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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悠然15     谋尽帝王宠txt下载     谋尽帝王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章 新年

    大兴二年正月初一晚,曦泽在广贤殿外设宴,与后妃、众臣同庆新年。

    殿外,宫灯星罗棋布,耀眼如昼,丹墀之上,后妃依品次而坐,丹墀之下,众臣依官阶而坐,秩序井然,热闹非凡。

    帝后比肩坐在龙椅之上,看似鸾凤和鸣,实际上自从承佑被确定送去云倾身边那日后曦泽就再也没有留宿中宫了,这琴瑟在御的模样不过是貌合神离。

    不过,曦泽今日确实龙颜大悦,无论是谁劝酒,他都十分爽快的一饮而尽。

    为了迎接今日这场夜宴,群妃可谓是费尽心思,首先出场的是路美人路甜。这冰天雪地的日子,她仅仅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绿色舞衣,在丹墀下跳起了细腰舞。

    云倾携承佑坐在曦泽的左手边,看得很是入神,听未央宫新来的宫女薛灵说这路甜为了练好这细腰舞,每日只进两餐,每餐只进食水果,旨在效仿汉朝的赵飞燕掌上起舞,如今看去,那身姿确实曼妙轻盈,柔若无骨,大概那赵飞燕就是这么个模样。只见她的舞姿犹若柳条,一伸一展之间极其柔媚,数不尽的风情随着翩跹的舞衣缓缓弥漫开来,一曲舞罢,耳边立时传来曦泽连连叫好之声:“好,舞得好,传朕旨意,晋路美人为路嫔!”

    底下的路甜这下可高兴坏了,连忙俯身谢恩:“臣妾谢吾皇恩典,愿吾皇福寿绵延,恩泽万代!”

    接着登场的是颜如画,她给曦泽献上了一幅足足有四米长的八仙朝贺图,恭祝曦泽万岁万万岁,曦泽仔细望去,那画精致无比,栩栩如生,曦泽于是立时下旨:“画得好,传朕旨意,晋颜贵人为颜美人!”

    颜如画得此晋封,亦是难掩兴奋,立时谢恩。

    接着登场的是黎贵人黎醉舞,她也着了舞衣,很显然是要起舞。

    云倾连忙认真欣赏。黎醉舞跳的是回旋舞,随着伶人缓缓奏乐,她在丹墀下缓缓旋身,竟足足转了五十圈都没有倒,云倾不禁惊得大大张开双唇,良久都合不拢,接着她又扭动着双臂甩袖,宫灯的影子交错重叠在她舞动的袖子间闪动,显得明明灭灭,像天幕中调皮的星星眨着灵动的眼睛,她变换着姿势,不停的旋转,仿佛不管怎么转,都不会晕,就这样在宫灯的交相辉映下实在是美得动人心魂,云倾不自觉地看得呆了,身侧的曦泽更是还没舞完就一个劲地直呼“妙哉”,一曲舞毕曦泽便直接道:“传朕旨意,晋为嫔位,赐号‘璇’!”

    竟是连进两级,还赐了封号!

    底下的黎醉舞仿佛有些不敢相信,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谢恩,吞吞吐吐道:“谢……谢皇上恩典!”

    紧接着登场的是杨贵人,她给众人献上了新酿的桂花酒,云倾饮了一口,觉得跟内务府送来的差别可大着呢,这酒馥郁芬芳,回味无穷,真是好酒。

    另一边,曦泽放下酒箸,立时赞道:“好酒,晋杨贵人为杨美人!”

    杨氏闻言欢喜得十分无状,竟拍着手跳了起来,连声谢恩。

    她什么也没有做,仅仅就是献酒,竟也能得到晋封!

    再接着登场的是谢贵人谢娉婷,只见她命人抬来了一台长四米宽两米的大屏风献给曦泽。曦泽定睛望去,只见那是一台龙腾朝日屏风,那屏风上的金龙绣得极其逼真,颇具神韵,不禁下令道:“抬近些,朕仔细瞧瞧!”

    于是内侍又将屏风抬得近些。

    曦泽仔细瞧了瞧,原来屏风上不仅绣了朝日和金龙,还绣了五彩斑斓的祥云,就在这时,谢娉婷用手用力一推屏风的内侧,屏风便随之旋转起来,这屏风上的金龙便仿佛正在天空中舞动,争云逐日,活灵活现,似乎即刻就要飞出屏风来到众人面前,曦泽看得眼睛都直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都合不拢,显然是惊呆了,他对着底下的谢娉婷问道:“爱妃,这屏风是你绣的?”

    谢娉婷绽开明媚的笑靥,答道:“回皇上的话,正是臣妾绣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臣妾亲自绣的,这是双面绣龙腾朝日屏风,希望皇上喜欢!”

    “喜欢,喜欢,非常喜欢!”曦泽大笑着回应,“爱妃,你绣了多久?”

    “半年!”

    曦泽再次惊呆,他咽了咽口水道:“来人,将这台屏风搬到朕的承光殿去,将原来的屏风换掉!”

    底下的谢娉婷一听这话,欢喜得直接跪倒在地,对着曦泽就是一个响头:“谢皇上!”

    曦泽透过宫灯望去,只觉这谢氏实在是柔美动人,拨动心弦,于是道:“传朕旨意,晋谢氏为婉仪,赐号‘柔’!”

    竟一举连晋三级!谢娉婷闻言再次俯身叩拜:“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翘起嘴角,环顾四周面色不郁的众妃嫔,万分得意。

    最后登场的是沐雪涵,她走出席间向曦泽拱手道:“皇上,臣妾愿向皇上献舞,还请皇上笑纳!”

    曦泽望向沐雪涵,仿佛有些怜惜:“昭仪也要献舞?天寒地冻的,昭仪可不要冻坏了!”

    沐雪涵莞尔:“皇上放心,像路嫔和璇嫔那样柔若无骨的舞蹈臣妾可舞不来,臣妾只会执枪起舞,臣妾听闻昔年皇上大败萧国归来的庆功宴上,静妃娘娘曾经以一曲《无衣》博得满堂喝彩,不知今夜能否有幸请静妃娘娘再奏一曲《无衣》?”

    曦泽闻言,转头望向沈绿衣,今夜她依然绝美如昔,目光交汇间,她婉转一笑,含着浅浅的不安与淡淡的期待,谦虚道:“早就听闻昭仪在沧州有着巾帼不让须眉之风,今日能一睹昭仪昔年沧州风采,也算是不负此曲了!”

    她应该是孔雀,此刻美艳仍在,光华却褪尽,黯然失色的孔雀,便不过是普通的鸟雀。

    那道抹不去的伤痕仍然横在彼此之间,没有完全淡去,算算日子,他仿佛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沈绿衣了,曦泽忽然收起笑颜,有些落寞的移开视线,朝沐雪涵点了点头。

    很快沈绿衣缓缓奏起《无衣》,换了一身铠甲的沐雪涵在丹墀之下奋力舞动银枪,刚劲而有力。

    曦泽静静听着这曲《无衣》,往昔给予沈绿衣的那些疼爱不断在面前上演,曦泽再也无心去看底下沐雪涵卖力的表演,心头很不是滋味!这个一直被自己当成妹妹一样呵护疼爱的人儿,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什么将彼此之间的情分沾染上罪恶?沈绿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以至于要让他夹在云倾与她之间如此为难?难道贪婪终将会使人的性子模糊变质得如此不堪吗?

    《无衣》奏毕,曦泽淡淡赞道:“两位爱妃都不错,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言明,朕绝不吝啬!”

    沈绿衣有些忐忑,试探着说道:“真的吗?那把你收藏的所有关于竹子的名画都赏给我,可好?”

    曦泽想也不想,立刻道:“好,都赏给你!”

    他真的对自己有求必应,而且还答得如此之快,如此干脆,这要是搁以前,自己必然欢喜不已,可是现在这一刻,沈绿衣却开心不起来,她勉力扯出一抹微笑,道:“谢皇上!”

    曦泽得了回应又问沐雪涵:“昭仪想要什么赏赐?”

    ps:祝大家新年快乐,开开心心每一天

第二章 风采

    沐雪涵问道:“皇上,真的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当然!”曦泽微笑道,“昭仪尽管开口!今日新年,朕不会吝啬的!”

    沐雪涵大着胆子,拱手道:“臣妾听闻皇上座下首席战将王守星将军最近新创了一套枪法,臣妾很感兴趣,想要讨教一二,还请皇上恩准!”

    面对如此新奇的讨赏,曦泽不禁放声大笑:“守星,朕的爱妃已经向你发下战帖,你是接还是不接啊?”

    曦泽都这样说了,王守星自然是要接的,可是他还没有走出席,身旁就传来夏晚枫的坏笑:“哎呀,守星,你这一战可难战了,赢了也不过赢一女子,无甚光彩,要是不幸输了,那就更惨了,以后还有什么颜面走进军营?”

    “你闭嘴!”王守星回首毫不客气地反击道,“这一战当然只能赢,不能输!”

    夏晚枫闻言指着王守星阴阳怪气地说道:“守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皇上的妃子你都不让让,我朝将士风度何在啊?”

    “你……”王守星被气得面红耳赤,奈何这颠三倒四的口才自己远远不及夏晚枫,他只得狠狠瞪他一眼,不再与他这个“小人”纠缠,气呼呼地走到中央,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对着沐雪涵拱手道,“娘娘,请!”

    很快,两人就开始过招。

    这一次,没有了沈绿衣的琴声,曦泽看得很是认真,他发现尽管阔别沧州快两年,沐雪涵的武艺似乎没有丝毫的退步,反而进益了不少,与王守星连过二十招都能打成平手,当真令他吃惊不小,就在这时,夏晚枫不怀好意的“坏笑”再次传来:“皇上,守星今日喝多了,怕是要输给昭仪娘娘了,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守星要将大将军的头衔拱手相让?”

    曦泽闻言笑得合不拢嘴,朝着夏晚枫同样不怀好意的回应道:“那朕也没有办法了!哈哈哈哈……”

    不过中央交手的两人倒是打得极其认真,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三十招后,沐雪涵便开始招架不住,直至最终败阵。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交手倒是让她受益匪浅,她心悦臣服地对着王守星拱手道:“多谢将军赐教!”

    曦泽对着站在中央的王守星赞道:“朕观之,守星这套新枪法确实不错,多多磨练,必有大效,朕今日便赏你白银一百两!还有,你今日喝不完的酒就都灌给晚枫,谁要他刚才赌你输?”

    王守星闻言万分得意地大声谢恩:“遵命,吾皇万岁!”然后扬起一抹奸笑死死盯着夏晚枫,一步一步走向这个正不断向他赔笑的“小人”。

    曦泽见状乐的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望向沐雪涵,亲切道:“雪涵,没想到离开沧州进了后宫之后,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痴迷于武艺,这一点真是令朕意外,你今夜表现的非常出色,很有女将花木兰之风!”

    沐雪涵得此夸赞很是欣喜,连忙谢恩:“多谢吾皇盛赞!”

    然而,曦泽觉得仅仅这样盛赞并不足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于是,他命四喜去将他的金枪取来,并亲自执金枪走到沐雪涵身边,递到沐雪涵面前,道:“雪涵,这把金枪便是朕当年大败萧军所用之枪,现在朕将它赐给你,以后你可以执此枪在后宫演练武艺,回头朕再拨几名通晓武艺的内侍给你做陪练,以后若是再起战事,朕若是御驾亲征,你可执此金枪来向朕请缨,为我大晋立功,真正成为花木兰那样的女将!”

    无限感动涌上心头,沐雪涵含着热泪,恭恭敬敬地接过金枪,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领命,谢吾皇隆恩!”

    是夜,曦泽歇在了未央宫。

    芙蓉帐内,云倾合衣躺在曦泽身侧,与曦泽叙话:“今日那个路嫔的舞衣真是漂亮,还有那个璇嫔跳的回旋舞当真是令人惊讶,她仿佛怎么转都不会晕倒,可见基本功十分的扎实!我看得眼睛都花了,曦泽,你觉得呢?”

    那些幽怨与隔阂,云倾只是将它深深藏在心中,面上待曦泽还是像往常一样。

    曦泽闻言,浅浅一笑:“璇嫔的舞跳得再好,也及不上你桃林起舞的无双风姿,那才是只应天上有的绝代风华!让我永生都难忘!”

    云倾面色微红,嗔道:“真的吗?可是……我最怕冷了,要是让我这么冷的天穿一件单薄的舞衣起舞,怕是跳不好!”

    “我可舍不得!”曦泽连忙道,“若是冻坏了可如何是好?再说,你的美丽我只会关起来自己一人欣赏,我哪会由得别人自由的欣赏?”

    云倾更觉羞涩:“那你想不想看我起舞?”

    “想,当然想!”曦泽答得老实,“等到三月末,未央宫后的桃花都开了,你再起舞可好?”

    云倾绽开明媚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曦泽更是欢喜,轻轻赞道:“在我眼里,桃花树下的你,是最美的!任谁也比不了!”

    云倾又道:“还有啊,那个柔婉仪的屏风绣的真精致,那金龙绣得跟真的似的,特别有神,那绣工我生平从未见,真是令人羡慕!曦泽,你今日晋封了这个,赏了那个,准备赏我什么?”

    曦泽被这么一问,倒不知怎么回了,索性道:“我把自己赏给你,可好?”

    云倾立刻嗔道:“你早就是我的了,怎么能拿来做数?不行不行,换别的!”

    曦泽又道:“你喜欢柔婉仪绣的龙腾朝日屏风,我就将那屏风赏给你,搬来未央宫,可好?”

    云倾还是不满意:“那怎么行?我虽然喜欢那屏风,可是你今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那屏风搬到了承光殿,如何能再搬来我这里?柔婉仪要是知道她辛辛苦苦绣了整整半年的屏风被送来了我这里岂不是要气死?这个不行,你得赏我别的!快想,快想!”

    曦泽闻言无奈道:“你这个小妖精,今日那些妃子都是有准备的,我才有赏赐和晋封,你什么准备都没有,还要讨赏!真是贪心!”

    “我不管!”云倾开始撒娇,“没有准备的,你也要赏赐,因为今日新年!”

    这下曦泽没辙了,只得道:“那你想要什么赏赐?”

    云倾扬起一抹得逞的表情,得意洋洋道:“那你就赏我一世恩宠,永生不变!而且永远都不可以食言,因为你是天子!”

    曦泽这才发现自己又中了云倾的“圈套”,不禁捏了捏她的鼻子,摇了摇头道:“你又逗为夫!上瘾了是吧?”

    “哈哈哈哈……”云倾放肆的大笑起来,万分得意。

    就在这时,曦泽忽然叹了口气。

    云倾敏感的问道:“好好的,你叹什么气?”

    曦泽微微一笑:“今日过年,原是不该说这些扫兴之语,只是提起后宫诸妃,难免又想到令人不愉快之人!那些烦心之事,想来就不快!”

    云倾正色问道:“又是谁令你烦心,你且道来,说不定我能为你分忧!”

    曦泽想了想,道:“还不是那个柳漫语,她作恶多端,生下了晨馨也不肯招认幕后主使,可是就这么了结了她,我实在是不甘心!一时之间,我倒拿她没办法了!”

    云倾一听是她,便也放下心来,于是道:“只要给她放狠招,不怕她不招!这事你便交于我吧,等过了元宵,我便去会会这个柳贵人!”

    “你有这个把握?”曦泽似有些疑虑。

    “放心吧!”云倾胸有成竹的安慰道,“试了就知道了!不过你得先配合我写道密旨!”

第三章 助澜

    元宵一过,正月十六这日的子夜时分,云倾带着蕊儿隐在一袭黑色斗篷之下,悄悄走进了思懿居。

    柳漫语对于云倾的突然到访很是意外,不过她也很快起身披衣接驾:“臣妾参见荣妃娘娘!”

    云倾端坐在思懿居正殿最上首,淡然望着柳漫语,仔细道:“柳贵人,本宫子夜时分前来,可是奉了圣命,你屋外伺候的宫人都已经被本宫的迷烟迷晕了,所以,你大可放心,你今夜与本宫的对话是不会传出去的!”

    柳漫语迅速冷静下来,弯着唇角回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柳贵人,你只要如实回答本宫的问题即可!”云倾面色不改的说道,“皇上命本宫来问你,你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柳漫语唇畔的笑靥越发灿烂:“娘娘,臣妾是不会招的,您还是省省力气吧!”

    云倾也不气恼,对着柳漫语不紧不慢道:“柳贵人,你以为你一直不说,皇上与本宫就一直拿你没办法,而你就一直很安全,可以长命百岁么?”

    柳漫语闻言,笑靥霎时凝住,显得很是尴尬。

    云倾继续道:“本宫可不是皇上,本宫的耐心很不好,看到本宫侍女手上的白玉酒壶了么,里头装的是什么,想必本宫不说,柳贵人这么聪慧一猜就能中!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柳贵人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幕后主使,你到底要不要对本宫如实招来?”

    柳漫语收起笑靥,仔细应付起来:“荣妃娘娘,没有皇上的圣旨,难道你还敢私自在思懿居了结臣妾不成?”

    “你怎么知道本宫没有皇上的圣旨?”说着,云倾便从衣袖中取出曦泽写给她的密旨,交与柳漫语,“皇上说了,若是你今夜还是不肯招认,或是耍什么花招,就直接赐死!反正这幕后主使皇上迟早会查出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你自己看吧!”

    柳漫语接过密旨仔细看去,不可置信亦不得不信。

    云倾见状,顺势诱道:“柳贵人,皇上格外开恩,只要你今夜肯招出幕后主使,今后便不会取你性命,而且还会为你保密,若你抗旨不遵,玩什么花样,本宫也没办法保你长命百岁了!现在,你对于你的主人而言不过就是弃子一枚,你都幽禁这么久了,你的主人可有救你一丝一毫?你还对她如此忠心,是为哪般?”

    寒冷的雾气一点一点聚集在柳漫语的面上,长久的沉默之后,她终于开口了:“你和皇上真的会保密?”

    她果然受到了威胁,云倾微微上扬嘴角,点了点头:“当然!”

    思量再三,在求生面前,柳漫语亦不得不吐露实情:“指使臣妾做那些事情的人其实是傅凝嫣!不过她很狡诈,她要臣妾向皇上交代臣妾的幕后主使是英昭仪,以此来蒙蔽皇上的判断,因为原本桃雨轩中的宫人中有她的内应,她知道皇上怀疑臣妾的幕后主使就在她与英昭仪之中!她准备拉英昭仪来为自己顶罪!”

    真相竟是如此的惊心,云倾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云倾紧接着问道:“桃雨轩中的哪个宫人是她的内应?”

    “这个……臣妾不知!”柳漫语摇了摇头,“傅氏的势力很强大,这后宫之内有很多看不到的地方都藏着她的势力!”

    云倾有些失望,不禁感叹道:“看来傅氏已经成了后宫的一块大弊病!”

    从思懿居出来,云倾只觉得这冬日的风实在是冻得紧,她对着身边的蕊儿耳语数句。

    蕊儿低低领命。

    云倾在夜色中幽幽叹道:“看来,这后宫又要起风了!”

    正月最后一日,曦泽歇在了中宫。

    距离上次曦泽歇在中宫已经有两个多月了,这一夜,王宁暄万分谨慎的伺候,生怕再出一点点差错,然而,即便如此,曦泽还是在半夜被突然而来的哭声给惊醒,他十分气恼地坐起了身,沉着脸,一言不发。

    王宁暄连忙起身,跪在床上解释道:“皇上息怒,是晨馨(大公主)醒了,她最近有些胃寒,吃什么都吐,还有些闹肚子,所以有些吵闹,都是臣妾照顾不周,请皇上息怒,臣妾这就去处理!”

    说完就迅速下床,披了大擎便准备离去。

    曦泽忽然叫住她:“站住!”

    王宁暄被叫得浑身一个激灵,转身直直跪好,等待吩咐。

    曦泽盯着她,冷冷问道:“晨馨夜夜吵闹不止吗?”

    王宁暄连忙答道:“小孩子都是如此,都是臣妾没有照顾周全!请皇上降罪!”

    望着俯身在地战战兢兢的王宁暄,曦泽的内心虽然还有些气,到底还是怜惜:“底下的宫女不会伺候,打发到严刑司去也就是了,你身为皇后不必事事如此亲力亲为!今日就不必去瞧了,明日给晨馨多传几名御医来看看!”

    王宁暄闻言,勉力一笑:“多谢皇上体恤,臣妾遵命!”

    然而,即便日日都传御医来看,晨馨夜夜吵闹的情状却没有丝毫的改变。

    这一日夜晚,黄御医给晨馨诊完脉从中宫出来,在无人处,被承佑拦住了去路。

    他先是一惊,随后便拱手行礼:“微臣见过皇子殿下!”

    承佑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对黄御医不阴不阳道:“黄御医,你这段时日为小公主诊脉,可有诊出什么名堂来?”

    黄御医被承佑盯得有些发怵,下意识地觉得承佑此问不怀好意,于是谨慎答道:“小公主肠胃不好,臣已经尽力在医治了,还请皇子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力而为!”

    “真的只是肠胃不好?”承佑反问道,“不是被别人下了泻药?”

    黄御医闻言,全身被吓得一抖,虽然他也曾这样怀疑过,但突然被证实,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皇子殿下,这话可不能乱猜测!”

    承佑转眸望向一旁的甬道,幽幽道:“黄御医,本皇子可不是在同你开玩笑,小公主确实是被人下了泻药,不过她的吐奶确实是因为胃寒造成的,只是她的病因错综复杂,所以,御医院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黄御医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个九岁的孩子居然比他这个御医院院判还要清楚小公主的病情,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他战战兢兢地回道:“皇子殿下真是聪慧过人,多谢殿下相告,微臣定能……”

    “定能很快医好小公主,是不是?”承佑忽然打断他的话,转眸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字道,“可是,本皇子要你闭紧自己的嘴,不要将小公主的真实病情说出去,也不得再继续医治小公主,随便开些滋补的药应付了事,你可记清楚了?”

    黄御医大惊:“皇子殿下,这如何使得?长此以往,小公主虚耗过多,会出大事的!微臣如何担待得起?”

    一瞬间,承佑的面色变得无比的寒冷:“黄御医,如果你敢将小公主的病情传出去,本皇子就故意吃坏肚子,然后再请荣妃将你传到未央宫,到时你要是医不好本皇子,这御医院院判一职你可还保的住?”

    黄御医闻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

    承佑毫不客气地进击道:“本皇子要是再闹得严重点,你的项上人头,可还保得住?黄御医,你可要想清楚了,要不要与本皇子作对?”

    在承佑的步步紧逼之下,黄御医终于屈服了:“皇子殿下,事关重大,如何瞒得住?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叫微臣如何担待?”

    承佑见状,淡定自若地给黄御医吃下一颗“定心丸”:“有人在背后谋害小公主,又不干你的事,父皇要怪罪也只会怪罪那谋害小公主的人,你只要别搅进去就行了,能有你什么事?放心,父皇自己也知道小公主早产病痛多,顶多说几句狠话吓唬你,不会真的怪罪你的!你只要闭紧嘴巴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就行了!还有,叮嘱你手下那些御医,不管给小公主诊出什么都不要说出去,只说小公主早产,肠胃不好,也不得给小公主医治,若是敢坏了本皇子的好事,本皇子就让你们御医院的御医统统都不得好死!记清楚了吗?”

    “是是是!”黄御医无法,只得答应。

    就这样,晨馨的病一日重过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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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美人

    这一日,云倾一时兴起,带上礼物,牵起承佑的小手欲带承佑去沉香谢看望秦美人与月恒。

    承佑起初不大情愿,他觉得月恒才四岁,太小了,和他玩不到一处去,云倾便耐心的解释道:“承佑,月恒是你的亲弟弟,你是做哥哥的,要有贤兄风范,多多关心才是!”

    此时的承佑倒是很听云倾的话,便也同意了。

    沉香谢中的秦美人,对于云倾的突然到访很是紧张忐忑,她一向懦弱无争,唯有一名无宠的杨美人会经常来与她作伴,她见到云倾,连忙屈身请安:“臣妾给荣妃娘娘请安!”

    云倾连忙将她扶起,道:“秦美人,你不必多礼,我是带承佑来看月恒的!”

    小月恒跟在秦美人身边,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望着云倾身边的承佑,十分高兴地叫道:“母妃,哥哥来了!”

    说着,他高高的举起右手,仿佛是想送到承佑嘴边,对着承佑大声叫道:“哥哥,花生糖!花生糖!”

    承佑见状喜笑颜开,低头将他手中的花生糖一口全咬进了口中,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全吃完了。月恒拉起承佑的手,指着旁边的桌子道:“哥哥,还有,还有!”

    承佑顺着望去,不禁两眼放光,牵着月恒就往桌子走,伸手就拿了一块塞到嘴里,接着又拿了一块塞到月恒嘴里,两人吃得不知有多开心,就在这时,承佑摸了摸月恒的脑袋问道:“月恒,你会堆泥人么?”

    月恒似乎很感兴趣,跳起来道:“哥哥,教我!”

    “好啊!”承佑难得有些耐心,拉着月恒就往外跑。

    云倾与秦美人静静在一旁望着两个孩子玩闹,安详而宁和,春风悠悠拂来,虽有些料峭,到底是没有冬风的冷冽,很是宜人。

    云倾在春风中,朝秦美人细细望去,只觉得她很俱弱柳扶风的风韵,淡淡的问道:“美人在沉香谢,一般都做些什么?”

    秦美人转眸望向云倾,十分有礼的回道:“多谢娘娘关怀,其实臣妾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照顾月恒,给他做些点心,然后做些刺绣之类的!臣妾身子不好,也做不了什么!”

    云倾有些担忧,道:“美人可有传御医来瞧?”

    提及此,秦美人微微蹙起眉头,如实答道:“臣妾不敢瞒娘娘,刚入宫那会儿,确实有传御医来,可是臣妾人微言轻,在皇上面前也说不上什么话,渐渐的,御医也不来了,臣妾已经有许久不曾见到御医了!不过,臣妾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清静和自己现在的身子状况,只要能一直这样的陪着月恒,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云倾闻言,甚是怜惜面前的美人,于是对着随同自己前来的蕊儿吩咐道:“蕊儿,去将今日当值的御医给本宫传到沉香谢中来医治秦美人!”

    蕊儿闻言,立刻依旨行事。

    秦美人很是感动,连忙屈身谢恩:“臣妾多谢娘娘大恩!”

    云倾一把扶起秦美人,将她扶到内室坐下,又有些气愤道:“宫里的御医首要的职务就是照顾后妃皇嗣,你是后妃都请不动他们,请问谁还能请得动他们?”

    秦美人对云倾的反应很是讶异,但她不想生事,于是劝道:“娘娘息怒,宫里的人不都如此,拜高踩低,是臣妾无能,也不能全怪他们!”

    “不行,本宫得将此事禀报给皇上,让皇上将那些不给后妃诊病的御医统统都撵出御医院,回家种田去!”

    “娘娘,万万不可啊!”秦美人急了,连忙起身劝道,“如今后妃都因为娘娘的恩宠而对娘娘虎视眈眈,娘娘已然处在风口浪尖,娘娘若是为臣妾将御医院那么多的御医都得罪了,今后要如何在后宫立足?臣妾绝不能因为自己连累娘娘今后的处境!今日娘娘能为臣妾请来御医,臣妾已经万分感激,实在不能在将娘娘置于危境,还请娘娘莫要将此事禀报给皇上!”

    秦美人说得在理,云倾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冲动,于是道:“那……再容本宫想想,美人且坐吧!”

    秦美人依言而坐,继续劝道:“其实人生在世,岂能事事皆如人意?臣妾不是贪妄之人,能有今日这样的福分、有月恒陪在身侧,已经知足,不敢再有什么奢求,其实后宫中生存的人,人人皆不易,臣妾都是可以理解的!”

    能有这样的心胸,云倾亦是生出几分佩服之意,不禁赞道:“美人之言倒是令本宫收益匪浅,是啊,后宫之人,人人皆不易,却不见得人人都能如美人这般看得透彻,能放得下心中的贪妄,舍得下不安分的邪念,真真正正做到‘知足’!”

    秦美人了然一笑,那笑靥中有着折杀百花的超脱:“臣妾身份低微,只能顾自己与月恒,凡事但求无愧于心,这样也能求个安稳,别人的心思,臣妾愚钝,看不明白!”

    说话间,蕊儿已经带着御医院当值的邵御医来到了沉香谢。

    邵御医为秦美人诊断了片刻,向云倾禀报道:“秦美人气血大亏,肝火阴虚,需要慢慢调理!”

    云倾蹙眉问道:“邵御医,秦美人这病何时才能痊愈?”

    邵御医闻言,面露难色:“娘娘,秦美人这是陈年旧疾,需些时日,待微臣给小主开个方子,小主按照微臣方子调理,慢慢来即可……”

    他答得十分含糊,秦美人连忙道:“娘娘,臣妾的身子许多年都是如此,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的,急不来,只要按照御医开的方子日日吃药,想必就能好起来!”

    邵御医见她这么说,连忙点头称“是”。

    云倾了然,秦美人这病,怕是无论如何也好不了了。

    云倾不禁颇为惋惜,如此超脱透彻的美人儿,却如此病弱不堪,若是后宫人人都有秦美人这样的心胸,懂得适时放手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晓得知足,不去贪妄,大概彼此也能过得更加平静许多,只可惜,她刚刚在后宫寻得一方净土,却要被告知她早已被顽疾缠身,让人如此扼腕叹息。

    从沉香谢出来往回走,云倾牵着承佑的小手,依依问道:“承佑,和月恒一起堆泥人好玩么?”

    承佑仿佛玩得十分尽兴,大声答道:“好玩,好玩,母妃,我们回未央宫也堆泥人玩,可好?”

    她很想回答“好”,却是没有说,春风依然不能解人心意,冷冷吹拂着,她想变成承佑这样不谙世事,看淡万物,终究是不能了。

第五章 风筝

    二月,正是最适合放风筝的时节。

    这日,祈夜独自一人站在角楼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底下草地上的绯色身影,一动也不动。

    那身影牵着承佑的小手在草地上放风筝,她恣意地奔跑着,欢快的笑声畅快地回荡在蔚蓝的天际,祈夜听得仿佛失了魂,那般贪婪而流连。远方的天际,白云千姿百态,随风扭动着身子,瞬息万变,你永远也猜不中下一刻它会幻化成什么模样。只是你又那般期待,只因它真的奇幻。一只巨大的蝴蝶由一根细长的丝线牵引着,在空中翻飞着巨大的翅膀,仿佛醉于风中,灵动而美丽。

    祈夜看得痴了,仿佛已经凝成了一座雕像。

    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将角楼顶上高高翘起的屋檐下的风铃吹得叮咚作响,这才将祈夜出了窍的灵魂拉了回来。

    祈夜惊觉身后有人,猝然转头望去,对上的是夏晚枫不可置信的目光。

    短暂的微微尴尬过后,祈夜迅速丢下一句“皇上还有事找我,我先走一步!”便准备迅速撤离。

    夏晚枫怎么会如此被蒙混过关,他迅速伸手拦住祈夜的去路,几乎是咬着牙才问出这个他至死也不想问出的问题:“你爱上了燕云倾?”

    终是逃不过,祈夜合眸深吸一口气,叹道:“从现在开始,你爱喜欢沈绿衣多久,就喜欢沈绿衣多久,你为她痴,为她疯,为她癫,为她狂,都随你的便,只要你还能喘气,我就不会再管!”

    祈夜这样回答就等于肯定了他的问题,怪不得从行宫回来之后祈夜就再也不阻止他爱沈绿衣了,原来祈夜背着他偷偷爱上了燕云倾。

    一瞬间,夏晚枫只觉得有一道凌厉的闪电猝不及防地直直劈在面前,行宫中那个名叫泓烨的男子是如何被王守星、傅东当众处死的画面顿时闪现在眼前,那极致血腥的一幕再次上演竟是这样的刻骨铭心,残忍的是,这一次被处死的人变成了他的挚友祈夜,这简直比挖他的心还要令他难以承受!这一刻,他再也顾不得许多,他一把揪住祈夜的衣襟,将祈夜拖到角楼内的一个废弃的、没人的屋内,扭曲着脸对,指着祈夜斥道:“独孤祈夜你疯了,那燕云倾你也敢沾惹?!别人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我们二人是皇上的死忠,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还不清楚她的身份吗?!你居然敢爱她?!你不要命了?!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对她动情的?”

    祈夜木然站着,一语不发。

    夏晚枫见状急得直跳脚,声音越说越高:“你说话呀!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想不通皇上究竟为什么被燕云倾迷得不能自控吗?怎么现在你自己居然也爱上她了?虽然皇上赐予你自由出入宫禁的权利,可你一个人那么正大光明地站在角楼上痴痴望着燕云倾,要是一个不小心被皇上发现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在玩命,你知不知道?!你说句话呀!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燕云倾的?!难道……难道与她在鞍山上救我有关?”

    祈夜依旧不答。

    夏晚枫却是心如火焚:“我喜欢绿衣的事就算是被皇上知道了,顶多就是丢官,说不定皇上看在我多年功绩的份上,一高兴,我什么事都没有,毕竟皇上不爱绿衣,可是你呢?如果皇上知道你爱上了燕云倾,不管你之前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也不管你跟燕云倾之间有多清白,即使你什么也没有做,即使给我一百张嘴巴为你求情,皇上都会立刻下旨杀了你的!而且是毫不犹豫,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你知不知道啊?!”

    祈夜仍然木然听着,面上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夏晚枫所说的是另一个跟他毫不相关的人,他不是不知道这事情的厉害,只是“情”之一字并非自己能说了算的,这一刻,在他终于可以理解夏晚枫对沈绿衣的感情之后,他也一脚踏进了感情的无底深渊。沉默持续了好一会儿之后,祈夜终于缓缓道:“你觉得我独孤祈夜是个怕死之人?”

    “不是!”夏晚枫斩钉截铁答道,到了这步田地,祈夜居然还能如此镇定淡然地直面生死,夏晚枫不禁大失所望,他这是要将自己置于何地?于是夏晚枫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凌厉了几分,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小腿透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感受,“可是我怕你死,这样够了没有?!我害怕皇上对你下达处死的判决,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处死,一点也救不了你,这样够了没有?!我已经在绿衣那里绝望了,难道你也想让我在你这里也绝望吗?你想让我一无所有地活在这个世间,连个可以诉苦的人都没有吗?你怎么对我这么狠?!”

    祈夜木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起伏,双眼也开始泛红,原来他和晚枫是如此的相似,在爱情到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注定要在这场绝望的悲剧中做着一个人的困兽之斗终老一生,最后葬身其中。

    面对夏晚枫的质问,祈夜无言以对,唯有以抱歉回应。

    夏晚枫稍稍平复情绪:“你发誓,你现在就发誓,你从今以后,再也不爱燕云倾了,否则你唯一的朋友夏晚枫就会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祈夜大惊,连连摇头,半晌方哆嗦着双唇道:“晚枫……你怎么能让我发这样的誓言?哪有人拿自己的好友赌咒发誓的?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就像你做不到不爱沈绿衣一样!现在我终于明白你心里的痛了,我和你一样,我真的没法不爱了!求求你别这样逼我,我真的做不到……”

    “既然你知道我爱绿衣心中有多苦多痛,为什么还要重蹈我的覆辙?”夏晚枫觉得自己比祈夜还要绝望,他发疯一样地斥道,“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难道你也想和我一样摔在美人坑中,再也爬不出来吗?那个燕云倾的心中只有皇上,她是不会爱你的!你就是为她付出所有,她也不会正眼瞧你一次,你拿命爱她也没用,你爱她作死啊?!你忘了我是怎么跟你说行宫中那个被皇上处死的男子的事情了?你要是忘了,不要紧,我再说一遍!他叫泓烨,皇上把他当情敌,下令要守星和傅东将他当众处死,那个泓烨就被这样当众被处死,比被狗啃死的都不如,你要是心底还没有概念,我还可以将那画面一幅一幅地画给你看!”

    他步步进逼的面孔最终扭曲成奇异的形状,像小孩捏成的泥人,再加一些斑斓的颜料,绽放出奇异的光芒来,最后聚集到祈夜的瞳孔中,幻化成带血的獠牙。

    祈夜被逼得连话都说不齐整了:“晚枫……你别说了……求你了……”

第六章 情丝

    ps:感谢渴望一份真爱、流沙de逝水和旧梦前尘须问剑今天的打赏

    “我要说!”然而,夏晚枫的话却没有结束,“我要是再不说与你听,你连自己要怎么死都不知道!到现在,我们跟了皇上这么多年,你还弄不清楚状况?皇上不是一个残暴不仁的君主,但他也有他所不能容之事,而你现在所做之事就是在挑战他的底线,皇上谁都能容,除了情敌!他付出了那么多才得以与燕云倾相守,他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与他争抢燕云倾的!你给皇上当了这么多年的死忠,到最后你难道要去给皇上当情敌吗?你以为皇上会念在你多年功绩上饶了你吗?你做梦!皇上若不是为了能娶到燕云倾,他一定不会去夺嫡,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他会将燕云倾拱手让与你?!你还不给我清醒?!独孤祈夜,你给我听好了,你从今以后再也不许爱燕云倾了!免得被人发现了,遭人暗算,死无葬身之地!你得给我好好活着,给我作伴,终老一生,不得食言!所以,你现在就发誓,你要是不发誓,今天我就不准你回去!”

    祈夜不知道的是,晚枫此刻虽然说得厉害愤怒,心底却无一丝愤怒,他的心里装满了害怕,充斥着每一个角落。他自负了那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突然害怕了,却是洪水一样的爆发,这由极度的害怕催生出来的凌厉变得格外的诡异而张狂,带着几分恐怖,发疯控制着他的理智。

    祈夜被逼得快要哭了,可是这样无稽而恶毒的誓言,他实在是发不出来。他对着夏晚枫低低哀求道:“我真的做不到不爱云倾,晚枫我求求你别在逼我了,我答应你,这件事我绝不会跟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云倾!我一定克制自己的感情!一定克制……”

    至此,夏晚枫狂躁的害怕才算是找到了落脚之地,他死死盯着祈夜,发狠道:“你发誓,你到死也不会说出来!”

    祈夜十分无奈,只好曲指发誓:“我独孤祈夜指天发誓,绝不告诉除夏晚枫以外之人,我爱上了燕云倾!”

    然而夏晚枫仿佛还是不能十分放心,他喘着粗气望着祈夜,冷冷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就让你尝尝倍感孤独是个什么滋味!反正你从不与人来往,也不过只有我一个朋友,除了效忠皇上,任何人都请不动你!我夏晚枫没有了沈绿衣,已然了无生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祈夜急了,一把抓住夏晚枫,急切地问道:“晚枫,你要干什么?你快告诉我呀!”

    夏晚枫一把甩开他,不屑道:“要你管?!你这么狠,刚才不是还说不怕死吗?还来管我干什么?”说完就朝着大门走去。

    “夏晚枫,你给我站住!”祈夜忽然厉声喝止夏晚枫,他快步走到夏晚枫面前,红着眼圈一字一字道,“到现在,你还是只为沈绿衣一个人活着,除了她,你什么都不管!没有了沈绿衣,你要如何?你是要拿死来威胁我吗?你以为你的命,现在还只是你一个人的吗?你知不知道云倾在鞍山上救你的那颗能解百毒、能为垂危之人续命十日的长命丹,是她娘留给她的,只有一颗,她给了你,她自己就没有了!上次她遭人暗算,中了毒,差一点就没有了性命,太医院的黄御医为了给她解毒用了很烈的药物,当时她刚刚小产,身体大大虚空哪里经受得住?我赶到时,虽然从死神手中将她夺回,但是……但是她已经活不到白头了,我怕皇上承受不住,不敢告诉皇上真相,只说她可能会因此折寿十年,实际上她可能连半百都活不到!如果她没有将那颗仙丹给你,那么她中毒时服下仙丹,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如果皇上知道她会为此折寿整整五十年,只怕要立刻发起疯来!你现在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天都是云倾用整整五十年的寿命换来的,如此惨烈的代价,你还要为了沈绿衣轻言生死吗?我知道你娶不到沈绿衣心里难过痛苦,又戒不掉这份爱,我都理解,我也知道你不希望我有任何危险,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云倾她……她在鞍山上救你一命,就等于救了我一命,因为除了效忠皇上,你是我学医下山后心中唯一在乎的人,她以真诚的心待人,我感动,她屡遭人陷害,我悲愤,她姿容憔悴楚楚,我怜惜,我以为你能懂我……”

    夏晚枫闻言双眼红得厉害,他尽力克制双眸中的眼泪,无比心痛而无力道:“你走的是条绝路,你爱她你真的会没命的,皇上容不下情敌……你让我怎么办?我能眼睁睁看你去死吗?”

    “我知道。我只想在有生之年,尽我这一身医术护着她活得更久,哪怕是多活几天也好!”祈夜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面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淡然,“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因为云倾而死,我也死而无憾,绝不后悔!谁让她救了你呢?”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啊——”

    是云倾的声音。

    祈夜闻得此声,心头蓦地一痛,仿佛扯断了他脑仁的某根神经,他连忙走出房间向外张望,只见云倾坐在草地上抱着右脚连连呼痛,鲜血止不住地从她的脚踝处往外喷涌,他已是顾不得其他,快速奔下角楼,冲向云倾,夏晚枫怎么拉都拉不住。

    等走到云倾身边才得知,原来云倾是被捕兽的夹子所伤,放眼仔细望去,草地上似乎零星布有几个捕兽夹子,可是这是在宫里,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宫里放这东西呢?

    另一边,云倾对祈夜的突然出现很是意外:“神医?夏尚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祈夜微觉尴尬,他连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木然答道:“刚好路过,娘娘要不要紧?还是先让我给你看看吧!”

    “嗯,好!”

    祈夜稍稍看看了,不禁大惊:“不好,娘娘,你的右脚膝盖骨折了,情况十分严重!”

    一旁的承佑一听这话,立刻瘪着小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云倾见状连忙安慰承佑:“承佑,我没事,你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了!快别哭了!”

    承佑这才止住哭。

    然而,云倾还没等祈夜给她接骨,就忽然晕了过去,祈夜一诊脉,失声惊呼:“不好,娘娘中毒了,快去通知皇上!”

    刚刚止住哭的承佑一听这话,又立刻哭了起来。

    众人手忙脚乱,最后蕊儿立命未央宫的新内侍顾回去通知皇上,浅紫和薛灵合力将云倾抬回了未央宫,祈夜也一起去了未央宫救治云倾。

第七章 泻药

    与此同时,在中宫,王宁暄与曦泽正为晨馨的病而发愁。御医院当值的所有御医全都守在中宫,可竟都“束手无策”。

    眼看晨馨已然危在旦夕,曦泽下令传祈夜来为晨馨救治。

    然而,四喜尚未走出中宫,就见顾回匆匆来报:“皇上,荣妃娘娘陪皇长子在草地上放风筝,不慎摔倒骨折了,中毒昏了过去,幸好神医路过,现在娘娘已经被送往未央宫,神医也跟着去了未央宫!”

    曦泽闻言大怒,一掌将身边案上的茶盏拂落在地:“逆子,这个逆子!朕就知道把他送到荣妃身边,荣妃一定会遭殃的,这才送去不足三个月,荣妃便蒙此大难,朕养这逆子到底有何用?!”

    众人见状,尽皆俯身跪地:“皇上息怒!”

    现在的情况令曦泽很是为难,一边是晨馨,一边是云倾,两边都生死不知,他冷冷的眼风狠狠扫向跪在一旁的御医院众御医,森然道:“御医院这么多的御医竟无一人能治好朕的公主么?都是废物不成?”

    众御医纷纷低着头,无一人敢答话。

    就在这当口,疏影进来禀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中宫门外有一名自称是御医院今日新任职的御医魏子修,说是迟到了,特来请罪!”

    曦泽沉着脸,道:“叫他进来!”

    疏影依言而行,不久就有一名身材修长的青衫男子走了进来,向曦泽拱手道:“微臣魏子修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臣来迟了,还请皇上恕罪!”

    曦泽细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今日新到任的御医?以前从医多久?”

    魏子修不卑不亢的答道:“回皇上的话,微臣从医已有五载!”

    “五载?”曦泽稍想了想,便下令道,“既已五载,便由你来给小公主看病!”

    “微臣遵命!”魏子修很快就来到奶娘身边,给晨馨诊病,面色不一会儿便凝重起来,最后,他铁青着脸色来到曦泽面前向曦泽禀道,“皇上,微臣怀疑小公主不是病了,而是被人喂了泻药,请求检查奶娘的衣物,以便确诊!还请皇上恩准!”

    曦泽闻言浑身一抖,指着魏子修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这么小的孩子,怎么……怎么可能被喂泻药?”

    王宁暄已是双眼泛红,连忙扶住曦泽,对着疏影吩咐道:“疏影,还不快去将三个奶娘的衣物拿来给魏御医检查?”

    “是!”

    魏子修连忙急道:“且慢!”魏子修颇为义愤填膺,对着曦泽拱手道:“皇上,皇后娘娘,臣请求让奶娘现在将自己上半身的胸衣脱下来交于微臣检验!藏在衣柜里的,恐怕已经清理干净了!”

    疏影十分机灵,一把从奶娘手中抱过晨馨,紧紧搂在怀中,站到王宁暄身边。

    曦泽狠狠望向那三名奶娘,对着四喜恨声道:“四喜,这件要紧的差事,朕就交给你亲自督促着去办!”

    四喜得令立刻带着手下的内侍,将那三名奶娘带进了内室,不一会儿就将她们的胸衣交与魏子修,最后,魏子修在其中那名丁奶娘的胸衣中发现了泻药的痕迹。

    这样的结果真是令人倒吸一口凉气,曦泽对着丁奶娘狠狠问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小公主喂泻药,说,是谁指使你毒害小公主的?”

    丁奶娘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婢是逼不得已的,请皇上开恩啊,奴婢说不得啊……”

    曦泽也不急,他对着魏子修道:“魏御医,只要你能医好朕的小公主,朕必定重重有赏!请你即刻为小公主施救!”

    “臣领旨!”

    曦泽这下终于可以将悬着的心放下了,他望向跪着的丁奶娘,对着四喜下令道:“四喜,杖刑伺候,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四喜立刻领命执行,三十杖打下去,丁奶娘终于招了:“泻药是璇嫔交与奴婢的,皇上饶命啊……”

    得此回复,曦泽稍一思量,即刻命四喜去将除云倾外的所有后妃传至中宫,这仗势,便是要公开审理璇嫔黎醉舞。

    众妃听到风声,皆不敢怠慢,速速聚集到中宫。

    彼时,晨馨已经在魏子修的救治下安然入睡,由疏影亲自看顾。帝后二人并肩端坐在凤座之上,肃然望着底下跪着的黎醉舞,众妃谨慎的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曦泽对着黎醉舞冷冷问道:“璇嫔,朕问你,泻药是你交给这个丁奶娘的吗?”

    黎醉舞瞥了丁奶娘一眼,点了点头,继而道:“这么隐蔽之事还是被皇上查出来了……”

    曦泽冷哼一声,怒道:“你有胆做,还怕被查出来吗?说,你为什么要谋害朕的小公主?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黎醉舞被曦泽吼得全身一抖,瞬间哭的梨花带雨:“皇上,臣妾也不想,臣妾是被逼的!”

    “每个人都说是被逼的!你们究竟有什么‘苦衷’,一次给朕说个清楚!”曦泽接着吼道,“说,谁逼你?怎么逼的?都给朕说清楚!”

    黎醉舞战战兢兢地望了望傅凝嫣,求道:“贵妃娘娘,快救臣妾啊……藏不住了……”

    傅凝嫣大惊,指着黎醉舞就是一顿痛斥:“璇嫔,你是不是哭糊涂了?此事与本宫何干?你谋害小公主,是大罪,本宫如何救得了你?”

    黎醉舞得此回复,楞了半晌回不过神来,等反应过来,她朝着傅凝嫣挪了几步,含着眼泪道:“贵妃娘娘,那泻药若不是您交与臣妾的,臣妾又怎么会有?现在被皇上查出来了,臣妾也没有办法呀?您可不能全怪在臣妾身上啊,臣妾已经很小心了,求求您快救救臣妾吧……快给臣妾说说情吧……”

    见此情状,傅凝嫣迅速冷静下来,仔细应对:“璇嫔,你要诬陷本宫,可要有证据!无凭无据地,你可不能随意拉本宫给你当垫背!本宫这里没有什么泻药,你自己犯下的罪过,你只能自己认,本宫可救不了你!”

    黎醉舞闻言,瞬间发起疯来:“诬陷?何来诬陷?贵妃娘娘,你这是要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么?现在已经东窗事发,你想要甩掉臣妾自己脱身,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吧!若不是你给臣妾下了雪吻的毒药威逼臣妾替你除掉皇后的护身符,以便打倒皇后,争得凤座,臣妾何以要对一个襁褓中的孩子下手?你快将雪吻的解药给臣妾!”说完,她又转眸望向曦泽,恳切道,“皇上,臣妾被贵妃下了雪吻之毒,受她威胁,迫不得已才帮她对付小公主,一切绝非臣妾本意,皇上明鉴啊!若是皇上不信,现在就可以让御医来给臣妾诊脉!”

第八章 合纵

    曦泽沉着脸望着眼前这一幕,迅速转动着思维,最终还是命魏子修给黎醉舞诊脉。

    不多时,便得到魏子修的回复:“回禀皇上,璇嫔小主确实中毒了!”

    曦泽冷冷望向傅凝嫣,声线有着滴水成冰的力量:“贵妃,你作何解释?”

    这下傅凝嫣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跪地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绝没有指使璇嫔毒害小公主,更没有利用雪吻威胁璇嫔,这所有的一切都与臣妾无关,至于璇嫔为什么会中毒,臣妾实在不知!”

    “不知?”璇嫔掷地有声的尖叫起来,“你不知?难道还是臣妾自己毒害自己不成?”

    傅凝嫣闻声狠狠望向黎醉舞,恨声道:“依本宫看,你为了诬陷本宫,倒是对自己挺狠的!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如此陷害本宫?”

    “你……”黎醉舞简直要气晕过去,她瞪大了双眸吼道,“臣妾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下毒?臣妾最是怕死,怎么可能自己伤害自己的身子?贵妃娘娘,你拿雪吻威逼臣妾替你对付皇后之时可不是这副说辞,如今事情败露,你却说臣妾自己给自己下毒,你这话说给谁听,谁会相信?!若你真的没有威胁臣妾,谋害小公主之事全是臣妾一人策划的,臣妾何必要给自己下毒?指证你,臣妾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一连串的发问,问得傅凝嫣是又惊又恨,却又在一时之间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

    黎醉舞毫不客气地步步紧逼道:“贵妃娘娘,你倒是回答臣妾啊!”

    傅凝嫣气得浑身发抖,她移开与黎醉舞对视的目光,望向曦泽,十分恳切道:“皇上明鉴,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小公主之事确确实实与臣妾无关,臣妾也不知这个璇嫔为什么要如此死咬着臣妾不放,可是臣妾真的不是她的幕后主使,请皇上圣裁!”

    就在这时,沈绿衣忽然起身,向曦泽禀道:“皇上,臣妾以为,这璇嫔身上之毒究竟是贵妃下的,还是她自己下,只要搜查一下风华宫,不就清楚了么?还请皇上降旨!”

    傅凝嫣大惊,大声道:“皇上,万万不可啊……”

    “贵妃心虚了么?”傅凝嫣的话只说了一点点就被沐雪涵不阴不阳地打断,“静妃还只是给了个建议,皇上还没有下旨呢,贵妃便如此紧张,看来这璇嫔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说着,她又转头望向曦泽,问道,“皇上,您以为如何?”

    曦泽沉默了几秒,冷冷道:“贵妃,如今你已经深陷嫌疑之中,若你真的是清白的,搜宫反而能替你洗去嫌疑,不知贵妃究竟在紧张什么?”

    傅凝嫣强迫自己镇定答道:“皇上,臣妾身为众妃之首,又握有协理六宫之权,若冒然搜宫,实在有损臣妾威仪,还请皇上顾念,臣妾的确清白,请皇上相信臣妾!”

    沈绿衣闻言,漾起一抹阴笑,毫不客气道:“贵妃这样苦苦拦着,倒更是令人猜不透那风华宫中究竟都藏了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贵妃若是光明磊落,自然威仪天成,权力摄人,越是阻拦,便越是可疑!”

    她的话音刚落,沐雪涵便紧接着道:“贵妃娘娘,皇后在这,你提什么权力、威仪?你的风华宫莫非是宫中禁地,竟连皇上都搜不得?是不是以后整个后宫都得觑着您的脸色行事?这后宫到底以谁为尊?你可有弄明白?”

    “你们二人……”傅凝嫣被沈绿衣和沐雪涵逼到了死角,脸色白若宣纸,满头是汗,她辩不过沈绿衣与沐雪涵,只得望向曦泽,诚恳地求道:“皇上明鉴,臣妾的确冤枉,今日之事与臣妾没有半分干系,皇……”

    “贵妃……”这一次打断她的人,是王宁暄,“你的风华宫,本宫可搜得?”

    她充满威仪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傅凝嫣咬了咬牙,依然望向曦泽:“皇上……”

    王宁暄再次打断她的话:“傅凝嫣,本宫问你话,你不回答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敢当众藐视本宫不成?”

    一向温婉的王宁暄骤然发难,傅凝嫣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臣妾不敢!娘娘自然搜得!”

    得此回复,王宁暄迅速望向曦泽,道:“皇上,为求公允起见,臣妾请求皇上下旨搜查风华宫,请皇上恩准!”

    曦泽死死盯着傅凝嫣,冷冷道:“朕准了!”

    有了曦泽的旨意,王宁暄淡定自若的望向沈绿衣,吩咐道:“静妃,这件差事,本宫就交于你去办!疏葵,你与静妃一同去!”

    沈绿衣弯起唇角,屈身道:“娘娘放心,臣妾定不辱命!”

    她满含深意地瞟了傅凝嫣一眼,幽幽离开了中宫。

    然而,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沈绿衣这一去,竟去了整整一个半时辰。

    姗姗来迟的沈绿衣带了很“丰厚”的东西来到众人面前,对曦泽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在风华宫中搜到了雪吻之毒及解药!”她的眼波一转,便流转到了傅凝嫣的身上,她含着万分的得意,对着傅凝嫣满含深意的似笑非笑道,“贵妃娘娘,你藏得可真够好的啊,这雪吻之毒被你藏在了一只上了锁的装着金步摇的盒子的暗格中,而解药呢,则是藏在了您胭脂盒子底层的暗格中,要不是臣妾搜得仔细,可是很容易就会被忽略,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不仅如此,臣妾还搜到了其他不堪之物,比如你与前朝大臣的书信,还有这些秽物!”

    说完,她就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呈给曦泽,恭谨道:“请皇上过目!”

    曦泽接过一看,这才明白之前朝臣以无嗣为由请求他废后之事皆是由傅凝嫣一手策划的,至于沈绿衣口中的“秽物”则是一张一张写满诅咒王宁暄的纸。

    曦泽看完,不禁勃然大怒,他狠狠将东西砸在傅凝嫣面前,站起身来厉声斥道:“傅氏,这些东西,你一样一样,要如何解释给朕听?!”

第九章 杀机

    傅凝嫣只瞄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就吓得后脊梁战栗不止,怪不得沈绿衣去了那么久,想必风华宫现在应该跟废墟没什么区别了,一瞬间,她不禁恨不得立刻将沈绿衣生生撕个粉碎,她竭尽全力迫使自己保持镇定,对着曦泽叩首道:“皇上,这些东西不是臣妾的,这是栽赃!”

    沈绿衣闻言,脸色一变:“贵妃娘娘,这些东西可都是臣妾从你的风华宫里搜出来的,那么多奴才都看着,你一句‘栽赃’就想了事,逃避罪责,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你把众人都当傻子吗?!”

    傅凝嫣对着曦泽又是一叩首,为自己辩道:“皇上,这些东西真的都不是臣妾的,臣妾真的没有用雪吻威胁璇嫔毒害小公主,臣妾是清白的,请皇上明鉴!”

    曦泽闻言犹如火上浇油,吼道:“东西都从你的风华宫中搜出来了,你还不认罪?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是想让朕大刑伺候不成?”

    一听要上刑,傅凝嫣不禁绝望了,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光喊冤是没有用的,于是道:“皇上,那雪吻不是臣妾的,一定是臣妾的身边出了别人的奸细,臣妾请求皇上容臣妾审问臣妾的奴婢,请皇上传召风华宫所有的宫人!”

    曦泽怒极反笑:“好,朕今日就让你心服口服!傅氏,你今日要是审不出什么来,朕看你要如何向朕交代!来人,将风华宫所有的宫人统统都传召到中宫来!”

    不多时,风华宫所有的宫人就被传召到了中宫。

    傅凝嫣竭力保持镇定地起身,来到他们面前,对着跪在第一排的宫女道:“咏絮,咏环,咏钰,咏泉,你们四人都是在内殿当值的,本宫问你们,今日静妃去风华宫搜宫,你们是否都在场?”

    咏絮,咏环,咏钰,咏泉四人都点了点头,却有快有慢。

    傅凝嫣又问:“你们都在院子里等候吗?”

    四人又都点了点头,依然是有快有慢,动作并不一致。

    傅凝嫣接着问道:“静妃搜出这些东西,你们害怕吗?”

    四个人又都点了点头,情况跟上两次一样。

    傅凝嫣继续说道:“本宫此次遭此大难,恐难轻易脱身,你们也恐怕会受本宫连累,会怨本宫吗?”

    这一次,咏絮立刻摇了摇头,咏环,咏钰,咏泉楞了一下也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傅凝嫣忽然将咏环拉了出来,狠狠甩到地上,厉声斥道:“你这个叛徒,竟敢背叛本宫!不管本宫问什么问题,你都是最后一个点头或摇头的,不是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暴露了奸细的身份,你又何须如此谨慎?”说话间,傅凝嫣的眼风狠狠扫向璇嫔,只见她的面上有着藏不住的惊讶,她顿时有了足够的底气,于是她来到曦泽面前,跪地磕头道:“皇上,咏环就是臣妾身边的奸细,恳请皇上严审咏环,还臣妾清白!”

    曦泽盯着目光闪躲的咏环,冷冷下令道:“杖刑伺候,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咏环闻言面如死灰,立刻大声求饶:“皇上饶命啊,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然而,杖刑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进行到第三十二杖时,咏环的求饶呼痛终于有了改变:“皇上饶命啊,奴婢什么都招,奴婢都招……”

    曦泽这才下令停止杖刑。冷冷望着咏环道:“说,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咏环哆嗦着双唇断断续续道:“是……是璇嫔……是璇嫔命奴婢将雪吻之毒与……与解药藏在风华宫陷害贵妃娘娘的……奴婢不是有心的……皇上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皇上饶了奴婢吧……”

    曦泽闻言,冷冷望向黎醉舞,此时的黎醉舞已经瘫软在地,面色如土,曦泽毫不客气的问道:“黎氏,你还有什么好说?”

    黎醉舞骇得连忙叩首求饶:“皇上饶命啊,臣妾知罪,臣妾……”

    曦泽冷冷打断:“够了!说,你真正的幕后主使是谁?”

    黎醉舞只知哆嗦着哭泣,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曦泽等得不耐烦,厉声吼道:“快说!”

    黎醉舞被吼得浑身发软,最后模糊着泪眼回道:“臣妾没有幕后主使……都是臣妾自己的主意,皇上饶命啊,臣妾再也不敢了……”

    曦泽愈发不耐:“说出幕后主使,说出来朕就饶你不死!”

    黎醉舞依旧只知哭泣:“皇上,真的没有幕后主使……”

    曦泽心知现在恐怕是问不出来了,便寒着脸下令道:“璇嫔毒害小公主,诬告贵妃,罪大恶极,现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即刻执行!”

    黎醉舞被拖出中宫后,曦泽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傅凝嫣的身上,寒意森森道:“贵妃,你可知罪?”

    傅凝嫣浑身一颤,立即辩道:“皇上明鉴,如今臣妾已经证明黎氏谋害小公主与臣妾无关啊!”

    曦泽冷冷道:“你勾结官员,干涉朝政,诅咒皇后,犯下大不敬之罪,若是从重处置,朕可以立即将你赐死,你竟不认罪?”

    一层又一层的冷汗前赴后继地渗出,傅凝嫣再也无法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连忙俯身在地,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镇定的:“皇上明鉴,那些东西真的不是臣妾的,臣妾万万不敢干涉朝政,更不敢对皇后不敬,臣妾……”

    “够了!”曦泽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傅氏,你在朕身边服侍也已经一年有余,你的笔迹难道朕也不识得么?你还想推脱给谁?”

    傅凝嫣闻言,不敢再辩,俯身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令人毛骨悚然的沉默悄然蔓延,几乎要令人窒息。

    良久的沉默之后,曦泽缓缓开口道:“傅氏,朕念你是初犯,又顾念傅氏一族在前朝为朕效力,功不可没,特对你从轻发落,自今日起,去你封号,贬为贵嫔,禁足半年,你在风华宫中给朕好好思过,若是再犯,朕绝不轻纵!你可记清了?”

    傅凝嫣战战兢兢地回道:“谢皇上不杀之恩,臣妾都记清了,绝不再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下吧!”

    等到傅凝嫣与众妃都退下后,沈绿衣便迫不及待地对着曦泽追问道:“三哥,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轻易放过傅氏?太庙之事,是她指使柳漫语做的,虽然我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我十分的确定!”

    望着如此狂躁的沈绿衣,曦泽浅浅蹙起眉头:“太庙一事,朕已经查清了,确实是傅凝嫣指使柳漫语做的,可是,前朝盘根错节,需要用到傅井川与傅氏一族的地方还有很多,傅凝嫣确实可恶,可是现在还不到扳倒她的时候,绿儿,你太心急了!”

    得此回复,沈绿衣也只得作罢。

第十章 迁怒

    曦泽处理完中宫的事情便即刻起驾来到了未央宫。

    彼时,云倾已经在祈夜的救治之下醒了过来,云倾的右膝盖骨也已经被祈夜接好,祈夜正在一旁为云倾熬药。

    祈夜见到曦泽走进来,连忙起身拱手行礼:“见过皇上!”

    曦泽疲惫的抬了抬手,在云倾旁边的凳子上落座,道:“免礼,荣妃现在情况如何?”

    祈夜如实木然答道:“刚刚荣妃娘娘中了郁金香的花毒,所以才会晕了过去,其实并无大碍,娘娘右膝盖骨折之处我已经接好了,只要耐心喝药、敷药调理,大概百日就能痊愈!”

    曦泽得此回复,稍稍安心,吩咐道:“你继续煎药吧!”

    说完,曦泽又转眸望向云倾,皱眉道:“云倾,刚才晨馨那边的情况十分危急,朕来晚了,你莫见怪!”

    云倾轻轻摇了摇头,温言道:“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摔倒了,给你添麻烦了,中宫的事,臣妾也听说了,还好没有耽搁小公主的救治,不然臣妾就万死难辞其咎了!皇上,臣妾已经没事了,只要多加调养即可,你不要太担心!”

    曦泽闻言,更是心疼不已:“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是你这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能带过的?承佑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云倾见曦泽面色转寒,不禁将心悬了起来:“今日之事,是臣妾自己不小心,与承佑无关,请皇上不要迁怒于承佑!”

    曦泽闻若未闻,对着云倾敷衍道:“云倾,现在可不是你护短的时候!”言罢,又转头对四喜吩咐道,“四喜,你立即去将皇长子带来见朕!”

    四喜不敢怠慢,很快就将躲在偏殿的承佑带到了曦泽的面前。

    承佑战战兢兢地站在曦泽面前,面色躲闪,小声道:“儿……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

    “请安?”曦泽见到承佑,心头就是一团火,他死死盯着承佑,吼道,“你将朕最心爱的荣妃摔得骨折,几个月下不来床,叫朕如何能安?!”

    承佑被吼得双腿发软,一下就跪倒在地,他期期艾艾地望了望云倾,瘪着小嘴道:“父皇息怒,儿臣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档子事,母妃救儿臣……”

    云倾见状,心头大急,她连忙伸手拉了拉曦泽,为承佑求情:“皇上息怒,今日之事真的不怪承佑,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踩到了草地上的捕兽夹子才会意外摔倒,请皇上不要责怪承佑!”

    曦泽闻言,转头望向云倾,问道:“什么捕兽夹子?草地上怎么会有这东西?”

    云倾也不知捕兽夹子是哪来的,只得讪讪道:“也许……也许是别人不小心掉的……刚好被我踩中了……”

    曦泽转头死死盯着承佑,冷冷责问:“这捕兽夹子,是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

    承佑闻言,立刻摆手摇头:“儿臣不知!儿臣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云倾见状心疼不已,连忙又替承佑求情:“皇上,真的不怪承佑,他都吓坏了,今日之事就算了吧!不要再责怪他了……”

    “怎么不怪他?!”曦泽依旧死死盯着承佑,恨声道,“要不是他硬要拉着你去放风筝,你能摔倒吗?他要不拉着你跑得那么快,你能摔得如此严重吗?!朕就知道把他送到你身边,他一定会折腾你的,这才短短不到三个月就害你遭此大难,朕岂可轻纵?”

    承佑吓得泪流满面:“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拉母妃去放风筝了,就饶了儿臣这次吧……”

    曦泽此刻听不进任何人的求情,他冷冷打断道:“够了!你现在就给朕到太庙前跪着自省,明天天没亮不准起来!”

    承佑一听要跪一夜,不禁绝望了,愣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来。

    云倾连忙求情:“不要啊,皇上,天气这么冷,这个处罚太重了,请皇上顾念承佑年幼不懂事就放过他这回吧!臣妾相信他不会再有下次了的!”

    然而曦泽根本听不进去:“就是要趁着年纪小好生调教,如此放肆横行,以后必成大祸,朕意已决,你不必再求情了!”说完,又转而对承佑道,“怎么,还要朕下令让奴才拖你去不成?”

    承佑无法,只好起身去太庙。

    祈夜在回去的路上暗自思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日云倾中毒非常蹊跷,若是有人真的想要害云倾为什么只是一些寻常的不致命的毒药?凶手到底目的何在?

    ps:这是本书的最后一章公众章节,从下一章开始就vip了,说实在话,刚刚看到要上架了还是觉得很突然的,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所有的朋友,感谢所有打赏给我的朋友,感谢你们在我还没有上架的时候就愿意给我银子,多谢了,接下来的章节不会令你们失望的。先做个预告吧:接下来男主与女主之间的感情会经受很大的考验,情节会越来越虐,各种虐,不仅虐女主和男主,还虐男配和女配,还有第一卷留下的所有悬念包括晋帝和兰君的死因都会一一揭开,一旦揭开,又有大虐,还有对承佑这个人物的设定,其实是亦正亦邪,他会对女主命运的走向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还有那个刚刚出生的晨馨,也会在后文掀起巨浪,尽请期待!好了,最后,求个首订,不会要很多银子的,多谢~

第十一章 情谊

    等祈夜走出宫门时,便被等在宫门外的夏晚枫一把拉住。

    夏晚枫紧紧拽住祈夜走得奇快,祈夜连忙急急跟上,却仍然吃力不已,险些摔倒。待走到没人的角落时方能喘口气,气息尚未调顺,便见夏晚枫寒着脸,森然问道:“说,你恋上燕云倾这件事你都说给谁听了?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到处宣扬?!你是不是真的活腻了……”

    祈夜闻言一惊,咽了咽口水,茫然道:“我没有……我谁都没说……别人不可能知道的!”

    “不可能知道?!”夏晚枫忍着怒气,低低吼道,“你都被人暗算了,还说别人不知道?!”

    祈夜闻言立时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我又没有得罪过宫里的人……怎么会有人暗算我?”

    “你脑袋进水了吗?被人暗算了还懵懂不知?你不知道刚刚中宫发生了大事吗?小公主刚才命悬一线,差一点就没命了,皇长子不正是利用你对燕云倾的爱意成功拖住了你前往中宫的脚步吗?发生这么大的事,皇上必然会传你去中宫救治小公主,然而……你的人竟没有出现在中宫,这合情合理吗?最要命的是你的人是在未央宫,没有皇上的传召,你就自己进了未央宫,你让皇上心里怎么想?刚才我就拉了你,你还死命地往燕云倾身边凑,你简直要把我气死……” 夏晚枫气得浑身发抖,然而这一刻,担心彻底掩埋一切。他急切问道:“皇上……皇上可有起疑?”

    祈夜这才后知后觉地吓出一身冷汗,半晌方道:“皇上依旧待我如初。他只顾着云倾,没心思望我……他应该……应该没有起疑!”

    夏晚枫暗舒一口气:“你的心思到底是怎么被皇长子发觉的?”

    “他一个九岁孩子怎么可能懂得情爱?”祈夜的话到底没有多少底气。“他不可能知道的,我藏的很深……”

    “深?真的很深吗?”夏晚枫厉声反问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个只有九岁的皇长子,哼,他在行宫陷害燕云倾的时候那副无辜的表情,简直演的比戏子还要好……今天他也哭得很伤心,但是那草地上的捕兽夹子我一百个确定就是他放的,目的就是拖住你去中宫救治小公主的脚步,他才只有九岁。就敢如此设局对付皇后,你还觉得他什么都不懂吗?说,你是不是经常站在角楼上偷偷望燕云倾?”

    祈夜被问得满脸通红,梗着脖子,勉勉强强道:“也不是,加上今天也就两三次而已,并不多……”

    “两三次?”夏晚枫简直要气背过去,理智开始不受控制,渐渐发起疯来。“两三次还不叫多?只要一次就足够了明白吗?现在你有一个这么大的把柄落在皇长子的手里,他以后想要对付你简直易如反掌!最可怕的就是他可能利用此来控制你……看来,这皇长子是留不得了!”

    祈夜在会意的瞬间大惊,连忙一把抓住夏晚枫。满脸急切道:“晚枫,你要做什么?你不可以对皇长子下手!”

    “难道要等着他来控制你吗?”

    祈夜闻言大急:“他现在是云倾下半生的依靠,你要是伤害了他。最伤心的便是云倾,你不可以这样!”

    “你真是爱燕云倾爱疯了。宁愿将自己置于炭火之上,也舍不得她难过几天。你……”

    “晚枫……”害怕原来是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凄厉而张狂,祈夜厉声打断夏晚枫扭曲着脸道,“如果皇长子真的死在了皇宫里,皇上必然会追查到底,就算你做得在隐蔽也终究会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难道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今后的每一天都在悔恨中提心吊胆地度过吗?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手上沾满鲜血!”

    夏晚枫摊开双手,惨然笑出了声:“我这双手早就不干净了!从皇上还只是恭王的时候,我就跟在皇上身边替他出谋划策,为了助皇上夺嫡,我手上沾染的血腥还少么?皇上扳倒齐王、昌王和煜王,我哪一件没有参与其中,我还会多嫌这一次么?”

    “可是这次不一样!”祈夜见状,更加心焦不已,“你以前算计的都是皇上的敌人,皇上自然护你,可皇长子是皇上的亲子,你若是对他动手,皇上必然恨你至极!难道你就一点不为夏府的人想么?”

    提到夏府的人,夏晚枫脸色瞬间变得很是难看:“别跟我提夏府那些人!那些姨娘、亲戚只想着怎么利用我让他们升官发财,怎么利用我将自己的女儿、妹妹送进后宫当后妃,有哪个像你这样真正在意过我心里的感受!我已经看够了他们的嘴脸,心底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那你爹呢?你连你爹也不顾及了么?他疼你没有假啊!”

    夏晚枫闻言不语。

    祈夜连忙顺势道:“你忘了是谁在鞍山上救你的了?是皇上千方百计地救了你,云倾献药救你那也完全是因为皇上,皇上如此待你,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去伤害皇上的孩子?”

    夏晚枫这才将理智拉回脑海中,不禁后悔自己的话确实说得太急了,还好只是在祈夜面前说说,他喘着粗气,满脸阴狠道:“好……我可以不伤他性命,但我绝不可能坐视他控制你而无动于衷,这个皇长子已经不能留在燕云倾身边了,否则你迟早有一天会因情误事……我得想个法子将他送离未央宫……”他一把将祈夜拉到自己的面前,一字一顿道,“你现在就从恭王府搬出来,住到我那去,由我亲自看着你,你再也不许偷偷望燕云倾了!”

    “可是你爹那边……”

    “没有可是!”夏晚枫无比坚定地打断道,“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立刻搬!”

    祈夜无法,最后只得被夏晚枫拖着走。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急切之音:“神医——神医——神医请留步!神医……”

    祈夜与夏晚枫闻声转头望去,只见一身材匀称的青衫男子正向着他们奔来。

    祈夜不识得此人,于是问道:“你是何人?喊我何事?”

    来人喘着粗气,一揖到底:“在下魏子修拜见神医,拜见夏尚书!”

    祈夜微微一惊,仔细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就是今日在中宫救了小公主的魏御医?听说你还蛮有正气的!”

    魏子修谦逊地答道:“正是在下!多谢神医夸赞!神医,我听闻论医术天下无一人能与您媲美,请神医收我为徒,授我医术!”

    原来是来拜师的,这样的人祈夜见多了,他不冷不热的回道:“我不收徒弟,你走吧!”

    说完就转身准备同夏晚枫一道离去,却被魏子修几步拦住了去路,他言辞恳切的求道:“神医留步,我几经波折才进入御医院,不为名不为利,只求能够见到神医,拜神医为师!请神医收我为徒,不管吩咐我做何事,我都会竭力做好……”

    他啰啰嗦嗦说了许多,祈夜听得很是烦躁,转身避开他直直往前走。

    魏子修见状大急,连忙跟了上去又求了许久,祈夜不想理他,拉着夏晚枫一直走得奇快,可是这个魏子修一直跟着祈夜,边追边求,一直追到了恭王府门口。祈夜恼怒地盯着魏子修,沉着脸望着他,只见魏子修念经似的还在求,想要拜他为师的人从恭王府门口可以一直排到宫门口,但是像魏子修这样甩都甩不掉的,还真就只有他一个。

    夏晚枫见状,劝道:“魏御医,你在御医院好好当差,见的人多了,医术自然渐长,神医已经说了不收徒弟,你又何苦一直追过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莫要再求了,没用的!”(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拜师

    可是这个魏子修铁了心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跪在祈夜面前,诚恳地求道:“神医,我是真心拜你为师,我的医术也不算太糟,否则也进不了御医院,还请神医不要嫌弃,授我医术,只要神医收我为徒,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我……”

    “好了!”祈夜实在听得不耐烦了,出声打断他,冷冷打量着这个魏子修。

    这是一个刚刚踏进御医院的人,应该还没有被官场上那些龌蹉黑暗所玷然,这一刻,祈夜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直直望进魏子修的眸底,冷冷问道:“真的什么条件你都照做?”

    魏子修见祈夜松口,连忙答道:“是!请神医吩咐!”

    祈夜一字一字道:“我可以收你为徒,授你医术也只能全凭我心情,但是你不可以将我与你的师徒关系说出去,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可以叫我师傅,只能称神医,还有,我会想个法子将你调到荣妃身边,以后你就专门给荣妃看病,不管你诊到什么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回来向我禀报,然后按我开的方子给荣妃服药,所有送给荣妃的药你都必须亲自检查了之后再呈给荣妃,这些你都能做的到吗?”

    魏子修听得一头雾水,不知祈夜是想帮这个“荣妃”,还是想害这个“荣妃”,愣愣问道:“难道……神医与这个荣妃有过节?”

    一旁惊呆了的夏晚枫想要收回祈夜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帮着。厉声威胁道:“魏御医,你只要做事就好,其他不要多问!要想在这宫里活命。首先管好自己的嘴!”

    “是是是!”魏子修自觉失言,连连点头,“神医的吩咐,我一定照办!”

    祈夜一步跨到他面前,微微低下上半身,在魏子修的耳边低低道:“等你被调到荣妃身边后,你就是荣妃的专职御医。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记着,不管荣妃吩咐你做什么事。好的坏的你全都必须不问缘由,依言照做,若是你敢背叛荣妃、出卖荣妃,本神医就让你死得很难看!”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夏晚枫的威胁紧接着而至:“魏御医。如果你敢将今天这些话传出去一个字,本尚书就让你和你全族都有一个‘很好’的结局!既然你识得我,想必我的能耐你也清楚了,魏御医以后可要想好了再行事,切莫做令自己后悔之事!”

    皇上现在最信任依赖的臣子就是夏晚枫,这是全朝上下皆知之事,魏子修当然没有胆子得罪夏晚枫,他也不敢再多问。诚恳保证道:“是,我绝不会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一个字。请神医和夏尚书放心!”

    祈夜这才满意地立直身子,道:“我今日要搬家到夏府去,你以后想要见我就去夏府吧!”

    他的话音一落,夏晚枫连忙补充道:“记着,去夏府你只能说是拜会本尚书!”

    “是,多谢神医,多谢夏尚书!”说完,魏子修就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夏晚枫望着魏子修离去的背影,冷冷责问道:“你就对这个才认识的人如此放心?还敢把他放到燕云倾身边去,万一他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呢?”

    祈夜拢手于袖,合眸道:“放心吧,这样的人我自认还能够制得住!他在我手里翻不出花样来!”

    是夜,太庙外的夜风很冷很冷,地砖很硬很硬,承佑独自一人端端正正地跪在地砖上哭得很是伤心,也只有在这无人之地,他方能哭得这样毫无防备,并且彻彻底底。

    草地上的捕兽夹子是他放的,郁金香的花粉也是他下的,今日云倾蒙难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但是他只是想拖住祈夜的脚步不去救治晨馨,可他没想到这次云倾摔得这么重,竟骨折了,他自己骨折过,他知道骨折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他一点也不希望云倾蒙受这么大的苦痛,从决定选云倾做养母那一日开始,他是真的想好好的保护云倾,可是为了对付皇后,“替母报仇”,他又必须除掉皇后的护身符晨馨,利用祈夜对云倾的爱拖住祈夜是他唯一的办法,他想着只要熬过今天就好,晨馨已经到了灯枯油尽之日,只可惜他虽然成功拖住了祈夜,还是功亏一篑。

    承佑很后悔,很难过,现在流下的每一滴泪水都是悔恨,想起云倾刚才在曦泽面前那样维护自己,承佑觉得自己实在是对不住这个一直以来拿真心对待自己的人,无限愧疚涌上心头,他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伏在地上狠狠地抽泣。

    夜,是这样的冰冷刺骨,仿佛要将一切不能在光明中行走的私密通通吞没,明月别枝惊鹊时分,寒鸦凄厉地嘶鸣着,冲破云层后残留几片破碎的羽翼,在天幕下缓缓飘摇,落寞地投射几抹斑驳的阴影,显得苍凉而森然。

    忽然,承佑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他缓缓抬头,睁开泪眼望去,只见曦泽满面肃杀地站在面前,冷冷问道:“朕今日派出去查探的人回来禀报,草地上那些捕兽夹子是你放的,说,到底是不是你?”

    承佑迅速收敛心神,摇头否认:“不是儿臣!”

    曦泽的面色更加寒意森然:“你还不说实话?!那朕就将朕今日查到的原原本本地告诉荣妃,到那时,你可还在未央宫待得下去?”

    这下承佑彻底慌了,瞬间原形毕露,他一把抓住曦泽的龙袍,凄切地哀求道:“不要啊,父皇,求求您千万不要告诉母妃,儿臣向她保证过再也不会伤害她的,如今食言,她要是知道了,一定再也不会相信儿臣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母妃一切都是儿臣干的,求您了……”

    曦泽闻言火冒三丈,对着承佑就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继而厉声斥道:“逆子!你这个逆子!朕养你有何用?”一瞬间,泪意毫无预兆的上涌,曦泽努力克制,不让眼泪决堤,摇着头满面痛苦道,“为什么朕亲近的人都要伤害荣妃?绿儿如此,你也是!朕夹在中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荣妃吃苦受罪,什么也做不了!你是朕的儿子,朕要护着你,就无法替荣妃做主,朕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帝王?你说,荣妃这么疼你,你今日为什么要这么害她?”(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悔恨

    止不住的眼泪彻底模糊了视线,事已至此,承佑只好和盘托出,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自从儿臣的生母辞世后,儿臣就一直怀疑她不是因病离世,其实是皇后为巩固自己的地位暗中毒害了儿臣的生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儿臣发现有人想借奶娘毒害晨馨,除掉皇后的护身符,为了助那人成事,儿臣便威胁一直为晨馨诊脉的黄御医不得对外说出此事,也不得给晨馨医治,可是儿臣可以利用自己威胁御医院的任何一名御医,却没有任何办法威胁您的神医,儿臣今日在草地上放捕兽夹子其实只是想分散您和神医的注意力,儿臣想您紧张母妃,必然会传神医进宫为母妃医治,这样一来神医就没有时间去救治晨馨,只要皇后没有了护身符就容易对付得多了……可是父皇,儿臣真的没想到母妃会摔得这么严重,儿臣以为那些捕兽夹子最多只会令母妃受些皮外伤……”

    曦泽听完承佑的述说不禁双腿发抖,这背后竟是有这么多的龌蹉,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儿子的心已经被宫闱权力之争洗血得如此森然可怖,他还只有九岁,应当最是单纯无邪之际,可他的内心居然如此罪恶不堪,这是他这个父亲的失职,今日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对不住云倾,是他教子不善,酿成大祸,无限愤怒与自责涌上心头,曦泽扭曲着五官,指着承佑厉声吼道:“谁将你教得如此狠毒?是姚双羽吗?晨馨是你的亲妹妹,你岂能助纣为虐、去对付自己刚刚出世、毫不懂事的亲手足?!晨馨她连路都不会走。话都不会说,什么都不懂,你岂能对她下手?!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

    “对不起。对不起……”承佑重重磕头,“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痛斥过后,曦泽迅速冷静下来,分析着承佑的话:“怪不得之前你那么抗拒去中宫,原来你怀疑是皇后害了姚双羽!是谁告诉你是皇后害死了姚双羽?”

    承佑如实答道:“是……是傅凝嫣!”

    “是傅氏?!”曦泽的怒火“腾”地一下再次剧烈地燃烧起来。“这个恶毒的女人,她的话你怎么能相信?!你中了傅氏的离间计!朕已经查清了,姚双羽就是傅氏用毒药毒死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夺你的抚养权,你怎么能轻信敌人的谎言?”

    承佑大惊:“是傅氏?”

    “没错,就是她!”曦泽紧接着道,“朕是你的父皇。还会骗你吗?!难道你宁愿相信那个诡计多端的傅氏。也不愿相信朕?”

    承佑被这么一吼,算是全信了:“父皇,那儿臣应该怎么办?”

    曦泽怒意稍敛,合眸深吸一口气,再睁眼,眸底全是凛冽的杀意:“傅氏根基深厚,你哪里是她的对手?你给朕老实待着什么也不要做,对付傅氏之事。朕自会处理,记清楚了吗?”

    承佑仿佛十分不甘。但也只能应承:“记清楚了!”

    萧瑟的寒意随着夜风刺透骨骼,直要将灵魂都生生击碎,曦泽在冷风中长长的叹息道:“过完今夜,你就不要再回未央宫了,直接去中宫吧,以后不要再跟皇后有什么隔阂了,皇后一直都是很疼爱你的!以后跟着皇后要好好一心向善,莫要再有那些狠毒的心思,否则,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这话的意思便是不允许他继续认云倾为养母,承佑立时大急,他连忙拉着曦泽的衣摆,边哭边恳求道:“不要啊父皇,求您别把儿臣送去中宫,就让儿臣待在母妃身边吧,儿臣再也不会伤害母妃了,儿臣真的没想到母妃会摔得这么重……求您了,儿臣再也不敢伤害母妃了,求您原谅儿臣……”

    曦泽毫不客气地将衣摆从承佑手中拉回,寒着脸斥道:“你不知道她会摔得那么重?!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她陪你放风筝,跑得那么快,要是一不小心磕了脑袋怎么办,她会有性命之忧的,你知不知道?!你曾经向荣妃保证过不会再伤害她的,可是当你有需要的时候,你还是将她当成棋子一样,以她来设局,演苦肉计,摔得她几个月都下不了床,你可知朕有多心疼,朕的心现在在滴血,你知不知道?!”

    “儿臣也很后悔,儿臣也不想看到母妃骨折,儿臣也很是心疼,儿臣也狠狠抽了自己……”承佑痛哭流涕地述说着悔恨,“对不起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儿臣以后再也不会伤害母妃了……求求您别将儿臣带离母妃身边……母妃就只有儿臣一个孩子,如果您将儿臣带离她身边,她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你也知道荣妃疼你?!”曦泽心痛地斥道,“荣妃有母后盯着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才格外的疼你,她把你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疼着,你却一而再地伤害她,你如何对得住她?朕为了护你,无法为她做主,只能眼睁睁看她受尽折磨,这心里就像火烧一样的难过,早就自责已极,如何还能容你在她身边再有机会去害她?朕不同意你继续留在荣妃身边,你明天就去中宫!”说完,曦泽就转身准备离开。

    承佑见状急得一把抱住曦泽的右脚,苦苦哀求道:“父皇,求您了……儿臣发誓,儿臣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如果儿臣再伤害母妃,就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求您相信儿臣最后一次,不要将儿臣从母妃身边带走!求您了父皇……儿臣是真的知错了……儿臣一定改过,求您不要将儿臣从母妃身边带走……”

    夜风依旧冰冷刺骨,曦泽低头望着哭得一塌糊涂的承佑,他弱小的身子在夜风中显得那般楚楚可怜,他拥有皇长子的身份,一向要强桀骜,目空一切,从未像此刻这样狼狈,像委顿的黄花,深深触及了曦泽心房最柔软的那一层。他这样死死纠缠着云倾,就像是有前世未了的孽债遗留到了今世,曦泽扬起无奈而惨然的笑意,咬着牙道:“朕准了,但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夜风将几片零星的落叶轻轻卷起,那微微飘摇的舞姿晃晃悠悠,无限落寞。(未完待续。)

    ps:  ps:其实吧……写承佑陷害女主的时候我的心脏真的是扑通扑通的跳,一想到承佑要害女主,我就很不忍心,其实当刚刚把承佑写到女主身边的时候,我对承佑的设定是一直暗中保护女主,但是有时候情节的发展真的有点不受控制,写着写着,承佑又一次伤害了女主,没办法,这个局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拖住祈夜前往中宫的脚步,只好用苦肉计,唉……

第十四章 雪莲

    次日下朝后,曦泽便将祈夜传进了宫,承光殿内,祈夜依旧拢手于袖,合眸而立。

    曦泽遣退众宫人,对着祈夜慢悠悠道:“祈夜,朕今日听晚枫说你已经搬到夏府去了?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恭王府住的有些腻了?朕的本意是,就将恭王府赏给你做宅子,以后也不会再让别人住进去!”

    祈夜闻言慢慢睁开漆黑的双眸,答道:“恭王府是你做王爷时候的居所,我岂能当成自己的宅子住,若是让那些多嘴的大臣知道了,怕是又要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我一直都住在恭王府的厢房内,不敢僭越!”

    提及那些大臣,曦泽顿时有些不悦:“朕的事情,就算只有米粒大小他们也都要管,说个没完!实在烦人!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岂能令你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住到夏府方便么?夏府人多,你又一贯喜欢清静,会不会太吵闹了?要不朕还是赏个宅子给你吧!”

    祈夜连忙道:“多谢皇上赏赐,我住在夏府的南园,和晚枫住在一块,晚枫不许夏府的人踏进南园,所以并没有人来扰我,还请皇上放心!”

    “那就好!”曦泽满意道,“你跟晚枫住一起也行,有晚枫给你做伴,你也不会觉得孤独!但是你住在夏府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样吧,等到晚枫娶妻时,朕在赐你宅子,到那时你在搬出来吧!”

    “多谢皇上!”

    其实曦泽今日传祈夜进宫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询问,昨日在未央宫。当着云倾的面,曦泽不方便细问云倾的情况,曦泽细细思量了一夜。总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他微微皱起眉宇,认真问道:“昨日在未央宫,朕不方便细问,荣妃怎么这容易就摔骨折了,她现在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现下没有其他人在。你细细说与朕听,不得隐瞒!”

    提到云倾,祈夜心口微微一抖。云倾的身体状况是祈夜的一块大心病,有恨有怜惜,多种感情交杂在一块,混合成不是滋味的滋味。苦苦萦绕在心头。他合上双眸,不想泄露自己的心绪:“荣妃中毒才刚刚好,身子还没有完全养好,经此一难她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尤其现在天气还这么冷,她没有缠绵病榻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她的骨骼比常人要脆弱些,所以才比较容易骨折!”

    曦泽闻言心痛不已:“这红玉枝之毒果真这般厉害?都调养了将近三个月还是不见痊愈。你昨日给荣妃诊脉,她身体的余毒都清理干净了么?”

    提及此。祈夜心头大恨,他斟酌着字句,木然答道:“余毒其实早已清理干净了,只是解毒时用的药物太烈,副作用太强,留下了后遗症,再说之前她又中过箭,身子本就不好,所以现在身子才会变得这么弱,其实只要细细调理,天气冷的时候注意保暖,尽量避免引发旧疾,这几年应该可以平安度过,皇上,你不要太担心!”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温度,就好像在说一个不认识的人,一件久远的事情,可是听在曦泽耳朵中,却是字字诛心,昔年箭伤不正是自己误中圈套造成的么?原来从那时候开始云倾的身子便已经变得羸弱,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他能怨谁?是怨已经被流放到闵州的齐王?还是怨被囚禁在上阳行宫的煜王?最后,他恨的只有自己,是自己的大意造成了不可弥补的疼痛,曦泽暗自一点一点的握紧拳头,恨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荣妃的身子恢复健壮?不……”曦泽想要的是,“你有没有办法替云倾延寿?哪怕是几年也好,最好是能将她被折去的十年寿命补回来……你有法子的是不是?”

    这几乎是在异想天开,即便这个“异想天开”祈夜自己也想过,但是他也只能无能为力道:“皇上,人的寿命是天定的,并不是人力可以随意改变的……”

    “不……”曦泽急切地打断道,“祈夜,你不用拿这样的话来安慰朕,朕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说出来,无论有多难,朕都会办到!”

    祈夜无奈,叹了口气道:“我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把那折去的十年全部补回来,只能尽力一试!我曾在古籍上看到过长白山的山顶有一种大红色的雪莲,有别于其他地方的雪莲,最是珍贵,有延寿之效……不过,我去过长白山,并没有寻到古籍上所说的雪莲……”

    曦泽闻言不禁双眸大放光彩:“祈夜,朕就知道你一定有法子的!这样,朕派人与你一道去长白山寻找这种大红色的雪莲!”曦泽生怕祈夜推迟,又急切道,“祈夜,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朕,只要你能将雪莲采回来,不管你要怎样的赏赐,朕都会答应你的!”

    祈夜见状,故意冷冷站着不说话好一会儿,曦泽果然大急:“好了好了,朕知道长白山很冷很苦,你这趟去也十分不易,等你回来了,朕一定让你好好休息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扰你,然后再派几个会推拿的奴仆去服侍你,你就答应了吧……”

    祈夜故意拉长了音调,不情不愿道:“好吧……我去就是了!只是长白山位偏地远,山崖陡峭,人迹罕至,十分寒冷,你确定有人肯跟我一道去?”祈夜不喜欢人多,“如果不是真心想去的,大概也寻不到雪莲,去了也是白搭!”

    曦泽见祈夜答应了下来,不禁大喜,但又仿佛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又一个人去?能行吗?连仆役也不要吗?”

    祈夜不冷不热道:“放心吧,晚枫会给我安排暗卫一路保护我,我不需要仆役!你只要多赏些银票给我就行了!”

    “好,没问题!”曦泽大喜,“朕让人用马车送你到长白山,然后在山脚等你,你采到古籍上说的雪莲就立马回来,朕重重有赏!”

    就这样,三日后,祈夜便启程前往长白山。

    然而,他前脚跟刚走,后脚跟他离开的消息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遍了整个皇宫,所有人都知道皇上的神医离开了,需要很久才会回来!(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来访

    云倾养病期间,整个未央宫变得格外的热闹,携带礼物前来拜访的后妃络绎不绝,有想趁机巴结的,也有前来看好戏的,还有以探病为名来面君邀宠的,总之,心思各异。

    云倾每天应付着众妃,又要照拂承佑,十分疲惫。

    当然,来未央宫最多的,还是舒玉箫,几乎天天必至,不过云倾明白,她的意图很简单,那就是真的放心不下自己,前来照顾自己的。只是有了前事为借鉴,舒玉箫每次来都不会带任何东西,真正只是为了在一旁照顾云倾。

    其实颜如画来得也不少,但是和以前那个直率开朗的性子相比,如今的颜如画仿佛变得内敛了不少,云倾心底虽然疑她,但到底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面上还是待她十分客气。

    还有一人来未央宫很是频繁,那就是曦泽的新宠柔婉仪谢娉婷,自从新年她给曦泽献了龙腾朝日屏风后,她的圣宠急剧攀升,这段时间云倾因骨折不方便侍寝,后宫之内承宠最多的人便是这个谢娉婷,她似乎很偏爱鹅黄色,常常一身鹅黄宫装,衬得她整个人水灵灵的,格外年轻娇美,她说起话来既多又有趣,常常将众人逗的笑得合不拢嘴,但是,她这样带着礼物常常出入未央宫,在云倾看来,多半是想巴结自己以巩固自身恩宠,所以虽然她嘴上很讨喜,云倾还是不大愿意见到她。

    这一日,谢娉婷刚刚被云倾打发走。又有一位稀客来到了未央宫:秦美人。

    云倾对这这位身体状况不佳却心胸超脱的秦美人很有好感,闻得她来探病,很是欢喜。连忙命蕊儿去将秦美人请进来。

    秦美人牵着月恒的小手走到云倾的寝殿中,还没有屈身请安,云倾便急急道:“不必多礼,美人快坐下说话吧,蕊儿,上茶!”

    秦美人还是依礼福了一福:“多谢娘娘!”紧接着便对月恒道,“月恒乖。快给荣母妃请安!”

    小月恒很是听话,双手抱在一起,一揖到底:“儿臣给荣母妃请安!”

    云倾见状高兴得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月恒真乖。荣母妃这里也有花生糖,今日正好承佑放假,本宫这就唤承佑出来带你去吃花生糖,可好?”转头。便立刻命薛灵去将承佑带来。

    小月恒闻言立马望向秦美人。眨着大眼睛,大声叫道:“花生糖,花生糖,母妃,我要花生糖……”

    秦美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出门的时候,你不是已经吃过了么?怎么还要?不可以吃了!”

    月恒闻得此言,瘪了瘪小嘴,十分委屈地站着。眼泪霎时涨满双眸,几欲决堤。云倾见状连忙劝道:“月恒还这么小,贪吃在所难免,美人就不要这么严格了!”

    抬首,只见承佑已经跑了进来,连忙对月恒道:“月恒乖,不哭,你快看,哥哥来了,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小月恒转身望去,顿时破涕为笑,一把扔掉秦美人的手,跳起来大声叫道:“哥哥,花生糖,我要吃花生糖……”

    “好啊,好啊……我带你去吃!”承佑宠溺一般的摸了摸月恒的脑袋,牵起月恒一起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寝殿。

    云倾对承佑的表现很是满意:“薛灵,还不快跟上,好好照顾皇长子和二皇子!”

    “奴婢遵命!”

    待到他们都走远了,云倾又转头望向秦美人,见她还站着望向承佑与月恒的背影,连忙道:“有奴婢跟着,美人尽管放心,快坐吧,不要站着累坏了!”

    秦美人遣了贴身宫女落樱跟了出去,收回目光依言落座,微微蹙眉道:“娘娘,您的身子现在如何了?臣妾听说娘娘遇险了,本来当天就要来探望的,可又怕娘娘这里人太多,臣妾来了娘娘这里太过吵闹,打扰娘娘静养,所以今天才敢来,没有扰到娘娘吧?”

    云倾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美人太客气了,你来探望本宫,本宫很是高兴!你不用太担心本宫,不过就是暂时动不得,过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对了,上次邵御医给你开的方子美人服用了之后,感觉如何?身子可有起色?”

    提及此,秦美人很是感激,连忙答道:“多谢娘娘照拂庇佑,邵御医的药还是很管用,这段时日臣妾觉得身子比以前有劲了许多!”

    “那就好!”云倾接着道,“美人以后可以多在宫里四处走走,多多活动对身子有好处,你也可以经常带月恒到本宫这来寻承佑玩,本宫看,这兄弟两还是很合得来的,上次在沉香谢玩了回来,承佑很是尽兴,还经常会跟本宫询问什么时候再带他去沉香谢玩,现下本宫动不了,美人可要多来!”

    “是,臣妾遵命!”秦美人赶忙应下,“娘娘抚养皇长子也有一段日子了,会不会很辛苦?”

    提到承佑,云倾满心满眼都是极大的喜悦:“承佑这孩子与本宫极其投缘,虽然淘气些,不过还是个孩子,天真烂漫,活泼好动,这有了他给本宫作伴,日子比以前充实丰富得多,这便是天伦之乐,也是皇上最大的隆恩!只要有承佑陪在本宫身边,本宫做梦都可以笑醒,什么都知足了!”

    秦美人见状,心底一沉,斟酌着字句,又问道,“娘娘,臣妾听说你是被草地上的捕兽夹子所伤,可有派人细查过,这草地上怎么会有这东西,臣妾听着觉得事情仿佛不对!”

    云倾闻言一滞,连忙遣退寝殿中的众宫人,凝神问道:“美人有何惑,现下就只有本宫与你,尽管道来!”

    秦美人对这个曾经施恩于自己的云倾很是怜悯,是的,是深切的怜悯,她虽然不得宠,到底过得平静,可是云倾却处在风口浪尖,多番遭难,在秦美人看来,真正命途多舛的不是自己而是云倾,所以她的话语里、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怜惜与感恩,她认真地为云倾分析道:“娘娘,恕臣妾胆大,臣妾觉得您此番遇险的时间很是蹊跷,臣妾听闻彼时皇后娘娘的小公主正命悬一线,御医院众御医全都束手无策,就等着皇上传神医去中宫诊治!可是,神医却……却在未央宫,还好新来的魏御医及时救了公主,不然小公主若是真有个万一,那娘娘岂不是要担很大的罪责?娘娘,您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摔倒,这时间……会不会被掐算得太精准了,臣妾怎么想都不觉得娘娘此番遇险是个意外,那草地上的捕兽夹子很有可能就是故意放在那里陷害娘娘的,目的就是为了分散皇上的注意力进而拖延神医前往中宫的脚步,这……这是个局啊,娘娘!”(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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