨,惟余一腔忠直之气横亘于天地之间。

    狼牙洞雷家多以火炮为名,也不是毫无来历。据说雷家先祖也是从大摩国迁徙而来,善于调制火药,造作各式威力巨大的雷器。

    可惜雷家执掌狼牙洞之后,不愿再重操就业,尽管还有一些古方,在使用上却不甚灵便。以至于大桩和二牛要亲身引爆麻雷子,和敌手同归于尽。

    “大桩、二牛,为什么会这样?”

    杨小弥未料到情势急转而下,亲眼目睹两人玉石俱焚的惨烈情状,粉泪止不住夺眶而出,直哭得涕泪纵横,泣不成声。

    “快走。”

    花鬟到底要坚韧许多,这会儿还能审时度势,麻雷子炸开,对杨德的人马产生了不小的冲击,上前搜身的更是当场毙命。遍地的野火焚烧给敌众的追击造成了一些阻力。但杨德早就布开阵势,四面围定,通往竹楼的方向也有不少杨家私兵严阵以待。

    “别让花鬟跑了,给我抓住她。”

    杨德被大桩、二牛摆了一道,不但扔下十几条人命,兼且颜面大伤,他尽管隐藏在阵形当中,也闹了个灰头土脸。登时老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嘶声吼叫。

    东原城中没有人比他更加关心杨家人的下落。只要杨贯一、杨再思和花鬟、小弥等人一日不遭擒,他就永远寝食不安,难以坐稳杨家家主、东原城主的位置。

    明钦原本想来一个擒贼擒王,抓住杨德永绝后患,奈何此人甚是刁滑,和身边的护卫穿的是一样的装束,颇难分别。而花鬟和小弥向着竹楼的方向突围,敌众灵籽齐射,火力猛恶,花鬟肩头中了一枪,使不了双枪,又要护着小弥,左冲右突,形若困兽,已经是强弩之末。

    小弥虽说懂一些拳脚功夫,也能持铳杀人。但她到底没有经历过这般恶劣的战阵,心头一慌,只顾着乱打一通,不一会儿就打光了灵籽,面对滚滚而来的强敌只能干瞪眼。

    “宝塔锻魂——”

    明钦观察许久,心中已有算计,一出手就如晴天霹雳,石破天惊。变幻出凤凰金翅从榕树上跃起,神念转动,掌心紫气旋绕,赫然现出一尊琉璃宝塔。

    “起——”

    明钦心随意动,宝塔迎风大长,足有数十丈高下,巍峨独出,轰隆一声压落下来,撞到敌阵之中,如击蝼蚁一般。

    明钦祭出锻魂塔截断身后的追兵,双翅鼓荡,横掠数十步,掌心金光暴涨,召出光芒照眼的雷武瓮金椎。

    瓮金椎是太古十三件神兵之一,海皇玄武所炼。坚逾金铁,挥动起来有雷霆万钧之势。

    后世讹作擂鼓,虽是昧于玄武心传的来历。但擂鼓两字也稍能体现其气挟风雷的声势。

    椎又作锤,是十八般兵器之一,相传世间有八大锤,分金、银、铜、铁,常为名将携持,摧锋陷阵,咆哮沙场。(未完待续。)

    ps:  由于我的疏忽使475章出现了重复章节,给读者朋友造成了阅读上的不便,在此深表歉意。

    现将重复章节修改为476章,章节名则无法更改。未订阅的朋友可以放心订阅,已订阅的朋友麻烦您重新查看修改后的内容。

    特此说明,祝您阅读愉快。

第478章 鬼使神差

    明钦身在半空,飞快催动灵力,瓮金椎上紫电缭绕,喀嚓一响,坛瓮大的椎头脱落下来,椎柄上连缀着一条银色的锁链,凌空旋舞,好似蜿蜒长蛇。

    众所周知,玄武是龟蛇合*体,雷武瓮金椎作为玄武一族的盖世神兵,自然也具备了神龟、玄蛇两种特性。

    明钦抖动椎柄,无坚不摧的棒槌俨然成了一条隔空杀人的流星椎。银链夭矫,任意收缩,兼具神龟的坚忍和玄蛇的灵动,在树林中忽东忽西,横冲直撞。

    粗如合抱的大树无不应手断裂,横七竖八的扑落下来。这时,夜色笼罩,斜月微明,树林中更是昏黑一片,拦路的家兵眼见明钦从天而降,慌忙掉转枪口望空打去,谁知明钦速度奇快,金翅展动,掀起阵阵狂风,刮的风沙迷眼,晕头转向。

    手中的流星椎更是神出鬼没,撞的大树东倒西歪。杨德的人马本就是依丛林茂草作掩护,陡然间,明钦打的树木纷纷拦腰折断,许多家兵不及逃出,都被压到浓密的枝叶底下,惨呼连声。

    明钦一顿施为,搅得对方溃不成军,无暇他顾。这才飞身落下,挟起花鬟姐妹,扬长而去。

    花鬟姐妹遭到伏击的地方离竹楼不远,明钦乘风御云,不片刻便赶回竹楼。直接翻越院墙落入庭院中。

    “现在安全了,你俩没事吧。”明钦放下两女,籍着皎洁的月光打量了一番,见花鬟脸蛋煞白,香肩上有一片殷湿的血迹,不由眉峰微蹙。

    两女惊魂甫定,还没有从惨烈的战况中平静下来。小弥脸上泪痕未干,忽见花鬟衣襟上血迹斑斑,吃惊道:“姐,你留了好多血。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不碍事。”

    花鬟银牙暗咬,在衣襟上撕下一片绸布。按住伤口,强笑道:“多谢明公子出手相救。我得罪了令师兄,死不足惜。万望公子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让小弥躲避一时。我这就出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若能死在杨德手中就算向公子陪罪。”

    “姐姐,不要。”

    杨小弥见花鬟扭身要走,吓的花容失色。慌忙冲上前去,死死抱住她纤柔的腰肢不肯放手。

    “小弥,你给我放开。姐姐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花鬟说着眼眶微热。狠下心肠去掰小弥的手臂。她见晏轻舞举止轻薄,认定她是个淫*邪之人,当时负气而走,对明钦也心怀嗔怨。如今不但得明钦再度相救,还须去看晏轻舞的脸色,当真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姐姐,你不要丢下我。”杨小弥六神无主,扑住花鬟的手臂一个劲儿的往回扯。无奈花鬟决心已定,就算八头牛都拽不回来。

    小弥心头大急。望着明钦泪眼汪汪的叫道:“钦之哥哥,你快来帮我。”

    明钦环抱双臂无动于衷,摇头冷笑道:“对于这等不知自爱的女人你拦她作甚,她要寻死你就让她死好了。‘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我可救不了不想活的人。”

    “你……你混蛋。你怎么这样说我姐。”杨小弥气得杏眼圆瞪,她是让明钦帮忙救人。谁知他袖手旁观也就罢了,偏还来火上浇油,是可忍孰不可忍。

    “算我多事。”明钦摆手道:“花鬟你要寻死,最好带着小弥一起,大家非亲非故。你将她留给我算是什么回事。说不定她以为是我逼死了她姐,哪天翅膀硬了要找我报仇呢?”

    花鬟怔了一怔,经此大变她已经觉得生无可恋,原本以为舍身一死既可以避免再遭晏轻舞戏侮,也可以让小弥托庇在明钦身边。虽然留下小弥孤单一人,未尽到做姐姐的责任。但局势恶劣到这种地步,纵然姐妹俩相依为命也无补于济,方才若非明钦挺身搭救,两人说不定已经遭了杨德的毒手。

    反之,她一死了之,想必能让明钦对小弥稍存怜恤,不负她临终嘱托。这番思虑不可谓不周详,却未料明钦态度如此冷薄,着实让她进退两难。

    花鬟心中气苦,暗道:“我义无再辱,本是因自爱而死,你说我别的也便罢了,骂我不知自爱,岂不是让我枉受污名,死不瞑目。”

    念头至此,忍不住开口质问,“敢问公子,凭什么说我不知自爱?”

    明钦感慨道:“你说我千辛万苦将你俩从敌阵中救出,你转过头就要自去送死,使我一场辛勤化作乌有。如此自误误人,还不是不知自爱?”

    花鬟无可辩驳,踌蹰了半晌才娇柔一叹,幽幽道:“公子数度搭救,我和小弥都铭记在心。但你那位晏师兄,轻佻侮人,花鬟宁死不愿受他的恩惠。”

    “这又是你的不对了。”

    明钦见花鬟脸有怒色,踱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夫人有所不知。我这位师兄本是易钗而弁,你说她轻佻,难道她还能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什么?”

    花鬟听得呆了一呆,登时面红耳赤,仔细一想晏轻舞形貌妖异,确实带着一种阴柔之气,“此言当真?”

    明钦哑然笑道:“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求证呀。”

    “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你怎么也不早说?”

    不管怎么说,晏轻舞先前的所为的确有些挑衅的意味,花鬟又是个持身严正的女子,自然气怒非常。

    “你从头到尾也没有问过我呀。”

    晏轻舞女扮男装当然是为了行事的便利,明钦一向口风严实,若非花鬟执意寻死觅活,他也不想揭破此事。

    花鬟脸蛋微红,虽然不知道晏轻舞用意何在,这事一旦说开,反而显得她小题大做,有些小家子气。不过转念一想,明钦当时不挺身维护,也算是事出有因。着实是错怪他了。

    明钦歉然道:“我师姐行事全凭一己好恶,若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夫人多多包涵。”

    孔子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狂就是进取,狷就是保守。一个人的性格大多都偏于这两个方向。

    晏轻舞可说是狂。花鬟则是狷。进取的人朝气蓬勃,却容易流于放诞不羁,保守的人谨饬慎独,却易于陷入琐屑鄙猥。

    保守的骂进取的为狂夫败事,进取的斥保守的是乡愿德贼。知其一,不知其二,扞格丛生,浮议滋起,孔子感叹中庸之道难以企及。后世把中庸当成一种谦退保守,不思进取的态度,奉为圭臬,亦所谓执中无权,厚诬圣人,遗害不浅了。

    花鬟想明白前因后果,不由大感赧然,听明钦代晏轻舞致歉更是局促不安。忙道:“公子说哪里话。是花鬟性子不好,未明究竟就乱发脾气。公子能不计前嫌。救我姐妹。花鬟惭愧万分,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这事就不要再提了。”明钦心知误会是晏轻舞挑起,不能全怪花鬟,岔口道:“记得你说麻雷子已经去世了?”

    花鬟怔了一怔,抬起明眸飞快的瞥了明钦一眼,双颊赤红如火。心头乱作一团。微可不察的低嗯了一声。她刚才说到知恩图报,明钦就问起麻雷子的丧事,莫非想趁虚而入?

    想到这里,忍着羞涩,吞吞吐吐的道:“雷……雷子刚过世不久。公子倘若有意,能否稍等一段时间,至少过个一年半载,免得遭人议论。”

    “啊?”明钦原想问一下狼牙洞的景况,也是他鬼使神差的赶了这么一句,倒让花鬟想岔了。

    花鬟本就容貌标致,一身玄色劲装,脂粉弗施,尽去雕饰,更有种柔弱堪怜的感觉。目光一转,见她香肩殷湿一片,关切的道:“你的伤势怎么样?先回屋包扎一下吧。”

    花鬟经他这么一提,方觉得发木的肩头隐隐作痛,她见明钦没有拒绝,只道他已经答允了,没好意思再问。

    明钦貌相挺秀,道术精悍,于她姐妹数度相救,大有恩义。再嫁遇到这样的男子花鬟自然欢喜。

    不过两人点到即止,说得甚是含蓄,杨小弥站在一旁,听得满心懵懂,好在花鬟心思转变,气色好了不少。她打算等姐妹俩私下相处再仔细打听。

    明钦引着花鬟姐妹拾阶而上,推门走进中厅。

    厅中漆黑一片,坐中空无一人,晏轻舞和芈溪早已离开。明钦目力颇好,拿出打火石点燃桌上的灯烛。

    小弥扶着花鬟在一边的竹椅上坐定,明钦就着火光上前查看花鬟的伤势。

    “有没有火籽留在身体里?”

    明钦见花鬟肩上的疮口血肉靡烂,衣衫都沾在伤口上,怵目惊心。好在花鬟自幼习武,懂得一些炼气功夫,及时止住流血,伤势才没有快速恶化。

    仙界普遍使用的杀伤灵器是五色石。昔年共工怒撞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致使穹苍出现了空洞。娲皇炼制五色石修补苍天的缺处。

    天地之气,轻清上浮,重浊下凝。所以天上都是轻清的云气。娲皇采炼的五色石都有巨大的爆炸力,爆炸之后释放出强猛的云气,亘霄弥宇,积年不散。

    后来人类发现五色石的强大威力,就用来制作神雷,用于战争。先有中夏发见黑色石,又有泰西发见黄色石,人类的战争规模几乎和四灵不相上下了。

    话说回来,娲皇补天为什么要用五色石呢?五色石是指五种颜色的灵石,而非一种灵石兼有五彩。她之所以采用五色石是为了符合五行相克相生的道理,五种灵石的威力一种强胜一种,循环无穷,相互制约,才能达到补天的目的。单个任何一种灵石都有极强的破坏力,如果不使其循环相制,非但不能补天,反而会造成更大的祸患。

    通常世人会以为天是蓝色的,这是一种误解。海水是蓝色的,因为海水蕴含着大量的盐份。天色变蓝,则是由于海水蒸发到空气中。空气中的水份积累到一定程度,甚至会变成深黑色。然后经过激烈的降雨,天空又恢复成白色。

    因此蓝色并非天空本来的颜色。五色石中自然就没有蓝色了。

    五色石分别是黑、黄、赤、白、青。俗话有青天白日,又说苍天、彼苍,苍就是青,故而有青色石。日月轮转,白者为虹,赤者为霞,黄的是日,夜者为黑,故而五色石都是采自地穴,上应天象。

    …………

    自从黄色石被人类发见,应用到灵器制作上,产生了各式各样的灵铳短炮。将作师通常将黄色石研成粉末,再裹以金铁,小巧便利而威力惊人,连仙道都颇为避忌。

    其实早在黑色石盛行的时代,人们就制成炮仗普遍用来敬神辟邪,震慑阴鬼。

    五行中黑色属水,黄色属土。土能克水,故而黄色石的威力远胜黑色石。黑色石尚且能对付阴鬼,黄色石能挫伤神魂就不足奇怪了。

    明钦在花鬟的伤口上查视了一番,脸色渐渐凝重起来。灵籽并没有击穿她的肩头,几乎可以断定是留在骨肉里面了。花鬟用真气逼住伤口,半边肩骨一片麻木,见明钦沉吟不语,微笑道:“公子不必为我担心。我觉得自己还死不了。”

    明钦微一点头,握着衣袖帮她擦去额上的细汗,看着小弥道:“你照看一下花鬟。我去打点热水,帮她清洗一下伤口。”

    灵籽当然以黄色石威力最大,甚至击中身体后会自动炸裂。损伤肢体是很平常的事。幸好东原城多年未经历战事,杨家兄妹把精力放到经商上。家兵配备的枪铳多是二三十年未更换的旧家伙。

    但杨德对杨家人戒惧很深,使用的灵籽往往带有火毒,尽管不像包裹金铁的黄色石直接炸掉肢体,火毒入体若不及时施救很容易毒气攻心,药石无救。

    明钦在下界的时候住在深山中,经常有富贵子弟入山狩猎,打伤些狼鹿獐貉,有些妖王洞主不幸受伤,上门恳求黎山老母医治的很多。明钦耳濡目染见过不少,对灵石造成的伤患并不陌生。(未完待续。)

第479章 新仇旧怨

    治伤的事小弥做不了,身边也缺乏称手的刀具。晏轻舞和芈溪不知是天晚歇下了,还是不满他救了花鬟回来,故意避而不见。

    明钦觉得知会一下晏轻舞比较好,毕竟是在人家的宅子里,晏轻舞倘能行些方便,事情就好办许多。

    明钦从竹屋出来,循着回廊绕到后进的院子里,走近了一看,几间阁楼黢黑一片,没有半点明光。

    明钦迟疑着走到晏轻舞的房间外面,在房门上轻轻敲了两下,低声道:“师姐,你在里面吗?”

    等了片刻,也不见回话。伸手一推,房门吱呀一声,居然没有反锁。

    “师姐,你在不在?”

    明钦想到花鬟亟待救治,势不可半途而废,将房门推开半边,闪身跃了进去。

    房间里光线昏黑,悄无人迹。明钦神魂足以自立,六识异于常人,只见绣床上帐幔低垂,影影绰绰间似乎有人躺着。

    明钦微感诧异,不知道晏轻舞弄得什么玄虚,心念电转,拿着打火石走到桌边,挪过上面的灯烛,点燃了笑道:“师姐,你怎么不亮灯呀。”

    一语未了,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冷哼,霎时间,金光万道从天而降,却是一张细针密缕的金丝罗网。

    明钦心知不妙,待要变化躲逃,哪里来避闪的及。罗网罩到身上立时缓缓收紧,好像要将浑身真气都抽走一般。

    “尹谷主?”

    这面罗网他可是认得的,先前在天禽苑尹疏桐就用金丝罗网困住了他,明钦隐遁到神游镜中虽然不至于大受挫伤。想自行脱困也毫无办法。

    “镜仙,别来无恙呀。”

    风声微动。尹疏桐从容不迫的现出身形。明钦略感意外,不知道尹疏桐什么时候潜了回来。上回晏轻舞派出铁俑剑士将她和杨家兄妹惊走。暗中用灵龟鉴将神游镜摄落下来。

    尹疏桐回到天禽苑发现遗失了神游镜。前思后想,自然怀疑到晏轻舞身上。但她要帮梅吟雪医治眼疾,给杨家姐妹谋求强援,一时顾不得回来找寻。

    直到这几日梅吟雪眼睛痊可,答应从十三家中调派人马前来助阵。尹疏桐思及前事,便先行赶来东原城策应。

    她来到竹楼的时候晏轻舞和明钦还未从磐石城赶回,接着花鬟姐妹带着十几个人手占了竹楼,打探东原的消息。她们武艺平平当然发现不了尹疏桐的行踪。

    尹疏桐虽知花鬟姐妹是杨贯一的女儿,彼此却不甚相熟。她意在察访晏轻舞的底细,不愿多事。果然白天明钦三人返回,和花鬟的人马起了冲突。

    嗣后花鬟愤然离去在外面遭到杨德的伏击,明钦飞身往救。晏轻舞和芈溪叙了会儿话,眼看天色黯淡下来,便先行回房休息。

    这时,尹疏桐已经备知端细,晏轻舞派遣铁俑剑士赶走三人,救下明钦。尹疏桐吃了个暗亏。自然不肯善罢干休。趁着两女没有防备,躲在房中突施偷袭,祭出金丝罗网捕住两女。又用金针刺穴封住她们的道息,放到床榻上等候明钦回来一网打尽。

    卧房中烛影摇曳。灯火透亮。虽是隔着帐幔,明钦也能看到晏轻舞和芈溪一动不动的并排躺在床榻上。心头微感吃惊,若论真实修为。晏、芈两女都不在尹疏桐之下,现在两女双双遭擒。他也被金丝罗网困住,形势可就非常不妙了。

    “尹谷主。我师姐可是杨家的朋友,前时还在东原城帮你们解过围。你怎么将她也制住了。”

    “原来晏公子是位姑娘,我倒是看走眼了。”尹疏桐冷笑道:“不过她竟敢算计我,且又来历不明,交结杨再思也没安什么好心。我今天才识破她,已经算是后知后觉了。”

    “不瞒谷主,轻舞是我师姐,见我受困,设法搭救,也是平常不过的事。得罪谷主的是我,至于师姐和溪儿,不但跟你无怨无仇,甚或还有些恩惠。还望谷主网开一面,不要跟她们为难。”

    明钦对尹疏桐无甚了解,不过此姝自视甚高,应该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若能说动她放了晏、芈两女,事情就好办许多。毕竟他有神游镜伽持,尹疏桐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尹疏桐斜乜了明钦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是不想跟她俩为难,奈何她们非要跟我作对。至于你,竟敢损毁我的丹炉,又偷窥我炼功。罪大恶极,不可饶恕。待我把你们抓回天禽苑再慢慢惩治。”

    明钦想到尹疏桐炼功时春*情勃发,不可自持的模样,不由心头微荡,故意在她曼妙动人的身段上瞄来瞄去。

    尹疏桐见他目光中有些别样的意味,顿时怒火上冲,恶狠狠的道:“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尹谷主,你年纪也不小了吧。虽说驻颜有术,毕竟青春不在。连个喜欢的男人都没有,沦落到自愉自乐的地步,我对你实在同情的很。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明钦一副深表理解的神情望着她,气的尹疏桐羞怒并迸,身形微晃,侵到明钦身前,两指如钩,当真往他眼眶中戳去。

    明钦哈哈大笑,他有神游镜伽持,神魂坚牢,金丝罗网抽溢真气的威能对他造不成多少威胁,虽在罗网中也没有完全失去躲闪的能力,脚下微错踏起云梭玉步,身体好似风摆杨柳,绕着圆桌飘忽闪跃。

    尹疏桐一击不中,脸色更加难看,她言中必践,打定主意要戳瞎他的眼睛,让明钦自食恶果,尝一尝口齿轻薄的后果。

    明钦极力避闪,尹疏桐的手指总是不离他眉眼方寸,她也是死心眼,说了挖眼珠绝不动别的地方。或者是脑筋一时没转过来,否认扩大攻击范围就容易得手的多。

    天禽派的功法深得羽族之长。以挪腾搏击为上,迅猛悍厉。拿捏的妙到毫巅。明钦被尹疏桐步步紧逼,出了一身冷汗,眼看就退到墙角,无处闪躲。尹疏桐手臂一长,阖身撞来,气势如虹。

    百忙中明钦脑袋一扬,嘴巴张开,尹疏桐料不到有此变化,明钦被罗网罩着。身上都是细密的网眼,尹疏桐的指力受着罗网的隔阻,反而不能一发无余。

    明钦眼疾嘴快,堪堪用牙齿将尹疏桐的半截手指咬住,她指间贯注劲气,这一咬当然不会好受。好在牙齿总比眼珠要结实许多,兼之十指连心,尹疏桐吃他一咬,不由娥眉紧蹙。眸泛泪光。

    “松开,你属狗的呀。”

    尹疏桐瞪着明钦一脸无奈,她的手指落在明钦口中,也不敢轻举妄动。万一他发起狠来,将她的手指咬断,留一个残疾可没处哭去。

    明钦指了指身上的罗网。示意她先施法收回。

    尹疏桐爱惜羽毛,只得依法照做。心中将明钦骂了个通透,琢磨着拿出手指后一定要让他加倍偿还。伸出另一只手掌抓住罗网一扯。耳听的风声呼啸,罗网便如一袭轻软的绸衫抟成金灿灿一团。

    “现在可以松开了吧。”

    尹疏桐自忖功力在明钦之上,只要收回手指对付他可是轻而易举,是以根本不想冒险使诈。

    “放了她俩。”

    明钦指了指床榻,含糊不清的道。他知道尹疏桐手段厉害,单凭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如果有晏轻舞或者芈溪助力,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你可别得寸进尺。”

    尹疏桐怒容满面,如若给晏、芈两女解开禁制,她可没有把握再稳操胜券。成败逆转也大有可能。

    明钦神色平静的看着她,牙齿上悄然增了两分力气。吓的尹疏桐花容失色,恨恨地道:“好吧,我只能解开一个。”

    明钦呜了一声算是同意。两人相互戒备着走到床前,尹疏桐朝床榻上瞄了一眼,她对芈溪稍有好感,晏轻舞诡计百出,是万万不愿放她起来的。

    掌心光芒闪烁,在芈溪胸口虚拂了一下,只听的刺刺声响,银光流窜,摄出几条三寸多长的银针。寒光刺眼,让人望而生畏。

    芈溪闷哼了一声,禁制解除,真气迅速流布全身,仰身坐起,伏到晏轻舞身上唤了两声,只见她眼眸轮转,不语不动,心知她的状况和自己刚才一般。

    “尹谷主,你暗箭伤人未免太下作了吧。我和轻舞与你有何仇怨,居然下此辣手。”

    芈溪一向恬淡平和,但是伤及晏轻舞就不同了,两女自小相依为命,感情亲厚无以复加。

    芈溪展开玉掌,变化出红翎羽扇,照着尹疏桐扇了两记。她这把羽扇是火雀羽毛所制,有明火暗气之分,明火是羽族妖火,熔金化土,水泼不灭。暗气则是一种火毒,能攻进魂窍,伤及脏腑。轻则热症缠身,重则五内如焚,痛不欲生。

    炎气临身,无声无臭,尹疏桐却觉得身旁好似放着一只熔炉,燥热难当。望着明钦发怒道:“你还不松开。”

    明钦也不愿真将她手指咬断,结下死仇。当即抬手在她手腕上捏了一下,口唇微张,撤身疾退。

    尹疏桐觉着手指上一片湿粘,还沾着明钦的唾液。摸出一方绢帕擦拭了两下,狠瞪着明钦眸光直欲喷出火来。

    “解开轻舞的禁制,今天就放你一把。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芈溪动了真怒,俏脸如冰,一副不惜生死相拼的架式。

    “好啊,我还怕了你不成。”

    经此一事,尹疏桐对明钦更加恨之入骨,但芈溪横亘中间,只能先收拾了她再找明钦算账。

    “领教高招。”

    芈溪挥动羽扇,一股风漩呼啸而出,两扇房门应手大开,芈溪身形微晃,宛如一只轻盈的雨燕飞窜到院中,等候着尹疏桐上前比斗。

    尹疏桐不甘示弱,展动身法跟了出去。芈溪知道尹疏桐并非泛泛之辈,不等她双足落定,便羽扇连挥,一道道炎气潮水般横冲直撞。不一刻便将尹疏桐卷裹到漩涡中。

    红翎羽扇打出的明火和暗气可说是各有千秋,明火狂猛霸道,威能奇大,暗气则胜在千变万化,无孔不入,可以伤人于无形。

    道者虽能罡气布体,抵御真气的攻击。关键还要看彼此的修为高下,而且真气无声无臭,不可能防守的天衣无缝,时间一长,只消炎气攻入魂窍,就可以逐步破坏对手的身体机能,非常阴险毒辣,让人防不胜防。

    尹疏桐也知道个中关窍,是以打定主意要速战速决,谁知芈溪另有计较,炎气汹涌,先发制人,同时间侵身而上,一把羽扇机巧变幻,进可扇风点火,反过来,扇柄可以击刺点穴。芈溪是朱雀之裔,身法也轻盈灵动,不在尹疏桐之下,尹疏桐大失先机,越斗越是被动,心中微感焦躁,身形连闪撤出战圈,十指一翻,抓着一把幽光闪闪的银针,叮零声中,好像穿针引线,又似流星飞坠,照着芈溪屈指连弹。

    芈溪识得厉害,羽扇一挥,打出一道明火,娇躯迅速隐没其中。尹疏桐怔了一怔,一手凌厉异常的银针都打了个空。

    须臾,一蓬明火左冲右突,迎风猛长,化作一只辉光灿烂的火雀,羽翼鼓荡,挟着无穷烈焰朝着尹疏桐头顶疾扑而落。

    尹疏桐心头暗怒,心说:“我和你无怨无仇,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那就没什么好说了。”

    心念转动,忙将金丝罗网祭炼出来,这罗网流金灿玉,遮天蔽月,正是羽族的克星。

    芈溪躲闪不开,登时被罗网当头罩住,虽有熊熊焰烈却烧不坏罗网的金丝,反而被罗网一丝丝抽去身上的真劲,无力的降落下来,委顿在地。

    明钦查看了一下晏轻舞的禁制,这是天禽派的独门手法,银针深陷到魂窍中,肉眼难见,他也无法可想。看来只有擒住尹疏桐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便赶到院中看芈溪对付尹疏桐有无胜算,正撞见尹疏桐祭出金丝罗网捕拿芈溪变化的妖身。他深知金丝罗网的厉害,果然芈溪也躲闪不过,不片刻就跌落下来,现了人身。

    “溪儿——”

    明钦疾步上前,扶起芈溪单薄纤柔的身子,她被罗网缠困,真如一只无助的鸟雀,让人心生怜惜。(未完待续。)

第480章 赤诚相见

    “不要怪我,这是她自不量力。”

    尹疏桐嘴上说得轻巧,心头着实松了口气。芈溪看起来芊芊弱质,却是纯正的朱雀血裔,术法精强。她意在擒捉尹疏桐帮晏轻舞解除禁制,没有施展声势浩大的妖火。

    反而让尹疏桐得了喘息之机,及时祭出金丝罗网将她制住。

    不过金丝罗网虽是一件厉害法宝,尹疏桐也也只有这么一张,现在用来困住芈溪。再要擒拿明钦就只好使用别的法门。

    “看来尹谷主是非要跟小可见个高下了?”

    明钦对尹疏桐纠缠不休的做法非常反感,按说她跟梅吟雪言归于好,两人的恩怨并非不可化解。但她出其不意制住晏轻舞和芈溪,显然是自恃道行深湛,不肯善罢干休。

    “我谁都可以放过,就是不能饶过你。”

    尹疏桐虑事周详,心思缜密,连老奸巨猾的古长鸿都在她跟前讨不到便宜。三番四次折在明钦手里,自然积怨甚深,不能释怀。

    “那就手底见真章吧。”

    晏轻舞和芈溪都遭了禁制,就算尹疏桐想见好就收,明钦也不会允许她扬长而去。

    但是单打独斗的话,他虽然自保有余,想要击败尹疏桐可是难上加难。

    尹疏桐在他手上吃过亏,顿时前所未有的谨慎起来,定然不会犯先前在屋里的错误,让他有机会咬住手指。

    明钦忖思制胜之道,锻魂塔、瓮金椎都是强猛绝伦的灵器,但对于尹疏桐灵动飘忽的身法构不成什么威胁。阳燧镜需要借助于日光。在夜间大受限制。至于炼形术、生息术、两仪气、金刚法相,都有一得之长。但几种功法都只是初涉门径,对付尹疏桐这样的大高手明显没什么胜算。

    转念一想。以往也斗过不少修为远远凌驾于他之上的高手,除了审时度势、随机应变之外,千金马骨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千金马骨中潜藏着不少四灵精魂、神兵秘宝,最值得称道的就是‘将者五铠’,即代表为将之道的五种品质,智、信、仁、勇、严。

    先前他用夔牛铠挫败乌仙赤,勾陈铠制住梅吟雪,甘婀荷也开启白泽铠击退披甲士、大破鹰虎卫。诛天铠之名确实名不虚传。

    可惜三件宝铠如今都不在身边,夔牛铠赠予姬寒。白泽铠送给甘婀荷,勾陈铠也还留在梅吟雪身上。

    若要击败尹疏桐,恐怕只有请出一件诛天铠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明钦阖起双眼,镇定心神,进入返观内照的状态。识海中灵光乍现,好似流星划破天际。森然的马骨翩然回翔,颈下的铜铃闪烁着或青或赤的光彩。

    天禽派独门绝学唤作五禽戏。五禽指的是虎、鹿、熊、猿、鸟。古先禽是兼鸟、兽而言的。后来神医华佗对此术加以推衍,流传颇广。

    其实取法于鸟兽是人类发展壮大的一种手段。所谓‘师夷长技以制夷’。龙马河图、神龟洛书、凤凰丹诏、玄鸟天书,貔貅白虎通,都被人族兼容并包,融会贯通。实在可算是人族的优长,而无须讳言的。

    至于凡间武艺取法鸟兽的就更多了,内家三宗之一的形意拳。扩充到十二形,比五禽戏更加繁复多变。

    实际上数理多包含特别的意义。譬如两仪、四象、三才、五行,都是道法天地得来的。而不是凭主观好恶任意增减。

    以五禽配五行,已经足以兼顾诸般繁复变化。

    尹疏桐方要掠身抢攻,忽见明钦闭上双眼,不知弄什么玄虚。心头暗自恚怒,“好小子,你竟敢这般小觑我。呆会儿我让你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念头转动,立时脚步繁错,行云流水一般向明钦逼去。

    她使得是五禽戏中的心猿戏,五禽中以猿属水,俗话说,心猿意马,猿猱最是活泼好动,不受拘束。颇合川水自由自在的性质。

    是以尹疏桐施展出这一路功法,并不以疾捷为胜,反而身形翩跹,风姿摇曳,透着几许妩媚轻柔,丝毫感觉不到她暗藏杀机。

    幸好明钦正在集中精力召唤诛天铠,对尹疏桐的侵近恍若未见,倒让她一番小心全成了扭捏作态。

    “小子,找死。”

    尹疏桐踏入明钦五步之内,却见他犹如老僧入定一般,没有丝毫反击的意思。尹疏桐银牙暗咬,管他是故意示弱,还是束手待毙,手捏法诀,掌心相对,环若虚抱,胸前光影翻覆,隐约聚起汹涌澎湃的一股洪涛。

    “钦之,你小心啊。”

    芈溪眼见尹疏桐拿出泰山压顶般的威势,明钦却是气定神闲,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一丝微笑,浑不至大难临头。忍不住出声提醒。

    尹疏桐恼怒的盯了芈溪一眼,冷哼道:“去死吧。”说着手掌顺势一推,倏然涌起一股庞然大的云气,晶莹雪白,隐隐带着涛波怒卷之声,夭矫翻覆,宛如神龙出渊,一副择人而噬的气势。

    同时间,明钦也将一缕神念送入千金马骨颈下的铜铃中,赤光流溢的铜铃叮叮铛铛急速摇响起来,过不片刻,忽听得轰隆巨响,满目都是瑰丽的霞彩。

    一头昂首振鬛的赤红神兽脚踏虚空飞驰而出,双目透着血红的颜色,额上生着一支留镰刀般的独角,看起来极具威严。

    明钦心头大喜,知道这就是代表诚信的獬豸铠,连忙全神贯注,灵台清明,獬豸精魂倏然隐没到神念中。

    明钦闷哼一声,煞时间,浑身升起烈火焚烧的感觉,猛然睁开双眼。正看见尹疏桐打出排山倒海般一阵水浪。而他的身体却滚烫如烧红的金铁一般,穿着的衣服迅速如青烟一般化去。

    “这……”

    尹疏桐怔了一怔,想不明白她打出的明明是莫可沛御的水质灵力。明钦怎么像是被烧着了似的。

    芈溪忽见明钦身上的衣物化于无形,露出匀称的体形和白晳的肌肤。不由看得瞠目结舌,小嘴微张。脸蛋一阵发烫。

    好在这副光景并没有持续太久,明钦双手紧握,浑身肌肉贲起,火苗绕身飞窜肌肤下的脉络宛若透明一般,瑰丽鲜红的革甲在体表快速凝结,闪烁着惊心夺目的光彩。

    一道蜿蜒的红线从胸间飞快流走,隐没到眉心。明钦在眉心抚摸了一下,只见得红光暴闪,幻化成一把三尺有余的弯刀。

    “原来如此啊。”

    尹疏桐见多识广。对诛天铠并非无所知闻。况且梅吟雪身上就穿着一件勾陈铠,她帮梅吟雪治好双眼,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尹疏桐对她的诛天铠自然颇为艳羡。

    诛天铠是地皇祖龙为了征伐天界大肆炼制的一种宝甲。据说共有一百零八件。大端有天罡、地煞之分。又有五大系统,战斗序列有上、中、下三军,每军又有上、中、下卿。可说是非常严密复杂。

    诛天铠的材质都是战国争衡时代陨落的四灵大将,祖龙摄取他们的精魂籍着铠甲得以永生,尽管十分残酷,但也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随着祖龙的崩逝盛极一时的征天大业悄然结束。这些铠甲有的已经在战争中损毁,有的则光焰潜销,得到有心人的宝藏。

    将者五铠曾经被祖龙授与他非常信任的五虎上将,在诛天铠中虽非顶尖。除了祖龙和亲信谋士的铠甲可谓是无出其右了。

    难得的是经过悠长岁月还能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而且将者五铠蕴含着一种宝贵的品质和操守,比起引动无数仙道向往的重明铠也不遑多让。

    重明铠在一百零八件诛天铠中象征着一种尊贵的身份,论起战力是不及五虎铠的。五虎铠多属于毛族雄长。驺虞、勾陈是麒麟王族,白泽、獬豸是貔貅宗亲。夔牛是夔龙的兄弟。除了祖龙义弟麒麟王能稍胜一筹,诛天铠中自当以五虎战力最强。

    尹疏桐见过梅吟雪的勾陈铠。还只道是诛天铠偶然出世。毕竟祖龙时代已经过去太久了,一件重明铠就让诸天仙道如荼如狂,可见确实是件稀罕物。

    苏湛威身为西河帅府伏波大将,战功无数,才蒙天庭赏赐了一件狻猊铠。辗转传给苏梨落,被她视若珍宝,衣不解带。但狻猊铠不过是地煞之数,和五虎铠相差甚远。

    尹疏桐眼见明钦召唤出一件獬豸铠,不由眸光大亮,心说:“这小子功力低微,身上的宝物倒是不少。落在他手里难以发挥威力,真是可惜了。”

    尹疏桐聚起汹涌澎湃的水质灵力击打明钦身上,耳听得刺刺声响,好像烧沸的热水,激起阵阵蒸腾的白烟。

    明钦昂然直立,手提弯刀纹丝不动。

    “你召唤诛天铠出来,是打算送给我的吧。”

    尹疏桐微微哂笑,她对自己的手段极有信心,诛天铠虽然能够提升战力,也要看宿主能否发挥出他的真实威力。

    “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来取了。”

    宿主召唤出宝铠精魂,通常会得到精魂记忆的一些心传,但由于年代久远的关系,宝铠中的精魂也可能残缺不全,甚至需要宿主不断去激发唤醒他湮没的记忆,才能够如臂使指,体现出诛天铠应有的威能。

    明钦和獬豸铠初度融合,当然有些不圆满的地方。好在他也穿过夔牛铠和勾陈铠,这几件铠甲尽管互有优长,但炼制的原理都是一样的。

    明钦也想试试獬豸的威力,弯刀横空一划,强猛的火焰汹涌燃起,大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刚猛霸道,强悍绝伦。

    这种火焰看起来明光照眼,威力强大,实质则是刀气的变幻,意在攻击对手的神魂,和尹疏桐的五禽戏如出一辙,击到身周的器物上,远没有真实的水火那种难以遏止的破坏力。

    这其实也是道者为了节省真气起见,将灵力由阳转阴的缘故。寻常武者不懂得这种手法,比斗起来山呼海啸,气势磅礴,身边的花草树木往往遭受池鱼之殃,而可能连对手一角衣袂都够不到。

    真正的高手讲究收发自如,不浪费一分气力,也不会滥施淫威,伤及无辜。

    明钦这一刀看似猛恶之极,实际全是冲着尹疏桐的神魂去的,而旁观的芈溪看来则是轻描淡写,全不知奥妙所在。

    尹疏桐看来又完全不同,只见得刀气旋舞,犹如张牙舞爪的狂龙,抓着烈焰熊熊的链锁夭矫而至,张开血喷大口,尖牙森然,仰头吞噬。

    尹疏桐脸色微变,一股焦灼透体而来,感到莫名的威压。五禽戏兼具五行生克之理,循环往复,颇有一法破万法的神妙。

    五虎铠也暗合五行消长的道理,獬豸铠赤红瑰丽,烈焰蒸天,将烈火属性发挥的淋漓尽致,可说是显而易见。

    尹疏桐深明此理,按说水能克火,她只消使用水法心猿戏先天便胜了一筹。

    但是五行生克也需一定的条件,否则就是火上烧油,不但灭不了火,可能还会引火烧身。

    尹疏桐见明钦锋气正盛,不想跟他正面硬捍,手捏法诀,袍袖鼓荡,使了一个拙笨凝重的熊戏,催动灵力在身前凝结了一堵坚厚密实的气墙。

    熊戏属于土质,土克水,也能克火,如此应对也无可厚非。但熊戏失之拙滞,不如水、火的两道的灵动变幻。

    明钦见刀气被遏,潜运神念,獬豸角变化的弯刀立时盘旋飞舞起来,裹挟着一道道强猛的火光绕着尹疏桐筑起的气墙左冲右突,割裂的气墙千疮百孔,云气四散。

    尹疏桐暗暗冷笑,眼见明钦气势纵然百般凌厉,终是攻不破她的结界,庆幸得计。明钦的修为远不如他,这般消耗真气定然难以持久,等到他攻势减弱,自己再集聚灵力反扑,定然可将他一鼓成擒。

    尹疏桐打好算盘,就等明钦气机稍泄,来一个后发制人。却不知明钦融合了獬豸的精魂,气力倍增,就算攻不破她的结界,坚持一刻钟还是不成问题的,这点时间足够他寻觅机会,予以重创了。

    明钦一边用神念驾驭弯刀狂猛扑击,同时暗暗运转金刚法相,凝聚神魂,将浑身气力都集中到面门上。(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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