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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斯在下     月老志txt下载     月老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46章 金刀宝甲

    林沫一指明钦,忍着笑道:“就是他咯。怕的话还不赶快丢了兵器,跪地求饶?”

    “我会怕他?”

    怜花盗嗤之以鼻,摇着折扇道:“我只怕出手重了,三拳两脚打死了他,你若是哭起鼻子来,大爷可没有活灵灵的徒弟赔你。”

    他携手非道子和幽天君倾力围攻归衍,全没注意狂和尚已经做了明钦的椎下亡魂,否则就不会自信满满的说这话了。

    幽天君猝不及防,被林舒灵妙的枪法攒刺的手忙脚乱,锁链纠缠差点作茧自缚。但他毕竟是四十大盗中的成名高手,身形猛然在半空中急速飞旋,凭空升高数尺摆脱了长枪的笼罩。

    幽天君露出雪白的牙齿森然一笑,抖擞精神再度出击,锁链纵横交错宛如一条条择人而噬的怪蛇。

    林舒恢复法力未久,方才那一轮攻势精神手眼都妙到毫巅,再斗下去便有些后力难继,纵然枪法精妙只剩一个花架子难以构成威胁。缠斗片刻不但未能将幽天君逼退,身法都有些迟滞起来。

    林沫支开怜花盗,退到归衍身边蛾眉微蹙,“姓归的,你死了没有,没死的话就起来对敌呀。”

    她原本对归衍颇有好感,可是姐妹俩双双落难,归衍全然无动于衷,甚至任由林珍对两人冷嘲热讽都视若不见,不由对他观感大变,若非彼此同仇敌忾,倒宁愿任他自生自灭算了。

    这时,林舒力敌幽天君,在他来去如风的扑击之下已然节节败退。左支右绌。

    林沫心头大急,娇喝道:“恶贼休狂。姐姐,我来帮你。”

    她横持大戟方要从旁夹攻。非道子横刺里一拦,长剑霍霍闪烁,激起繁星万点。冷哼道:“丫头毁我拂尘,还想往哪里去?”

    “牛鼻子你找死。”

    林沫俏脸一沉,勃然大怒。舞动大戟,赤红的妖灵展翅欲飞,劈刺之间带着尖锐的厉啸。

    这一枪一戟本就是四灵精魂所化,威力绝大。可惜姐妹两个灵力低微,发挥不出妖兵力道于万一。即便如此。妖兵贯注灵力之后幻化出赫然妖象,仿佛掌中舞动的不是一件兵器,而是一只凶恶的火鸟,气势悍绝,远非寻常修行士所能抵挡。

    姐妹俩刚刚收拢真气,一身战力尚不足盛时三成,对付一个黑山盗贼都觉勉强。如今得这两件妖兵之助竟然能和四十大盗中的非道子、幽天君相持许久,可见千金马骨真不愧为绝世法宝了。

    怜花盗冷眼旁观,看出林家姐妹气势虽盛。灵力修为远不如幽天君和非道子精深,落败只是迟早的事。缓步走到明钦身前,微微笑道:“小兄弟,咱们也别闲着。我周怜花就来秤一秤你有多少斤两。”

    明钦淡淡一笑,反问道:“阁下自问比起狂和尚来如何?”

    怜花盗怔了一怔,目光一扫再才发现狂和尚伏在水潭旁边动也不动。纳罕道:“你把狂和尚怎么样了?”

    “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明钦往旁边让了让,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怜花心头微突。狂和尚张狂放恣,肆无忌惮。这半天竟然毫无声息多半是凶多吉少。他和狂和尚的修为不过在伯仲之间,若是狂和尚遭了毒手,他又如何能有胜算。

    他是个惜命的人,行事素来谨慎,想到有落败甚至身死的可能,登时萌生退意。小心翼翼的退开几步,跃到狂和尚身边察看他的伤势。

    明钦眼见缓兵之计效奏,心头暗喜,神念转动,召唤出雀脊剑来。只见幽天君阴恻恻连声狂笑,黑冷的锁链好像一只八爪的怪物,劈头盖脸的向着林舒身上鞭打。

    林舒枪法如龙,浑身环绕着青熠熠的光彩,枪尖浮现着青色的妖灵,恰似一头夭矫的青龙,昂首振鬣作着困兽之斗。

    奈何林舒的修为比起妹妹还要逊色两分,枪术的变化终究不如锁链来得诡秘莫测。幽天君抖动锁链,不断传出阴森飘忽的怪笑,看着林舒披散着秀发,喘息不定的闪躲,一张狭长的面孔浮现出怪异的潮红,炙热的目光仿佛要刺穿她的衣物。

    “死——”

    明钦觑得幽天君得意忘形,忙展开‘云梭玉步’,身影变幻虚实不定,眨眼间落到他的侧翼,雀脊剑呼啸一声光焰陡生,光芒暴涨宛如平地间立起一堵火墙。

    幽天君脸色微变,刚要抖开锁链击破火墙。耳听的数声长唳,明钦手腕连抖,汇成一片烈焰嘶卷的涡漩,几道锁链被卷裹其中,顿时砰砰断作数截。

    幽天君惊叫一声,收身疾退。再看背上的锁链已经十去七八,留下长短不等的三二条。

    “你没事吧。”

    明钦走到扶着长枪轻声喘息的林舒身边,她发丝散乱看似有些狼狈,玉颊绯红,吐气如兰,反而更增了几分妩*媚之感。

    林舒看出明钦眼中的欣赏,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轻嗔道:“别看了傻瓜,快点去帮沫儿。”

    明钦点了点头,却没有着急夹攻。

    非道子坏了拂尘,使不出阴柔狠辣的锁拿功夫,单一把长剑在林沫面前竟然占不了什么便宜。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对于修行者也同样适用。林沫的戟法大开大阖,戟头幻化的妖灵凌空扑击生生将非道子迫到五步之外,空有灵动奇诡的剑法,却是半点施展不出来。

    明钦念头微转,暗中祭起锻魂塔来,这灵塔迎风便涨,琉璃为体,紫光盘旋,带着一阵阵阴风鬼哭让人望而生畏。

    非道子一剑瞥见,怪叫一声抖动长剑缩身飞退。锻魂塔轰然压下,震的地面都颤了数颤。

    林沫收起大戟,奔了过来。不满的道:“我马上就把这牛鼻子逮住了,你怎么暗施偷袭。忒也不光明磊落。”

    明钦怔了一怔,冷笑道:“那我真是多此一举了。以后你就算让刺成蜂窝我都不会出手了,免得落了你的威风。”

    “你……你说话怎么这样难听。谁让人刺成蜂窝?”林沫俏目圆瞪,气的牙痒痒的。

    “这才好了几天,就跟大盗讲起仁义来了。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让拔去鳞片的了。”

    明钦心中生气,说话自然不客气起来。赌斗本来就是一个性命攸关的事,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话半点不错。要讲道德仁义最好坐下来讲道理,交手对敌战胜才是惟一目标。甚至光明磊落、单打独斗也只是一种策略,诸如晋文公退避三舍、示敌以弱。

    林沫天分颇高。修炼的又是上古流传的《鳞龙经》,想必平时就有几分骄傲自满。如今恢复几分战力不由原形毕露,明钦皱眉之余大大不自为然。

    “你这是什么话。”林沫想起旧事,脸蛋涨的通红,又是恚怒又是难堪。

    林舒连忙劝解道:“沫儿年轻识浅,心直口快,钦之你不要和她计较。这几个盗贼手段高强,单打独斗咱们毫无胜算,况且他们是冲着扬公遗物来的。万不可掉以轻心。”

    林沫眼泛泪光。委屈的道:“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他怎么这样啊,骂的我那么难听。就你有本事,我死了都不要你救。”

    林舒哭笑不得。这两人也真是少年心性,如今大敌未去,自己倒先闹起别扭来。

    “好了。先办正事吧。”

    林舒往石室那边一看,不由神色微变。方才双方胶着不下的时候。原本挟持着林珍站在门口的胭脂盗已经悄然不见了。

    “退后,不然我就杀了她。”

    三人刚要冲进石室看个仔细。耳听一声杀气腾腾的震喝。归衍手握长剑一步一步退了出来,胭脂盗手持短刃架在林珍的脖颈上,眸光在外面一瞄,骂道:“你们这几个蠢货,还不快来帮我。”

    非道子三人由忧转喜,展动身法冲上前去,七嘴八舌的道:“金姑,东西拿到了吗?”

    “接着。”

    胭脂盗得意的嗯了一声,从后腰上解下一个黄色的包裹掷给怜花盗。

    “这就是传说中的唐猊宝甲?”

    怜花盗拿着包裹,呼吸不由轻了几分。看那表情仿佛捧着的不是衣甲,而是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似的。

    相传梁山伯好汉金枪手徐宁有一件祖传宝甲,唤作‘赛唐猊’。他也因为这件宝甲的失窃被赚上梁山。不必说这真正的唐猊甲自然是名贵异常了。

    唐猊又叫唐夷,也是妖族一种恶名昭著的凶兽。岳鹏举词有‘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可见这食肉寝皮真是人、妖相争表示胜利的一种方式。

    “还有这个。收好了。”

    胭脂盗又拿过一个数尺长的长包交给非道子。

    “这是扬公的偃曜金刀?”

    非道子大喜过望,方才林家姐妹斗法,她俩使的是通灵妖兵气势猛恶,非道子和幽天君法力虽强,却没有占得半分便宜。若有偃曜金刀在手,何愁强敌不破?

    “拿好东西,咱们走。”

    胭脂盗示意三人护定左右,挟持着林珍缓缓向水潭退去。

    归衍急道:“栾金花,你再不放开阿珍,我绝不与你干休。”

    栾金花咯咯一笑,喝骂道:“你这个废物。有本事你上来呀,信不信我在她脖颈上划两道口子,让她流干鲜血再死。”

    林珍呜呜两声,吓的面如土色极力挣扎。

    归衍咽口唾沫,愤怒道:“你们已经拿到了金刀、宝甲,还想怎么样?”

    “怎么样?”栾金花眼珠一转,指着林舒三人道:“这几个人害死了狂和尚,我们在大盟首面前难逃罪责,你若能擒下一个,我就允许你把林珍换回去。否则的话,你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说着拈动短刀在林珍脸庞上划来划去,几人相视大笑很是得意。

    “这……”

    归衍手握长剑进退两难,以他一人之力无论如何敌不过栾金花等人,更别说搭救林珍的性命。

    栾金花见林珍呜呜直叫似乎有话要说,迟疑了一下将她口中的布条扯了出来。

    林珍呼了口气,跺足叫道:“归衍,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设法救我。我肚子里可怀着你的孩子,难道你想我死了跟林舒那个淫*妇重叙旧情不成?我可告诉你,我死了可是一尸两命。”

    栾金花微微愕然,想不到林珍说出这番话来,笑吟吟的道:“不错。还是归夫人明白事理。归总管,你总不至于为了几个外人连夫人孩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吧。”

    非道子嘿笑道:“咱们现在是同仇敌忾,我老道倒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他怀抱偃曜金刀跃跃欲试,极想试一试这件宝刀的威力。

    栾金花伸出手掌放到林珍的小腹上,笑容款款的道:“多么可爱的小生命,我都能感觉到他在里面跳动了。可惜你那铁石心肠的父亲,竟然忍心让你化作一腔血水。”

    归衍看的心惊肉跳,心中泛起一种浓烈的惊惧,霍然转过身来,大喝道:“林舒,你偿命吧。”

    林舒愣了一愣,脸上露出温柔之色,微微点头道:“如果这样真能救下阿珍和孩子的性命,我可以去死。”

    “姐,你别傻了。”林沫大为不满,怒斥道:“归衍,你还有没有脑子,我们都死了还有谁能帮你,你们一家三口还不是一样会死。”

    栾金花啧啧笑道:“小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正所谓盗亦有道,我胭脂盗也是江湖驰名的人物,怎么能食言自肥,不讲信义呢?怪只怪你们杀了狂和尚,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让你们赔上一命并不过分吧?”

    她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倒也无可辩驳,几个大盗知根知底,不由暗暗撇嘴,栾金花这驱狼吞虎之计,本就是恶毒之极。最终狼虎俱伤两败,一个别想逃出去,就算言而无信也是死无对证。况且指望盗贼讲信义本来就是极端幼稚的举动,说出去只能惹人耻笑罢了。

    明钦眉心微紧,本来三人加上归衍还勉强能够抵挡四盗,奈何林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鼠目寸光,想要活命却偏蹈死路,如果归衍真的听了她的话才是必死无疑。(未完待续。。)

第347章 分道扬镳

    “狂和尚是我杀的,想让我偿命,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明钦缓步上前,不屑的瞄了归衍一眼,好像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

    林珍眸光微转,想到现在的处境都是拜明钦所赐,不由怒从中来,暴跳如雷的道:“归衍,都是这小子害得我,你还不快点动手杀了他。”

    明钦朗声一笑,不等归衍有所动作,踏起云梭玉步,身形飘忽不定,潜运神念掣出‘雷武瓮金椎’来,金刚法相随风暴涨,现出一个数丈多高的悍硕金人,‘瓮金椎’上紫气周旋,隐约变幻出凶猛多力的龙龟。

    “这个蠢女人真是聒噪,先吃我一椎。”

    明钦突然动手,不但四大盗贼瞠目结舌,林舒她们同样大感意外。这一招法天象地,气势悍绝,真有泰山压顶之势。金椎虽是冲着林珍去的,栾金花和她并肩而立,这一椎落实了两人必然一起捣作肉泥。

    盗贼看似凶恶残忍,骨子里却甚是奸猾,没有哪个真正悍不畏死的。面对弱者的时候固然蜂涌而上,贪残险狠,一旦居于劣势,首先考虑的就是明哲保身,高飞远扬。不如此就很难在这个行当保持地位。

    非道子、幽天君、周怜花一看明钦来势汹汹,谁也不愿撄其锋锐。各自严守门户,小心戒备。

    “不要……”

    归衍惊的目眦俱裂,大呼着从后面追来。但他站在十步之外,等赶到近前就只有收尸的份了。

    栾金花心念电转,终究不愿帮林珍挡灾。抬手在她后心按了一掌,缩身飞退掠往周怜花身边。

    眼见林珍就要伤在明钦椎下。这‘云梭玉步’也真是奇妙,就见他脚步一晃。极不可思议的和林珍擦肩而过,这一椎就砸在空处。直震的土石断裂、腿骨发麻。

    栾金花见同伴不肯出力,手上又失了人质,生怕有个差池,尚幸金刀宝甲都抢到手中,喝一声:“走。”当先跃进水潭,逃得无影无踪。

    幽天君和非道子都毁折兵刃,再斗下去也难有胜算,对视一眼紧跟着栾金花匆忙遁走。

    周怜花更加黠滑。这一战压根没怎么出力,自不会跟明钦硬拼。

    归衍连忙上前帮林珍解去绑缚,关切的道:“阿珍,你没受伤吧。”

    林珍面色阴沉,不怎么好看。她尽管修为不高,毕竟是滈池水族能化作人形,足见有些根基。只是这一回出乖丢丑,对林舒三人恨意更深,催促道:“晦气死了。咱们快离开这鬼地方吧。”

    归衍点了点头,望着林舒欲言又止,冲三人抱了抱拳感激道:“三位对我夫妻有救恩之恩,援手之德。容归某来日再作报谢。”

    林珍不耐烦道:“你怎么这般罗嗦。若非他们害我,我能落到盗贼的手中吗?”

    “这话倒是不错。”林沫讥讽道:“你怎么不说,若不是存心加害我们。根本不会到这里来呢?”

    “你……”林珍难以反驳,气鼓鼓的瞪着她。

    “怎么。不服气呀?”林沫摇了摇‘落日戟’,挑衅道:“别以为有归衍护着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和姐姐可都恢复了功力,早晚找你父女算比旧账。”

    林珍倒抽口冷气,想起林舒姐妹方才大战群盗,这话准是不错的。忧心忡忡的拽着归衍的手臂,只想快点将这个消息告诉林远图好商量应对之策。

    四大盗一走,水潭慢慢恢复了平静,林珍那些昏迷过去的随从纷纷醒转过来,林珍暗怀心事,懒得再责骂这些水卒,都跟在归衍夫妇身后灰溜溜的离开。

    “真是把好枪,钦之,还给你。”

    林舒挽了个枪花,眼眸中露出歆羡之意。如今大敌已去,便将妖兵还给明钦。

    林沫抱着落日戟大感不舍,可是她跟明钦刚闹过别扭,打定主意不跟他说话,至于是否用他的东西似乎应该分别看待。毕竟妖兵是一种利器,惟有德者居之。当然偶尔遇人不淑也是有的。尽管明钦说话很气人,这并不影响她对落日戟的喜爱。

    林沫冷眼旁观,希望明钦能说出些慷慨相赠的话,譬如:‘红粉赠佳人,宝剑送烈士。舒姐枪法精熟,使用这把孤烟枪正是相得益彰。’或者说,‘现在强敌环伺,舒姐战力未复,留着这把长枪暂作自保吧’。

    奈何明钦什么都没有说,接过长枪随手变幻化作一团微弱的青焰消失不见。

    林沫想要故作不知,视而不见。你一个大男人总不会厚着脸皮跟我要吧。谁知明钦和林舒的目光不约而同投注到她身上,明钦淡淡笑道:“沫儿姐,方才我说话确实有点重,因为大敌当前,精神比较紧张。希望你宽宏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林沫心中舒展,轻哼道:“你骂我当然是你不对。不过我当时确实有些托大,这的确也不太好。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如果说的委婉一点,我会不接受吗?”

    “是,是。”明钦岔口道:“你先把落日戟给我吧,这么大的物事我看你没地方放。”

    林沫轻哦了一声,不好意思说她想据为己有,暗暗鄙视了明钦一下,心说:“你可真小气。既然我没地方放你怎么不送我一个银蛟囊或鲨皮袋。”

    她们姐妹被林远图拔去鳞片,贬入凡间,一应关于修炼的丹药、灵宝全被搜去了。若非归三奇懂些变化之术,日子还真是不好过。这也是她们对归三奇心存感激的原因,而且归三奇并不是生来就那么丑怪,只是在修行中出了岔子,走火入魔,才变成那副模样。

    三人回到石室中查看了一下,只见石棺的盖子被推倒在地,里面竟然空无一物。

    林舒诧异道:“栾金花拿走了金刀和宝甲。可是扬公的骨灰又哪里去了?”

    石屋中空空荡荡的看不出什么异样的痕迹,惟一的解释就是扬公的骨灰并没有藏在石棺中。

    林沫寻思道:“或许父亲早就料到有人贪图扬公的遗物。故而把骨灰藏到别处去了。”

    “很有可能。”林舒叹口气道:“金刀、宝甲虽然珍贵,毕竟是身外之物。如若让人打搅了扬公的英灵真是咱们父女的罪过。”

    两女又是庆幸又是伤感。合力将石棺阖上,才整理着衣饰走出石室。

    明钦在潭边的水草地上挖了坑把狂和尚草草埋了,就着水潭洗漱了一下。转见两姐妹联袂走来,柳腰款摆,婀娜多姿。擦了擦手,从山石上一跃而下。拱手作别:“舒姐,沫儿姐,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咱们这就分手吧。”

    姐妹俩齐齐一呆。虽说早知道明钦来历可疑,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这些日子患难扶持,几乎习惯了他陪伴左右。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免不了有些酸涩和不舍。

    林舒踌蹰了片刻,刚要答话。林沫抢着道:“好啊,反正我和姐姐也没有地方可去,你要办什么事,我们也可以帮你呀。所谓投桃报李。这些天你帮了我们的大忙,我和姐姐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对不对,姐姐?”

    林沫推攘着林舒,盼着她出言附和。毕竟明钦对林舒的好感明显要多过她。虽说两人有过肌肤之亲。照理应该更加亲密。不过当时情况特殊,林沫不想让那次接触在两人心理上产生复杂的瓜葛,早就准备了许多话要在明钦提起的时候予以回绝。谁知道他倒好像忘了那回事似的,对她的态度没有半点改观。

    林舒缓缓点头。水波荡漾的眸光露出一丝哀怨,询问道:“钦之。你要到哪里去呢?其实这些日子的相处姐姐早把你当亲弟弟看待了。希望你跟我俩不要见外。”

    明钦微感失望,林舒美则美矣,有所要求的时候不自觉会流露出一种媚态,显得很有心机。这或许是处境的变化所致,不甚熟悉的话倒无关紧要,一旦对人萌发了感情,自然就会希望对方以同等的真诚对待。

    “我知道你们还有自己的事情,就不必为我费心了。现在你俩都恢复了修为,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告辞了。”

    明钦说完也不等两女挽留,拔地而起卟通一声钻入水潭,荡起圈圈涟漪,瞬息就影迹全无。

    …………

    “这就走了。”

    林沫呆了半晌,跺足骂道:“臭小子,真不够朋友。倒像我俩会沾上他似的。神气什么呀,真是可恶。哼,但愿咱们永生永世都不要再见。”

    林舒怔怔的望着水面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才拭了拭湿润的眼角,招呼道:“沫儿,咱们也走吧。”

    “上哪儿?”

    “先找林远图问个清楚。”

    林沫答应了一声,两女顺着山腹的道路回返水府。走了数步,林沫恍然有悟的道:“姐,你有没有发觉那小子有些不对?”

    “什么?什么不对?”林舒脸蛋微烫,陡然发觉姐妹两个安静了许多,原来都在想着同一个人。

    “我也说不好。”林沫忖思着道:“好像没到这里之前就很听你的话,后来么,似乎只是客客气气的。”

    林舒微微沉默,岔口道:“沫儿,你是不是喜欢上钦之了?”

    “怎么可能?”林沫断然否认,“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气人。奸滑、小气、脾气差。”

    林舒轻哦一声,浅笑道:“那我们不要谈他了。”

    林沫嘻嘻笑道:“不过这个家伙还是有些优点的,比如,模样不差,另外还有不少灵宝。那话怎么说来着,年少多金,嗯,年少多金。”

    林舒微微失笑,摇摇头也不接口。

    姐妹俩本就是水中生灵,自幼长在滈池水府,对于地形是再熟悉没有了。

    刚从山腹中出来,便听的一阵斥喝之声,只见黑山兄弟大摇大摆的从水府中出来,身后跟着五花大绑的林远图和华山君。

    “这几个人怎么逃脱出来了。”

    姐妹俩面面相觑,伏在石柱后面小心潜藏。

    “归衍呢,他不是应该早就回来了吗?”

    眼见黑山群盗押解着林、华两个扬长而去。姐妹俩走近宫门,却不见半个侍卫,宫中隐约传来争吵之声,两女奔近了一看,只见厅堂中空空荡荡,归衍和林珍并肩坐在侧首,身体僵直,坐在主位上的却是一个丑怪的矮小男子,提起案上的琉璃杯盏得意洋洋的自斟自饮。

    “三奇?他这是做什么?”

    姐妹俩目光交接,都看出对方的疑惑之色。眼前的归三奇实在跟印象中老实木讷的样子差之太远。

    “大哥,这酒里的麻药是你放的?”归衍不确定的问。

    归三奇畅快的饮了一杯,打了个饱嗝,嘿嘿笑道:“你这个傻兄弟呀,你说咱们俩一奶同胞,你的智力怎么就跟哥哥我差这么远呢?”

    归衍面有怒色,质问道:“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让黑山盗贼抓走府君对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归三奇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讥嘲的意味,“这你都想不明白吗?当然是为了滈池君的位置。天庭封爵严明,若没有特别的契机,你就算修炼八辈子,神通再强,也只能是一个虾兵蟹将。现在好了,林远图受命锁拿金乌元神被盗贼袭杀,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偌大水府再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府君人选了。哥哥我用尽心思,总算让你坐上滈池君的位置,以后代代相传,世袭罔替。这滈池水府不就成了咱们兄弟的天下了吗?”

    归衍想起一事,霍然道:“难道老府主诽谤天庭的事也是你揭发的吗?”

    林舒姐妹神思一紧,归三奇的谋划虽然出人意料,却没有构陷林秉忠一事来得惊心。

    “聪明。”归三奇坦承不讳,咬牙切齿的道:“林秉忠这个老顽固,咱们归家世代为滈池水府效力,我只不过露出一点爱慕林舒的心思,他就对我施以重责,将我变成这副鬼样子。我告他一状,不过是顺水推舟,借机取得华山君和林远图的信任罢了。归衍,我知道你喜欢林舒,没有我这番作为,你就算想瞎了心能够到林舒一根腿毛吗?”(未完待续。。)

第348章 孤立无援

    “你这个病症不是因为修炼时出了岔子吗?”

    归衍思量片刻,摇头道:“老府主待我们恩同父子,我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施以重责。我归衍行事只求尽忠职守,无愧于心,不想什么身居高位,富贵荣宠。”

    “你这小子,真是冥顽不灵。”归三奇怔了一怔,失笑道:“林远图那等阴贼险狠、欺兄害侄的家伙都能当府君,你我兄弟有何作不得?况且这位置又不是谋老府主的,算起来倒是给他报仇了不是。林舒姐妹飘零无告,对林远图恨入骨髓。等你作了滈池君,只要略施小计,让她俩知道是你忍辱负重,翦除了林远图,还怕这双姐妹不投怀送抱吗?”

    林舒姐妹在窗外听的分明,不由地面容冷沉,眼眸中满是怒意。

    归衍微愠道:“大哥,这种话再也不要说了。所谓‘君子不二色’,我和阿珍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此生绝不会负她。林舒是你的妻子,我的大嫂,希望你能改邪归正,好好待她。”

    林舒闻言娇躯微颤,不由握紧拳头,眼眸中珠泪盈然。

    归三奇叹道:“迎娶林珍不过是权谊之计,她知道你品行端正,当时用药酒将你迷倒,抬到房中成了好事。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现在林远图父女对咱们已经没什么用处,你若另结新欢量她也不敢说个不字,若是碍于伦常,林沫那丫头也不错。咱们兄弟配她们姐妹,也算报答了老府主的鞠育之恩。”

    林沫一听归三奇对她也心怀不轨,气的杏眼圆瞪。攥紧拳头就要打破窗户见个高低。

    林舒蛾眉微蹙,连忙按住她的香肩摇了摇手。

    归衍秉性忠厚。但他并不憨傻,林珍的算计他事后早有察觉。只是林远图父女待他甚厚,又拔擢在总管之位,不忍心背弃。

    “林珍本性不坏,况且又有了我的骨肉,你就不要多操心了。”

    归三奇呵呵笑道:“君子可欺之以方,阿衍你还真是好骗。她说怀孕了你就信?就算真的怀上了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住口。我不许你污蔑她。”归衍断喝一声,气的面皮紫涨,双目喷火。

    归三奇朗声长笑,毫不为意的和归衍目光对视。微哂道:“老弟你醒醒吧,林珍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哥哥很多年前就作了她的入幕之宾了。后来变成这副鬼样子,这骚*货水性扬花,就把我一脚踢了。”

    归衍喘息了半晌,收敛怒容道:“过去的事,我不在乎。”

    归三奇略感意外,点点头无可奈何的道:“既然你执意如此,大哥也无话可说。也许咱们玄龟一族就是这个命。”

    “我的麻药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归衍岔口问道。

    “等着吧。”

    归三奇坐回主位上。悠然自得的饮着美酒。

    林舒扯了扯林沫的衣袂,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两人捏个辟水诀,游开一箭之地。林沫埋怨道:“姐,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我真想一剑杀了归三奇那个无耻之徒。”

    林舒道:“这个人心机很深。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万一归衍恢复过来,咱们如何敌得过,倘若有个闪失。岂不是后悔不及。”

    林沫想起归三奇的狼子野心,不由暗生悚惧。作梦都想不到憨实忠厚的外表下竟然有这么多的肮脏心思。两女若不幸落到他的手中。恐怕很难重见天日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林舒沉吟不语,脸容露出迷茫之色。她想帮林秉忠洗雪冤屈。但没有强有力的神官援手,很难将诉状递上天庭。

    “为今之计,只好先找个地方修炼《鳞龙经》了,然后等待机会设法上天鸣冤。”

    “好吧。”林沫回望水府,禁不住思绪起伏,心中满是眷恋和回忆。

    …………

    明钦告别了林舒姐妹,一个猛子扎进水潭。

    水潭和滈池之水本就是相通的,明钦神魂坚牢,也无所谓用什么辟水术,神识延展出去,借着河水的浮力向上面飘去。

    他并不着急赶路,一边在水中游玩,一边思考目前的去向。

    这回他是跟着白素贞从秦宫出来的,白素贞和黑风仙道术不同,一个要辅助扶苏,平息可能酿成的祸变。一个扶植胡亥,好便于御神宫籍以控制修行界。

    秦始皇在博浪沙遭到狙击,受了惊吓,慌忙返回咸阳。天庭已经预知他寿元将尽,勒令滈池君和华山君聚集山河元力锁拿他的金乌神魂避免再次转生降祸人间。

    秦始皇驾崩的离宫叫作沙丘平台,又名困龙丘。早在商周之际,纣王就在那里修筑了鹿台,征敛了无量数的奇珍异宝、酒池肉林,荒淫豪奢。武王伐商攻破国都,商纣王日暮途穷,缠着珠玉,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后来到了战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国力大增。也在那里修建了离宫。赵武灵王传位于少子,自号主父。结果长子作乱,躲藏到主父寝宫,大臣围杀长子冒犯了主父,怕他事后问罪就包围起来活活饿死了。

    再算上秦始皇,三位君王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因此沙丘得了个困龙之名。

    故老相传,困龙丘是有很多财宝的。不但纣王修建鹿台,聚集了难以计数的珠玉奇珍。截教和殷商沆瀣一气,为了对抗阐教门人和姬周大军,排下了许多阵法,每一战都有大量的截教门人参与。

    这些截教门徒虽说是披毛戴角,可谓是混一四灵的妖族精英。后世偶尔弄些飞禽走兽的毛皮牙角都价值不菲,可知这些修行有成的妖精该多么贵重了。一只数百年的老山参都能抵修行者数十年修为,何况那些受过通天教主教导的徒子徒孙。

    最后封神榜上得成神道的两大阵营一共才三百六十五人。像那通天教主亲临前敌的万仙阵,参与的门徒只怕已在数十倍以上。史书记载。纣王在沙丘离宫放置了许多奇禽异兽,这些其实都是妖后妲己招揽的妖族修行者。最后都和纣王一同焚死了。

    所以困龙丘一直都是修行者想要一探究竟的秘境,但又是皇家离宫,防范甚严。寻常道者难以接近。

    这次借着始皇驾崩,天庭出手打击妖族,阻止金乌转世。四十大盗蓄谋结盟,想要趁机混水摸鱼。

    白素贞八成是在困龙丘,‘今年祖龙死’的谣言早已经不翼而飞,四面八方的妖魔巨孽闻风而动,没有不想赶去凑个热闹的。燕秋晴、颜舜英和瑞仙虽然困在秦宫。想必还算安全。

    明钦思前想后,觉得应该还是先到困龙丘会和白素贞。至于祝英台,自从进了林舒的客店就没有再现过身,明钦也猜不到她的去向。

    过了顿饭功夫,明钦终于‘咕嘟’一声冒出水面,四下一张望,离岸边倒不是太远,往岸边游了数丈之距,耳边隐约传入一阵金铁交击之声。明钦心生疑惑,动作便加快了一些。

    岸边有许多根株相连的树木,都是松梓乔柏之类,天气虽已严寒。枝叶却越发郁郁葱葱,甚是精神。

    林间的空地间这时围了十多人,明钦蹑手蹑脚的走到近处。躲到一株铁树后面觑目一看,只见栾金花、周怜花、非道子、幽天君都在其中。旁边还站着胡万山兄弟,黑塔汉一手一个牢牢抓着林远图和华山君。

    众人四面八方围定一人。只见他长身玉立,头戴帷帽,怀抱长剑,目光清冷,大有轻蔑不屑的意味。

    周怜花收拢折扇,敲击掌心道:“冷如心,乖乖交出锁魂璧,今天我们就留你一条生路。”

    明钦微感恍然,那锁魂璧是天庭赐下专门锁拿金乌魂的,想必有些特别的效验。黑山兄弟竟然从滈池水府逃了出来,而且拿住了林、华两人,可谓是万事俱备,得不到锁魂璧终不能十拿九稳。

    冷如心眼皮都不抬一下,冷冷道:“就凭你也想要锁魂璧。”

    胡万山尴尬不已,搓着手道:“冷老弟、周护法,大家本是同道中人,何必非要分个你我呢?”

    “混账。”栾金花斥责道:“大盟首早已明令将冷如心革出大盗盟,黑山兄弟不往困龙丘聚齐,胆敢自作主张、擅自行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护法尊者。”

    胡万山唬了一跳,噤若寒蝉的道:“栾护法请息怒。咱们兄弟只是适逢其会,拿住了华山君。哪里敢不听约束,与几位护法争功呢?”

    栾金花板着脸道:“那你们还不赶快动手将锁魂璧抢下来。”

    “是,是。”胡万山无可奈何,黑山兄弟在四十大盗中位居中下,比起栾金花、周怜花这等护法尊者,可要差着两筹。况且背后有大盟首和整个大盗盟,如果抗命不遵休想在绿林中立足。

    “且慢。”

    非道子喝了一声,捋着胡须笑道:“冷大侠,我和令尊鹿仙公还算有些交情,不忍看着你喋血当场。你手段再强,相信也斗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不如回到我们大盗盟,共图大事如何?”

    胡万山松了口气,忙道:“对呀,冷老弟。你这个侠盗没什么意思,不如一起为大盟首效力,似你这等人才,定然前程远大。”

    “退下,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栾金花不悦的皱了皱眉,质问道:“非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冷如心胆敢藐视大盟首,大逆不道。这大盗盟能是他想来就来想去就去的吗?”

    冷如心的父亲鹿仙公原本就是声名显赫的盗贼,大盟首的义弟。大盗盟成立伊始,冷如心的地位还在十大护法尊者之上。后来,鹿仙公仙逝,冷如心屡屡不服约束,最终和大盟首决裂,反出大盗盟。十大护法被他当面鄙视过的着实不少,像栾金花就对他恨的牙痒痒的,哪里会大开方便之门,任他回去。

    这栾金花大名胭脂盗,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上的绿林豪客着实不少。她原以为冷如心年轻识浅还不是手到擒来,谁知冷如心崖岸自高,不留情面,甚至当众言语羞辱。栾金花怀恨在心,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还望栾护法不计前嫌,冷大侠少年孟浪,纵有开罪之处,已经是陈年旧事,何必念念不忘呢?让他给你当面道歉就是了。”

    非道子呵呵一笑,上前劝说道:“冷大侠,世间无不解之怨仇,你就给栾护法赔个不是吧。”

    冷如心面沉如水,他深知处境险恶,想要带走‘锁魂璧’难上加难,重回大盗盟他也放不下脸子,况且志趣不合,断然没有回头的可能。眼见非道子笑容可掬的走到近处,刚想使个缓兵之计。

    不料非道子手掌骤然一翻打出一把金砂,同时间飞身疾退。

    冷如心横剑急闪,险之又险的避开头脸,金砂蓬然炸开,变作星星点点的细小金芒落到衣衫上现出密密麻麻的灼痕。

    冷如心勃然大怒,长剑嗡鸣一声夺鞘而出,就见他身形变幻,直指非道子而去,厉喝道:“贼道,你敢算计我?”

    非道子得意一笑,大声道:“这小子中了我的定魂砂,我看他还怎么隐身,大伙一起努力剁了他夺回锁魂璧。”

    冷如心家世豪富,祖传有一件吉光裘,入水不濡,不火不热,又能隐形变化,奥妙无穷。吉光也是四灵神兽,古语说吉光片羽,都是珍稀无比。

    冷如心的剑法得过剑圣盖聂指点,凌厉无前,罕有伦比。再加上吉光裘这件宝衣,闯荡江湖,向来无往不利。即便十大护法对此也十分忌惮,一旦让他隐去形迹,就算有再多高手都不一定拦截的住。

    非道子的定魂砂则是黄金所炼,劈手打出常常能收奇兵之效,而且这金砂沾到衣襟上,水洗不去,对于隐身变化真是一个大麻烦。

    栾金花醒悟过来,立即命令胡万山兄弟上前围攻,周怜花、幽天君隐成合围之势,从旁掠阵,虎视眈眈。

    黑山兄弟都是修行数百年的妖怪,胡万山是虎,山羊公是羊,黑塔汉是熊,郎兴是狼,朱大屹是猪。一旦显露妖身,那也是张爪舞牙,观之可怖。(未完待续。。)

第349章 不期而遇

    胡万山兄弟五人合力围攻,实力也不在任何护法尊者之下。

    “冷老弟,对不住了。”

    形势逼人,胡万山不得不收起私下的算盘,冷如心和几位护法素有扞格,眼前只能牺牲掉他保全自己了。

    兄弟几个狂呼嗥叫,纷纷显化妖相,黑塔汉和朱大屹身躯壮硕,随即磨弄着尖利的齿牙夹攻而上。

    “你们自寻死路,可就怪不得我了。”

    冷如心脸色一沉,剑芒闪烁快的肉眼难辨。两人惨呼一声,分别中招,朱大屹张口欲咬,被冷如心一剑刺到嘴巴里,登时满嘴血沫。那边黑塔汉合身撞来,也被他反手一剑,差点连头盖骨都削落下来。

    众人看的暗自心惊,黑山盗贼虽然不算高明,也是绿林中难缠的人物。先天秉赋和战阵经验都可圈可点,岂料到了冷如心跟前如此不济,三招两式便双双落败。

    事实上黑塔汉和朱大屹走的都是勇猛剽悍的路子,斗技简单,缺少变化。面对冷如心剽疾凌厉的剑法,先天便输了一筹。

    非道子心头微突,大声鼓动道:“这小子不好对付,大伙一起上吧。”

    “上。”

    栾金花看出黑山兄弟不是对手,一声令下,四大护法齐齐扑至,各使兵刃守定四方。

    四人联手合击不是第一次,或攻上身,或击下盘,配合的十分巧妙。

    先前在水底石屋,非道子、周怜花、幽天君三人联手就将归衍逼的只有防守之功,全无还击之力。而今又加上一个栾金花。她身形飘忽,出手狠辣。使的又是近战的短匕,逼身强攻。恰似一头狂悍的雌虎。

    冷如心的修为未必及得上归衍,遭四人一轮强攻,不由章法大乱。疾抖衣袂在面前一拂,倏然隐去形迹。

    奈何非道子早将定魂砂打到他的衣襟上,吉光裘虽将身形隐去,半空中却显露出许多金色的光点,宛如黑暗中的流萤一般。

    非道子哈哈笑道:“有道爷的定魂砂在,看你还怎么隐身变化。大伙盯紧了,别让这小子跑了。”

    “还是道长见机的早。姓冷的今天死定了。”

    周怜花赞了一句。几人围定光点严守门户。只要知道了冷如心的大概位置,他想伺机突袭,必会牵引气流,以几人的敏锐神识便不难预作提防。

    四人站定方位,互相牵制,冷如心想从一方突围的话,就会遭到来自三方的追击。试探了几次,全都无功而返。

    此消彼长之下,四人更是神充气满。智珠在握。

    彼此互换一个眼神,幽天君微一点头,冲天而起,大喝道:“天罗地网——”

    就见他凌虚而立。身后的锁链如同活物,纵横交错织成一面密不透风的罗网。

    非道子、周怜花、栾金花心领神会,各施剑匕朝着光点的中心位置疾刺。

    耳听的一声闷哼。非道子察觉到一剑刺实,剑刃上露出血迹。一愣神间。虚浮的金光忽然敛去,现出一只毛如雪缎的白鹿。倏然化作一道白光斜刺里窜了出去。

    几人都未料到有此变化,竟然来不及阻拦。转见空地上遗落了一个黄色锦囊,栾金花捡起来一看,里面果然放着那块锁魂璧。

    “真是百密一疏,还是让那小子跑了。”非道子怔了半晌,脸色颇为难看。冷如心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这次遭了他的暗算,差点性命不保,这个怨仇可结的不小。

    幽天君道:“反正已经有了锁魂璧,大事要紧,一个冷如心闹不出什么风浪,就由他去吧。”

    栾金花沉吟不语,看来冷如心是命不该死,合四人之力都让他逃出生天,再追杀下去也是事倍功半,未必能有什么结果。

    “罢了,这次就放他一马。咱们不但拿住了华山君和滈池君,又得了锁魂璧和金刀、宝甲几件宝物,可谓是满载而归。大盟首赏罚分明,必会有所嘉奖。我等尽快赶往困龙丘去吧。”

    …………

    栾金花一行无心羁留,片刻走了个干干净净。

    明钦正愁不认识道路,方要缀在身后,跟去见识一番。忽听得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那只白鹿不知从哪个角落跳了出来,走出几步摇摇晃晃的栽倒在地,光影变幻,化成冷如心的样子。

    明钦迟疑了片刻,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心说这个冷如心倒是个有肝胆的人,一路上回护林家姐妹也算有些恩惠。

    小心翼翼的走到跟前,只见他目光紧闭,脸色苍白,衣襟上满是血迹。四处张望了一下,此间离水边不远,倒是可以帮他清洗包扎一下,看看情况。

    “喂,冷大侠,你能动吗?”

    明钦在冷如心脸颊上拍了两下,又探到鼻际试了试,发觉他气息微弱,大概以一敌四真气消耗太过严重,最后幽天君四个联手一击,更让他受了不轻的外伤。

    明钦将他搀扶起来,两脚凌空挟着赶到河边。舒展着四肢放落下来,掬了些河水洒到面上。

    冷如心平常神情冷峻,样貌却颇为清秀。这时满身伤痛,嘴唇紧抿,修长的眉毛微微拧紧,竟有些惹人怜护的味道。

    明钦哑然失笑,他从小到大也结识过不少美女,何曾用心打量过男人。世间风气不但男女之间要避些嫌疑,纵然同是男子也须顾及影响。男女相悦在于色,男人相许在于气义,颜色之表确实是很少注意的。

    要说冷如心穿着吉光裘,本是很难被利刃伤到的。但非道子暗施定魂砂偷袭,灼破了外衣,都沾附到吉光裘上面。冷如心因此难以隐去形迹。迫于无奈之下,他就想解下吉光裘来个金蝉脱壳乘机重创一人,或许有机会转败为胜。

    不料幽天君抢先一步。四人蜂涌而至打乱了他的计划,反而被非道子刺了一剑。慌忙丢了锁魂璧显出本象夺路而走。

    妖族修炼成人之后等闲是不愿再显露本象的,通常暴露原形都是被戕害之后。可见这是很羞耻的事。就像人类恶迹昭彰,披露出等同鸟兽的一面,往往是身败名裂,千夫所指。

    冷如心生性高傲,让他现出本象无疑是奇耻大辱,内外交攻之下这伤势远比意料中来得严重。

    明钦帮他洗去脸上的污迹,冷如心却没有醒转的迹象,脸颊升起一片酡红,呼息微微急促。似乎起了热症。

    胸前的衣襟湿了半幅,不时轻声咳嗽,非道子那一剑似乎刺的不轻。

    明钦并没有多少治伤的经验,不过毕竟是修行的人,对气血脉络耳熟而详,眼前又没有道行前辈,只好自己动手。

    沿着伤口的血渍将外衣揭下,冷如心里面穿的是毛光如雪的裘袄,明钦颇有眼力。看出这件裘袄质地不俗,却不知是他世代家传的吉光裘。

    明钦未在裘袄上找到破洞,甚至一丝血迹也没有看到,心中暗觉奇怪。不知冷如心为了掩隐踪迹曾将吉光裘解下。直到栾金光一行离去才穿回身上。

    明钦不明就里,接着解开裘袄,里面穿了件轻软的中衣。胸口现出大片殷红的血迹,衣衫紧沾到伤口上。瞧的人暗暗心惊。

    “果然伤的不轻。”

    明钦眼目微转有了主意,物类的唾沫颇有止血的功效。所谓舔伤口的说法倒不是空穴来风。而明钦的体质颇有特异,很有些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冷如心受创很重,他又不比穆清绝那等窈窕佳人,医治的方法就需得另辟蹊径。

    明钦到河中掬了些水噙到口中,漱了两漱喷到冷如心的伤处,从中衣上撕下些袂角小心擦拭,说来虽有些好笑,这河水掺了他的唾沫着实有些效用。

    冷如心的胸口缠着几圈布带,不知道是什么用意,伤口紧挨着布带,不时有鲜血从下面沁出来。

    明钦寻了半晌找到绳结,一圈一圈将布带松解下来,随着布条的松动冷如心的胸口似乎舒挺起来,明钦好像明白了什么,迟疑着停下动作,挠着后脑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冷大侠莫非是……”

    似乎感觉到胸口的凉意,冷如心拧着眉毛轻哼了一声。明钦醒悟过来,正要扯些布带帮他简单扎住伤口。

    身后传来轻微的水波响动,两道人影悄无声息的落到身后,纤细一些的女影飞快在明钦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骂道:“臭小子,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明钦骇了一跳,他方才顾虑重重神识不觉迟钝了许多,来人又毫无危险气息,难以激起修行者的本能。

    两女不消说是刚从水府逃出的林舒姐妹。她俩奔出水面,正感无处可去,滈池虽有八百里方圆,修行者一目可以览尽,两女心思缜密,发现明钦也是意料中事。

    林沫对明钦说走就走很是不满,心底还有少许的舍不得,走近了一看果是明钦顿时喜出望外。林舒颇感矛盾,但看林沫欢喜不尽的样子便半推半就的跟了过来。

    “巧啊,你俩怎么到这儿来了?”

    按照预想,明钦本该直奔困龙丘而去的。不料遇到大盗盟围杀冷如心,这一念恻隐耽搁了不少动夫反而和林舒姐妹不期而遇。

    “我乐意。”林沫娇哼一声,眼波流转落到冷如心身上,讶然道:“这不是冷大侠吗,他怎么了?”

    “栾金花等人要抢夺锁魂璧,将他打伤了。”

    明钦忙道:“你俩来得正好,快帮他包扎一下吧。冷大侠这回伤得不轻。”

    “我看看。”

    林舒不知道冷如心是女扮男装,明钦将她胸脯上的布带解的松脱了。林舒一动手查验,不受约束的粉团忽灵一下弹跳出来。姐妹俩娇呼一声,脸蛋涨的绯红,望向明钦的目光大有怀疑之色。

    …………

    有了林家姐妹帮忙,事情便好办多了。她俩对冷如心本就无甚恶感,现在知道她是易钗而弁,和黑山盗贼争夺她们姐妹的话明显是当不得真了,出于感恩图报的心理,也乐意帮她治伤。

    对于明钦有没有在冷如心昏迷的时候占些手脚便宜,姐妹俩虽未明言,从那目光中隐约流露的怀疑,想必都不相信他有什么君子风范。这倒让明钦无庸解释了,反正怎么解释她俩都不会相信。

    鉴于上次明钦说走就走的作派,林沫这回对他盯的很紧。依着林舒的打算,姐妹俩是打算隐迹山林,找座洞府好生修炼个十年八载的。林沫还是少女心性,耐不得如此寂寞,既然明钦的比目玉对两人裨益甚大,为什么要轻轻放过呢?

    明钦将冷如心交给林舒救治,走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面倚着树干休息。

    暮色悄然降临,栾金花一行想必已经走的无影无踪,既然赶不上了,明钦只好改变策略,将这件事往后推一推了。

    林沫脚步轻盈的跟了过来,俏生生的站到面前,眼眸微微眯着露出狡黠的味道。

    明钦疑惑的看她一眼,回想起那个大雪飘飞的夜晚,在清旷的客栈中初见她时的那种惊艳。

    “钦之,我们算是朋友吗?”林沫收束裙摆蹲到面前,漆黑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

    “当然。”明钦微笑点头,“那是我的荣幸。”

    林沫浅笑道:“那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以诚相待呢?”

    明钦微一迟疑,努嘴道:“不错。”

    林沫咯咯一笑,拂平衣裳站了起来轻盈的转了个圈,娇美的颜色,确能撩人遐思。

    “老实说,我和我姐,你喜欢哪一个?”

    “说实话?”

    “对。”

    “我都喜欢。”明钦呵呵而笑,补了一句,“这是实话。”

    林沫微微一愕,转身坐到明钦旁边,深吸了口气,小声道:“你喜欢我姐,我管不着。喜欢我,那你追求我吧。”

    明钦摸着鼻子笑道:“沫儿姐,我这人老实,可不怎么会追求女孩。”

    林沫娇啐一口,撇嘴道:“你这小子哪里有个老实模样。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如果不是因为你吃过我的口水,我才懒得搭理你呢?”

    明钦听她说的有趣,哎哟一声道:“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林沫娇哼道:“那准是你勾搭的女孩太多,你也别想太多,我只是允许你追求我罢了。如果你不好好待我,像上次那样一转身就丢下我们不管,我……我就再也不会原谅你了。”(未完待续。。)

第350章 神念舟筏

    明钦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没有留居于此的意愿。林舒姐妹固然是美妙佳人,毕竟交情不深,还没到割舍不下的地步。

    林沫安静了一会儿,心想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要不是痴愚呆傻的人,都知道说些甘言蜜语讨好一下。怀揣心事等了半晌,忽尔听到身畔传来细微的鼾声。

    “你……”

    林沫瞪起明眸大感委屈,只见明钦抱膝而坐,一手支着脑袋似乎是睡着了。

    林沫啮着粉唇暗生闷气,恼起来攥紧手掌在明钦肩膀上捶了一下。

    谁知明钦体软如棉,手臂一错脑袋失了支撑,整个身体顿时向她身边倾倒过来。

    林沫俏脸微红,心肠一软终究没有将他推倒在地,明钦的身体撞进怀里,并不觉得如何沉重,他面目恬淡,鼻息均匀,好像睡的挺熟。

    林沫转念一想,这小子连日来给她们姐妹护法,可能没怎么休息,他又不比妖族精英,有超乎寻常的体魄,大概是真的疲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吧。

    心念至此,满腔愠怒顿时不翼而飞,反而生出几分女孩特有的柔悯。调整了一下坐姿,轻轻将明钦平放到大腿上,支着香腮饶有兴致的打量他的睡相。

    …………

    睡眠是世间万类的一种自我修复能力。尤其是寿元绵长的物类,像龟、龙在方面都有优长之处。道者修行也是从吐纳、炼气开始。

    世人对修行者好像有一种误解,以为道者法力通玄,神通广大,对于常人必不可少的需求,诸如水、粮食、空气、睡眠,都要微小的多。其至可以摆脱这些东西。

    这当然并非事实。就拿常人来说,一个人能举五十斤,一个人能举二百斤,后者通常要比前者强壮,而且饭量要大一些。如果有人光干活不吃饭,这就不符合生命的规律。换而言之。道者之所以有那么强的能力,什么移山填海、遮天蔽月,他消耗的资源可能要百倍千倍于凡夫俗子。

    当然随着仙道日趋新异,一些必须品可能会产生代替物。这也是道家一贯注重炼制业的原因。

    物类中以耐力著称的要算牛。而牛之所以多力耐劳,就是缘于它与众不同的屯聚能量的方式,它们可以一次性吞食大量食物,在空闲的时候进行反刍,即反复的咀嚼和吸收。

    道者的修行跟反刍确有异曲同工之处,包括武术的内家一派。都能将真气储存到丹田气海,从而使道者拥有远过常人的精力。

    明钦这些天迭遇强敌,真气消耗的很厉害。修士有说真气有说灵力,真气和灵力究竟有什么区别呢?似乎流通于体内的叫做真气,释放于体外的叫做灵力。本质上来说是没什么不同的,就像武和道至少从修炼的门径来看,是大同小异的。

    要说有区别,那就是道带有一点宗教的性质。门径从理论上来说有三千大道,那是极为广泛的。但是从世俗流行上来看,则无非都是吐纳炼气,真要格斗起来可能还不如一般的武师。

    明钦虽说有些消耗,但还不至于一声不响就沉睡过去。也不是对林沫的情意故作不知,其实是另有缘故。

    常人阖上眼目、意念不动的时候,感知是一片昏黑的。明钦却有些不同。他的神念中藏着一面神游镜,好像一只神念的舟筏,很有些不可思议的功用。

    方才神游镜忽然从神念中闪现出来,让明钦察觉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常人的梦境都是意念的活动,绝大多数都是孤立不相连属的。譬如在梦境中常常梦到亲人朋友。而对方的梦境就未必能有所照应。这就叫做魂梦不与相接。

    然而,魂梦相连这种事也不是没有。有许多交情莫逆的知交好友,朋友死的时候会提前梦到,然后这个人就直接前去奔丧。李义山诗‘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种灵犀相通在亲人朋友之间,也是屡见不鲜的。

    问题是这种事虽然屡有记载,倒不见哪位学人研究出其中的原理。因而就不可复制,未能对修行一道提供多少借鉴的价值。

    不过明钦借助于一些灵宝倒颇能得到类似的体验,譬如比目玉和神游镜。比目玉是一件阴阳双*修的法宝。双*修三境界是为肉身交*合、心灵契合、神灵化合,神灵化合是上古神灵化衍万类的法门。肉身交*合是世间生灵繁衍生息的方式。只有心灵契合是神魂修行的阶梯,仁人志士孜孜以求的生存体验。

    借助于月老赤绳——软红丝,确实能够让两个人得到某种神念感应。但软红丝似乎并不易得,明钦拿到比目玉之后见它口吐红丝也只有那么一次。这条红丝当时系到谭凝紫足上,后来两人领悟到两仪之气的法门。

    另外一次,就是明钦帮助穆清绝伐洗骨血。那次虽然没有幻化出软红丝,但他用真气哺养肌体进而沟通意念,实质上就是双*修法门。

    穆清绝的顽疾只有伐毛洗髓才有可能医治,但骨血上的残缺又阻断元神修行的可能,所以这双*修之法其实就是借助他人的神魂来修复骨血上的缺陷。

    这样一来,明钦和穆清绝神念间的感应能力又非谭凝紫能够相提并论。再有神游镜这面神念之筏,就让相隔数千年距离、异时异地的两个人得以魂梦相依。

    空间和时间的距离,一直是阻断修行的大问题。从远古时代的雁信鱼书到车马驿站,甚至连四象天尊中权势彪炳的西王母,都难以轻易摆脱这种限制。传说西王母身边有三青鸟,就是她的信使。道路的阻隔不知让多少离人伤心,知己堕泪。

    所谓‘黯然**者,惟别而已矣’。韩愈的‘收骨瘴江边’和杜甫的‘莫使蛟龙得’,都道出了时人对空间隔阻的忧惧心理。虽则促成了一篇篇锦绣文章,千古离人之泪只怕都能汇聚成长江大河了。

    直到仙家创设出灵犀佩。空间上的思忆才算得到一个根本解决。甚至横越万里,都能够听其声而见其人,简直是夺天地造化了。

    所以今时的人是不太能感受到空间的隔膜了,但好比眼盲的人耳朵特别灵敏,这时间的隔膜就显得分外严重一些。

    三界之中上到庙堂衣冠下到妇人孺子好像都充斥着一种秦始皇的心态,所谓‘功过三皇。德高五帝’。‘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诸如此类。

    话说明钦从神魂游中听到一种来自神念的呼唤,他阖上双目,神念在识海中游走,倏然没进清光荧荧的宝镜中。

    等到林沫上前查看的时候,他的神魂早已经离开了,所以身体便轻了许多。自然,神魂也是有重量的,这跟常人的印象可能不太一样,普通的观念以为神魂飘忽不定。脚不踮地,也不尽是。

    神魂的重量不是天生的,完全来源于自我的修炼。这就好比盘古神王开天辟地,轻清者上浮,重浊者下凝。因而肉身重的神魂就轻,肉身轻的神魂就重。不但人类有神魂,诸天万类都有神魂。金铁之魂为坚锐,草木之魂为葱郁。无魂之物是为行尸走肉。是为腐朽枯槁。当肉身死亡之后,神魂就会开始起作用。重量轻的死的快。中人可得二三百年,贤人能得千年以上。

    世人以为死后可以轮回转生,当然也不尽是。说因果者以为福未享尽或者依律受罚的必须转轮,其实首先还是得有神魂。有的人活着就神摇魄荡,就好比身有残疾,肉身一死就成为神魂不全的残鬼。

    修行者说的元神境界。就是把神魂修炼的跟肉身一般无二,又较少生老病死的患害,可谓是一种新生。

    …………

    秦朝的时间和摩夷仙天当然是不尽对等的,倒不是说时间的计量方法有太大不同,这两地既不是单纯的时间距离。也不是完全的空间隔阻。就如同人类的梦境一样,梦境自然有它独特的法则,人类在梦境中一样感到无比真实。然而和现实中的时间就绝不是同步的。而且也没有一定的规率,有时会比真实中过的快,有时则截然相反。

    穆清绝指示明钦将秦素徽劫走,希望籍此破坏掉穆坤乾的婚事。

    然而事实跟她的计划有些出入,秦素徽尽管被劫持了,却不是明钦做的。可气的是一连多日明钦都没有回来。

    这几天谭定远也多次来打听明钦的消息,明钦答应在几天内带着谭凝紫去看他,谭定远见不到女儿终是心中难安,若不是穆家遭遇变故,丢了新娘子,谭定远碍于情面,不好再雪上加霜,只怕都不知道闹过几回了。

    因为这个缘故,穆家的人倒对明钦的下落很是关心,指望他早日出面打发掉谭定远这尊瘟神。

    穆清绝勉强支吾只说他迎接谭凝紫去了,明钦一天天的不露面,她心里万分焦虑,暗地里也不知骂了他多少回。

    这一晚朦胧睡去,迷迷糊糊中忽见头顶显现出一个光华流转的宝镜,一条人影飞身从镜面中跳落下来。

    穆清绝正觉奇怪,细看那人相貌却是明钦,顿时大喜过望,快步上前扑到他怀里喜极而泣。

    “坏小子,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一点音信都没有,真是急死我了。”

    明钦在滈池水边进入宝镜,出来的时候就到了穆清绝的房间,中间仿佛就隔着一道门户,奇妙之处比之灵犀佩绝不稍逊。

    看着美貌端方的天女门宗主像个稚弱的少女一样趴到胸口又哭又叫,明钦微微失笑,大约人在梦境中的时候总是要单纯许多,感性许多。没有那么多的世俗礼法来约束言行。

    “抱歉啊,到秦朝去了一趟。看来回来的还算及时,我的清绝师傅倒无甚变化。”

    明钦知道宇宙中不同的角落,时间变幻会有些差异,幸好秦朝和摩夷天还在一条中轴线上,不至于太过离谱。如果像刘晨、阮肇那样回来已经是沧海桑田,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什么?什么秦朝?”穆清绝微显迷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钦呵呵一笑,解释道:“事情是这样。我和青衣社的瑞仙跑到烟波山庄参加论道大会。结果通过八极残卷到了秦朝。这么说不会很难理解吧。”

    穆清绝轻嗔道:“好小子,我让你搭救素素,你怎么跑去论道会凑什么热闹?”

    明钦怔了一怔,这才明白她说的素素是秦素徽。他往常称呼云轻素作素素。这一双师姐妹倒不可弄混了。

    “师傅误会我了。这个瑞仙绑走了秦姨,我跟着她也是为了争取信任,好得隙救出秦姨。”

    “这样啊。”穆清绝得知误解了明钦,微觉赧然,吞吐道:“钦之,师傅错怪你了,你不会生我气吧。”

    “你说呢?”

    明钦嘿然一笑,抚着她纤柔的腰身缓缓收紧。

    穆清绝似有所觉,禁不住桃花上颊,她也不挣不拒,反而仰起尖尖的下颔,微微嘟起红唇,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阖起双目。

    明钦大感惊奇,想不到清傲矜持的穆清绝到了梦境中这般主动。托起她滑润的下巴老实不客气的吻了上去。

    梦境中连亲热都透着几分迷离恍惚的味道,过了许久,穆清绝喘息着睁开眼眸,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到了卧床上,深情缱绻,肢体交缠。

    穆清绝骇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挣脱出来,掩起凌乱的罗襦。依稀想起明钦前度帮他治伤的时候可能比现在还要过份,相比之下倒没那么羞人了。

    “怎么了?”

    明钦笑嘻嘻的凑上前去,手掌悄然攀上穆清绝柔滑温软的腰髋。

    “规矩一点。”

    穆清绝轻啮粉唇,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掌打落。埋怨道:“我都快急死了,你就知道占我便宜。我穆清绝是天生让你欺负的吗?”

    明钦念头微动,觉得她对肌肤相亲好像有些抗拒,不由心中生疑,回想她和秦素徽不同寻常的关系。笑道:“师傅,你是不是不喜欢男人?”(未完待续。。)

第351章 起死回生

    穆清绝素口微张,脸上露出懊恼之极的神色,吞吐了半晌,轻声唏嘘道:“钦之,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明钦笑着点点头,两人并肩倚到床头。穆清绝略一沉吟,缓缓说起在天女门学艺的旧事来。

    穆清绝性情孤冷,心思缜密,不管那些经历是悲是喜说出来都透着几分平淡,似乎并不那么有趣味。但却胜在口齿清晰,间有议论。对于天汉三派超逸绝伦的青年俊彥多半能三言两语勾勒出大致面貌。

    说到天汉三杰轩辕朗、燕重光、檀照邦和天女门年轻一辈的瓜葛,明钦多少听过一些。这三人挺身对抗神光教,惊才绝艳、磊落英多,在天河界留下十分响亮的名头。

    轩辕朗就是青牛派云崖道长轩辕弥明的儿子,相貌人才皆是一时之选。为人则挑达不羁,风*流多情。诸凡琴棋书画、兵法韬略,乃至吹拉弹唱、六博蹴鞠,无不信手拈来,过绝于人。如此风采,自然倾倒一时,至今还有许多无知少女念念不忘。

    轩辕朗一入天女门,邂逅秦素徽,立时惊为天人。随即向她展开疯狂的追求。所谓众里寻她千百度,为伊消得人憔悴。轩辕朗对秦素徽一见倾心,发下誓愿要非她不娶。于是焚香沐浴,斋戒十日,和一些老相好一一了断,从此要洁身自好,立意要感动的金石为开,顽石点头。

    他赋性疏狂,又是青牛派的得意弟子,这一来自然闹的尽人皆知。激赏者有之,菲薄的也不在少数。

    后来秦素徽终于被他的诚心打动,两人有过一段短暂的交往。以两人的容貌才华,称赞的呼作神仙眷侣。背地里妒恨如狂的也大有人在。

    可惜不久之后就有人找上门来说怀了轩辕朗的孩子。推算日期就在他一心一意追求秦素徽的时候。

    消息传出,自是舆论哗然,不但轩辕朗声誉扫地,秦素徽也大失颜面,成了众人谈论讥笑的对象。

    穆清绝是天生顽疾,性情孤癖。经此一事,倒和秦素徽生出同命相怜的感觉,关系日益亲密。两人甚至相约,要终身不嫁,相伴偕老。

    穆清绝说到这里,踌蹰着道:“闺蜜之间偶尔互相慰籍一下,是不是正常不过的事?”

    “不一定吧。”

    若是将心比心的话,男人之间不论如何肝胆相照,也做不出断袖分桃的事来。可见这根本上来说是一个取向的问题。

    不过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不妨取一个宽容的态度。

    明钦绞着穆清绝的发丝,岔口道:“我对青衣社这个帮派倒还有一些了解,据我的观察,瑞仙和她师傅神智夫人都算得上女中豪杰,秦姨虽然让她们抓了,料想不会有太大危险。但是她为了秦家的兴衰考虑,不愿实行你的计划。”

    “素素心肠太好了。”穆清绝叹息道:“这事等咱们救她出来再慢慢劝解吧。我想趁着夜景还长,能不能抓紧时间先救治紫儿?”

    “可以。”

    明钦对谭凝紫很有几分牵挂。巴不得她早点好起来。另外他只有神念凭借神游镜这面神念舟筏暂得回返。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唤醒,实在也耽搁不起。

    “那我们动手吧。”

    穆清绝欢喜的拍了明钦一下。就见他的身形应手而灭。这下穆清绝可慌了神,着急的呼唤着明钦的名字。

    …………

    “钦之,钦之……”

    穆清绝霍然惊醒,下意识的弹坐起来,黑暗中四处打量,房间里静悄悄的。分明是南柯一梦。

    “只是梦吗?”

    穆清绝失望的在手臂上掐了一记,啪的一声打开床头的壁灯。

    屋子里闪动着昏黄的灯光,穆清绝拽过棉被抱膝而坐,痴痴的想:“这梦境如果能再长一些就好了。”

    “师傅,想什么呢?”

    一个温存的声音忽然在身边响起。穆清绝唬了一跳,听出是明钦在说话,惊奇地左右看了看却不见半个人影,疑惑的道:“难道是我想念太切,出现了幻觉吗?”

    “不是幻觉。”明钦接口笑道:“师傅,你忘了我的人还在秦朝呢?这是我的神念,只能藏在你识海里。”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穆清绝又是意外,又是惊喜,卟哧笑道:“那我不是让鬼上身了吗?”

    “这话倒不错。”明钦心头一动,提议道:“我试试看能不能操控你的身体。”说着驱动神念,穆清绝惊讶的发现玉手不听使唤似的覆压住饱满结实的胸脯。

    穆清绝凝紧黛眉轻呼了一声,红着脸啐道:“姓明的你真是个色胚,什么东西不好抓非要抓我这里。”

    明钦促狭的道:“我也是一时好奇。这不还是你自家的手掌吗?难道师傅平日里就没有自己疼爱过?”

    穆清绝粉颊羞红,轻哼道:“我懒得理你。总之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你胡乱碰我的身子,明白吗?”

    明钦失望道:“那你我岂不是同床异梦?”

    穆清绝听他有些泄气,不由心肠微软,心想两人既有情谊,免不了有些肌肤之亲。如若对她毫无兴趣,甚至像老僧入定一样岂不太过可哀。悻悻地道:“我只是不让你随意操控我的身体罢了。”

    明钦哑然失笑,他只有神念在此,就算穆清绝千肯万肯,也无法成其好事。倒不如收拾心情,先办正事。

    “不过救治谭师姐的事还非得用到我的神念不可。待我先把她的身体摄出来。”

    灵宝和凡间制作大不相同的地方就是具备了某种灵性,可以响应神念的召唤。

    一般的灵宝都是仙家内置的法阵,高等些的多由妖灵变化而来,名贵非凡。

    存放谭凝紫肉身的鱼形琥珀就是云轻素亲手炼制的,使用的是寻常的冷冻术,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机巧。

    明钦潜运神念,将琥珀鱼从神游镜中摄取出来。穆清绝平展玉手,掌心银光变幻,现出寸许长的一块冰晶琥珀。

    这里面采用了一个‘须弥芥子’的法术,类似于道家制作的形形色色的储物袋。归根到底就是在一个微小的物事中造辟出广大的储物空间,使得贮藏和便携得到巧妙的统一。

    解除这种禁制自然难不倒穆清绝。她经明钦一番伐洗后病症颇有起色,当即释放出一道灵力打入琥珀。

    仿佛一块坚冰悄然解冻。琥珀中水波潋滟如同一片广阔的溪池,禁痼着的海鱼摇头摆尾缓缓游荡,穆清绝神情肃然,又是一道灵力打到海鱼的脑袋上,海鱼张开大嘴不一刻灌了满腹海水,谭凝紫顺水飘移幽幽荡荡的浮动出来。

    穆清绝忙催动灵力缠裹着谭凝紫的肉身从琥珀中摄取出来。

    银白色的灵力缭绕盘旋,如同一团松软的云彩承载着谭凝紫小心翼翼的平放到床榻上,随即光华消散。

    谭凝紫闭目眠息,容颜恬静。肌肤光洁似玉宛如生时,足见两仪之气确实神妙非凡,一直保得她体内生机不绝。

    “现在该怎么做?”

    穆清绝轻触谭凝紫温润的脸庞满目怜惜,对于救她醒转却是毫无头绪,只好问计于明钦。

    明钦挠挠头道:“清绝师傅,我需要操控你的身体,不知师傅你尊意如何?”

    穆清绝啼笑皆非,轻嗔道:“如今是办正事。我能不依你吗?快点动手吧,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紫儿。清绝下半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功劳。”

    “哪里。谭师姐对我和妩姐素有恩义,救她是我义不容辞的事。况且又是师傅自己动手,我的功劳么,那是微不足道的。”

    明钦嘿然一笑,迟疑道:“万一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谭师姐事后怪罪起来。还望师傅替我说点好话呀。”

    穆清绝见他不肯居功,本还有些诧异,听到这里渐渐明白过来,敢情他急着把自己摘出去,是怕谭凝紫秋后算账。比目玉对修行确有不可思议的妙用。但它本是件双*修法宝,使用起来难免有些涉及私隐的地方。

    穆清绝想起前次明钦帮她治伤的光景,估计这方法是大同小异。可是人命关天,眼下也顾不得许多。再者明钦只有神念,施法需要以她的身体为媒介,境况远比那次优裕许多。

    所谓‘医者父母心’,这些问题原本是无须过于计较的。

    穆清绝笑道:“你直管动手吧,一切后果有师傅担着呢?”

    明钦嗯了一声,驱使神念操控着穆清绝的手掌啪的按灭床头的壁灯。

    窸窸窣窣的解带宽衣声响起,穆清绝发觉明钦正动手解除谭凝紫的裙裳,禁不住胸口怦怦直跳,转念一想,这关掉灯光也好,房间里黑灯瞎火的可以免去许多尴尬。

    稍时,明钦又控制身体解脱起她的衣裳,穆清绝啊了一声,动念压倒明钦的神念,按着衣襟嗫嚅道:“钦之,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睡觉。”

    明钦闷闷的应了一声,一股神念涨潮洪水般涌进识海,迅速不由分说的将中衣单裤脱了个干净,揽过谭凝紫光洁溜溜的冰凉身子钻到被窝里。

    “紫儿,她身上好凉呀。”

    穆清绝升起一丝怪异的感觉,倒像同榻而眠的是三个人似的。

    “很快就暖和了。”

    明钦潜运道息,比目玉醒觉过来,胸口闪动着光华照眼的金光,肌肤如同透明一般。

    随着真气在经络中游走,这团光华慢慢放大,逐渐遍布全身。穆清绝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好像体内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火炉。悄然搂紧谭凝紫单薄的身子,默默道:“紫儿别怕,师傅来救你了。”

    火炙的真气通贯全身,在这漫漫冬日,穆清绝却出了一身香汗,谭凝紫清凉温润的身子仿佛是一剂良药,娇渴的想一口吞下。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眼皮渐渐沉重起来,无声无息的进入梦乡。

    …………

    谭凝紫似乎在做着一个漫长而凶险噩梦。起初是被焚琴玉女姝儿追杀,接着神光教大举进犯,掌门师尊重伤败走,形势岌岌可危。

    她力战神光教大军如同一只困兽,最后独木难支,师姐妹死伤累累,有的甘愿死战,有的提议投降。

    她和陈庭芝起了争执,投降誓不能,力战又不敌。

    “好吧,我自断经脉,送你一份大功。陈师妹,盼你好自为知。”

    临死之前是否还挂念过什么人,譬如垂垂老矣的父亲,青梅竹马的朋友,或者隐约心动过的那人。

    时命不与,从此长眠。死亡之后就是永远的无知无觉吗?

    为什么又会感觉到忽热、忽冷,影影绰绰的人影,似曾相识的话语,此起彼伏,纷至沓来。

    渐渐的,意识一点一滴清晰起来,谭凝紫忽然睁开了清澈的美眸,窗外透来些初晨的光亮,刺激的眼睛有少许的不适应,她下意识的阖起眼目,丝绪缓缓平定下来,开始思考起眼前的处境。

    “这是哪里?我这是活过来了吗?”

    谭凝紫闭目思索,忽尔发觉身边有一个温暖的身体,和她一样身无片缕,惊的差点跳将起来,连忙探手腰间取她的金错刀,结果当然摸了个空。

    “紫儿,你醒了吗?”

    穆清绝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这一睡竟然甚是香甜,什么治伤救人都忘到脑后了。直至察觉到谭凝紫有些异动,才霍然惊觉。

    “师傅?”

    谭凝紫听到穆清绝的声音呆了一呆,睁眼一看,这同榻共枕的美人乌发如绸、秀颊微晕,带着一丝酣睡后的惺忪和慵懒。禁不住眼圈一红,扑到穆清绝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师傅,紫儿无能。咱们天女门让神光教的妖崽子攻破了。”

    “没事就好。”

    穆清绝轻声一叹,料不到谭凝紫还挂念着天女门的战事。抚着她的香肩轻声安慰。

    过了许久,谭凝紫止住啼声,忽地啊了一声,刺溜一下钻进被底,红着脸道:“师傅,咱们这是怎么了。我的衣服呢?”

    穆清绝咯咯一笑,促狭的在她脸蛋上摸了一把,“紫儿还害羞呢,你小时候可是总想着跟师傅睡呢?”

    算起来,穆清绝无疑是对谭凝紫影响最大的人。两人尽管相差不了十岁,谭凝紫十几岁拜入天女门就和她同吃同住,一起修炼。穆清绝可说是亦师亦母,亦姐亦友。(未完待续。。)

第352章 劫劫更生

    谭凝紫幼年丧母,跟她父亲谭定远的关系一直比较紧张。她在天女门学道,不但神通法术得自穆清绝,便是性格作派也大有青出于蓝的意思。

    穆清绝的性情还只能算是矜高清傲,谭凝紫就简直是冷若冰霜了。

    师徒俩说笑了一会儿,穆清绝想到明钦还藏在识海里,赖在床上有所不便,连忙找寻裙裳穿系起来。

    天衣门制作的天衣可是天界有口皆碑的字号,早在天皇帝俊时代,为了对抗地皇祖龙的侵扰,特地授命西王母将织女从凡间抓回天庭,裁织战衣。从那以后,这门技术就一直渊源授受,到如今天孙锦甚至成了豪门显贵的象征。

    虽然由于一些派中长老的偷工减料,天孙锦的品质大不如前,内门供给的大多是师姐妹练习织技的手工品,材质相对好一些。

    谭凝紫在琥珀里冷冻了数月,肉身是有两仪之气护持,裙裳居然没有腐化扯裂,就不得不赞叹天女门高超的蚕织技艺了。

    穆清绝飞快的套上衣裤,转见谭凝紫裹着棉被到处寻找衬衣,失笑道:“紫儿,你的衣服太长时间没有清洗,恐怕都要放馊了,你稍等一会儿,我给你找件干净的。”

    穆清绝尽管不常在家里住,但作为魇月楼的大小姐,闺房每天都有仆妇打扫,衣裳首饰更是成箱盈箧,多到数不清楚。

    穆清绝不喜铺张,衬衣多半都是天女门手工裁剪,罩衫则比较随意一些。她喜欢中性一点的打扮,柜子里直裰、襕衫、圆领袍之类很多,至于大红大紫的襦裙也不知是何人添置的,看见了就想皱眉。

    穆清绝打开衣柜。找了一袭淡青色的圆领袍,外面罩一件鹿绒的坎肩。又翻出几件抹胸、衫衣、绸裤,一股脑堆到谭凝紫身边,掠着发丝笑道:“这些衣物都是我没有穿过的,你看看喜欢哪件。外罩的衣裳你就自己去柜子里挑吧。我也不知道你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喜欢穿什么样式。”

    “谢谢师傅。”

    谭凝紫神情微羞,抓住一件粉色的抹胸迅速塞进被底。

    穆清绝莞尔一笑。叮咛道:“你慢慢穿吧,我先去洗漱一下。”

    轻轻阖上房门,穆清绝松了口气,试探着问:“钦之,你还在吗?”

    过了片刻,听不到明钦的回话,穆清绝大感失望,嘟囔道:“坏家伙,一声不响就走了吗?”

    “小姐。你跟谁说话呢?”一个丫鬟站到身后,疑惑的问了一句。

    穆清绝讶然的转过身来,蹙着黛眉道:“春香,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来叫小姐起床呀。”

    春香来到近处就看见穆清绝神神秘秘的自言自语,穆清绝有先天顽疾她是知道的,难道旧病未癒,神经也不好了吗?

    穆清绝哦了一声,吩咐道:“你去告诉管家。帮我备辆仙车,我上午有事出去。另外。我徒儿谭小姐已经来了,如果谭城主再上门要人的话,你让他稍安勿躁就是了。”

    “是,是。”

    春香见穆清绝兴致颇高,和连日来满脸阴霾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她也不敢多问,忙把这两件事记在心里。

    穆清绝暗自一叹。穆公馆仆从甚多,她这样没遮没拦和神念中的明钦对话,的确很容易被当成疯子。跑到盥洗室里匆匆洗漱了一番,返回房间的时候,谭凝紫已经穿戴整齐。

    她换了一件淡黄色的齐腰襦裙。罩着雪白的羔裘,看起来真是端庄婉丽,和惯常的黑衣蒙面截然不同。

    穆清绝掩口笑道:“不错嘛。紫儿经过这番生死大劫,连穿着的品味都提升了不少。”

    “师傅你笑我。”

    谭凝紫赧然一笑,岔口道:“师傅你是怎么将我救活的。我可是自绝了经脉呀,即便大罗金仙来救也得大费周章吧。咱们天女门的境况又怎么样了,师姐妹们都还好吗?”

    “这件事为师也很惭愧。”

    穆清绝赋性清高,自然不屑于将他人的功劳据为己有。一五一十地道:“据我所知,宗门和长老弟子都没有大碍。这都是云师妹和你明师弟从中维持,就连你我的性命也都是钦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是吗?”

    谭凝紫俏目圆瞪,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明钦的本事她略有所知,顶多不过跟她旗鼓相当罢了。原以为此番转危为安必是云轻素力挽狂澜,可是听穆清绝的意思对明钦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穆清绝素来言必有中,掷地有声,断然不是乱打诳语的人。

    “那明师弟现在何处?”

    “他……他在秦朝。”

    穆清绝面孔微红,似乎自己都觉得这说法难以置信。连忙将他进入烟波山波参加论道会的事说了一遍,感叹道:“这件事情确实非常古怪,包括他如何救治我俩也有很多疑惑难以索解。”

    谭凝紫脸容黯淡,明眸中怔怔的流下泪来,强笑道:“师傅你一向不会骗人,这点故事都编的漏洞百出,让我如何能够相信。你明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是不是把他给杀了?”

    穆清绝骇了一跳,哭笑不得的道:“紫儿,你怎么会这样想?”

    谭凝紫眸光如冰,这一念差池,便将穆清绝的诧异认作是惊慌失措,心思益发笃定,伤心的道:“我之所以能够起死回生,个中奥妙颇能猜知一二。明师弟得到的那块比目玉是月老的法宝,当初我被冥界三凶中的薛恶鬼所伤,中了他的刹那余火,危在旦夕。便是明师弟进入我的梦境,将‘比目玉’吐哺的‘软红丝’系到我的脚踝上,衍化出两仪之气,才逃过一劫。我自绝经脉而能够不死,及师傅用来救我的法门都是这股真气。自古道,赤绳一系,姻缘前定。这两仪真气只有我和他能够感应。如果不是你杀了他,如何能够救得了我?”

    “月绝书是天河界六大宗派觊觎已久的宝物,云师叔在接天崖上看守摩崖石刻七年之久,我又奉命到悬空岛等候月绝书出世。无非都是为了将此宝夺到手中。当初我劝说明师弟投入宗门,一可保月老传承免遭抢夺。二可以姐弟团聚修行本门上乘道法。三能让紫儿功德圆满、增强本门的实力。”

    “我相信师傅、师叔宅心仁厚,又有荆师妹的渊源。定然能够善待于他。明师弟深信不疑,欣然来投。想不到事到如今,竟然落得如此结局。紫儿有愧于心,死不足惜。师傅又何必救我还阳,你让我有何面目再见荆师妹,明师弟英灵不远,就算倾尽三江之水也洗不清我的污名了。”

    穆清绝听她娓娓道来,容颜凄恻,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倒像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似的。

    不过谭凝紫的怀疑也不是全无道理。正像她所说的,月老红线本是一气所化,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穆清绝若想引动谭凝紫体内的两仪真气,恐怕也只有在比目玉上动心思了。

    事实上明钦帮谭凝紫治伤只是借助了穆清绝的肉身,神魂固然还是他自己的。另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真是深入人心。自古‘势利使人争’,为了抢夺奇材异宝搅出的血雨腥风在三界屡见不鲜。尤其修行者道法高强。心性坚韧,感情似乎也更加淡漠。心狠手辣、残暴无人理的不在少数。

    谭凝紫少年修行,对于这些纷争可说是耳熟能详,司空见惯,虽然对穆清绝、秦素徽等女的品格十分敬慕。毕竟知人知面难知心,这种担忧始终埋在心底,惴惴不安。

    穆清绝百口莫辩。心底也有几分生气。这些天她为了谭凝紫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好容易想法设法救她回转,换来的却是对她人格的质疑。

    穆清绝大感难过,眼圈不由也红了,忿然道:“好你个谭凝紫。亏我教导你这么多年,自问也算尽心竭力,宠爱有加。你现在翅膀硬了,为了一个野男人,你竟然怀疑起我来。这真是儿大不由娘,你对得起我吗?”

    说着掏出一方绢帕,坐到床边,揩着眼角嘤嘤啜泣起来。

    谭凝紫怔了一怔,眼见穆清绝哭的伤心,心下更是恻然,坚定的怀疑不由松动了一些,犹豫着道:“明师弟……真的不是你杀的吗?”

    穆清绝闻言气结,冷哼一声也不搭话。

    这一对名震天河界的道门师第,平日里英姿秀拔,不让须眉,连神光教、悬空岛那等气焰熏天的势力都避忌三分。如今竟然躲在闺房里相对抽泣,这真是大减雌威呀。

    这时,识海中响起明钦疑惑的声音,“师傅、师姐,这久别重逢的不是应该高兴吗?你俩哭什么呀。”

    两女面面相觑,不由止了哭声,谭凝紫纳罕道:“是明师弟吗?你在什么地方?”

    穆清绝接过话头,忿忿地道:“我都说了他去了秦朝。为了帮你治伤,昨晚以神念入梦,现在藏在我的识海里。……哎呀,明钦,你这个小混蛋,刚才叫你为什么不应,害得我被紫儿冤枉,她偏要说我把你给杀了,闹着要跟你做一双同命鸳鸯呢?”

    “我没有。”谭凝紫轻啮娇唇,赧然道:“紫儿错怪了师傅,理当领受责罚。同命……什么的,我可没说过。”

    “你唤我了吗?”明钦打个哈欠,苦笑道:“我可是一夜没合眼,偷闲睡了一个时辰,还被你俩吵醒了。还望师傅、师姐体谅一下。”

    “这么说来,师傅说的都是真的。”

    谭凝紫确定了穆清绝身上果然是明钦在说话。心知他有些离奇古怪的法门,神魂入梦什么的倒也有过经验。

    穆清绝重重哼了一声,脸色微沉道:“这些话我也是听明钦说的。你若不信,可以到烟波山庄探听一下。免的总是疑神疑鬼,以为我穆清绝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怪呢?”

    谭凝紫大感尴尬,慌忙直挺挺的跪倒在地,惶恐地道:“紫儿该死。紫儿知错了。”

    穆清绝轻哼道:“你也不必跪我。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徒弟,我也做不得你的师傅。”

    谭凝紫大惊失色,只觉得手脚发冷,纤弱的香肩微微颤抖,脸蛋煞白的道:“师傅要将我逐出门户?紫儿再也不敢了,万望师傅开恩,饶我这一回吧。”说着以头抢地不停的磕起头来。

    “起来。”穆清绝心肠微软,双手插到谭凝紫的腋下一把搂住,叹口气道:“傻孩了,你身子刚好,不要作践自己。”

    “师傅肯原谅我了吗?”谭凝紫心头一喜,泪眼模糊地问。

    穆清绝抚着她的粉背道:“咱们十多年的师徒有什么误会揭不过的。我不是气你,我是……我是恨那个小混蛋。”

    “谁?明师弟吗?”谭凝紫微微愕然,端详着穆清绝的脸色疑惑不解。

    穆清绝面颊微烫,做梦都想不到明钦和谭凝紫有那么深的瓜葛,甚至还足系赤绳,牵定了姻缘之份。

    而她和明钦也互生爱悦,莫说还要合籍双*修根治顽疾,单是数度肌肤相亲以穆清绝的情性也不愿轻易放手。

    明钦似乎自知理亏,躲在识海里一声不吭,免得挑动穆清绝的怒火,遭受无妄之灾。

    穆清绝思绪起伏,转念一想明钦聪明机敏也算是可造之材,至于年少多情又不是什么大的过恶,他孤身闯荡天界,无人管教,难免有一些不知轻重,对待她和谭凝紫看得出来都是出自真心。

    不过这事搁她身上可深感纠结,旁人倒还罢了,谭凝紫是她寄予厚望的徒儿,何曾想到遇上这么一桩难题。

    穆清绝喟然一叹,不动声色的道:“紫儿,你和钦之倒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谭凝紫眼波流转,这明钦就在穆清绝识海内,让她怎么好开口。要点头吧,厚不起这个脸皮。要摇头吧,又怕他听了当真。

    穆清绝见她迥异常态,哪里还看不出来。咬牙道:“紫儿,男婚女嫁是天经地义的事,在师傅面前也不必觉得不好意思。你若是心里有他,师傅就作主将你许配给他,料他也不敢说个不字。”(未完待续。。)

第353章 穆家的经

    谭凝紫面颊微热,抿嘴笑道:“师傅啊,这种事情要讲究两情相悦,哪里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况且师傅、师叔都还云英未嫁,我又急个甚么。您老人家还是先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吧。”

    穆清绝吃谭凝紫将了一军,脸面登时有些挂不住了,伸手去捏她粉颊上的嫩肉,气闷地道:“好你个小丫头片子,倒是取笑起我来了。”

    世人的性情虽然千差万别,大约总有些因人而宜的地方。不管多么冷淡刻薄的人,对于亲朋好友或者儿妇私昵想必总该有些言笑晏晏的时候。倘若连这一点性情都没有,就只能是蛇虺心肠,槁木肺肝了。

    大抵一个人的性情,尽管得自于天生的气质,实则生成于后天的境遇。气质者,金、木、水、火、土。世人常说的金刚怒目、木讷寡言、温柔似水、性如烈火、泥人土性,大抵都是指气质而言的。气质是可以通过后天的修炼来调制的,先儒经常说的中庸之道,就是将自身的气质调整到不偏不倚的状态。

    凡人天生都有气质,有性格。只不过气质有所偏至,如果是金和火,可能就棱角鲜明一些。是土或水,则相对平和一点。

    天生的气质并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先儒定下一个美善的标准就是中庸。然而这是很难时刻保持的,人有七情六欲,七情喜、怒、哀、惧、爱、恶、欲。如果经常受一种或几种情绪支配,久而久之,就会出现性格上的缺陷。

    轻则忧思成疾,与众人格格不入,诸事不顺。严重的就容易走向极端,做出危害他人的举动。

    所以说像穆清绝和谭凝紫这样的性情多少都有些病态。穆清绝本身就天生顽疾,孤僻幽独,谭凝紫跟着她有样学样,还能得什么好来。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孟母三迁只为选择一个好的邻居。当人在年少无知,缺乏辨识能力的时候能够经常和一些平和忠厚的人相处,将是多么幸运的事。

    有的男人可能会喜欢冷若冰霜、目高于顶那样的性格。一部分可能是征服欲作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将其感化。否则的话,就是病态的审美和自虐的心理了。

    而一些精明的女人恰恰懂得掌握这种心理来个投其所好,自抬身价。这当然没有多少讨论的价值。

    儒家历来是讲究化民成俗的,前人斤斤乐道的中庸其实就是一种气质的调和,心态的调整。虽然很多时候偏于保守,养成一种不痛不痒、麻木不仁的风气。然而这只是矫枉过正的一种表现。谁能说这样的人真正懂得中庸之道呢?

    近世名宿奔雷先生归之为精神胜利法,大加讥评。一时风气推之为只眼独具,名之曰民族劣根,诟病已深。

    时人的观察虽不能说根本错误,至少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性情的调制,心态的调整这是人类生存很重要的一种能力,很多人行凶报复或者抑郁自绝。都是这种能力有所欠缺所导致的。

    当然具体到心态调整即自我说服的方式,视各人的识力自有高下之分。像孔子就是‘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颜回就能‘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也不改其乐。’阿q就只能‘和尚摸得我摸不得’了。

    很多人不学孔子、颜回,只学了个阿q,就好像图便宜买了个假货,然后大骂这个牌子不好。奔雷先生只见得这等人的丑态。跟着批评这个假货如何粗制滥造。看似深中弊病,实则是混淆了概念。

    假货一直存在,人人心知肚明,人家图得就是这个便宜,这才是根本问题。而不是煞有其事指责这个假货如何充斥市场就好像什么了不得的发现似的。

    以前江湖上很有些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动则灭人满门,像什么李莫愁了,据说都是为情所困,甚至颇能搏得一些以貌取人、色胆包天的登徒浪子的同情。这也是李莫愁的拥趸 高于梅超风的原因。

    这些女魔头就是典型的心理失衡,从而变得不近人情,惨无人道。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人的心理从一己的感情失败无限扩大,所谓‘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倘若不巧真得两情难偕,就很容易从报复负心人,进而到报复社会,报复人类。有专家学者为曹操这句话鸣冤,查阅经典发现是‘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小说家这么一改似乎有扩大罪状的嫌疑。

    但从犯罪心理上来说,报复一个人到报复社会往往没什么严格界限,很容易顺理成章的摸黑走下去。古话说,‘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就是这种人的真实写照。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很难说得清谁是谁非。即便真的是不幸遇到负心人,这也只是道德上的过错,法无死罪,像李莫愁这种案例只能归之于性格和教育的失败。

    相对来说,穆清绝和谭凝紫的性情虽然有那么一些病态,两人相处的时候还是颇有率真融洽的一面的。

    这大概要归功于天女门的氛围和两人的家庭背景。摩夷天的教育那是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所以不管高官显宦,还是名流富商,都喜欢将儿女送到太皇黄曾天、太明玉完天等天域接受深造。

    天女门又是千年宗派,底蕴深厚,穆清绝能够坐到一派掌门的位置,自然有一些过人之处,不是那些丧心病狂的女魔头可比。

    谭凝紫从小受穆清绝耳濡目染,清傲矜高难免有一些,关键是儒道合流,注重德性修养,不至于滥用神通术法欺凌弱小。

    其实不论男、女在寻求伴侣的时候遇到性格锢蔽的对象都是很痛苦的事。不幸碰上一个李莫愁那就没活路了。婚姻礼教虽然遭人诟病,婚前以礼相待总还不失为一种自我保全的方式。当然这对李莫愁那样的极端性格可能也没什么大用,幸好这种人毕竟世间少见。

    婚姻古制三妻四妾原属司空见惯。有的就一门和睦,有的就不免鸡飞狗跳。所以即便是沾花惹草也得擦亮了眼,万一勾搭了招惹不起的人后果就很严重。

    当然,明钦上天以来有些瓜葛的女郎并不算少,之所以还能风平浪静,一是他运气还行。没有招惹那种心思险刻、妒心极重的女人。二来也是拿捏分寸,温火煮肉,火候不足轻易不敢下箸。

    除了文竹那次擦枪走火之外,只和姜琳订下了名份。至于穆清绝这样的虽说有肌肤之亲,毕竟是治病救人有以促成。

    …………

    师徒两个吵闹了一会儿,穆清绝想到谭凝紫不久要跟随谭定远返回受降城。今后和明钦有否机缘再见还是未知之数。

    所谓‘日亲而近,日远而疏’,谭凝紫又已长成,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上门提亲。到时她和明钦这点好感自会不了了之。

    这种事情也不必放到明处。让两人都觉得尴尬。

    穆、谭两人并肩携手走出房间,穆清绝先领着她到盥洗室梳洗干净,才喜气洋洋的走下楼来。

    大厅中几个仆妇勤快的掸除灰尘,穆人龙夫妇和穆人凤围着琉璃桌子坐在皮椅上吃着早餐。

    穆人凤拿着一张邸报随意浏览,听到木梯上的脚步声,目光抬起瞄见穆清绝身旁的谭凝紫顿时呆了一呆,连忙放下报纸彬彬有礼的拉开座椅,乐呵呵的道:“清绝。你身边这位是谁家的小姐,怎么有些面善?”

    穆清绝绽唇一笑。拍着谭凝紫的香肩绍介道:“二哥倒是好眼力,是不是一见美女就能过目不忘了呢?她就是谭城主的千金,我徒弟凝紫。……这是我大哥、大嫂。这是二哥,他这人没个正形,紫儿不必理他。”

    穆人凤一听这就是谭定远的宝贝女儿,算起来他还是个长辈。不由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怏怏的坐了回去。

    谭凝紫不敢怠慢,连忙和穆家兄弟见礼,“紫儿见过大伯、伯母、二伯。”

    穆人龙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抹了抹嘴道:“谭小姐不必客气。还好你吉人天相,不然我们一家可不知道怎么跟谭城主交待了。”

    海兰热络的招呼两女落座,传唤道:“春香,快去给谭小姐和三小姐盛碗热粥来。”

    谭凝紫略感拘紧,连忙欠身致谢。

    海兰笑道:“不知贵客上门,都是些家常的粥米,希望谭小姐不要怪我们简慢。”

    “岂敢。”

    春香将热粥端了上来,谭凝紫捏着勺匙啜了一口,浅笑道:“味道不错,挺好喝的。”

    穆清绝岔口问道:“大哥,最近有素素的消息吗?”

    穆人龙神情微僵,严肃的摇了摇头,慨叹道:“这件事我已经交给影子去办了,她和劫走素徽小姐的人交过手,可惜让对方逃脱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当值了。”

    谭凝紫暗感惊奇,她刚刚醒来,对这些时候发生的事全然不知,在座的都是长辈,也不好直言发问,只好藏着疑问,私下里向穆清绝单独询问。

    穆清绝不想将青衣社透露出来,如果让穆人龙将秦素徽救回来,免不了还得和穆坤乾成婚。

    听穆人龙的意思,影子显然还没有注意到青衣社,心头亦喜亦忧,转而向穆人凤问道:“二哥,听说烟波山庄今年举办论道会,邀请你做了什么观察员。情况怎么样了呢?你观察出什么没有?”

    “哦,是有这么回事。”

    穆人凤伸长脖颈四处乱瞅,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穆乾坤婚礼生变,新娘子都被劫走了,穆家上下心绪不佳,要让老爷子知道他还有心思出席什么论道会,难保不大发雷霆。

    上一届天女门也曾出战论道会,成绩虽不算好,但以九曜三十六天的广大界域,仙道高手如恒河沙数,能进入三选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这次天女门惨遭吞并,连个入试人选都没有,穆人凤哪敢在妹妹跟前提这个话岔。

    万没想到,穆清绝竟然主动询问起来,穆人凤掩上报纸,津津有味的道:“你还别说。这次烟波山庄可算是别开生面,为了论道会特地打造出一幅灵图,听说还是重金收买上古天道四图中八极图的一片残卷修复完成的。这些日子烟波山庄整天都是人山人海,闻风而至的六道修士不知道有多少。”

    “是吗?”穆清绝试探着问:“听说通过八极残卷能够穿梭到前古朝代,这是真的吗?”

    穆人凤摸着下巴哂笑道:“大伙都这么说,那就当真的听呗。反正我是没进去过,据说一张新生符都炒到三千块了。很多人腰缠万贯的进去,用不了多久就穷的连裤子都卖了。”

    这时,楼上穆坤乾的房门响了一下,穆人凤吓的打了个激灵,小声道:“我不跟你说了。今天约了人了,晚上回来再跟你聊。”

    穆清绝笑着打趣,“是竺家妹子吗?你可正经点儿,争取早日把她娶回家来。”

    穆人凤哈哈一笑,涎着脸道:“你还信不过二哥的本事,我这里扬鞭催马,早晚是手到擒来。”

    “去你的吧。”穆清绝轻声嗤笑。

    穆人凤提起外套,哼着欢快的小调,步履匆匆的大步去了。

    海兰微哂道:“老二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个家若不是老爷子和人龙在外面撑着,还成个什么样子。”

    穆清绝黛眉微蹙,内心深处不喜欢穆坤乾和穆人龙八面玲珑的作派,反倒穆人凤这等傲啸疏狂的性子多一些烟火气。不过她这个年纪还小姑独处已经很招人闲话了,对海兰这位大嫂向来是客客气气的,不敢多语使气。

    按捺了一回,忍不住替穆人凤分辩道:“二哥现在不是强多了吗?听说他也和朋友在外面做起了生意。而且这次也依从父亲的意思主动追求竺冰姿。假以时日,他会走上正道的。”(未完待续。。)

第354章 多方求援

    “他做生意?清绝你在家里不出门,有机会还是自己多了解一下吧。”

    海兰环抱双臂,语带讥嘲的道:“至于竺冰姿,能不能看上咱们家老二还两说呢?爸爸很快就该从魇月楼主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到时候竺家作何打算还真不好说。”

    事实上不管天上地下,何种行业,能够孜孜不倦致力于修行的都只是少数人。老聃说,‘自知者明,自胜者强’。真正做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所以世间大多数人都是庸碌无为,得过且过。

    即便天、人、修罗这样的居善道,有慧根,生具修行的便利。七曜府中衮衮诸公、仙界大员,能够得成证果的也是寥寥无几。

    既然摆脱不了生、老、病、死,就经常有个黜涉升降,不管多高的地位到了一定寿元就需要致仕退休。

    因此之故,随势派修士时常会提出一种议论,以为仙家的寿元远较凡夫为长,所以致仕的年限应该有所延长。听起来似乎不无道理,真实用心就耐人寻味了。

    说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长久以来世俗对仙界的认识可说是幼稚寡薄的可怜。

    凡人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对神仙有着异乎寻常的畏惧。平日里固然是敬而远之,逢年过节或者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危急往往又趋之若鹜,焚香祷祝、盟誓许愿到了毫无操守的程度。

    乾隆年间的纪昀负责修纂四库全书,学识是非常广博的,他的《阅微草堂笔记》是极擅于谈神说怪的,然而作为一个顶级的大学者对神仙的认识亦不过止于聪明正直,无怪适之先生说他便佞善柔,品格不高了。

    纪晓岚虽以说理自负。自以为有益于劝惩。其实他对仙道的认知远不如蒲留仙的《聊斋志异》。甚至不如给蒲书作序的紫霞道人,其人说:‘人世不皆君子,阴曹反皆正人乎?江河日下,人鬼颇同,难道幽冥之中,反而是圣贤道场。日日唐虞三代,有这种道理吗?’

    相传颛顼命重、黎绝地天通,人、神之悬隔由来已久,三界的风气总不是一成不变的,大概不像凡人期盼的那么好,只是天域广大,差足维持罢了。

    天道之无恩也久矣,老聃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荀卿也说,‘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人间板荡,乱世流离,至于卖妻鬻子、民不聊生的惨状,千年以下何曾少过。若说神仙有慈悯之心几时又稍加救渡?

    单看西游一传。天庭神将上天做官,下界为妖。六御中东华、南极,西天如来、观音、文殊、普贤,多少门人弟子兴风作浪,如此藏污纳垢还指望他们护佑生民吗?

    世间百姓总是希望官府廉洁一点,神仙慈悲一些。未必就是愚蒙易欺,而趋利避害的本能使然。舍此之外并没有别的办法。

    中夏出了一个孔子,总算是把神仙鬼怪的风气清除了一些,然而人类因为先天的弱小似乎总在寻求一种信仰,一个寄托,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倘若连个高个的都找不到,就难免坐卧不安了。

    因此那些不怎么热衷怪力乱神的儒者,孔子及其门徒都被供奉起来顶礼膜拜,幸与不幸如何说得清呢?

    而仙界从来就是一个讲究神通道术、强者称雄的地方,三清四御可说是名符其实的万世一系。天上地下,六道妖魔,还真找不出来可以与之分庭抗礼的力量。

    这是仙界和凡间大不相同的地方。凡间自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实行普遍的郡县制,诸侯世卿的封建世袭制度便一去不返了。虽说之后分封制一度死灰复燃,项羽分封,汉、明又有诸侯王,但和先秦封国已经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了,汉、明的藩王除了少量的卫兵,完全没有治权的。

    中夏的选官制度也有数变,从两汉的察举制,魏晋的九品中正,隋唐之后逐步被科目考试取代,这样一来,中夏社会就很少有特殊阶级了。除了胡虏入侵出现了寄生的部族。

    所谓盛极而衰,无往不复,凡间每隔数百年就会出现这样的治乱循环,忧劳兴国,逸豫亡身,这是有很深的人性根源的。有的人幼稚的认为通过对一部人的永久奴役可以使少数人长保寄生的地位,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其实人生于世本没有必要无知狂妄的希图征服自然,破坏规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一世人有一世人的责任,只要尽心竭力也就可以了。事实上巧言令色,鲜矣仁。好高骛远,必踣足。

    自从盘古归化以来,天庭确有数次权力更替。盘古一系可以说是日趋倾危,皇天鸿钧被废,天皇帝俊退位,东王公和养子东华大帝杨朱、二郎神杨戬,在天庭格局中也越来越边缘化。

    八神中天神刑天、山神夸父归化,雷神夔龙、火神祝融隐退。

    如今天庭炙手可热的太清老子、西王母都是太元圣母的儿女,元始天尊、灵宝道君(通天教主)都是她的徒弟。

    四御中南方长生大帝,就是南极仙翁,他是元始天尊的儿子。紫微大帝、勾陈大帝是斗姆元君的儿子,灵宝道君的徒孙。后土娘娘是皇天鸿钧的遗孀。

    这样一个裙带关系,即便再如何腐秽发臭,倘若没有外力推动,怎么可能不江湖日下,锢蔽日深呢?

    习俗苟且偷安,养成一种模棱两可、麻木不仁的风气,千年以前,让那胆大包天的孙猴子来了个大闹天宫,一棒将这个庞然大物戳了个稀烂,三界至今津津乐道。

    世人都说孙行者是石头显化,这虽然未尽真实,但也可见凡人生于世俗礼法之中,想要无所顾忌、只凭一己的好恶行事是很难的。

    世人都喜欢从俗从众,人云亦云。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何其可哀呀。就说科举制度本是对破除阶级固化有莫大的益处,近世痛诋八股、又斥之为利欲之途。这都不是制度本身的过错。凡人趋利如水之流下,不光科举如此,任何一种行当都是如此。科举本是为了消除东汉以来世家大族把持朝政的局面创设的,民元以来的官场腐秽。裙带关系盛行未必不是废除科举有以致之。

    …………

    穆清绝和海兰相处不多,谈话又不甚投机。匆匆吃过早饭,便托辞有事招呼谭凝紫一道出门。

    穆清绝当然有自家的仙车,只是她很少出门,有一些保养的问题需要提前调试。

    管家是一个面目精神的半百老者,身材高大,衣饰甚是整洁。

    “钟叔,我要的车子准备了吗?”穆清绝走到门口,停步询问道。

    穆钟应了一声。欠身笑道:“我已经让人调试过了,不知道小姐需不需要一个司车。”

    “那倒不必了。”

    穆清绝还想得空和明钦商量点事,可不希望身边跟着碍眼的人物。

    车库修建在花园中,铁甲锃亮的仙车齐头并列,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

    司车是一个干净利落的黑衣女郎,引着两人走到一辆银白色的貂系仙车旁边,毕恭毕敬的道:“仙车已经调试好了,请小姐放心驾驭。”

    穆清绝蛾眉微微凝紧。眸光在车库里扫了一圈,指着角落里一驾纯白的凤系鹔鹴仙车。疑惑道:“为什么不给我准备那一驾?”

    司车怔了一怔,吞吞吐吐地道:“回小姐的话,鹔鹴车少夫人经常使用。我……我怕少夫人怪罪下来,不好交待。”

    穆清绝脸色微沉,冷哂道:“这可真是鹊巢鸠占了,我驾自己的车子还要看别人的脸色。”

    谭凝紫也觉不忿。但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劝解道:“算了师傅。这驾银貂车也挺好的。”

    海兰嫁到穆家已有五六个年头,又是穆人龙续娶的,自然十分受宠。早成了名符其实的女主人了,穆清绝虽未嫁人。犹如寄旅,哪里别的过她的苗头。一言不发的拽开车门气鼓鼓的坐到驾驶位上,谭凝紫随即在对面上车,穆清绝点燃灵油,仙车内法阵转动,一溜烟飞窜出去。

    要说仙家的制作有什么过绝凡人的地方,就是在元力运用上别开生面。

    想那盘古神王和太元圣母造物之初,阴阳匹合,而生四象,四象繁错,而有八卦。

    八卦者,天、地、风、雷、水、火、山、泽。所有的制作应用都是四象八卦中推衍出来的。

    有巢氏筑木为巢,燧人氏钻木取火,抟土为灶,临溪而渔,所谓木、火、土、水的应用,都是人类最初掌握的技能。

    从石器到金铁,这是制作水平的一次迈进,像煮饭用的釜、锅,作战用的剑、戈,可能是人类第一次具备了战胜四灵的优势。

    再之后,天有天文,地有地理,风有风车,山有薪炭,制作之大备自非一朝一夕之功,人类的探索何曾有一日止息呢?

    近世泰西从水力中发见了蒸汽,又从雷云中发见了电力,遂使元力应用得到翻天覆地的变化。仙家制作至今蒙其降赐。

    这自然是弥足称叹的事,人类的制作不但慑伏了四灵,竟至于和仙家并驾齐驱了。

    然而有些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似乎除了泰西制作,世间尽是蛮荒地域了。

    数千年来一切天文、地理、舟车、建筑、书史记载、治河采矿难道都是等待西哲发见再肇端进步的吗?西哲不云乎?所有的新发明、新创造多是累积于前人的基础之上。

    电力的发明确实改变了人类的面貌,这种改变就像金铁替代石器一样,并不是一件单纯的制作,而是一种新异的动力。所以看起来威力奇大罢了。

    仙车的制作也是一样,除了动力之外,不见得有多少新异的东西,包括古代多木制,仙家用铁甲,也是因地制宜的一种变化。早在汉朝的战车就有使用铁甲的,也无非是适应兵争的需要。

    “师傅,咱们这是上哪呢?”

    谭凝紫坐在松软的皮椅上,看着仙车在玉京城里穿梭如飞。转见穆清绝脸容冷肃,大概是愠怒未消,不由莞尔一笑,故意岔开话题诱她分神。

    穆清绝轻哦一声,和声道:“咱们去见一见穆穆的妈妈。就是我堂嫂。商量一下怎么从青衣社手里救出素素。”

    穆穆的父亲穆世英是穆清绝的堂兄,祖父和穆坤乾是同胞兄弟。母亲出身魉水楼尤家,也是七曜府十二楼五城中炙手可热的家族。楼主尤望溪更是大名鼎鼎的摩夷四柱之一,向来是魁君操俊达的有力支持者。

    谭凝紫怔了一怔,叹息道:“想不到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穆穆她还好吗?秦师叔又怎么会让青衣社抓去了?”

    穆清绝摇头道:“这些事你最好去问钦之,他知道的可比我清楚多了。”

    谭凝紫微微沉默,她以前受天女门风气的影响,对男子打心底有一种厌恶的情绪。她和庞韶是少年知交,庞韶膺家族重任,打小就易钗而弁,为了掩人耳目甚至想找一个女子结为夫妻。

    谭凝紫深知底细,常常有帮助庞韶达成所愿的想法。可是自从结识明钦以后,心境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明钦两度救她于必死之境,同上天女门更是以腹心相托,迢递崖上患难扶持,要说无所感触,除非是木石心肠了。

    谭凝紫这次返生,心境大变,整个人都开朗了许多,可惜明钦只有神念藏在穆清绝身上,不能并倚叙话。温声细语的道:“钦师弟,我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一别经年,恍如隔世,你可还好吗?”

    明钦隐形息迹,反而有种暗处观赏的自得。不虞两人责怪他目光放肆。

    忽听谭凝紫搭起话来,连忙轻咳一声,呵呵笑道:“师姐言重了。那天在后山若不是你只身引开焚琴玉女我难保不遭了宝铎的毒手。更不会有现在救你的事了。咱们同门姐弟,患难扶持,就不必谢来谢去了。”(未完待续。。)

第355章 大人物

    “钦之还是挺懂事的嘛。”

    穆清绝见两个徒弟感情亲厚,不由眉心舒展,唇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转而想起她俩莫名其妙的关系,狐疑的打量着谭凝紫,心中微感不安。

    谭凝紫浑然不觉,殷勤的询问起天女门的近况。

    明钦将龙山、宝铎押解天女门长老、弟子返回光明海述职,遭遇神光教内乱一节简单说了一遍,沉吟道:“万物生一死,奉圣夫人地位不牢,非常渴望得到七曜府的支持。因此想跟穆家结成姻亲,让我携带三件宝物来玉京疏通关系。不巧碰上穆楼主和秦姨的婚礼,故而延宕。之后的事情师傅就很清楚了。”

    穆清绝冷笑道:“这个樊小鸾真是异想天开,居然想挟持着穆穆要胁我们穆家。而且这三件宝物怎么从没有听你提起,该不会是想监守自盗了吧。”

    明钦嘿然道:“我见令尊大人官声廉洁,贸贸然前去献宝,岂不是自讨苦吃。再者若师傅肯出面说项,几件宝物实在可有可无。神光教攻打本门,不知打伤了多少师姐妹,损毁几多名胜古迹,这几件东西可远远不够补偿呢?”

    穆清绝哑然失笑,微喟道:“这又不是我自家的事,就算我肯帮她引见,能不能办成事情可殊无把握。三件甚么宝物也太小看玉京仙官的眼界了。”

    说话间,仙车驰出玉京城,来到一马平川,四通八达的郊外。

    明钦对玉京地理毫不熟悉,谭凝紫从小却是在玉京长大的。感叹道:“这些年玉京的变化可真大呀,儿时的景物几乎都找不到了。感觉自己像个外乡人似的。”

    仙车上都配置有精密的灵图,即便不熟悉路径的人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举步惟艰。

    穆清绝道:“神光教的圣公万物生喜欢附庸风雅,颇能写几笔书法,吟几首诗词。他有首诗是点评玉京时务的,倒也有一点意思。像‘玉京有官皆墨吏,玉京尺土尽黄金’。想必闻者都不无感触。”

    谭凝紫念了两遍,摇头道:“这个万物生嘴上说的比谁都动听,腹中的心肝又比谁都脏臭,也算是世间一朵奇葩了。”

    穆清绝绽唇一笑,天女门和神光教毗邻而居。时常感到来自光明海的威胁。如今万物生一命呜呼,不管怎么说对于天女门的复兴总是一件好事。

    她驾着银貂车七拐八绕,过了顿饭功夫,前路隐约现出一座巍峨的城池。

    谭凝紫疑惑道:“这个位置,莫非是幽都城吗?”

    “不错。”穆清绝放慢车速,随口道:“我堂嫂是幽都城的判官,我想找她借点人马。”

    幽都城也是十二楼五城之一,负责京畿的防务。在七曜府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穆清绝停下仙车,便有卫兵上前查验文牒。穆清绝推开车窗。拿出一块七曜府的令牌递了过去,淡淡道:“我是来找人的。”

    说是令牌其实也是个仙篆的样式,一般来说,令牌是公家的符信。仙篆是私人的凭证,但这种徽章仙家喜欢订到制服上,证明身份就需要另制一面仙篆。上面有仙府的钤印。

    卫兵接过令牌看了看,立时肃然起敬。行了一礼客气的道:“敢问小姐有拜帖吗?或者有预约吗?”

    幽都城毕竟是兵机重地,即便有仙篆也不能轻易放入。

    穆清绝无可奈何。只好摸出灵犀佩联系尤判官,幽都城主管政务的仙官大小数百位,除非是城主、监军之类,想要随随便便带进个人还真不容易。

    打开灵犀佩,查找了一下尤判官的通灵符,穆清绝祭出符信,灵犀佩中光芒闪烁,响起嘀嘀的振鸣声,幸好过不片刻,尤判官就接到符信,灵犀佩传出一个婉转的女声,“喂,是清绝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想起我来了?”

    穆清绝脸颊微热,笑道:“堂嫂,我让堵到你们城门外面了,你快出来接我一下吧。”

    “哦,你过来了?”尤判官奇道:“有什么要紧事吗?”

    “有点小事想请你帮忙。”穆清绝踌蹰着道。

    “你等会儿,你马上过去。”尤判官应了一声,匆匆关闭符信。

    穆清绝松了口气,拨弄着灵犀佩心不在焉的等着。

    一驾气势雄阔的鲲鹏车从背后驶了过来,走到近处,车上的喇叭嘀嘀嗒嗒的响个不停,显然是催促穆清绝将仙车往路边泊一泊。

    城外的大道还算宽绰,穆清绝本来是奔着城门去的,自然偏向道中了一些,不过看这车距,鲲鹏车要走的话完全可以驰过去。

    穆清绝的鹔鹴车被海兰调用了,本来就有些气闷,这里又被挡了驾,不免有些情绪。当即环抱双臂,来了个充耳不闻。

    后面的仙车等了半晌,不见半点响动,想必很是恼怒。车门霍然打开,一左一右走下两个汉子,左边的五大三粗,一脸横肉,右边的倒是个俊郎青年,约摸三十来岁。

    明钦和谭凝紫知道穆清绝心头有气,谁也不想触她霉头。况且这道路宽整,没必要清车开道,一副不可一世的作派。

    明钦打量来人,不由微感讶然。右边的俊逸青年却是个旧相识,原是凡间老师澹载园的弟子,后来上天作官,招赘到竺家,遗弃恋人的殷天良。

    两人来到窗边,粗莽的汉子啪啪在车顶拍了两下,招手道:“里面的人给我出来,叫你让道没听见吗?都是聋子还是怎么的?”

    穆清绝勃然大怒,霍然推开车门跃身出来,冷淡的道:“我出来又怎样?我站的这位置好像不怎么影响过车吧。你看着不顺眼有本事自己把车搬了去。”

    粗莽汉子闻言差点气岔了肺,扫视着穆清绝撂胳膊挽袖的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娘们,竟敢在老子家门口撒野。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拍死你。”

    “就凭你。”

    穆清绝轻声嗤笑。冷眼观瞧鲲鹏车里想必还坐着什么大人物。

    殷天良借着竺家的势力新近从神雷玉府调到七曜府一位殿主身边做记室,这也是‘宁为鸡首。不为牛后’。因此结识了不少朝中的大人物,前程万里不可限量。

    他出身寒微没有豪门子弟骨子里的跋扈之气。这时谭凝紫也从车子里跟了出来,殷天良颇觉有些面善。

    谭凝紫和澹容瑾都在广鸣学宫做过讲师,彼此颇有交情,殷天良没变心的时候经常留意澹容瑾的景况,得她寄了不少影神图。其中就有谭凝紫的一星半点图影。

    殷天良见两女姿容不俗,银貂车尽管不是特别名贵,那是和鲲鹏、鹔鹴比较而言的。况且出现在这种地方,多少有些背景。

    想通了这点,便有了息事宁人的心思。劝解道:“支老哥。这女人天生娇气,不必跟她们一般见识。这样吧,我去把车子移开。您稍等一下。”

    姓支的泼汉虽然没将穆、谭两女放在眼里,却不好不卖殷天良一个面子,勉强点了点头,“既然是殷记室讲情,我就放过她们一回。”

    殷天良谦逊的一笑,背过身朝着两女恫吓道:“你俩是谁家的丫头,太不识眉眼高低。知道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吗?若是让家中长辈知道你们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还不知要怎样责打你们呢?”

    穆、谭两女对视一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她俩都是十二楼五城中顶尖的门第,放眼玉京城还真没有什么开罪不起的人。只是两人多年来几乎都呆在迢递崖修行。没有沾染多少繁华市朝的喧哗气息。想不到朝中显贵的家人弟子可以嚣张跋扈到这种地步。

    穆清绝轻哦一声,讥嘲道:“那我倒要请教了,如若真像阁下所说。为了家父的仕途坦夷,我似乎应该备些花红酒礼登门请罪呢?阁下言语提点。不啻救了我全家性命,更不知该如何报答呢?”

    殷天良吃她一番恭维。虚荣心大感满足。再看穆、谭两女容貌体态何只强过竺仕蘩数筹,不由泛起趁机结好的心思,即便不能一亲芳泽,时常见个面也是好的。

    念头及此,轻咳一声,从衣带里摸出仙篆彬彬有礼的递了过去,微笑道:“两位姑娘不必客气,这是鄙人的仙篆,姑娘想必也不陌生。车中的长官身份远在我之上,两位自己掂量吧。我是不忍心看着你们无知招祸,报答什么的大可不必。不过两位若有兴趣的话倒可以一起吃个便饭。”

    追慕权势早成了仙界的潮流,不少年轻女郎也乐意出卖色相,钓个金龟婿,不然也可以谋个衣食富足。以殷天良现在的地位,当面逢迎的自然见过不少。

    一来是竺仕蘩管得严,二来毕竟有澹容瑾珠玉在前,对于寻常的庸脂俗粉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支泼汉一看殷天良和两女相谈甚欢,不由心生后悔,抛开她俩的傲慢无礼、针锋相对,这容色身段实在无可挑剔,仙人都要跌落凡尘,何况一般性好渔色的凡胎俗骨呢?

    穆清绝接过殷天良的仙篆,样式和她那张一般无二,打开文书,楼徽、文字略有不同,穆清绝那张是魇月楼的寻常玉女,除了魇月楼的楼徽,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七曜府的仙吏没有数万也有数千,一般的力士、玉女在玉京城自然谈不上多大份量。

    卫兵显然也有此观感,面上虽然客客气气的,却坚持不肯放入了。

    殷天良的楼徽是空雷楼,职位是玉枢阁主记室。穆清绝熟知七曜府的官阶,记室既然在这儿,车中坐着的极有可能就是玉枢阁主了。

    七曜府有十二楼五城,楼掌文事,城司兵戎。十二楼中除了魁日、魇月和金、木、水、火、土七曜主楼之外,还有风、雷、山、泽几个副楼。

    虽说是副楼,地位却不见得低多少。由于仙职也有一定的年限,到了期满致仕的时候,七曜主楼的大部分楼、阁、殿主都会出现空缺和调整,很容易出现人去楼空的局面。所以副楼实质就是主楼的阶级,一般只有在副楼做到楼阁殿主的位置才有可能晋升主楼。

    如今七曜主楼的楼主大多都在位十多年,副楼的楼主则正当盛年,可谓是蒸蒸日上。

    而玉枢阁主将是极有可能除授下一任空雷楼主的人物。相比之下,穆人龙尽管也是一殿之主,等他一路坦夷的坐到楼主大概还需要十年,他家老爷子三二年之内就会致仕。到时穆家的声望不免会有所下降。

    殷天良见穆清绝黛眉微蹙,垂首不语,心知她识得厉害,得意的去拽车门,想要先行把仙车挪开。

    “你做什么?”

    谭凝紫眼疾手快,殷天良刚刚探进半个身子,就见她故作惊惶的扶着门扇猛然一挤,恰好将殷天良的脑袋卡到车窗上。就听他惨叫一声,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

    “殷记室……”

    支泼汉大惊上前,谭凝紫身形微晃踏起‘云梭玉步’,极快的在他小腿骨上踢了一记,倏然退回穆清绝身边。

    云梭玉步是天女门的看家本领,女子先天在力量上居于劣势,云梭玉步变幻无方,不但在对敌时可以声东击西、避实击虚,危急关头还能走为上计,溜之大吉。

    谭凝紫在这路步法上下过不少功夫,几乎是心随意动,忽焉来去。这一起一落恰在电光火石之间,只见她身形晃了一晃,似乎从未离开过。支泼汉脚下一软跪倒在身怔怔愣愣的不明所以,偏是腿骨上传来一阵刺入骨髓的疼痛。

    鲲鹏车的车门再次打开,走下两个衣装整洁的中年男子,走到银貂车旁边的时候,一个体型稍胖的停了下来,身边那个高大俊伟、锦袍乌帽的男子却目不斜视直奔城门而去。

    穆清绝微觉奇怪,扭头一看,城门开处快步走出一个容色姣好的女郎,穿一身浅绿色的衣裤,外面罩一件长可过膝的夹袄。乌发盘了一个出云髻,蛾眉淡扫,不施脂粉。年纪约摸在三十开外,单从白嫩的肌肤上倒看不出多少岁月痕迹,恰似清水芙蓉,无须雕饰。(未完待续。。)

第356章 聊施薄惩

    支泼汉一见同伴赶了过来,顿时胆气一壮,探手从衣摆底下掏出一把乌油油的灵铳,遥指着谭凝紫脸色狰狞的骂道:“臭丫头,不想活了是不是?快点放开殷记室。”

    谭凝紫娥眉微凝,这种灵铳长不盈尺,枪管有手指粗细,两人相隔不足五步,一旦扣动机括,只怕很难全身而退。

    “紫儿,放开他吧。”

    穆清绝望见尤判官正从幽都城里出来,无意跟他们纠缠。随手将仙篆丢还给殷天良。

    谭凝紫撤开一步,松开挤紧的门扇。

    殷天良揉着疼痛的脖颈,拾起仙篆悻悻的走回支泼汉身边。

    “三叔,这两个女匪竟敢挟持朝廷命官,我怀疑她们是敌对势力派来的奸细。是否应该抓起来慢慢审问。”

    支泼汉不愿善罢干休,嘴上询问着富态老者,一双眼珠尽在两女身上打转。心说:让你俩落到老子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富态老者和玉枢阁主同车共乘,自然也不是寻常人物。他是魅木楼大学士支擎天的兄弟,大名支撼天,现居幽都城天字营监军一职。

    幽都城驻扎着四营兵马,分别是天、地、玄、黄。他的位次比十二楼中的殿主可能还要稍高一些。

    支撼天对穆、谭两女的所为大感不满,点头道:“这两人确实形迹可疑,需得好好查证查证。”

    支泼汉喜动颜色,端着枪管喳喳呼呼的道:“你俩给我老实点,背过身去。快点。”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副铁铐,气势汹汹的逼了上去。

    这时。锦衣貂帽的男子已经迎面走到支判官身前,春风满面的道:“明珠。我想约你吃个便饭,你该不会再借故推脱了吧。”

    尤明珠浅浅一笑,歉然道:“不好意思。竺阁主,我刚好有些事情。”

    “是么?”

    竺仕远笑容微僵,目光中露出怀疑的神色。

    竺仕远就是竺仕蘩的兄长,位居空雷楼玉枢阁主,兼且年富力强,前途不可限量。

    他和尤明珠早年曾有过一段感情,因为家族的战略需要娶了另一个才貌平常的女郎。不久。尤明珠就嫁给穆坤乾的堂侄穆世英。

    尤明珠的父亲是魍水楼大学士尤望溪,这位尤楼主膝下没有子嗣,却连续生了五个女儿,一个个花容月貌,卓有才具。招赘的女婿都是侯门俊杰,也能在十二楼中占据一席之地,声名不坠。

    可是豪贵之家难免有些邀宠攀比,尤明珠嫁给穆世英多少有些负气的意思。婚后性情不甚投契,生下穆穆之后尤明珠就搬到幽都城居住。夫妻之间聚少离多。

    穆世英木讷寡言,虽说是穆坤乾的堂侄,感情却不是很好。多年来一直在缉察司当一个缉察长。使得尤明珠在娘家面上无光,不免有些飞短流长从中挑唆。

    也是‘人算不如天算’。竺仕远当年选择了一个门第极高的人家。不料过不数年,岳父病逝,岳家就随之没落了。反而尤家因为几个女儿都嫁得显贵。尤望溪顺风顺水直升到一楼之主。

    最近竺仕远听说尤明珠跟丈夫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不禁勾起往日回忆。想要跟尤明珠重温旧梦。

    支家和尤家同为摩夷四柱,关系非常亲密。支家刚好相反。支擎天兄弟数人,子息众多,只是可能因为机缘未到,两家也未能结为姻好。

    竺家作为七曜府中的新贵,可是支家极力结交的对象。支撼天又在幽都城任职,颇能起到一些牵线搭桥的作用,给竺仕远提供方便。

    竺仕远听尤明珠一口回绝,心头暗生不快,强笑道:“明珠,咱们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难得回玉京一趟,怎么这点小小情面都不给。”

    “我真有朋友等着呢?”

    尤明珠远远望见穆清绝,紧了紧衣领往外走去。她不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但在幽都城供职多年,到底不是憨愚之辈。竺仕远的心思自能猜出一二,他是极有可能接替穆坤乾成为魇月楼大学士,七曜首辅的人。改嫁于他不但能得到极大荣宠,更能稳固尤家的地位。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家里的人得知竺仕远回心转意,明里暗里不知提点过多少。她只要稍微虚荣一点,就可以坦然接受这桩迟来的婚姻,而且不需要对丈夫太过歉疚。因为她已经在那个不求上进的男人身上虚耗了太多的青春。

    支泼汉浑然不知道尤明珠和竺仕远向着这方走来,举着枪管凶神恶煞的逼了上去,忿忿地道:“看什么看,我让你背过去听到没有。”

    穆、谭两女虽然忌惮灵铳的威力,看得出来支泼汉修为不高,即便端着灵铳也够不成多大威胁。想要制服他只是缺少一个适当的契机罢了。

    明钦心知其意,忽然在神念中发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支泼汉唬了一跳,喝问道:“谁?谁在说话。”

    明钦哈哈笑道:“蠢货,连我森罗殿主都不知道吗?我要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来了我的酆都城还不自知,你是不是死有余辜。”

    “胡说八道。”支泼汉怒道:“你敢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有本事滚出来,看我不把你打成筛子。”

    明钦哂笑道:“世人寿命都由我掌控,我让你死,你活不了。让他谁活,死也不成。你今天合该命归黄泉,不信你扳动机括试试,不管你朝谁开枪,最后都会炸的自个脑袋开花。”

    “放屁。”

    支泼汉端着灵铳在穆、谭两女身上来回乱瞄,明钦的话像一片阴翳笼在心头,这也是坏事做多难免疑神疑鬼,扣了扣机括怎么都不敢拨下去。

    支撼天也觉得脖颈上凉飕飕的。目力所及实在看不出明钦藏在什么地方。

    “开枪呀。”

    明钦讥嘲道:“你这条仗势欺人的恶犬,你往城门上看一看。是不是酆都城三个字?”

    明钦颇通神魂修行,说话时暗暗运用金刚法相。声音涵混悠远透着一种震慑神魂的力量。

    支泼汉心生惊悸,脑门上显出密布的细汗,忍不住扭头往城门上望去,只见城墙上果有三个石刻大字,写的是——幽都城。

    一怔神间,便觉得有些不对。穆、谭两女早使开云梭玉步,疾捷如风。谭凝紫铮然一声,拔出金错刀,刀芒劲截流泻。又快又准。

    支泼汉急切间方欲扣动机括,谭凝紫一刀斩过,握着灵铳的手臂顿时齐腕斩断,支泼汉呆了一呆,刀法之快竟然来不及感觉疼痛。

    同一时间,穆清绝一个虚晃转到支泼汉背后,脚尖在骨节上飞踢两记,咯嚓声中腿骨凭空断裂,半截身子跌撞下来。抱着断臂痛叫着昏死过去。

    “你们……你们……”

    支撼天大惊失色,支泼汉尽管不是支家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跟在身边做司车多年颇是个得力的手下。他为了表示忠诚,甚至改作支姓。堪称是奴辈学习的楷模。

    支撼天万没想到这两个娇滴滴的女郎如此霸道,顷刻间便将一个气焰万丈的家奴打的臂断肢折,只剩下半截。

    穆清绝冷冷盯了支撼天一眼。唬的他心头一紧,色厉内荏地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幽都城的监军,千万别乱来。”

    “你算什么狗东西。纵容恶奴,欺压良善。”

    谭凝紫抢上一步,金错刀盘旋如飞,只见得刀气纵横,刀光闪烁,片刻间砍出五六十刀,把个支撼天的毛发、衣衫削的千疮百孔、丑态百出。

    明钦拊掌笑道:“谭师姐真是好刀法,监军大人你可以拿个破碗去玉京城沿街乞讨了。”

    支撼天惊的遍体生寒,浑身瑟瑟发抖,一股臭气渐渐从裤管里飘荡出来,两女闻声都闪身而退,掩着口鼻大有嫌恶之色。

    “清绝,快住手。”

    尤明珠望见穆清绝两个伤了支泼汉,又要朝着支撼天动手,慌忙加快脚步冲了过来。

    奔近一看,支撼天本就稀疏的头发被削的斑斑驳驳,滑稽可笑,眉毛胡须都少了半边,一身严整的锦袍更是七零八落,浑浑噩噩的呆立不动,鼻涕涎唾垂的老长,似乎已经吓傻了。

    竺仕远随后跟来,一看情势不妙,慌忙拿出灵犀佩呼唤人手。

    “清绝,这是天字营的支监军,你怎么如此戏侮他。还把他的司车打伤了。”

    尤明珠看的啼笑皆非,她和穆清绝接触不多,不过因为穆穆的关系会时常通信了解一下女儿的情况。

    穆清绝自是天河界宗派的掌门人,可是玉京城毕竟是一个秩序严密的地方,这般不留情面的去打击一个五城监军,即便是穆坤乾也不敢如此轻率吧。

    穆清绝轻哼道:“你没见他指使恶奴拿枪指着我吗?若非我和紫儿有些本事,出乖丢丑的就是我们了。紫儿的出手还是轻的,换作我的话,免不了断去他的手脚。希望他往后洗心革面,安分守己。倘若再撞到我的手里,清绝就不会这么轻描淡写了。”

    “你这副性情,真是让人叹服。”

    尤明珠微微苦笑。事情既然发生了,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尤明珠只是想提醒她立身处事小心谨慎一些,下不为例。听了她的话,突然发觉穆清绝的处事态度未必就没有可取之处。

    可能是长年散处山野的关系,行事没有那么多的瞻顾盘算,不像她和穆世英性情不合又不能断然离弃,对竺仕远和其他男子不敢稍越雷池,讨厌尤家的逢迎攀比却深陷其中,到头来也不知道何者是内心真实的渴求。反而不如穆清绝磊落行事来得自在快乐。

    何况穆坤乾毕竟是七曜首辅,魇月楼大学士。支撼天理屈在先,只怕闹不出什么风浪来。

    “堂嫂,走吧。我有要紧事要跟你商量呢?”

    穆清绝眼见竺仕远拿着灵犀佩不停催促,等他帮手到来,深恐不好脱身。唤上尤明珠就要开溜。

    尤明珠点了点头,跟着一起上了银貂车。竺仕远看出她们彼此认识,心知尤明珠约了朋友的话不是搪塞也不便上前阻拦。免得日后传出话柄,说他当面放跑了打伤支撼天的凶手。

    穆清绝和尤明珠坐到前排,谭凝紫只好去后面找位置。

    明钦忽尔用神念操控住穆清绝的身体,朝谭凝紫伸手道:“刀子借我用一用。”

    尤明珠骇了一跳,不明白穆清绝为何突然变成男子的话音。

    穆清绝碍于尤明珠坐在旁边,不好开口发问。谭凝紫不明就里,不过她对明钦颇为信任,依言将金错刀递了给他。

    明钦接过宝刃,等到银貂车驶到停着的鲲鹏车旁的时候,伸手推开车窗,刀锋贯注灵力,在鲲鹏车的铁甲上横七竖八的连劈数刀,金错刀本就是天女门掌门令信,锋利异常,明钦附以真劲劈砍起来简直如同摧枯拉朽一般。

    身后传来竺仕远和殷天良大声惊叫,明钦一番施为,早将一驾气势昂扬的鲲鹏车斩的甲残门破,惨不忍睹。

    尤、谭两女愕然不已。穆清绝忍不住骂道:“坏小子,你疯了吗?好好的砍他作甚?”

    明钦笑道:“反正人都打了,还在乎一驾车吗?这仙车毫发无伤的放着,一会儿他们追上来怎么办?岂不是耽误了咱们的正事。”

    “也罢。”穆清绝微哂道:“反正我也早看这驾破车不顺眼。”

    尤明珠大感无语,比较起来还是更关心那个不知谁何的男子。岔口道:“清绝,你在跟谁说话呢?”

    明钦抢着道:“只有我自己呀,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修行界有一种腹语。”

    穆清绝闻言便抿嘴一笑,任他胡诌下去,省去她一番唇舌解释。

    “是么?”

    仙界奇人异士众多,尤明珠身在公门,当然见过不少。

    通常说的腹语并不是真的肚腹会说话,只是通过锻炼说话时口唇不动罢了。

    “这位姑娘是……?”

    尤明珠见谭凝紫姿容不俗,暗暗揣测她的身份。

    穆清绝接口道:“她是我的大弟子谭凝紫。也是受降城主谭定远的千金。”(未完待续。。)

第357章 救女心切

    “幸会。幸会。”

    尤明珠既讶且喜,讶的是谭凝紫竟有偌大来头,喜的是穆清绝和谭凝紫师徒联手,即便是魅木楼支家也只能偃旗息鼓,息事宁人了。

    “对了。”穆清绝试探着问:“刚才和姓支的一起那人又是谁呀。好像和你挺熟的样子。”

    尤明珠脸颊微热,不尴不尬的道:“他是玉枢阁主竺仕远,可能找城主有什么公事要办吧。”

    她和竺仕远的关系毕竟是沉年旧事,穆清绝未必清楚。她可不想欲盖弥彰的过多解释,反而容易启人疑窦。

    穆清绝大有深意的望她一眼,秀唇轻抿未再多问。

    “是这样的,堂嫂。最近我们天女门出了点事故,神光教野心炙张,向本门大举进犯,抓走了许多长老、弟子。”

    “穆穆没事吧?”

    尤明珠闻言大为紧张,她呆在幽都城里很少回玉京,消息十分蔽塞。穆世英虽然知道天女门失陷的事,前些时候穆清绝抱病在床,朝不保夕。他就没敢把这事告诉尤明珠,免得她着急上火,同时给穆清绝带来更大的压力。

    穆清绝道:“神光教想要跟穆家联姻,现在将穆穆软禁在光明海。一时倒没有性命之忧,但是想救她脱困也不太容易。”

    “这事你堂哥知道吗?”

    尤明珠大感恚怒,穆世英是玉京缉察司的缉察长,又是穆家的人。这种事没有可能会不知道,关系到宝贝女儿的生死安危。她竟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穆清绝叹口气道:“这件事都是我的过错。我和神光教的人斗了一场。结果旧伤复发,一败涂地。神光教孤悬海外。穆家也是鞭长莫及。堂哥不得已瞒着你,也是怕你太过担心。好在我云师妹已经打入神光教总坛,他们的头领、士师忙着争权夺利,内耗严重。穆穆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我这次来,就是跟堂嫂当面请罪的。”

    其实天女门的变故发生后,消息传到玉京,穆世英就曾到穆公馆追问详细,并筹划营救穆穆等天女门的弟子。

    但七曜府素来对江湖道派抱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对于道派中间的争斗更是不闻不问。神光教又和悬空岛相互勾结。与罗刹国关系密切,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穆坤乾并不想公然采取行动。

    兼之穆清绝旧伤复发,天女门本身也没有力量展开反击。于是穆世英被告知要稍安勿躁,这件事也被搁置起来。

    像苏湛威那样的西河天将都险些在光明海折戟沉沙,遑论穆世英人单力薄,能否找到神光教的总坛都很成问题。他苦无良策,当然也不敢告知尤明珠。

    “穆穆这丫头……”

    尤明珠想起女儿禁不住眼圈泛红,掏出一方绢帕在眼角轻轻揩拭。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事最多责怪穆清绝照顾不周,而她素来身体不好,尤明珠是有所知闻的,如今又低声下气的赔礼道歉。纵有几分埋怨也无可如何了。

    反倒穆世英一直将这么大的事瞒着她,实在是怒火涌动、难以释怀。

    穆清绝开解道:“堂嫂你放心吧。等我办完眼前的事,就立即返回天河界。把穆穆给你安然平恙的带回来。到时她若是掉了斤两,你就拿我是问。”

    尤明珠心忧不已。一听这话顿时心目一亮,急切的道:“你什么时候走。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穆清绝怔了一怔,迟疑道:“天河界可不比玉京城,那边的修行者多的是杀人不眨眼的。”

    “你也来小觑我。”尤明珠不服气的道:“嫂子当年也是武院里的弟子,我本来是想当个缉察的,家里都不同意,没奈何才进了幽都城做事。”

    尤明珠年轻时秀逸慷爽,一直想当个缉察,惩奸除恶。后来志愿不遂,嫁了个缉察也算完成了半截心愿。

    穆清绝笑道:“嫂嫂若真要跟去,那也由你。不过凡事你可得听我的安排。”

    “当然。你是一门之主,只要能救出穆穆,我惟你马首是瞻便了。”

    尤明珠爽快的答应下来。这些年她尽管没有把武艺搁下,毕竟没有什么闯荡江湖的机会,临敌经验比起穆清绝这等统率一派的人物自是差之甚远。

    “嫂子,你听说过青衣社吗?”穆清绝岔口道:“本门的秦师妹让青衣社的人胁持了,我需得先救出她来再共商大计。”

    “青衣社?好像有一点印象。”尤明珠凝眉忖思。

    青衣社是玉京城近些年一个新兴的帮派,因为急公好义,颇能给身处患难的百姓提供一些赈济,因而在修行界极有声誉。

    “不知道不要紧。”穆清绝轻声笑道:“我想有一个人一定会有所了解的。”

    穆清绝这次来找尤明珠,一是告知穆穆的情况宽她之心,二来希望可以消弭他们夫妻因为此事带来的隔阂。第三么,穆世英作为缉察司的缉察长必然熟知青衣社的动向,他对尤明珠爱意极深,只要妻子发下话来,比之金科玉律还要管用。

    “嫂子,麻烦你先给堂哥祭条符信,问一问他在不在缉察司吧。”

    “好。你稍等。”

    尤明珠有言在先,又心忧女儿的处境,对于穆清绝的要求不敢推诿,顾不得和穆世英生气,拿出灵犀佩查找他的通灵符印。

    稍时,符信拨了出去,灵犀佩上光华流转,响起一连串轻盈的乐章。这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通灵道却可以凭此收取相当的费用,所谓‘为富不仁,为仁不富’,于此正可见一斑。

    乐章反反复复响了一会儿。却不闻穆世英应答。尤明珠烦躁起来,冷着脸不悦的道:“你堂哥这块佩玉从来都没有一祭就灵的。看来我跟他还真是没有灵犀可通。”

    “可能他正有事忙吧。”

    穆清绝微微苦笑,暗自后悔不该让尤明珠给穆世英传讯。这一来一回已经接近中午。缉察司差不多应该散衙了。

    尤明珠轻哼道:“这大中午的他还能有什么事。除了吃就是睡。”

    说话间,仙车拐进一条岔道,眼前现出平整的青石板路,道路两旁商铺林立,行旅往来,络绎不绝。

    穆清绝开出三五十步,远远看见道旁立着一座高矗的仙府,朱红大门开向两边,钉头磷磷。威严齐肃。门额上题着缉察司的字样。

    穆清绝推开车窗作势往门内拐入,便有守卫大步上前验看仙篆,穆清绝递出魇月楼的令信,淡淡道:“我是七曜府的,找你们缉察长办点事。”

    幽都城同为十二楼五城之一,又是军机重地。闲人不得擅入,即便魇月楼的章徽也不怎么管用。缉查司就不一样了,只是七曜府的下级衙门。对主楼的人物还是瞻望弗及的。

    “您请。”

    守卫打开令信看了看,行了一礼恭谨送还。退到一边示意放行。

    穆清绝微一点头,阖上车窗直奔大门而入。

    缉察司楼阁林立,院宇广阔。栉比鳞次的很是气派,说来凑巧。穆清绝刚刚拐了个弯,想找个地方停泊。就见对面廊下走来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面孔微黑,穿着一身公服。走起路来四平八稳,不紧不慢。

    身边跟着两个身穿公服的年轻女郎。叽叽喳喳的边说边笑,似乎在询问什么问题。

    男子不时插入几句,手上微微比划,看起来兴致不错。

    尤明珠脸色冷沉,拿起灵犀佩再次祭出符信,好在响了两声,中年男子有所察觉,和身边的女孩打个手势,取出灵犀佩看了看,眉头微微一皱,快步走了开去。

    “喂——”

    “喂——”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收了声。顿了一顿,穆世英揉着鼻子道:“明……明珠,有什么事吗?哦,刚才你是不是传唤过我。”

    如果符信传至而没有连通的话,灵犀佩上就会留下一个不成功的提示。是以穆世英一看就知道尤明珠心情不会很好。

    尤明珠平息心头火气,淡淡道:“你过来一下吧,清绝有事找你。”

    “你们在哪儿?”

    穆世英心有所觉,目光游移着在庭院中找寻,最后落到银貂车上面。

    “就是你对面这驾银貂车。”尤明珠说完随手掐断符信。

    穆世英回过神来和两个小同事告了个罪,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穆清绝推开车门,含笑相迎,客客气气的道:“堂哥,嫂子也在车上。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已经到了饭点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好,好。”

    穆世英不迭答应,探头往车内看了看,只见尤明珠环抱双臂冷着脸一言不发。他也不好自讨没趣,拉开后面的车门抬脚欲跨却见里头坐着个冷若冰霜的美貌女郎,不由呆了一呆,挠着后脑大显尴尬。

    谭凝紫乖觉的往里面挪了挪,微笑道:“穆世叔你好,我叫谭凝紫。”

    “她是我大徒弟。”

    穆清绝阖上车门,闻言扭身笑了笑。询问道:“嫂子你想吃点什么,今天我做东。”

    尤明珠强笑道:“随便吃什么都好,我没什么胃口。”

    穆世英忙道:“我们两口子怎么好让你作妹妹的请客呢?这地段我熟,我来请吧。”

    穆清绝呵呵笑道:“还是堂哥体谅我。知道我这个方外之人没什么钱。既然是堂哥做东,我和紫儿可就不客气了。”

    “都是自家人,无须见外。”

    穆世英爽朗一笑,知道这是穆清绝给他将功补过的机会。当即指明道路,找了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餐馆。

    穆清绝泊好仙车,四个人鱼贯而出。穆世英热络的道:“这家的红烧鲤鱼不错,你嫂子最喜欢吃了。今天带你们尝尝鲜。”

    尤明珠脸色稍和,同意道:“这‘客来香’的红烧鲤鱼确实很有风格,清绝呆会儿可以尝尝。”

    穆清绝嘻笑道:“我是多年素食了,不过今天看嫂嫂面子,就破一回戒。”

    “是吗?”尤明珠不信道:“你们天女门毗邻银河,吃的最多的不应该是海里的游鱼吗?”

    “嫂嫂有所不知。”穆清绝道:“这修行之道历来有荦素两路。吃荦的比如梁山伯好汉,越是喝酒吃肉,越有力气。吃素的则要时刻保持灵智清明,比斗的时候有的要斋戒数日,沐浴更衣,把斗战看作极为神圣的事,临敌而战如有神灵附体一般。本门虽没有那么严苛,但修行之人多半要清心寡欲,有所节制。这荦腥确实不甚相宜的。”

    “原来还有这些分别。”

    尤明珠大感惊奇。她虽然在武院学武多年,实质还停留在打熬筋骨的层面。仙界的武院、学宫尽管随处可见,很多都是因利而动,谈不上什么传道授业、精微奥义。所以总体来说,修行界实在不成气候。

    餐馆格局不大,却也干净整洁。楼下座无虚席,颇有些人满为患。

    穆世英夫妇早年常在这里共餐,屈指已有十多年了。尤明珠搬到幽都城后,很少驻足于此。反而穆世英经常和一些同事过来,与老板也甚是相熟。

    穆世英身着公服,尚来不及换去,好在此处邻近缉察司,大家司空见惯,并不如何引人注目。

    伙计远远望见,连忙上前招呼,眉开眼笑的道:“哎哟,穆灵官,您真是稀客呀。我这里有点忙,您楼上请。”

    “有位置就行。”

    穆世英笑了笑不以为意。几人踩着楼梯拾级而上,楼上还要宽敞一些。四面都有单独的房间,少一些食客喧嚣,显得颇为清静。

    四人找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穆清绝和谭凝紫坐一边,穆世英夫妇坐一边。这里面有些亲疏远近的讲究,真是很有意思的。

    桌子上放了两张菜谱,荦素两类、米面汤饼,应有尽有。世人的地位虽有诸多不同,各人的肠胃却没那么多讲究。

    大酒店论个排场,小餐馆落个实惠。食材未必有什么高下之分。

    四个人依次各点了两道菜,又叫了餐馆有名的红烧鲤鱼,加了两个汤。

    几人絮絮地说着闲话,尤明珠心气渐渐平和下来,看着穆世英也没有那么面目可厌了。(未完待续。)

第358章 凤求凰

    穆清绝这次寻访穆世英夫妇是有所为而来,她怀揣着心事,这顿饭也是食不甘味,简单吃了几箸就放下筷子。

    “堂哥,素素的下落你们调查的怎么样了?”

    穆家的婚礼出了变故,事情当然着落到缉察司头上。虽然穆人龙暗中早派遣影兵追查,明面上缉察司仍是责无旁贷。穆世英作为缉察长,又和穆家沾亲带故,由他负责缉凶自是众望所归。

    说起此事,穆世英顿时一脸晦气,瑞仙抓走秦素徽之后,就跑去烟波山庄参加论道会,又乘坐时光飞车远赴秦朝。

    任任穆世英有三头六臂也休想将她搜寻出来。

    “实不相瞒,这个贼人自从胁持了秦小姐,就好像从玉京城蒸发了似的。也没有和穆家联系过,展露这么做的动机。这让我们的工作变得很困难。我初步断定贼人肯定是一个术法高手,他在隐藏行踪,混淆视线等方面都非常老练。我怀疑他之所以蛰伏不出,就是想等我们懈怠下来,再伺机逃窜。”

    明钦是极少数掌握瑞仙行踪的人,深知她行事机警,阅历丰富,又有青衣社的弟子从旁协助,一不留神,就让她在眼皮底下把秦素徽转移到别处。对于这等道法高强的修行者,缉察司并没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抓捕方法。

    穆清绝是想自己把秦素徽救出来,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玉京,尽管已经从明钦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却不愿透露给穆世英知道。

    端起瓷碗盛了半碗甜汤。捏着勺匙啜了一口,不动声色的道:“你对青衣社了解多少。我想拜会一下她们的头领。”

    穆世英讶然道:“据我所知,这个社团还算安分守己。你找她们做什么?”

    “只是我们修行者之间的一些江湖恩怨。”穆清绝有些后悔向尤明珠透露了底细。幸好她和穆世英关系不佳,彼此之间话语不多。暂时还不至于泄露给他。许多事又需要她搭手帮忙,早晚也瞒之不住。

    尤明珠心中疑惑,瞄了穆清绝一眼,却没有当场点破。

    穆世英道:“这个青衣社似乎背景很深,又不怎么违法乱纪,所以我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凤求凰是她们的产业。”

    “凤求凰?”穆清绝拊掌一笑,追问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穆世英面露尴尬,干咳道:“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场馆。经常有达官贵人出入,你们这样的年轻女子还是不要接触的好。”

    穆清绝轻哼道:“这有什么。就许你们男人眠花宿柳,我们还不能观赏歌舞,找个乐子。”

    现今仙界风气放达,有很多愉乐场馆因利而兴,或者三五成群,或者男女作伴,虽不能吟风弄月,也可以歌舞遣兴。不但男士趋之若鹜。女子同样不受约束。

    穆世英老脸一红,压低声音道:“这可不是一般的舞楼歌馆,这里面有兔子知道吗?若是传扬出去,当心坏了名声。”

    “兔子是什么?”穆清绝一脸迷惑。

    尤明珠和谭凝紫也都缄口不语。她们都是极少涉足这种地方的人,即便偶有听闻也不好意思卖弄这个知见。

    穆世英挠了挠脑袋,提醒道:“断袖分桃、龙阳之好。总该听说过吧?”

    穆清绝娥眉微凝,沉吟不语。她读过不少古书。这两个典故当然是知道的。

    古代喜好男风的不乏其人,甚至形成一种专门的行当。明代严禁士大夫宿妓。男娼反而更加发达。这兔子不但能侍候男人,还能满足一些家世豪富的阔太。

    凤求凰是玉京一等一的娱乐场馆,招揽的多是达官显贵,业务自然更加全面周到。

    这时,穆世英的灵犀佩忽然嘟嘟响个不停,他掏出来看了看,皱着眉头接收了符信,“喂,司长,有什么吩咐?”

    穆清绝正愁他在跟前行动不便,心道:这个符信来的恰到好处。

    通了会儿话,穆世英掐断符信,踌蹰着道:“衙门有一些案子司长要找我询问。我这个位置也没办法,有事就不敢耽误。”

    “没事。”穆清绝忙道:“有事你就去忙吧。我们都吃好了。要不,我开车送你吧。”

    “不用,几步的距离。”穆世英讪然道:“你们就慢慢吃吧,浪费了也不好。对了,我呆会儿下去把账结了。……明珠,你晚上住什么地方?”

    尤明珠淡淡道:“我想回家看看爸爸。”

    “应该的。”穆世英点头道:“你难得回来一次,就多住些时候吧。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我多陪陪你。”

    尤明珠平淡的嗯了一声,这种话她听过许多,早就不怎么往心里去了。

    “那行……你们别起来了。”穆世英看着尤明珠的态度大感歉然,叮咛道:“清绝,替我陪陪你嫂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出去转一转。”

    “好啊。”

    穆清绝眯着眼一笑,爽快的答应下来。

    送走了穆世英,穆清绝看着满满一桌菜,轻笑道:“能吃的多吃点,要开始办正事了。”

    谭凝紫问道:“师傅打算怎么行动呢,要不然咱们晚上再潜进去打探。”

    穆清绝嫣然一笑,摘下头上的貂帽,将秀发盘了个髻拢到帽子下里。扶着腰肢道:“你们看我像不像一个公子哥儿?”

    她的衣着本来就很素淡,身量又颇为修颀,只要调整一下步姿气度,还真有几分雌雄莫辨。

    尤明珠哑然失笑,“嗓音可不太像?”

    “这个不要紧。”穆清绝黠笑道:“我还会腹语嘛。”

    不过变化男声还需要明钦好好配合,他躲在识海中倒是睡的安稳,穆清绝空自恼恨。偏是拿他没有办法。

    “咱们走吧。”

    穆清绝摆了摆手,忖思道:“堂哥虽然顾虑的甚是。不过这种行当是七曜府明令禁止的,想那凤求凰必不敢张扬的众人皆知。况且我在玉京并没有多少熟识的人。倒是嫂子不必跟我们一起行动。你如果想回娘家的话,我可以先送你一程。”

    尤明珠少年的时候大摩国的风气远没有现今这般放达,歌楼舞馆也不怎么昌行。后来嫁作人妇,更没有出入过这种地方。难得跟穆清绝出来一趟,不由有些跃跃欲试。

    她说回支家只是一种托辞,支望溪对于她选择的穆世英向来很不满意,夫妇两人在支家颇受冷遇,最近竺仕远百般献好,她还不觉得如何。支家延颈逢迎的就不乏其人,她听在耳中徒乱心意。

    “我想跟你俩一同过去,清绝不会嫌我碍事吧。”

    “怎么会呢?”穆清绝笑道:“咱们又不是找谁比试。我只想了解一些青衣社的内情罢了。”

    …………

    三人坐回银貂车,穆清绝从灵图上查找凤求凰的位置,原来就在北海庄园一带,几乎就在七曜府的眼皮底下。

    玉京城方圆千里,从七曜府往外走,就算驾驭仙车也得大半个时辰。时辰是旧时的说法,按地支划分。一天有十二个时辰。这种算法太过简率,不太适应精密的生活,所以通常将一个时辰均分作两个小时辰,简称小时。

    除了主体的七曜府外。玉京城下辖四个郡,从东往西,依次是朝阳郡、中天郡、西山郡、向晚郡。

    凤求凰就位于西山郡。和七曜府只隔着数条街,能将楼馆开到这种地方。背后的大老板必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

    穆清绝依着灵图的指示直奔凤求凰而去。驰了约摸两刻钟,前面现出一座红瓦黄墙的庙宇。门额题着三个烫金大字。保国寺。

    “是这里吗?”

    三人面面相觑,都是疑惑难解。穆清绝仔细观察灵图的标示,那是不会错了。断然道:“灵图应该不会有错。咱们找个人问问吧。”

    正说话间,庙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一个脑瓜锃亮的和尚拿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木牌放到门口。又搬来几块红砖压了压。

    木板上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了一溜黄字,中间是‘凤求凰休闲会馆’,底下画了一个粗箭头,标注着一行小字:向左一百米右拐。

    穆清绝莫名其妙,不过她眼力极好,木板上的字倒是看得分明。

    和尚扭头一看,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银貂车,低声嘀咕道:“有钱人就是闲的慌,刚吃过午饭就找来了。”

    穆清绝扭转车头,按着木板的指示顺着寺院的围墙转了大半个圈,果然后面有个虚掩的铁门。两边墙上贴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大多是医治花柳病的。

    穆清绝暂停仙车,着谭凝紫下去打开铁门,缓缓开进院子。

    围墙里面是一片广阔的平地,放眼望去大车小车难以计数,有两个轮子的,有四个轮子的,还有八个轮子的。古代马匹象征着主人的身份,四匹马叫驷。就算个世卿之家了。仙界则要看车轮,当然船轮、飞船还不在此列。

    这时,一驾铁甲坚厚的黑熊车随后拐了进来,穆清绝找一片空地泊住仙车,黑熊车也跟在旁边泊定。

    坐驾的份量确实能从一定程度上看出主人的身份,这是从古而然的。像三清四御和西天佛菩萨,坐骑逃到人间都能称王称霸。

    穆清绝看这驾黑熊车比较少见,疑心是个七曜府的重要人物。便留了个心眼,坐在车子里并不着急出来。尤、谭两女都看她脸色行事,见她安坐不动,便不急着下车。

    旁边的车门打开,果然跳下一个重量级的人物,穿一件毛光发亮的黑色毛氅,烫了一头波浪卷,耳垂缀着长长的明珰,描眉画鬓、浓墨重彩,一身的珠光宝器,走动之时浑身皮肉乱颤。

    穆清绝呆了一呆,这样的打扮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既然全无印象,就不是熟识的人了。方要推开车门出去,黑熊车里随后又走下一个身形纤细的女郎。

    这个女郎跟前面那个大不相同。她穿着一身素淡的衣裤,打扮的中规中矩,清而不寒,秀而不媚。肤色白晳,五官秀美,戴一只黑色的眼镜,将半个脸容都遮去了。

    尤明珠扭头望去,不由唬了一跳。脸色都白了一白,车窗的贴纸具有遮蔽的性质,从里面望外看很得清楚,从外头往里瞧就需要分外留心。

    外面的两人显然没有留意三女在车中观察,卷发妇人热络的拉住身后的女郎,一路上连比带划高高兴兴的往前面的楼馆去了。

    穆清绝看出尤明珠脸色有些不对,奇怪的道:“嫂子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不是。我没事。”尤明珠不确定的道:“刚才那女的有点像一个熟人。”

    “哪个女的?前面的还是后面的?”

    穆清绝闻言又阖上车门,这要是遇上熟人似乎是件麻烦事。

    “后……后面的。”尤明珠苦笑道:“我也不知道。看起来很像。不过她戴着眼镜,也不一定。”

    “像谁呀?我认识吗?”穆清绝慎重的道:“嫂子,咱们来这儿可不是玩的,主要是探听素素的下落。你若是发现了熟识的人,可不能瞒我。否则我还是先把你送回去吧。”

    “我确实没有看清楚。”尤明珠吞吞吐吐的道:“那女的像是我大姐。”她刚才太慌张了,生怕被人家认出来,哪里敢注意细看。

    “你大姐?她是做什么的?”穆清绝黛眉微蹙,盘根究底的问。

    “她是藩事院的首席大臣。”尤明珠摇头道:“可能真是看错了。我大姐那人刻板保守,她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明钦在识海里闲的无聊,听到这里忍不住哧笑了一声。

    “臭小子,你阴阳怪气的笑个什么?”穆清绝正感懊恼,想到明钦无所事事的样子,不由得心头有气。

    尤明珠讶然道:“清绝,你到底跟谁说话呢,不会是人格分裂了吧。”

    “没有。”穆清绝撇嘴道:“实话说了吧,这小子也是我徒弟,他性子顽劣,不知到哪里野了一趟,连肉身都搞丢了。现在藏在我识海中呢。这是我们修行者的事,跟你说也未必清楚。”

    “是吗?”尤明珠呆了半晌,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未完待续。)

第359章 寻幽探胜

    “我不是怕吓到你吗?”

    穆清绝口风一转,轻声笑道:“不过钦之也有些本事,这次他深入神光教给我带回了不少讯息。和穆穆的关系也不错。”

    “真的吗?”

    尤明珠听她提及女儿,顿时留上了心,忧心忡忡的道:“小兄弟,我家穆穆她还好吗?”

    “当然。”明钦笑道:“穆穆师妹聪颖机敏,神光教的奉圣夫人对她疼爱有加,一心想把她娶进家门作儿媳妇呢?”

    尤明珠面孔微沉,不悦道:“这算什么好事。穆穆倘若许身匪类,我们母子何时才能相见?”

    明钦不以为然的道:“夫人不必着急。岂不闻‘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奉圣夫人既然相中了穆穆的家世,至少不会过份开罪,眼下也没有性命之忧。”

    穆清绝接口道:“嫂嫂暂且宽心。我一定会把穆穆毫发无伤的救出来的。”

    “但愿吧。”尤明珠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穆清绝打开驾驶台上的储物箱,翻出几副琉璃眼镜。镜片颜色变幻,或青或黄,颇有几分修饰容貌的作用。

    穆清绝拣了一副戴了起来,尤、谭两女有样学样,也都用来遮住眼眸。谭凝紫以前喜欢戴一块面纱,这在冬日的时候还是很常见的。不过眼下没有事先准备,眼镜也算聊胜于无。

    “咱们下车吧。”

    三人相继跃出,穆清绝锁好仙车,大步往楼馆走去。想起明钦刚才古怪的举动。不觉旧事重提,质问道:“对了。方才你笑什么呢?我到现在都莫名其妙。”

    “没什么。”明钦打个哈哈,不肯直说。

    “不可能。”穆清绝不信道:“肯定得有个缘故。说来听听呀。”

    “你自己想去吧。”

    明钦支吾着坚持不说。他听穆世英说凤求凰有很多兔子。专门招待名门贵妇。刚才那两个妇人就很可能是来玩兔子的。尤明珠又说她大姐刻板保守、不会来这种地方。世间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比比皆是,即便是至亲好友、同床夫妻,也未必尽然了解。

    但归根到底只是他个人猜度,没有真凭实据,还言之尚早。

    围墙这边是一个后门,远远虽看得厢房众多,也只得一个背面。殿宇之间有一个圆形拱门,穿过拱门才是一进殿阁相连的院落。

    一间间佛殿都朱门紧闭。不时有香客出来进去。庙殿里隐约传出歌舞管乐的声响。

    “走,进去看看。”

    穆清绝眼见众香客来去自繇,也无须引领。快步跟在后面闪进一间庙殿观看。

    大殿甚是宽阔,场中摆满了座位,疏疏落落的坐着一些香客,光线微弱,透着一股暗昧的气氛。

    神座上并没有什么佛像,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郎坐在上面,身前摆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琉璃屏风。一颦一笑都纤毫毕呈。

    阶前放着一个高高的功德箱。周围又有几个蒲团,标注着金刚护法,需布施若干。

    仔细一看,底下的座位也都有高低不等的价码。庙殿里来来去去的香客极多。偶尔会有人往功德箱里放点钱,可以在下面得到一个座位,坐下来慢慢欣赏。

    有钱的香客会不时点一些曲子让神座上的女郎歌唱。但因为有屏风挡隔的关系。颇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如果愿意大力布施,则可以在殿主身边得一个护法的位置。被视作无上的荣耀。

    穆清绝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学着别的香客一间一间佛殿随处转转。

    只见各个房间的陈设大同小异。有的殿主还能唱唱歌,有的就和身边的护法不停的闲聊,一副长袖善舞的样子。

    穆清绝嗤笑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饿死鬼投胎呀,这有什么好看的,还值得打开腰包布施。”

    明钦道:“俗话说,‘色不迷人人自迷’。这家寺院真是生财有道。比起泥塑木雕的神像也算是活色生香了。”

    说话间,几人又走进一间佛殿。远远就听的人声鼎沸,欢呼叫闹声沸反盈天。

    这位殿主果然有些不同,她穿的好像还在草莱初辟的年月,上身就裹着一个胸围子,纨裤也只堪堪包住臀部。伴随着欢快的乐曲扭腰摆臀的**舞动。

    “哎呀,这个厉害。”

    三女觉得气氛有些狂躁,红着脸飞快的退了出来。佛殿里自是男士居多,女的也零星可见。

    明钦老实不客气的评点道:“你们也太不济事了。没看过跳舞还是怎么的。她其实就会那么三招两式,过不了一会儿就黔驴技穷了。”

    穆清绝稍一回想,觉得明钦说的不错。那殿主看似妖娆多姿,其实舞姿并不如何动人,来来回回无非是扭扭腰、摆摆臀,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不好看,你还观赏的那么细致。就不回去,你想也是白想。”

    谭凝紫说着挽住穆清绝的胳膊,掩着素口咯咯直笑。

    她们转悠了这么许久,多少也看出一些门道。门首悬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殿主的名讳。

    如果是熟识的香客,就可以直奔心仪的殿主而去。

    “你们快看,那边女的多。”

    明钦目光游走,看到一间佛殿很有女香客的身影。连忙招呼三人。

    “过去看看吧。”

    三人看了不少佛殿,奇的是连个知客的僧人都没有,哪里探寻的到青衣社的踪迹。漫无头绪之下,只好随处看看,希望能有一点特别的发现。

    这回果然有所不同,神座上坐的是一个黄发青年,底下济济一堂,穿的花红柳绿。搽脂抹粉。挥舞着手绢,声音尖利。

    穆清绝心觉有异。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一瞅,只见座中有不少吃的五大三粗。年纪老大不小的,还有的留着胡茬子,眼见是男子而巾帼的居多,裙钗女郎零星可数。吓得三女心惊肉跳,惊弓之鸟似的逃了出来。

    明钦哈哈笑道:“看你们像中了箭的兔子似的。”

    穆清绝大发娇嗔,涨红着脸道:“不许跟我提兔子。”

    谭凝紫恨恨的道:“钦之太坏了,他肯定早就知道是这样,故意骗我们进去。”

    三女心同此念,绷着脸蛋一起点头。

    穆清绝轻哼道:“你最好一辈子别现身出来。否则我和紫儿要你好看。”

    明钦大呼冤枉,叫屈道:“我也是头一回来这个地方,怎么会事先知道呢?嫂嫂你可得帮我说句公道话。”

    尤明珠怔了一怔,疑惑的抬起眼眸。

    穆清绝粉颊微烫,啮着娇唇道:“滚蛋。嫂嫂也是你叫的吗?你应该叫……叫……”她既不想暴露也不想否认两人的关系,叫什么可就有些为难了。

    尤明珠道:“你和凝紫一样叫我阿姨就行了。”

    谭凝紫素口微张,这话听起来倒像她和明钦是一对俦侣似的。心底不觉有些许紧张。

    明钦也怕穆清绝真的恼羞成怒,岔口道:“师傅,下面这些都是掩人耳目的。想找青衣社的人咱们应该往楼上呀。”

    穆清绝微微恍然。这楼阁都有数层之高,上面灯火辉煌,想必有些别的门道。凤求凰能博得这么多的香客,想必不是浪得虚名。

    七曜府对于倚门卖笑的生意是明令禁止的。但真的要禁绝此事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除了这些改头换面。在疑似之间的。暗地里风生水起的更是不少。

    老聃说过,‘美之为美,斯恶已。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善恶美丑本身就有这种共生关系,天下的事断不是一纸空文就能兴利除弊的。

    孔子说。‘我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告子说,‘食、色。性也’。孟子说,‘不识子都之美者,无目者也’。大约这阴阳共生的法则就注定了世间万类饮色疗饥的命运。不但男人好色,女人也好色,这真是无分种族,不论性别的。

    女子虽然在体质上居于弱势,自觉不自觉的会戴以贞操的枷锁。但一些有权有势的女人在这方面也是丝毫不让须眉的。

    像什么山阴公主、宣太后、武则天、赵飞燕,真不见女人就比男的天生的感情专一。

    具体到秦楼楚馆这个行当,往往和贩卖妇女、逼良为娼互为表里,又有些浮薄子弟因之倾家荡产、短命横死的。所以向来没有什么好名声。

    但是作为一种市场需求,未见得毫无存在的价值。大抵只要色相能成为一种价值需求,这种买卖就不会停止。就像鸟兽的毛羽皮角,因之殒命的何尝少过呢?

    楼阁既然有数层,自然得有楼梯。三人留心寻找,果然在走廊尽头的暗角发现了木制的阶梯。

    楼梯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周围的墙壁上同样贴满了广告,还有凤求凰的一张宽幅告示,写着请上二楼。

    “这地方神神秘秘的,还真不好找。”

    穆清绝暗自腹诽,刚才在下面着实耽误了不少功夫。

    其实这也是无奈为之,魁君继任起来,颇想振作一番,于吏治大力整顿。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又不敢破坏魏党中高门大阀的利益,实在难有什么成效。

    但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个行当是出了名的日进斗金,缉察们都喜欢经常光顾,打个秋风。凤求凰又专作达官显贵的生意,这藏身之处当然得煞费苦心了。

    自古道,‘寻幽探胜’。如此安排也更能满足那些花酒客的心理。

    三人拾级而上,来到二楼。迎面是一排琉璃门窗,几个身穿蓝色制服的男女夹道等候,笑脸相迎。

    男的都是一色的武士服,背负双手,脚下不丁不八,表情冷肃。女的穿着深蓝色的坎肩,短裙及膝而止露出半截笔直圆润的小腿。

    “欢迎光临。”

    “穿这么少,也不觉得冷吗?”

    穆清绝打量着迎客的玉女,暗暗鄙夷了一下。摩夷天四季分明,玉京城位于北方,温差还是很大的。现在又是深冬,躲在屋子里还好一些,出门的话都要加一些裘袄。

    心底这般想着,迈步走进凤求凰,顿觉一股暖融之气扑面而来。这里面设置着大型的法阵,能够鼓动暖风,驱除严寒。

    迎客的玉女都站在法阵前面,看来还是有一番计较的。

    大厅里灯火辉煌,琉璃光灯星罗棋布,中间挖了一个深邃的圆池,头顶灯光摇拽,歌唱声震耳欲聋,无数男女聚在圆池中舞动摇摆,如痴如狂,真有一种群魔乱舞的景象。

    圆池四面则有各种桌椅,供人随意歇坐。道旁则有密闭的房间,不时有穿着制服的玉女端着果盘出来进去,过道蜿蜒延伸,好像一只盘旋的巨蛇扶摇而上,看的出上面还有数层殿宇。

    穆清绝抬头观察,隐约明白了一些。按着凤求凰的布设可以为不同需求的人提供便利。沿着过道,随着地势的升高,接待的对象地位也会越来越高。

    穆清绝和两女递了个眼色,顺着过道缓步而上。柜台旁边有一道小门,里面似乎设置了云梯,但一般顾客是不允许进入的。

    过道尽管没有阶梯,地势却是渐趋高阜,走完一圈几乎上升了两三丈空间,喧嚣声渐渐疏落下来,四面都是紧闭的门户,偶尔有些衣衫不整的花酒客出来走动。

    再走一圈,四处的房间都一片漆黑,似乎没什么人居住,拐了个弯,只见楼道尽头站着几个青衣女郎,三女眉目示意,心知多半是青衣社的人了,不由舒了口气。

    “三位请留步。”

    三女走到近前,为首的青衣女郎斜跨一步,拦住去路。谦恭有礼的道:“不好意思。我需要验看你们的贵宾牌。”

    “什么贵宾牌?”穆清绝环抱双臂,淡淡的道:“本姑娘是初次光顾,不懂得你们的规矩。”

    青衣女郎含笑道:“真是抱歉。没有贵宾牌不能进去。你们可以到下面办理佳宾牌,自行选择相宜的服务。”

    穆清绝蹙眉道:“佳宾牌?这跟贵宾牌有什么不同,有了那玩意可以进的去吗?”

    “还是不可以。”青衣女郎解释道:“佳宾牌只需要三千银元,可以享受本馆除了贵宾区以外的所有服务一率八五折。贵宾牌则需要大老板验看仙篆,酌情赠与。目前不对普通顾客开放。”(未完待续。)

第360章 守株待兔

    穆清绝轻哦一声,追问道:“那你们大老板人呢,让他验一验我够不够格。”

    “姑娘说笑了。”青衣女郎客气的道:“大老板验看仙篆,通常需要本馆两到三位贵宾同时推荐。其实本馆面向普通顾客的服务已经十分齐全了,三位不必非要进入贵宾区的。”

    穆清绝微哂道:“如此说来,这贵宾区今儿我是进不去咯?”

    “非常抱歉。”青衣女郎谦恭的道:“这是本馆的规矩。婢子实在无能为力。”

    穆清绝冷哼一声,探手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晃了晃道:“我怀疑你们这里有非法的勾当,现在要进去搜查。不知道我这块令牌有没有你们的贵宾牌好使?”

    青衣女郎怔了一怔,犹豫着接过一看,淡淡道:“姑娘,你这是魇月楼的令牌,恐怕无权搜查我们凤凰馆。”

    穆清绝嗤笑道:“没错。有道是‘县官不如现管’。我这块牌子叫来几个缉查总不成问题吧。”

    青衣女郎脸色微变,这种地方可是最讨厌和缉查打交道了。魇月楼作为七曜府总揽大权的主楼,想要唤来几个缉查自是轻举而易的事。

    想通这层关系,青衣女郎越发客气起来,恭恭敬敬的把令牌递回过去,强笑道:“姑娘请稍等。容我向大老板汇报一下。”

    “去吧。”

    穆清绝占了上风,大喇喇的挥了挥手。

    青衣女郎摸出灵犀佩走开几步,找到大老板的通灵符印,祭出符信。过不片刻,便听那边漫不经心的喂了一声。

    青衣女郎忙道:“大老板,这边来了几个客人,她们没有贵宾牌。执意想进入贵宾区。婢子劝说不住,她又有魇月楼的令牌,我怕她找来缉查胡搅蛮缠。”

    大老板稍一迟疑,淡淡道:“那就迎进去好生侍候着,我现在脱不开身,你先帮我盯着吧。”

    “是。是。”

    青衣女郎听那边掐断符信,才收起灵犀佩满面春风的迎上前来,欠身笑道:“三位久等了。大老板亲口发话,准许你们体验贵宾区的服务。稍后她会过来验看你们的仙篆,如果条件合适的话,可以获得本馆永久贵宾的资格。本馆的所有设施都是符合天条律法的,三位尽管放心享用。”

    “是吗?”穆清绝促狭地道:“那我可得留心观察了。如果确实如你所说,待我回到魇月楼,倒要给贵馆申报一份嘉奖呢?”

    青衣女郎将信将疑的瞄她一眼。颔首道:“多谢姑娘美意。姑娘可以叫我琼枝,未敢请教如何称呼?”

    “我姓穆。”

    穆清绝本想随口编造一个假名。转念一想,这里面虚虚实实,对方就算想到魇月楼主姓穆,也只当她是拉大旗作虎皮,反而不会怀疑到她的真实身份。

    琼枝笑了笑,也未多问。交待了一下身边的姐妹代她当值。引着三女大步走进贵宾区。

    琼枝不知道三女的真实来意,当然不会提供什么难以启齿的服务。

    贵宾区也都是一些密闭的房间。因为贵宾都是熟门熟路,而且癖好各不相同。没有特别的传唤,青衣社也不会委派专门的玉女亦步亦趋的跟着。

    琼枝领着三人兜兜转转,停到一个房间外面。门板上悬挂着一块金色木牌,标注着天干地支,三人不熟悉凤凰馆的格局,自然不明白这种序号代表的含义。

    门边的墙壁上贴了一层琉璃屏。里面设置着一个法阵,琼枝揭开琉璃屏,法阵迅速流转起来,飘浮着形形色色的古怪符号,琼枝在上面勾划了数下。只听咯嗒一响,房门松动开来。

    “三位请进。”

    琼枝阖上法阵,推开房门熟练的开启墙上的壁灯。

    房子里面空间很大,头顶镶着一圈圈五光十色的琉璃光灯,陈设齐全,坐椅床榻都非常考究,雕花纹饰彰显着豪富之气,四壁帷幔披垂,如梦如幻,宛如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琼枝径自走了过去,揭开帷幔挂到金钩上,后面现出一个玉石铺就的洗澡池,几只蓄水的龙头也雕刻成银龙的形状,鳞须欲活,美轮美奂。琼枝在龙头衔着的珠子上拨了一拨,哗哗的热水顿时倾泻出来。

    “三位可以泡一泡温泉。我这里有懂得按摩的姐妹,稍时我帮你们安排一下。不知你们想要暹罗风格还是天竺风格的?”

    三女面面相觑,穆清绝不解道:“有什么区别吗?”

    琼枝笑道:“技师都是一样的。药酒可能会有一些不同。”

    穆清绝道:“我用不着这些玩意。紫儿和嫂嫂,你俩谁需要按摩让她安排一下。”

    谭凝紫窘道:“我不习惯让不相干的人触碰。”

    尤明珠脸颊晕红,尴尬的摇摇头。

    琼枝怔了一怔,大概很少见到这么新嫩的顾客,掩口笑道:“按摩就是缓解疲劳,放松一下而已。三位许是不常到这边来,那也可以不用药酒,稍稍尝试一下。我们这里的技师都是通过天师府考核的,技术绝对棒棒的。”

    “好了。”穆清绝打断道:“你先出去吧。有什么需要我再唤你。”

    “是。”琼枝抿嘴一笑,指着墙壁上一个琉璃屏盖着的法阵道:“这里有一个传音器,三位有什么需要的话,只要打开琉璃屏按一下里面的机括,我就知道了。”

    “可以。”三人纷纷表示明白。

    “那三位慢慢享用吧。”

    琼枝福了一福,脚步轻盈的走了出去反身带上房门。

    穆清绝松了口气,“总算是进来了。”

    “接下来怎么做?”

    青衣社组织严密,再辅以各种各样精巧的法阵,想要在这里来去自如而不被发现简直比登天还难。况且她们对凤求凰的布置、格局都不熟悉。

    穆清绝沉吟道:“那个琼枝不是说大老板会来见咱们吗?给她来个守株待兔就是了。”

    谭凝紫为难道:“可是咱们的行踪都在青衣社的监视之下,哪里有机会查找秦师叔的下落。”

    她们师徒并不擅于应变,尤明珠更是瞠乎其后了。

    穆清绝想不出主意,心念微转。气闷的道:“钦之,你睡着了吗?怎么不帮我们想个办法?”

    “现在什么时候了?”明钦问道。

    “差不多快酉时了吧。天都还没黑呢?”穆清绝奇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师傅你好笨呀。”明钦无语道:“到了晚上我可以出来呀。”

    他的神游镜就像影子一样,白天的时候影迹是很淡薄的,到了夜间光芒炽盛,简直无往不利。

    “真的?”

    穆清绝心头一喜,连他出言不逊都略过去了。明钦颇擅隐形变化。连几千年的秦朝都能来去无碍,想要在凤凰馆里探听什么消息,自然容易许多。

    明钦应声道:“等到月亮出来之后,我的神游镜能够吸收月华,我就可以化身出来了。”

    “太好了。”穆清绝兴奋的道:“那时咱们分头行动,我们牵制住大老板,你抓紧寻找素素的下落。即便不能将她立即救出,至少也能知些深浅。”

    尤明珠见穆、谭两女一扫阴霾,似乎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明钦有些无与伦比的信心。不由暗暗揣恻。难道这个徒弟比清绝这位当师傅的还厉害?

    几人商定了主意,等待的时光反而显得无比漫长。

    房间里虽有琳琅满目的装饰和舒软无比的坐榻,几人却都没有心情安坐欣赏。

    “师傅,池子里的水放满了。”

    谭凝紫转眼瞄见水池已经堪堪蓄满,连忙走近水龙摸索机关。她们也都出身富贵之家,这些装置大同小异,自不需要凤凰馆的人一一提点。

    穆、尤两女闻声赶了过去,分头关闭水龙的流水。

    穆清绝笑道:“好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就下水泡一会儿吧。”

    三人都奔走忙碌一天了,掬着温暖的清水不由大感意动。可是考虑到还有明钦这个男子隐在暗处,眼波流转,谁也不好意思解衣下水。

    穆清绝恍然心悟,失笑道:“你俩是顾忌钦之吧。那我先到外面等着,你们把帷幔放下,免得这小子窥见春光。”

    “那怎么好呢?”

    尤明珠微感踌蹰。觉得这样对待穆清绝似乎不太礼貌。谭凝紫玉腮染霞,想起这次醒转的时候身无片缕,自己的玉体多半早让他看去了。纵然两人不无情愫,当着外人的面仍然需避些嫌疑。

    穆清绝红着脸道:“我要泡澡也得等钦之从识海里出来。你俩就不要忸怩了,稍时办起正事来。可没有这闲功夫了。”

    说着从水池边退了出来,解下金钩搭着的纱幔。靠着一张软榻支着秀颊侧身躺下。

    白色的纱幔薄如蝉翼,挡隔效果不是太好。影影绰绰的还能看到穆清绝的身影。

    尤、谭两女赧然一笑,尤明珠道:“既然清绝一片美意,咱们就下水泡一会儿吧,这一大池子热水,浪费了也是可惜。”

    谭凝紫微一点头,仰面往头顶瞄了瞄,迟疑道:“尤姨,听说很多酒楼歌馆都暗中布置色相镜,偷着摄取客人的影神图。这里该不会有那种东西吧。”

    尤明珠正动手解着外面的裘袄,闻言唬了一跳,心惊的四处打量,脸色发白的道:“你可别吓我。如若真有那种装置,我还是不要洗了。”

    “应该不会吧。”谭凝紫讪笑道:“咱们只是第一次来,她们又怎能未卜先知,想要算计你我呢?”

    尤明珠思忖着道:“如果真有预作布置,咱们先前说的话岂不是早被听了去?”

    “可能是我多虑了。”谭凝紫释然道:“以我和师傅的修为,这么点空间内若有异样的法阵,我们不会毫无感觉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尤明珠感叹着笑了笑,终是缓缓解除了裘袄外裳,只留着黑色的抹胸和单薄的小裤,卟通一声滑落池中。

    “水好热。”

    尤明珠娇呼一声,从水池中站了起来。湿漉漉的发丝沾在头颈上,蒸腾的热水烫的她连吸了几口冷气。

    谭凝紫卟哧一笑,促狭道:“又没有别的人,尤姨你慌个甚么?”

    说话间,她也宽衣解带,剩下一件衬衣下到池中。谭凝紫毕竟是道行中人,肌肤的抵抗能力远胜常人,沉浸到雾气腾腾的热水中浑若无事。瞄了一眼尤明珠出水芙蓉般的优美身姿,讶然道:“尤姨,你的身段可真是好。怪不得常听人说,你们尤家的闺女是人如其姓,一个个都是天生尤物。”

    尤明珠轻啐一声,赧然道:“你这丫头怎么也来取笑阿姨,我家穆穆都快有你这般大了。阿姨已经是人老珠黄,哪里比得了你锦绣芳华。况着你跟着清绝学道,必是驻颜有术,清绝比我小不了几岁,看着就像你姐姐似的。阿姨如何比得了啊。”

    谭凝紫笑道:“尤姨你可是一颗明珠,这光华是不曾减损的,哪里会昏暗发黄呢?”

    尤明珠哑然道:“紫儿你真会说话。阿姨的姓名倒被你拆开来变着法的恭维我。”

    谭凝紫幼年丧母,心底常有这一种缺憾。穆清绝尽管待她极好,但是个黄花女郎,平生从未生养过。就像尤明珠说的,看起来最多像个姐姐。

    尤明珠秀美慷爽,为人随和,两人又几乎裸裎相对,谭凝紫不由升起一股孺慕之情,轻叹道:“穆穆师妹有阿姨这样的娘亲真是让人羡慕。”

    “怎么了?”

    谭凝紫的情绪忽然低落起来,尤明珠若有所觉,分开波浪游到近处,只见她眸如星子,隐见泪光,大讶道:“紫儿,你……是不是阿姨说错什么话了?”

    谭凝紫胸中蓦地升起一股冲动,猛然扑到尤明珠身上,搂着她痛哭道:“娘亲,紫儿好想你。”

    尤明珠怔了一怔,隐隐升起一种明悟,抚着她的香肩轻拍道:“好孩子,妈妈不离开你。”

    念头所及,不由想起远在光明海无依无靠的穆穆,禁不住琼鼻一酸,顿时抽抽嗒嗒的低泣起来。

    穆清绝在外间百无聊赖,忽然听到水池里传来一阵阵哭声,惊的从床榻上一跃而起,飞身冲了进去,连声道:“紫儿、嫂嫂,出什么事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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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令诸天,俯耳倾听,遵我之法,成汝之志。 一手握赤绳,一手系姻缘,谁敢不从,我让他永生不得性福。月老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月老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月老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