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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样样稀松     乱世小民txt下载     乱世小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十里村的新局面

    肖广和希望有人,特别是男人把柳凤当成一个正常的女人看,而不是畏之如虎,这样可以减少她身上长久养成的暴戾和偏激,哪怕只是短暂的平等交流,也是柳凤在九龙堂少能感受到的。

    不知不觉间,柳凤已经喝下去一碗酒,但也只是脸sè微红,并无醉态,这让孟有田感到很惊讶。他也不是没有酒量,却绝不放量猛喝。

    “嗯,这酒菜不错。”柳凤脸上有了笑容,伸手指了指孟有田,“你小子也不错,说得头头是道儿。”

    “别小子,小姐的叫了,听着别扭。”肖广和说道:“孟兄弟,孟有田。她呢,俺们九龙堂柳大当家的掌上明珠柳凤。”

    “久仰,久仰。”孟有田坏笑道:“四爷叫俺兄弟,那俺就叫她大侄女了。”

    “胡扯。”柳凤眉毛一立,但实际却并不怎么生气,“别装大辈啊,小心俺抽你。在九龙堂,他们都叫俺凤姐,给你个面子,以后也可以这么叫俺。”

    凤姐?孟有田咽了口唾沫,胃里有些不舒服,几百年才出一个的极品嘞,和眼前这位相比,嗯,不好说,不好说呀!

    “干嘛装出怪样子?跟吃了,那什么似的。”柳凤很不满意地用碗墩了墩桌子。

    嘿嘿,孟有田干笑了两声,从兜里掏出小烟斗,在灯上点着,吐出一口烟雾。

    柳凤眨了眨眼睛,看着孟有田手里的怪东西,伸手在后腰里一探,摸出一根短烟袋来,也点着,吧哒吧哒抽了起来。

    孟有田挠了挠头,村里老头老太太抽烟的不少,可年轻女孩却是一个没有。而且柳凤手里的东西做得挺jīng细,但功能应该还是一样的。这叫啥来着,关东城,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姑娘叼个大烟袋,养个孩子吊起来。

    柳凤觉得占了上风,哼了哼,起身走了,留下孟有田和肖广和相视苦笑。

    “孟兄弟,俺这个侄女虽然粗豪了些,但没坏心眼。”肖广和说道:“嗯,不说她了,我觉得和你是一见如故,rì后呀,咱们多亲近走动。”

    “四爷文武双全,俺也愿意多向您讨教。”孟有田笑着说道。

    “好,好啊!”肖广和连连点头,显是十分欣慰,起向走到一旁,从自己的褡包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孟有田,说道:“这就算是老哥哥的见面儿礼吧,年头儿有些久了,你别嫌乎。”

    通体黄铜打造的单筒望远镜,镜身有些划痕,镜片还算完好,抓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好东西,这应该是八国联军时期的古董,不知道肖广和从哪淘弄来的。孟有田拿在手里,摆弄着,非常喜欢。

    “俺也没啥好东西。”孟有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让俺想想啊!”

    “甭想了。”肖广和端起酒壶晃了晃,笑着说道:“陪我把这些酒都喝了,就算你有那个诚心。”

    “这倒是便宜俺了。”孟有田笑着抢过酒壶,给肖广和斟酒,两个人边喝边聊,一直到深夜才散。

    ……………

    李大怀死了,李家大院乱了套,可谓是树倒猢狲散,各人顾各人。可能是李大怀做孽太多,年近半百才由小妾七里香添了个傻儿子。现在,两个大婆生的姑娘都从娘家赶来分财产,口口声声说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个野种,一家人撕破了脸皮,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而账房先生李仁庆又趁乱卷了柜上的钱,跑得无影无踪,更让李家大院增添了混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孟有田和杨荆云等人商议好的夺权计划开始正式展开。在几天的串连通气之后,在村公所举行了村民大会,选举新村长。李大怀一倒,又有护村团的撑腰,老赵头几乎没有悬念地当选为暂村长。

    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选举,孟有田暗中称之为“数红豆”。提出候选人之后,在一个长条桌上放两个大碗,碗后面又各放了一条凳子,让候选人坐在那里。然后就是村民各人拿主意,要选谁,就向谁面前的碗里撂一颗大红豆。

    要说mín zhǔ,老百姓可能并不理解其中的确切含意,但他们也知道谁为人实在公正,谁古道热肠,肯乐于助人。就是这种朴素的想法和观念,使村民第一次行使了自己的权力,选出了自己中意的官儿。

    趁热打铁,村中又成立了农会、工会、妇救会,护村团改名为抗rì自卫队,与良岗庄的自卫队形成了联防互助,声势为之一壮。

    杨荆云和老古、李佩铃对开展起来的工作都很感欣慰,这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得太多,以前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十里村打开局面。让他们觉得美中不足的是孟有田只担任了名义上的自卫队副队长,嗯,严格来说是孟有田好象对这个会,那个会不太感兴趣,他更喜欢做些实事。

    当然,孟有田的能力,以及在自卫队里的威望是无人能比的。不光强子、二虎子、小全等自卫队骨干服贴他;就连新村长老赵头,工会主任王明义,农会主任占富爹,也对孟有田颇为信服。一方面是这些人通过一系列的事情相信了孟有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孟有田不仅能说会道,而且办的都是实事、要事,紧紧抓住了老百姓的心理,各项措施都切合实际,细致周到,一点不虚夸,让人听着就舒服。

    先说他出大头建立的互助会吧,它就能把百姓最深恶痛绝的高利贷有效截止。高利贷作为一种陋俗,对债户生活带来的影响是极深的和恶劣的。在旧社会,如果繁重的租佃是农村中吮吸农民膏血的魔鬼,高利贷就是寄生在农民肠胃中的毒蛇。它的残酷和势力的无孔不入,是难以用其他东西来比拟的。

    当地流行的民谣就表达了对高利贷者的痛恨情绪,“使了财主的钱,好比上贼船,利上又滚利,典儿卖女也还不完。”所以,老百姓又称高利贷为黑心钱,断子绝孙钱。

第一百三十六章 能干的阿秀

    再说发展和改良农业生产,增产的实际效果已经从今年的收成里得到了验证,有越来越多的人正准备明年也使用自制的土化肥。民以食为天,如果能够增产增收,不管那些佃户与地主间订的是定租还是分租,对佃户来说都能得到更多的粮食,这对他们的吸引力是相当大的。

    至于地洞养蘑菇,蝇蛆喂鸡鸭等建议,虽然还没见到实际效果,但孟有田有话在先,他先试验,成功了再说,这样也就打消了大家的顾虑。而且孟有田还很自信地告诉他们,再有个把月,也许就能吃上新鲜蘑菇了。

    躲在幕后的狗头军师,或者再加上指导专家这个头衔,孟有田成为十里村的灵魂人物是无可置疑的,他的合理化建议并不是一时的匆忙之作,而是他长期思虑的结果,切合了当时农民的心理和社会生产的实际情况,真正能解决很多问题。

    ……………

    小小的白羽毛象吹落的花瓣飞下来,先还零零落落,跟着就一团一团地飞舞。花片越来越大,一朵朵一簇簇,无声的落在衣衫上,帽子上,沾在眉毛上、脸上。空中已经望不见什么,只有重重叠叠,一层又一层扯碎了的棉花团。

    下雪了。孟有田伸出手,看着雪花落在手掌里,化成点点水滴,又有雪花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

    已经是一九三八年一月份了,尽管老百姓还习惯于用农历算rì子,对于这个公元纪年很陌生,但孟有田却意识到抗战已经进入到了第二个年头,等到武汉会战结束后,敌后战斗将变得激烈,而且是长期的残酷。

    孟有田微微皱着眉头,向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什么景物,就如同已经东去跟rì本人交手的九龙堂,前景莫测。尽管肖广和已经派了两拔人回来向各村购买粮草,并给孟有田带来了好消息。声称他们利用机动优势,出其不意打了几个小胜仗,甚至还让人给孟有田带来了几听缴获的rì本罐头,但孟有田对此却不敢掉以轻心。

    rì本人的报复心是很强的,虽然主力正在组织大战役,后方兵力显得空虚,但要惹毛了他们,难免集结起来进行一下重点打击。而十里村向东十八里,九龙堂占了土门村作为后方大本营,又前出占了许亭庄作为缓冲,战略纵深太小,不得不让孟有田感到担忧。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为九龙堂的行动,十里村或许将提前迎来与鬼子和伪军的交锋,尽管可能xìng不大,但靠概率和侥幸,显然不是孟有田的风格。加强东面的jǐng戒是一定的,西面嘛,有了良岗庄这个预jǐng,应该安全不少。

    “有田哥,你回去吧!”满仓缩着脖子跺着脚,使劲搓着手躲进窝棚,说道:“有俺和小六子,准没事儿。昨天那只野狗,嘿嘿,是俺眼花了,以为是狼嘞!”

    “可得jǐng醒着点。”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眼花了不要紧,看不见才要命呢!那俺先回去了,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换岗的时间也快到了。”

    “有田,路滑,你慢点走。”李六子穿戴整齐,背着枪送出了窝棚。

    孟有田答应一声,上了马,天已经将黑,他小心地驾着“一只耳”在挖好的道沟里向村子驶去。

    这些rì子他和紫鹃各自都很忙,相见几回也是匆匆而散。不过,紫鹃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宋先生对他两人的事情有所松动,兴许等老太太病好后,便会答应下来。孟有田当然希望这是真的,否则,在这个时代,紫鹃即便有私奔的勇气,可在一个村里,又能跑到哪去。当然,先将生米做成熟饭,逼着宋先生不得不答应,也是一招。但孟有田觉得还不到那个地步,这个损招儿也会令紫鹃和父母的关系产生yīn影。

    在沉思中,孟有田听见了一辆独轮车轱辘轱辘的声音,前面是一个女人,推着一车茅柴。从背影看,是一个大姑娘,一根粗大的长辫子在身后摆动,而且象是阿秀。孟有田赶紧催了催马,想上前帮她一把。

    阿秀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并不知是孟有田,赶紧加快脚步,把车子向路边推,想给后面的行人让开路。风又大,地又滑,脚步又走得快,她一不小心,脚踩进了一个小坑塘里,身子猛地一歪,车子翻了,连人带车滚到路旁的水沟里。

    这条沟,水并不多,只有小腿肚深,水面还结了薄冰。阿秀跟着车子翻下沟,正好滚到水边,被车绊吊住了,只有一双脚站到水里,上身并没湿。

    “别怕,俺来帮你。”孟有田赶紧催马紧走几步,翻身下马,跳下沟,拦腰将她抱到沟上。

    阿秀双腿水淋淋的,脚上的鞋子也陷到淤泥里去了,光着脚丫,冻得象个紫萝卜。见是孟有田抱着她,一时满脸浮起红云,低下头去,呆呆地坐在雪地上。

    孟有田并没有注意到阿秀的脸sè,他一边卷着裤筒一边安慰道:“没事儿,俺去把车子抬出来。”说着,又下了沟。

    阿秀看孟有田赤脚净腿跳下冰水中,便想站起来帮孟有田一起抬车子,可她一动,就觉得右脚踝疼得钻心,刚一吃劲便身子一晃,哎呀一声,又坐了下去。

    孟有田听见阿秀呼痛,忙又爬上沟岸,上前问道:“咋啦,哪儿受伤了?”

    阿秀噘着嘴,指指脚,愁眉苦脸地望着孟有田。

    “脚扭啦?让俺看看。”孟有田说着便伸手抓过阿秀的脚,抹去淤泥和袜子,看了看,摸了摸肿起来的脚踝,再捏着她的脚指头,说道:“来,伸,屈起来,再伸,再屈起来……”

    阿秀抱着腿,咬着牙,按照孟有田的指挥,五个脚指头伸伸屈屈,不断摆动着。

    “应该是扭伤,不碍事儿。”孟有田检查完毕,下了初步结论,架着阿秀站起身,说道:“你骑上马,俺把柴禾和车弄上来,咱一起回去好了。”

    “骑马?”阿秀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一只耳”,这可比驴子高多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娘喊你回家吃饭

    “没事儿,它比驴子还老实呢!”孟有田一下便猜透了阿秀的心思,伸手拉过马,伸手抱起了阿秀,一托一举,阿秀便爬到了马背上。

    孟有田又下到沟里,抱着车把,使劲往起掀,吃nǎi的劲儿都使上了,也没把车子掀动。他轻轻摇了摇头,解开茅柴的绳子,一捆一捆地先扛上来,最后才把空车子弄上了沟岸,又把茅柴挪到车上。

    “有田哥,你把缰绳绑在车上吧,俺有点害怕。”阿秀坐在马上,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可怜兮兮地说道。

    “好的。”孟有田答应一声,将马缰绳拴好,忽然又想起件事儿来,再次跳下沟去,赤脚站在冰水里,挽起袖子,好象摸鱼似的,在水里泥里左摸右摸,然后笑着举起一只鞋,向阿秀叫道:“看,这是你的吧?”

    阿秀点了点头,说道:“有田哥,别找了,水里凉,当心你的腿。”

    “没事儿。”孟有田又弯腰摸索了一会儿,拎着两只鞋走上沟岸。

    轱辘轱辘,独轮车再次发出了有节奏的声音,孟有田套上车绊,向村里走去,“一只耳”在一旁乖顺地跟着。

    “家里没柴了?咋下雪天出来呢?”孟有田奇怪地问道:“你咋不牵着驴出来,推着这车多累呀!”

    “俺本想着趁还没下雪多存点柴。”阿秀低声解释道:“谁想这雪说下就下呢,出来的时候婶子牵着驴去碾面,还让小嫚到村公所找你回家吃饭呢!”

    “呵呵,小嫚没找着俺,倒是遇见你了。”孟有田笑着说道:“咱快点走,别把你的脚冻坏了。”

    “没,没事儿。”阿秀不放心地提醒道:“路滑,你慢点走,俺不冷。”

    “以前这活儿都是俺干的,现在倒让你挨累了。”孟有田颇有歉意地说道:“以后这些粗活儿还是留给俺吧!”

    “你那么忙。”阿秀讷讷地说道:“俺闲着也不得劲儿,再说这些活儿也不累。”

    孟有田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眼瞅着到了家门口。在他和几个好哥们的努力下,地洞已经与根保家挖通,村公所的房子也盖好了,秦怜芳等人也有了住处,有田娘她们就又搬了回来。按有田娘的说话,自己有家,老住人家的房子算怎么回事。

    进了院,孟有田把马拴好,抱着阿秀进了屋。阿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孟有田面前就象乖顺的绵羊,就象她曾经说过的,你想咋的就咋的。虽然脸羞得通红,却没有抗拒的举动。

    “咋啦?这是咋弄的?”有田娘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追问。

    孟有田把阿秀放在炕上,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有田娘又忙着端热水给阿秀擦脚,换裤子。孟有田在外间屋站了一会儿,直到忙乎完了,才被娘叫了进去。

    “一天到晚在外面瞎忙。”有田娘又气又疼地骂道:“原来还知道家来吃饭,现在倒好,连面儿也见不着了。”

    “哪有啊!”孟有田嘿嘿笑着,“就是偶尔在外面吃嘛,俺忙也是为了家里不是。”

    “哼,几块大洋,几块肉,你以为俺稀罕你用命换来的那点破东西?”有田娘余怒未息,数落道:“你当俺都不知道哇,打土匪用得着你逞能?你那腿脚,还打头阵,看把你能的。”

    “娘,您甭担心,俺不是会刀枪不入吗?”孟有田插科打诨,嘻笑道:“那个,您做的啥好吃的,俺可想吃您做的饭哩!”

    有田娘白了儿子一眼,转身进了外屋,不一会儿端着两个碗走了进来,将炕桌上一墩,没好气地说道:“吃吧,这是娘亲手给你做的。”

    两个窝窝头,看样子还是凉的,一块咸菜疙瘩,孟有田挠了挠头,阿秀和嫚儿在一旁偷笑。

    “咋啦?”有田娘似笑非笑地看着儿子,“吃好的吃多了,这嗓子眼儿变细了,咽不下去。”

    “哪能呢!”孟有田知道娘是逗他,刚才在外间屋都闻到肉香味了,他抓起一个窝头便往嘴里送。

    啪,孟有田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有田娘抢过他手里的窝头,狠狠横了他一眼,又把饭菜端了下去。

    “嘿嘿,一点都不疼。”孟有田讪讪地笑着对阿秀和小嫚说道。

    阿秀只是笑,小嫚冲着孟有田做了个怪相,小声说道:“婶子做了好吃的,有小鸡炖鲜蘑菇呢!”

    “蘑菇能吃了?”孟有田疑惑地问道。

    “能吃了。”有田娘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又瞪了儿子一眼,说道:“你倒好,啥事儿开个头,就交给别人去弄。那蛆,那蘑菇,还不是俺们在辛苦。阿秀呢,又是忙家里,还得忙外面,这,这不把脚都扭了。”

    “婶子,俺的脚没事儿。”阿秀在旁边打着圆场。

    孟有田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啊,阿秀。那个,娘,俺以后多顾家里。这段时间也忙得差不多了,以后会有时间的。”

    有田娘轻轻叹了口气,她想说儿子的婚姻大事,还是忍住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好饭,那些儿子不想谈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白面馍馍,小鸡炖蘑菇,腊肉炒酸菜,醋溜白菜,葱花拌豆腐,孟有田迷惑地望着这丰盛的饭菜,又迷惑地望着娘。

    “傻啦!”有田娘用筷子点了点碗边,笑道:“今年你踢腾得不善,家里又有粮,又有钱,还添了大牲口,别人家瞅着都眼红呢!等过年了,咱要吃得更好哩!”

    孟有田嘿嘿笑了起来,说道:“娘,以后就这么吃,趁着鬼子没来,咱多过几天好rì子。”

    “是这个理儿。”有田娘点了点头,说道:“李家倒了势,老赵大哥当了村长,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儿啊,你也好好地干,咱老孟家没准从你这辈开始,也能出个一官半职呢!”

    “行,俺肯定努力。”孟有田笑着答应下来,招呼着大家一起来吃饭。

    吃过晚饭,孟有田陪娘聊了会闲磕,检查了阿秀的脚伤,又到旁边的暖房看了看蝇蛆的情况,方才走出家门,回到了住处。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雪求救人

    自从老赵头当选村长后,孟有田便搬出了村公所,小全、二虎子等人轮流和他住在一起,晚上或继续掏地洞,或谈天说地,倒也并不寂寞。

    “有田,咱们的钱可不多了。”今晚是小全陪着孟有田,没去挖地道,小全先把问题扔给了孟有田,“老钱要再跑几趟,咱们拿啥付账呢?”

    老钱被放走之后,大概是琢磨明白孟有田的劝诱,利用原来的关系,真的干起了投机买卖。先是试探xìng的弄一两条破枪,几颗手榴弹,后来见孟有田他们并不赖账,干得便更起劲儿了。孟有田的采购也从枪枝弹药扩展到了硫磺、硝石等军工原材料,这钱花起来可就越来越多了。

    “老赵伯那儿怎么样?”孟有田微皱着眉头,村长大权是拿过来了,钱粮方面是不是应该能解决一些。

    “倒是能支应一些,但不会太多。”小全说道:“咱村本来就穷,老赵伯的意思是少摊些花销,让大家伙宽裕一下。再说,让村上的人家拿钱买武器弹药,恐怕有人不肯掏哇!”

    孟有田翻了翻眼睛,这话真没法说,以前李大怀摊钱派款时,老百姓尽管明知道是巧立名目,可骂归骂,该拿多少还是拿多少。这老赵伯当了村长,村里人怎么倒硬气起来,是看他好说话?还是欺软怕硬的臭毛病在作祟?

    “你容我想想啊!”孟有田轻抚着额头,很有些苦恼。

    现在鬼子还没开始重视敌后战场,有些东西还能买到,等鬼子的封锁建立起来,再想搞可就困难了。正因为他知道得多,看得远,才会大肆囤积紧要物资,而且这些物资都是为十里村的长远打算,但这些事情是没法拿到桌面上讲的,说了也没人相信。

    正在孟有田冥思苦想之际,一阵急促的打门声传来,他和小全都霍然起身,对视了一眼,小全小跑着去开门。

    不一会儿,浑身是雪的有新带进来一个少年,却是肖广和的小跟班铁蛋。只见铁蛋的脸上也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汗水,摘下帽子,头发已经全湿透了,冒出浓浓的热气。

    “有田哥,你快跟俺走。”铁蛋见了孟有田,焦急地抓着他的衣袖,带着点哭腔说道:“四爷,四爷快不行了,快去见他最后一面。”

    “咋回事?”孟有田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将铁蛋推坐在炕沿上,说道:“你别急,把事情说清楚。”

    等到铁蛋简短说完,孟有田眨了眨眼睛,说道:“大腿被鬼子的子弹穿了个洞儿,子弹没留在里面,那咋会死人呢?”

    “肿这么高——”铁蛋哭丧着脸用手比划着,“还流黄水,人烧得滚烫,大夫说怕是过不了明天。”

    伤口发炎了,来针抗生素……孟有田轻轻一拍脑袋,青霉素研没研制出来还不太清楚,就算有了,在这偏僻地方,就算真拿黄金去换,也搞不到啊!这他娘×的,真没招儿了,只是去见将死人一面?

    “有田哥,咱快走吧,四爷昏昏沉沉叫了你的名字,说不定有啥事交代呢?凤姐说你可能是贵人,上次在良岗庄讲的那故事还能救人呢!”铁蛋见孟有田在地上直转磨,不禁急着催促道。

    讲故事?孟有田忽地停下了脚步,翻着眼睛想了想,啪地一拍手,有了。要不怎么说没事得多看看书,阅历就是财富呢!没看过《唐朝好男人》能知道这种神奇的办法吗?当然不能,虽然最后的效果还不知道,但孟有田已经决定要试一试了。死马当成活马医,话虽不好听,可就是这么回事。

    “你在这等着,俺去取点东西就跟你走。”孟有田说完转身就走。

    “有田,俺陪你去。”小全不放心地说道:“俺去牵黑骡子。”

    “也好。”孟有田头也不回地说道:“咱们就在这会合。”

    ……………

    风在耳旁刮着,纷纷的雪片,不是迎头飞来,而是他孟有田的左边,灌进他的颈项。他缩了缩脖子,将领子向上拉了拉,努力在风雪中定神观察。原来不是风转向,而是道路转了方向。再向周围望望,眼前一片白茫茫,除了路旁的树木,看不到一点光亮和一户人家。

    “一只耳”跑得很稳,但速度却比不上铁蛋骑的战马,小全骑着黑骡子也同样快不起来。孟有田看到铁蛋不时回头瞅,显得心中焦急,但也只能如此而已。其实孟有田何尝不心急,可他的骑术一般,马也一般,也只能这样向前奔驰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前面出现了几点灯光,越来越大,模模糊糊的土门村在茫茫风雪中进入了孟有田等人的视线。铁蛋叼上了一个哨子,吹出特定的节奏,三人一路顺畅,直接驶进了村里。

    在村口,孟有田看见暗角动了一下,匆匆一眼,象是个雪人。其实这是九龙堂的岗哨,在这大雪天里,他并不去打掉身上的雪,因为一打掉又落上了,反倒容易化,还不如任凭雪一层层披在身上好些。

    马匹停在了一所大院落的门前,铁蛋翻身下马,招呼着孟有田和小全走进大门,往右手旁门里一拐,把牲口牵进马棚,三人走进了北厅。

    地上的雪踩在脚下嗄吱作响,孟有田拎着一个用棉被包裹起来的木盒子,心中有些忐忑,既怕来晚了,又怕这东西的效果无法保证。

    还未进厅,便听见柳凤焦躁的声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就这么眼睁睁地瞅着不成?以前不也有过这样的情形,用刀子剜掉烂肉不就成了。”

    “大小姐,四爷的伤口不正,咱不敢动刀子。”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说道:“若是有洋大夫,或者留过洋的大夫,他们的手艺兴许可以。”

    “洋大夫,留过洋的,现在到哪里去找?”柳凤急道:“你不是说四爷很难挺到天亮吗,就是现在去找,也不赶趟啊!俺已经派人去教爹回来,可这大雪天,怕是——这可咋办?”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些暖昧的扭打

    这话倒说得实在,如果是动外科手术,当然不是中国土医生的强项。孟有田稍微放轻松了一些,现在肖四爷还活着。

    三个人进了北厅,便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上低头沉默,柳凤紧皱着眉头象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来回走着。

    “孟小子,你来了。”柳凤抬头见是孟有田,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说道:“快跟俺进去看看吧,四叔昏迷前还想着你来见上一面呢!”

    哦,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也不多说,跟着柳凤进了里屋,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肖广和躺在床上,已经陷入昏迷,柳凤的两个侍女正换了肖四爷额头上的湿毛巾,又将一个小碟子里的酒点着,用手蘸着往四爷的胸脯、腋窝、肘窝抹。这是民间降体温的土方,孟有田小时候发烧,母亲也是这般点着小碟子里的烈酒给他擦拭的。

    “刚才四爷烧得说胡话,让大当家的小心。”灵儿用衣袖擦了把头上的汗,向柳凤报告道。

    柳凤嗯了一声,面sè沉重地望着肖广和,但话却是对孟有田说的,“四叔一直挺看重你,清醒时还说过要和你说要紧事儿,可现在——你好好看看四叔吧!”

    孟有田没吭声,看了肖广和一眼,伸手探了探体温,果然烧得烫人。他又注目在肖广和的伤口上,伤口又红又肿,象个小孩子的嘴巴,脓水不时渗流出来,被两个小丫头擦掉。

    要是实在没办法了,也就只好试试咱的蛆疗,可这话该怎么说呢?孟有田呲牙咧嘴地偷看柳凤,这位姑nǎinǎi是关键,只要她说成,那就没人敢阻拦了。

    “你瞅俺干啥?”柳凤看见了,立着眉毛问道:“有啥话就说。”

    孟有田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小姐,俺跟你说个事儿,咱到外边说行不?”

    柳凤横了下眼睛,也不说话,转身就走了出去,孟有田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悄悄放在墙角,也跟了出去。

    到了大厅,柳凤停步不前,孟有田四下一扫,还是不行,他径直走到门口,向着柳凤做了个请的手势。

    出了厅门,孟有田和柳凤站在廊下,雪还在下着,但风似乎小了,雪片直上直下地落着。

    “啥事呀,神神秘秘的。”柳凤有些不耐烦地伸脚踢了下飘到廊下聚集起来的小雪堆。

    “那个,是这样的。”孟有田斟酌了下字眼,小心地说道:“要是实在没有治四爷的办法,咱也不能干瞅着不是,俺从书上看了个方子——”

    “那你不早说。”柳凤不等孟有田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方子,快写出来,让人去抓药配制,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沉得住气。”

    “你让俺把话说完。”孟有田对柳凤的急xìng子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方子不用抓药,是一些活物,能把溃烂伤口处理干净。四爷的伤口发炎流脓,正如这样的症状。”

    “活物?”柳凤疑惑地眯着眼睛看着孟有田,“你说清楚,是啥活物?”

    孟有田沉默了一下,沉声道:“蛆虫,撒上蛆虫把四爷的伤口清理干净——”

    “混蛋。”柳凤怒气勃发,挥手就是一拳,正打在猝不及防的孟有田脸上。

    “哎哟!”孟有田挨了一下,后退两步,指着柳凤气道:“你,你听俺说完哪,这是有道理的——”

    “屁道理,人还没死,你就往上撒蛆——”柳凤怒瞪杏眼骂道:“亏了四叔那么夸你,你竟然是这么个混蛋。”说着,又是一拳向孟有田打来。

    “还打,你还打——”孟有田连招架带躲闪,心头也是渐渐火起,瞅空子抓住了柳凤的手腕,瞪着眼睛大声道:“你有完没完,可别得寸进尺啊,再打俺可不客气了。”

    “俺要你客气?”柳凤一肚子的火气发泄到孟有田身上,“四叔真是瞎了眼,今天俺要打死你这个混蛋。”说完,挣脱开手,又抡拳踢脚。

    孟有田还手了,可论真实功夫,他确实不如柳凤,而且实战次数太少,脸上、身上又挨了几下子。这下可把他给打急了,双手护住头脸,拼着挨上两下,猛向柳凤扑去。

    柳凤闪身想躲开,地上雪滑,动作便不利索,被孟有田抓住了衣服,两个人摔倒在地,扭成一团,又翻下台阶,滚到了当院的雪地里。

    厅内的人听到打斗声,赶紧出来观瞧,却见两个人象是小孩打架似的在雪地里扭打成一团,沾的浑身上下都是雪。

    “打死你这个混账王八蛋。”柳凤翻了上来,骂道。

    “打死你这个不讲理的泼妇。”孟有田手脚并用,死死缠住柳凤,不让她有爬起来的机会。

    这种贴身肉搏使柳凤的长处无法发挥,而孟有田则越战越勇,想当年他上大学的时候,可是曾在柔道队混过一段时间,因为听说在那里可以与女同学有亲密接触、切蹉的机会。现在打着打着,一些久已遗忘的招数他也能勉强使出来,而且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存着着先天的差距,柳凤虽然长期锻炼,可孟有田长年劳作,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

    “别打了,你们——”铁蛋扎撒着手,不知道如何拉开二人。

    “快住手,有话好好说。”小全也手足无措,看着这对男女在雪地里翻滚扭打。

    两人动作变慢了,嘴里喷出浓重的白雾,依然不肯罢手,但姿势却越来越变得比较怪异和暖昧。孟有田看似占了上风,已经抓住柳凤的双手,从后面抱住了柳凤,两腿夹着她的腰臀。

    柳凤头发散乱,胸脯剧烈起伏着,力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挣脱不开孟有田,但嘴上却不甘示弱,“混蛋,你,你松开手,俺要,要打死你。”

    “不松。”孟有田嘴里的白气都喷到了柳凤的脖子里耳际上,喘着粗气说道:“俺要,要跟你讲道理。”

    “讲个屁,往人身上撒蛆,还,还有道理?”柳凤再挣,孟有田抱得更紧,勒着柳凤挺耸的胸脯。

第一百四十章 蛆疗

    “道理太,太长,你兴许听不懂。”孟有田断断续续地说道:“俺,俺只问你,为啥宁肯眼睁睁着看着四爷去死,却不让俺试试。俺,俺顶风冒雪地来,就,就是为了往人身上撒蛆,自己找死哇?”

    柳凤一下子愣住了,是啊,先不管这撒蛆救人的道理,孟有田冒着风雪来看四叔,说明他还是很在意这件事情的,他犯得着自寻死路吗?其实孟有田想左了,他根本不应该试图把蛆疗的原理和例子讲给柳凤听,不仅是柳凤听不懂,恐怕连读过大学的人也会深以为怪。

    “俺没有害四爷的道理。”孟有田的气喘得匀了些,继续说道:“要是你们有别的法子,这事俺说都不说。可眼看着你们没招儿了,俺才想着试一试。你要愿意看着四爷死,不肯用俺的招儿,俺也没话说,回家就是了。可你不问青红皂白——”

    柳凤用力挣了挣,沉声说道:“放开手。”

    “你,你要是还打,俺就不放。”孟有田把柳凤的身子往自己怀里抱得更紧。

    “不打了,快放开。”柳凤似乎才觉出这样的姿势实在有些那个,语气有些又气又急。

    “说话算数哈,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许再动手。”孟有田嘴上说着,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脚。

    柳凤翻身坐在雪地上,垂着眼睑,伸手拂眼前的乱发,发着愣怔。灵儿赶紧跑过来,扶她起来,又给她扑打着身上的雪。

    孟有田也站了起来,小全过来帮他收拾着身上,毛领子被揪掉了一小半,很狼狈地耷拉着,嘴角破了,左颊还有淤肿,这场搏斗,他吃亏不小。

    “按你的法子,若是救不好四叔呢?”柳凤轻轻摸了摸脸,疼得咧了咧嘴,乱打乱斗当中,她也挨了几下子。怜香惜玉和光挨揍是两码事,孟有田胡打乱抡,也着实不会考虑太多。

    “救不好就救不好呗!”孟有田摸了下嘴角,看着手上沾的血迹,皱着眉头说道:“你评书听多了吧,俺可不会说救不好四爷,提头来见的话,俺还没活够呢!要是你逼着俺立什么狗屁军令状,俺就不管这事儿了,和你们一起,咱啥也甭干,就眼巴巴等着老天爷开恩救四爷好了。”

    “你——”柳凤瞪起了眼睛,半晌,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其实柳凤已经被孟有田那几句话打动了,蛆疗的原理暂且不管,死马当成活马医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况且孟有田也真没有害肖广和的道理,为了救人,尽管这方法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也是孟有田的一片好心。至于救好救不好,柳凤也没想把孟有田怎么样,不过是想找个台阶,可孟有田在气头上,根本不接她的茬。

    柳凤跺了跺脚,转身进了屋子。孟有田和小全互相看了看,都摇头苦笑,磨蹭了一会儿,也进了厅房,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灵儿从里间屋走出来,来到孟有田身旁说道:“孟大哥,凤姐请你进去呢!”

    哦,孟有田懒懒地应了一声,起身走进了里屋。

    灵儿在他身后跟着,神情比较怪异。这家伙,敢跟凤姐互殴,她可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而凤姐居然还忍了,没拿枪崩了他,这事儿可真邪乎。

    柳凤坐在肖广和对面的椅子上,见孟有田进来,便垂下了眼睑,似乎不乐意看这个家伙。停顿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说道:“用你的法子试一试吧,是好是坏但凭天意。”

    孟有田轻轻吐出一口长气,看来现在也只剩下了这一条路可走,柳凤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理。他也不说话,伸手将放在墙角的木盒子拎过来,打开外面包着的棉被,掀开盖子……

    其实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人们就发现蝇蛆有特异功能。当时,由于药物的匮乏,很多士兵的伤口不能愈合。一些苍蝇的幼虫便在受伤士兵的伤口上,生了一些蝇蛆。当时美国马里兰州医学院矫形外科医生威廉·比尔发现凡是生了蝇蛆的伤口很快能愈合,而且这些士兵他们继续生存下来的比率,远远高于没有滋生蝇蛆的士兵。

    这种现象引起了科学家们的很大关注,他们就饲养一种丝光绿蝇,把这个丝光绿蝇的幼虫有意识的放到伤口上,包括创口,溃疡,甚至烧伤的表面。而这些蛆虫能够很快把创伤表面清理干净,促进伤口愈合。这种办法当时被称为蛆疗,在抗生素没有发明以前,这种蛆疗的方法挽救了不少人的生命。

    蝇蛆的这种奇特功能引起科学家的极大兴趣后,各国科学家纷纷投入对苍蝇的研究,他们发现,苍蝇经常出没于肮脏的环境,浑身上下携带大量病菌,但非常奇怪的是苍蝇本身不得病。通过大量实验,他们发现,原来苍蝇体内有一种物质有非常强的抗菌作用,保护苍蝇不受病菌侵害。这种物质被称为抗菌肽。专家预测,细菌对抗生素的抗药xìng越来越强烈的情况下,抗菌肽很可能就是代替抗生素的一种新的药物。

    孟有田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肖广和的溃烂伤口上撒了一堆,足有百十来条的样子。蛆比一般的昆虫幼虫长得快得多,随吃随长,不停的吃不停的长,一顿饭工夫就得看出明显长大了一截。

    柳凤只看了一眼,便偏转过头去。别看她杀个人不太在乎,但到底还是个女人,天生便对蟑螂等小动物有恐惧感,更何况这东西不仅吓人,而且恶心。灵儿和另一个侍女用手捂着嘴巴,也不敢细看。只有那个大夫,显是得了柳凤的指示,瞪大着眼睛使劲瞅,偏头张了张嘴巴,大概想问什么,又闭上了嘴巴。

    蛆的食量果然很大,撒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两个小时后便长大了很多,在伤口上挤成一堆乱拱,白花花很恶心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一章 凌晨遇袭

    “俺的这个蛆从夏天开始养,用的是麸子和谷糠,已经好几代了,基本上是干净的,可不是粪坑茅厕里的脏东西。”孟有田淡淡地解说道:“用蛆疗伤的这个方法并不稀奇,在外国早就有人用,据说效果很不错。”

    柳凤皱着眉头瞅了一眼,立刻转移了目光,缩了缩脖子,身上似乎有麻痒的感觉。

    孟有田拿根小棍将粗壮起来的蛆都拔掉,又撒上了一批生力军,由于量多进度快,伤口里面的嫩肉已经隐约可见。

    “还得给四爷降体温。”孟有田试了试肖广和的额头,指挥着两个侍女。

    柳凤垂着头,倚在墙边的柜子上,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侍女照着孟有田的话去做。她现在连话也懒得说,似乎刚才的打斗已经消耗了她全身的力气。

    大夫也上来帮忙,将两片药研碎,用水化开,给肖广和灌进嘴里。

    一直折腾了三四个小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孟有田听到外间屋那架老式钟表敲点。由于他使劲放蛆,伤口清理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已经能看见红嫩干净的皮下组织了。蛆已经没了食物,向旁边爬。孟有田将蛆都扫掉,又用旁边的烈酒洗了洗手,轻轻触摸伤口,上面干干薄薄的一层,好象颇有效果。他默不作声地将地上的蛆虫扫起来,转身出了里屋。

    在充满药味和腐臭味的屋里呆的时间长了,孟有田来到外面,大口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小全跟在他身后,试探着问道:“咋样?咱俩不会有事儿吧?”

    孟有田自失地一笑,活动着胳膊腿,说道:“放心,不会砍咱俩的脑袋。累了,到厅里歇一会儿吧!”

    “那个,你别再惹那个凤姐了。”小全有些担心地小声说道:“俺听说她杀人不眨眼呢,你,你把她的脸都打青了。”

    “俺没惹她,俺,俺是正当防卫。”孟有田苦笑着解释道:“你没看俺被打得更惨嘛?”

    小全看了看孟有田,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

    坐在大厅里的太师椅上,孟有田不知不觉竟打了个盹,直到柳凤叫醒他,已经是四点多钟了。

    “跟我进去,四叔醒了。”柳凤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冰冰,但说话的语气已经大见缓和,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醒了?孟有田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进了里屋。

    肖广和确实醒了,但还虚弱得很,看见孟有田只是勉强笑了笑,嘶哑而低声地说了几个字,抬了抬手。

    “四爷您别劳神,好好休息。”孟有田也没听清是什么话,赶紧上前握住肖广和的手,感觉还是烧,但已经降下来不少,安慰道:“您的身体底子好,这点小病不算啥,几天就好,咱们就又能在一块儿喝酒了。”

    肖广和轻轻点了点头,转脸冲着柳凤,柳凤赶忙凑过来,这回孟有田说清了,肖广和是问啥时离开土门村。

    “四叔,您病成这样,外面又下了大雪,咱缓两天再去老营吧!”柳凤细声说道:“其他受伤的弟兄昨晚已经走了,您不用担心。”

    肖广和的表情有些焦急,额头上的青筋都迸起来了,声音很微弱嘶哑,但却是很严厉地催促着。

    “好吧,俺这就去准备车马。”柳凤很无奈地站直了身子,说道:“天亮就走,四叔您再休息一会儿。”说着,冲孟有田打了个眼sè。

    肖广和刚才的激动消耗了不少体力,说话更费力气,孟有田又安慰了肖广和几句,方才转身出屋。

    “昨天四叔清醒的时候突然担心起来,说这里不保险。”见孟有田出来,柳凤瞅了他一眼,略微偏转了头,缓缓说道:“四叔的感觉一向很准,俺就把这里受伤的弟兄们都送到山里的老营去了。本来寻思这里条件好,让四叔再养养,可他这么坚持,也只好就这么赶路了。”

    肖广和肯定琢磨明白了什么事情,叫自己来,也未必是想见最后一面那么简单。想到这里,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大小姐,你是想让俺跟着,万一四爷有什么情况,也好照应一下,是吧?”

    “是啊,是想再麻烦你。”柳凤很佩服地看了孟有田一眼,语气也缓和下来,心想:这家伙咋这么聪明,话说一半,他便能猜到全部。

    “没问题,你去准备吧,天亮了咱们一起出发。”孟有田很干脆地答应着,心里浮起一丝不安,肖广和在担心什么,这里为什么不保险了?看着柳凤走了,孟有田在厅里转了两圈,又进了里屋。肖广和身体虚弱,喝了点米汤,已经昏昏睡去,孟有田摇了摇头,只能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再说了。

    雪渐渐的停了,四周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地上的积雪足有半尺深,踩上去直往鞋里灌。

    天刚蒙蒙亮,一辆三匹马拉的轿车便停在了门口。几个九龙堂的人进进出出,把几床棉被都塞进了车里,垫得厚厚的,又加了一个炭火盆,才把裹得严严实实的肖四爷抬进车里,柳凤的两个侍女随车护理。

    “呯,呯,呯!”就在一行人马要出发的时候,东北方向响起了三声枪响,众人都悚然一惊,这是外围哨探的报jǐng,什么样的敌人会突然出现,来cāo九龙堂的老窝呢?

    “刘二炮,你带人护送四爷先走。”柳凤勒住了马头,指点着几个人发号施令,“雪里飞,你带三个人守在东村口,准备接应俺们,抵挡一下;何老海,你带三个人去村西大道旁的破土地庙;赵老四,你带人跟俺去看看……”

    “孟小子,你跟着四爷的车。”柳凤最后还没忘了孟有田,孟有田确实被这意外的情形弄得有些晕。

    “走啊!”“走啊!”……不过二十多人的队伍呼喝着,纵马各自行动起来。

    大车出了土门村,急着向西行驶,车旁有四个九龙堂的人护送,包括那个大夫,再加上孟有田和小全,都骑着马。

第一百四十二章 鬼子,鬼子

    “啪勾,啪勾!”远处的枪声密集起来,一个穿着羊皮袄的家伙皱起了眉头,对旁边的刘二炮说道:“他娘×的,听这枪声,象是鬼子呀!”

    刘二炮脸sè也凝重起来,回头看了看,说道:“没事儿,鬼子的两条腿跑不过咱们的四条腿。看看这雪,就让他们慢慢爬吧!”说完他催着赶车人加快速度,显然他也认同敌人是鬼子的说法。

    枪声?孟有田侧起耳朵仔细分辨,确实有分别,一种是比较低沉的,和他听过的护村团训练时的声音相仿;另一种显得很清脆的“啪勾”难道就是传说中三八大盖的声音。

    枪声越来越响,即便是孟有田没有太多的战场经验,也听出距离近了,这样的移动速度绝不是刘二炮所说的“爬”。

    “快,快些赶。”刘二炮也听出了不对,紧着催促赶车的同伴,并且不停地回头张望。

    一行人离开村子已经有三四里地了,便听到“哒哒哒……”的机关枪响,轰,轰!两股黑烟在村子里升腾而起,敌人来的速度还真快,已经在村子里与九龙堂的人交火了。

    土门村的百姓要遭殃了,孟有田一想到此,心中一惊,这里离十里村说远不远,会不会也受到牵累?他皱着眉头低头沉思片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预备一手总是有利无害。

    “小全,你赶紧回咱村报信儿。”孟有田思索已定,开口叫道:“把自卫队都拉出来,守住东面的道路,让村里的乡亲们也藏一藏。”

    小全愣怔着两眼,还未意识到情况的严重。孟有田已经跳下马,招呼着他下来,连比划带讲地给他说着。

    刘二炮有些奇怪地回头看了看这个瘸子,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字,什么“手榴弹”、“四角钉”、“白被单”之类的。

    “听明白了?”孟有田焦急地问道。

    “明白了,那你呢?”小全担心地说道:“你和俺一起走吧,回了村就算打不过,咱还能钻地洞呢!”

    “不行。”孟有田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伸手摘下小全替他背着的“水连珠”,又摘下子弹带,低声说道:“这个时候咱俩得留下一个,一来证明咱不是贪生怕死的怂包;二来也得防着九龙堂的人恼怒咱逃跑,不放咱们走。”

    “可,可是——”小全还等分辩,孟有田已经将“一只耳”的缰绳塞到他手里,催促道:“你骑着马走,那样还能快点。甭废话了,快走。”

    小全咬了咬牙,翻身上马,一鞭子抽下去,马嘶叫一声,扬蹄飞奔。

    孟有田骑上黑骡子,跟上了前面的人马,看见刘二炮的手正扶着腰里的盒子炮,脸sè不善地看着自己。

    “你咋不走?”刘二炮yīnyīn地问道。

    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报信儿嘛,一个人就够了。俺老听别人说鬼子鬼子的,长得啥模样还真没见过。今儿倒是有了机会,俺咋舍得走哩!”

    刘二炮咧了咧嘴,好象是想笑,另几个人倒是先笑了起来,纷纷说道:“好小子,有种!”“好样的,是个爷们儿。”

    孟有田从肩上摘下枪,看了看标尺,又打开弹仓检查了一下,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刷地一下顶在了肩膀上,动作挺利索。

    刘二炮的脸sè缓和下来,说道:“还真是玩儿过枪,这姿势不赖嘛!鬼子也不是铁打的,挨了枪子照样死,只要心别慌,手别抖——哎,你杀过人没?”

    “嘿嘿,倒是杀过几个。”孟有田笑了笑,蓦然回身,后边几个骑手呼喝着赶了上来,从身形看,当头的是铁蛋。

    “凤姐让你们快着点,弟兄们正拖着鬼子四处乱跑呢!”铁蛋喷着浓重的白雾,喘息着说道:“进山时脚干净点,抬着四爷走,那车往西赶,别让鬼子顺着印儿端了咱老营。”

    “鬼子咋跑这么快?”刘二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是骑兵,别大意呀!”铁蛋大声回答。

    “快,再快点。”刘二炮脸sè变得难看起来,鬼子骑兵,那他们的速度和机动优势已经不存在了,后面的弟兄们正拖着鬼子乱跑,说起来轻松,那可是个随时都要没命的活儿。

    孟有田没吭声,他猜中了,按照那样的速度,果然不是普通的鬼子步兵。可柳凤是什么意思,让他们抬着肖四爷进山,再让马车向西跑,那岂不是可能把鬼子引到十里村?

    铁蛋和几个骑手并没有跟上来,而是在附近找着有利地形,看起来柳凤是要采取分段阻击sāo扰的战术,以迟滞鬼子的追击,保护肖四爷安全进山。这附近已经靠近山区,林子很多,他们完成任务就钻进去,鬼子还真是不太好挨个搜抓。

    身后枪声不断,有沉闷的,有清脆的,一行人谁也不说话,只是加紧赶路。又走了三四里,入山的一条路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刘二炮指挥着手下将肖四爷抬了出来,肖四爷此时却清醒着,声音虽低弱,却很执拗地要用马驮。刘二炮无奈,将包裹成一个大粽子似的肖四爷放上马背,用绳子绑上,便要进山了。

    “老吴,这赶车的活儿就交给你了。”刘二炮交代着车老板。

    老吴微微点了点头,被寒风吹得通红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畏难的表情,飞快地解下一匹马给两个侍女合骑,他跳上车辕,打了个漂亮的响鞭,马车直向西疾驰而去。

    “走啊,傻愣着干啥?”刘二炮横了坐在骡背上不动地方的孟有田,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边是俺的村子。”孟有田面无表情,伸手指了指,淡淡地说道:“俺要跟着马车走。”

    “你傻啊,这个时候要回家。”刘二炮骂道:“你不知道——”

    “俺知道。”孟有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鬼子要追,也是顺着车印追,进山才是最安全的。但村里有俺的老娘和乡亲,俺不能让鬼子去祸害。”说完他拱了拱手,笑着说道:“二炮头领,咱们后会有期,可别打俺的黑枪哈!”

    “你——”刘二炮手伸在半空,还想要阻拦,孟有田已经骑着骡子跑开,向着马车追去。

    “这傻子——”刘二炮跺了跺脚,猛地一挥手,没好气地命令道:“走,咱们进山,张瞎子、李三坏,你俩在后面收拾痕迹。”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阻击

    寒风扑面,孟有田催打着黑骡子,听着后面的枪声,脑子急速转动着。鬼子骑兵,应该不会太多吧,九龙堂那些人能拖这么长时间,应该能证明这一点。但鬼子到底是鬼子,和打过的那些杂碎土匪不可同rì而语,村里的自卫队能挡住吗?

    因为不了解而感到担心,孟有田自然不会相信后世电影电视里把鬼了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事情,如果真是那样,为何还会有八年血火熔炉般的抗战?但孟有田也没有当时很多人闻鬼子而sè变胆战的心理,刘二炮说得对,鬼子也不是铁打的,挨了枪子也会去见天照大婶,关键是如何打。

    得拖时间,让村里人多作些准备。孟有田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留心观察起周围的地形地势,土匪能把鬼子引开,我为什么不照着学?入山的路不止一条,前面就是自己进山打猎时曾走过的路。孟有田打定主意,拍打着骡子拐上了这条斜对着大道的山路。

    …………

    风在耳旁呼啸,树木在飞速掠过,柳凤鬓边的头发飞舞,身后反穿的斗篷迎风飘扬,好一位巾帼红颜的飒爽英姿。但这不是闲暇时的纵马驰骋,而是在生与死之间的亡命追逐。和她一起奔驰的同伴已经倒下了三个,只剩下她自己引着几骑追兵在狂奔。

    鬼子骑的马是引入国外品种进行马种改良的产物,俗称东洋大马,在体格和能力上都超过了柳凤所骑的,甚至九龙堂所骑乘的所有马匹。但这支鬼子的骑兵小队是远道奔袭,在风雪中跋涉了很长时间,消耗了不少马力,而九龙堂的这些马则没有经过劳累。所以,两相抵消之下,竟然拼了个不相上下。

    柳凤不时回头瞅着追兵,脸上寒霜笼罩,凤目含威。眼见追兵距离自己已经不足七十米,柳凤右脚离蹬,刷地翻身,来了个蹬里藏身,手里的驳壳枪啪啪啪一个点shè。不管是打中了鬼子,还是打中了马,离得最近的追兵算是歇菜了。

    在那个时代,毛瑟手枪实在是一款非常使用的装备。它的子弹的初速很高,枪管远远长于其他手枪,使得其有效shè程较其它手枪大,能达到七十米。如果将木制枪盒在枪尾作为枪托抵肩shè击,有效shè程则可达一百五十米。由于长期使用,许多人都把毛瑟手枪的威力发挥到极至。据说东北的胡子能在五十米内一枪击中高梁杆,甚至有人能在一百米内枪枪击中蜡烛。

    柳凤虽然达不到这些神人的程度,但也不愧是用盒子炮的好手,那可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本事。一路上,已经有四个鬼子骑兵人仰马翻。

    鬼子不是不还击,但在快速驰进的马上很难完成持枪上膛瞄准shè击等一系列动作,不只是腾不出手、马背颠簸等因素,还有极难掌握的瞄准的提前量,即便是轻便的马枪也得在静止或较慢速度中实现较准确的shè击。

    “追,让你们追,姑nǎinǎi把你们一个个都收拾了。”柳凤咬着嘴唇,贴伏在马背上,枪在大腿上一擦,又顶上了子弹。

    几骑鬼子认准了这个年轻狠辣的女人,以间距约为十米的纵列,穷追不舍,也不时地开枪shè击。再不准,再颠簸,也有打中的时候,不管是人是马,打中了就要命。

    “啪勾!”一声枪响,柳凤的马一个前栽,摔倒在地,把猝不及防的柳凤一下子甩了出去,雪地松软,倒是没摔坏,可手里的枪飞了,晕乎乎地再想去捡,身后的第一个鬼子已经飞驰而至,狞笑的面孔似乎都能看清了。

    “呯!”远处山坡上响了一枪,鬼子的大洋马表演了同样的动作,一个前栽把鬼子甩了出去,离柳凤也就四五十米。

    柳凤不愧是在枪林弹雨中打着滚过来的,趁着这个空当,向前一扑,就地翻滚,将脱手的盒子炮又捡了起来,冲着其余追近的鬼子就是几枪,减缓他们的追速。

    “向山上跑。”孟有田扯着脖子喊了一嗓子,再次端枪瞄准,心中反复叮嘱着自己“提前量,提前量,别急,别慌”,第一枪就打偏了,令人有些懊丧。

    柳凤听见了,虽然暂时没听出是谁的声音,但刚才那一枪救了自己还是知道的。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她拔腿向山上跑,还不时回头打上两枪。

    “呯!”孟有田再次扣动了板机,一个继续追击的鬼子骑兵一头栽下马来,大洋马继续扬蹄狂奔,顺着大路跑了下去。

    这是第一个,第一个自己亲手打中的鬼子,孟有田脸上浮现了一丝喜悦,只要心不慌,手不抖,杀鬼子也不是那么难嘛!

    孟有田在不知不觉中又进步了,在实战中才会证明他还没意识到的这些长进,他的眼力,他的计算,他的稳定,他的调整……四百多米的距离,已经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绩。当然,他还比不上那位不用瞄准镜的世界第一狙击神人——西蒙·海耶,人家可是能在七百米外狙杀苏军的“白sè死神”。

    孟有田在shè击,柳凤在逃跑。她很有经验,绕着山坡边缘的小树弯腰曲折前进,有时手足并用向上爬,尽管付出了大量的体力,但还是安全地到达了孟有田的藏身地——几块大石头的后面。石头缝间的雪被孟有田捅掉了不少,形成了一个个天然的shè击孔,象是一个封锁大道的碉堡。

    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或者是找到相对来说最安全的所在,孟有田的这个谨慎习惯总也改不掉。或许也与他的跛腿有关,心理上总有些担忧。

    呼,呼,柳凤粗重的呼吸象拉风箱,倚坐在一块大石上,认出了孟有田,却喘得连话也说不出。

    在孟有田的阻击下,鬼子骑兵已经下了马,纷纷隐蔽起来开枪shè击,这样的袭击sāo扰他们已经碰上了好几回,并不认为很难突破。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杀鬼子

    但这次不同,孟有田选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刁钻,只有一条狭窄的山坡路,不能包抄迂回;他居高临下,坡上又有半尺深的积雪,马匹的冲击力和速度也无法施展。慢慢向上爬,速度缓慢的鬼子可就成了孟有田的靶子。

    “孟,孟小子,你咋,咋跑这儿来了?你,穿得怪模怪样的?”柳凤稍微喘匀了气息,断断续续地问道。

    “俺怕鬼子到了十里村祸害人,就在这儿拦着他们。”孟有田脑袋上包了块白汗巾,身上的衣服倒没变,只是原来穿在里面的白褂子现在勉强套在了外面,枪身上也缠了些白sè点缀,竟然是他把袜子脱下来撕开弄的。孟有田嘴里应着,头也没回,用肖四爷送他的单筒望远镜观察着下面的敌人。

    柳凤皱起了眉头,她当然不是故意要把鬼子引到十里村,只是情急之下的一种应对,听孟有田这话,好象在责怪她似的。但她有她的骄傲,她不会象认错般地向孟有田解释。

    鬼子也意识到了击破败此次袭击有些棘手,山坡上的敌人不多,但藏得很好,在这个距离根本看不到人影,只知道他躲在几块大石头后面。但眼看到手的猎物跑了,这让他们既愤怒又不甘。

    “来,你帮俺看着鬼子,俺再掏几个洞。”孟有田转头招呼着柳凤,反穿斗篷,也是白sè的伪装,看来,人家在关东冰天雪地里的战斗中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柳凤默不作声地蹭过来,接过望远镜,趴在地上,透过一条石缝向外了望。

    孟有田拿起自己的工具,一根拳头粗的树枝,在一块岩石的根底又掏又掘,两条缝隙又被他鼓捣出来。

    “鬼子要向上冲了!”柳凤喊了一声,伸手拔出腰里的驳壳枪。

    孟有田赶紧抓起枪,从石缝中轻轻伸出枪口,向外瞄准。

    四个鬼子骑着马,分成两个梯队,身体紧紧贴在马背上,沿着大路向着山坡冲过来,其他的鬼子则向孟有田的藏身处不停shè击加以掩护。

    石屑、积雪不断从头顶落下,孟有田却眼都不眨,透过刚掘出的石缝死死地瞄着越来越近的鬼子。柳凤歪头看了看他,这家伙还真沉稳,不是被鬼子吓傻了吧?

    “呯!”随着枪响,子弹离膛而出,一匹大洋马两腿一屈,摔倒在地,马上的鬼子摔了下来,在地上翻滚着,显是摔得不轻。

    咦,柳凤发出了轻微的讶声,歪头看了孟有田一眼,孟有田没有觉察,推弹上膛,再次瞄准。

    鬼子骑兵的速度在大路上已经起来了,但到了爬坡,速度便骤然减慢,孟有田的枪再次击发,一个鬼子骑兵连人带马摔在地上,腿被马压住,动弹不得。

    另两个鬼子骑兵见已经冲过了比较开阔的大路,需要爬坡了,便飞身跳下马,各找隐蔽,向上shè击。

    “枪法不赖呀!”柳凤禁不住夸奖道。

    九龙堂的特点是马快枪急,机动xìng高,冲击力强。但又要马快,又要枪急,自然更青睐于威力和shè速都很好的盒子炮。所以,盒子炮使得好的人不在少数,这些好手在五六十米之内,甩手一枪,指哪打哪。相对而言,对于长枪,虽然也有几个猎户出身的打得不错,但到底表现的时候不多,并不是那么显眼。因此,柳凤见孟有田在这样的距离内几乎是弹无虚发,感到挺惊奇。

    “嘿嘿。”孟有田淡淡一笑,转移了阵地,把枪从另一个石缝里悄悄伸出来。

    从马上摔下来的鬼子并没被子弹击中,虽然有些晕头胀脑,但还是爬了起来,端着枪跟在两个同伴后面向上冲来。呯,一声枪响,这个鬼子如遭电击,身子一顿,扑倒在雪地上。

    柳凤抿了抿嘴角,把再次夸奖的话咽进了肚里。在这个距离,她的盒子枪是不起作用的,只能趴在雪地里,透过一条石缝欣赏孟有田的表现。

    “大姐,你上那边,向外胡乱打几枪,吸引下鬼子的注意力,行不?”孟有田用商量的语气对柳凤说道。

    柳凤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爬到另一边,用盒子炮胡乱开了几枪,然后立刻缩了回来。

    正在依靠着小树、雪包、枯草作掩护向上爬坡的两个鬼子立刻还击,交替着向上前进。

    鬼子的单兵技能确实优秀,孟有田从另一个石缝里探出了枪口,暗自赞叹人家干净利索的技战术动作。同时,他也感到了shè击的困难,好久没有shè击。

    提前量,提前量,不仅是要估测敌人移动的速度,还要根据地形地貌提前判断出敌人有可能要利用的隐蔽处,以及将要采取什么样的战术动作。孟有田在几次瞄准失败后,有所感悟,不再心急地追着鬼子移动的身影,而是用头脑去捕捉鬼子可能要作出的动作。

    那棵树,鬼子很可能会隐身其后,孟有田将枪口瞄准了鬼子和小树的空当,耐心地等待着。

    已经接近二百米了,怎么还不开枪,柳凤有些心急,翻滚到一旁,向外观察。

    前面的鬼子一会儿匍匐前进,一会儿弯腰急跑,然后一个漂亮的跃进动作,向小树后闪去。久候的孟有田扣动了板机,鬼子就象是自己撞上飞来的子弹一样,跃进动作戛然而止,带着前进的惯xìng脸朝下扑倒在雪地上,疼得扭曲翻滚。

    果然应该是这样打的,孟有田jīng神一振。打移动目标你把枪口跟着影子猛追并不是好办法,得估测出猎物的速度,以及猎物将在什么样的地形地势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是爬高还是伏低。其实这也是一种谋略,军事家能大致判断出敌人在哪宿营,在哪设置阵地,而狙击手的枪法是重要的,更重要的还是头脑的分析和预判。

    瞄准腰部位置最容易击中目标,因为偏上偏下只要不偏得太大,击中敌人的概率便很大,现在的孟有田当然不敢奢望自己能枪枪爆头,而是打中就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入山林

    还有一个能活动的鬼子,失去了交替掩护的条件,而且也看出了敌人枪法很好,又占据了有利的地形,不太敢轻举妄动,躲在一个雪包后半天不露头。

    “还剩一个。”柳凤掩饰不住赞赏,露出了些许笑意,“孟小子,咱们就在这儿跟鬼子耗上了?”

    孟有田轻轻摇了摇头,枪口突然移动,好半晌才冷静击发。

    趁着山坡战斗,靠近路上被马压住的同伴的两个鬼子正用力掀动死马,一颗子弹飞速袭来,一个鬼子的后背冒出了一朵血花,一头栽倒在地。另一个鬼子慌忙趴在死马后面,端枪向上shè击。

    孟有田收起了枪,用单筒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赶紧招呼着柳凤,“咱俩从这里爬过去,到上面的树丛里。”

    “这里不是挺好的嘛?”柳凤不解地问道:“干嘛费事换地方。咦,你的脸上出血了。”

    “没事儿,擦破点皮。”孟有田已经开始爬着撤退,姿势有些不正规,象是小狗爬,边爬边说道:“鬼子不是白痴,他们又来了十几个。一会儿都往上冲,咱们挡不住的。往山里走,路越来越难走,林子越来越密,鬼子才真正抓瞎呢!”

    柳凤停顿了一下,也跟着孟有田往前爬,在积雪的山林中战斗,她比孟有田更有经验。鬼子既然在聚集,死守在一个地方确实危险。机关枪、掷弹筒,可不是她和孟有田能够抵挡的。

    有这么好的掩护,占据了这么有利的地形,鬼子的战斗技能依然让孟有田感到心惊肉跳。脸上的伤是被鬼子的子弹迸溅的石屑所击伤的,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要知道,他可是躲在象碉堡般的岩石后面,能把子弹从石缝shè进来,鬼子的shè击jīng准度令人惊讶。

    一九三八年的鬼子呀,那可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孟有田能有这样的战果,已经是天时、地利都占全的原因。他可不敢有太大的奢望,依靠自卫队挡住鬼子,更是他一厢情愿的设想。也亏了他在这里吸引了鬼子的注意力,十里村的自卫队才避免了遭受重大损失的后果。

    进山,靠着熟悉地形地势与鬼子周旋,这才是最有效的手段。按照肖广和的话说,咱就打他个人生地不熟。

    “大姐,你们都干了啥,咋把鬼子惹毛了,竟然出动了骑兵。”孟有田边爬边好奇地问道。

    柳凤很不喜欢“大姐”这个称呼,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说道:“打鬼子嘛,还能干啥。你不能爬得快点,象个乌龟。”

    孟有田撇了撇嘴,这速度是提不起来了,但也不想再追问下去。。

    柳凤说的也没错,见过鬼子残杀中国人的惨状,九龙堂对付鬼子的手段在她眼里确实算不了什么。也就是砍头挖心,大卸大块之类的,再有就是把一个rì本洋行的老板一家满门全灭,不管是rì本婊子还是rì本崽子,统统地送他们回老家。可她不知道那个rì本洋行老板有个在军队中任高级将领的兄弟,如果她细说一下,孟有田大概也就明白了鬼子为何在兵力不充裕的情况下,还抽调骑兵对九龙堂的老窝进行了奇袭。

    除了土门村,还设有山里老营,肖广和还真是狡兔三窟。不过,这招儿在关键时刻显示出了作用,鬼子的这次风雪奇袭没能完全成功,肖广和、柳凤这两个关键人物都逃脱了。

    孟有田和柳凤刚爬进村丛,还没等直起身子,哒哒哒……,机关枪已经响了起来,接着“轰!”的一声爆炸,鬼子开始组织进攻了。

    “咱俩只能一起骑着跑了。”孟有田解开拴在树上的黑骡子,也不客气,先骑了上去,转头对柳凤说道:“来,快上来,鬼子的马可比这牲口快多了。”

    柳凤眨了眨眼睛,皱着眉头翻上骡背,和孟有田同乘一骑,向山里奔去。

    孟有田对这里是比较熟悉的,他曾经在这一带打过猎。驾着黑骡子,他拣没路的地方,往山林里钻,并不怎么担心迷路的问题。

    “你来过这里?”柳凤身子僵硬了一会儿,终于把手放在了孟有田的后背上,这样比较舒服,坐得也比较稳当。

    “嗯,来过几回。”孟有田一边辨识着方向,一边回答道:“如果俺没记错的话,穿过这片林子应该能看到一道小溪,咱们再拐上山路向西走。翻过一道山脊,有一条算不上是路的小道能下山。鬼子是远道奔袭,待不了太长时间,不到天黑可能就要撤走了。他们的兵力不足,不可能浪费人力占着这里。”

    “俺只担心他们现在顺着蹄印追上来?”柳凤伸手拂了拂眼前的头发,低沉地说道:“要是时间长一些,风刮的雪尘倒是能把痕迹全盖了。”

    “有这种可能。”孟有田思索着说道:“可俺想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他们不熟悉这里,沿着路走倒还不害怕,要钻山林,他们不怕迷路?当然,他们要是真追上来,咱们也只好和他们拼到底了。”

    柳凤“嗯”了一声,拍了拍孟有田肩上的枪,说道:“等俺给你换条好枪,鬼子的,用起来不错。”

    孟有田笑了笑,说道:“那赶情好,不过这枪俺用着挺顺手,换了新枪怕是还得再适应段时间。”

    “用熟了的东西当然顺手。”柳凤摸了摸腰里的手枪,说道:“这支盒子炮跟了俺好几年了,掉了很多漆,可俺还舍不得换。”

    “你的枪玩得真不错,动作很漂亮。就这么——”孟有田做了个姿势,“一甩,瞄都不用瞄。”

    “也没啥,就是打得多,用子弹喂出来的。”柳凤抿起嘴角,心中洋洋自得,但还故作谦虚,随后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在关东的时候,俺们九龙堂的炮手里神枪手可多了,现在这些人哪,比以前差远了。”

    那是,在关东的胡子可都是惯匪,新招的人手再怎么训练,也时rì尚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山中伏杀

    孟有田倒是很理解柳凤的惆怅,他安慰道:“慢慢练吧,你看俺的枪法咋样,不说手枪,就说长枪,跟鬼子有得一比吧?”

    “还凑和吧!”柳凤口是心非地偏不说孟有田好话,停顿了一下,她有些纳闷地问道:“那么远,你能看清人哪?”

    “能啊,你看不清吗?”孟有田奇怪地反问道。

    柳凤吭哧了一下,简短地说道:“费劲。”

    俺的视力比一般人好?孟有田摸着下巴,有些迷惑,这个事情自己是感觉不到的,除非特意问别人。

    “破袜子绑枪上,熏死人了。”柳凤抽了抽鼻子,很不满地推了孟有田一下。

    嘿嘿,孟有田讪讪一笑,回头望了望,突然脸sè凝重起来,沉声说道:“鬼子在后面追呢!”

    柳凤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空中久不落下的群鸟,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在这林子里,鬼子的速度快不起来,想追上咱们,还得一段时间。”

    孟有田双腿一夹,黑骡子继续前进。虽然柳凤说得有道理,但孟有田知道骡子不比马力,何况还驮了两个人,如果光是逃跑,鬼子又铁了心追赶,早晚被追上。必须想其它的应对之策,这样被动不是个办法。

    走出了一片林子,视野顿时开阔,周围是高高低低的盖着雪的巨石,前面出现了一条溪涧,水面一层薄冰,冰下水流依旧,骡子踩上去,哗啦哗啦直响。孟有田驾着骡子小溪里趟着水向上游走了二百多米,轻轻勒住了牲口,若有所思地四下望着。

    “怎么了?”柳凤不解地问道。

    “咱们不能这么光跑。”孟有田皱着眉头说道:“这骡子的速度越来越慢了,显然是有些吃力。你看——”他伸手一指不远处长着几棵大树的小山包,“俺准备在这里跟鬼子干一仗。”

    柳凤四下瞅了瞅,说道:“这道溪涧前后都无遮拦,那个小土包前还有个大坑吧,嗯,鬼子想冲过去,确实有些困难。主要是没有给马加速的足够距离,在树林里是跑不开的。”

    “还有你的帮忙呢!”孟有田微微笑道:“鬼子不大可能用大队人马进山林追赶咱两个人,你再向上游走一段,反向绕回去,就能抄鬼子的后路。当然,如果鬼子来的是大队人马,咱们就放弃这个计划。你看那边,是一个陡坡,现在雪厚,人能顺着滑下去,应该没有大碍。而马,可就不行了。鬼子要用两条腿追咱们,可就不怕他们了。”

    柳凤想了想,二话不说,翻身跳了下来,整理整理衣服,就准备按照孟有田说的去干。

    “你骑着牲口走。”孟有田也跳了下来,把缰绳递给柳凤,说道:“趟着溪水走,这样鬼子就看不出地上的足迹了。”

    柳凤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骑上了骡子,突然回头笑道:“孟小子,你咋那么坏哩,脚底冒脓了吧?”说完,驾着骡子趟着溪水一路跑去。

    “哎,鬼子多了就跑哈,别傻干哪!”孟有田在后面不放心地喊着,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丫头,笑起来还是满好看的,干嘛要成天冷着个脸装酷哩!

    ……………

    虽然风不断地吹落树上的积雪,但地上的骡子蹄印还是很明显的,要是耽误时间长了,可就不好找了。

    七八骑鬼子在树林里踏雪追踪,浓密的树木,乱伸过来的枝条影响了他们的速度,已经走了很远的距离,但领头的鬼子军曹却yīn沉着脸一语不发。虽然给他们的命令是简单搜索一下便返回,但没有鬼子兵敢对现在的长官提出不同的意见。

    这次奇袭土门村的鬼子是一个五十多人的骑兵小队,训练有素,装备jīng良,战斗经验丰富,这是他们的优势。但鬼子的劣势在于人数少,而且不适合长时间滞留在非占领区。夜里的风雪已经耽误了他们的时间,指挥官计划在中午便要开始返回,在今天夜幕来临前回到驻地。

    可这位负责简单搜索的鬼子军曹心头满是刚刚失去好友的痛苦,脑子被怒火烧得失去了理智。抓住前面的支那人,将他们碎尸万段,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敌人只骑了一头牲口,只要再坚持一下,他们跑不了的。鬼子军曹伸手扫了扫落在头上的雪团,望着前面越来越稀疏的树木,希望浮现出来。

    天空晴好起来,附近的山峦、树木都浸沉在恬静和明朗的寒冷中,浸没在光亮和yīn影里,一切都似乎雪白、松软和洁净。

    走出树林,鬼子军曹吐出了一口闷气,勒马站在溪涧边,举目四望,两个鬼子尖兵失去了追踪的痕迹,赶过来报告。

    鬼子军曹冷笑着脱下手套,信手一指,“沿着溪涧上下搜索,自作聪明的家伙,玩这套小把戏,哼哼。”

    鬼子尖兵立刻分头行动起来,马蹄在溪涧中溅起银亮的水花,踏碎了薄冰和山中的宁静。

    “这里,这里有脚印。”一个鬼子很快发现了百米外孟有田留下的足迹,大声喊叫着。

    鬼子军曹略有些自得地挥了挥手,雕虫小技,想瞒过自己这样经验丰富的帝**官,实在是痴心妄想。敌人想必认为这个小花招会奏效,会对身后的追兵掉以轻心吧,支那人,要让你们知道帝国皇军的威严是不容触犯的,所付出的代价不是你们所能承受的。

    来了,来了!孟有田使劲搓了搓手,指头屈伸几下,握住了“水连珠”,先打谁,对,那个趾高气扬的大胡子,谁让他一副领导的派头,娘*的,老子最恨这样的家伙。

    嗯,怎么只有一行脚印,牲口的痕迹哪去了?鬼子军曹皱起了眉头,抬头四望,分开逃窜了?

    呯!孟有田的枪响了,打静止的目标他还是相当有把握的,子弹带着热量扎进了鬼子军曹的胸膛,翻滚着将他的狼心狗肺搅得稀巴烂。

    几个鬼子骑兵一阵sāo乱,骑马的优势是速度快,机动xìng强,不用累两条腿,但也其弱点。象现在这样,遇到突然的情况,想就地卧倒却是办不到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全歼追敌

    呯!孟有田再发一枪,放倒了一个鬼子尖兵,这么近的距离,他的枪法已经非常准确,平时搜集来的那些子弹可不是打着玩儿的。算起来,前前后后他已经用掉了五十多发子弹,这在当时的**中来说,已经是非常令人瞠目的数字了,更不用说“三枪八路”了。

    “敌人!”有鬼子发现了孟有田隐蔽的地方,纵马径直冲杀过来,另几个鬼子也纷纷呼喝着战马,加入了战团。

    孟有田没理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反正在马上的shè击准确度是够瞧的。他瞄准起动慢,还坐在马上的鬼子骑兵,不管是人是马,快速地shè出枪膛里的子弹。两个鬼子的战马受伤,嘶叫着卧倒在地。

    土包上的树丛和积雪给孟有田提供了很好的掩护,他又提前做了准备,有好几个shè击位置可以利用。有些笨拙地翻滚到旁边的阵位,孟有田忙着向枪膛里压着子弹。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的速度已经起来了,但他并不了解前面的地形,更无暇看孟有田绕过洼地的脚印。土包前看似一个洼地,实际上却是一个乱石坑,天上下的雪,再加上风刮来的雪尘,完全把平时看起来嶙峋的石块盖住。

    战马不是雪上飞,刚下的雪也没硬,刚进洼地,马蹄子便陷了进去,被石缝一卡,一下子停了下来。鬼子从高速到静止,就象一个杂技演员似的从马背上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着,一头扎进了雪里。

    紧跟在这个鬼子后面的骑兵偏了下方向,绕开摔倒的战马,速度放缓了一些,但还继续向前奔驰。然而,它很快也重蹈覆辙,摔倒下去,他也一头栽了下去。也是倒霉,有一块突起的大石相当的高,上面只盖了一层薄雪,这家伙的脸正好与石头来了个亲密接触,立时将鼻梁子撞折,趴在地上昏了过去。

    后面的两个鬼子这才知道看起来安全的直线道路其实是暗藏陷阱,在高速中猛拉缰绳,马嘶叫着,前蹄高高扬起,终于还是停了下来,焦躁地在雪地上刨着蹄子。

    停下来好啊!孟有田已经换好了子弹,伸出了枪口,向着鬼子开枪shè击,一个鬼子翻身落马,战马拖着尸体小跑着转了方向。

    另一个鬼子情急之下滚下马来,想利用马匹作掩护,开枪shè击。可孟有田不管是人是马,有目标就开枪。打不着人,一枪却把马打伤了,战马疼痛难忍,嘶叫一声,猛地蹿了出去。鬼子的一只手上还缠着缰绳,被马带得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他嘴里吆喝着,想让马安静下来。马却不再听令,拖着他越跑越远,连枪都掉在了地上。

    八个鬼子剩下了三个有战斗力的,洼地里的一个,两个躲在死马后面的,与孟有田对shè起来。孟有田感到了吃力,一来是鬼子隐蔽得不错,他还做不到露头就秒杀的程度;二来鬼子的枪法jīng准,他也不敢粗心大意。

    柳凤,大姐,你咋还没动静哩?孟有田有些着急起来,子弹不断飞来,打得树枝直掉,雪屑乱飞。洼地里的鬼子在两个同伴的火力掩护下,正向这里不断地靠近。

    孟有田在最后一个阵位上悄悄伸出了枪,这是一棵大树隆起的根须部,一个小盆粗细的空洞。洼地里的鬼子距离他已经近了,此时正匍匐前进,动作熟练而快速。

    原来应该是这么爬呀,孟有田将枪口瞄准了鬼子,轻轻扣动了板机。子弹由上而下斜着shè入了鬼子的背部,鬼子抽搐几下,颓然不动了。

    孟有田立刻离开了这个阵位,几秒钟过后,鬼子的子弹便shè了过来,打在树根上,木屑乱飞。

    原来这枪是有缺点的,shè击时容易暴露目标,孟有田已经有所觉察。一是shè击时产生的少量烟雾;二是枪口的火光,而对面的鬼子shè击时好象看不到这种现象。当然,还有枪声的差别,如果使用与鬼子相同的枪枝,开枪的声音混杂,鬼子也未必就会很快觉察出自己的位置吧?

    消灭了最近的威胁,孟有田开始谨慎起来,与鬼子耗下去,他所在的地形地势是有优势的。所以,他出枪更小心,shè击更稳重,移动更频繁,完全把战斗当成了不可多得的实战锻炼机会。

    好啊,柳大姐终于移动到位了,孟有田看见溪涧对面的树林里人影的闪动。从那里到两个顽抗的鬼子的距离不过四五十米,把后背全部暴露给柳凤的鬼子已经注定了死亡的命运。

    啪啪啪!柳凤稳稳地用长管盒子炮打出了一个点shè,跪在死马后面的鬼子刚要shè击,身子猛然向前一扑,倒在了马身上。

    另一个鬼子吃了一惊,慌忙转身。还没等他把枪口对准目标,啪啪啪,柳凤又是一个三发点shè,这个鬼子胸口迸出血花,大瞪着双眼,向后一仰,软倒下去。

    结束了?孟有田看见柳凤已经迫不及待地趟过溪涧,向着逡巡在鬼子军曹尸体旁的大洋马跑去,他还是比较谨慎地搜寻着战场,防备有没死的鬼子偷袭。然后,孟有田看见一个鬼子动了起来,是那个摔塌鼻子昏迷过去的倒霉蛋儿。昏迷的不是时候,醒来的也不是时候,这个鬼子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有些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抬着头缓慢打量着周围。

    呯,鬼子听见了一声枪响,带着他的迷糊,他迷迷糊糊地去见天照大婶了。

    真是一匹好马,柳凤的眼中shè出了热切的光,脸上挤出和善的笑容,放慢了脚步,靠近那匹恋主的大洋马。大洋马炸起鼻头,呼哧,呼哧地喷了几口气,对这个靠近自己的陌生人发出了jǐng告。

    “好马,乖马哟,别乱动哈。”柳凤用极温柔的话语安慰着,暂时停下脚步,减轻马的敌意,观察着战马的反应。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洋马骑枪

    孟有田滑下了山包,来到了被卡住蹄子的大洋马前,抓住缰绳拉了拉,战马嘶叫了一声,还是动弹不得。

    “你他娘×的肯定听不懂中国话,可也该知道俺是来救你的吧?”孟有田皱着眉头说道:“别踢俺啊,可千万别学鬼子,他们可是连你都不如的畜生。”

    一边说着,孟有田一边小心地来到被卡住的马蹄处,把手伸进雪里,抠摸着、扳动着。好一会儿,他终于把马蹄子拔了出来。

    大洋马嘶叫着得到了解放,踢打踢打地缓缓走开,腿虽然有些跛,但看起来好象没有什么大碍。

    孟有田又走到另一匹马前,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匹马的腿被别折了,已经无法站立,他无能为力了。带着一丝怜悯之情,孟有田摘下马鞍桥上挂着的鞍囊和旅囊,放在地上,挨个打开看了看。

    按照rì军作战骑兵的要求,通常战马携带的装备以及行李的重量被限制在战马体重的三分之一以内,鞍囊中装的是骑兵们用的必需品,而旅囊中装的则是战马的必需品。防寒外套、雨衣、水囊、小型帐篷、缰绳、马蹄铁、燕麦、食盐、豆子等相当齐全。这样,即便后方的后勤部队不能及时给骑兵部队实施补给,骑兵部队也有能力长时间dú lì行动。

    踢打踢打,那匹被救出来的大洋马并未远离,而是在孟有田周围缓缓走动着。

    “你要知恩图报,别象鬼子那样忘恩负义。”孟有田掏出一把豆子,伸直手臂,慢慢走近大洋马。

    大洋马犹豫着,迟疑着,向后几步,又向前两步,乍着鼻子闻闻嗅嗅,轻轻打了个响鼻,将头低下,嚼吃起孟有田手里的豆子来。

    孟有田试着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了马头一下,大洋马歪头瞅了他一眼,没发火,继续吃着豆子。孟有田点了点头,继续抚摸着马头、马脖子、马鬃,然后将马缰绳抓在了手里。

    枪枝、弹药、马刀、皮带、钢盔、马靴……孟有田牵着这匹被食物驯服的跛脚大洋马,开始了大搜刮,豆子、燕麦不能白吃,这些战利品统统被战马驮了起来。

    “大姐,你还没搞定哪?”孟有田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开始搜刮鬼子军曹的物品。

    “俺要让它心服口服。”柳凤几次伸手,大洋马都闪开了,她既有些焦躁,又担心过于急迫吓跑了这匹战马,说话的口气便有些气急败坏。

    “口服就行了,你上俺那匹马的鞍袋里抓几把豆子试试。”孟有田将鬼子军曹的手表戴在了自己腕上,催促道:“这都中午十二点半了,咱们得快点走了。”

    柳凤眨了眨眼睛,她的注意力全在这匹马上,而孟有田只注意搜刮东西,反倒找着了捷径。虽然现在骑乘可能有些勉强,但只要使马能跟着走,就是一个不小的收获,以后再慢慢驯服呗!

    ……………

    空气冷得令人愉快,太阳照在头上,雪在暗暗融化,虽然看不见滴水,却有冰凌条垂挂在树的树条上。更远处,向阳的山头冒着rǔ白sè的烟雾,缭绕、蒸腾,汇集成云朵,在蓝sè的天海中向远处飘去。

    黑骡子背上还坐着孟有田和柳凤,经过劝说,柳凤放弃了马上就骑乘大洋马的想法,能牵着两匹马一起走就不错了,等到了平地再驯服它们不迟。

    “那个鬼子不知被马带着跑哪去了?”柳凤不时回头看和骡子拴在一起的两匹大洋马,略有些遗憾地说道:“还有那匹拖着死鬼的马,这要是在平地上,俺要是有马,肯定能追回来。”

    孟有田一直摆弄着刚刚到手的四四骑步枪,这是三八大盖的派生品,机构特征与三八大盖基本相同,只是枪管缩短为四百八十七毫米,在枪身的正下方还增加了可以折叠的三棱锥形枪刺,在其弹膛部位上表面,刻有rì本皇花和“四四式”铭文。

    “跟你说话呢?别摆弄那小枪了,俺们有大的,你想要不?”柳凤拍了孟有田一下。

    “哦!”孟有田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人别太贪心,现在想起来,俺还不相信打死了好几个鬼子呢!这要跟别人说,肯定说俺吹牛。”

    “这几个鬼子算啥,俺们前前后后也打死了——让俺算算哈!”柳凤一时语塞。

    “是啊,这就是抗rì。”孟有田深有感触地说道:“不求一下子把鬼子打败,就是别让鬼子消停,一天打死个仨俩的,时间长了,加起来的数字就会让你自己都感到惊讶。”说着,他把枪挂上,从兜里掏出小烟斗,装上烟叶,惬意地吸了一口。

    柳凤吸了吸鼻子,烟瘾也被勾了起来,伸手向后腰里摸。哎,没了,一路上连滚带爬,连跑带颠的,她的小烟袋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你答应俺的大枪可别忘了。”孟有田悠闲地抽着烟,还没忘了多捞点好处,“俺仔细想了想,这枪的枪管短,shè程肯定不如长的,shè击时也能看到火光,不利于隐蔽。”

    “嗯,忘不了。”柳凤干看着孟有田在过瘾,翻了翻眼睛,没好气地说道。

    “你要想骑这大洋马,俺看得费点时间。”孟有田看不到柳凤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要让马听懂命令,得重新来吧!你们骑兵驾马的命令和俺们吆喝牲口的想必不同,要是一样,可容易出笑话。路上碰上赶驴的,他喊‘驾’,你的战马也跑起来了。呵呵,想想就有点搞笑。”说着,孟有田不由笑了起来。

    “哪有你说的这样麻烦?”柳凤也笑了,说道:“俺们可没你想的这样多,平常和使唤牲口也差不多。”

    “要是正规骑兵,估计就不一样。”孟有田抬脚磕掉烟灰,把烟斗放进了兜里。

    柳凤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你会卷烟嘛?”

    “会呀!”孟有田想都没想地说道。

    “那你给俺卷一根。”柳凤说道:“就用刚才捡的那本带rì本字的小破书,俺的烟袋不知道丢在哪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并骑同行

    孟有田犹豫了一下,劝说人家戒烟,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刚才还抽得起劲呢!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爱好,何必强求别人呢!他伸手从兜里掏出烟斗和烟荷包,反手递给柳凤,“你用这个吧,俺还没用过,你也不用嫌乎。”

    柳凤接过来看了看,确实与孟有田刚才用过的不大一样,她从烟荷包里挖了烟叶,点着抽了起来。

    “这烟荷包挺好看的,你那姓宋的小情人给做的?”柳凤看了看绣着凤求凰花样的烟荷包,揶揄着说道。

    “嘿嘿,你说对了。”孟有田倒不掩饰,大大方方地说道:“咋样,手艺还行吧?”

    “凑和吧!”柳凤的情绪突然有些低沉下来,好半天没吭声,直到抽完烟,才有些闷闷地说道:“你来九龙堂吧,等四叔的伤好了,你想走就走。”

    “上回你不是说了,九龙堂不要有家有业的?”孟有田奇怪地问道:“再说,为啥要等四爷伤好?”

    “因为你脑瓜够灵,坏心眼够多。”柳凤发泄似的大声说了一句,然后又象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兴许能斗过那个摇扇子的家伙。”

    摇扇子的家伙?孟有田皱起了眉头,他隐约觉得这可能涉及到九龙堂内部的事情,肖广和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想法,才会在伤重的时候去叫他。

    “你把话说清楚啊,要不,等见到四爷再说吧!”孟有田谨慎地选择了推脱,趟混水,还是稀里糊涂的情况下,他可不干。

    “也好。”柳凤吐出了一口长气,淡淡地说道:“俺不勉强你,你那个蛆疗的法子,到底能不能把四叔的伤治好?”

    “当时的效果你也看到了,至于最后能不能好,这其中还有别的因素呢!”孟有田油滑地说道:“比如说四爷的体质,上的什么药,还——”

    “得了,得了。”柳凤不耐烦地打断了孟有田,“你也算尽力了,出什么事情也不会赖到你头上,这下放心了吧?”

    “嘿嘿,不愧是明理又豪爽的柳大小姐。”孟有田适时地恭维了一句。

    “你为啥不愿叫俺凤姐?不好听吗?”柳凤忽然觉察到了这个问题,好象孟有田从来没吐出过这两个字。

    “这个——”孟有田不能说自己有那点小小的心理障碍,挠着头想理由。

    “算了,你也甭说了,说出来的也是假话。”柳凤踢了孟有田的小腿一下,气道:“你就是个祸害,偏偏老天爷不长眼,让你生得又jīng又灵,一肚子坏水,小嘴还吧吧的贼会说。”

    “又打俺,你就不能少动拳脚?”孟有田很不满地回肘一击,没效果,不仅被挡住了,后背还又挨了一拳。

    “打你怎么的,俺手下可留了情,要不一拳就打你个满地找牙,万朵桃花开。”柳凤瞪着眼睛说道。

    “俺也留了情。”孟有田晃了晃脑袋,没好气地说道:“看你是个女的,俺都不知道往哪里招呼?你说,让俺打你哪儿合适?”

    柳凤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脸上浮起一片红云,又是一拳打过去,大声道:“哪儿也不合适。”

    “你还打,俺可还手了。”

    “还手啊,这回俺可来真的,打得连你的小情人儿都不认识你。”

    “切,吹牛吧!想让俺再抱你呀,偏不来哩!”

    “你,你这个混蛋!”

    “哎呀,咋又动手呢,下去,都下去,咱俩非见个高低不成。”

    “偏不,你想骗俺下去,自己骑着骡子跑啊,想得美。”

    ……………

    二虎子吸溜着大鼻涕,嘴里直嘟囔,“鬼子咋还不来,快冻成冰棍了,还不让生火。”

    “忍一忍吧,这冻好挨,鬼子来了可难办。”强子呵着手,在地上不停跺着脚,说道:“没听古大哥说,鬼子的枪法准着哩,生火冒烟还不是找死。”

    “有那么邪乎?”二虎子不太相信,毕竟只是听说,没亲眼见过。

    “**成千上万,是咋被打败的。”小全皱着眉头,望着前方,说道:“咱这两个村的自卫队加起来也不一定打得过人家,还得看那些歪招儿管不管用哩!”

    “这倒是实话。”古庆山走了过来,络腮胡子上满是白霜,脸sè凝重地说道:“听败退下来的**伤兵说,鬼子不仅是飞机大炮厉害,枪也打得准。个子矮矮的,可拼刺刀一个顶仨。咱们这些人哪,就是挡一挡,给村里人报个jǐng。”

    “村里已经鸡飞狗跳了。”二虎子咧着嘴说道:“一个个怕得要死,都往南山背里跑呢!”

    “不跑等着挨刀哇?”小全冷笑道:“象咱几个,家里挖了地洞,倒还好说。那些平常没把挖洞当回事的,这下子可遭罪了。东西舍不得丢下,冻天冻地的还得往山里跑。”

    “不经事,不长记xìng。”强子说道:“平常把一些家什藏进去,现在可省了事儿。有田说得对,有些人是不见血不知道痛,屎不到屁股门上不知道憋得慌。”

    老古眨着眼睛,琢磨着地洞的事情,别说,这玩艺平常看不出什么,这到逃难的时候还真有些作用。藏东西是不用说了,急了人躲进去也行啊!

    “嗨,嗨,路上来人了。”小全隐身在树后,使劲张望着。

    “是鬼子吗?”二虎子端起了枪,“俺马上回去让那帮小子准备好。”

    “等等。”小全眯缝起眼睛,仔细辨认,“好象是老黑,可后面还有两匹大马,比老黑高了一头还多呢!”

    “鬼子的大洋马?”老古拎着盒子炮,紧张地说道。

    就在这几个人猜测的时候,孟有田已经放慢了速度,喊道:“喂,俺是孟有田,有没有人在啊?”

    “你鬼叫什么?”柳凤东张西望,数落道:“离村子还有段路呢?”

    “俺让小全回来报信儿,在这路上设机关的。”孟有田解释道:“你看,这一路上啥痕迹都没有,说明鬼子应该没到这儿。咱瞎跑,万一碰响炸弹可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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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小民介绍:
烈日下,一个孩子来到退潮后的海边,他一条一条地捡起沙滩上的濒死小鱼,把它们重新放进大海。有人对孩子说:“沙滩上那么多的小鱼,你捡得过来吗?一条小鱼而已,有谁会在乎呢?”孩子一边不停地往海里扔鱼,一边说:“你看,这一条在乎,这一条也在乎。”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一个穿越附身到一九三七年抗战爆发前夕河北农村的现代青年,没有改变历史的能力,也无法用有限的力量帮助所有的人,但他拥有改变自己和他人命运的决心和信念。
静观历史大潮汹涌奔流、民族危难奋起抗战的同时,孟有田非常努力的去做一个在海边捡鱼的孩子,因为苦难中,这个人在乎,那个人也在乎。向朋友们展现一幅平淡而又不平凡的乱世小民生存史,既有危险和惨剧,也有激情和战斗,活着,就要挣扎,就要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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