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小姨子的疑惑
初冬田地里已经没有庄稼眼界很宽。[]百姓因为担心敌人进村放火秫秸、棒子秸、谷草和豆蔓都分散的垛在地里不往家拉。道路很少行人地里跑着很多野兔。抗战以来硝磺贵重就是在这样的好季节也再看不见有人在漫地里踢跶着打猎了。野兔们变得胆子很大可以沿着道旁和人面对面的行走等到你伸手去捉它一闪就窜到柴火垛后面去了。
大黑和小白在野地里闻闻嗅嗅突然汪汪叫了起来。两只兔子被惊起从草窠里钻出来没命地逃跑。雄兔跑在了前面雌兔扒拉着肥胖的后腿渐渐落在后面。
“啪勾!”随着一声枪响雄兔飞奔中翻了几个跟头不动弹了。雌兔还在奔跑不过速度已经减慢了不少。大黑喘着粗气带起一股凉风斜着堵在了它的前面小白则在后面追了去。大黑与野兔的距离越来越近一下扑倒野兔咬住了野兔的后腿。
“抓住了抓住了。”小嫚发出一声欢呼从柴火垛里跑出来身后跟着不紧不慢的孟有田。
小白叼着雄兔跑了回来兔子的嘴里还流着血已经没有了气息。孟有田把野免放进皮搭子里小嫚喜笑颜开地用手抚摸着小白的头。小白讨好似地摇着尾巴抬头祈求的目光看着主人。*小嫚在孟有田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块玉米窝头向空中一扔小白机敏的一跃跳起准确无误地在空中把窝头叼在嘴里。然后低下头贪婪地吃起来。
大黑叼着猎物也回来了雌兔还在扑腾。孟有田揪着它的耳朵提起来仔细看了看只是一只后腿被咬坏了。他微微一笑掏出一根小绳子把兔子腿捆好也放进了皮搭子。
“你可真贪吃。”小嫚皱着眉头看着讨到食的大黑因为皮sè的关系这小丫头只喜欢小白。对大黑有些看不眼。
“立了功嘛咱得奖罚分明不是。”孟有田笑道:“现在已经抓了六只活的了吧?”
“是七只。”小嫚郑重地纠正道。
“嗯咱们好好养着以后不用打猎也有兔子肉吃。”孟有田看了看手表说道:“走吧该回家了。”
小嫚跟着孟有田往村里走着歪头拧眉似乎有什么事情不好说出口。好半天才吭吭哧哧地说道:“姐夫。那个你和俺姐经常打架吗?”
“打架?”孟有田有些愕然反问道:“你听谁说的哪有这回事儿?”
小嫚眨了眨眼睛说道:“村里人呀他们说你俩在夜半里常打架。[]可俺看着又不象姐姐见天笑眯眯的不象挨揍的样子。俺还偷偷地看姐姐擦身子也没见哪里有伤痕。俺就想。大概你俩打架是一人手里拿着一块棉花打的。”
“呵呵这帮人净瞎说。”孟有田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说道:“他们是逗你玩的这种事情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俺哪里小了?”小嫚有些不服气地嘟起了嘴巴“老把俺当小孩子俺都会打枪了下回鬼子来了俺也帮着你们打。”
“嗯再过两年。等你比枪高的时候就让你跟着打鬼子。”孟有田停下了脚步大道来了辆车鞭子在道沟里露出半截响鞭他都听到了。
“姐夫俺先家去了。”小嫚招呼着小白伸手从皮搭子里揪出那只活兔子。笑呵呵地跑了。
孟有田看清楚来人才松驰下来将枪重新背好。笑着扬手打着招呼。
锁柱子勒住了牲口秦怜芳、白俊婷等几个年轻女子叽叽喳喳地跳下了车。孟有田有些迷糊不知道都跑这儿来干什么。
“看你那样子犯晕了。”秦怜芳笑着走过来说道:“给你们演大戏来了高兴不?”
“欢迎欢迎。”孟有田笑得有些不自然。
秦怜芳的猫眼闪烁着喜悦的光彩说道:“主力部队在外线连续作战马就要回来休整。你们村呢要住一个营的人马抗rì剧团是来演出慰荣他们的。”
“嘿嘿俺说没那么大面子吗!”孟有田释然地笑道:“啥时回来俺们好准备准备。”
“就这两天吧!”秦怜芳说道:“倒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你们村的公粮还没往区送部队要是缺粮食就先从那里出。至于别的你看着办吧!”
“明白了。”孟有田点了点头说道:“你还有啥要交代的?”
“剧团的其他人一会儿也就到了有一个需要特殊照顾一下。”秦怜芳向旁边走了几步等孟有田跟过来才放低了声音说道:“是主力团赵政委的爱人有了身孕需要个地方休养。别的村子人口多情况复杂还就你们村最安全。而且你们村的生活水平也要稍好一些所以就要你多费心了。”
孟有田沉吟了一下说道:“这应该没啥问题就安排她住素珍家吧俺再送些好吃的过去。”
“也别太那个了人家可是吃过苦的听说参加过长征呢!”秦怜芳带着钦羡的神情说道:“嗯可能住的时间不能短了说不定要在你们村生完孩子呢!”
“知道了俺办事你放心。”孟有田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进村吧赶饭口了就别客气了。”
“嗨你俩说啥悄悄话呢都不理我们。”白俊婷笑着跑过来说道:“孟大哥听说你成亲了还娶了俩真不象话。”
“毛丫头懂什么?”孟有田翻了翻眼睛说道:“知道一个茶壶为啥配好几个茶杯不?俺可jǐng告你别到俺家乱说乱闹紫鹃的病需要安静休养。”
白俊婷吐了下舌头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唉俺就是说说罢了。紫鹃多好的姑娘咋摊这事儿呢俺们知道后都挺难过的。”
“那可得谢谢你了走吧进村自己找屋子住。”孟有田苦笑了一下说道:“虽然被鬼子炸塌的还没全盖起来可还是有富余。等部队回来了就又有人帮俺们盖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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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演戏?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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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有田安排完抗rì剧团的人又把什么政委夫人安排到素珍家又安排人把藏在地洞里的粮食取出来一些送去直到天黑了才回到家里。可家里已经有人在等候又有差事要他办了。
“我们要把你和秦怜芳同志智捉特务汉jiān的故事编成一个剧本真人台在慰劳大会表演。”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充满创作热情的抗rì剧团的李团长直接说明来意。
“捉特务?不是打死了吗?”孟有田迷惑地问道。
“艺术并不是照抄现实导演有独自选择取舍的方便!”李团长说道:“要搬舞台就需要有一段艺术加工的创作过程。总之我是导演你听我的指挥就行了。”
“嗯嗯?”孟有田把脑袋摇得跟拔浪鼓似的说道:“艺术加工俺不反对可让俺演戏那可不行。”
“有啥不行的孟同志这是一件光荣的任务呀!你既然实际做过这样一件工作难道你就不希望把你的英雄行动再用艺术的形象表演出来教育更多的群众吗?”李团长推了推眼镜很严肃地说道。(找小说素材就到 )
“你看。是这样的。”孟有田眨了眨眼睛不慌不忙地说道:“英雄形象啊那得要高大要英武要让观众一看就油然而生崇敬之情吧?”
李团长点了点头脸的神情有些发晕。
“那你再看俺。哪有什么英雄形象?”孟有田在屋里走了两步苦笑道:“这个样子一场观众不得全乐了。既然要经过艺术加工。不妨换个人换个大家一看就觉得象英雄的气宇轩昂。英明神武这样不是更有感染力。剧团里有没有要是不好找俺们村里的那些小伙子还有十里村的年轻后生紧着你挑。”
李团长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回是真的点头了“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剧情可以进行艺术加工。这演员嘛倒也不必拘泥于真人表演。”
“看您到底是专业人士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了。”孟有田用很钦敬的眼神望着李团长继续戴着高帽。“秦怜芳同志全程参与了这个杀不抓特务的行动而且她很有艺术才能在您的巧妙策划下一定能把这个戏演好。”
“嗯。[ 找小说素材就到]嗯那就用一半真人一半演员。既有真实又有艺术的升华。”李团长的情绪高涨起来说道:“那我先走了得抓紧排练时间很紧哪!”
“那您快忙去俺就不留您吃饭了俺可是很期待地等着看这部新戏呢!”孟有田堆着笑脸将李团长送了出去。
切让俺演戏开什么玩笑?孟有田忽悠走了李团长坐到炕。阿秀把饭菜收拾来在旁边做着针线活不时笑着瞅一眼自己的男人。
“唉你咋老不得闲呢那鞋又不着急穿歇会儿吧!”孟有田吃着饭对阿秀说道。
“这又不累闲下来俺倒觉得没意思手脚都没处放。”阿秀不以为意地笑道:“再说女人不干活儿那成什么样子。”
“不干活啊可晚得打架呀!”孟有田有些好笑地说道:“村人也够促狭的告诉小嫚说咱俩夜半常打架。小丫头偷看你洗身子又没见伤心里纳闷得很哪!”
阿秀眨了眨眼睛明白了打架的含意脸不禁浮起了红晕啐道:“这些人也不怕教坏了孩子。小嫚这丫头还偷看俺看俺怎么收拾她。”
“可别。”孟有田赶紧摇头说道:“她不是好奇吗偷看你洗身子也没什么。要是让你收拾急了偷看咱俩打架可就丢死人了。”
阿秀咬了咬嘴唇脸红得更厉害了轻轻拍打了孟有田一下嗔道:“还不都怪你以后可得小心着点。”
“小心啥咱是夫妻把炕滚塌了也正常。”孟有田不以为意地说道:“小嫚这个年纪也该知道点生理卫生知识了。”
“知道啥卫生知识?”阿秀没听太明白新名词但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太早了等她嫁人时再告诉她也不迟。”
孟有田无奈地一笑不传之秘啊这就是传统的教育办法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后世初中生就啥都明白有些男女搞得让大人都脸红。算了这种事情不是他应该管的顺其自然吧!
“对了。”阿秀又想起一件事情开口说道:“娘让俺告诉你有钱别乱花以后的rì子还长着呢rì本鬼子一半时看来是打不跑了得往长远里考虑。”
孟有田点了点头说道:“没乱花买几头毛驴是为了在山里行走运输方便用的是从死鬼子和伪军身搜刮出来的黄白之物。以后越来越困难想买也不好买了。”
观念是随着环境和条件而不断变化的发死人财对于现代人的观念来说是很恶心的事情死人的东西怎么能用?但现在别说搜刮死人身的东西就是让孟有田穿死人的衣服他也不会皱下眉头的。
“等俺跟娘说一声她就怕你大手大脚胡花乱造。”阿秀起身收拾碗筷笑着说道:“嘴巴还挺严实有那么多钱还装出没事儿的样子俺要是不过门你就打算一直瞒下去喽?”
既然成了夫妻孟有田便没隐瞒自己手里的真实财产。从黑豹手里得来的金条一点没花大洋也还剩下些。当阿秀知道的时候嘴大得能塞进去鸡蛋傻姑娘可没想到自己竟然嫁了个薄有家资的小财主。当然孟有田喜欢她的这个样子人家姑娘可不是图自己的什么身外之物对自己那可是很纯很真的爱。
孟有田伸手在阿秀结实的臀部捏了两下笑道:“谁让你不早问的俺要巴巴的去告诉你你没准会害怕得睡不着觉。再说这也证明咱俩的感情是纯洁的没有那么多的花哨。”
阿秀噘了噘嘴似嗔非笑的白了孟有田一眼为人妇的甜蜜之中还带有一丝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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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不一样的村庄
一轮旭rì从东山顶蒙蒙升了起来澄蓝的天淡洒着数方极薄的晴云有的白得象新摘的棉花有的微红似美人脸醉酡的颜sè。[]
宋玉敏从酣睡中醒来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这么沉这么放松地睡在暖暖的热炕了。听着外面已经有了响动她赶紧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门。
素珍正在生火做饭女儿已经四岁了起得倒早梳着个小歪辫正蹲在院角的笼子边拿草逗弄着兔子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小妮。”宋玉敏有些费力地屈下身子笑着拔弄孩子的小歪辫说道:“你可真勤快这么早就起了。”
女孩只是昨晚见了宋玉敏一面儿还有些怕生眨了眨又黑又圆的眼睛跑进了东屋嘴里边跑边叫:“娘娘姨起来了。”
素珍擦着手走出来笑着和宋玉敏打着招呼“宋同志你咋不多睡会儿身子沉就该多休息。饭一会儿就好俺先给你冲碗鸡蛋水吧!”
宋玉敏笑着理理头发说道:“素珍妹子别这么客气你千万别把鸡蛋都留给我你给小妮吃吧。”
“够鸡蛋两三个人吃也够了。”素珍把宋玉敏让进里屋不大一会儿又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蛋水走出来递到宋玉敏手里说道:“鸡蛋都是自家的鸡下的没啥稀罕。孟兄弟说了一天保证让你吃两个。等坐月子的时候。你想吃几个都成。”
宋玉敏微显憔悴的脸泛起一层红晕感激地看着素珍说道:“妹子真得多谢你啊!本来我想自己是生第一个岁数也大些了有些怕——”
“怕就多吃身体壮实了生娃娃才有力气。”素珍笑着安慰道:“俺们村别的不好说。可这鸡蛋是不大缺的谁家一天不添几个。”
“天冷了这鸡怕是就不下了。[]”宋玉敏慢慢喝着鸡蛋水。说道:“再说还得拿去换钱呢我在百姓家住过知道这鸡蛋的金贵。”
“那是别的村。俺村这养鸡的法子不同。”素珍yù言又止用蛆养鸡的事情还是先不说吃饭前不太合适她笑了笑转身出去继续做饭。
时间不长热乎乎的饭菜便端了来。汤面面浮着油花宋玉敏轻轻一捞竟然还有肉。
“这素珍妹子。别把我当客人似的招待呀!”宋玉敏停下了筷子有些嗔怪地说道:“我又不是住一天两天这样不是赶我走吗?我也是受过苦的粗茶淡饭就觉得很好了到你们村想图个清静。哪想到竟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不是这么说俺们平常吃的也不差。”素珍赶紧解释道:“这肉呢是打的野地里的兔子。麦子今年收成也不错。”
宋玉敏有些迷惑不知道素珍说的是真是假但确实不大了解情况。便转而问道:“妹子你一个人还带着个孩子多不容易。以后别把我当外人我也没那么娇气有啥活儿也能帮你干点。”
“有啥活儿还得劳驾你?”素珍摇头道:“就说俺吧拔麦子手痛背口袋不动赶车牲口夹套扶犁沟垄不平。说得不好听就是个废物该拿着棍儿讨饭吃。可孟兄弟他们不嫌乎让俺干点力所能及的还吃喝不愁。把你安排到俺家要是照顾不周到那那——”
“这样吧也不让你为难我去找小孟说说。”宋玉敏说道:“嗯吃过饭我到村子里转转看看到底是啥情况。”
“宋同志啊你是不了解俺们村子的情况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素珍轻轻打了小妞一下说道:“快吃饭东瞅西望的干啥?”
宋玉敏看着小丫头打心眼里喜欢挟起块肉放到孩子碗里笑道:“小妮叫啥名呀长得可真招人喜欢。[ 找小说素材就到]”
小孩子没应声笑着低下头吃饭。
“唉还没个大名哩!”素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俺没过书可想起个好点的名就一直拖着。乡下的闺女不是这花那叶就是珍儿啊秀儿的俺不喜欢。以前住的村子里光叫玉兰的就有三个闺女。大家伙没法子分别就只好叫大玉兰小玉兰还有一个烧饼家玉兰!”
“怎么叫烧饼家玉兰她家卖烧饼?”宋玉敏好奇地问道。
“不是。”素珍笑道:“她哥叫烧饼因为她娘喜欢吃烧饼。”
宋玉敏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也不都是那样啊你的名就很好听。”
素珍摇了摇头说道:“你是念过书的就麻烦帮俺给小妮想个好名吧!”
“好啊!”宋玉敏笑着答应下来“要是觉得不好听你再找别人我的书也不多哩!”
“啪勾!”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宋玉敏条件反shè似的便要下炕。
“没事儿没事儿。”素珍赶紧按住她解释道:“这是俺村的人在打兔子呢要是鬼子来了就有人敲锣了。”
“你们村的民兵有很多子弹吗?”宋玉敏诧异地问道:“为啥不留着打鬼子这不是浪费吗?”
素珍眨了眨眼睛说道:“这是孟兄弟让的说是磨刀不误砍柴功。打猎既能改善生活又能练习枪法。以后都练成神枪手要一枪消灭一个敌人。俺们女的也要抽空练端枪练瞄准还定时集合起来打两枪哩!”
宋玉敏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道理听起来是对的可跟她见惯的事情起着冲突她只觉得这村子和别处大不一样心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
尽管孟有田不能把自己shè击时那种奇妙的感觉说出来也不能让大家都具备他特殊的说不清楚的shè击本能但有些东西还是可以传授的。比如说伸出大拇指对着远处景物简单估测距离以便调整标尺;用纸、草等轻东西的飘飞估测风向风速;移动物体的提前量估计;shè击时的呼吸要领等等。
“野兔直着向前跑时枪口要对准野兔的耳朵梢向下打;野兔横着跑时枪口要对着兔子的胡须前的地方打这样兔子一跑才会打准它的头或身子。还有野兔斜着跑时往右边斜就打右耳朵往左边斜就打左耳朵。”孟有田有一套打野兔的理论都来自于他自己的实践。
“怪不得你一枪一个准儿原来都琢磨出道道儿来了。”强子笑道:“也不知道你那脑子咋长的什么事儿都想得比别人多比别人深。”
“呵呵世的事儿就怕琢磨。”孟有田笑了一下郑重地说道:“不琢磨就不会进步一枪打歪了你就得想这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是瞄的不准还是俺端枪不稳喘气喘得重了。琢磨清楚了就多注意这样一枪一枪打下来离神枪手也就不远了。”
“大哥那你说说俺那一枪为啥打偏了?”谷雨挠着头还为刚才那一枪感到懊丧。
“你没屏住呼吸而且扣板机的劲儿太大了。”孟有田笑道:“那么狠狠地一勾手指头枪口偏一分子弹就差一尺打得中才怪哩!”
“臭小子你还差得远呢!”大勇装出老资格拔拉了一下谷雨的脑袋惹来一个白眼。
孟有田继续说道:“再说这打兔子和打人的道理也是相通的。首先主要是打兔子的身体那样目标大容易打中;其次就是打不动的和奔跑的兔子的差别。若是把兔子换chéng rén这道理也就简单了。瞄准敌人的身体开枪因为躯干的面积最大有些小偏差打中的可能也大。敌人若是正在走路或奔跑就要把枪口适当地向前移动一点让敌人正好碰到子弹。”
安猛赞赏地一竖大拇指说道:“琢磨得够透可这枪法不是一天两天练出来的你这么弄会有人说你在浪费子弹哩!”
孟有田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浪费一点不比打仗的时候浪费强?在战场可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你一枪打不中敌人敌人就可能一枪撩倒你。手没准儿心里就发慌越慌越打不中乒乒乓乓就是凑个热闹。”
“听说要给咱村派个新民兵队长?”四秃子皱着眉头说道:“咱们咋办?合起伙来不听他的把他挤跑吧!”
“谁来也不怕他。”强子不在意地说道:“要是瞎叫唤咱们就不尿他。”
“有田给咱村打出了名声咱村倒成了香饽饽哩!”大勇说道:“来了就当队长也得照量照量他有没有强子哥的义气赶不赶得有田的脑瓜儿。”
“别考虑那么多咱们练好本事儿才最重要。”孟有田笑着端起了枪说道:“看俺打一个忙活了一早别空着手回去呀!”
必须坚持党对民兵的绝对领导孟有田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民兵建设是根据地军事建设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土门村竟然没有一个党员这本身便不正常。当然土门村算是初建人口少暂时还看不出毛病。但早早晚晚会被注意到而且已经有了这样的迹象。
希望来一个比较开明的比较平易近人的可不要死板的家伙。孟有田轻轻扣动了板机大黑和小白争抢着蹿了出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七十章 推不掉的差事
村子里热闹起来从外线出击返回休整的王大山这个营住了进来。*嗯孟有田又有了免费劳力趁着刚入初冬还未冻在土门村外约两里的地方盖起了二十多间土坯房子。
土门村里有很多秘密地道的入口出口只有村里人知道而且还不是全部。一旦住进外人秘密早晚会泄漏出去而战乱之时不收容逃难的百姓又于情于理说不出去。汉jiān特务是无孔不入的为了尽量减少泄密的可能孟有田早就有建个村外村的想法。
现在好了土门村经过鬼子的轰炸进攻房子有些不够住正好让部队建个营地这个理由并不牵强。当然孟有田的做事原则也不会白使唤人缴获的那挺歪把子就当作交换了。
但孟有田不知道的是王大山这个营来土门村休整还有另外的意思即便没有歪把子对他的建议或者说是要求王大山和方国斌也会尽量满足。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只是这个所求有些让孟有田很是为难。
“还记得当初咱们说过九龙堂的事情吧那时候希望你能充当我们和九龙堂沟通的桥梁将这支抗rì的草莽武装争取过来。”王大山笑眯眯地提醒着孟有田。
孟有田觉察到一股异样的气息谨慎地说道:“记得可九龙堂一直没找过俺俺想当说客也没机会不是。”
“你要主动一些嘛!”王大山拍了拍孟有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九龙堂纵横飘忽。很容易跟我们的队伍遇并且产生冲突。我们就碰过两回不仅打乱了原定的行动计划还差一点擦枪走火。”
“还多亏了你呢!”方国斌在旁边笑着插话道:“九龙堂的人恩怨分明还记得你的帮助。我们提起了你这才化解了互相的敌视。”
“是吗?”孟有田摸了摸鼻子有些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在忽悠自己。[]
“不仅化解了敌视。还共同对敌消灭了鬼子的运输车队缴获不少物资呢!”王大山接着说道:“柳大小姐还是很通情答理。很念朋友之情的。她邀你去会宁镇传授养蛆治伤的手段。”
“这可是个接触九龙堂的好机会呀!”方国斌指了指桌的地图笑道:“你看现在到会宁镇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以后要是形势变化或是九龙堂游动到其他地方作战还真就不好找了。”
你们俩以前是说相声的吗?孟有田垂下眼睑不无恶意地揣测着一唱一和倒是配合得很好。
“九龙堂柳大小姐亲口相邀谁有这么大的面子?”王大山见孟有田的反应并不热烈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也不要求一下子就把九龙堂的人马拉过来他们江湖习气很浓。对参加八路军受人管束想必会很反感。但合作抗rì共同对敌还是应该能接受的。最起码也不要使他们与我们为敌老是破坏我们的军事行动啊!”
“最好能建立起一种联络机制划定活动范围省得在军事行动发生重叠和冲突。”方国斌说道:“那里的情况比较复杂。有豪强地主的护乡团有会道门的红枪会还有未能撤到后方的**队伍。九龙堂恐怕也想有个盟友免得四处受敌。”
孟有田脸sè变来变去话都说到这份儿了这趟差事看来是推不掉了。想来想去他很勉强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俺就抽空儿去一趟。不过合作抗rì可能还有希望想收编可是太难。九龙堂的人野惯了怕是受不了咱八路军的严格纪律。”
“一步一步来嘛!”见孟有田答应了王大山咧开大嘴笑得畅快“还抽啥空儿这两天准备准备就去吧!对了去时别空手哇去看看俺们的缴获看好啥就拿。[ 找小说素材就到]嗯要huā钱买也行从老方那里拿。喏这是小〖rì〗本的饼干和糖果拿家去吃。”
方国斌翻了翻眼睛倒不是心疼孟有田拿东西要钱而是想起了王大山搞鬼送柳凤手套的事情。这事儿还不能跟孟有田说看这小子勉勉强强的样子一说没准就不去了呢!
孟有田没jīng打采地拎着一小布袋饼干和糖果回了家一路就琢磨去九龙堂的事情。从他心里来讲他并不愿意把九龙堂的人马拉过来。肖广和柳凤等直来直去的豪爽之人挺对他的脾气。〖自〗由自在快意恩仇如果条件允许他也很想过那样的生活。而且先欢迎再收编最后算账。历史对这些杂牌武装特别是江湖草莽这样的事儿似乎并不少见。
唉先谈合作的事情以后再说以后的吧!多个朋友多条路九龙堂想必不会有太大的反感。可要自己舌绽莲huā把那些人真给拉过来不仅有出卖朋友之嫌说不定反倒是害了他们自己的良心难安哪!
自家的小院清清静静的孟有田推开院门刚走进去窗户映出一个人脸巴望了一下阿秀从正房走了出来笑着招呼道:“来这屋来看看咱村了报了还有你的名呢!”
孟有田勉强一笑迈步走了进去。屋里不光是他的家人宋玉敏和秦怜芳也在坐在炕正聊得热乎。有田娘身体已经大好jīng神头儿不错笑眯眯地拉着宋玉敏倚在被袱摞。
“孟大哥你回来了快看报纸你和咱村民兵的英雄事迹全都登了。”秦怜芳正温柔地给紫鹃编着辫子见孟有田进来抬头笑着说道。
孟有田跟众人打了招呼一手拿过印刷粗糙的《边区抗rì报》先不急着看其实根本也没想看一手把布袋放到桌说道:“来大家吃糖果还有饼干。”
“呵呵先给鹃儿来一颗她就爱吃这小东西。”有田娘伸手剥开糖果紫鹃已经象小孩子似的笑着凑过嘴来。
“小孟把这村弄得可不是一般的好。”宋玉敏吃了颗糖果笑着说道:“我看不光够个战斗英雄生产能手也跑不了你的。”
“宋大姐说笑了俺也就是瞎弄还是大家伙出的力这生活才有了点提高。”孟有田谦虚着眼睛在报纸扫了扫看了个大概便放下了。
秦怜芳编好了辫子紫鹃凑到炕桌旁用手挑拣着huāhuā绿绿的糖果又往嘴里塞了块饼干。看着紫鹃的样子秦怜芳的眼中怜悯的神sè闪了一下开口对孟有田说道:“明天我和锁柱子就要到区开会讨论开展全民爆炸〖运〗动。孟大哥这方面你的经验多我想向区提个建议在土门村办个民兵爆炸训练班。”
全民爆炸好终于提前掀起地雷战的热cháo了。孟有田没有犹豫便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行这几天俺可能要出去一趟。要不这样俺写个材料明早给你送去不耽误你们去开会。那个你们聊着一会儿就在家里吃饭俺现在就去整材料。”
“呵呵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宋玉敏笑道:“刚到的时候还以为你们是特意为我安排的伙食后来才知道家家都差不多。虽然不是每天都吃麦子可这生活水平比别的村子可是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嗯今年收成不错。”有田娘笑着说道:“一亩麦子打了快两百斤再加玉茭、谷子、甘薯比往年要多收了七八成。”
孟有田赶紧溜走免得话题又扯到自己身。那时候的麦子亩产不过一百多斤跟后世七八百斤甚至千斤相比简单差距太大了。因为庄稼收成的基数低使用积造的农家肥再加科学管理合理间作套种起初的收效相当大。但以后再想提高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没有良种没有农药没有灌溉工具这些都是制约粮食生产并且比较难取得突破的因素。
刚回到自己的屋里坐下阿秀便跟了进来提着壶热水给孟有田泡枣叶茶。
“中午做点啥呢你给拿个主意。”阿秀有话没话地搭讪着。
“家常便饭就行。”孟有田随口说道:“嗯还是再加个菜吧!就从地洞里摘点鲜蘑菇把还没全风干的兔肉切点就着干辣椒一炒让她们尝个新鲜。”
阿秀点了点头嗫嚅着说道:“你看咱娘的眼神老盯着宋大姐的肚子。”
孟有田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笑道:“俺明白了老人家嘛娶了媳妇就想抱孙子。可咱俩才成亲多久再说这生孩子的事哪有那么简单碰了一次就有碰不也没辙不是。咱娘没有怪你的意思咱们年纪轻轻的更不用着急。”
阿秀轻轻抿了抿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别想那么多你是个顶好的媳妇啥毛病也挑不出来。”孟有田继续开解道:“那个晚俺多卖卖力气咱俩打一宿的架天天晚不歇着还就不信弄不出个小人儿来了。”
阿秀轻啐了一口白了孟有田一眼红着脸转身走了。
唉生孩子这事儿那就是破表——没准儿。凭你怎么折腾该没有的时候就是没有。可不定什么时候不经意的一枪还就正中红心了。孟有田苦笑着摇了摇头拿过纸笔边想边写画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女大王发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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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覆了白霜干燥而坚硬。晚落的树叶经了霜每吹过一阵寒风便猝然脱离树枝象一群飞鸟一般在风中飞舞。
在这严冬即将来临的rì子里孟有田来到了张庄这是几方势力的交界处和缓冲地也就相当于空白或三不管地区。
“啥?王营长送给柳凤一副皮手套还说是俺送的?”孟有田吃了一惊瞪着冯志叫道。
“这有什么你们是朋友互相送点东西不是很正常。”冯志是王大山的贴身jǐng卫员据说身手相当了得而且这脸皮也不薄面不改sè地说道:“别大惊小怪的这不是告诉你了吗?免得见了柳凤再说两岔去。”
孟有田眼珠子差点翻过去是现在说了不算晚可自己都到这儿了再不乐意还能回去咋的?这王大山看着笑眯眯的人畜无害搞小动作倒还是真在行到底把自己给忽悠进来了。
“你看咱们是不是继续赶路?”冯志看了看天sè若无其事地说道:“再磨蹭可就赶不夜宿的地方了。[ 找小说素材就到]”
孟有田好半晌才无力地叹了口气嘟囔道:“不带这样的。等俺回去找你们王营长算账。”
“应该太应该了。”冯志假模假样地点着头“我也觉得不大合适可当时真的是没法子你说是不?”
是个屁孟有田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说道:“咱们快点走吧。天不黑就能到会宁镇了。”他心中还真有些忐忑出了边区身只是带了短枪。这安全方面到底是不太好保证。
“要是路有危险你先跑我在后面掩护。”冯志拍了拍腰里的手枪。
“要是有长枪在手。算了咱们见机行事吧!”孟有田苦笑了一下催动骡子了大道。
两人走了没多长的距离便看见远远的走过来两乘小轿象是接亲的。一会儿花轿便走了过来孟有田和冯志听见轿子里一个女人在呜呜噎噎的哭着旁边一个送姑娘的男子也攀着轿杆直掉眼泪。
孟有田和冯志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轻摇头。抑制住前管闲事的冲动。虽然有两个背大枪的护院模样的人跟着他们可不是害怕而是不想在不明情况的时候招惹是非。[ 找小说素材就到]
远处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烟尘起处十几骑狂奔而来。隐隐约约还听到有人喊叫着可能是看到花轿不停又砰砰的打了两枪。
这下子可乱了接亲的队伍炸了营“土匪来抢亲了。快跑呀!”人们乱喊着四下奔逃两个拿长枪的护院刚才还挺胸抬头现在就象穿了兔子鞋似的一溜烟似的跑进了村子。
“咱也躲一躲。”冯志张望了一下招呼了一声和孟有田勒转牲口离了大道进了旁边的灌木丛跳下来吆喝着牲口卧倒两人半蹲下身子向外面张望。
只是一转眼的工夫路便只剩下孤零零的两顶花轿那个流泪的送亲男子正忙着去拉轿里的新娘子。一个瘦弱的十七、八岁的女孩红sè的婚服胸前染满了紫sè斑点手里拿着一条被揉成蛋的手帕头发乱散腮边的几缕还向下滴着水珠。兴许是体力不支或是悲伤过度她头贴在肩昏昏沉沉的样子。要不是那个男子扶着马就要倒下。
快马如飞转眼间十几骑便赶到了跟前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散开了找俺看得真真儿的穿喜服的胖子钻到道边草里去了。”
脚下悉悉嗦嗦的声音传来孟有田仔细一看一个穿着喜服的胖猪正慢慢爬行过来满身满脸的草棍尘土帽子也掉了稀疏的几根头发还白了一半脸流着汗冲得是一道黑一道白真象猪八戒下凡。
“去去死胖子爬一边去别连累我们。”孟有田低声斥责道他们这个藏身之地是个小洼很是隐蔽难怪这老胖猪要来。
老胖猪斜着眼睛瞪了孟有田一下没理会继续向这里爬来。
“这头肥猪在这儿呢!”随着喊声一个汉子用手里的棍子哗啦哗啦拔开枯草快步追了来照着胖子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爬我看你能爬到哪去。”
“爷饶命啊!”胖子翻身坐在地下苦着脸哀求道。
“少废话跟我走。”这个汉子用棍子指着胖子的鼻子很厉害的说道。
胖子张张嘴无可奈何的爬起来慢腾腾的向外走去。
柳凤见胖子被押了出来斜着眼睛打量着他不住的冷哼手里的马鞭子啪啪的打着响吓得胖子直哆嗦脸的肥肉不住的颤动天挺冷但汗珠子却哗哗直掉。
“女大王您您是要要钱还还是要粮俺这就让人去家里取。”胖子不停作揖打躬嘴说着好话。
“闭嘴。”柳凤一瞪眼睛转头问旁边的新娘子“为啥哭说我给你做主。”
新娘子扑倒在地抱头大哭柳凤皱了皱眉又问扶着新娘子的男子“你说为啥哭?”
那个男子嘴张了张也呜咽起来哭道:“妹呀哥对不起你呀哥穷哥无能。”
孟有田躲在地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心想:这哪是成亲简直是活人出殡。
“嗨我说胖子你叫什么名儿?”一个大汉看起来还稳重些扬了扬下巴对胖子说道。
“贱姓赵草斌。”
“多大年纪了?”
“嗯……唔……啊!”赵斌从嗓子里挤出些声音咽了两口唾沫吞吞吐吐的说道:“也就也就是刚过四十吧!”
“就是?你他妈x的别就是到底多大岁数?”大汉厉声问道。
“……”赵斌咧咧嘴吭吭哧哧到底没说出来到底多大了。
“你娶了几个媳妇了?”柳凤前一步大声问道鞭子差点杵到赵斌脸。
“也就也就……”
“我妹子是做他的四房小妾。”那个哭泣的男子在旁插嘴道。
第七十二章 相见欢
柳凤一听顿时有暴走的迹象“你这个老家伙娶人家这么年轻个小姑娘你怎么不娶你孙女做媳妇你也不看看你头还剩几根毛儿。[ 找小说素材就到]”
赵斌吓得后退了一下轻声自辩道:“女大王俺这这也是明媒正娶她家图的是花红彩礼。”
柳凤转身两步走到新娘子面前大声问道:“是你甘心情愿吗?说明白。”
新娘子哭得气不接下气呜呜咽咽的讲述了一遍果然是一个穷得吃不饭父母有病弟妹又多只好为了两亩地三石彩礼便委身下嫁的悲惨故事。
“老混蛋你听见了。”柳凤咆哮着挥舞鞭子就是一顿抽打得赵斌爹呀娘呀的一通乱叫。
“你这个当哥的尽办混帐事瞪着眼睛把妹子送火坑里去。”那个稳重的汉子对新娘的哥哥说道。
那个男子又害怕又后悔又惭愧使劲一跺脚对赵斌说道:“赵老爷我明天就把三石彩礼退还给你三亩地也还是你的我妹子是不能进你家门了这事就算了吧!”
“听见了吗?”柳凤收住鞭子厉声问道。
“听见了听见了。”赵斌带着哭音答应道。
“听见了就滚蛋再敢做缺德事我撕碎了你。”柳凤又是没头没脑的一鞭子下去。
赵斌抱头鼠窜狼狈的逃了回去。柳凤掏出点钱把新娘子和她哥打发走。便要骑马离去。
眼见没旁人了孟有田赶紧站起身喊了一声“柳大小姐等俺一会儿啊!”
柳凤皱着眉头转过脸来认出是孟有田后有些愕然然后不由得抿嘴一笑。[]招呼手下马先走她则站在原地没动。九龙堂的人在几十米外又停下来等着柳凤。
见众人都走得远了。柳凤似笑非笑的冲着走过来的孟有田说道:“都是熟人了怎么见面儿还躲着?”
“哪有。”孟有田笑着解释道:“远远的只看见灰尘滚滚枪声如雷。又听得别人喊‘土匪来了’俺哪知道是你呀跟着大溜跑呗等看清是你又怕耽搁你教训坏蛋就暂时没出来。”
“这还差不多。”柳凤微微一笑下瞅了瞅孟有田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冯志说道:“还以为你是怕沾俺们这江湖草莽的边儿故意躲起来的呢?”
“看。还是不自信吧!”孟有田先是撇了撇嘴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要想别人看得起自己首先自己要挺直腰杆自己看得起自己。你这么疑心有什么用难道你没底气吗?”
“当然有底气。”柳凤一瞪眼睛。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们劫富济贫打抱不平那在水浒传里可都是英雄好汉的作为。刚才你也看见了要不是我们遇到这事横插一脚那个可怜的女孩就掉进火坑了。”
“那不就结了。”孟有田笑道:“就是要这样理直气壮。行得正做得直干嘛老怕别人瞧不起呢!”
“小嘴挺会说的。”柳凤笑得很畅快跟刚才横眉立目痛揍赵斌的样子是判若两人“你可是稀客四叔常念叼呢见了定会高兴。”
“又见到你们俺也高兴。”孟有田骑了骡子笑着指了指冯志“这是俺村的叫冯志陪着俺一起来的。”
柳凤看了冯志一眼好象点了点头又好象没啥表示勒转马头招呼道:“走吧这一路包你没事儿。[]别看就这二十几号人马在这地面敢挡我们九龙堂的还真就没有。”
“多亏碰了要不这一路还真有点不放心。”孟有田说道:“柳爷好吧四爷好吧你看起来也不错就是好象瘦了些。”
“是吗?”柳凤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白了孟有田一眼说道:“哪有你这么问话的不会一个一个的问哪?”
孟有田一笑说道:“那你不会一个一个的说给俺听啊见了面儿光挑俺的毛病了你咋变得有点疑神疑鬼不是俺的错觉吧?”
柳凤轻轻蹙起了眉头瞟了冯志一眼说道:“你去和前面的弟兄们亲近亲近就说是小孟的朋友二炮会招呼你的。”
冯志点了点头他也是个见多识广的家伙和生人打交道并不打怵一纵马头赶了前面的人马。
“怎么啦?”孟有田觉得柳凤有些难言之隐见冯志走远了赶了下骡子和柳凤并马而行疑惑地问道:“九龙堂不是打得不错嘛听说官庄、寨营都是你们的地盘了人马也扩充了不少看你倒不象开心的样子。”
“那只是表面。”柳凤用马鞭子抽了抽靴子苦笑道:“还是那句话人多了乱营可人少了又踢腾不开。新加入的人马到底还不摸底面都是忠心耿耿谁知道心里有没有小算盘。要没有这支亲信的骑兵震着哼哼……”
孟有田沉吟了一下劝慰道:“那也很正常人心隔肚皮没有小算盘那不成傻子了。rì久见人心嘛说到底还是要长时间的观察才能看出这小算盘是咋打的才能判断出一个人的好坏。”
柳凤轻轻把风帽摘掉深深地吸了口清冷的空气垂下眼睑神情有些萧索。
“人活在世就得要和形形sèsè的人打交道。”孟有田有意将语气放轻松说道:“与人斗其乐无穷哇!透过现象看本质剥开外表看内心这是一门学问学好了就能无往而不利而且还会很有趣。你想如果把鸟儿的毛羽都拔个干净到那时候大家光着身子看真正的孔雀、天鹅等跟乌鸦又有何分别?”
柳凤歪着头看着孟有田噗卟笑了起来“看把你会说的人家大伤脑筋的事情你倒说得这样轻松。”
“不是轻松而是要装出轻松的样子。”孟有田笑道:“用深沉的充满自信的目光看人就好象你已经看透了他的心里。当然俺只这么一说其实是没什么高深的本事儿。”
柳凤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瞧你那样胡子刚冒出来还想学人算卦相面?告诉你吧四叔正在教我相人识人之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学得还不错。一看你就是个偷jiān耍滑的家伙一点都不实在。”
“呵呵这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在柳大仙姑面前献丑卖乖了。”孟有田自嘲地笑道:“等碰到四爷俺也得教教。”
柳凤嗔怒地瞪了眼睛鞭子冲着孟有田虚抽一下转而又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为啥不愿叫我‘凤姐’别人都叫得好好的你却总是乱叫。”
“这个——”孟有田一时语塞眨着眼睛想了想讪讪地笑道:“反正就是不愿叫从俺嘴里说出这两个俺就浑身麻痒。那咱们商量一下以后俺也不乱叫了你让俺叫啥俺就叫啥。”
柳凤翻了翻眼睛轻轻皱起眉头似乎真的在想自己的新称呼。
“那个那个谁呀!”孟有田刚招呼柳凤便惹来一个白眼只好苦笑着说道:“俺想问你以后是咋打算的?这以后的形势会越来越严峻你们打算如何坚持下去?”
柳凤抿了抿嘴角揶揄着说道:“在人家辖管的地面儿就得听人家的使唤我猜想着八路军就不会让你白来。怎么?见了面儿就开始当说客了。形势越来越严峻是他们教你说的吧?”
“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他们确实跟俺谈过要争取你们九龙堂的事情俺来也有这样的目的。”孟有田不慌不忙地说道:“但可不是全部也不是象你想的那样要把你们全都拉过去。”
柳凤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说道:“穷八路不干正事儿净开会男男女女一炕睡。再说我们九龙堂的人都是野xìng子服不了那个管束。”
“你听谁瞎说的别信那些胡说八道的东西。”孟有田翻了翻眼睛说道:“你后一句话算是说对了俺也是这么想的。要是入了八路军你的那些手下定然少惹不了事儿把你牵连是肯定的。所以俺并不主张你们马就加入八路军。”
“还算你有点良心。”柳凤听到孟有田怕牵连到她心里浮起一丝暖意。
“但不加入是不加入也没必要变成敌人不是。”孟有田继续说道:“按江湖的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怨家少堵墙。都是中国人rì本鬼子才是咱们的死敌合作抗rì对双方都有好处。”
“要说好处我们不是更应该和**的队伍合作吗?”柳凤似乎在不经意间扬了扬手笑道:“他们装备好又有钱我们背靠大树好乘凉难道不应该吗?”
孟有田看着柳凤戴着的手套心中叫苦还不得不敷衍几句“嗯这手套戴着还合适?”
“凑和吧!”柳凤引出了孟有田的话可脸非要摆出一副不甚满意不甚在意的表情。(未完待续)rq
第七十三章 初识红枪会
孟有田暗自咧了咧嘴,不想就这个手套继续深谈,而是就着柳凤刚才话题讲了起来,“**的条件比八路要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这只是表面现象,装备好不等于战斗力强,若是**与八路打起来,俺说的是华北地区哈,**未必是八路的对手。所以——”
“所以我们九龙堂哪边也不靠。”柳凤得意地说道:“鬼子汉jiān,地主劣绅,绿林败类,我们都打。政治嘛,管他是国民党,还是GCD,我们才不管呢!”
“哪边也不靠,是不是哪边也不得罪?”孟有田微笑着说道。
“说对了。”柳凤笑得畅快,“怪不得四叔老说你是顶聪明的家伙,脑子果然不笨。我们已经商量过了,哪边想并我们的人枪,吞我们的地盘,那就刀枪上见高低。可要是让我们帮帮忙,在打鬼子的事情上小小的合作合作,也不是不行。”
游离于政治势力之外,或许也是一种选择,但恐怕时间并不会长久。孟有田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武汉、广州会战后,中rì交战的双方都进入了一个短暂喘息阶段,中国的抗rì战争也从战略防御阶段进入到战略相持阶段。但是,在各方喘息之余,华北敌后战场不仅没有得到暂时的平静,反而成了各方力量的关注中心,成了激流中的一个漩涡。
GCD八路军的敌后抗rì活动仍然持续不断;rì本人却要稳定占领区,确保华北的治安;蒋介石则要利用暂时的安定。腾出手来,收拾一下不断“膨胀”的八路军。
华北即将成为各方力量纷纷登场的重要舞台,孟有田是深知这些事情的。一九三九年就要到了,一种不仔细琢磨还难以理解的新的斗争——“磨擦”与反“磨擦”将愈演愈烈。所谓“磨擦”,顾名思义就是没有全力以赴地去打,但又充满了敌意,既包含着挑衅。又有试探对方的意图。总之,它是一个很复杂的东西。
而摩擦的复杂xìng还表现在一方与另一方对峙时,又要担心第三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当国共“磨擦”时,rì本鬼子正站在旁边虎视眈眈,稍有不慎。rì本鬼子就会扑上来,大打出手。这种情况在双方身上都发生过。国共在石家庄以西娘子关发生“磨擦”时,rì军从石家庄出发,从背后打了国民党一下子;当八路军准备打石友三时,rì军又从八路军背后袭来。当然,每次出现这种情况,被打的一方总要指责对方勾结rì本人,破坏统一抗战的局面。
在孟有田看来,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有各自的理由。都为各自的党派和集团利益而争夺。幸好在整个抗战期间,虽然摩擦不断,但国共双方在大局上还维持着共同对敌的立场,并没有彻底决裂,乃至大打出手。否则。抗rì战争不知会是什么样子,而rì本鬼子,恐怕就要额手相庆,欢呼雀跃了。
“喂,想啥呢?”柳凤见孟有田半晌没说话,以为他是因为九龙堂的立场而感到为难。侧过头来问道:“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够意思,回去了没法交代。”
孟有田自失地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俺一个平头百姓,有啥交代不交代的。你们能保持中立,甚至能进行小小的合作抗rì,已经能让俺满意了。毕竟九龙堂几百号人马,你们也不好做出太令内部反对的决定。”
柳凤这才放下心来,笑道:“这样就好,要说呢,你还真是个通情答理,比较够朋友的家伙。说的话也中听,不象rì本人派来的那个,没说三句话,就让弟兄们给拖出去砍了。”
孟有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苦笑道:“俺胆小,那个,那个谁呀,你可别吓唬俺了。”
“什么那个谁,那个谁的,信不信我抽你。”柳凤嗔怪地一扬鞭子,抽在黑骡子的屁股上,黑骡子一惊,猛然加快了速度,孟有田猝不及防,身体晃了两下,有些狼狈,柳凤却是开心的大笑起来。
说话唠磕,看似很平常的事情,但与个人的xìng格和阅历有很大关系。就如同人的字体笔迹,能从其中分辨出分别和差异。语言、口气、抑扬顿挫、表情等等,在说话过程中也充分显示出各人的特点。孟有田本身已经养成了习惯,而且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些,但柳凤在心里却是喜欢他的风格,愿意与他交流。他的幽默,他的同等相视,他的不卑不亢,他的字词组织,给这个外表高傲、蛮横,内心却孤独、沉郁的女子一种清新、自然、亲切、轻松的感受。
前面是一个岔路口,也是几方势力的交界处,向东是吴村,九龙堂的势力范围,向北是六离会的地盘,向西是大地主刘坤一的护乡团控制的地界。一行人来到路口,刚要转弯,一阵枪声从西面远远传了过来。
“估计是护乡团和硬肚会又打起来了。”一个汉子猜测着说道。
“硬肚会?不是红枪会?”孟有田有些奇怪地问道。
“原来好象都叫红枪会,后来分帮结伙,就成了什么硬肚会、铁板会、杆子会。”柳凤轻篾地解释道:“论打仗,他们不是对手,我们也懒得理他们。怎么,想去看看?”
孟有田沉吟着,冯志已经接上了嘴,说道:“有田兄弟,咱们去看看也好,多了解下情况吗!”
“那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柳凤兴致挺高,率先打马而行。
又走了一段路,喊杀声和枪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鼓声和锣声。几个人纵马上了一座小土山,举目眺望。
孟有田嘴巴张得能装下一个大鸡蛋,这场面不是让他感到热血沸腾,也不是恐惧害怕,而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几百的什么硬肚会会众,拿着红缨枪、大刀片儿,正如痴如狂的呐喊着冲向一座庄子的寨墙,寨墙那边枪如爆豆,虽然没有什么机关枪,但子弹依然密集。而且不时还有土炮在轰的一声,喷出死亡的铁雨。寨墙前面已经倒下了不少人,但其他人就象没看到一样,依旧疯狂的向前冲。(未完待续)RQ
第七十四章 横枪狙杀
听说是听说,当看到这样的惨景时,孟有田的胸口还是发堵。在国难当头之际,受封建迷信桎梏哄骗的老百姓不是真的为国为家而战,而是被某些人利用,毫无价值的去白白送死,他感到异常愤慨和痛心。
“没见过这样打仗的,跟送死一个样。”冯志大概也是头一次见这情景,有些发愣,喃喃的说道。
“他们喊得什么?”孟有田侧耳细听。
“是玉皇大帝、关圣帝君、达摩老祖一类的神仙。”柳凤冷笑道:“这硬肚会是红枪会里最差劲的一支,铁板会和杆子会的快枪都不少,不象这帮傻瓜,差不多都是大刀片、红樱枪。可硬肚会也最混蛋,听说总坛主‘鲍小辫’和rì本人勾勾搭搭,若是抓住他的把柄,我就带人平了他们这个狗屁会。”
红枪会是民国时期出现的会门组织,它最早在山东与河南地区发展起来,兴盛于20世纪20年代。七七事变后再度兴盛于华北、东北各地,是当时民间规模比较大、影响比较深远的秘密会门组织。如果追根溯源,红枪会应该是白莲教的支裔,近则为义和团的流派。
红枪会在各地的名称不一,对外以称“大刀会”或者“硬肚”者为多。而红枪会承继义和团之下,自然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都是借助类巫术的神灵附体宣扬刀枪不入的神话。信仰的神灵也多为来自民间戏剧小说的天神地只和英雄好汉,当年活跃在义和团拳坛上的猪八戒、孙悟空以及关张赵马之类的戏剧影像,同样是红枪会的成员顶礼膜拜的对象。甚至连打仗时冲锋也与义和团类似,喝符念咒之后,袒露上身挥舞刀枪集团猛扑。
但红枪会并不是义和团的简单再现。虽然参加红枪会的农民同样会感受到外国侵略的压力。但他们对于西方的基督教却远没有他们的前辈那样反感和敌视,而且,他们的组织力和武力都比义和团要强。义和团虽然也不排斥西方的先进武器,但由于存在着对现代化兵器根深蒂固的陌生感,因而他们根本不会使用。所以实战只能靠刀枪不入的神话加上一点武功来应急。
而对于红枪会来说,军阀的连年混战已经消除了农民对西式快枪的陌生感,而且将现代化兵器撒满乡野。况且,红枪会里做过军阀士兵或者其他武装人员的人比比皆是。所以,红枪会不仅有快枪,甚至有的集团还有机齤枪和少量的大炮。当然,红枪会的队伍里冷兵器的比重还是不小。这是因为农民的经济力量有限。获取现代兵器的能力较弱,因此不得不采取的一种补偿措施。
七七事变以后,国土沦陷,地方行政混乱,兵匪群起。形成了rì伪、国齤民党与GсD各派势力并存的局面。复杂多变的政治局势一方面为红枪会的兴起提供了有利的社会背景,同时也决定了红枪会兴起后在政治上呈多元化发展趋势。
有的红枪会组织积极配合八路军,成为抗齤rì武装;有的红枪会组织虽然积极抗齤rì,但*立于政治势力之外,同国齤民党、GсD都没有瓜葛;有的红枪会组织,成立之初积极抗齤rì。但后来因为被敌伪势力拉拢收买,投靠rì伪;还有一些红枪会组织的首领,起初便立意不纯。将拉起来的会门组织当成谋取私利的资本,或争夺土地财富,或报私仇,或向rì伪待价而沽。
孟有田看着硬肚会会众的胡打乱冲,轻轻摇头,指了指被围攻的庄子问道:“这个庄子是哪家的势力。打得还挺有章法。”
“那是大地主张玉新的地盘。”刘二炮说道:“那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饼,和鲍小辫更是死对头。只是听说他儿子倒象是个人物。听说在*军里当过军官。”
“哒哒哒……”庄子里突然响起了机关枪,将硬肚会一次势在必得的进攻击退了。
孟有田叹了口气,愚民愚妇,白白牺牲,他却无能为力,意兴阑珊地便要转身而去。
“嗨,他娘×的,硬肚子冲咱们来了。”一个九龙堂的兄弟生气地骂道。
果然,有上百号人挥舞着刀枪,喊叫着向这里冲了过来。似乎这伙观战的人让吃了败仗的硬肚子很来气,也或者哪个装神弄鬼的家伙要把失败的责任推卸出去。
真是找死啊!孟有田皱起了眉头,偷眼看了看柳凤,顺着风传来的“yīn人作祟”、“铲除女妖”的喊声让柳凤的眼睛瞪了起来,面如寒霜,杀机迸现。别看九龙堂人少,可随柳凤出来的可都是jīng锐。就凭这些人,孟有田可以预见到那些气势汹汹冲上来的硬肚子的下场。
硬肚子要变成肠穿肚烂了,孟有田有些不忍。如果面对的是鬼子或伪军,哪怕是作恶的土匪,他也不会起恻隐之心。然而,当被裹协、被哄骗的愚昧的老百姓喊着“刀枪不入,天尊庇佑”等口号冲过来时,他却没有那么狠的心来看一场一边倒的杀戮。
打死一个人,或许就多一个失去丈夫的寡妇,就多一个失去儿子的父母,就多一个无人抚养的孤儿。对这些人,那是打死一个,得罪一家,伤害一片,解决封建帮会的难点也正在于此。
“凤姐,俺要是惹了祸,得罪了硬肚子,你可得负责呀!”孟有田装作没看见柳凤马上要爆发怒火的样子,笑着对她说道。
柳凤愣了一下,孟有田把从来不肯称呼的字眼说了出来,让她一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眨着眼睛望着孟有田。
“孟兄弟,你尽管来。”刘二炮在旁大声说道:“什么硬肚子,铁肚子,你就是捅了天大的娄子,凤姐也给你兜着。”
孟有田不待柳凤答应,便笑着对一个背着三八大盖的九龙堂弟兄说道:“这位兄弟,麻烦借枪一用。”
背枪的家伙略一犹豫,刘二炮已经不耐烦地催促道:“马大下巴,你发啥愣哪,快把枪给孟兄弟。”
孟有田接过大枪,熟练地拔弄标尺,干净利索地拉动枪栓,唰地一下顶在了肩上,向着冲过来的硬肚子会众瞄准。
不到四百米的距离,孟有田现在已经能非常轻松的击中目标,但他要选择。找到目标后,他轻轻扣动了板机。
正在队前挥舞的红枪会大旗摇晃着倒了下去,旗手抱着腿在地上痛得翻滚。孟有田迅速推弹上膛,稍稍瞄准,又是一枪。
“堂主死了,堂主被打死了。”硬肚会会众发出一阵惊呼。
啪勾,孟有田再次扣动板机,一个想再举起旗帜的家伙又倒了下去。
立马横枪,先声夺人,硬肚会冲击的气势为之一滞,特别是督战的堂主被击毙,对他们的影响更大。
“好,孟兄弟管够直(枪法好),干得漂亮。”刘二炮带头喝彩。
“好枪法,再来几响。”九龙堂的弟兄起着哄,柳凤的脸sè也缓和下来。
孟有田淡淡一笑,再次连发两枪,硬肚会的大旗起来又倒下,四个要举旗的家伙不是捂着胳膊叫唤,便是腿上中枪,在地上打滚。
“真是一群草鸡,和他们较劲儿好没意思。”孟有田也不上子弹,把大枪还给了叫马大下巴的家伙,笑着对柳凤说道:“咱们走吧,和他们一般见识,让人以为咱欺负人似的。”
柳凤哼了一声,说道:“你那点儿小心眼,还想瞒过我?不就是怕我们多杀人吗,拐弯抹角的,以为我不知道?”
“哪能呢,您目光如炬,火眼金睛,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小子一撅屁股——嘿嘿,呵呵。”孟有田一通高帽送上。
柳凤的脸上有了些笑意,轻啐了一口,一拔马头,招呼道:“走啦,不跟那些傻瓜乡下佬窝火窒气。”
“走喽,走喽!”刘二炮冲着孟有田挤了下眼睛,伸出大拇指晃了晃,那意思好象是说:小子,有你的,能让凤姐听话的可真没几个。
一路平安,但这队人马却不是来到会宁镇,而是到了官庄,在一个大宅院前停了下来。
高大的瓦房,一排九间,一共三排;正房是三进三出,四周群厢环抱,屋里更加阔绰。一进门是两头卷须、乌黑闪亮、一丈多长的硬木大香几,上面摆着半人来高的细瓷花瓶,里面插着两把开屏式的孔雀翎古扇。中间供着文武财神,两边分列两个神龛。左边是大肚子弥勒佛,右边是观世音菩萨。玻璃窗上吊挂着红底黄穗的织锦窗帘,床头摆着漆雕金花的烟酒具。
“怎么样?没住过吧?”柳凤指点着屋里的摆设,炫耀着说道。
孟有田却只是淡淡的笑着,这些东西说是古sè古香还差不多,要论豪华,那可比后世要逊sè多了。这九龙堂不知把哪个大户的宅院抢了过来,当成了自己的住宅。
柳凤瞅了瞅孟有田,见他不动声sè,还以为他定力十足,心里很钦佩,可她夸耀了半天,孟有田也没发出惊叹的声音,又觉得有些不给她面子。
第七十五章 再会肖四爷
表现和炫耀的心思每个人都有,特别是在有好感的异xìng之间。
“嗨,你倒是吱一声啊!”柳凤冷不防推了孟有田一把。
孟有田晃了一下,有些好笑,这柳凤怎么有时象个小孩子,现在就象拿了个新玩具,非要显摆显摆,听听好话。不过他还是连忙称赞道:“好,真好,俺这土包子,沾那个谁的光,这几天也要好好受用一下。”
“口是心非。”柳凤撇了撇嘴,但虚荣心还是得到些许满足,接着说道:“光打野食,不立灶伙,脚下无根,象片浮云。我们九龙堂占了官庄、会宁镇、寨营,算是立稳脚跟了。看到庄口的炮台了吧,上面有手炮和机枪,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真厉害。”孟有田点头称赞着,又疑惑地问道:“不是说的会宁镇吗,怎么又到了这里?”
“最近红枪会、杜世雄、护乡团老闹冲突。”柳凤解释道:“前些rì子,我和四叔便带着一支人马扎在这里,防备着他们。”
“鬼子刚退下去,这帮家伙又瞎闹腾。”孟有田对中国人打中国人的事情特别反感,摇了摇头,说道:“带俺去见见四爷?也不知道他忙不忙。”
柳凤点了点头,转过身正看见冯志背着个筐站在那里,便说道:“你这位朋友就让二炮头领和铁蛋负责招呼吧,看他也还爽快,吃喝上委屈不了。”
“呵呵,不用管俺。俺和二炮头领他们唠得挺对脾气,还约俺去练武场切蹉切蹉呢!”冯志很会看脸sè,主动开口,给孟有田提供方便。
“那你就和九龙堂的好汉们多多相处,有事儿就来找俺。”孟有田伸手接过背筐,有些抱歉地说道。
“不用惦记俺,有啥事儿咱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唠扯。”冯志笑着说道。
柳凤对铁蛋交代了几句。带着孟有田向后宅走去。在庭院里碰见一个胖胖的秃头,见到柳凤,立刻躬身站着。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
“下去安排酒菜,晚上我要招待客人,要是吃得不满意。小心你的皮。”柳凤看也不看这个秃头,用对奴才的口吻,很威严的发号施令。
“是,是,我这就去安排。”秃头胖子象条哈巴狗似的点头哈腰答应着,转身走了。
“这家伙是吴家大院的管家,以前对穷人很蛮横的。”柳凤轻篾的说道:“被我抽了一顿鞭子,就象条癞皮狗,伺候得很周到。我便暂且留着他。每天看着他一语三鞠躬,三语九点头。这心里就觉得舒服。”
孟有田淡淡一笑,这是一种报复的心理,当然还有一点自卑感在作怪,折辱曾经骑在自己头上,或者某方面比自己强的人。能在心里产生一种强烈的满足感。
举个例子,贫穷的百姓就喜欢打土豪分田地,看着昔rì扬头挺胸、不可一世的富人地主被戴上高帽游街,颜面扫地。而且,不光中国人如此,连rì本人也有这种心理倾向。在二战中东南亚被俘虏的英、美士兵。惨受虐待,很多的原因就是rì本鬼子个头矮小,对人高马大的白种人看不顺眼,非要把他们踩在脚下,听着他们呻吟求饶才会减轻心中的自卑感。
“要俺说,你还是趁早把这秃头打发了。”孟有田跟着柳凤边走边说道:“俗话说:进山不怕伤人虎,就怕人情两面刀。能媚你者,必能害你;能谏你者,必肯帮你。这个秃头被你如此斥骂,面不改sè,甚至连笑容都没变,可见是个yīn沉的家伙。你还是不要留在身边,打发走了才是上策。”
“借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我。”柳凤的表情很自信,停顿了一下,又点了点头,说道:“也好,这些天那张臭脸也看够了,呼来喝去的也过了瘾,就留条命让他滚蛋吧!”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一座幽静的东跨院,过了月亮门可以看到院内宽宽敞敞,如果是夏天的话,绿槐成荫,石榴树葱茏地掩映着窗台,藤萝葡萄搭成花架凉棚,应该很是讲究。只是时至冬天,树木光秃秃的,枯藤缠着花架,透出一种萧瑟之意。
“凤姐,你回来了。”房门一开,一个身材矮小的干瘦男子匆匆走了出来,笑着和柳凤打着招呼,看了孟有田一眼,虽然不认识,肯定心中疑惑,但他脸上的笑容却一点没变。
“肖三哥,这是新到的客人,叫孟有田。”柳凤简单做了介绍。
“久仰,久仰。”肖三的笑容更盛了,拱了拱手,说道:“四爷的救命恩人,不想今rì才见到尊容。改天,改天咱们再多亲近。”
“肖三哥客气了。”孟有田赶忙回礼,说道:“您忙您的,别耽误了正事。”
“失礼了。”肖三冲着柳凤点了点头,说道:“四爷在屋里,你领着孟兄弟进去吧,我先走了。”
柳凤答应一声,和孟有田推门走进屋去。
屋子里有股药味,柳凤的侍女灵儿正在外间屋守着一个煮药的小泥炉,见柳凤进来,刚要张嘴说话,柳凤竖起食指,轻轻嘘了一声。小丫头心领神会,笑嘻嘻地指了指屋里。
柳凤推开房门,看了一眼,笑着冲孟有田招了招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屋。
肖广和半倚半卧在睡榻上,屋子并不冷,可他穿得挺厚,手里拿着本书,正看得入神。
“四叔。”柳凤轻声叫道:“您看谁来了?”
肖广和抬起头,先看了看柳凤。柳凤轻轻闪开,肖广和的视线便落到了孟有田身上,初时一愣,转而便翻身坐了起来,眼睛亮了,睁大了。
“孟兄弟,快过来。”肖广和伸出了手,笑得畅快,似乎想站起来。
“四爷,您坐着。”孟有田紧走了两步,握住了肖广和的手。
“哈哈,可算又见着了。”肖广和拉着孟有田坐在榻上,他侧转着身子不停打量着孟有田,用力地拍着孟有田的手和胳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八路军的规矩大,我们又是江湖游杂,要不是怕连累你,我早就派人去找你了。救命之恩哪,我可是一直记着,一直想着怎么报答呢!”(未完待续)RQ
第七十六章 暗流汹涌
感谢我家的糊总XX,,我起的名都被人用了,萧澜如我等朋友的打赏和月票。谨此献上最诚挚的祝福,无论你们已拥有着多少快乐,我都依然为你们默默的祈祷……呵呵,四爷言重了。”肖广和的喜悦发自内心,孟有田也挺感动,他笑着说道:“什么救命之恩哪,瞎打误撞碰上了,是四爷吉人天相,可不是俺的功劳。”
“话可不是这么说。”肖广和摇了摇头,又望着孟有田不断点头,“嗯,小胡子浓了,脸也胖了些——”
“坏心眼儿也更多了。”柳凤在旁笑着插嘴道:“四叔,人家可是来当说客的,说得好,回去能升官发财哩!”
“俺和你四叔说话,你咋在旁边楔橛子呢?”孟有田不以为意地笑道:“你是不是给俺倒碗水喝呀,大侄女。”
“孟小子,你敢占我便宜。”柳凤上来作势要打。
“哈哈,开心,好久没这么高兴了。”肖广和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说道:“阿凤,你不怕把小孟给打跑哇?这个辈份儿哪,我们论我们的,你们论你们的,两不相干!”
“对,对,肖大哥说得对。”孟有田笑着对柳凤说道:“阿凤啊,你得听四叔的话哦……月亮渐渐的升高了,大地沐浴在一片皎洁柔和的银光里,宁静而又深远。不知是被什么响声惊起的小鸟,扑愣了几下翅膀。啁啾了几声,又缩回巢里。所有这些声响。并没有破坏夜的宁静,反而使月夜显得更加宁静、深沉。
厅堂里,摇曳的烛光,暖暖的火盆,酒香菜丰,孟有田等三个人谈得投机,聊得热乎。
柳凤的脸上浮起了酒后的红晕,眼睛眯了起来,笑得有点傻乎乎的,还不忘了和孟有田打嘴仗。略带不屑地说道:“小孟。你,你就吹吧,还和狼一起打鬼子,狼咋没把你给叼走?”
“一点不认真听,俺不是说了那狼是从小养大的。”孟有田解开了两个领扣。喝得也是浑身发热,有些兴奋,“可惜狼就是狼,总要回到山林里。”
“咋样?说,说了半天就是不让我们看见。”柳凤撇着嘴,伸手点了点孟有田,“你咋不说从小养的老虎呢?”
“不信拉倒。”孟有田伸筷子点了点炒的鲜蘑,“看看,你啥时冬天吃过新鲜蘑菇。俺不是也弄出来了,再说俺的枪法你也见到了,狙杀鬼子也不是瞎吹呀!”
“嗯,嗯,这个算,算你本事儿。挺好吃,以后常,常送啊!”柳凤趴在桌子上,眼睛有点睁不开了,还不忘嘲笑孟有田,“狙,狙杀,倒会编词儿,就,就是打黑枪嘛!”
肖广和轻轻招了招手,在一旁侍奉的灵儿赶忙上前来扶柳凤去休息。柳凤迷迷糊糊的直拔拉,嘟嘟囔囔地说着酒话。眼见灵儿摆弄不了这个醉丫头,孟有田只好上前帮忙,连哄带扶帮着灵儿把柳凤弄到房间里躺下,才转身回来。
厅堂的残席已经撤下,孟有田随着肖广和来到了内室,不一会儿,清茶、点心又摆了上来,室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阿凤这孩子心里闷啊!”肖广和斜倚在榻上,和孟有田对面而坐,叹息一声,缓缓说道:“从小到大,跌爬滚打,风里雨里,干的哪是女人该干的事儿,又有谁把她看作女人。就连柳老大,也将她看作男孩子。”
孟有田怔了怔,点头道:“一个女人被当成男人,的确是件痛苦的事!威风凛凛的背后,辛酸苦闷也只有自己才知晓。”
“正因为你有这样的见识,阿凤才会当你是朋友,很要好的朋友。”肖广和赞赏地微微颌首,“人的感觉是很微妙的,你或许不必说出心里的想法,但你的言语和行动却会不知不觉地表露出来。”
应该是这样吧?孟有田歪着脑袋想了想,倒也想不出什么特别。
“好不容易来了,就多住几天。”肖广和端起茶杯慢慢喝着,“与八路军合作的事情呢,咱一步一步来,总会让你回去有个交代。”
“俺倒不用什么交代,只是想尽朋友的心意,让九龙堂少个敌人,多个朋友而已。”孟有田淡淡一笑,整理了下思路,说道:“四爷,明年的形势将会有很大的变化,可不比现在。”
肖广和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孟有田继续往下说。
“从八路军那里得来的情报,rì本人正从华中华南向华北抽调兵力。”孟有田有些低沉地说道:“他们拉的战线太长,已是强弩之末,急切之间想灭亡中国显然已不可能,战争长期相持的局面难以避免。rì本这个小岛国,物产匮乏,要想长期作战,就必须实现其以战养战的策略,稳定占领区,使之能够供给rì军物资。”
肖广和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继续说,说得详细些。”
孟有田点了点头,说道:“鬼子的兵力向华北抽调,实现以战养战的意图,就意味着他们的战略战术将有很大的变化。鬼子之前的扫荡是以消灭抗rì力量为主,因为兵力有限,无法确保所占领的地区,找不到目标便会自行撤退;而以后的军事行动,鬼子是既要占地,又要消灭敌对势力。”
肖广和思索了片刻,说道:“来了就不走,确实是令人头痛的事情。在关东的时候,鬼子是先占城市,后据大镇店,再派兵到乡村山林清剿。我想,他们还会使用这招儿。”
“四爷说得很对。”孟有田说道:“敌后的各支抗rì武装都无法与鬼子正面抗衡,鬼子兵力增加,可就不只是盘踞在铁路沿线了。在鬼子的大规模进攻下,恐怕又有很多队伍投降rì本,去当汉jiān了。”
“硬肚会的鲍小辫怕是第一个要去抱rì本人的大腿。”肖广和眯起了眼睛,“张玉新多半也撑不住,有身家的人,想要他毁家纾难,难哪!还有——嗯,不说别人,九龙堂怕也要不稳。”
“不至于吧?”孟有田不了解情况,自然不象肖广和想的那样严重。
“怎么不至于?”肖广和的脸yīn郁下来,沉声说道:“你以为九龙堂是铁板一块,那你可想错了。”
孟有田眨着眼睛没说话,不打听九龙堂内部的事情,他也有避嫌的意思。
肖广和思索了片刻,苦笑一下,说道:“孟兄弟,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可今儿我想跟你交个实底儿,只盼你rì后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在危急的时候帮阿凤一把。”
“四爷,您这是——”孟有田不敢轻易答应了,这似乎有托孤的意思,从他心里来说,也并不想过多地牵扯进九龙堂的事情中去。
“你先别急。”肖广和抬手打断了孟有田要说出口的话,“听我说完再做决定,你答应不答应都没关系,我不勉强你,更不会让你为难。”
孟有田苦笑起来,这就跟后世jīng明的小贩卖东西似的,紧着让你尝,还紧着说尝不好不要钱,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那是吃到嘴里没法吐出来还人家,现在是听到耳朵里也不能无动于衷吧……田野被明亮的阳光照耀着,没有炊烟,没有云朵,一切都象刚洗过一样的清新明朗。一望无际的空旷田垄,脱尽叶子的秃树,一切都十分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柳凤突然轻叫一声,纵马追赶着一只受了惊乱跑的野兔,直向旁边的树林冲去,砰的一枪,将野兔打死在树林边上。然后一个蹬里藏身,贴着地皮将野兔抓起来,返回大道,惹来手下一片喝彩。
孟有田挤出笑容,冲着柳凤伸出了大拇指。虽然他一直在努力装出镇静的样子,但心里却是难以平静。九龙堂,暗流汹涌,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连觉都没睡好。
“人生啊,真不是个玩艺儿。”望着初冬的萧瑟景sè,孟有田不禁有感而发地嘟囔道。
“什么不是玩艺儿?”柳凤的耳朵贼尖,歪着头问道。
“嘿嘿。”孟有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俺说人生不是个玩艺儿。想去做的事儿,总不让你如意;可不想去做的事儿,却老缠着你,让你不做都不行。”
柳凤微微眯起了眼睛,咀嚼着孟有田的话,半晌猛地甩了下鞭子,深有同感地说道:“没错,人生还真他娘x的不是个玩艺儿,不是个好玩艺儿。”
唉,对这位出口成“脏”的大小姐,孟有田只有暗自叹了口气。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诚不欺我。
会宁镇已经在望,孟有田不由眯起了眼睛。吴元成,柳凤曾提起过的摇扇子的家伙,肖广和昨夜谈起也有三分戒惧的yīn险小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今儿倒要见识见识。对了,还有肖广和口中要毁了柳老大和九龙堂的女人,又有何种风情,何等美貌呢,还真是有几分期待呢!
会宁镇确实是个大镇店,一进镇子,便能听到集市上sāo动嚣乱的声音。有头顶木盘,破着嗓子叫卖麻花杠子头;有肩挑箩筐,沿街叫卖青菜大萝卜;有cāo刀卖猪肉,看锅卖豆腐脑,铺摊子卖海带粉条子的……再走过去,又听见了大粮食市那里的过斗的呼喊,牲口市那里的对蹄腿快慢的褒贬评价。(未完待续)RQ
第七十七章 伶牙利齿的女人
繁华,但也混乱,孟有田沉静地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玻璃窗的绸缎铺;百叶门的布匹商;高高大大的包买包销粉丝庄;那里有花花绿绿的冥车冥马裱糊行;或许还有jì院、赌场、鸦片馆……穿皮戴帽的商人;上下披麻袋的贫汉;两片大分发的新打扮;一条小毛辨的老古董……世间百态,人之种种,不一而足。
众人一直来到了一所雕梁画栋的大宅,从外表看便气势非凡,今天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大小姐,您来了。”肖三穿得崭新,带着雷动不动的笑容在门口迎客,见柳凤带人到了,赶忙迎上前来。
“肖三哥,辛苦了。”柳凤轻轻点了点头,把马缰绳甩给下人,驻足等着马车停稳,上前扶着肖广和下了车。
“四爷,您慢着点。”肖三殷勤地上前扶着肖广和的另一支胳膊,“大堂乱哄哄的,您先去挎院歇着。”
“今儿人多,忙你的吧!”肖广和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与昨晚的状态大相径庭,他向孟有田招了招手,“孟兄弟,过来扶老哥一把。”
孟有田知道这是肖广和故意要他跟在身边,忙走过去扶住肖广和。
柳凤抿了下嘴角,放开了肖广和的手臂,当先向前走去。
一行人进了大门,便拐进挎院,走过一个天井,进了桥厅,桥厅摆设很简单,一张大桌子,周围摆放着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墨竹,两旁的联句是:可能盛会无今昔,暂取chūn怀寄管弦。
肖广和落座之后,冲着柳凤说道:“你去后面见见大龙头,当女儿的总该先行拜寿,那个,你不叫她什么。随随便便打个招呼也好。”
柳凤皱着眉头,在厅里来回走着,犹豫和气恼的情绪交替浮现在脸上。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哼了一声。抬腿便要向外走。
“阿凤来了。”随着一声呼唤,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的年纪约摸有二十七倣岁,薄薄的粉白面皮。细高鼻梁,潦下颏,配着微翘的娇气嘴巴,两道经过修饰的细长眉毛,一双带有几分媚态的眼睛,腰身纤细,笑容满面。
柳凤垂下眼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嫂子。”肖广和要站起来,这个年轻女人赶忙上前虚让了一下。伶牙利齿地说道:“四弟快坐着,自家人闹这些虚礼儿干什么?看样子,你的身子还没大好吧,可请了大夫,本地的不行。那就派人去远地方请,可别硬挺着。”
就是这个女人哪,长得还算有几分人才,可这小嘴吧吧的真会说呀!孟有田在旁看着,听着,观察着。思索着。
顾秀珍嘴上不停,肖广和简直没有插话的余地,只好勉强笑着听着。
“阿凤啊,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在家里好好歇歇。”顾秀珍又转向了柳凤,笑得亲切,说得关心,“和你爹窒的什么气呀,父女俩还有啥解不开的疙瘩?在外面打打杀杀的,让我们这心都悬着,没有一天不惦记的。”
柳凤眨着眼睛,对这个后妈爱搭不希理,敷衍着说道:“嗯,这个事儿再说吧!我爹呢,在后面?”
“我已经让人去告诉他了,估计一会儿就到。”顾秀珍对柳凤的冷淡毫不在意,脸上的笑容依旧,“他早上起来就不停地念叨,你来了,他不知有多高兴呢!”说着,她转头看了孟有田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位兄弟是——”
“夫人你好,在下姓孟——”孟有田笑着拱手抱拳。
“孟有田,四叔的救命恩人。”柳凤看不惯孟有田的恭敬,也听不惯这个夫人的称呼,在旁翻了翻眼睛,有些不悦地介绍道。
“原来是孟兄弟,听过,听过。”顾秀珍似乎对谁都那么热情,笑着连连点头,“把四弟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神医,这回可算是见着了。哎,阿凤的病也是你治好的吧,你看看,这可真是,可得好好谢谢你哩!”
“夫人过誉了,小子就是瞎打误撞,可不敢当神医这个称呼。”孟有田谦逊地说道:“俺就是个泥脚杆子,土里刨食儿吃的没出息的庄稼巴子。”
“呵呵,看你说的。”顾秀珍笑得开心,眼睛都眯了起来,说道:“但凡有本事儿的人都这么谦虚,只有那半吊子才胡吹乱擂,可见孟兄弟的确是有个人才哟!”
孟有田本来也自恃伶牙利齿,可与顾秀珍一比,不觉汗颜,只好笑着不语。
外面蹬蹬蹬的脚步声响,门一开,柳无双大步闯了进来,嘴里还叫道:“凤儿,凤儿,臭丫头呢?”
“爹!”柳凤叫了一声,停顿了一下,亲情消弥了心中的纠结,上前yù跪,“女儿给您拜寿了,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哈。”柳无双一把扶起了女儿,开心地说道:“不生爹的气了,唉,你这丫头,脾气太坏。嗯,这也随我,真是没招儿。”
“大哥,兄弟给您拜寿了,祝您——”肖广和站起身,躬身一礼,话只说了一半便被柳无双打断了。
“自家兄弟,弄这些虚套干嘛?”柳无双一把将兄弟拉起来,笑道:“快坐下,你那身子骨儿呀,老让人惦记。俺已经派人去寻访名医,定要让你硬朗起来。”
“劳大哥挂念了。”肖广和看样子很感动,被柳无双轻轻推坐回椅子,仔细打量着柳无双,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兄弟之情。
“当家的,这里还有一位兄弟呢!”顾秀珍打着岔,似乎是特意想把柳无双的注意力从肖广和身上给转开。
柳无双闻声转过头,看着孟有田,一时并没认出来。
“柳爷,小子孟有田祝您福、禄、寿三星高照,生命之泉永远畅流不息。”孟有田躬身一礼。
“是你小子?”柳无双有些想起来了,但还有点不确定。
“是小子我。”孟有田咧了咧嘴,笑得有点难看。
“大哥,孟兄弟是我特意请来看病的。”肖广和笑着说道:“也想就此好好谢谢他。”(未完待续)RQ
第七十八章 寿宴
柳无双点了点头,当然不能驳兄弟的面子,说道:“嗯,你小子有点鬼门道儿,好好给我四弟治病,治好了我重重有赏。若是治不好——”
“爹,你别吓唬他。”柳凤在旁说道:“老是这个样子,看以前那些请来的大夫,都吓得半死,哆哆嗦嗦的连脉都把不稳,还怎么看病?”
“啊,有这回事?”柳无双挠了挠头,讪讪地一笑,伸手拍了拍孟有田的肩膀,故作亲切地说道:“好小子,那个,给俺四弟好好治病,否则——算了,你就好好治病吧!”
柳凤直翻眼睛,顾秀珍笑得身子颤动,但眼神却在孟有田和柳凤身上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大厅里已经摆好了酒席,前来祝寿的客人们推杯换盏,划拳行令,一片热闹的场面。
柳无双坐在正zhōng yāng,刚刚抽过大烟,他jīng神十足,眼睛放着光,全身舒服极了。不抽烟,他就会觉得浑身的旧伤陈病一齐涌上来,就会觉得自己老了许多,他怕自己老起来。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是想法使用权自己老成一些;而真到老的时候,又千方百计地让自己年轻。人就是在这种矛盾当中,一天地老下去。
大烟可以麻醉一个人的神经,也能够给一个人带来无法形容的振奋。柳无双在打打杀杀中过了十几年,浑身的伤病,起初也只是为了减轻病痛。但大烟这个东西,你沾上了就难以摆脱。不管你是为了排解忧闷。还是疗伤解痛,或是只为了麻醉自己,结果却是差不多的。
在绿林中,人如果有了资格,那就一定要摆,如果不摆,就没有人能瞧得起他。这个道理。柳无双很明白。所以,他向所有人摆资格。他笑吟吟地坐在那里,等别人来敬酒。等着那些手下来向他拜寿。他有这个资格,而一个人的资格,除了身分、地位。还包括年龄。一个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身份就变了,地位也就不同。
“大龙头,我敬您一碗,祝您寿比南山。”绰号叫“花和尚”的首领面sè通红,起身举起了大碗,这家伙年轻时得了鬼剃头病,头发掉个jīng光,当了土匪索xìng报号叫花和尚。
“多谢。”柳无双端起酒碗,只是抿了一口。却没干。
“大龙头,我敬您一碗,祝您身体康健,长命百岁。”一个矮个子和同桌的互相使了阵眼sè后,站了起来。
柳无双笑着点了点头。举碗又喝了一口。这个首领绰号“矮个子“,因为他矮,连媳妇也没人给。虽然个子小,但此人心眼却多得很。
按照绿林的规矩,凡是上山“吃横饭”的人,都要给自己起个号。这个名不用百家姓的字。免得山里山外混淆,随便叫什么都可以。比如:不服劲,大龙子,二毛子之类的。有了报号,不准再叫从前的名字。因为当土匪的人,都是有仇家的,或者是官府缉捕的,一是怕泄漏,二也是觉得脸上无光,怕亲戚朋友遭牵连。
“爹,女儿给您拜寿,祝您年年有今rì,岁岁有今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柳凤除去了一身劲装,穿着一身比较随和的衣服从后堂走了出来,郑重其事地给柳无双磕头拜寿。
“哈哈,闺女快起来。”柳无双舒展了眉头,脸上挂满了自豪欣慰的笑容。
“大小姐英气逼人,大龙头后继有人哪!”“大小姐横枪立马,前几rì给rì本人吃了个大亏,大长绿林之威。”……
众人为讨柳无双高兴,一片赞颂,柳凤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在柳无双身旁坐下。
顾秀珍坐在柳无双另一侧,微斜着身子,低敛双眉,微抿着嘴,稳重沉静的模样。坐在酒席里的孟有田眯起了眼睛,这个女人不简单,识得进退。刚才热得象一团火,现在又是一副贤妻良母,温婉识礼的模样。突然,顾秀珍眼睑一抬,似乎看了孟有田一眼,嘴角一动,一种意味不明的微笑让孟有田不由心中一凛。
酒宴越来越热闹,借着酒兴,这些草莽慢慢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衣冠不整,举止粗野,猜拳行令,大呼小叫,窃窃私语,什么样的都有。一个身躯粗壮的汉子,敞开了紧身小袄,亮出了那身疙里疙瘩的肌肉;一个瘦皮猴儿,仰靠椅背,架起两条细腿不住抖动,捻着几根胡子,象是向众人暗示,他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一个蒜头酒糟鼻子的家伙,捏着鼻子上的酒刺,将一个个小脓塞子挤出来,捻成一团弹向半空;其他的人,也是奇形怪相,不一而足。
这时,水香肖三走进来,说道:“当家的,大成子来了。”水香在土匪中相当于事务长,负责站岗、放哨、接人、待客等事务,这种大排宴席的时候,最忙的就属仓房先生和他两个人了。
柳无双笑着点了点头,柳凤皱了皱眉,脸sè略微有些yīn沉。
不大一会儿,大成子走了进来。高个子,方脸,方额,穿得整整齐齐,走起路来挺胸抬头,浑身上下都透着帅劲。
“大成子,你这个干儿子怎么当的,客人都到齐了,只等你一个人。”矮个子笑着打趣道。
大成子赶紧拱了拱手,然后先规规矩矩地给许明山问好拜寿,才解释道:“路上遇见一桩买卖,顺便给您老人家多凑份礼物。”
柳无双微微颌首,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笑骂道:“滚来了就好,先招呼众位兄弟,再坐下喝酒。”
大成子是顾秀珍的远房表亲,顾家也曾经是个大户人家,后来被一伙土匪洗劫,家破人亡。顾秀珍倒也不是寻常女子,她慕柳无双的名声,涂面要饭找到了九龙堂,跪了一天一夜,打动了柳无双,平了那股土匪,为她报了毁家之仇。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后来她先在九龙堂做饭打杂,再后来嫁给柳无双,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就不必细说了。
吴元成是三年前来投奔顾秀珍,借此在九龙堂落下脚的。说起来,这家伙的头脑不简单,据说还上过一年的国民党zhōng yāng军校,行军打仗有些章法,在九龙堂渐渐也混出了点名声。只是初到时,这家伙的思路有些偏差,以为附庸风雅能讨柳凤欢喜,拿着把扇子乱摇,遂被柳凤厌恶地称为摇扇子的家伙。
而且柳凤讨厌他,还因为他好耍小心眼,有些事情做得不光明正大。人长得倒是人五人六的,也没少巴结她,经常不短地送些小物件讨她欢心,可她看见大成子就心情不悦。
顾秀珍曾经几次劝柳无双收吴元成作义子,不过,柳无双从来没有在人前承认过,但也没说不行。因此,大成子人前人后仍称柳无双为干爹。九龙堂的弟兄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也常常抬举大成子,遇事给他几分面子。
这时,大成子挨桌敬完酒,走了过来,亲热地和许凤打着招呼,讨好地说道:“凤姐,我知道你喜欢骑马,一直留着心,过些rì子弄几匹好马送给你玩。”
许凤翻了翻眼睛,说道:“好马呀?你若是敢从rì本人手里夺几匹东洋大马,我倒是还稀罕一些。”
大成子被噎了一下,强笑道:“rì本人也没什么了不起,要是撞到我手上,也叫他们讨不得好。”
摇扇子的家伙人五人六,要毁九龙堂的女人热情亲切,这完全颠覆了孟有田心中的预判。闹哄哄的场面他也不太喜欢,有些无聊地看了看同桌的冯志,这家伙倒是甩开腮帮子胡吃猛喝,还和一个胖子聊得热乎。
“冯兄弟,有空儿教教俺那个跪腿德合勒!”胖子和冯志碰碗酒干,抹了下巴豪爽地说道:“摔的吧唧一下,过瘾,带劲。”
冯志连连点头,说道:“肖四兄弟,咱俩对脾气,嗯,以后常切蹉,常亲近。”
这时,肖三走了进来,冲着胖子瞪了瞪眼睛,说道:“酒少喝,喝多了又该撒酒疯,这喜庆的rì子,你可别添堵添乱。”
胖子身材魁梧,能把肖三装下还有富余,但肖三一说话,胖子立刻蔫头耷拉脑,低声说道:“知道了,哥。”
嘿,这哥俩差别也这么大?孟有田看得有趣。肖三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干瘦男子,与他兄弟肖四的身材大相径庭,似乎吸收的营养都用来长心眼了。他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人畜无害的笑意,不管是对下人,还是对肖四爷和柳凤。而且,他的另一个特长似乎是自来熟儿,不过三两句话,便能和上至官吏,下至贫民,聊得十分热乎。
“孟兄弟,咱俩喝一个。”肖三又恢复了那副笑脸,走过来说道:“今天人多,怠慢了,改天咱单独畅饮叙谈。”
“肖三哥客气了。”孟有田赶忙站起,和肖三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爽快,对我的脾气。”肖三笑得畅快,凑近了孟有田,轻轻拍着他的胳膊,低声而短捷地说道:“小心着点,有人要拿你说事儿。”(未完待续)RQ
第七十九章 起风波
孟有田心中一凛,脸上的表情僵了僵,肖三又拍了拍他的胳膊,笑道:“吃好喝好,四爷和凤姐请来的客人,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孟兄弟海涵。”
似是提醒,又象安慰。孟有田笑了起来,是啊,别太害怕,有肖四爷和柳凤撑着呢,拿自己说事儿,不是扫了他们的面子?嗯,或许有些人正是这样想的。
重新坐回酒桌,孟有田脸上笑着,心里却在急速思考:拿自己说事儿,自己可有什么问题呢?或者能给自己扣个什么罪名呢?嗯,最大的可能也就是给自己扣上八路军的帽子,jiān细,探子,说客……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大厅,首桌的顾秀珍和大成子不见了影子,难道是他俩要算计自己?
在孟有田的思索中,大厅里安静下来,仓房先生端着一个托盘从厅门口很招摇地直走到柳无双面前。托盘里是一碗酒和一碗鸡蛋,九龙堂的弟兄眼睛都盯了上去。
有一招,吃个饱;有一绝,便作爹。技jīng一样,顶个官长;人无专长,放屁不响。这是绿林**知的道理,有枪便是草头王,绝艺即为王中王。没有本事儿,在绺子里混不出头,还被人瞧不起,只能永远当崽子。
而每当大宴之时,柳无双都要举行这个仪式。谁能一枪打碎他抛在空中的鸡蛋,就会敬他喝下一碗酒,并且会有相当的奖励。能让柳无双喝下满满一碗酒,是件很荣幸的事情。况且。暂不说奖励多少,随之而来的荣誉便足以使人扬眉吐气,傲视同侪了。
“凤儿,你今儿替爹扔彩儿吧!”柳无双站起身,慈爱的看向柳凤,这是看重,以前都是他扔鸡蛋。今儿让柳凤代劳,也就表示他对后继者的确定。柳无双年岁大了,也开始为身后事考虑了。
柳凤点了点头。虚扶着柳无双,若是出手,打中鸡蛋她有七八分把握。但她显然不再屑于争夺这种奖励和荣誉。因为她的本事儿已经不需要再显露炫耀。
厅外的空地本来种着huāhuā草草,但在寒风摧折下早已经枯萎败落。柳凤一手端碗,一手抓着个鸡蛋在手里玩着走到空地〖中〗央。赴宴的三十多号人簇拥在柳无双身边,有七八个人走出来,都抽出了手枪,准备接受这次比赛。
孟有田和冯志都是第一次看见这场面,睁大了好奇的眼睛。二十多米的距离,并不算远,但要打中在空中移动的鸡蛋,显然不是易事。
柳凤一扬手。抛出了第一个鸡蛋,鸡蛋刚到半空,便响起了枪声,子弹从鸡蛋的周围划过,鸡蛋从在子弹的间隙中落到了地上。
柳无双微笑摇头。几个枪手红着脸退了下去。停顿了一下,又有三四个枪手站了出来。
“呵呵,这么热闹,怎么不等等我呢!”随着清脆的笑声,顾秀珍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语殷殷地走了过来。似有似无地瞄了人群中的孟有田一眼,在柳无双身旁俏然一立。
“开始吧!”柳无双皱着眉头看了看顾秀珍,冲着柳凤做了个预备的手势。
鸡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抛物线,几枪过后,很不给面子地吧唧摔在地上。
柳无双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若是一枪不中,在这喜庆的rì子里未免有些扫兴,他撩起长袍,便想自己出手,算是添个彩儿。
“当家的,你大喜的rì子就别动刀动枪了。”顾秀珍目光流动,轻轻按住了柳无双的手,笑着说道:“不就是添个彩儿吗,宾客里藏龙卧虎的可是有能人,你别冷落了人家呀!”
“藏龙卧虎?”柳无双愣了一下,使劲摇头,说道:“你净瞎说,兄弟们是啥本事儿,我还不清楚?今儿这距离是有些远了,不如让凤儿再走近些。”
“自家的兄弟当然一清二楚,可这不是还有外来的客人吗?”顾秀珍的目光扫过人群,终于定在了孟有田身上,笑得灿烂“孟兄弟,出来露一手啊,八路军的民兵英雄哦,蔫巴悄的可不象话。”
众人发出哄的一声,目光都聚到了孟有田身上,柳无双的眼睛一眯,脸sè沉了下来,瞟了肖广和一眼,没吭声。肖广和初时一愣,便旋即恢复了正常,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还是来了!孟有田有心理准备,脸sè没变,但心中却是大吃一惊。若说自己是从八路军的地面出来的,倒还不算什么,可竟然能知道自己的底细,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除非……
在几十道聚光灯似的目光注视下,孟有田微微一笑,说道:“夫人的耳目真是灵通啊,说得是真详细,俺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哩!”
顾秀珍的目光闪了一下,避开了孟有田暗藏的疑问,直接问道:“孟兄弟,你既是四弟请来的客人,何必要藏头露尾,八路军让你办什么差事,你直接说吗,我们大当家的也是通情答理的人,好话赖话还是分得清的。”
嗯,这个女人真够坏呀,脸上笑得亲切,这一顶一顶的大帽子是重重压来。没事儿,俺不怕,俺顶得住。
“夫人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孟有田以同样亲切的笑容回应,不慌不忙地说道:“藏头露尾?这从何说起呢,难道俺出门在外,还要在胸前挂个牌牌,或者见人就喊:‘俺是八路军辖管的地面——土门村来滴,俺杀了二十多个鬼子,俺是民兵英雄哩!’”
顾秀珍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孟有田被揭穿身份会这么镇静,伶牙利齿毫不相让,刚张嘴要说话,孟有田已经抢着继续说了下去。
“至于八路军让俺办什么差事?倒是有这么一桩。”孟有田眼睛望向了柳无双,淡淡地笑道:“他们让俺睁着眼睛,支着耳朵,仔细看,认真听,摸摸九龙堂的底。看九龙堂的势力大了,人马多了,还是不是原先那支除暴安良,劫富济贫,与鬼子势不两立的队伍。”
第八十章 神枪渡危
柳无双的脸sè稍微缓和下来,柳凤已经跑了过来,瞪着眼睛要上前发火,柳无双侧过头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道:“闺女,今儿是爹的喜rì子,可别使xìng子,爹心里有数。”
“真是看不出来呀!”顾秀珍微眯起了眼睛,重新审视孟有田,笑容也向冷笑转变“民兵英雄?我还以为该是个赳赳武夫,可看你的言谈举止,还真是个当说客的材料。”
“夫人过奖了。”孟有田知道自己越镇静,越沉稳,顾秀珍就越慌张,他依旧有不温不火的口吻说道:“道听途说的传闻,以及自身的想象有些是完全不可靠的。就是凭着一面之缘,短时间的相识,往往也很难判定一个人的〖真〗实面目。要不怎么会有笑里藏刀,同床异梦这样的成语呢!”
顾秀珍被深深地刺痛了。同床异梦这话看似随口说出,但对她来说,仿佛揭了心底的伤疤一样。这便是做贼心虚,她淡然自信的神态开始松动。
“民兵不是兵吗?民兵不是八路军的队伍吗?”吴元成不知何时从何地凑了过来,眼见顾秀珍有些退缩,他赶紧接了过来,冷笑着说道:“不要避重就轻,难道你不敢承认。”
“俺啥时候不承认了。”孟有田露出很迷惑的样子,反问道:“民兵是啥意思,你懂吗?让俺给你解释解释吧!民兵呢,既是民,又是兵。鬼子不来。俺们就在家种地种菜。缴粮纳税,做个好老百姓;鬼子打到家门口,那说不得,俺们也得cāo起家伙跟他干。你说俺们是八路军的队伍,也没错啊,谁打鬼子,谁对老百姓好,俺们就听谁的,就为谁出力。咋啦,不行吗?”
吴元成刚要开口说话。孟有田突然一指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擦擦脸上的鼻屎行不,看着怪恶心的。”吴元成信以为真,赶忙伸手抹脸。眼见周围的人都忍俊不禁,才知道被孟有田给耍了。
孟有田趁这空当,又笑着继续说道:“俗话说:好狗护三邻,好汉护三村。俺们这些庄稼巴子,既能拿枪打仗、护家卫土,又能种出粮食供大家填肚子。咋样,厉害吧?你呢,光知道吃,知道啥时种麦子,啥时种苞米不?麦苗和韭菜分得清吗?”
“少胡扯乱拉的。”吴元成脸上挂不住了。有些气急败坏地提高了声音“你说,探完我们九龙堂的底,你就要回去冒坏水,让八路军来打我们吧?”
孟有田眼见吴元成被气的那副傻吊样,心理优势明显,愈发言语流畅,笑容可恶“那可说不准哪!等俺摸完九龙堂的底再说呗!俺是个实在人,不会撒谎骗人。要是九龙堂打着抗rì的旗号。跟鬼子勾勾搭搭,要当汉jiān;或者欺压百姓,烧杀抢掠,坏事做尽,那就没什么说的了。俺回去就向八路军说。九龙堂是个祸害,可千万留不得。为了救民于水火,非得灭了他们不可。否则——”
“哼!”柳无双重重哼了一声,打断了孟有田的话,众人也都禁声不语。
凌厉的目光盯着孟有田,孟有田心里也有些打怵,但这个时候却不能软下来,他和柳无双坦然对视,甚至还抿起嘴角,有些想笑的样子。
“臭小子,你好大的胆子。”柳无双高声喝骂道:“摸我九龙堂的底,还敢大言不惭地要灭了九龙堂?”
“小子有时胆大,有时胆小,柳大龙头这一声狮子吼,俺就害怕得紧呢!”孟有田看见柳凤给他递了个眼sè,心里便有点底了,嘻笑着说道:“那您老还让不让小子继续摸底了?俺刚来,碰上的都是好人,象四爷,凤姐,还有您老,俺啥也没拿,还请俺喝寿酒,吃大席。虽然也有不咋的——”孟有田yù言又止,却看了看顾秀珍,又紧盯着吴元成。
知父莫若女,柳无双看似生气,但柳凤却从细小的地方看出爹并不是真恼火。有时候,能挨柳无双的训斥和责骂并不是坏事,而是难得的好事。
果然,柳无双从鼻孔里重重地喷出了一口气,骂道:“臭小子,若不让你摸这个底,倒显得俺们心虚,显得俺们九龙堂行事不正。可要便宜了你,别人又会说三道四,说俺们九龙堂怕了什么八路,九路军。你他娘×的不是啥英雄吗,还自吹杀过二十多个鬼子,今儿就显显你的本事儿。否则——”柳无双感觉肋下被轻轻捅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闺女,他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一跺脚“你给我打鸡蛋。”
打鸡蛋?没问题呀,反正又没说打不中会咋样。孟有田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地说道:“小子打鬼子用的是大枪,这短枪很是稀松。”
“给他拿大枪。”柳无双气呼呼地一摆手。
“拿三八大盖。”柳凤在旁边急着补充道。
一杆崭新的三八大盖送到了孟有田手里,他握着枪,仔细检查着标尺,准星。虽然是打兔子高手,可打抛物线的鸡蛋,他没这么练过呀!将枪调校好,孟有田刷地端枪上肩,枪口移动,嗯,有点奥运会打飞碟的架式。
“柳爷,俺以前打的是人,打鸡蛋没练过,是不是让俺试shè两发?”孟有田腆着脸笑道。
“随你便吧!”柳无双胡子直翘,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孟有田端枪瞄准院墙上的目标,那是刚才打鸡蛋时留下的弹孔,先打固定的,把枪调整到最佳,这是他的意图。
“啪勾!”子弹在院墙上迸出碎砖和灰尘,别人不知道孟有田打的是什么,但孟有田已经看清楚子弹准确击中了目标,他转头笑着对柳凤说道:“凤姐,麻烦你走到墙边,扔个鸡蛋让俺试试。”
柳凤深深地瞅了孟有田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拿着一碗鸡蛋走到了围墙边上。用大枪打鸡蛋,或许比****难度更大,****完全是凭着长时间苦练的感觉,甩手一枪,根本不用瞄准。柳凤是知道这些的,她等着孟有田摆好姿势,发出信号,才抛出了鸡蛋,抛得很高。
“啪勾!”孟有田一枪shè空,惹来了一阵哄笑。
“狗屁的民兵英雄。”吴元成以为得到了机会,在旁打击着孟有田“就你这臭枪法,俺们九龙堂个个都他娘×的是英雄了。”
孟有田面如止水,对冷嘲热讽似乎根本没听到。他垂下眼睑思索了片刻,回忆着鸡蛋的抛物线轨迹,上升下降的速度,以及子弹的偏差。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长气,推弹上膛,调整了下姿势,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向柳凤发出了暗号。
鸡蛋飞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抛物线,就在到达高点,即将下落的时候,孟有田轻轻扣动了板机。
“啪勾!“一声枪响,鸡蛋在空中被打了个满天散huā。
这一枪打得非常漂亮,也很出乎意料,观看的人发出轻轻的哄的一声,竟然忘了叫好喝彩。
孟有田神sè不动,推弹上膛,信心大增之下他的气势也明显强了起来。别人或许没有觉察,但柳无双却眯起了眼睛,森冷的杀气,必杀的意志,稳如铁铸的姿势,只有见惯生死的人才能感觉得到。
鸡蛋再次在空中飞溅散huā“好枪法,打得漂亮。”人们开始喝起彩来。在绿林里只服有本事儿的,甚至是敌人,也会引起这些草莽的敬重。吴元成张大了嘴巴,脸sè忽红忽白。顾秀珍则皱起了眉头,小嘴闭得紧紧的。
柳凤抿起了嘴角,带着欣慰的笑意将鸡蛋再次抛到空中。说是迟,那时快。柳无双一撩袍子,抽出腰间****,在胯上一擦,子弹已经上膛。枪从他的身边划了个漂亮的圆弧,便举到了身前。前前后后没有两秒钟的时间,一连串的动作做得既干净又利索。
“呯!”、“啪勾!”两声枪响混杂着,几乎在同时响起,鸡蛋在空中开出了更散的huā,两人都打中了目标。
孟有田愣了一下,旋即收枪笑道:“柳大龙头枪法绝世,着实让小子钦佩。有些混账东西以为您老了,想欺您骗您,那可真是瞎了眼。”
“我看你这臭小子就挺混账,不让你知道九龙堂的厉害,打了几个鸡蛋便目中无人?”柳无双斥骂着,但却隐隐露出赞赏之意。
“呵呵,小子是瞎蒙的,可不敢小视九龙堂的英雄好汉。”孟有田嘻笑道:“柳大龙头,以后咱别打鸡蛋了,挺贵的,这碎了的都能炒盘菜了。”
“你就这么点出息。”柳无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嘴上还不肯示弱,骂道:“臭小子,滚回去后就实话实说,有啥招数,俺们九龙堂都接着。”
“是,是,一定实话实说。”孟有田暗自松了口气,却见肖广和冲着他努嘴,他赶紧上前,端起托盘上的那碗酒,双手捧上,恭恭敬敬地说道:“柳爷,入乡随俗,俺敬您一碗,祝您福寿绵长活百岁,身体康健行如风。”
第八十一章 做不了主就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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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词倒新鲜,好,今儿就喝你这碗酒。”柳无双端过酒碗,一饮而尽,哈哈一笑,“痛快,今儿让你这臭小子一搅和,倒比看大戏还有意思。众位兄弟,进厅继续畅饮啊!”
一天的云雾散了,众人回到厅中继续大吃大喝,但看向孟有田的眼神却是大不相同。这个看着不起眼的瘸子,竟然身怀绝艺,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舀啊!
金子到哪里都发光啊!其实孟有田相当的无奈,本想低调来去,却感觉被命运之手一步一趟推向自己都感到棘手的事情当中。肖广和的担心是对的,吴元成,或者他身边的人,肯定不一般,最大的可能便是和rì本人有勾结。再加上顾秀珍,一个在外,一个在内,要毁掉九龙堂并不是肖广和的凭空臆断。
还有那个今天有事未到的胡晨东,是和吴元成一样的心思,还是在**重新进入华北之时重归建制,也是一个未知数。如此看来,九龙堂现在至少分成了三股势力,远比之前人马单薄时错综复杂。
“上礼!”一声高声喝打断了孟有田的沉思,同桌的肖四胖冲他扬了扬眉毛。提醒道:“孟兄弟,上礼了,大当家的叫你呢!”
孟有田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起身走到首桌,躬身而立。
“无论是谁,只要能打中鸡蛋,就有奖励。这是我们的规矩。便宜你这个臭小子了。”柳无双似笑非笑地摆了摆手,仓房先生将用红绸子包裹的短枪双手捧给孟有田。
“谢柳爷。”孟有田双手接过,连忙称谢。
“坐下。我爹有话要问你。”柳凤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笑眯眯地说道。看起来,柳大小姐心情不错。
孟有田犹豫了一下。吴元成已经不见了踪影,倒是方便了许多。那个家伙,大概是被自己耍了,觉得丢了面子,不好意思继续呆下去了。
“臭小子,别以为有点本事儿就目中无人。”看孟有田坐下,柳无双先摆着老资格教训道:“强中更有强中手,你的枪法还得练哪!每天早点起来,别踏被窝子,也没吃nǎi的孩子。”
“是。是,柳爷教训得是。”孟有田连连点头,说道:“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这句话小子是记得的。”
“孟兄弟。刚才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顾秀珍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确实不是个平凡的女人,笑得亲切,“关于八路军的传言很多,什么毁神灭祖、不分尊卑、共产共妻、先甜后苦。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见识,人家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以为是妖魔鬼怪呢,实在是有些对不起。”
“夫人言重了。”孟有田虽然对这个女人很戒惧,但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俺们老百姓眼皮子浅,谁对俺们好,俺们就支持谁。至于夫人所说的那些传言,俺敢说是不确实的。流言蜚语不可全信,耳听为虚吗!就象俺们村的一些人,听信了别人的话,相信鬼子不杀老百姓,谁来也是缴粮纳款。结果呢,坐在家里可就丢了命。”
“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柳无双说道:“庄稼巴子老乡熊,一个个拖家带口,指望他们成不了事。嗯,我不是说你啊!”
孟有田不想和柳无双争辩什么“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只是淡淡地笑道:“相信鬼子不杀人当然是愚蠢,可那些投靠鬼子的也未必会有好下场。就说前次鬼子扫荡吧,那些伪军被赶在前面趟地雷,死伤不少。而鬼子急着赶路,又嫌他们拖累,便故意把伤兵放在后面,背着其他伪军全用刺刀挑了,找个坑草草一埋。可见鬼子根本没把咱中国人当人看,用时朝前,不用时或打或杀还不由得他们。”
顾秀珍目光闪烁,她老觉得孟有田的话似有所指,心中十分后悔,今天不该听了吴元成的话,仓促发难。不仅碰了一鼻子灰,或许还引起了柳无双的jǐng惕。
“地雷嘛,我们也有。”柳凤在旁插话道:“用手榴弹代替的,上回炸鬼子汽车便很管用。”
“嗯,俺们的地雷不大一样。”孟有田说道:“手榴弹有延时,不大方便。就说炸汽车吧,得估摸好时间,否则要么晚了,要么早了,不好掌握。俺们造的地雷是碰着就炸,连卧倒闪避的时间也不给鬼子留。”
“嗯,你要冒坏水,是够鬼子喝一壶的。”柳凤揶揄着说道。
孟有田嘿嘿一笑,不接话茬,和柳凤随便说话,得看场合。
柳无双颇有深意地看了柳凤一眼,沉吟了一下,对孟有田说道:“你回去告诉八路军,我们九龙堂不会受人管束,可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会忘了祖宗,去投降鬼子。不管谁打鬼子,九龙堂都愿意帮点忙,可要是并我们的人枪,抢我们的地盘,那说不得,就在刀枪上见高低了。”
有这个意思,自己此行的目的也就算达到了。柳无双外表粗豪,也有自己的判断和认识,否则也不可能稳坐大龙头的位置。
孟有田点了点头,说道:“这话俺一定带到。鬼子才是死敌、大敌,中国人打中国人,是最令人痛心的事情。常言说得好:话是开心的钥匙。如果同是抗rì打鬼子,尽管各家有各自的政策和章法,也可能出现误解和冲突,但如果能够通过沟通和辩论来解决,总比动用武力好得多。中国人的血,还是最应该流在打鬼子的战场上。”
“话说得好,也说得简单,可实际上并不那么容易。”柳无双似乎想起了什么,微皱起眉头,停顿了半晌,开口转开了话题,“既然要合作,那就得有个沟通的渠道不是。俺们九龙堂准备占了张庄,和八路军的地盘连上。八路军呢,可以派几个人在张庄设个点儿,互相之间通通消息,有什么大事儿就在张庄商议,两家都方便。”
孟有田犹豫了一下,讪笑着说道:“俺就是个平头百姓,带个话儿还行,要拿主意可轮不到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