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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斯在下     月老志txt下载     月老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6章 大献殷勤

    “吴老儿。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成璧翘起大腿侧转身子,扶着椅背冷哂道:“我看是你们长老会贼喊捉贼才对。”

    “姓成的,你别血口喷人。”

    吴幼斜脸色微沉,身后的门徒一个个虎视眈眈,恨不得将成璧大卸八块。

    一个慢悠悠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明钦睡眼惺忪的拾级而下,目光在厅中一转,微笑道:“吴姨,有客人呢?”

    吴莺连忙起身相迎,当着吴、成等人的面不好叫破明钦的身份,凑到跟前,低声道:“你先去洗漱一下,等我打发了这些人,一同找夫人叙话。”

    明钦哦了一声,摆了摆手朝盥洗室走去。

    他无意中这么一搅和,倒缓和了厅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吴莺走回来笑道:“吴长老、成宗主,两位一片苦心,我一定会代为禀告。至于是否要增加人手加强戒备,或者别寻一个落脚之地,皆要看夫人的意思。你们也知道夫人素有主见,不是他人能够左右的。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还有一些琐事要办,就不奉陪了。”

    “总管所言极是。”成璧搓了搓手,斟酌着道:“听说孤山派打算在崖山邀请各大宗派商讨同盟之事,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

    吴莺怔了一怔,凝眉道:“有这回事吗?夫人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事不太留心。孤山派自有宗主恐怕也不乐于邀请夫人与会吧。”

    成璧哦了一声,心下不以为然。江山门中论及身份地位甘婀荷绝对是不可代替的人物。孤山派召开崖山盟会,就算甘婀荷不会亲至。至少也应该派遣亲信的人出席。不然这盟会还有什么意义。

    成璧和吴幼斜这次登门一是想借机和甘婀荷拉近关系,二来就是打听一下她对崖山盟会的态度。如果能代表甘婀荷赴会。就极有可能出任江山门的新门主。

    吴幼斜人老成精,他也不指望和成璧分庭抗礼。只是双方积不相能,倘若成璧做了新门主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吴管家,刚才那位公子是什么人呢?似乎有些眼生。”

    吴幼斜眼光老辣,知道能出现在芙蓉园,又让吴莺客客气气对待的肯定和甘婀荷关系匪浅。

    吴莺煞有其事的道:“你是说明钦呀,他是我的外甥。刚从老家出来不久,投奔我这里想找些事做。”

    “这样呀。”吴幼斜呵呵笑道:“不知道令甥在哪座学宫肄业,通晓什么技艺。我老吴在玉京还有一些门路,或许能代为引介一下。”

    成璧目光一亮。接过话头道:“我看令甥磊落英多,恐怕不乐意和垂垂老朽为伍。我们半壁宗有很多实业,令甥若有兴趣,不妨到我这里当个主事。都是自家人,成某决计不会亏待他的。倘若令甥想进仙府公干,成某认识不少仙官,也可以代为谋划。”

    吴莺大感头疼,这两人争先恐后的大献殷勤,看似古道热肠。其实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应许了一个势必会得罪另一个,她行事持重,却没有什么急智。深知言多必失,任由两人互相嘲讽,只是缄口不语。

    这时。明钦洗漱完毕,往这边瞄了一眼。方要缓步上楼。

    成璧一眼瞥见,连忙撇下吴幼斜快步上前。拱手笑道:“小兄弟请了。鄙人姓成,忝为半壁宗的宗主。”

    “成宗主,有礼。”明钦微感疑惑。

    吴莺生怕明钦不知轻重,言语间露出什么破绽,连忙呼唤道:“钦之,你过来。”

    明钦闻声莫名其妙的走了过去。吴莺指着吴幼斜道:“这位是长老会的吴长老。吴长老和成宗主都是咱们江山门的能将干才。”

    “幸会,幸会。”

    江山门分裂以后很有衰飒的气象,世人甚至认为早已不能跻身于四大道门的行列。明钦最近见了不少江山门的人,觉得他们尽管没有统一的号令,势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吴幼斜笑眯眯的道:“明小友。刚才我和吴总管谈到你想在玉京谋份差事。这边可是仙府皇都,人才济济。想要出人投地可不容易。不知道你有什么技艺才具,想到哪个行当发展呢?”

    明钦挠头笑道:“我在这住着挺好的呀。在我姨手下当个护卫就行。”

    吴幼斜面容微僵,想不到明钦这么没有追求。照理说吴莺报了他的名号,稍微伶俐点的都知道谋个清闲的美差。转念一想,他毕竟是个乡下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么想倒也情有可原。

    成璧也觉得好笑,从腰间掏出一面金灿灿的令牌拍了拍明钦的肩膀道:“小兄弟,这是我半壁宗的令牌,上面有我个人的通灵符印,凭借这面令牌你可以任意出入半壁宗旗下的所有店面。如果将来想开了有什么要求,可以用灵犀佩扫描我的灵符。”

    明钦接过一看,令牌非铜非木,正面是几行阳文,镌的是成璧的名号、灵符,背面陈列着半壁宗经营的几家实业。大抵是酒楼歌馆之类。

    吴幼斜心头暗骂,成璧经常混迹欢场,出手阔绰,八面玲珑。不像他那么谨小慎微,时刻考量一城一地的得失。他又份属长辈,势必不能像成璧那样折节论交。再者误以为明钦只是吴莺的外甥,即便能借此搏得吴莺的好感,终究难以左右甘婀荷的决定。

    微一沉吟,慢吞吞的摸出一张名帖,嘿然道:“那些个舞楼歌馆时常流连对年轻人没什么益处。趁着年富力强,多做些事业是正经。明小友,这是我的名帖,将来若有用得着我老吴的地方尽管开口。”

    “吴先生,你太客气了。”

    明钦笑着接了过去,只见这名帖和成璧的令牌颇为相似。不过成璧是半壁宗的宗主。吴幼斜只是长老会几位长老中的一员。他的名帖自然只代表个人,在长老会众多实业中也没有那么大的效力。

    名帖和仙篆都是一种身份凭证。但后者是仙府授与的,具有律法的效力。而仙家对名帖则没有严格的管制。相对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效力。但个人可以赋予它类似令牌的功用,一般来讲,具有令牌性质的名帖制作工艺会格外美观一些。

    吴莺起身道:“我还要向夫人禀明一些事情。失陪了。”

    “吴总管请自便。”

    吴幼斜和成璧互视一眼,都不想痛快离去。不过吴莺离开的时候顺便把明钦也招走了,眼看逗留下去也没有什么裨益。

    …………

    “吴姨,你看。”

    走出听荷楼,明钦将成、吴两人送的金牌、名帖交给吴莺查看。

    吴莺检视了一番,踌蹰道:“成璧这块金牌类似于咱们凤凰馆的贵宾牌。去他那边的舞楼歌馆可以受到特别的礼遇。吴幼斜的名帖倒没什么特别的用处。不过你若想找他帮什么忙的话,他想必是十分乐意的。”

    明钦笑道:“我要是用了这两样东西,岂不是给姨娘和你找麻烦吗?”

    吴莺脸色微红道:“成璧这家伙真是不像话。给你这种东西不是要教坏人吗?我刚才只想着早点打发了他俩,也没有仔细看,早知道就回绝了他。”

    “吴姨既然不放心,那你就自己留着吧。”明钦心说这东西只要没用过,接不接受都是一样。

    吴莺赧然道:“不是吴姨不放心你。你这年纪血气方刚,有些男女之想也是难免的。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去这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不是有凤凰馆。当然这总须夫人应准才好。”

    明钦啼笑皆非。想不到吴莺考虑的这么周全。他身边虽然不乏美貌女子,**成欢的还真不多。

    “吴姨,你就没想过嫁人吗?”

    吴莺怔了一怔,脸上露出茫然之色。随即摇头道:“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反而没什么牵挂。”

    明钦怀疑她和孙满江有非同寻常的关系,这种事也不好直截了当的问。

    说话间。来到甘婀荷的闺楼外面。吴莺和甘婀荷关系极好,用不着派人通传。便推门而入。

    “是莺姐吗?”

    听到脚步声,甘婀荷试探着问了一声。

    两人穿过拱门。只见甘婀荷和衣坐在床头,乌发披散,脂粉莫施,多了几分慵懒的气息。

    吴莺唬了一跳,犹豫道:“夫人,你没事吧。”

    甘婀荷微微摇头,赧然道:“昨天很晚才睡着,感觉刚一阖眼,就要这个时候了。让你俩见笑了。”

    两人忙说没相干。吴莺放下心来,含笑道:“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夫人许是找到复儿,太过兴奋了吧。”

    “有一些。”甘婀荷腼腆一笑,招手道:“复儿,找娘亲身边来。”

    明钦见她卸去了白泽铠,上身只穿了一件轻软的襦袄,迟疑着坐到床畔,关切的道:“姨娘你穿这么少,当心着凉了。”

    吴莺省觉道:“房里有取暖器,我去打开。”

    “不必了。”甘婀荷嘻笑道:“我不喜欢用那东西,太热了不舒服。其实娘亲一点都不冷,不信你试试。”说着从被底拿出玉手朝明钦脖颈里探去。

    明钦下意识想闪避,转念一想她的双手在被子里捂着怎么都不会太凉。果然甘婀荷的手掌温暖绵软伸到衣领里颇感舒适。

    反而甘婀荷脸色大变,只觉得明钦身上凉飕飕的透着一股寒意,吃惊道:“复儿,你身上怎么这样冷。”

    甘婀荷惶恐不安的在他身上到处摸索,吴莺也疑惑的抓起明钦的手臂,感觉就像摸到清冷的冰块上面。

    “姨娘不必着急。”明钦笑着解释道:“其实我现在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甘婀荷着慌的抓紧明钦,似乎生怕他不翼而飞似的。

    明钦凭借着‘神游镜’神魂回返,但神游镜是随着日升月落而有消长变化的。明钦在夜晚化身的话能出入梦境,不可思议,白天日光强盛,尽管明钦已经体认魂识,神魂坚牢,在穆清绝的识海里呆了一段时间,比目玉中化合的两仪气还很充沛,但神魂化身仔细观察的话还是缺少一些生气。甘婀荷这一伸手触摸就更难以遁形了。

    明钦踌蹰着将这些枝节说了一遍,苦笑道:“所以姨娘若是没什么吩咐的话,我还是躲进神游镜里修养生息比较好。毕竟我的神魂化身要依恃宝镜幻化,离元神境界还差的很远。”

    “臭小子,你吓死我了。”

    甘婀荷听明原委,长长松了口气。忖思着道:“你到床上来吧。神魂能濡染生人之气,对你的修行定然有些好处。”

    明钦摇头道:“这不太好吧。若是害得你着凉了,我可吃罪不起。”

    “上来。”

    甘婀荷往里面挪了挪,不由分说的将明钦拽进被窝,轻哼道:“我的身子好着呢,你若有本事让我着凉也算是你的能耐。”

    明钦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别哀声叹气了。以后娘亲会好好补偿你的。”

    甘婀荷将明钦揽到胸口,美眸中一片喜慰之色。

    吴莺轻咳一声,看她母子相偎不由生出一丝艳羡。她性情豁达,念头一闪即逝,收拾情怀道:“夫人,我还有些事情想向你禀告。”

    甘婀荷回过神来,香腮微晕,轻嗯道:“你说吧。”

    吴莺道:“刚才成璧和吴幼斜造访,透露了一个讯息。说是孤山派打算在崖山举行盟会,遍邀江山门各大宗派商讨订盟之事。”

    甘婀荷淡笑道:“整合江山门的事这些年沸沸扬扬传过不少了。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件事七曜府不可能听之任之,孤山派又有什么能为,敢在崖山昌言会盟。”

    吴莺犹豫道:“但是这件事咱们竟然没有得到半点消息,我觉得有些不太寻常。”

    甘婀荷黛眉微蹙,仔细思索吴莺的话。江山门尽管宗派林立,其实孤山派一直都以正统自居。寒江派则和七曜府关系密切。甘婀荷作为孙满江的遗孀地位特殊,对两派俱都无甚好感。

    因而整合江山门向来阻力很大,如果只是孤山派的独角戏,根本就无足轻重了。(未完待续。)

第377章 借鸡下蛋

    “咱们无须自乱阵脚,只管静观其变好了。”甘婀荷行事谨慎,目前事态不明,她也不愿遽下断语。

    吴莺又道:“成璧和吴幼斜都想要调派人手,前来护卫。甚至想给我们另外安排别院居住。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甘婀荷微微失笑,淡然道:“和往常一样,推掉就是了。”

    明钦插口道:“姨娘,这两人虽然有所图谋,但他俩争相媚好,对眼下的处境岂无小补?不如来个从善如流,照单全收,一则不予人拒之千里的印象,二来可乘便得些实惠,弥补青衣社的损失。”

    “复儿说的也有道理。”

    吴莺操持青衣社内外事务,尽管甘婀荷开源节流,调治有方。但青衣社一向只招纳女子,实业并不多,对周围贫苦无告的仙民又时常周济。昨晚又损失了数辆仙车和十多名弟子,急需一比钱来抚恤家属。资财多少有一些拮据。

    甘婀荷沉吟片刻,苦笑道:“这不是与虎谋皮吗?再者我身边若是扈从太多,势必要引起七曜府的猜忌。

    明钦忖思着道:“既然风传孤山派要在崖州举行盟会。七曜府定不会无所知闻。这时必然害怕姨娘真的赶去崖州,异日掀起什么风浪来。姨娘倘若增集护卫,做出一副田舍自坚的样子,没准儿还能让七曜府放心一些。”

    甘婀荷微感惊异,想不到明钦能有此见识。含笑点头道:“复儿倒底是年轻人,胆大心细,殊为难得。娘亲却有些前怕狼、后怕虎。不及你思虑周详。”

    明钦谦逊道:“姨娘过奖了。所谓‘愚者千虑,尚有一得’。况且姨娘号作‘神智’。孩儿总不能太过丢脸不是。”

    甘婀荷抿嘴笑道:“不错,像我亲生的。既然复儿有此识见。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做吧。我让莺姐协助你。若有什么疑难,娘亲也可以帮着出出主意。”

    她认回明钦私下多有一番考量,作为江山门的少主志量才略当然越高明越好。难得明钦愿意做些决定,甘婀荷乐得顺水推舟,试一下他的才具。

    吴莺呵呵笑道:“方才成璧和吴幼斜还争着想将复儿揽入麾下呢?还好复儿机敏,哪个都不曾得罪。但他们都是成了精的人物,想让他们乖乖听话可不容易。”

    “复儿,你该不会是想让两个宗派合力给你整编一个护卫队吧。这事看起来威风气派,但却没什么效益。况且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你可要想清楚了。”

    甘婀荷生怕明钦少不更事,只顾弄一些华而不实的玩意。她这边欠下了人情,就难以保持超然的地位了。

    明钦笑道:“姨娘放心。我只是想借鸡下蛋罢了。”

    甘婀荷淡然一笑,便不深问。望着吴莺道:“莺姐,麻烦你到外面书房去,帮我把柜子下面那个朱木匣子拿来。”

    “好。”吴莺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明钦疑惑的盯了她一眼,不知道意旨何在。

    过了盏茶功夫。吴莺抱着一个样式精美的木匣急步赶回,询问道:“夫人要的是这件东西吗?”

    甘婀荷轻嗯一声,接了过去。木匣长不盈尺,缄着一个暗锁。需要特殊的咒语才能打开。甘婀荷拨转匣上的封印,耳听的‘啪嗒’一声,机簧断开。打开看时,却是一叠整齐的书稿。

    吴莺惊异道:“这莫非是先门主的仁民三策?”

    “不错。”甘婀荷叹息道:“这是我亲自誊写的‘仁民三策’。希望复儿能够好生读诵,不要辜负了满江毕生以仁民爱物为职志的遗愿。”

    明钦观看书纸。只见甘婀荷字迹娟秀,一丝不苟,十分赏心悦目。

    孙满江生时以‘仁民三策’号令天下,创立江山门,光复人天域,一时声光无人可及。汉时董仲舒曾有‘天人三策’,陈说天人合一的义理。相较而言,孙满江只取仁民爱物之意,也是孔子‘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的意思。

    中夏自周、孔以来素重人道,然而并不是非要与天道争个高低。所谓‘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道只是人意的一种反映,人道又以和谐共处为原则,这样一来自然就天人合一了。

    甘婀荷将孙满江的道经交给明钦,算是了却一桩心事。踌蹰道:“还有一件事我也拿捏不定,复儿的身世何时向外面公开,莺姐,你可有主意?”

    吴莺迟疑道:“以眼前的局势来看,似乎没有这个必要。毕竟夫人刚遭到伏击,如果让外人知道复儿还活着,他的身份比起夫人来还要敏感。万一有什么不测,实在难以逆料。”

    甘婀荷娥眉微蹙,这个结论虽然非她所愿,但昨天的事确实显示出她的处境并不十分安全。轻声一叹道:“也只好如此了。对外就暂且说成是你的外甥吧。本来我还想尽快做一下灵宝测定。现在看来,复儿的身份还需要保密一段时间。至少等他站住脚跟之后再想办法。”

    吴莺道:“夫人的身份太过敏感,否则就说是认的义子,相处起来就不必许多顾忌。”

    甘婀荷脸颊微烫,心说就算没有这层身份,她一个独居孀妇也不合胡乱认什么义子,遭人闲话。

    明钦对江山门不太熟悉,对她们的考量多少有些雾里看花之感。他对这事既不热衷更不关心,嘻笑道:“姨娘,我去看看那两个活财神走了没有,顺便找点事做。”

    甘婀荷掠起发丝别到耳后,嫣然笑道:“我该起来了。让你俩看我这老太婆蓬头垢面的样子真是难堪的很。”

    明钦看着她笑靥如花的脸容不由呆了一呆,甘婀荷不知是否体质特异,外表甚至看不出真实年龄。和那些保养有方的妇人又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

    明钦和吴莺从闺楼出来,这回有了甘婀荷的指令。不觉多了几分底气。

    从秦朝回来尽管没有几天,仔细一算倒做了不少事情。不但唤醒了谭凝紫,救出了秦素徽。初来玉京惊鸿一瞥的神智夫人竟然是他的生身之母,简直做梦都没有这么曲折离奇。

    在秦朝的时候难免挂念这边的好友,好不容易回来了,想起燕秋晴等人隐隐也有些不太安心。这次神魂返回是由于穆清绝的思忆入梦。那边没有人像穆清绝、谭凝紫这样受过比目玉的洗炼。但肉身留在那边,肉身又叫‘舍’,就好比一个人的家。人死以后之所以渺无所依,阴魂孤寒,就是因为无舍可寄。无家可归的缘故。除非炼就元神、达成仙道才能免此凄凉。

    所以神魂返舍就好像游子还家,理论上还是易于办到的。不过总体上来说,燕秋晴等人的处境不如谭凝紫、秦素徽先前那样朝不保夕,让人忧虑。明钦又不是灵丹妙药,服之即愈。兼之这边还有许多琐事要办,返回之念就没有那么迫切。

    况且这次神魂出窍也是修炼元神的一个绝佳机会。事实上不管是道家的分身还是佛门的法相,都是掩人耳目的迷幻成分多于实战能力。否则的话像孙行者的毫毛分身,如果都能得本体几分修为,那才真的是通天彻地的大神通。

    明钦赶回听荷楼一看。黑鹞车还整齐的停在外面。成璧和吴幼斜横眉冷眼的坐在位子上谁也不肯先行离去。

    虽说对甘婀荷的决定不抱太大希望,但人多半都有些侥幸心理。再者双方针锋相对,都不想让对头拣了便宜。

    两人一见吴莺回来,顿时面露笑容。连忙起身相迎,“吴总管,夫人她怎么说?”

    吴莺和明钦并肩坐到连椅上。明钦拿起桌上的空杯到温水器上蓄了些热茶,递给吴莺一杯。瞄见两人满怀期许的样子。莞尔笑道:“夫人说要谢谢两位的好意。不过让你们如此破费实在愧不敢当。”

    成璧摆手道:“夫人是咱们江山门的领袖,护卫她的周全是成某义不容辞的事。”

    听出明钦的话音似乎有些门道。吴幼斜心头微动,忙笑道:“还望吴总管在夫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说明咱们一干老兄弟的心情。”

    “是这样的。”明钦放下茶杯笑道:“夫人确实觉得劳烦各位有些费而不惠,夫人清贫苦节,尽人皆知。希望两位能体会到她体恤下属的这片苦心。”

    “是,是。夫人的品节大伙都是很佩服的。”

    成、吴两人讪然而笑,这么一看,明钦倒也能说会道,不像个庸陋无知的乡野少年。

    “但是……”明钦顿了一顿,接道:“昨天夫人遭到伏击,损折了几个弟子。夫人向来慈心柔悯,对于这些弟子的家眷须得善加优恤。”

    成璧眼睛一亮,拍着胸脯的道:“这事好办。包在我们半壁宗身上好了。保管他们家家满意,个个顺心。”

    吴幼斜冷笑道:“成宗主,你胃口未免太大了吧。既然是夫人交托的事情,长老会岂甘人后?”

    “两位不要误会。”明钦摆手笑道:“夫人待这些弟子就像自家的孩子一样,这抚恤的事情当然要亲自去做。不过要帮这些弟子的父母养老送终一点微薄的抚恤金是不够的。所以夫人打算开源节流,她想做点生意。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参与?”

    “好啊。”成璧一想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甘婀荷那等心思缜密的人物肯定不会轻易受人恩惠,不然抢着做的人都能排到七曜府了。如果能跟甘婀荷合作做点营生,无疑是拉近关系的捷径。

    “不知道夫人想做什么生意呢?”

    俗话说,‘长袖善舞,多财善贾’。生意做的好,一靠资本,二靠人脉。有了这两样怎么都好办。单有一样也可以拓展另一样。两样全不占就寸步难行了。

    明钦轻咳道:“开一家镖局怎么样?”

    “镖局?现在还有这行业吗?”成璧怔了一怔,吴幼斜也有些不以为然。他俩虽然亟盼得到甘婀荷的支持,也不介意拿出千八百万掺和一下,但做生意总是想赚钱的,何况两个惟利是图的家伙。

    明钦呵呵笑道:“通俗点可以叫货运。”

    保镖是很有墨家精神的一个行当。墨子创立墨家,摩顶放踵,排解纷难。那都是无偿的。墨子死后,墨家一分为三。史书虽然缺载,大约免不了一些理念冲突的问题。

    ‘民以食为天’,后世四民,士、农、工、商,各操一业。士、商是从事于社会财富的分配的,农、工是致力于社会财富的创造的。如果一个行当没有生活来源,即便少数人能够坚持,必然让更多人望而却步。庄子说墨家,‘其道太薄,人所不堪’。

    墨子的弟子也像儒生一样为各国政府服务的。据说一个弟子学了墨术在战争中死掉了,他的父亲就埋怨墨子。大约在墨家成为显学之后,鱼目混珠,谋取名利就很不少,随着列国纷争的加剧而判然异国就并不奇怪了。

    保镖尽管以收取财利作为报偿,保护雇主的人身财产安全还是颇具墨家色彩的。到了仙界,交通方式大为便利,没有那么多穷山恶水强盗出没,镖局这个行当一时呈现出衰微的迹象。

    但只要人们还有这种需求,类似的行当就不会销声匿迹。镖局应该说是转化成了两个行业,保货的叫货运,保人的叫保镖。

    像长老会和半壁宗这样的团体,一不缺人手,二不差人脉。天然就有做这个的优势。

    成璧恍然道:“倒是我想差了,我们半壁宗虽说没有涉足过这个行当,不过既然夫人有兴趣,打打边鼓还是不成问题的。”

    吴幼斜皱眉道:“这事不难办。但是这个行当竞争的很厉害,而且手续很烦琐。”

    成璧哈哈笑道:“你们长老会的买卖有几个不赔钱的,明兄弟年少有为,我是信得过你。吴老儿不来掺和,倒还好一些。他那边的人多半不堪一用。”

    吴幼斜黑着脸道:“我只是随便一提。以我们长老会的实力有什么买卖做不好的。吴总管,你别听他乱说,这镖局算我一份。”(未完待续。)

第378章 借花献佛

    吴幼斜和成璧都是想利用甘婀荷对江山门的影响博取取正统的地位好名正言顺的发展壮大罢了。

    让他们调遣几十上百号人护卫庄子,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惠而不费,双方都乐意来做。

    真要投资千八百万合伙做生意,不但吴幼斜做不了长老会的主儿,成璧也不可能不作考量。

    明钦设计的是三三四的份额,吴幼斜和成璧各占三成,甘婀荷占四成。但在实际操作上甘婀荷的四成资金也需要他俩垫付。这就不是一比小数目了。

    一番商谈下来,两人便有些偃旗息鼓,兼之甘婀荷讫未露面,这生意倒底是不是她在运作还没有定准,如果只是吴莺和明钦的主意,不免上了恶当。

    两人尽管满口应承,对于投入的资金和选派的人手却没有准确的答复。毕竟开设一所镖局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先期需要方方面面的准备。明钦只是想因人成事对这一行业并没有深入的了解。

    签定契约的话还需要吴莺委派专门的律师顾问来处理。

    打发走了成、吴等人,听荷楼总算清静下来,明钦靠到松软的连椅上消停的喝着茶。

    吴莺笑道:“我怎么觉得这两位对你的计划不太热心呢?”

    “那当然了。”明钦噙着笑道:“他俩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这样一来,给他们找点正经事做,就没有功夫上门聒躁了吧。”

    “我倒怕你这一狮子大张口,吓得他们再不敢登门了呢?”

    吴莺一直担任甘婀荷的总管,帮忙打理各项事务。熟悉商业的运营,当然看得出明钦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让长老会和半壁宗出资出人,甘婀荷派人出面经理。赚了三方分账,赔了也无甚损失。他们只需要准备一纸合约,立个章程罢了。

    明钦不同意道:“这可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吴长老和成宗主久经江湖,不会这点眼光都没有吧。”

    吴莺摇头笑了笑,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卷宗。仔细的核查起来。

    明钦闲着无事,便挪到近处探头观看。

    吴莺瞄了他一眼,解释道:“这是咱们青衣社的账目。除了大仙姑的凤凰馆赚些钱外,别的地方都是贴补的居多。”

    “那除了凤凰馆外都有哪些生意呢?”明钦好奇的问。

    “二仙姑喜欢做些没本钱的买卖。但她花起钱来大手大脚,还算能够自立。三仙姑统管的事务比较芜杂,譬如这些年调查你的下落,都由她来负责。再比如这座别业内的吃穿用度,都是花钱的所在。”

    吴莺认明钦是江山门的少主,言谈之间自然推心置腹。将青衣社的收支和盘托出。

    明钦感叹道:“这么说来,大师姐还真是咱们青衣社的摇钱树。”

    吴莺道:“夫人认为风尘中人比较的没有家室之累,易于做成一点事业。而且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很能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但大仙姑也有她的难处,夫人已经打算不再插手这方面的事了。”

    “是么?”明钦听她语焉不详,隐约能猜测出几分。

    吴莺欣然道:“所以这次你想开一家镖局,夫人知道了必定欢喜。其实就算成、吴两人不肯出资尽力,如果你真的努力去做的话。我和夫人都会支持你的。”

    明钦想不到中间还有这一番曲折,轻嗯道:“谢谢吴姨。”

    吴莺绽唇一笑。顿有几分妩媚之感。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却见里面的茶水已经放冷了。

    “我去给你换杯热的。”

    明钦眼疾手快,拿过茶杯利落的往温水器旁走去。

    吴莺怔了一怔,抬眼刚巧碰到明钦回头望来,目光交触不由眼眶微热,脸上露出思忆的神色。

    这时。一个青衣护卫步履匆匆的闯了进来,恭身道:“启禀总管,庄外有几个女客要见夫人。其中一位自称姓秦,说是夫人的朋友。”

    “姓秦?”

    吴莺黛眉微蹙,一时想不到会是哪个。

    明钦心头微动。忙道:“吴姨,这几人可能是我朋友。我出去看看吧。”

    吴莺哦了一声,这才想起瑞仙前段时间劫持了秦家一位小姐,甘婀荷将她安置在凤凰馆中,时常过去看望。吴莺通常留守芙蓉园,却没有见过她的样貌。

    “也好。那你就帮我请进来吧。”

    明钦微一点头,跟随青衣护卫往庄外行去。

    听荷楼离庄门总有三五百步,明钦向青衣护卫详细询问了几句,越发笃定庄外来的是穆清绝几个。

    拐入园中的直道,隔过朱红的庄门远远便望见一辆银貂车停在外头,车内的人同样注意到明钦,推开玻璃窗探出一张宜喜宜嗔的俏脸,急切的招了招手。

    明钦紧赶两步,奔到近前。呵呵笑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别说了,快上车。”

    穆清绝轻哼一声,指使坐在后位的尤明珠打开车门。明钦依言坐了进去,朝尤明珠点头示意,转见秦素徽坐在前排的位置上,只是不见了谭凝紫的影子。

    “谭师姐呢?”明钦狐疑的问道。

    “哟,你眼神还挺尖的嘛。”

    穆清绝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开启法阵迅快地奔驰而去。

    明钦微感愕然,苦笑道:“师傅远道而来,怎么过门不入,吴姨还让我迎你们进去坐坐呢?”

    穆清绝心头不快,沉着脸默不作声。

    秦素徽笑着解围道:“都怪我只隐约听你娘说过住在这一带,未曾当面问个清楚。费了许多功夫才找到这里,眼下有一件要紧事,须得请你帮忙。等到事情办好了,我和清绝再向你娘当面赔罪便了。”

    “不要紧。”明钦讪然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吴姨知道我跟师傅出来了,应该不会过于担心。”

    秦素徽又道:“谭总兵对紫儿的下落很是关心。那天我们离了凤凰馆,就结伴去谭总兵的馆舍拜访。他们父女久别重逢,谭总兵希望将紫儿留在身边,我和清绝不好拂逆他的意思,就劝说紫儿留下了。”

    “原来如此。”

    明钦微觉怅然,怔了一会儿。回神道:“对了,你们找我有什么急事?”

    穆清绝怏怏地道:“今天是我嫂子的父亲尤老爷六十大寿。咱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充作寿礼。你身上不是有神光教奉献的三件宝物吗?我想让你拿出一件来帮嫂子争点面子。”

    明钦哑然失笑道:“没问题。既然师傅开了尊口,徒儿自然惟命是从。”

    穆清绝从前帘的镜面中瞄了他一眼,眸中露出隐约的笑意。

    尤明珠忙道:“钦之,那真是谢谢你了。这件宝物就算是我买下的,等日后有了钱,我再还给你。”

    穆清绝哎哟一声,不满道:“嫂子,你跟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明钦只当是客套话。也不十分当真。樊小鸾准备的三件宝物价值高低不等,最便宜的七宝刀也能值二三十万。尤明珠倘若真能出得起这个价钱完全可以到骨董市场随意挑一件。

    “这三件宝物,分别是七宝刀、玉净瓶、聚宝盆。不知道你们相中了哪一件?或者三件都要拿来做寿。”

    穆清绝忖思道:“尤老爷是个守财奴,七宝刀作寿礼好像不太合适,另外两件你就随意吧,要么咱们先看看别人的寿礼再作计较。”

    “有道理。”

    明钦一想也是,尤明珠无非是不想在姐妹跟前太过寒酸,大可以根据别人的寿礼随行就市。玉净瓶和聚宝盆加起来总在一百五十万以上,作为寿礼怎么都应该够了。

    …………

    魍水楼主尤望溪的寿宴设在尤家的别业。恰好也是向晚郡的地界,距离芙蓉园并不太远。

    魍水楼掌管财赋度支,尤望溪更是有名的守财奴。连尤明珠都深以为然,所以即便穆清绝当面这么说,她也不觉得十分难堪。

    以尤望溪的显赫地位,这寿诞自然是贺客盈门。他又习惯将贺客按贺仪的多寡分作数等。十万以下的就没有位置了,五十万登堂,一百万入室,气氛是相当隆重。

    不过魁君继位以来,对仙廷弥漫的奢侈之风颇有矫治。作为七曜府的大学士也不好公然背反。所以吹拉弹唱、唱戏作剧的节目都消减无余,这倒合了尤望溪的心意,可以省去一比大大的花销,送走贺客就可以关上门一一检视了。

    穆清绝等人赶到尤家的时候,就不见什么张灯结彩,鼓乐热闹,许多贺客无知无息的驶进庄园,转上一圈丢下贺礼就匆匆离去。倒像生怕别人看见似的。

    穆清绝将银貂车找个位置停定,尤明珠拿起灵犀佩匆忙祭出符信,找寻穆世英的位置。

    “喂,世英,你到了吗?”

    穆世英尴尬万分的道:“明珠,我司里有点急事,呆会儿再过去吧。”

    尤明珠一听这话,脸色煞时冷了下来,啪的一声掐断符信,胸口起伏不定,气恼非常。

    穆清绝埋怨道:“堂哥也真是的。明知道今天有事,就不能提前告个假吗?”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尤明珠叹了口气,“咱们出去吧。”

    “秦姨,你怎么办?”

    明钦可记得秦素徽是穆、秦两家和缉查司极力找寻的重要人物。公然在这种地方出现,似乎不是太好。

    穆清绝沉吟道:“我和素素还是留在车里吧。不然见了你爹不准备份寿礼似乎不太好看。”

    尤明珠尴尬道:“那我带着钦之算是怎么一回事?”

    穆清绝眨眨眼眸笑道:“堂哥在老家不是还有位大哥吗?你就说钦之是堂哥的内侄,来玉京做生意的。这样就算你拿出价格不菲的宝物来也说得过去。”

    尤明珠微微沉默,心知这也是穆清绝帮助穆世英装点门面的一点苦心。谑笑道:“那可要委屈钦之做我一回侄儿了。清绝是否也该唤我一声伯母。”

    穆清绝怔了一怔,玉颊生春的道:“我这般用心帮你,你倒好意思占我便宜。还有没有一点良心呀。”

    尤明珠呵呵笑着下了车。招呼明钦往主楼行去。

    …………

    尤望溪娶过四个妻子,生下五个女儿。除了长女尤**和次女尤明艳一母同胞之外,其他三个女儿生母各不相同。

    要说欲界六天之中,尤以天人和修罗基本都实行了一夫一妻的婚姻制度。尽管有些显贵富商喜欢蓄养一些外室,但已经是律法不允准的了。

    这样倘若生下一儿半女也无法享受仙家的法教,所以离异另娶就成了司空见惯的事。

    但也有手眼通天的人物,能够让多个妻儿都得到律法的承认。一是改变国籍,到一些一夫多妻的天域落户。这个法子实在有些迂远不通,给仙宦的地位带来很多不便。

    另外就是办理多个仙篆。这当然也是有违律法的,但以仙官的普遍昏愚有这种事又何足奇怪。

    尤望溪的四位太太,除了大太太已经亡故,三位太太都算是合法婚姻。他有数张仙篆,有叫尤观海、有叫尤看河,乍一听还以为是兄弟几个呢,事实上则是他分身有术。

    当然三位太太几乎是互不照面的,目前只有四太太住在尤家,主持中馈。

    尤望溪夫妻坐在正厅招待贺客,子婿外孙都在后堂叙话。

    尤明珠来到厅外瞥见屋里宾朋满座,笑声喧沸,便不进去招人闲话,转而往后堂行去。

    后堂张灯结彩,布置的颇为喜庆。南墙上贴着一个巨幅的寿字,供桌上下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真是琳琅满目,精巧非常。

    三个容貌秀美,妍质各别的女郎坐在连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活蹦乱跳的满屋子乱跑,趴到供桌上转动着瞳仁到处乱瞄。

    尤明珠推门而入,三个女郎都循声望来。坐中一个靓妆冶艳的美妇含笑道:“三妹,你可算来了。再迟一会儿,可都赶不上吃寿糕了呢?”

    说话的是尤明珠的二姐尤明艳,她在里仁银庄任职,丈夫又是通灵道的总管,家境在姐妹中间最称富有。

    “有点事耽搁了。”尤明珠瞄了三人一眼,轻描淡写的道:“怎么只有你们三个?”(未完待续。)

第379章 五女拜寿

    明钦跟在尤明珠身后,偷眼一瞄,凤凰馆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尤**赫然在座。她对面坐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女郎,翘着大腿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尤**望见明钦,不由大吃一惊,瞪大了美眸甚是难以置信。那天她收拾整齐后,眨眼不见了宝镜的踪影,遍寻无着之下本来想找绛仙旁敲侧击一番,不料碰巧穆清绝将她给制住了,鹊仙出来主持局面,严禁底下的人走露半点口风。

    尤**等不到绛仙,樊夫人又着急离开,只好怀揣着疑问失望而去。想不到一隔数日,明钦竟然自己找上门来。

    尤明艳笑道:“大姐夫远在江南道,那是无论如何赶不回来了。我们老常临时有点事,便让司车先送我和聪儿过来了。至于四妹么,我和大姐刚才还在催她呢,这也老大不小了,该抓紧找个婆家了。”

    原来尤**对面的女郎就是四女尤明月,她身姿修颀,眉目如画,年貌和穆清绝差不多,实际要小两三岁,凤眼斜乜,予人一种冷艳的感觉。

    尤**察觉到四妹黛眉微蹙,露出一丝厌烦的神色,忙岔口道:“世英没来吗?这位公子又是何人呢?”

    “世英……可能要过一会儿。”尤明珠走到连椅上坐下,指着明钦道:“他是世英的侄儿,专程送我来的。”

    “是么?”

    尤**大感疑惑,一时也不能确定明钦是不是镜仙,抑或只是容貌相似。

    “这位是穆殿主的公子吗?”

    尤明艳眸光一亮,姊妹之间对彼此的婆家未必都那么熟悉,她只知道穆世英是穆坤乾的堂侄,穆家自然是七曜府的显赫家族。尤明艳误以为明钦是穆人龙的儿子。那可就怠慢不得了。

    “不是。”尤明珠解释道:“是我老家大哥的儿子。”

    尤明艳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顿时把明钦当作穷亲戚来打秋风的,神情变的矜持而冷淡。就差说了一句,“京城米贵,居大不易”。

    尤**笑容款款的道:“穆小哥儿,快请坐吧。”

    “谢坐。”

    明钦微一欠身。神情自若的坐到尤明珠旁边。

    尤明月料不到素来不冷不热的大姐居然主动招待起外人来,讶然的打量了明钦一眼,似乎想观察一下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小哥儿来玉京多久了?”尤**继续试探。

    “不到半年。”明钦客气的回答。

    尤**轻哦一声,追问道:“在何处高就呢?”

    “做一点小生意。”明钦想起他在宝曜城开设的快活林,有商露华帮忙打理想必发展的还不错。

    尤**听的漫无头绪,而且明钦惜语如金,她也不好一个劲儿问个不停。

    这时,房门吱呀一响,一个容貌姣好的妇人挽着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掀开珠帘迈步走来。

    姐妹四个连忙起身相迎。莺声燕语的相互问候,“姨娘……”

    明钦不好赖着不动,百无聊赖的退到连椅后面。

    这妇人就是尤望溪的四姨太严薇,身边是她的女儿尤明霜。

    几人寒暄了一番,严薇才带着女儿居中而坐,呵呵笑道:“你们姐妹五个难得来得这般齐整,等老爷送完客人就该过来了。”

    尤明艳招手呼唤趴在供桌旁的儿子:“聪儿,快过来见过姨姥姥。”

    常聪不情不愿的挪步过来。严薇笑着夸奖道:“聪儿长得虎头虎脑的真像他姥爷。”

    尤望溪连生五女。长女尤**讫无所出,四女、五女都还没有出嫁。尤明珠育有一个女儿穆穆。算起来只有尤明艳生下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很得尤望溪的宠爱。

    尤**比严薇还大着几岁,她性子冷淡,自然不肯低声下气的媚好。反倒是尤明艳为人处事八面玲珑,和严薇关系不错。

    尤望溪是有名的守财奴,所谓‘财不露白’。对严薇母女的吃穿用度管制的极严,身上连一件像样的金银首饰都没有。

    尤明艳家世豪富,随便刮点金粉都够她俩吃穿不尽的,所以严薇对她格外逢迎,面子当然又比众人不同了。

    严薇看出明钦是个生面孔。她自恃辈份,眼见明钦不上前拜见,也懒的理会。眸光一转,落到尤明珠身上,关心的道:“明珠啊,听说玉枢阁主竺仕远经常到幽都城找你,可有些眉目的了吗?”

    此言一出,尤明珠脸色微变,胸口涌起一丝怒意。姐妹几个面面相觑,都有尴尬之色。

    竺仕远追求尤明珠的事,严薇和尤明艳都得人关照过,要代为促成。

    这番话尤明艳早就想开口询问了,只是碍于明钦在旁边,不好启齿。

    严薇浑不知旁边站着个穆世英的侄儿,热心道:“明珠,俗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和穆世英都分居了多少年了,如今穆穆已经长大成人,也该有个了断了。人家竺仕远还不到四十,就是空雷楼一阁之主,前途不可限量。这是多好的机会,而且听说你俩曾有过一段感情,这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可得仔细想想。”

    尤明霜和穆穆年纪相仿,严薇嫁入尤家的时候尤明珠已经出阁了,所以她对两人早年的瓜葛也不知详细。

    尤明艳接过话头道:“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是我这做姐姐的喜欢乱嚼舌头,你当初就不应该稀里糊涂的嫁人。穆世英那人实在是不上道,就算家大人有心提携他,也难呢?”

    尤明月幽幽叹了口气,摸出一把指甲刀修剪起指甲来。

    严薇盯了她一眼,不悦道:“明月,你也快三十了,到底有了中意的人没有。不行的话就让姐姐们帮忙物色一下。这女人一过三十,可就由不得你精挑细拣的了。”

    尤明月面颊涨红,忿然道:“你们烦不烦呀。有婆家的逼着让离。没婆家的逼着让找,离了男人活不了了是不是?知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要嫁你们自己嫁去。”

    众人听的目瞪口呆,尤明月大概是一番话憋了许久。说话都不带喘气的,呛的严薇脸色一黑,悻悻的说不出话来。

    尤明艳呵呵笑道:“你也别跟我们急。姨娘她也是一番好意,我听着挺在理的。我看你呀,还是让爸爸给你调份工作,整天呆在那种地方,有什么意思呢?”

    明钦微觉好奇,不知道尤明月做的又是什么不同常流的工作。

    尤明月轻哼一声,尽管心里不以为然。毕竟严薇份属长辈,彼此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面,犯不上针锋相对,留下不好的印象。

    尤明艳绽唇一笑,转过话头道:“三妹,按说当着穆公子的面,不该老说穆世英的不是。但你们夫妻不睦总不是咱们挑唆的吧。这年月也无所谓什么嫁鸡随鸡,从一而终。自己开心快乐才是正经。我和姨娘诚然是忠言逆耳。听与不听可全在于你。”

    尤明珠深悔将夫妻不和的事透露给两人知道,她原本慷慨爽直。嫁与穆世英后感情不甚浃洽,反而变得柔弱忧郁起来。

    明钦见尤明珠一直垂首不语,愁眉深锁,不由大生同情之感。插口道:“你们是说那个竺仕远呀,这人我见过,依我看不怎么样。”

    严薇省悟到明钦是穆世英的侄儿。心头微觉尴尬,忽听他说出这番话来,忍不住轻嗤道:“人家堂堂玉枢阁主,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毛头小子品评。依你看?依你看只怕还不如穆世英吧。”

    明钦笑道:“听夫人的意思,莫非以为一个玉枢阁主就顶了不起了吗?如果嫁人只看官职大小的话。严薇嫁与尤老爷似乎也不甚满足呢?”

    严薇怔了一怔,面孔臊的通红。她和尤望溪相差二十多岁,嫁给他做四姨太,无非是看上他官尊位显。只是让人当面指出来,未免有些难堪。

    尤明艳连忙解围道:“穆公子误会姨娘的意思了。竺阁主能有今天的地位当然是他才德兼备,将来的前途恐怕还不只一个玉枢阁主。其实以咱们尤家的地位根本无须图他什么官位高低,难得的是竺阁主对三妹用情很深,且又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两人嫁娶之后婚姻都不甚美满,如今能迷途知返,不也是一段佳话吗?”

    明钦仰天打个哈哈,冷笑道:“我叔叔婶婶婚姻尚在,他上赶子追求人家有夫之妇,狼子野心,有什么德才可言?再者婶婶和姓竺的既是曾经不欢而散,总是两人没有缘份。倘若是婶婶回绝的他,现在看人家官运亨通便抛夫弃子,腆颜苟求,岂不闻‘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反之,若是他抛弃了婶婶,而今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又想要重拾旧好。如此挥之即去,召之即来,亦未免自视太轻了吧。”

    尤明月拍手笑道:“不错。天涯何处无芳草,变了心的男人绝对不能要。”

    尤**淡淡道:“竺仕远这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当初三妹和他往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后来为了迁升瞒着三妹攀了高枝。若非咱们及早发现,还不知道怎么了结呢?这回刻舟求剑,恐怕还是惦记着爸爸手中那点权力罢了。三妹和穆世英感情好不好咱们另说,但你若真跟竺仕远言归于好,大姐可要看不起你了。”

    尤明艳大感意外,尤明月帮着穆世英说话也就罢了,她独身至今,自一股执拗的性子。尤**素来淡然自若,话都不多说一句,此番竟然出来帮腔,真是让人纳闷。

    尤明珠轻掠发丝,舒了口气浅笑道:“我的事让姨娘和姐妹们费心了。其实我对竺仕远早就没什么感觉了,过去的事也不必再提了。将来我会跟世英好好生活。就这样吧。”

    尤明月欣然道:“我看三姐夫那人不错,挺有担当的。”

    严薇和尤明艳互视一眼,顿时大感丧气。

    尤明霜俏生生的坐在一旁,拽着严薇的衣角小声道:“娘,三姐不肯改嫁了,那你收竺家的礼物是不是还得还回去?”

    她声音虽小,众人围桌而坐,距离都很近,隐隐约约都听到一些,目光齐刷刷的瞟了过去。

    严薇脸颊通红,轻斥道:“小孩子,不要胡乱说话。”

    严明霜吐了吐红艳的香舌,啮着粉唇默不作声。

    一个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珠帘掀处,走进一个相貌清癯的老者,长的尖嘴猴腮,不怎么威重。身形瘦削,精神倒还不错。

    “老爷来了。”

    来人正是尤望溪。严薇连忙率领诸女起身迎迓。

    “姥爷——”常聪高叫一声,欢天喜地的向前扑去。

    尤望溪开怀大笑,抱起常聪调弄了一会儿,摆手让众人落座。扭头望了明钦一眼,疑惑道:“这位是……”

    尤明珠忙道:“他是世英的侄儿,我让他来接送我一下。”

    “见过尤老爷。”明钦欠身施了一礼。

    “好,都不是外人。”

    尤望溪点了点头,坐到严薇身边。目光稍一逡巡,皱眉道:“怎么三个女婿一个都不在?”

    严薇掩口笑道:“女婿们忙。不过没关系,寿礼都带来了呢?”

    尤望溪尴尬道:“你这话说的。倒像我指望女儿女婿过来送礼似的。你们现在的日子都好了,不像我小时候,没吃没喝的。咱们的家业算是不错了,你们也都谋了个一官半职。但是还要记的,‘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破由奢’。君子之行,就应该‘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节俭两个字一定要牢记在心,处处奉持。”

    尤明霜咂咂小嘴,嘟囔道:“爸爸,你说这个我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咱们快点吃饭吧,我肚子都要饿瘪了。”

    尤望溪嘿然道:“有人说什么‘穷养儿,富养女’。你们这几个丫头要是个个都要富养,我那点家底早就败活光了。我看你们几个不都挺不错嘛。霜儿你比几个姐姐小时候可宽裕多了,你这丫头嘴谗,将来非得找个厨子嫁了不可。”

    众人闻言顿时哄堂大笑。

    尤明霜撅着小嘴嚷道:“我不要厨子,我要吃饭。”(未完待续。)

第380章 长生金蛋

    尤明艳眸光微转,笑吟吟地道:“小妹别急。这次二姐着实带了点稀罕玩意儿。”

    说着弯腰到桌子底下提溜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礼盒,上面纵横交错扎着许多彩带,大红色的礼盒上画着一个烫金的寿字,显见得价格不菲。

    尤明霜睁圆了忽灵灵的眸子,谗巴巴的道:“这里面是好吃的东西吗?”

    “这是我特地给爸爸准备的寿礼,打开看看。”尤明艳笑眯眯的怂恿道。

    尤明霜刚要伸手,严薇飞快的在她小手上拍了一下,轻斥道:“丫头太没规矩。二姐给老爷贺寿,哪里轮得到你来动手。”

    尤望溪扶着大腿笑道:“没关系。今天老爷高兴,没有那么多规矩。”

    尤明霜瞪了严薇一眼,娇哼道:“看吧,爸爸都没怎么在意呢?”

    严薇暗暗苦笑,所谓‘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得宠的时候断袖分桃也毫不介意,一旦色衰爱弛,可就全然两样了。

    礼盒包扎的很是严实,众人七手八脚的忙活半天,才将外面的彩带和一层层包装尽数除去。

    打开看时,盒里密密麻麻的排列着几十颗金澄澄的圆弹,每一颗都有鸭蛋那么大,上面镌刻着篆体的寿字。

    “这是什么蛋呢?竟然这么大?”

    尤望溪新奇的拿起一颗掂了掂,估摸着总有三四两重,表面也没有坚硬的蛋壳,端的是前所未见。

    尤明艳笑道:“此物叫长生金蛋。可是仙师根据古方调制出来的佳品美食。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我听说之后辗转找人定制了六十颗,正好照应爸爸的六十寿辰。”

    尤家上下满门显贵,什么山珍海味没有见识过。倒是这长生金蛋闻所未闻,又听说是仙师调配,古方美食。更不敢等闲视之。

    严薇在一旁帮腔道:“还是二姐设想周到。这等仙家的上品,弄一点给老爷尝尝就是了。你这也太破费了。外面是镀金的吗?往常只听说服食仙家的金丹可以长生不老,想不到现在又有这么大个的金蛋,这饮食之道是越发进步了。”

    尤明艳矜持的笑道:“给爸爸做寿不就是图个高兴嘛。这金蛋比起寻常的鸡蛋、鸭蛋是贵了一些,但是营养不可同日而语呢?纵然不能真个长生不老,滋补一下也是不错的。区区万把块。还是物有所值的。”

    尤明霜念念有词的想了一会儿,高叫道:“六十个就要一万块,一个要一百六,这蛋还真是金的呀,要这么贵。”

    尤明艳卟哧笑道:“我的傻妹妹,我说的是一个一万块,这仙家的金蛋能吃到嘴里就不错了,若是换作那人参果和蟠桃,有钱都没处买呢?”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不管如何的豪富之家,六十万买一筐金蛋也算是花钱如流水了,顶好这是仙家的金蛋,若是换作寻常的蛋品,以尤望溪的爱财如命不得坐下来嚎啕大哭一场。

    其实类似的东西只要冠以保健、营养的名目,或仙师、古方的头衔多能够身价十倍,引得一些豪富望风景从。至于究竟价值几何倒成了无须纠缠的问题。人要的就是这种格调,只要吃不死就行了呗。

    众人听尤明艳这么一说。心里期望值不由放低了一些。诚哉斯言,世上哪有那么多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真要像王母蟠桃和人参果这类众所周知的仙品,几千年一度开花结果,岂是金钱所能衡量。

    下一等的像古来那些求仙访道的帝王,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宋徽宗、明嘉靖、清雍正,不知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只听说过服丹而死的,何曾有半个得偿所愿呢?

    服食确实是道家一种修炼方式,但一般来讲需要和炼气相互配合,只有先用吐纳炼气改善体质,才有可能消化丹药。

    凡人的肠胃是非常柔弱的。通常也就吃一些五谷杂粮、水果流泉之类,很多体质差的喝点凉水都会腹泻。当皇帝的体质大抵不会太好,酒、色、财、气,日日濡染根本就不具备服食的条件。

    民间有一种说法,说小孩要起个贱名好养活。这诚然透着一股迷信的味道,然而其中也有一些必然的道理。

    起个贱名其实是养育过程中父母心态的一个问题,或因为家庭条件的困窘,反而让小孩从小生出抵抗恶劣环境的能力。反之,像富贵之家,视若掌珠,夏天怕热着,冬天怕冻着,一旦生点小病,就可能要了命去。

    服食之道全是这个道理,古来服食成仙的,一般都是僻处荒野,吃一些松子、野果、寒泉,浑身白毛,不人不鬼的那种状态。久而久之,获得了一些经验。大约是只吃天生地长的东西,肠胃大概能恢复到茹毛饮血的状态。

    中夏的饮食之道是特别发达的,最大的特点就是熟食。各种烹、调、煎、炒。泰西一些国家则乐于吃夹生的食物,所以毛发比较旺盛,可能也是这种缘故。

    …………

    长生金蛋从价格来说远比一般的营养品贵重,尤家姐妹个个家境宽裕,谁也不差这一口吃的,心底也不觉得真有尤明艳说的那般灵妙。

    尤望溪拿着金蛋观察片刻,踌蹰道:“这玩意怎么吃呀。”

    尤明艳笑道:“像寿糕一样,直接咬就行了。”

    尤望溪哦了一声,张嘴在金蛋上咬了一口,皱着眉头嚼了几下,缓缓点头道:“还不错。……来,都尝尝。”

    明钦看他咬下的缺口,却不同于外面的澄金色彩,而是像白色的面粉似的。

    尤明霜瞄了严薇一眼,娇声道:“我要吃,我要吃。”

    尤明艳热络的道:“自家人都别客气。这么多枚爸爸一个人也吃不了。大家都尝一个吧。”

    说着便分发起来,严薇连忙道谢,尤明霜已经急不可耐的张开整齐的贝齿咯咯咬动起来。

    尤**和尤明珠则摆手谦让,毕竟金蛋价格不赀。又是尤明艳送来的寿礼,两人不想平白吃她的。

    双方推让了半天,尤**迟疑道:“我最近胃口不好,既是二妹一片盛情,我就和三妹分吃一个吧。”

    “是啊。二姐太客气了。”尤明珠淡淡笑道。

    尤明霜咬了一口细细嚼着,纤细的秀眉渐渐蹙紧。连忙找了个纸篓卟的一声吐了进去,连声道:“好难吃,好难吃。”

    严薇大感尴尬,喝骂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糟蹋东西,不知道这东西多贵重吗?”

    说着歉然地看着尤明艳笑了笑,优雅的咬了一口,嚼了两口觉得味道是不太可口,方想囫囵吞下。不妨喉头涌起一阵呕意,慌忙拽过纸篓一阵干呕,白晳的脸庞涨的通红。

    尤明艳笑容微僵,金蛋如此贵重自然不曾试吃过,想来营养品难免有一些汤药的味道,那也不足为奇。可是严薇母女这一番表现让她甚是难堪。

    尤**原本无甚兴致,这会儿不由动了好奇之心,微微龁了一口。递给尤明珠道:“三妹,你也尝尝。”

    尤明珠瞄着严薇的狼狈模样。转而塞给明钦道:“钦之,你吃吧。”

    明钦对这金蛋正感好奇,闻言接了过去,一口咬下嚼着有些芳甜的泥土味,疑惑的用手掰下一块研碎了细看,差点笑破肚子。

    原来这金蛋根本就是一种凡间常见的粘土。俗称观音土,是制作陶瓷的一种原料。因为质地粘糯,旧年月天灾**,饥民活不下去的时候会拿来解除一时的饥饿。观音土吃到肚里难以消化,又排泄不出来。结果只会腹胀而死。

    这也不知道哪里的缺德商贩异想天开,抟成鸭蛋的形状涂了一层金粉高价售卖。冠以长生的名目,居然成了一件稀罕物。

    明钦心念微转,呵呵笑道:“这东西我见过,但你们的吃法不对,实在是糟蹋了这等美食。”

    尤望溪也觉得不太好吃,勉强咽了几口就有些兴趣缺缺,闻言哦了一声,讶然道:“倒要请教?”

    明钦自信满满的道:“这种金蛋本是一种土质矿物,如同魏晋时代流行的五石散,你们这样生吞蛮咽,当然无甚滋味。”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尤明艳弄巧成拙,大失颜面。忽听明钦说起金蛋有别的吃法,不觉精神一振。

    明钦潜运神念将琼玉瓶调转出来,探手到袖囊中一摸,拿出一个半尺多长的白玉瓶子,玉质温润细腻,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麻烦哪位找几个器皿来。再盛一盆清水。”

    “我去吧。”尤明艳离席而起,询问道:“不知道穆公子需要什么样的器皿?”

    “碗、盆都可以。”明钦随口答道。

    尤明艳点了点头,步履匆匆的吩咐丫鬟去做。

    过了片刻,两个丫鬟前后脚赶至。一人抱着一撂瓷碗,一人端着一盆清水。

    明钦示意两人将东西放到桌子上。端起清水往净瓶里蓄了七八分满,抱到身前晃了几晃,口中念念有词,看的众人莫测高深,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稍时,明钦摆上几个空碗,倾侧净瓶挨个倒了起来。说也奇怪,明明是平平无奇的一盆清水,经净瓶这么一周转,顿时化作淡淡的碧色,透出一股隐约的酒香。

    明钦这才拿起金蛋投到碗里,泥土入水即化,明钦拈起一根银箸搅拌匀实了,拍手道:“可以了,哪位来品尝一下。”

    经过一番生吞,众人几乎都领教了金蛋的味道,也不会以为掺到水里就好喝多少。

    眼见无人答应,尤明艳无可奈何,只好自告奋勇道:“我来吧。”

    说着端起酒碗也无心细看,闭上眼睛啜了一口,噙到嘴里透着一股甜香,一不留神便顺喉而下。

    尤明艳咂了咂嘴,觉得味道尚可。一口气咕咕咚咚喝了几口,点头道:“看来确实是咱们吃的方法不对。”

    明钦心头暗笑,这琼玉瓶就是樊小鸾送给穆家的三宝之一,其实也有点替万岱青下聘的意思,不可谓不贵重。

    琼玉瓶的好处就是随便蓄一些清水,只消一时三刻就能变成琼浆玉液,芳香凛冽。明钦刚才假意作法,不过是故作玄虚,这还是清水涵混未久,若能搁置一日一夜,酒味才能渐次出来。

    至于观音土多半都沉在碗底,让酒味遮住了而已,想那一碗泥水又能有什么好喝,只是这种场合万不能当面揭破,只好将错就错罢了。

    尤明艳率先尝试,严薇自然要捧个面子,撺掇着尤望溪各自喝了一碗,满口称赞金蛋的好处。

    尤望溪是尝过金蛋的,毕竟有些眼力,询问道:“穆……钦之,你这个瓶子好像不太寻常,可有什么来历吗?”

    明钦哈哈笑道:“不瞒尤老爷,这是我穆家世代相传的一件宝物。据说也是个仙家器物,只须蓄些清水,便能化作琼浆玉液。久饮之后,可以返老还童,延年益寿呢?”

    “竟有如此妙用。”尤望溪吁了口气,大为意动。

    “是啊,”明钦道:“此次来京,父亲特意让我携带宝瓶交与世英叔叔。恰逢尤老爷六十寿诞,叔叔和婶婶一片纯孝之心,想要将宝瓶献与尤老爷。只恐微物不成敬意,老爷和夫人看不入眼呢?”

    “哪里,哪里。”尤望溪呵呵一笑,眼珠子紧紧盯着宝瓶谦让道:“不过既是你们穆家的祖传之宝,老夫怎么好夺人所爱呢?”

    “叔叔婶婶天性笃厚,非此物不足以聊表寸心。”明钦淡笑着将宝瓶推到尤明珠怀里。

    “爸爸,这是我跟世英给您准备的寿礼。祝您多福多寿,岁岁常青。”

    尤明珠想不到明钦心思如此谲变,先是借着调和金蛋引起尤望溪的注目,再来个顺水推舟说成是传家之宝,自抬身价。听的她也是云遮雾绕,心惊肉跳,生怕他胡诌太过,难以自圆其说。

    尤**笑道:“三妹连传家之宝都拿过来了,姐姐可比不得你。我找匠人给爸爸做了一尊玉佛。祝您福体康泰,松鹤长春。”(未完待续。)

第381章 行踪败露

    尤**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打开看时,里头卧着一尊巴掌大的弥勒笑佛,雕工精细,栩栩如生。

    “好,好。”

    尤望溪接过手仔细端详,老脸上红光满面,赞不绝口。目光一转,落到尤明月身上,露出几分期许的神色。

    尤明月面颊微红,从身边摸出一个小巧的漆盒,呵呵笑道:“爸爸生日快乐。”

    尤望溪拆开来看了看,却是一块机械手表,双手禁不住抖了一抖,干咳道:“这个,东西是不错,就是太扎眼了。”

    “哪有,比起姐姐们的贺礼,真是微不足道的很。”

    尤明月松了口气,暗暗放下心来,她买的这块表是个仿制品,知道老爷子性子谨慎,未必会戴到手腕上,被人揭穿的可能就微小的多。

    即便是尤家这样的显赫门第,也不见得个个都财大气粗。尤家姐妹都有自己的生母,境况各不相同。尤望溪又是爱财如命,除了身边的严薇之外,二太太和三太太都住在别处,从尤家拿不到什么给养。姐妹对此也不能毫无芥蒂。

    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尤明月性格执拗,偏不要因人而热。

    尤望溪乐呵呵的收起寿礼,拊掌道:“小薇,让丫鬟上饭菜吧,咱们全家可是难得吃一个团圆饭。”

    尤明霜欢喜的叫道:“太好了。终于可以吃饭了。”

    严薇微愠道:“你这丫头还不如人家聪儿老成。也不怕姐姐们笑话。”

    尤明霜瞥了一眼常聪,嘿笑道:“他只是认生罢了。我都听到他肚子里咕咕叫了,是不是呀,小外甥?”

    常聪闻言涨红了脸,抗辩道:“我……我肚子没叫……”

    严薇吩咐下去,菜饭早已经做好了。丫鬟一道道送了上来,不一刻便摆满一桌。

    毕竟是尤望溪的寿诞,虽说没什么珍稀奇巧的菜式,各种鸡鸭鱼肉倒也份量充足,尤望溪率先举箸,底下里杯筹交错。吃的不亦乐乎。

    尤明珠想到穆清绝两个还等在仙车里,不好耽搁太长时间,只盼她俩能稍知变通,不至于守在车里饿肚子吧。

    正吃的热闹,隔帘传来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两个中年男子并肩而入,右首是一个发福的胖子,长的肥头大耳,脑门油光发亮。拱着手呵呵笑道:“小婿来迟一步,恕罪,恕罪。我这里给岳父大人和四姨娘见礼了。”

    这人就是尤明艳的丈夫常有福,身边那人高大俊逸,风度翩翩,竟然是刚才念叨过的玉枢阁主竺仕远。

    尤望溪微感诧异,离席相迎道:“有福,你怎么把竺阁主也招来了。老夫贱降怎敢劳动阁主的大驾。”

    竺仕远连忙谦逊道:“我和常兄刚巧在一起谈些事情。方知今天是支老学士的寿辰。行色仓促,也未准备什么像样的寿礼。冒昧前来,老学士勿要见怪才好。”

    “哪里。”尤望溪笑着摆手道:“竺阁主大驾光临,那是老夫的荣幸。这样,我让厨下另备一席,咱们好生喝几杯吧。”

    常有福插口道:“岳父大人不必客气。竺兄就是和我一道来蹭碗饭吃。我看这筵席刚刚开始,我俩找个座位坐下就是了。何必更增烦扰。”

    竺仕远忙道:“常兄说的对。竺某是以私人的身份前来恭贺的。能喝上一杯寿酒就心满意足了。”

    “也好。”尤望溪微笑颔首,礼让道:“那就快请入坐吧。”

    这一桌子坐了尤望溪夫妇及五个女儿,一个外孙,还有明钦,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这是尤家的家宴。明钦诈称是尤明珠的侄子,还算是适逢其会,竺仕远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跑来凑什么热闹,可见为了拉近支家的关系已是绞尽脑汁了。

    明钦和穆清绝几个在幽都城外打伤了支家人,又毁坏了竺仕远的鲲鹏车。照理说仇人见面,应该分外眼红才对。不过竺仕远能坐到玉枢阁主的位置,岂能没有几分隐忍的功夫,眼见明钦坐在席上,明显是和尤明珠关系不浅。莫测高深的笑了笑,也不点破。

    “明珠,巧啊。今天是老学士的寿辰,怎么也没听你说起过。”竺仕远彬彬有礼的上前问候。

    明钦心头暗骂,“你都撵到人家家里来了,还巧个屁。”

    尤明珠放下碗箸,离开席位退了两步,眸光微垂道:“你们慢慢吃吧,我下午还点事情,这就先走了。正巧可以给二姐夫和竺阁主腾个位置。”

    常有福忙笑道:“三妹不忙。你看你一碗米才吃了几口,这如何使得。我和竺兄没什么要紧,你这一走,倒像我俩往外赶人似的。那可不成了鹊巢鸠占了吗?”

    尤明珠淡淡笑道:“我本来就吃的不多。下午约好朋友了,钦之,咱们走吧。”

    “好嘞。”

    明钦倒有些可惜这一大桌酒菜,只是和竺仕远同席实在太倒胃口,常有福明显和尤明艳夫妻同心,想方设法帮竺仕远制造机会,穆世英若在不知该作何想法。

    “三妹,等一等。”

    尤**一看两人要走,连忙收拾皮包,匆忙道:“我也吃饱了。爸爸,我改天再来看你。”

    尤望溪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行色匆匆的忙个什么,眼见尤**一溜烟的撵了出去,旋即堆起笑容招呼起竺仕远来。

    …………

    “大姐,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尤明珠听到身后的呼唤,在门外稍一迟徊等候尤**疾步赶上。

    尤**无非是不想让明钦趁机溜了,她在凤凰馆误信他是镜精的鬼话,不但将满腹心事和盘托出,解衣沐浴更是春光大泄,几乎都让他看光了,若不弄个水落石出。如何能够心安。

    尤**瞄了故作无事的明钦一眼,眉心微蹙,计上心头。笑了笑道:“是这样的。姐姐来的时候仙车出了点毛病,想搭乘一下你的坐驾,不知道三妹方不方便。”

    尤明珠微一沉吟,毕竟是自家姐妹不好推脱在地。点头道:“你我姐妹没什么不方便的。大姐想去哪,我送你过去就是了。”

    “三妹你真好,大姐总算没有白疼你。”

    尤**欣喜得计,亲腻的搂住尤明珠的香肩一副如胶似膝的样子。

    尤明珠瑶鼻微酸,她和尤**相差四五岁,未出阁的时候姐妹间的感情还是极好的。各自成家之后,不免有些逢迎攀比,感情也逐渐淡薄起来。

    不知是否职业的关系,尤**时常给人冷漠刻板的印象。尤明艳虽然有些口蜜腹剑。至少表面上还能联络一下感情。

    尤明珠慷爽直率,无甚机心,料不到姐妹间推心置腹的言语反而落了把柄,被其所卖。

    眼看就要走出楼阁,尤**灵机一动,小声道:“三妹,姐姐想去方便一下。你要不要一起来。”

    尤明珠香腮微晕,她本也有此想法。当即顺水推舟的嗯了一声。

    尤**回头看了看缀在身后的明钦,也不点明。挽着尤明珠脚步一拐,朝着楼道尽头行去。

    尤家庄园比之甘婀荷的芙蓉园又有所不同,亭台楼阁,坐卧相连,堪称是富丽堂皇,铺张尽致。这倒不是生性吝啬的尤望溪忽然转了性。他和主管魅木楼的支擎天交情极好。魅木楼掌管的是土木建筑。

    两家为了结好起见,支擎天借着七曜府大兴土木的机会,抽调了一部分工匠给他建造了这所别业。

    两家实则都没有花费一个铜板,这尽公不忘私的手段也真够让人称叹了。

    明钦见两人并未拐步出厅,反而顺着走廊径直走去。不由微感疑惑,也没好意思追上前问个仔细。

    堪堪走到盥洗室的门口,明钦才明白过来。姐妹两个抿嘴一笑,闪身溜了进去。

    明钦悻悻的停住脚步,返身离远了一些。

    过了片刻,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尤**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她穿的是浅灰色的褙子,长筒皮靴。随着衣饰胡化的加深,短衣窄袖早就是普遍的穿着了,宽袍博带,曲裾深衣只能适用于典礼或庄重的场合。

    她这件褙子是棉绒的质地,尽管冬日严冷,却显得颇为修身,乌发高挽,出奇的高挑,站到跟前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镜仙,你还要装作不认识我吗?”尤**幽幽的道,平淡的面容看不出是喜是怒。

    明钦觉得头皮发麻,镇定了一下,故作不解道:“大小姐何出此言呢?”

    尤**轻哼道:“看你能蒙混到几时?”

    明钦嘿然一笑,也不搭腔。

    尤**纵然恨得牙痒痒的,没有真凭实据,也奈何他不得。不过她素来相信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多点耐心,早晚能寻出破绽来。

    可惜时机仓促,没有功夫仔细盘问。过不到盏茶时分,尤明珠擦拭着手上的水珠转了出来,她不知道两人间别有过结,直觉得感到两人似乎有些异样,也不及深想。

    “走吧。”

    三人出了后堂,直奔穆清绝泊车的地方。

    路上两姐妹亲密相偎,少不了一些窃窃私语。明钦伸长耳朵,也听不仔细。但愿尤明珠不要泄露他的底细才好。

    中间不过数百步的距离,明钦远远望见银貂车停在道旁,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庄门的方向快步走来一群衣着利索的男子。一个个表情严肃,目光巡逡,好似如临大敌的样子。

    明钦眉心微紧,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今天是尤望溪的寿诞,来访的贺客一般都打理的光鲜亮丽,一尘不染。这些人明显不在此列,尤家又是高门显贵,门庭谨严,照理不该放入寻衅滋事的恶客。此等人的来路岂不是大煞寻思?

    一行人奔到近前,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个面皮白净的青年,伸手一指银貂车,大喝道:“就是这辆车子,别让他跑了。”

    明钦怔了一怔,这人原来是竺仕蘩的未婚夫殷天良,而今做了竺仕远记室的。

    殷天良凭空跳出,一行人立时分散开来,各自从怀里掏出藏好的灵铳,高嚷道:“缉查灵官在此,快快束手就擒。”

    穆清绝也是见机的极快,她自个倒没有什么,秦素徽无论如何不能落入缉查手中。当即开启法阵,转动着罗盘车尾灵蛇一般的往后乱窜,轰然撞入道旁的草地中,急旋罗盘倏的一声直奔庄门而去。

    一众缉查面面相觑,这里毕竟是尤家的庄园,他们能够进来已经是仗着殷天良的身份和支家的关照了,即便手握灵铳也没有哪个敢胡乱射击。这要搅和了尤老爷的喜庆,谁也吃罪不起。

    原来殷天良跟随竺仕远来到尤家,贺客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穆清绝的银貂车停在道旁就分外显眼。这些天支家对穆清绝的下落正落力找寻,竺仕远虽碍于尤明珠的关系不愿出面,却乐得让支家去试试深浅。

    因而殷天良便把消息传给支撼天,支家在缉察司本有一些关系,过不多久便调遣了一队便衣缉查赶来抓捕。

    谁知道穆清绝艺高胆大,又拿捏住他们避忌尤家的心理,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还愣着做什么,快追呀。”殷天良省过神来,差点破口大骂。

    缉查的仙车都停在庄外,支家守卫不肯放入。尽管穆清绝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众缉查仍然煞有介事的追赶出去。

    这真是来势汹汹,去也匆匆。

    尤明珠的灵犀佩忽尔嗡鸣震响起来,她取出一看,来的正是穆清绝的符信。连忙按住机钮接通符音,“喂,清绝……”

    “嫂嫂,东窗事发了,支家找来一群鹰爪孙正追我呢,你想去哪让钦之送你吧,等我甩掉他们再跟你俩联络。”

    穆清绝暗叫晦气,也是她太过粗心大意,回到穆公馆的时候竟然忘了换一辆仙车。支家在玉京头面极广,想要查到她并非难事,偏是她有事不想让穆坤乾知道,若被纠缠上了也甚是麻烦。

    支明珠苦恼道:“那你要不要紧。实在不行就先回家吧。”

    穆清绝轻嗤一声,失笑道:“嫂嫂放心。我可是天女门一派宗主,难道会斗不过几个虾兵蟹将。你最好别回幽都城去了,我怕姓支的会对你不利。若没地方去,就跟着钦之回去找神智夫人吧。”(未完待续。)

第382章 相邀还家

    “不好意思啊,大姐。我朋友可能有点麻烦。这下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尤明珠断掉符信,略感歉然的向尤**解释。

    “刚才跑的车子是你朋友吗?”尤**恍然而悟。彼此尽管在凤凰馆撞见过一次,但当时尤**在明处,穆清绝等人躲在车里。银貂车又算不得特别珍奇的品牌,尤**便未曾特别留意。

    尤明珠微一点头,苦笑道:“她跟支家的人有些误会。”

    尤**诧异道:“既然是来给爸爸祝寿的,你怎么让人等在车里呀。而且这干缉查竟然闯到咱们家里抓人,实在太无礼了。”

    尤明珠道:“她们只是送我来的,不曾备得寿礼。因此没好意思进去。至于缉查想必是支家召来的吧,否则也不会这般放肆,在庄内横冲直撞的。”

    尤望溪和支擎天多年交情,早就有结作儿女亲家的意思,可惜机缘不至,尤家三女一直没能达成这个愿望。

    尤明月至今独身未嫁,支家子弟踊跃追求的便很不少。有着这些渊源,两女纵然对支家的所为颇有微辞,只要尤望溪态度不变,她俩便只能发发牢骚罢了。

    竺仕远最近三天两头往幽都城跑,尤明珠对他的记室殷天良自然颇有印象。

    明钦和殷天良早在地皇县澹家时便结下梁子,殷天良三番四次奈何不得他,不免有三分畏惧,对于尤明珠更是不敢招惹,远远望见三人缓步走来。连忙将身一扭,躲到一驾仙车后面。

    两人无意和他为难。故作不知的走了过去。尤**总觉得尤明珠的话有些不尽不实,对于她跟明钦的关系深感好奇。询问道:“三妹这是要回幽都城吗?”

    “是啊。”尤明珠随口应承。

    尤**笑道:“那路程可不近呀。你朋友把仙车开走了,这怎么是好?”

    “没关系,我可以坐出租车。”

    出租车又叫计程车,是根据道里远近计价的一种客运方式,与此类似的还有公乘车,价格要相对便宜一点,但有严格的行车路线,客人多的时候会比较拥挤。

    “他呢?也跟你回幽都城?”尤**指了指明钦,似笑非笑的问。

    尤明珠怔了一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尤**失笑道:“这我就想不通了,他既然没有仙车,怎么又来接送你,难道妹子不认得路吗?”

    尤明珠嗫嚅道:“他是跟朋友一起来的。”

    “到底是你的朋友,还是他的朋友?”尤**拽着尤明珠走开数步,将明钦撇到一边,板着脸道:“三妹你可别糊弄我,你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要不跟我实说。我可要自己找世英问去了。”

    尤明珠大感懊恼,抚着额头想了一会儿,叹口气道:“跟你说了也没什么关系,他是我小姑清绝的弟子。就是来帮我准备寿礼的。”

    “这般说来。他跟你和世英都没什么关系咯。”尤**话锋一转,质疑道:“那他为什么要送给爸爸那么贵重的宝瓶呢?”

    尤明珠解释道:“那是我找清绝借来的。”

    尤**将信将疑,半真半假的道:“真不是你找的小相好吗?”

    尤明珠微微愕然。煞时间玉颊绯红,跺足道:“大姐你胡乱说什么呢?我跟他清清白白。怎么可能是那种关系?”

    尤**忙笑道:“好了,算我口没遮拦。既然你跟他没甚么关系。那必是你小姑子本事大了。让人家一下拿出几十万的东西给素不相识的人做寿。”

    尤明珠脸色稍霁,心想穆清绝和明钦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如若不知道这层细节,只以常理推之,的确很难让人信服。

    尤**看了看天色道:“三妹,咱们姐妹平常各忙各的,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这里离我家不远,不如拐个弯儿到我那坐坐吧。反正你今天请了假,回幽都城也没有事做。晚了的话,我还可以开车送你。你看怎么样?”

    尤明珠一心指望穆清绝早日去天河界救出穆穆,哪有心思回幽都城。上尤**那里总比到芙蓉园来得自在。瞄了远处的明钦一眼,犹豫道:“钦之对清绝来说很重要,带上他的话会否不方便呢?”

    尤**千方百计要弄清楚明钦的来历,闻言是正中下怀,忙道:“不要紧的。你姐夫又不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况且他不是你侄子吗,总不能丢下不管呀。”

    尤明珠嗯了一声,走过去道:“钦之,大姐邀我们到她那里坐一坐,顺便等清绝回来。你不急着回家吧。”

    明钦心头苦笑,深知这么耽搁下去肯定要被尤**揭破底细。可是既然已经出来了,也不能丢开穆清绝她们不管。至于尤**作何感想倒是无足轻重的。

    到了通衢大道,出租车往来穿行,十分易得。尤**唤住一辆,三人坐了进去。尤**报了一个住址,司车启动法阵,穿街越巷速度丝毫不慢。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车子在一片别墅区外面停靠下来。

    照例姐妹两个要对结账的问题相互谦让一番,明钦只顾推门下车,殊无这种觉悟。事实上他从神光教带出的仙钞都藏在肉身上,化身只能凭借神念召唤一些灵宝,对那些未经祭炼的物事就难以为力了。

    好在两个姐妹并未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话说回来,纵然心底觉得他有失风度,以明钦的脸皮还是可以生受的。

    别墅区中可谓是楼阁连云,檐牙高啄。驰道广阔,四通八达。道旁都有人工裁剪的花草林木,小桥流水、亭台溪池,犹能领略到几分园林风光。

    尤**引着两人一路谈笑,几经曲折,终于在一座数层高的独立院落外面停下。推开银色的篱栅,尤**轻松笑道:“到家了,两位贵客快请进吧。”

    正门是厚实的钢化玻璃所制,显见得这边治安不错。尤**掏出一张符片,在门上的法阵验证了一下,耳听的啪嗒一响,内置的机括松动开来。

    尤**推开房门,笑意盈盈的道:“我自打搬到这里,三妹还没怎么来过吧。”(未完待续。)

第383章 只宜智取

    “来过三四次吧。”

    尤明珠浅浅一笑,打量房中的布置又是一番不同的味道。

    大约居室的装潢,一要宽敞舒适,二要器用周全。富贵人家于这两样都不缺乏,没有什么显见的高下。更进一层就只能讲格调和个人喜好了。这又和一个人的审美情趣有关,苏东坡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刘禹锡也说,‘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古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又有‘金屋藏娇’、‘擅宠椒房’的说法,这金屋、椒房该算是无与伦比了吧。然而汉武陈皇后以金屋藏贮犹不免因妒废弃,屋宇的富丽与一人的精神满足又能有什么必然联系呢?

    杜少陵说,‘安然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衣饰之美、屋宇之富固然不可以不讲求,若能于此处多做几分,还值得让文人墨客赞赏几句。如果只像俗世那一辈贪官污吏,食民膏血,寡廉鲜耻,纵然屋宇修筑的再过富丽堂皇,也只敢关起门来自家欣赏,又有什么值得向往的呢?

    其实明钦自从在宝曜城见识了圣公府和东王府的奢华,再看到什么富贵的所在,都可以视若寻常了。

    “妹妹,钦之,随便坐吧。”

    尤**暂且将胡乱猜疑的心思收敛起来,这两人就算是失陷到妖精洞里了,不妨慢慢来抽丝剥茧,打探个水落石出。

    偏厅摆放着一圈连椅,这在大摩国可算是随处可见了,不过制作上自有高下之别。中间设着一张矮桌,上面陈放着各色瓜果,多是荔枝、龙眼之类。

    荔枝在从前交通不便的时候还是很珍贵的。相传杨贵妃特别喜欢吃,为了防止变质,须得驿站快马日夜不停赶赴长安贡给。杜牧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说的就是这件事。

    民间流传四大美女不知是何人评定,其实将杨贵妃和西施、貂蝉、昭君同列并不合适,倒是杜甫北征诗“不闻夏殷衰。中自诛褒妲”。将她和褒姒、妲己相提并论比较恰当。尽管将王朝的衰亡完全归之于红颜祸水有避重就轻的嫌疑,但这几个女人总是对当时君王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却不能起一点好的作用,实在也难辞其咎。

    另外苏东坡贬居惠州的时候,也有诗‘日啖荔枝三百枝,不辞长作岭南人’。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是一种有格调的果品。不过随着仙道昌明、交通便利,早已经‘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富贵之家动则说,‘吃穿用度’,这四个字可说是包括了一切物质享受。因而在这些方面处处讲个格调,就能看出物质条件的优劣了。

    “这么大的房子,平常就姐姐自己住吗?”

    尤明珠住的是幽都城的公舍,条件当然跟尤**这里无法相比,但是一个人的话,住在这种地方未免有些空荡荡的,多少有些冷清。

    “是啊。”尤**环抱双臂,幽幽的道:“所以妹妹有空的话。可以常到我这里来。咱们姐妹俩也好做个伴儿。”

    尤明珠轻嗯了一声,仔细想想尤**夫妻虽然官做得很大。却长期悬隔两处,年近四十连一儿半女都没有。这也是事无全美,无可勉强的事。

    “对了,我听说这段时间天河界不甚太平。穆穆还在天女门学道吗?快过年了,她也该回家看看了吧。”

    尤**在藩事院任职,诸天有什么风吹草动。多半都能得些风声。天河界尽管不在大摩国的重点防范区域,自从月绝书出世的消息传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自然引起七曜府的注意。

    尤明珠听她提起穆穆,不由心头微酸,抽抽嗒嗒地啜泣起来。

    尤**莫名其妙。连忙摸出手绢哄劝道:“怎么了?是大姐说错什么话了吗?”

    “我没事。”尤明珠沾拭着粉泪,断断续续的道:“是穆穆,清绝的天女门遭到神光教的攻击,穆穆被坏人给抓去了。”

    尤**吃惊道:“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起。那快想办法呀。”

    尤明珠难过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七曜府都置之不理,我人微言轻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清绝已经答应我回去救穆穆了。”

    明钦靠到连椅上闭目养神,听到尤明珠的哭泣声才睁目省视,插口道:“你俩不必过于忧虑。穆穆在神光教其实没什么危险。深入到光明海营救反倒不是善策。”

    “这话怎么说?”尤**讶然道:“你是穆清绝的弟子,难道你也是天女门的吗?”

    她对天女门无甚了解,就算知道穆清绝收有男弟子也不觉得奇怪。

    明钦耐心解释道:“我姐就是天女门的,天女门出事的时候我刚巧到迢递崖探望她。所以知道的比较详细。神光教袭破天女门之后,内部出现了变乱,现在圣公万物生已经死了。奉圣夫人亟盼能够获得七曜府的许可,她知道穆穆的家世,以为奇货可居,绝不会对她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况且穆穆身边有很多同门好友,处境并不如你们想像的那么危险。”

    “只是光明海处于银河深处,易守难攻,神光教的防守又十分严密,莫说是你们,就算是西河帅府的天将都失了手,差点性命不保。套用一句老话,这件事只宜智取,不可力敌。”

    “那你倒说说怎么一个智取法?”尤**听他说的笃定,不由生出考较之心。

    明钦沉吟道:“我觉得可以跟奉圣夫人虚与委蛇,暂且答应她的要求,找机会让穆穆离开光明海,事情就好办了。”

    尤**娥眉略紧,踌蹰道:“你是说让我们同意穆穆嫁给那个什么万岱青吗?这如何使得。神光教盘踞银河数十年,始终不能剿除。显见的不是易与之辈,万一弄巧成拙,不但穆穆救不回来,还会大伤穆家的颜面。”

    尤明珠不如乃姐精明干练,又是关心则乱,听他俩反复谈论,眉宇间忽喜忽忧,变幻不定。(未完待续。)

第384章 难以遁形

    “喂,你怎么不说了?”

    尤**正等着明钦以充分的理由陈述自己的见解,谁知他竟然一触即溃,闭口不言了。

    明钦莞尔笑道:“大小姐如若有更好的主意,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神光教蛰伏于光明海,鞭长莫及,想要虎口夺食,又谈何容易。即便以七曜世家的势力也感到有些棘手。

    大摩国虽然有五方城主,掌管兵马数百万,但三十余来年四海升平,没有经历过像样的战阵。神光教又交结罗刹国,左右逢源,七曜府对它纵容姑息多少有些迫不得已。

    其实国家强大的时候,声威所及,多能震慑宵小,本不需劳师动众。像汉时陈汤、傅介子之流多能立功绝域,班超更以三十六人经营西域,功勋卓伟。

    反而大举征伐容易虚耗民力,功不补患。一战不利,至于国祚倾覆的中外多有明例。是以兵在精而不在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绝不是泛泛之谈。

    明钦在神光教已经有了一点根基,等到时机成熟要将穆穆神鬼不觉的带出来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若求全责备的话事情可就难办了,毕竟宝曜城是神光教的老巢,如果不向樊小鸾做点妥协,势必沦于孤立无援的境地,随时都有没顶的危险。

    尤**斟酌着道:“这件事是否应该告诉爸爸,然后找首辅穆大人商量一下,拿个对策出来。如果两位大人一起向魁君陈议,定能抽调出五城精锐。将神光教一举打破。”

    “这样会不会危及到穆穆的安全?”尤明珠不了解具体情况,穆清绝又不在身边。委实拿不定主意。

    尤**一想也是,泄气道:“那你想怎么做?”

    尤明珠默然不语。这件事她比较信从穆清绝的意见,而穆清绝好像对明钦非常看重。沉吟了片刻,轻叹道:“钦之是去过宝曜城的,熟悉那里的情况,既然他说穆穆没事,你我就暂且忍耐吧。至于是否告诉爸爸,我想等清绝回来,再听听她的意思。”

    天女门的变故,穆家一早就知道。直到现在都没有采取行动,想必是有所顾忌。像穆坤乾、尤望溪那样的地位,考虑问题要比她们来得复杂。尤明珠怀疑她父亲对此事不可能一无所知,如果猜测不错的话,她前去求告也无甚意义。

    “既然如此,你就放宽心吧。”

    尤**见她对穆清绝的信任远胜旁人,心中微微有些酸涩。随即把话头岔到别处,籍此打消她的忧虑。

    不过母子连心,尤明珠怀揣心事。谈话间不免有些心不在焉,眉心微蹙,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墙角的自鸣钟铛铛响了几声。尤明珠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大姐明天还要当职吧,我就不影响你休息了。”

    “等一下。我开车送你。”尤**说着转身去找车钥匙。

    “不用了,我今天不想回幽都城去。”尤明珠慌乱的道。

    “那你去哪儿?”尤**微微一怔。

    尤明珠一指明钦。不尴不尬地道:“清绝说让我到钦之家里等她。”

    “他在玉京有住处吗?”尤**似笑非笑的道:“那若是穆清绝晚上不回来呢?”

    尤明珠听出她话中有笑谑的意思,赧然道:“大姐。你可别想歪了,他家里很多人呢?他娘还是玉京极有名望的人物,都称作‘神智夫人’呢?”

    “是么?”

    尤**露出恍然之色,话说到这里基本上可以肯定明钦就是那天的镜精。眸光微转狠狠剜了明钦一眼,呵呵笑道:“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你俩又没有仙车,送你一程算不了什么。”

    “不用了,等你回来天都黑了,一个人多不方便。”尤明珠过意不去,坚持不允。

    尤**倩然一笑,岔口道:“这个神智夫人我倒是听说过,她好像跟凤凰馆的宋老板关系不浅。”

    “姐姐也知道凤凰馆?”尤明珠想起一件旧事,疑惑道:“对了,前两天我跟清绝到凤凰馆找人,遇见了两个女的,其中一个跟大姐很像呢?”

    尤**粉颊微烫,越发断定明钦的身份,而且那天尤明珠竟然也在,还在她没注意的情况下照过面。想起那天的遭遇心头微感慌乱,强自镇定道:“那你有没有跟她说过话呢?”

    “那倒没有。”尤明珠道:“我只是觉得有些相像。”

    尤**暗舒口气,幸好她的衣着和那天大不一样,尤明珠当时不敢细看,现在更不敢笃定了。

    明钦在一旁轻声嗤笑,心说这大姐的处事到底比妹妹干练许多。转见尤**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欲言又止,显然害怕他当面揭穿。

    姐妹俩一个坚持要送,一个百般推拒,半天争执不下。尤**揽住妹妹的香肩,凑到耳边揶揄道:“妹妹这般固执,莫非害怕我横插一脚,坏了你的好事。”

    “姐你说什么呢?”

    尤明珠又羞又恼,曲肘撞了她一记,红着脸道:“人家还不到二十呢,你怎么老拿这种事开玩笑,是不是没有姐夫陪伴,心里想男人了?”

    尤**轻啐一口,悻悻地道:“我是担心你罢了。谁不知道你跟世英离居已久,可别让旁人趁虚而入。”

    尤明珠脸庞涨红,堵气的坐了回去,环抱着双臂道:“那我今天就不走了,咱俩还不知道是谁谗嘴呢?”

    “好啊”,尤**笑吟吟的坐到旁边,不以为意的道:“姐姐这里什么都不缺,任你一直住着也没有关系,我还正想有个伴儿呢?咱们姐妹知根知底,在我这儿等着穆清绝有何不好,何必到别处寄人篱下呢?”

    尤明珠想不到大姐面上冷淡,却是一片实心热肠,禁不住眼圈微红,感动的道:“只要姐姐不嫌弃,那我就不走了。”

    “说什么傻话。”尤**一脸宠溺的揩拭她眼角的泪光。

    明钦大感错愕,这姐妹两个一阵风一阵雨的倒更加腻好起来,打了个哈欠道:“三小姐,你这还走不走了?”(未完待续。)

第385章 宾至如归

    尤明珠卟哧笑道:“大姐愿意收留,那我就不走了呗。”

    尤**接口道:“你也别走了,我这里房子大。多你一个没什么关系。”

    明钦不知道尤**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两女姐妹至亲,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

    尤明珠踌蹰道:“钦之,你若没什么急事的话就留下吧。我再联系一下清绝,让她来这里接咱们。”

    明钦微一点头,表示同意。

    尤明珠掏出灵犀佩祭出灵符,等了半晌,却没有什么反应。疑惑道:“奇怪了。灵符祭过去就像石沉大海,不知道清绝怎么样了。”

    尤**宽慰道:“别着急。通灵道的法阵笼罩不到的地方灵符效果会比较差。你先给她祭一道符信说明状况吧。”

    “也只好如此了。”

    尤明珠应了一声,飞快在灵犀佩上画动起来。通灵道的灵符包括符音和符信两种效能,符音能够直接对话,符信则可以祭送信笺,就像雁信鱼书一般。但要更加便达一些。

    尤明珠写定了一封短笺匆匆忙忙祭送出去,得不到穆清绝的回信难免有些胡乱猜度。

    “好了,穆清绝可是天女门的宗主,道法高强。且是穆大人的女儿,只要亮出身份,支家又敢拿她怎么样呢?你呀就不必杞人忧天了。跟我来看看房间吧。”

    尤**笑盈盈的将妹妹拽起来,推开卧室的门介绍道:“我这里平常没什么人来,就雇佣了一个仙姆。一个七曜日帮我来打扫两次,楼上两个卧房都是可以住的。我呢就住在楼下就觉得地方很大了。你今晚跟我睡一起吧。让钦之到楼上去睡。”

    “可以。”

    尤明珠跟着姐姐进了卧房,尤**随手打开壁灯。就见这里面装潢的颇为考究,头顶的琉璃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亮,有一种泰西宫庭的感觉。

    器物摆设的还算整齐,只是没有一件男子的衣物,尤明珠疑惑道:“姐夫不到这里来吗?”

    尤**淡淡道:“是啊,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购置的,你也知道,因为子嗣的事情公婆都不怎么待见我,住在他们韦家气闷的很。立挺不在的时候我就喜欢来这里住。呼吸一下清新自由的空气。”

    尤明珠竖了竖拇指,感叹道:“姐姐就是不一样。可不像我从来都是傻呼呼的。这地方简直可以金屋藏娇了。”

    尤**失笑道:“姐都已经人老珠黄了,还有什么娇不娇的。筑起金屋藏自己吗?”

    尤明珠伏到她耳边促狭道:“这娇啊非娇娘之谓也,乃娇客之谓也。姐姐岂有意乎?”

    尤**呆了一呆,笑骂道:“臭丫头,你怎么反倒取笑起我来了。我看偷藏娇客的应该是你吧。”

    尤明珠抿嘴笑道:“可惜我没有姐姐这样的金屋,哪位娇客能看中我这样又老又丑的穷女人。”

    尤**轻哼道:“珠珠可别夸嘴。知道你千娇百媚就是了,不像姐姐我一身铜臭。”

    明钦站在门口,见两人言语往还。笑声悦耳,浑不知时光易过。轻咳一声,插口道:“打扰一下。大小姐,哪个是我的房间。我想过去休息一会儿。今天有些累了。”

    两女对视一眼,收起嬉笑之色。手掌相牵走出卧房,尤**唇角微勾瞄了明钦一眼。淡笑道:“跟我来吧。”

    顺着楼梯来到楼上,格局和下面颇为相似。只是少了正厅。尤**推开右首的房门,陈设倒也齐全。中间摆着一张平阔的床榻,只是没有被褥。

    明钦一屁股坐了上去,觉着还挺软和,随口道:“挺好。”

    尤**掩口而笑,转身打开墙边的衣柜,里头整齐的堆叠着绣花锦被。

    “珠珠,来帮个忙。”

    尤明珠闻声快步上前,两人尽着上面拖了几条下来。相互配合着往床上铺叠平展。明钦受宠若惊,连忙走近帮忙,却被尤**伸手挡开了。

    “你小子会铺床吗,这里有我和珠珠就可以了,你就别添乱了。”

    尤明珠眨动着眼眸笑道:“是啊,你今儿可是大姐的娇客,我长这么大还没见她伺候过什么人呢?你算是托了我的福了。”

    尤**狠狠瞪了她一眼,臊的面颊通红。直起腰肢道:“被褥多时未曾晾晒,好像有点潮了。这样吧,我打开供暖器熏一熏。另外,楼上没有热水,你若想洗澡的话需要到下面去。”

    明钦连声道好,不觉对尤**好感大增。

    尤**犹豫道:“我这里没有男士的衣服,要不我找两件宽大点的衣裳你先换上,把旧衣洗了过一夜应该就能晾干了。”

    “不必麻烦了。其实我们修道之人要保养元气,无须经常洗澡的。”

    明钦对尤**的热情周到颇感意外,一时间心头暖融融地,大有宾至如归之感。

    “那好,我和珠珠先下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再叫我们。”

    尤**神情复杂的望他一眼,唤上妹妹阖门而去。这一刻,心头竟有些百味杂陈的感觉,甚至连她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何以对这个少年有一种盘根究底的冲动。

    大约人都有对奇遇的莫名期待,或是能力非凡的异类,或是举世罕见的宝物。如果这种事物富有灵性的话,就更有趣味了。

    虽说很多时候只是漫无边际的幻想,实际亦是对命运的一种期许吧。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人生轨迹的定形,对未知的期待感也将越来越低,于是余生就日渐乏味,只剩下世故和圆滑了。

    至圣如孔子且说‘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又说,‘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梦境于人类真是一个奇妙的启示,让人经常能感受到无常与虚幻。是以黄粱一枕,南柯一梦,惊醒多少深陷于利欲迷途的人呢?

    然则人生于世,实亦不能无梦想。纵或飘渺虚幻,难以于尘世达成,至少也可以让精神多几许超乎世俗的自繇。

    所以尤**发现明钦的时候实在是有一些美梦成真的惊喜的。仿佛儿时梦寐以求的一件玩具。纵然转眼遗失了,几天来还一直念念不忘。(未完待续。)

第386章 化解仇怨

    明钦一觉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全黑了。

    翻了个身,不觉涌起一阵饥饿感,仔细一想,这一整天还真没吃上几口饭菜。

    早上起的略微有些迟,芙蓉园访客如织,吴莺也没顾得上他。中午在尤家约略吃了几口就匆忙离开。后晌一睡就到这个时辰,尤**姐妹也不怎么像个厨艺好的。

    修行者对食物的需求远过于常人,越是高明的法术越需要耗费相当的体能。就算一般的武人食量也非凡夫可比。

    但修行者有不同武人的地方,就是在食材的选择上比较讲究。凡人平常吃的东西有很多都消化不了。神仙鬼怪则直接饮用食气,修行者介于两者之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所以仙家有灵植这个行当,专门研究食物中营养的调配。

    明钦尽管只有神魂化身,但同样需要食物。譬如神仙就是神魂修行的大成境界,也未曾脱离饮食的哺养。反倒单纯的肉身没有吸化消化的能力,显而易见的就是物类死亡之后不再需要进食。

    当然神魂离窍和死亡还有一定差别,通常就像生有重病一样,缠绵床褥,只需要少许汤粥吊一口气。

    明钦躺在床上饿的难受,也不知道再过多久才会天亮。一时毫无睡意,便推开棉被兜上鞋子出房找吃的。

    屋子里静悄悄地,一片漆黑,明钦目能夜视,倒未觉得太多不便。顺着木梯缓步下楼,记得壁角放着一个高大的冷柜,里面应该预备了不少食物。游目一扫,便蹑手蹑脚的往那边行去。

    忽然背后响起轻微的吱呀声。一个人影从房间里闪身出来,啪嗒一声反手带上房门。

    明钦方要伸手拉拽冷柜的门。闻声不由回头张望。耳听噼啪一响墙边的灯檠霍然亮了起来。接着传来一声卟哧轻笑。

    灯檠虽不如琉璃灯那样明光照眼,因为和冷柜距离很近,融融的光亮足以让他无所遁形。

    尤**从光亮不及的阴翳里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袭宽松的睡袍,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由于经常缠束的关系略微有些卷曲,洗去了脸上的淡妆,却不曾减损颜色,浑身透着一种慵懒的味道。多了几分天然的妩媚。

    “好小子,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你不感恩图报也就罢了,怎么还半夜出来偷东西?”

    尤**环抱双臂走到跟前,绷着俏脸冷声斥道。

    明钦呆了一呆,尽管他只是想找点吃的,但不告而取确实和偷窃无异。挠了挠头,讪然道:“抱歉,尤大姐。我醒来时有点饥饿。又见你俩都睡了不便打扰,所以想自己找点吃的。大姐教训的是,所幸我什么都没有拿到,悬崖勒马。还不算太迟。这样,令妹起来麻烦你转告她一声,我先走了。”

    尤**微感错愕。连忙横身一拦,“不许走。”

    明钦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找人抓我不成,俗话说。‘捉人拿赃’。你想陷害我性子可急了一点。”

    尤**哎哟一声,啼笑皆非的道:“我只是一句玩笑话,你怎地将我想的那么不堪。再说了,深更半夜的你能到哪里去,你这不是让我和珠珠着急吗?”

    两人先前仅有一面之缘,谈不上什么交情,这回相见也是相互猜忌的居多。交浅言深尚且不可,言语笑谑更容易滋生误解。

    眼见尤**情真意切,不似作伪,明钦退开两步,淡淡道:“那我回去睡了。”

    “这就生气了吗?”尤**不依不饶的挡住去路,幽幽地道:“那你在凤凰馆花言巧语骗我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明钦沉吟道:“凤凰馆之举确实是我有错在先,但我不过是想打探一下绛仙的底细。当然,让你无辜受累,我委实难辞其咎。夫人若须什么补偿的话,我可以尽力厝办。”

    尤**冷哼道:“说起你的作为,我就该戳瞎你的眼睛,缝住你的嘴巴,打断你的手脚,方能解心头之恨。”

    明钦暗暗咋舌,苦笑道:“我虽说另有目的,自问也没有什么欺诓的言语。既然你心中怨毒难解,咱们还是少见面的好。”

    尤**话锋一转,淡然道:“我看你倒是实心悔过。年轻人行差踏错也不能一棒打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赦’。我想让你给我作三年护卫,你可心服?”

    明钦想了想道:“有薪资拿吗?”

    “当然。”尤**浅笑道:“月薪我给你算八千,做好的话另有奖励,如果做的不好,那就别怪我克扣薪资了。”

    明钦起初还挺高兴,毕竟大摩国人满为患,他一没学历,二没家世,工作没那么好找。自从上天以来,他一直居无定所,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仙界秩序严密,即便修行者都得依傍富商显宦,供其驱使。否则很难有立足之地。

    这护卫倒还挺适合他的,只是危险系数高一些,不过尤**作为藩事院仙官,应该没那么扎眼。

    而且薪资大概算这个行当里面较低的水准了,可是一听后面的克扣,明钦瞬间觉得这钱想拿到手里恐怕没那么容易。

    “护卫不是只负责你的人身安全吗?不知道好与不好的分别又在哪里?”

    仙界办事讲究契约合同,枝节细末都需要标示清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明钦觉得有必要问个清楚。

    尤**笑道:“你要知道。我以前只雇佣了一个仙姆,负责帮我收拾屋子和看家。她的薪资只有三千。换作你的话,我觉得可以把她辞掉了,除了这两样,你还可以做司车。所以一定得勤快一些。不过你懂得仙法,这些事情对你来说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我可没那么闲。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明钦微感失望,心说:你倒是算计的挺好。简直是黑心奸商呀。

    尤**抿嘴一笑,也不生气。岔口道:“你不是饿了吗?先来吃点东西吧。其实我晚餐给你留东西了。见你睡的挺实,就没有叫醒你。你坐着等一会儿。我帮你热一下。”

    说完也不等明钦答应,快步奔到厨房忙活起来。过了盏茶功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招呼道:“快来喝吧。我给你拿饼去。”

    “谢谢。”

    尤**如此盛情款款,明钦便不再矫情,坐到连椅上移过粥碗啜了一口。稍时,她又端出一个玉盘,上面叠着两张黄澄澄的葱油饼。

    明钦本来也饿了,拿起一张便狼吞虎咽起来。尤**笑吟吟的坐到一旁,支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观看。

    “好吃吗?”

    明钦轻嗯了一声。扭头撞见尤**眼波流转,若的所思的望着他,不由老脸一红,疑惑道:“怎么了?”

    尤**笑着摇了摇头,忖思着道:“我记得你到凤凰馆不是打听宋流芳和神智夫人的消息吗?她怎么又成了你母亲了呢?”

    “这事真巧的很。”

    明钦微一沉吟,将遇见甘婀荷,经点心印和啮指痛心相认一节说了一遍。

    尤**轻声叹道:“我当年若能有个孩儿,说不定也有你这般大了。”

    明钦怔了一怔,讪笑道:“夫人你年纪又不算大。孩子早晚会有的。”

    尤**微微缄默,起身走到酒柜旁边,拣了一瓶洋酒出来,顺手取了两只高脚杯。落落大方的道:“钦之,陪我喝两杯。”

    明钦记得尤**颇为擅饮,犹豫道:“我不怎么会喝酒。”

    “是吗?”

    尤**打开瓶盖。往杯中汩汩倒着,斜乜着他道:“不会喝好呀。可以少许多无谓的应酬。不过若在仙界做官的话,酒不沾唇可要影响升迁了。来。为了咱们化解仇怨,干一杯。”

    明钦微笑着拿起酒杯,那边尤**早一饮而尽,轻咳了两声,旋又斟满。

    尤**喝起酒来,并不多话,一杯接着一杯,看起来颇为痛快。

    明钦提醒道:“尤大姐,你这样光喝酒对身子不好。”

    “那你陪我一起喝。”

    尤**醉眼迷离的瞪他一眼,将酒瓶推了过去。

    明钦打个哈欠站了起来,摆手道:“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中夏的酒文化可谓是源远流长,相传仪狄造酒,大禹饮了之后,感叹说,“后世必有因为饮酒而亡国的”。早在尚书,就有一篇酒诰,申令禁酒一事。

    饮酒纵然不能说全无益处,但把粮食酿成酒在生产条件不良的古代确乎是一种糜费,因而酒也曾在官卖之列。

    辛稼轩戒酒词有,‘物无美恶,过则为灾’。酒的性质偏偏是极易过量的。

    更有甚者,在宴饮聚会的场合往往少不了此物,以为可以烘托气氛。仔细想来,却大谬不然。

    酒之为物,其实是内热的东西,酒不醉人人自醉,以醒眼看醉人未免丑态百出。何尝有什么宾主皆欢呢?半熏而止,也可算是谨饬之士了。

    …………

    明钦迈不数步,忽听身后扑通一响,回头一看坐中已经没了尤**的踪影。走近了一看,她不知怎么滑落到桌子底下,半天爬不起来。

    “你没事吧。”

    明钦暗自好笑,赶忙上前将她拽了出来,扶坐到连椅上。

    尤**醉眼惺忪的瞄他一眼,环抱住腰肋往怀里拱了拱,抽抽搭搭地暗自垂泪。

    “摔到哪里了?我看看撞伤了没?”明钦以为她是摔到地上碰着了,迟疑着轻拍香肩小声安慰。

    尤**沉默了片刻,忸怩道:“你别看了,磕我腰了。”

    明钦哦了一声,“那我扶你回房吧。”

    “刚才说的事你还没有答应呢?”尤**旧事重提。

    明钦为难道:“那我真的做不了,如若将来你有什么麻烦的话,作为朋友我会尽力帮忙的。”

    尤**得知他是神智夫人的儿子,便明白这个条件是谈不成了。平息了一下低落的情绪,坐直了身子,掠着发丝道:“你去睡吧,我没事了。”

    明钦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桌上的灵犀佩忽然嗡鸣震响起来,尤**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由娥眉微蹙,接通符音道:“喂,春风吗?有什么事?”

    “大嫂救我——”灵犀佩中传出一声惊惶的惨叫,接着就是一连串砰砰击打之声。

    “春风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尤**脸色大变,灵符和方才的声音都是小叔子韦春风的,此人虽然是玉京有名的浮华公子,但对她素来恭敬,还算韦家少数说得上话的人。若有急难,自不能坐视不理。

    “你就是姓韦的大嫂吧。”灵犀佩响起一个森冷的声音,“姓韦的借钱不还,识相的准备三千万,一刻钟之后赶到西山来。否则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你是什么人?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若是伤了韦春风,韦家不会放过你的。”

    尤**捂着麻木的额头,深悔晚上不该喝那么酒。

    “哈哈……”那人张狂大笑,呸声道:“老子烂命一条,怎么都是赚的。废话少说,你现在只有十分钟了。”

    “等等。”尤**急道:“我手边没有那么多钱。你至少也得等到天亮钱庄开门吧。”

    “放屁。韦家家财万贯,密室里没有几个亿仙钞,哪个肯信。”那人嘿笑道:“臭娘们,你不要耍花样,想让韦春风活命,就乖乖拿钱出来。不然我就先卸他一条胳膊给你送过去。”

    “十分钟,我确实赶不到。”

    “你已经没有十分钟了。”那人说着突然掐断了符音。

    尤**惊出一身冷汗,六神无主的道:“我小叔被绑架了,这可该怎么办?”

    “慧姐,你先别着急。家里有钱吗?”

    明钦心头暗骂,他真是个乌鸦嘴,刚应承了尤**就有麻烦上门了,简直比算卦还灵。

    “他要三千万呀,我哪里有那么多钱。”

    明钦沉吟道:“你去找个严实的袋子,装一包书,暂且蒙混一下吧。”

    “好。”尤**道:“你会开车吗?我喝了点儿酒,头有些蒙,可能开不了车了。”

    “没问题。”

    明钦虽说没怎么开过仙车,但他在悬空岛驾驭过霹雳战车,两相比较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未完待续。)

第387章 光速前进

    “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尤明珠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

    “有一点麻烦。我小叔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让人家给绑架了。”

    尤**一边说话,一边动作麻利的打开衣柜,挑了一身短衣窄袖的襦袄,解下睡袍快速穿换。又找了一个结实的装衣袋扔给尤明珠道:“你快帮我把柜子里的书装些进去。”

    “装书做什么?”尤明珠不解地问。

    “假装是钱呀。”尤**解释道:“绑匪张口就要几千万,只能拿点书糊弄一下了。”

    “这样能行吗?被拆穿了怎么办?”

    房间里开着暖气,即便穿着一件单衣也不觉得寒冷,尤明珠趿拉上一双拖鞋,走到床头的书柜旁检视起来。

    拖鞋本是古已有之的,春秋叫屐,多属木制。南朝谢灵运特别喜欢游览山水,加以改造,称作谢公屐。今在仙界,已经蔚然成风了。

    至于书籍,仙界通行的有两种版式,一种叫平装,一种叫精装。平装以胶封,成本较低。精装则使用板制的护封,书脊锁钱。开本往往比较大,放在袋子里也容易被看穿。

    尤**穿好衣服,快步上前帮忙。姐妹俩拣了一些开本较小的平装书,匆匆忙忙装了大半袋子。

    尤明珠道:“我可没见过三千万的仙钞是多大一包,这样会不会太假了?”

    “我也不知道。”

    尤**提着袋子掂了掂,咋舌道:“不过这可真沉。”

    门外响起毕剥的敲门声,尤**想起明钦还等在外面。忙道:“钦之,你进来吧。”

    明钦推开房门。瞄了两人一眼,尤**换好了衣服。穿着还比较齐整。尤明珠刚从被窝里出来,仅穿着丝制的单衣单裤,饱满的身段颇为惹眼。

    “慧姐,准备好了吗?”

    尤**微一点头,抱起书袋走了两步,她的酒劲还没有过去,搬着几十斤的东西顿时有些脚步不稳,摇摇晃晃的往墙上撞去。慌得明钦和尤明珠赶紧上前扶住。

    “大姐,你怎么了?”尤明珠关切的道。

    “没事。刚才多喝了点酒。我也没想到会有这茬子事。”

    尤**拍拍手里的书袋,看着明钦询问道:“钦之,你看这样行吗?”

    “可以。我来拿吧。”明钦探手将书袋接了过去。

    尤明珠忧虑道:“我看你这样自身难保,不如让我和钦之去吧。”

    “放心吧,有钦之跟着我呢?”

    “要么,我跟你俩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我好歹在武院学过几年武艺。”

    “不必了,你留下来看家。咱俩都去,我怕钦之照顾不过来。”

    尤**安抚住妹妹。引着明钦赶到地下车库。

    白天给尤家祝寿的时候她便开了一辆仙车,因为想要接近他俩,弄清明钦的身份,谎称仙车有毛病。留在了尤家。车库里还有一辆朱红色的鸾鸟车,也是凤凰一系很名贵的牌号,性能非常不俗。

    仙车里面暗置了许许多多的法阵。都是以阴阳五行为基础的,和仙界形形色色的灵宝区别不大。

    灵宝一般来讲。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军用的,多以战阵厮杀为目的。一种是民用的。以便利日常需求为依归。

    荀子说,‘君子性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器物应用是人类文明的一个基本特点。三界万类真正能在神魂修行上卓有成就的通常只有少数的才士豪杰。

    而这些才杰相当一部分又致力于器物的发明和改制。所以人类对三界元能的运用常能有所突破,从五行中的火、木,到土石,到金铁,再到雷中电,水中气,再到风和光。

    难得的是,灵宝的制作固然需要许多复杂精密的法阵,使用起来常常是一个机括,一个按钮。就连不懂术法的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操控。

    当然,即便是这一类便利仙民的灵器,也需要勤学苦炼,才能够娴熟掌握,技艺精纯。

    仙车的操控器就是阴阳家的罗盘,罗盘是神秘学中很重要的一件法器,上面的标记非常玄妙和繁复。应用到仙车上就加以简化了,通常只需要来把持方向就行了。

    车也是古已有之的器物,但除了诸葛公制作的木牛流马之外,都需要一个外在的动力。常见的就是牛、马或者人力的推动。

    车又不像轮船可以借用水流和风力。《封神传》记载周文王被拘于羑里的时候,长子伯邑考带着美女宝物到朝歌救父。其中有一件叫七香车,据说是轩辕黄帝破蚩尤时留下的,不需要助力,坐到上面想往东就往东,想往西就往西。

    但李太白《梦游天姥吟》一诗则说,“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纵或中夏曾经有不需外力推动的仙车,到了后来不知怎地就失传了,甚至连神仙也需得用鸾鸟驾车,实在是很可惜的事。

    好在晚近仙界格致学大进,终于研制出控驭火和电的法阵,生成一种绝强的动力。而所谓的鲲鹏貂鹞就只是指仙车的外形而言的,并非驯使这些物类作外力的牵引。

    座位底下设置了一个机括,关联着玄妙的法阵,可以用脚掌踩踏控制仙车奔驰的速度。和罗盘一起构成仙车的基本操作。

    明钦随着尤**坐进红鸾车,望着驾驭台上乱七八糟的按钮,登时有些傻眼。

    “等等。你是不是没有开过车呀?”

    尤**看出他神色有些不对,不由蹙起娥眉。

    明钦老实点头,轻咳道:“要么你来开吧,我在旁边学习一下。”

    “起开。”

    尤**抚着额头大感懊恼。她喝的洋酒后劲不小,这时酒劲上来只觉得眼花耳热。起的猛了脑袋砰的撞到顶板上,稀里糊涂的往驾驭台上扑去。

    明钦探手在她柔滑的腰肢一揽。苦笑道:“你慢一点。”

    尤**疑惑的瞄了明钦一眼,浑不知怎么就绊倒了,摇了摇头,矮着身子往司车位上爬去,玲珑的身段瞧得他心头一热。

    尤**坐到位置上定了定神,手指在罗盘下面的支柱上拨了一下,启动暗置的法阵,脚掌踩住下面的机括,把持着罗盘缓缓开动。

    “看清楚了吗?底下的机括是控制速度的。这边的摇竿标示着几种不同的速率,有马、鸟、水、风、光。我现在用的是最慢的马速。”

    尤**驾驭仙车的技艺总在十年以上,可说是想当纯熟了,一边在灵图上查找方向,一边言简意赅的介绍驾驭的方法。

    摇竿上标示的速率当然并不是特别准确,一般民用的仙车不可能达到光的速度。但也确实体现了各种速率由慢到快的差别。

    尤**变换着几种速率给明钦做一个演示,速率到了风速,仙车便有些颠簸,尤**忽觉的一股呕意涌了上来。慌忙把仙车停到路边。推开车门,一阵冷风扑面冲来,匆促的跑了几步忍不住弯下腰呕吐起来。

    明钦随后跟了下来,尤**这种状态自然耽误了不少功夫。如果绑匪咬定一刻钟的话,恐怕韦春风早被大卸八块了。

    “好了,幸好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车子里有水。你帮我拿过来。”

    尤**难受地吐了一会儿,只觉得面颊发烫。让人看到这副狼狈模样自是难堪的很。

    明钦探手到驾驭台上摸索了片刻,果然找到了两瓶冷泉水和半包饼干。拿了一瓶递给尤**。“是这个吗?”

    尤**轻嗯了一声,接过泉水漱了漱口。

    返回车上的时候,明钦自告奋勇的道:“我来试一试吧,你坐到旁边歇息一下。”

    尤**瞄了他一眼也不争辩,不知道是过于放心,还是听天由命了。

    明钦毕竟是修行者,而且体认了魂识,感知能力异于常人。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技艺的纯熟与否往往就取决于感知能力的深浅,所谓‘熟能生巧’,仙家和天地精神相往来的能力归根到底就是从感知中来的。

    所以明钦知道了驾驭仙车的方法之后,精熟对他来讲根本就不是问题。速率本来就是相对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换而言之,就是鸿鹄对燕雀速率的一种渺视。

    以人类的本能来说,对飞鸟甚至猫狗都觉得疾捷无比。修行者的能力有可以降龙伏虎,擒捉飞鸟的,可见这些物类的速度在道者的感知中已经不值一提了。

    “慧姐,坐好了。”

    明钦学着尤**的样子启动法阵,寻着灵图上标示的位置,速度从骏马、飞鸟,递进到流水、狂风,一飙而至于光速。仙车沿着平夷无人的道路飞驰,窗外的灯火急速撤退,全成了模糊不清的一团光影。

    最高的速率尽管到不了光的速度,比之真正的飞鸟也是有过之无不及了。

    尤**平常开车一般都是马速、鸟速,连水速都很少使用,明钦这个从没有开过仙车的竟然敢直接提到光速,吓的她心肝扑通直跳,脸蛋都白了两白。

    不过看明钦摆弄罗盘的架式还真是半点不含糊,比之她这个娴熟的御手都不遑多让。怀疑道:“钦之,你刚才是不是骗我。我看你一点都不像没开过车的样子。”

    明钦莞尔一笑,好整以暇的帮她理了下凌乱的发丝,和声道:“慧姐,你别忘了我可是镜仙呀,再有你的亲身示范,驾驭仙车又有什么难的。”

    “那可不敢当。”尤**紧张道:“你还是看着点路吧。”

    …………

    玉京四郡中有一个西山郡就是因西山而得名的,尤家的别业在向晚郡,距离西山也有二三十里的路程。

    不过明钦一路使用光速,倒不难在一刻钟以内赶到。看来绑匪将时间计算的极为精准。

    “西山到了。”

    明钦透过车窗望着道路两旁崭削的山壁,却不知绑匪藏在何处。

    灵犀佩恰在此时响动起来,尤**慌忙接通符音,“喂,我们已经到了。韦春风他人呢?”

    那人闷哼一声,冰冷的道:“尤**,你整整迟到了一刻钟时间,我这利息可要看涨了。现在是四千万了。”

    “你得担保韦春风安然无恙。否则一切休谈。”尤**在藩事院任职,词锋向来是不差的。

    “好,你大嫂来了,韦公子,跟她报个平安吧。”

    那人似是把灵犀佩放到韦春风跟前,震喝道:“说话。”

    “大……大嫂,你快给他们钱,大哥不在家,我只能靠你了。”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惨叫,显然那人想让他吃点苦头,好扰乱尤**的心神。

    “你不是要钱吗?我已经来了。希望你们说话算数。”事到临头,尤**反而冷静下来,不枝不蔓,言归正传。

    “好。你就地下车,徒步走过来吧。”那人顿了一顿,嘿然道:“如果让我发现不相干的人,我让你们一起玩完。”

    明钦听到灵犀佩中的谈话,和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运神念,神魂登时化作一片流光隐没到神游镜中。

    尤**舒了口气,拿起宝镜揣到怀里。提起书袋推门下车。仰头往两边的山坡上望了望,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直着往前走,什么都不要问。”

    那人似乎对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指使着尤**绕着西山奔走起来。一会儿往南,一会儿往北,顺着山坡渐渐攀升。

    尤**呕吐了一回,酒劲去了不少。这一大包书总有三五十斤,走起山路来着实有些疲累。她为了保持形体,平时经常做一些锻炼,体质并不比进过武院的尤明珠来得差。但充其量只是一些花拳绣腿,应付不了这种恶劣的场面。

    来来回回走了四五里路,尤**停到一面平坦的山坳,喘了口气,抹着额上的香汗道:“我走累了,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回去了。”

    一语刚落,忽听的背后一声枪响,长草中跳出几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围拢过来。

    为首那人约摸在三十开外,穿一身黑色皮甲,颇为精壮,四四方方一张面孔,透着一股绿林习气。

    身旁一人尤其高壮,相貌颇觉憨实,大步冲上吓的尤**一个跄踉,抢过她手中的书袋夺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388章 黄雀在后

    明钦藏在宝镜里面,目光难免有些隔阻,他从云轻素那里修炼过‘神遇’的法门,可以用神识直接观察。所谓‘心如明镜’,说的就是这个法子。

    一眼认出抢包的壮实大汉就是神光教玉京分坛派往南驿迎候的初一。那天他带人大闹漂母寿宴让一位异士挺身而出挂到梁柱上,接着被缉查抓捕到衙门关了起来。谁知过不数日便让神光教疏通关系无罪开释。

    神光教素有野心,玉京分坛经营已久,也有相当的实力。现在的坛主是西方士师卓力同的儿子卓器才,父子两人都是教中内讧的得益者,权势彪炳,炙手可热。

    明钦也没有料到绑架韦春风竟然是神光教暗中主使,跟他的计划简直是背道而驰。

    初一伸到书袋里抓了两把,一看都是书册顿时火冒三丈,兜着袋子呼呼喇喇一股脑倒将出来,却不见半张仙钞。忿忿然把袋子摔到地上,瞪起牛眼道:“杨大侠,这个臭娘们竟敢骗咱们。”

    杨大侠面色阴睛不定,恚怒道:“尤**,这就是你准备的仙钞?”

    尤**环抱着双臂轻嗤道:“老话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依我看来,这包书可不只三四千万。你们取不出来只好怪自己没本事,那可怨不得我。”

    明钦听的暗自发笑,对尤**的伶牙俐齿颇感惊讶。可惜这干绑匪绝不是讲道理的人,秀才遇到兵,不免是对牛弹琴。

    “你找死。”

    果然杨大侠发起怒来。探手从腰间拔出灵铳,他们大半夜的在寒风中苦心谋划。等来等去却是这么个结局,恼上来差点一枪将尤**崩了。

    “杨大侠。且慢动手。”

    背后传来一个喝止声,几个暗影纷纷从道旁的低地里跃了上来。为首是一个俊逸青年,身边跟着一个眉目姣好的少女。后面是一个须髯花白的老者和一个头戴毡帽的男子。

    明钦越看越奇,这几个人多半跟他有过数面之缘。头前的青年就是卓器才,后面的却是魔焰门的雷大艋和雪菲菲。

    “这些人怎么搅和到一起了?”

    “卓坛主有何见教?”

    杨大侠按捺住火气,不甚满意的道。此人真名杨虚舟,绰号龙门大侠,和魔焰门主份属同门。

    先前魔焰门主组织信众往章高林的钱庄里存放了几个亿的仙钞,之后章高林背信弃义将这笔钱给吞没了。魔焰门主找他理论。反而被抓捕起来。

    雷大艋和雪菲菲上京设法营救,便联络了享誉京畿的龙门大侠。又说动神光教派人帮忙。

    神光教原本就和魏党渊源很深。同样都信奉所谓一祖三宗。一祖就是修罗道的金顶上人、圆顶上人。三宗就是秦始皇、商君、曹孟德。

    昔年金顶上人参阅众法,编著成一部《金光明经》,创立弥罗神光。大有混一欲界天的威势。成凌崖师法金顶上人成立神光教,当时正值六道纷争,四大道门群起而倡引道术,推波助澜。

    神光教不久也有所分化,先后有弥罗派,神光派。直到莽祖创立真如派,自封为纯阳祖师、全真教主,适值天家与修罗经过十年大战,物力凋蔽。民人痛苦不堪。

    莽祖于时养精蓄锐,一举袭破江山门执掌七曜府。可惜莽祖为人,狂妄自大。不学无术。执政数十年搅得大摩国血雨腥风,日月无光。内部的倾轧一浪高过一浪。就有万物生这等奸诈之徒故伎重施,在光明海招兵买马。和七曜府相反对。

    魔焰门正值穷途末路,巴不得有神光教助力,双方一拍即合,顿时谋划出这么一出好戏。

    雷大艋起先是向青衣社求助,可是瑞仙擒捉了秦素徽之后便潜藏的无影无踪。甘婀荷得知他们勾连了神光教甚是不满,派出弟子到龙门郡调查此事的始末,返报说魔焰门很有为虎作伥欺骗百姓的嫌疑。

    摩焰门为了筹集银钱谋取高额的利润,曾向信众开具借条,因此引得百姓纷纷入彀。如今弄到这步田地,也应付相当的责任。这就让甘婀荷不愿再涉足其中。

    雷大艋无奈之下就查访起章高林银庄的账目亏空。得知他将银钱借贷给许多豪门公子做生意,结果有的赔了,有的不能按期归还,久而久之,银庄就兜不住了。

    章高林头面甚广,和玉京城许多公子名流都有交往,韦春风就是极有份量的一个。

    韦春风仗着家族的势力经营了不少赚钱的买卖,他倒不是真的拿不出钱来,但仗着家世显赫,向来就有赊欠的习惯。得知章高林的银庄已经完蛋了,更没有还钱的兴致。

    卓器才身旁的少女就是瑞仙的徒弟孟欣。现在一个剧院唱戏。在一次演出中得到韦春风的赏识,随后便竭力追求起来。

    杨虚舟了解到这个情况,于是想方设法接近孟欣。趁着两人幽会的机会,突然杀出将韦春风给劫持了。

    杨虚舟对卓器才的印象不是太好,这次协同作战,卓器才便狮子大张口,要将勒索到的钱财五五均分。杨虚舟骑虎难下,只得勉强同意,毕竟敢动七曜世家的帮派在玉京城可是屈指可数。

    卓器才笑眯眯的在尤**身上扫视,嘿然道:“杨大侠,这女的是韦春风的大嫂,家里肯定有钱。她三更半夜敢到这里来,家里想必没什么男人了。我想到她家里搜一搜,省得兄弟们受冻挨饿的白忙活一场。”

    杨虚舟皱眉道:“那咱们直接去搜韦春风不是更好?”

    卓器才哈哈笑道:“杨大侠所言甚是。不如你我兵分两路,谁拿到了算谁的。”

    韦春风的住宅护卫极多,犹如龙潭虎穴一般。如果他俩真有把握冲进去劫夺。哪里用得着大费周章通过孟欣骗他出来。他们甚至也不敢直接惊动韦耀武夫妇,挑了一个孤身离居的尤**下手。

    实指望一番恐吓让她拿出个千儿百万以解燃眉之急。谁知道尤**胆子这般大。人都来了竟然装了一袋子书册。

    杨虚舟沉吟道:“韦春风留在手中还有用处。既然卓坛主想亲自走一遭,我魔焰门也不能坐享其成。一切按照约定来吧。我让雷老和雪姑前去助你。”

    “也好。”卓器才摸着下巴道:“其实我更看重孟小姐呢?”

    孟欣青春靓丽自是惹人垂涎,远胜过老丑的雷大艋和面有疤痕的雪菲菲。

    杨虚舟脸色微沉,生硬的道:“希望卓坛主以大事为重,等拿到了钱,什么样的美人求不到。”

    卓器才心头暗恨,只是眼前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悻悻一笑,指着尤**道:“带上她,下山。”

    一个神光教弟子嗫唇为号。两驾仙车缓缓从山坳里驶了出来,卓器才点了几个弟子纷纷上车。

    “韦夫人,老实一点可以少吃些苦头。”

    雪菲菲掏出一把精巧的灵铳指着尤**威逼道。

    杨虚舟冷笑道:“韦夫人,杨某暂且饶你一回。乖乖把钱凑齐,韦春风自会安然无恙。”

    明钦藏在宝镜里不肯出手,尤**也毫无办法。只得不声不响的坐上仙车,雪菲菲和雷大艋随后跟上。

    神光教准备的仙车是常见的雪犀,外表看来毫不起眼,内里却甚是轩敞。一辆车可以乘坐八到十个人。并不觉得拥挤。

    两驾雪犀车一前一后冲下西山,尤**的红鸾车还停在山脚,无人过问。

    前面一驾坐的都是神光教弟子,领头的是个精干的年轻人。也是初来玉京时见过的十五。

    这驾车前面坐着卓器才,身边是魔焰门的两大护法。另外四个则是分坛的得力弟子。

    明钦想不到这些人都和他颇有瓜葛,但卓器才和他本有过结。又手握坛主的大权,他虽然有协理会务的空名。却难以调动一兵一卒。

    至于魔焰门的人做这些事多少有些情有可原,若非和尤家姐妹有些交情。实在不想过问这场是非。

    这时,尤**的灵犀佩忽然嗡嗡震响起来,车中的人顿时大感紧张,雪菲菲更是端起灵铳严加戒备。

    尤**拿出灵犀佩看了看显示的灵符,解释道:“是我妹妹……”

    “你要敢胡乱说话,别怪我辣手无情。”雪菲菲低声警告。

    尤**淡然一笑,接通符音,“喂,明珠,我马上就回去了。”

    “韦春风救出来了吗?”尤明珠问。

    尤**眼眸一转,感觉到众人全神贯注的盯视,轻哼道:“回去再说。就这样吧。”说完随手掐断了符音。

    卓器才恼怒道:“你果然向人泄露了我们的行动。”

    尤**不以为然的道:“我妹子本来就住在我家里。你们紧张甚么。我们两个弱女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怕的话,现在掉头还来得及。”

    卓器才凝神细想,这两姐妹竟然不向缉查求助或者寻找帮手,一个装了袋破书找来送死,一个留在家里傻等。实在有些不合情理。一路走来,又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实在是煞费寻思。

    他哪里知道尤**对明钦的本事信心十足,所以才敢这么莽撞行事。

    这一遭做的是打家劫舍的勾当,两驾仙车驶速极快。明钦迟迟不肯动手,尤**也不敢胡乱指点,引起众人的猜疑。指明了归家的路径,心绪渐觉忐忑不安。

    仙车驶进别墅群,拐了几个弯儿,在尤**的宅子外面停下。

    “是这里吗?”

    卓器才探头往外望了望,只见宅子里灯光不明,冬夜里寒风凛冽,吹在脸上不怎么舒服。

    尤**点了点头,轻叹口气。

    “韦夫人,乖乖拿钱出来,咱们好拍屁股走人。若敢玩什么花招,你这身娇肉贵的,万一有个闪失,咱们可担当不起。”

    卓器才瞅着尤**优雅的身姿暗叫可惜,这样的美人不能架到床榻上纵横驰骋实在是一件憾事。眼前的光景,显然钱财要重要的多。

    “过去几个人跟她一起拿钱。”

    卓器才瞄了瞄雷、雪两人,他摸不清宅中的虚实,便不肯轻易涉险。

    雪菲菲道:“雷老,你留在车上吧。我跟他们下去。”

    “小心一点。”

    魔焰门人手不多,每个人都得独当一面。雷大艋久经江湖,当然不想一个失着,被人一网打尽。

    雪菲菲微一点头,引着四个神光教弟子押着尤**跳下仙车。

    两人护定四方,小心翼翼的推开铁栅,沿着蜿蜒的石道走到大门前。

    富贵之家在门外多半装置了形影珠,屋外暗置一个形珠,里内放一个影珠,这样不用开门就可以通过影珠将屋外的状况尽收眼底。

    赫连舜华在衍息宫的宅院就安置了这种灵宝,尤**这里更不例外。

    雪菲菲按动门外的电铃,过了片刻,屋内亮起灯光,玻璃门咯噔打开,尤明珠穿了一身玄色短打,打扮的干净利落。眸光在屋外一扫,疑惑道:“你们……”

    话音未落,四个神光教弟子端着灵铳横冲直撞,呼喝道:“别动,老实点。”

    尤明珠纵然有些武艺,对着几个黑乎乎的枪管也不敢轻举妄动。雪菲菲随后跟进,姐妹两个无可奈何的坐到连椅上,四个大汉站定方位,雪菲菲打量了一下屋内的布置,冷哼道:“仙钞藏在哪里,现在可以说了吧。”

    尤**吐了口气,眸中的讶然一闪即逝,掠着发丝犹豫道:“藏在……”

    几人闻声都竖直了耳朵倾听,雪菲菲扬了扬灵铳,轻喝道:“快说,藏在哪里?”

    尤**忍不住骂道:“钦之,你这个臭小子,再不出手,我跟你没完。”

    雪菲菲怔了一怔,不及有所动作。耳后骤然传来两道劲风,两条雪白的丝线灿如霜雪一般,突如其来,恰似灵蛇夭矫,变化无方。

    四个大汉骇然变色,扬铳刚欲射击。银丝抖颤响起轻微的刺刺声,好似银蛇吐信,倏然穿入手腕,带出一蓬血光。

    奇的是银丝去势未绝,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曲折穿行,犹如投梭织锦一般,飞快的连穿四腕,将四人的手臂串连到一起。另一道银丝也如法施为,分别贯穿了四人的另一条手臂。(未完待续。)

第389章 主动出击

    两个身姿曼妙的女郎从屋顶的暗角里御风直下,银丝牵动之间,扯的四个大汉痛入骨髓,两女身形变幻,衣影蹁跹,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便似织女投梭一般。

    几个大汉被银丝牵扯,顿如喝醉酒似的迎面相撞,砰砰声中一个个软倒在地。

    雪菲菲一看大势已去,慌忙掠身而起,夺路便逃。

    “哪里走?”

    尤明珠改换装束,早就跃跃欲试。从连椅上飞身跃起,力贯双臂,朝着她肩头抓落。

    她自言曾在武院学艺多年,倒也不全是花拳绣腿,虽说没有太多对敌经验,一招一式却也有板有眼,虎虎生风。

    雪菲菲无心恋战,匆忙矮身躲避,一个空翻撤开五步,扬起灵铳便欲开射。

    “珠珠小心。”

    尤**旁观者清,眼见雪菲菲狗急跳墙,掣出灵铳来,不由骇然变色。灵铳的射速远胜弓弩,在这么近的距离之内连修行者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遑论尤明珠这样不甚高明的武者。

    这时,一道流光从尤**胸前疾射而出,好似一颗流星划破天际。急速降落到尤明珠身前幻化成一面清光熠熠的铜镜。

    雪菲菲不及细想,砰的一声扣动机括,一团火光从枪管喷出,箭镞般的灵籽倏然迸射,穿入铜镜焕发的光波、射速却似突然缓慢下来。势头未绝向着铜镜打去。

    雪菲菲睁大眼眸,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只见原本如湖水般澄澈的镜面忽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人影,身穿大褂。头戴毡帽,跟她有**分相似。

    心头升起一丝莫名惊悸。就见灵籽击打到铜镜上,仿佛飞来一石打碎了水中的倒影。雪菲菲如遭重击。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不知身在何处。

    尤**姐妹眼中所见又大不一样,尤明珠听到姐姐出言提醒,心头微突,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料雪菲菲扬起灵铳,却迟迟没有开动,脚步微弓,摆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呆呆发起怔来。

    这时。两个手舞银丝的女郎已经将四个神光教弟子缠成了粽子,各自收定身形落到尤明珠身边。却是在尤家落荒而逃的穆清绝和秦素徽。

    两女日间露了形藏,不得不高飞远遁,躲避玉京缉查的堵截。她俩在迢递崖的时候清心寡欲,对俗世器用并不怎么留心。这次回玉京,穆清绝倒配备了一块灵犀佩,但玉佩蓄积的电能需要不断补充,她上手不久,粗心大意。直到电能耗尽失了效用才如梦初醒。

    却让一直联络不上她俩的尤明珠着实有些担忧。

    两人找了家客店顺便补充电能,原本不打算回返了。尤明珠自姐姐和明钦走后焦虑不安,思量着找人想助,一个是穆世英。再来就是穆清绝。

    正在举棋不定的当儿,穆清绝充好电能,看到她祭出的符信。倒主动联络过来。交谈之下,穆清绝得知情实。问明了住址,便匆匆赶回。

    穆、秦两女一至。尤明珠顿时心神大定,祭出符音询问尤**的情况,听她在车上语焉不详,三人微一商酌,都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便预作准备,在屋内巧设埋伏,相互策应。

    神光教派遣的虽是精锐之士,比起穆清绝姐妹的修行还要差之不少。惟一可虑的就是灵铳无眼,不好接近。

    待看到神光教只下来区区五六个人,秦、穆两女顿时先发制人,银丝一出先刺穿四人的腕脉,灵铳脱手便不足为虑。

    穆清绝眼力高明,方才雪菲菲举铳欲发,她刚要分神救援,一眼晃见尤**身上明光流转,识得是明钦的宝镜。光的速率在宇宙中是任何物类都难以比拟的,穆清绝念头刚转,铜镜已然挡到尤明珠身前,她心头稍安,也就无须多事了。

    “她这是怎么了,好像得了魔怔一样。”

    尤明珠小心翼翼的走到雪菲菲身前,探手抓住她的手腕夺过灵铳,暗暗松了口气。方才雪菲菲倘若当真朝她开枪,倒地不起的可就是她了。

    明钦驱动神念,宝镜凌虚翻折转了数转,光华缭绕现出化身。宝镜玄妙莫测,颇能代替肉身的功用,显形的时候就收到神念里,隐迹的话则可以藏到宝镜中。

    “师傅,师叔,你俩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明钦笑容可掬的向两女问好。

    穆清绝思绪起伏,神情复杂,轻哼道:“几个小蝥贼也想困住我和素素吗?”

    尤**上前致谢道:“穆小姐,秦小姐,两位仗义相助,我代韦家深表感激。”

    穆清绝摆手道:“你是嫂子的大姐,算起来大家也不是外人。举手之劳,慧姐就不必客气了。”

    明钦插口道:“慧姐你先别忙道谢。外面还有十几个神光教的徒众呢?他们若是大张旗鼓的闯进来,可是有些棘手。”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穆清绝将四个大汉的灵铳收了起来,刚好人手一只。娴熟的在机括上反复扣动了两回,得意的道:“会玩灵铳吗?”

    灵铳是仙界代替弓弩的新式器械,大摩国的律法只有缉查和兵将才准许携带。在修行者的手里不见得比暗器来得灵巧迅疾。尤明珠在武院修行自不觉得陌生,穆清绝幼年体弱,对此有特别的兴趣,以她的家世不难弄到。至于尤**和秦素徽就没怎么接触过了。

    雪菲菲的腰间响起嗡嗡的声响,尤明珠循声找到一块灵犀佩,脸色凝重的道:“怎么办?是他们的人。”

    卓器才等人半天不听回应,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指使雷大艋祭出灵符探问情况。

    “别管他。”穆清绝果断的道:“素素,你和慧姐找些布片把这几个人的嘴巴堵上。嫂子,呆会儿你把屋里的灯都关掉。我和钦之出去抵敌。”

    尤明珠咋舌道:“为什么要出去。等他们攻过来,咱们占据地利不好吗?”

    穆清绝冷笑道:“神光教毁我基业。如今都打到我眼皮底下来了。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何时是个了局。须知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倘若这些家伙见势不妙。驾车跑了。放虎归山,可是后患无穷。这里有素素守着就足够了。钦之,灯一黑咱们就出去。”

    明钦呵呵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慧姐和秦姨都是慈心的人,怎么好做这等事,还是我来吧。”

    这几个信从都是神光教在玉京招募的,原是些本地的帮派,对什么光明教义并不熟悉。自然也没有效死的觉悟。跟着卓器才耀武扬威,全不知道韦家的来头。见了秦、穆两女这等鬼神莫测的手段。早就吓得亡魂皆冒,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入室抢劫,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呀?”

    明钦冷冷一笑,扣住两只脑瓜相互一撞,耳听的一声脆响,两人立时软倒在地。这可比找布塞嘴简省多了。

    穆清绝哑然失笑,心说这小子办起事来倒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两个清醒的家伙唬的心头一虚,明钦不知是否拿挂不定足以让他们昏迷的力道,这一下出手颇狠。如果是西瓜的话早不知烂成什么样了。

    “好汉饶命。”

    两人拼命挣扎,奈何两女施加的绑缚细针密缕宛如织锦,银丝又是自家养的雪蚕所吐,金铁都斩之不断。明钦抬起枪把飞快的在两人后脑砸了一记。两人闷哼一声软倒下来。

    “可以了。”

    穆清绝朝尤明珠递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将壁间的灯钮一一按灭。

    “钦之……你俩小心呀。”

    尤**恋恋不舍的叮嘱了一句。心头有种莫名的失落。

    明钦身形微顿,只见穆清绝将大门拉开一线。飞快闪了出去。摇了摇手上的灵铳,也不管她们能否看见。紧跟着疾步追出。

    宅子的铁栅不甚高峻,四周几乎没有什么围墙,对隐藏身形颇有一些不便。

    穆清绝使开云梭玉步,身形如烟如魅,籍着院中的地势躲藏到花树盆景后面,悄无声息的往仙车逼近。

    明钦的神游镜到了夜间光华颇盛,反而不利于掩藏行踪。他匿起宝镜,只以神魂现身,若非道法高手便难窥破他的形藏。

    不过阴魂有诸多避忌,怕近阳气。明钦虽然修炼了金刚法相和生息术,神魂远比孤魂野鬼来得坚牢。但对威力强猛的灵铳却颇为忌惮。

    铁栅底下有两尺多高的石墙,穆清绝变幻身法矮步靠近石墙,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

    雷大艋祭出灵符半天不闻雪菲菲的回话,脸色不由沉重下来。

    卓器才骂骂咧咧的道:“雪姑是怎么搞的,进去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

    “坛主,要不要再派弟兄进去看看。”十五凑上前建议道。

    “也好。”卓器才点头道:“十五,你带两个兄弟去探个明白。事成之后,本坛主大大有赏。”

    “遵命。”

    十五唤了两个信从利落的跃下仙车,仰头往宅子一看,却见里面的灯光不知何时熄灭了。心头微突,发怵道:“坛……坛主,这屋里的灯光怎么黑了?”

    “许是弟兄们办完了事,这就要出来了吧。”一个信从异想天开的道。

    卓器才闻声探出脑袋,脸上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

    “师傅。”

    明钦悄无声息的来到穆清绝背后,嗅着她身上幽微的体香,不觉心头一荡。

    穆清绝回望他一眼,面孔微红的仰了仰粉颈,轻斥道:“你给我规矩一点,大敌当前,好好帮我想个法子。”

    明钦微微愕然,讶异道:“你能看得到我?”

    穆清绝卟哧一笑,神气的道:“要不怎么说我是师傅呢,看你还怎么在我面前弄鬼。”

    其实要感知异类的存在,多半需要一些高明的灵识。譬如佛家的天耳、天眼。修行者至多是凭借炼气、符箓来自卫袪除使鬼怪不能为害罢了。

    穆清绝多年来一直受病痛的困扰,连金丹都难以结成,感知止步于六识,原本是不可能看见明钦神魂的。

    但是两人借助比目玉沟通神魂,早到了神念交通的境地,穆清绝对其他事物的感知可能没多大的进益,惟独对明钦敏锐之极。否则怎么可能将他从相隔数千年的秦代召唤回来呢?

    “清绝,咱们一人盯一辆车,出来一个打死一个。”

    明钦知道穆清绝对神光教恨之入骨,再者这些人都携持灵铳,如果让他们冲出来,还不知造成什么样的局面。

    现在双方都不敢轻易开枪,以免打草惊蛇,招来缉查。等到真正接上火可就顾不得了。

    “好。”穆清绝忖思道:“不过仙车有好几个门,而且敌暗我明,呆会儿可要小心一点。”

    “还有一个问题?”明钦讪然笑道。

    “什么?”

    “我没有使过这个。”明钦摇了摇手上的灵铳。

    “你怎么不早说。”

    穆清绝闻言气结,恼怒的在他胸口砸了几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明钦心中爱极,笑嘻嘻的抓住她的柔荑按到胸前,脑袋疾探飞快的亲到湿润的娇唇上。

    穆清绝轻唔两声,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挣脱了出来,抹了一下唇上的口水,心头砰砰直跳,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灵铳跟弓弩的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弓弩的弦是横着搭的,灵铳的弦则暗置在枪管中。扳动尾部的机关把弦搭紧,然后扣动机括就可以了。但是准头没有一番功夫是不成的。而且里面不会填充太多的灵石。看来只能擒贼擒王了,抓住他们的坛主再说。”

    穆清绝耐心跟明钦说解一下,暗自打消了全歼的念头。毕竟他们还有杨虚舟率领的另一队人马,想要毕其功于一役也是不可能的。

    灵铳采用的本是传统的机关术,只是细节方面和凡间的火枪不太一样。凡间的枪铳最初填充的是铁砂,施放的时候还得用火信点燃,之后随着工艺的演进,逐步解决了引燃和弹药填充的问题。

    火药的威力能够将鬼怪打的灰飞烟灭,纪昀在《草堂笔记》中就记载过用枪铳消灭鬼魅作祟的事迹。但火药实质已是枪铳的承受极限了,纵然有更具威力的材质也难以凭借这种器械发射。(未完待续。)

第390章 五色石

    到了仙界,神通广大的妖魔鬼怪那是更多了,枪铳作为一种便捷的器物使修为不高的人都能够得心应手的使用,当然有精益求精的必要。

    而灵铳之所以能对修行者造成绝大威胁,完全得益于枪管中填充的灵石。

    说到灵石的渊源要追溯到女娲补天的传说。相传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大战,怒撞不周山,使得天柱折,地维绝,天缺西北,地倾东南。于是娲皇炼制了五色石修补苍天的缺处。

    所谓炼制就是道家的炼丹炼器之法,可知这五色石并不是先天而成的。而且天地的形成是轻清之气上浮,重浊之气下凝,现在人类的智识进步,都知道星球是浑圆的,周天云气密布,并没有什么山石。

    然则故老相传的五色石补苍天又所为何指呢?原来这五色石就是五种爆破力巨大的药石,引爆之后弥漫霄宇,五色石包含五行之质,暗含相生相克的变化,经过数度化合之后中和成云气填充穹苍的缺口。

    女娲就是盘古的妻子太元玉女,和盘古一同生于混沌鸡子之中。盘古归化之后升格为太元圣母,地位之尊无人可及。后来华胥氏女踩踏雷龙的足迹,交感成孕生下一双儿女。就是人皇伏羲、女娲兄妹。

    这两个女娲都是三界圣人,功勋卓著。因为名号相同的缘故,后人又缺乏历史观念,往往容易张冠李戴。事实上两人虽然时代不同,事迹不同,却很有可能是一个人。

    首先这种级别的圣人本来就三界有数,不可能凭空出现的。娲皇作为三界之母,寿元无尽,入世修行也是很有可能的。

    三界圣人要保持至高无上的地位。享受人间香火,转世轮回,显迹人间都是十分必要的。

    世间生灵寿元修短不同,但比之神灵都显得太过短暂。再者世运不齐,盛衰有序,连神仙都难免有个荣枯无准。世态炎凉。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自古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自从盘古神王归化之后,每一次神王的更替,也都伴随着四灵的攻杀,神族的倾轧,八大神族中就有天神刑天和帝俊争夺神王之位,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不周山大战,山神夸父迎战地皇祖龙,哪一次不是翻天覆地。生灵涂炭。

    像太清老子、西王母原来都是四灵的守护神,随着四灵的衰落就不断寻求可靠的盟友。西王母下嫁老龙吉,和周穆王、汉武王都打过交道。太清老子更是九度轮回,世为帝师。每一次圣王谢世,他都要下凡扶助新王,可见这道祖的地位确实也来之不易。

    东王公似乎比较淡薄名利,两个义子东华大帝杨朱、二郎神杨戬虽说爵位都很高,相比之下这一系在天庭就有些边缘化了。

    但像娲皇这样的三界至尊。她要转世历劫肯定得有相当充分的理由。

    话说盘古归化之后,两只眼睛化作日月。骨骼化为山岳,血液化为河流,毛发化为草木。人间是越发多姿多彩。

    由于盘古一系都有阴阳化生的特点,虽不知广大宇宙情形如何。至少混沌成形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开辟之初,天地混沌如鸡子,鸡子么。就有蛋黄和蛋清,各自孕育了盘古和女娲。眼睛又有瞳仁和眼白,所以化作太阳的一颗,就诞生了东皇太一和羲和,化作月亮的一颗。就诞生了月老和嫦曦。

    等到帝俊斩杀刑天,坐上神王的宝座,迎娶了羲和和嫦曦,神庭的势力就开始延展到九曜星系。

    之后祖龙混一山海,穷兵黩武,夸父力战而死,帝俊无人可用,大败亏输。匆忙命令镇元子留守昆仑神都,神子神孙狼狈逃往天界。

    东皇太一作为盘古的后身,在三界的威望很高,当帝俊不孚人望,难以收拾局面的时候,就有神官援引五德终始的理论要求他退位让贤。

    帝俊当然不干,接连杀了几个神官,对东皇太一的疑忌越来越深。东皇太一不安于位,为了避嫌远疑,转世历劫。

    当时正值祖龙数传之后,庞大的帝国不复全盛时的兵威。世间豪杰辈出,和人族大有渊源的首先是混世四猴。猴族是风神禺彊的后代,禺就是一种神猿。猴族在四灵中灵智是相当高的,和人族有很多相似的特点。体格相近,四肢灵巧,据近世学者的研究,有些人种就是猿猴的后代。

    混世四猴鼎鼎大名,用佛陀的话说,‘不入十类之种,不达两间之名’。这四大猴族都有绝大的神通,在龙族暴虐役使万族的时候,首先揭竿而起,诛除暴政。可谓是人族的先导,妖族的陈胜、吴广。所以帝俊还宫之后,表彰他们的功绩。当时四族经过和龙族的厮杀已经死伤惨重,百不遗一了。因而特许他们‘不入十类之种’,就是不用承担天庭的贡赋,‘不达两间之名’,就是不受幽冥两界的拘束。

    可惜若干年后帝俊纵容龙族、妖族攻杀人族,反而让人族同仇敌忾,一举掀翻压在头顶的三座大山,封禅泰山,统御三界。

    帝俊的一纸诏令此后便无人提及,以至于封神战中,通臂猿猴袁洪阻当西歧大军,被二郎神杨戬所杀。西行路上,六耳猕猴假扮孙悟空,无人能识,直闹到如来佛祖面前才道破行藏,孙行者盛怒之下,将他一棒打死。原本就濒临灭绝的四大猴族熹微和声光也就荡然无存了。

    四大猴族虽然首倡义举,打破龙族之后却未能创造出太平的局面,有识者讥之为沐猴而冠。但毕竟遗泽尚存,当今七大妖圣中有三个都出自猴族,禺狨王、猕猴王、美猴王,可见祟尚智能的风气在强霸的妖族中也是相当明显的。

    世人有时会把七大妖圣和西天菩萨坐下在狮驼岭为妖的青狮、白象弄混了。以为禺狨王就是白象。禺、狨都是猴类,这一族可能跟风神禺彊大有渊源。

    而且几个妖圣本是人族四凶,天人大战的时候不肯用命被舜帝放逐到四夷去的,适值大羿斩杀了六大妖神,得以收拾残余。统领妖族。还有一个大舜的弟弟叫象,心性恶劣,舜的父亲瞽叟娶了后妻,生了象。这一家子总想方设法要除掉舜。

    后来大舜将象封到有鼻,象做了禺狨王的女婿,继承他的地位。所以说七妖圣里面有个象王也不是全无根据。

    而真正扫清寰宇。将龙族赶回大海的则要算人族的功劳。人族的肇兴和四大猴族同时而稍晚一些,先有燧人氏钻木取火,有巢氏构木为巢。教人类掌握了阴阳五行中的两大元能。

    燧人氏号称天皇,可谓是光明之父,和泰西的普罗米修斯相比毫不逊色。有巢氏对中夏建筑的启发亦是贯穿古今。中夏建筑的形制之美,构筑之巧妙是显有伦比的。

    近世西风东渐,都起仿效钢筋混泥土的西式建筑,面貌之呆板,千篇一律。是无庸赘言的。中夏建筑的最大特点就是木制的构架,至于墙壁和门窗都可以随意改制而不虞倾圮。对木材的运用真是独具匠心。

    到了伏羲画卦,文明的气象已经昭示无余了。伏羲号作太暤,太暤就是太阳,显而易见他就是东皇太一的转世。自从盘古归化,神王不贤,四灵纷争,三界的攻伐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如共工的怒撞不周山就是著名的一例。

    所以这时候连娲皇都临凡相助。一举摧破龙族的暴政。以伏羲为首迎归帝俊,奉为义帝。帝俊亦承认人族从此和四灵并列。

    …………

    五色石又叫五彩石。五行石。原是娲皇补天的神通。娲皇分传两大弟子,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掌管天地生死之道。这炼宝的本领则只传给了太清老子。

    太清老子西出函谷关,留著五千言,名作《道德经》,极申谦退道德的要旨,很得娲皇的欢心。娲皇认为他守素抱朴、没有野心。于是倾囊传授。

    后来神仙一派一直效法老聃炼制长生不老的仙药,但是因为没有传授,胡乱揣磨,仙药没有炼成,却炼出了火药。

    中夏的火药乃四大发明之一。就是道家炼丹时无意中发现的。事实上就是娲皇炼就五色石的方法。五色石中的黑石就是火药。燃烧起来会挥发烟气,熔五种灵石于一炉,能够化合成云气用来补天。

    火药自唐宋之后逐渐应用于兵争,制作出枪铳取代了弓弩。

    但黑石只是五色石中威力最小的,泰西于晚近发现了黄石,创制出坚船利炮,到处殖民侵略。

    黄石的威力远胜于黑石,但对稍有根基的修行者还是无济于事的。

    人间的格致、化学突飞猛进,对神仙自然是一种绝大威胁。从前世人将神仙看得很神圣,以为是无所不能的,甚至心中转一点不恭敬的念头都生怕神仙降罚。

    近世格致学大有进步,顿时骄狂傲世,目空一切,斥之为封建迷信,嗤之以鼻。迷,就是凡事不追根究底,稀里糊涂的。过去祟仰神灵,诚然是一种迷信。然而如今不信鬼神,狂妄无忌惮,真是弄清了神仙的来龙去脉,恍然醒悟的吗?

    显然不是,鬼神以现今的智识水平还是难以实证其有无的,所以信也好,不信也罢,同样是人云亦云,稀里糊涂罢了。现在说起求神拜佛、跳大神人人都斥为迷信,愚昧。然而这么做的人是愚昧,是虔诚,是逼于无奈,是走投无路,是不是也有难以言说的悲苦呢?

    今人生病都知道吃药,然而有些精神上的疾病或是**上治不好的病,恐怕就不免质诸鬼神,求个寄托了。世界仍有许许多多认知以外的事,就容有宗教信仰存在的空间。哪里是一句迷信那么轻松简单呢?

    如果说外星人的有无是科学的范畴,神仙不就是高等的外星灵体吗?

    书归正传,当仙家看到人间枪炮这么犀利,战火如斯惨烈,不由勾起四灵扰乱的阴影。

    白驹过隙,千年瞬息。也不知是神仙对人间的态度始终坚守着不干预的原则,还是天庭奢侈糜烂无暇他顾。总之仙家对世人的庇护力是越来越薄弱的,而世人信仰的减退又直接削减了仙家的香火。

    因而天庭就有一种议论,要再度迁徙到星系的深处,远离人类的纷扰。但这对一部分极度依赖凡间香火的神仙来说自然难以接受。

    随着人类登陆月球,且不断向空中发射人造星体,越来越露出贪婪和野心。有神通的、智慧通明的神仙都渐次迁徙了。

    连作为天庭柱石的太上老君都紧闭兜率宫的大门闭关潜修起来,为了安定玉帝之心,在闭关之前留下了一件东西。

    这就是娲皇五色石中的红石。红石的威力比黄石、黑石都来得厉害。而且能够挫伤神魂,真仙都不愿撄其锋锐。寻常修行者更是闻风丧胆。

    有了这件神物,玉帝立即传旨托塔天王大力研制,给天兵天将配备。这样一来,总算将蠢蠢欲动的敌对势力给压伏了下来。

    红石里面蕴含着道家的三昧真火,填充的灵籽尽管只有花生米大小,打到身上轻则伤残肢体,重则一病呜呼。威力相当骇人。

    三昧真火也是道家为人熟知的一个法门。可以和神雷玉府的雷劫相提并论。

    三昧真火有一些太上老君独门绝学的味道。有意思的是神仙当中很少听说有什么传授,倒有两个妖怪因之一举扬名。

    一是红孩儿火烧孙行者,一是白素贞大战黑白无常。师承授受却是涉及秘辛了。

    …………

    “十五,你快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卓器才大声敦促犹豫不前的部下。

    “是……是……,你俩跟我来。”

    十五咬了咬牙,端起灵铳往铁栅摸去。

    “钦之,看好了。”

    穆清绝瞄准着三人的侧影,待他们走到铁栅前,身形连成一线,猛然扣动机括。耳听卟的一声疾响,灵籽照着边上的信徒太阳穴上急冲而过。(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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