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礼物
曦泽的寿辰将至,不仅后妃对这寿礼费尽心思,朝臣一样苦苦寻觅,力求在寿宴中博得龙颜大悦,于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都有,比如,太傅夏恺大人,也就是夏晚枫的父亲便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将自己的女儿夏悦姝和侄女夏思颖当成寿礼借夏晚枫之手敬献给曦泽。
就在曦泽召见祈夜这一天,南园之内,夏晚枫闻讯简直目瞪口呆,他不可置信地斥道:“太傅大人,您是不是疯了?!竟叫我将自己的妹妹和堂妹当成礼物敬献给皇上?!还是在皇上的寿宴上,当那么多人的面敬献?万一皇上不收,敢问本丞相颜面何在?我看您是真的疯了,您还是赶紧喝杯浓茶醒醒神吧,这事……您还是自己去做,本丞相做不来!”
斥完,又有些不安地环顾四周,还好下人都被遣出去,屋内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不然……不然旁人又该如何评论?
夏恺闻言有些尴尬,略带责怪道:“为父已经年近花甲,岂能去给皇上进献美女?那别人岂不是要说为父为老不尊?这事当然只能你们年轻人去做!再说,我虽忝居太傅一位,却只是个闲职,并无实权,在朝中又不得皇上宠幸,哪能跟你这刚刚晋位、炙手可热的左丞相相比?我献给皇上,皇上怎么会收?你就不一样了,皇上一向宠幸你,你去给皇上进献,皇上就算不喜欢,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收下。总之,你去敬献,皇上不会拒绝的!”
夏晚枫忍着怒气听完。克制着情绪拒绝道:“你怕别人说,所以不去进献,那我去进献,别人就不会指指点点了?我才刚刚当上左丞相,就去给皇上进献美女,你让那些言官怎么放过我?御史台大部分都是傅井川的天下,随便进些谗言。能有我的好日子过吗?太傅大人,我能不能劝劝你,不要那么鬼迷心窍。安生过点日子?我拜谢你!”说着,就转身,向大门走去!
“你回来!”夏恺见他要走,立刻急了。“为父这也是为你好!”
夏晚枫闻言十分无奈的止步转身。冷冷望着夏恺。
夏恺又道:“前朝后宫素来相互勾连,你官位坐得那么高,后宫怎么能无人照应?别的人为父岂能放心?悦姝是你的亲妹妹,若是进入后宫为妃,自然会在后宫帮衬你,思颖是你的堂妹,你大伯一向与咱们走得亲近,她若为后妃。定然记得你的恩情,也会在后宫支持你。若是她们二人得宠,有了她们二人的支持,你的丞相之位自然更加稳固,我夏氏家族才能更加荣耀,一举超越傅家和王家,成为朝中最大的氏族,为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原来他父亲的心这么大,与傅家、王家在朝中鼎足而立还不够,还想一举超越这两家,成为全朝最鼎盛的氏族!
这便是身处权利斗争漩涡中的人的心愿,永无止境的贪婪、迷恋权势,总是被权势那光芒万丈的外衣迷得忘乎所以,而忽略身处权利巅峰的高处不胜寒与艰险,忘却这权利的浮华原本就是空中楼阁,随时都可能崩塌,倾覆地无影无踪。
夏晚枫十分失望地合眸,他该如何点醒如此迷恋权势的父亲,又该如何点醒贪恋荣华富贵的夏氏族人?再睁眼,他十分认真地问道:“太傅大人,我已经是左丞相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还不算为你光宗耀祖么?夏家已经在朝中与王家、傅家鼎足而立,你还想要怎么样才能满足?”
夏恺解释道:“并非为父不晓知足,为父知道你坐到如今左丞相之位非常不易,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这个位置,那当然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啊!为父将你的两个妹妹送进后宫,有个人时不时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说好话,这样难道不好么?有了她们二人的帮忙,你的丞相地位变得更加稳固,难道不好吗?”
呵……难道他夏晚枫今日所得需要靠女人去巩固么?还是对付傅氏一族需要用到女人在后宫施展阴谋诡计?难道他在官场上博弈的这一身本事全是靠的裙带关系么?
他不屑于此。
他对着夏恺义正言辞道:“太傅大人多虑了,本丞相不需要!”
夏恺急道:“你不要推迟的这么快!有她们二人在后宫支持你,你的路会走得平坦的多!你看朝中哪个有头有脸的大臣,他的女儿不是在皇上的后宫为后妃?王家有皇后,傅家有湘淑仪,叶永顺将军不也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了皇上的后宫么?但是后宫却没有咱们夏氏族人,现在是荣耀,可一旦你遇到难处,又有谁能去皇上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若是悦姝与思颖进宫为妃,那想要帮你岂不是很容易?”
为什么他的父亲就是如此冥顽不灵呢?夏晚枫点破道:“您怎么这么肯定悦姝与思颖就一定能得到圣宠?若是她们二人不得宠,那岂不是处境凄凉?后宫的情况,您不清楚吗?皇贵妃独得圣宠,后宫无人能敌,皇上宠爱皇贵妃犹若珍宝,悦姝与思颖进宫如何分得君恩?又如何与皇贵妃抗衡?”
夏恺立刻回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皇贵妃只是眼下得宠,等到过些日子,她的恩宠也会跟着年华而流逝!悦姝今年十五,思颖十四,都比皇贵妃年轻,皇上当然喜爱年轻的女子,她们二人又经过悉心调教,不会比皇贵妃差到哪里去!就算二人不能同时得到圣宠,总有一人能得到皇上的眷顾吧!”
望着说得胜券在握的父亲,夏晚枫不欲再与之辩驳,只叹了口气,劝道:“皇上和你不一样,他不是个喜新厌旧、风流多情的帝王,以我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对皇贵妃是真心真意的钟情,这感情不会随随便便就随着时间而流逝,你将悦姝与思颖送进后宫,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宠幸,你会后悔的!再说,后宫不是个风平浪静之地,在后宫生存万分艰险,你争我夺,无止无休,思颖也就罢了,悦姝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也忍心送她进宫去过那刀光剑影的日子?您就一点也不心疼吗?”(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 误解
可是,他得到的答案却是:“这是她们该为家族荣耀所做的牺牲!”夏恺依旧义正言辞道,“这次敬献一事,为父也是再三考虑,悦姝是你众位妹妹中容貌最出挑的,思颖也是你众位堂妹中颜色艳丽者,为父挑选她们二人进宫为妃,一是为了帮衬你,二来,也是为了咱们整个夏氏全族的荣耀!将来,若是她们中的某一位生下的皇子能够入主东宫,那我夏氏全族的荣耀将更加盛大,传于后世子孙,我族将昌盛千秋!而且,这件事,我早就同她们二人商量过了,她们都已经同意了,已经排练好一支舞准备在皇上的晚宴上献给皇上,你只要将这支舞安排到晚宴上,将他二人献给皇上即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速速去安排吧!莫要再多言!”
原来,他的父亲的心竟有这么大,这么早就盯着东宫?权势真的就是这么迷人么?夏晚枫见夏恺如此执迷不悟、听不进劝,也失了耐心,不再白费心机,他十分认真地说道:“太傅大人,这件事您若是自己决定了,我也阻止不了,你要怎么光大夏氏一族我都管不着,但是,我为官,有我自己的打算,进献美人这样的事,我是不会从中为你安排的!”说完,就转身再次朝着大门走去。
“你站住!”夏恺见状立刻喝止,但见夏晚枫还在往前走,立刻大急,只得使出杀手锏,“你若是不答应此事,我便去南园将孤独祈夜请走!”
已经走到大门边的夏晚枫闻得此言浑身如遭电击。一瞬间,怒气如狂风巨浪一般袭上心头,毫不客气地在胸腔中激烈的拍打。似乎即刻就要冲破胸腔,如洪水般爆发,夏晚枫恨恨转身,阴着脸,冷冷地一字一顿的问道:“太傅大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夏恺一惊,他很少见到儿子这般脸色。知道夏晚枫已经动了大怒,可是为了逼夏晚枫就范,他又只得勉力支撑。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蹙眉一字一字道:“你若是不答应此事,我便派人去外面重新买个宅子,置办好奴仆。将独孤祈夜请到新宅子去住!”
夏晚枫大怒。几步跨到夏恺面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阴狠着脸,一字一顿道:“祈夜哪里碍着你了,你竟要将他赶出去?”
夏恺立刻反驳道:“我不是赶他!我说了,我会另外置办宅子,我只是请他到新宅子去住而已!”
夏晚枫忍着怒气,低低吼道:“你这跟赶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恺满脸肃杀地回道:“你为了他不肯娶妻。致使我夏氏香火不得延续,我敬他是皇上的神医所以一直没有多说什么。可是前些日子这件事还闹到皇上面前去,你的官位差点不保,这夏府哪里还容得下他?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不娶妻生子,我这一脉要如何延续?难道要让你叔伯的儿子来承继么?你若愿意娶妻,我可以对你与独孤祈夜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你冥顽不灵,那我只好做一回坏人,请独孤祈夜去新宅子住!总之,不能令我夏氏香火断在你这一辈,若是如此,为父岂有颜面到底下去见列祖列宗?你……你还是早早娶妻生下儿子,也好对你与独孤祈夜之事有所遮掩!你毕竟是丞相,不要为了他被世人指指点点!”
一瞬间,悲伤与怒气几乎要将夏晚枫立刻点燃爆炸,四肢百骸亦忍不住地震颤起来,别人误会指摘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自己的父亲也如此不理解自己?难道他为了这夏氏一族劳心劳力在官场博弈,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吗?
惨笑毫无预兆地破喉而出,惨淡地点缀在嘴角,像开败的白梅,没有一丝色彩,委顿不堪,泪意毫无预兆得翻涌上眼眶,涨红眼角,夏晚枫努力克制,勉强镇定道:“太傅大人,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不娶妻是因为祈夜?你听清楚了,你儿子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有你想象中的断袖之癖,我与祈夜是君子之交,没有一丝苟且,请不要用你的揣测肆意玷污!你若是敢将祈夜请到新宅子去住,那我劝你最好先想想后果,祈夜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他在皇上眼中的分量可不比你儿子轻,皇上甚至信任他多过你儿子,你若是得罪了他,他随便去皇上面前说几句,皇上要是怪罪下来的话,你可别怪你儿子见死不救!请恕你儿子无能,救不了你!”
“你骗得了皇上,你骗不了我!”夏恺立刻反驳道,“你的南园从来只住你一人,你的奴仆都不能进去住,你更不让别人轻易踏进南园,可是独孤祈夜却可以住在里面,你与他同食同寝,形影不离,关系早已好的不正常,为父看在眼里又怒又伤,可是,为父一直忍着没有多说什么,现在闹到皇上那去,试问我夏氏一族颜面何在?你说,是不是独孤祈夜拦着你娶妻,所以你才不娶妻?”
要如何向父亲解释他不娶妻的真实原因?要如何释解这个误会?
夏晚枫实在头疼,说了真实原因又怕父亲不相信,那藏在心底的感情原本就痛苦蚀心,那是不愿意轻易向他人倾诉的幽密,甚至一份无法克制却又带着罪恶的愧疚之情,对于这一向与他情感不够亲厚的父亲,说了也不见得能得到理解,终是将一切怒气全部吞忍,只道:“我不娶妻是因为我不想娶一个自己不爱的陌生女人与她共度一生,与祈夜无关,你若还是我父亲,就不要再胡乱猜测!我再最后提醒你一句,祈夜是我请到南园来住的贵客,不是你们可以随随便便得罪的,请太傅大人三思而后行!”话到最后,几乎成了咬牙切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太傅大人请自便!”
说完,夏晚枫便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的朝大门走去,打开大门,却见祈夜一脸木然的站在门口!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政见
冬风中,祈夜的身影还是那般干净修长,不染纤尘,仿佛天地万物都已经淡去,此刻只剩我坐看云淡风轻!
夏晚枫不可置信地望着木然站着的祈夜,背后仿佛炸开无数冷汗,密密麻麻的恐惧之感爬上额头,痛苦地纠缠着思绪,声线也随之变得克制不住的震颤:“祈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祈夜望向夏晚枫,他的挚友的眼底,藏着数不尽的震颤,就好像赤足站在雪地里,找不到鞋,祈夜微微一笑,仿佛是想将这尘世的烦扰替他一一拂去:“也许,我应该回答你,我才刚刚回来,什么也没有听到!可是晚枫,我不想令你为难!”
害怕的一切终于变为现实,祈夜还是什么都听到了,一瞬间,夏晚枫觉得十分的难堪,恐惧骤然剧烈的燃烧起来,夏晚枫几步跨到祈夜面前,一把拉住祈夜的胳膊,急切道:“你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里,有我在,没人能动得了你!要动你,先问问我夏晚枫愿不愿意!”
祈夜微微垂下眼帘,望向那只抓在他胳膊上的手,其实还是像之前那样温暖有力,他想说,其实他并不生气,他只是有些意外,原来容不得他的人不仅仅是曦泽与夏晚枫的政敌,还有这同他住在一座宅子里的人,淡薄的笑意,越发的盛,祈夜淡淡道:“晚枫,你不要这么激动,多大点事,我搬出去不就解决了,皇上又给了我很多的银子。加上之前赏给我的,够我买十个宅子了,我可以自己买一座大宅子住。继续专研我的药草,你……”
“不要!”不待祈夜说完,夏晚枫便立刻大声打断,他转身,朝着夏恺一字一顿道,“太傅大人,你所求之事。我允你,一定办好,你满意了吧!请你不要为难祈夜!”
“晚枫……”祈夜皱眉唤道。“你不要为了我去做你不愿做的事情!不要向皇上进献美人!皇上一直把你当成亲兄弟看待,你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君臣之情,不需要靠联姻这样的方式来巩固,送女人进后宫那是一般朝臣的做法。皇上接纳那是平衡朝政。难道你要让皇上觉得你和其他的大臣没有区别,也是他需要用册妃的方式来平衡的人吗?你明明知道皇上钟情于皇贵妃,其他任何女人都进不了他的心,你还送美人给他,他能欢喜吗?难道你要让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因为不再彼此懂得而变得疏离吗?你已经是丞相了,若是淡去这份兄弟之情,你手中握着大权,难道你要在皇上的眼里变成下一个傅井川吗?”
祈夜真不愧是知己。不需要他言明,便知他胸中之意!
感动。如此窝心的分析,夏晚枫听着是真的感动,他望向夏恺,忍着怒气说道:“太傅大人,你听到了吗?祈夜所说的便是我胸中之意,真正懂你儿子的、为你儿子权衡利弊的人,是祈夜!他如此真心待我,你却要相逼,你真的分得清好歹吗?”
谁知,夏恺几步走到夏晚枫面前,满脸肃杀道:“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皇上将你当兄弟那是他抬举你,你就自己飘飘然了吗?觉得自己不可一世了吗?若不及早绸缪,将亲族送进后宫,以巩固自身权势,一旦皇上君心有变,你将何以立足?”
这便是政见不同,夏晚枫无限失望的合上双眸,良久才睁开双眸,望向祈夜,颓然道:“没有用的,他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话,刚刚我在里面与他争辩了那么久,一点用也没有,他只会用他那顽固的思想来办事,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已经放弃跟他争辩了……”
祈夜依旧担心,皱眉道:“我搬出去不就是了,不要让你与皇上之间这份亲密的关系出现疏离!放心好了,我不会到皇上面前去多嘴的!”
“不要……”夏晚枫又是一急。
祈夜皱眉打断道:“晚枫,不要为了我去做违背本心的事,你已经是丞相了,接下来的路只会越走越艰难,如何维系好君恩,是你现在首要要考虑的,千万不可以令皇上觉得你就是下一个傅井川,你若是渐渐变成了皇上忌惮的人,焉能有你的好日子过?”
字字发自肺腑,句句满含关心,夏晚枫闻言大为感动,然而他还来不及回话,夏恺便迫不及待地插了进来:“神医未曾涉足官场,恐怕有些事情,神医不知情也是有的!氏族巩固自身地位最常用、最好用的手段便是联姻,有了与皇上的姻亲关系,晚枫的地位才能更加稳固,为晚枫考虑,请神医不要阻拦,老夫先谢过了!”
夏晚枫忍着怒气听完,十分无奈地回道:“可以了,太傅大人,我已经允你所求,你能不能不要再喋喋不休了……”
这边夏恺刚刚放下心来,那边祈夜又是一急:“晚枫,你要三思而后行,皇上根本不需要美女,你进献给他,他岂能龙颜大悦?”祈夜见状也颇为无奈,最后,叹了口气道,“算了,我也不想再插进你们父子的争吵中,但是今天,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你父亲的意思,那我便搬出去!”
祈夜说得斩钉截铁,夏晚枫听着大急,急切地唤道:“祈夜,你不要生气了,不要搬走……我不许你搬走……”
“晚枫!”祈夜再次打断夏晚枫,语重心长道,“你不必留我了,我没有生气,我不论在哪里都可以活的淡然洒脱,我住在你这是因为你真心相邀,但若是让人觉得我是在寄人篱下,你的相邀就变味了!所以,你也不要再拦我……”
夏晚枫紧紧拽着祈夜的胳膊,急切的说道:“你不是一向不在乎别人的想法的吗?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在乎?你当他什么也没说不就好了……”
祈夜忍着心头的痛苦,蹙眉道:“晚枫,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我不想因为我而使你们父子生隙!懂吗?你以后当丞相还需要你夏氏一族的支持,这些远远比我留在南园重要!”(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狭路
太多的感动集聚上心头,泪意再次泛上眼眶,涨红眼角,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夏晚枫咬牙说道:“从小到大,只要是我亲近的人,他就都容不得!我娘就是因为他的风流含恨而终的,他纳那么多妾,致使我年幼失母,如今又将夏氏一族的全部重担压在我一人身上,什么时候问过我心里的感受?我战战兢兢在官场博弈,政见不同也就罢了,坐到如今丞相之位,我早已树敌无数,你是真心帮我的人,可是现在也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真的有把我当成他儿子吗?这样的支持我要来何用?!”
夏恺闻言,满是歉疚,哑口无言。
祈夜满心不忍,眼眶也有些微泛红,想要安慰,张开口却只说的出两个字:“晚枫……晚枫……”
夏晚枫忽然松开手,望了望夏恺,对着祈夜一字一顿道:“祈夜,你是我请来的贵客,今日是我没有照顾周到,我先向你陪不是,你若要走,那只能是你自己的意愿要走,我可以不留,但若是像今日这般被人逼走,我便断断不容,你若还要执意搬走,我也留不住,我-辞-官!”
夏恺大惊,失声道:“你……你岂能辞官?我们夏氏全族全都指望着你,你好不容易当上丞相,你才当几日就辞官,你是不是想要气死为父?”
夏晚枫冷冷迎上夏恺的目光,毫不客气道:“太傅大人,你听清楚了吗?你把祈夜逼走了。我就辞官,说到做到,我可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你……”夏恺闻言气得话都说不齐整了。
然而更急的是祈夜。他见夏晚枫说的认真,不像是赌气,又满是担忧道:“晚枫,辞官岂是小事?你岂可轻言?你一向不是冲动之人,今日莫要在说这赌气的话!”
可是夏晚枫却依旧说的斩钉截铁:“我没有说赌气的话,也不是一时冲动,我为了夏氏一族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如果得到的是这样的结局,我继续为官还有什么意思?不做也罢!”
祈夜无奈,只道:“你这又是何苦?皇上为什么提拔你为左丞相。你心里清楚,你已经是骑虎难下,岂是说不干就不干的?皇上岂会同意你辞官?弄不好触怒圣上,你担待得起吗?再说傅氏一党早已将你视为死敌。你以为你不做官了他就会放过你吗?说不定他还以为你不做官是有其他的企图针对他们!你没有了官位。谁还会支持你,傅氏想要谋害你岂不是易如反掌?你怎么能辞官……你辞官怎么对得起你这一身学识,怎么保护你想保护的人!”祈夜见夏晚枫依旧冷着脸不说话,已是无奈到极点,只得道,“好吧,我不搬走,你好好做官!”
夏晚枫大喜:“真的。那你不可食言!”
祈夜无限疲惫道:“我累了,我要休息了。你好好跟你父亲说话!”说完就准备离开,夏晚枫一把抓住祈夜,望向夏恺,不冷不热道,“太傅大人,我已允你所愿,你请回吧!”
“你……”夏恺一惊,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冷哼一声,离开了南园。
十二月初二,是曦泽的寿辰,曦泽在广贤殿外设宴。
快到酉时时分,朝中众臣纷纷来到广贤殿外就坐,准本参加这场寿宴。
就在广贤殿外的一个狭小路口,夏晚枫与傅井川狭路相逢。
傅井川含着春风般的笑意,望向夏晚枫,满含深意道:“夏相!说来夏相喜封丞相之位,老夫一直忙于政务,没有登门道贺,真是失礼,还请夏相勿要见怪!”
夏晚枫亦微笑着迎上:“傅相客气了,傅相为皇上夙兴夜寐处理公务,我怎么会不理解呢?这等小事,何足挂齿?”
傅井川笑意更深,紧接着状似好心的寒暄道:“夏相不必谦虚,皇上一向倚重夏相,满朝皆知,论到夙兴夜寐四个字,老夫这把老骨头哪里敢跟夏相相较?今日皇上寿辰,不知夏相给皇上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夏晚枫闻言暗暗放下心来,他想要献妹妹一事应该没有走露风声,于是哈哈一笑:“我脑子笨,能准备什么稀罕礼物?不过……我听说傅相给皇上准备了一座雕刻精美、会发光的石山,我光听听都觉得这礼物必然在今日拔得头筹,傅相有心了,我岂能与傅相相比,惭愧,惭愧!”
傅井川依旧笑意盎然,不阴不阳道:“不过是些石头,能有什么稀罕的?老夫还是比较期待夏相的礼物,一定不会令人失望!”
夏晚枫抱拳道:“傅相抬举了!晚宴就要开始了,皇上也快来了,傅相请吧!”说着,也不再与傅井川纠缠,抬步朝里面走去。
酉时一到,内侍的叫唱便立刻回荡在广贤殿外:“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众人赶忙纷纷跪地迎驾。
久未在众人面前露面的太后竟也来了,众人不禁有些意外。
太后随着曦泽一同走进广贤殿,在曦泽的左手边落座,曦泽居正中,王宁暄居曦泽右侧,丹墀之上,众妃依品次而坐,丹墀之下,众臣依官阶而坐。
曦泽今日龙颜大悦,望着众人道:“今日是朕的寿宴,众位爱妃与众位爱卿同来道贺,朕心甚慰,美酒佳肴朕已经命人全部准备齐全,众位便不要客气,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哈哈……”
众人连忙齐齐举杯,对曦泽道:“恭祝吾皇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曦泽大悦,立刻端起酒杯,先敬了太后,又敬了众人,然后一饮而尽。
底下,舞姬美鬓如云,簇拥着路嫔路甜登场献舞。
曦泽观之,这路甜的舞技仿佛没有多少进展,还是老样子,反倒是那一身舞衣格外夺人眼目。
曦泽的目光不自觉的望向云倾,却见她望着底下出神,便微微一笑的移开了目光。
底下依旧歌舞升平。间歇之间,也有不少臣子来向曦泽敬献寿礼,个个都准备得精致,曦泽看着都很喜欢。
酒至半酣时,底下来了两名颜色艳丽、身材苗条的女子给曦泽献舞。
曦泽见她们与寻常宫中舞姬打扮不同,不禁略略多看了两眼。只见那丹墀之下起舞的舞姬身材极其柔美婀娜,一伸一展之间,仿若一汪清泉在流淌,给人带来十分清爽的感觉。
这殿下起舞的两位女子正是夏晚枫的妹妹夏悦姝与夏晚枫的堂妹夏思颖。
一曲舞毕,曦泽照例道:“舞得好,有赏!”
底下二人皆是一喜,立刻跪地道:“谢皇上!”
就在这时,傅井川的声音十分不和谐的插了进来:“皇上,您可知这丹墀之下起舞之人是何人?”
曦泽被问的一愣,起舞的不就是舞姬么?可是直觉告诉他傅井川这一问,来意叵测。于是拉长了音调道:“傅相什么时候对舞姬感兴趣了,若是喜欢,朕可以赏给你!”
“皇上说笑了!”傅井川赶忙推脱,“皇上,这是夏相送给您的寿礼,臣怎么敢要?”(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寿宴
曦泽一惊,不可置信的反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傅井川立刻回道:“皇上,这站在左边的女子是夏相的妹妹夏悦姝,站在右边的女子是夏相的堂妹夏思颖,这是夏相献给皇上的寿礼,老臣不敢觊觎,还请皇上笑纳!”
听完傅井川的话,曦泽的笑容顿时僵住,别的朝臣向他进献美女,他接纳,那是平衡朝政的需要,可是夏晚枫一向深得他器重,是懂他心意的人,哪里需要通过联姻来巩固这份君臣关系?曦泽不禁略略失望,他望向夏晚枫,问道:“晚枫……这是你送给朕的寿礼?你的寿礼何以如此特别?”
一旁尴尬无比的夏晚枫听曦泽唤他,连忙离席走到丹墀之下,掏出一只方形的盒子道:“皇上,臣给您的寿礼在此,是一颗东海夜明珠,希望皇上喜欢!”
曦泽闻言,暗暗放下心来,可是他还来不及说话,傅井川又突然似笑非笑地插进来道:“夏相,你刚才在路口不是跟老夫说你送给皇上的寿礼有两份么?一份是你手中的夜明珠,还有一份便是你的两个妹妹,这舞都献了,你怎么不跟皇上说啊?”
夏晚枫满脸尴尬不已,消息明明瞒得密不透风,刚刚也试探了,傅井川这只老狐狸竟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现下又故意令自己难堪,心头暗恨不已,可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好低着头站着。
座上。曦泽微微蹙眉问道:“晚枫,这丹墀之下站着的两个女子真的是你的妹妹?”
夏晚枫只好如实答道:“是臣的妹妹!”
曦泽略带责怪道:“你的寿礼可真是‘别出心裁’!”
底下瞬间一片低低的笑声。
夏晚枫越发尴尬。
就在这时,太后略带清冷的声音传来:“皇上。这就是你一向最是器重的臣子?听说皇上刚刚提拔他为左丞相,怎么他的心思不在政事上,反倒心急着给皇上进献妹妹,难道是希望皇上沉迷美色、荒废朝政不成?”
太后这么说,显然对此事很不满。
曦泽闻言一滞,也瞬间变得尴尬。
坐在一旁的王宁暄赶忙解释道:“母后误会了!夏丞相办事素来周到迅速,所以皇上一向倚重。他今日进献妹妹只是希望妹妹可以给皇上开枝散叶,使母后多享些天伦之乐,臣妾惭愧。一直未能给皇上生下一男半女,只好指望各位妹妹了!”
太后这才脸色稍霁,问道:“皇上,是这样吗?”
曦泽赶忙打圆场:“是啊。是啊。就是皇后说的这样,晚枫没有其他别的意思!请母后放心!”
太后听曦泽这么说便没有再多言。
曦泽望向夏晚枫,见他依旧尴尬无比的杵在下面,又望了望站在他身侧的两名女子,默默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有心为大晋皇嗣的昌盛做出贡献,朕也欢喜。既然这两位是你的妹妹,那位分也不能太低。就都封为嫔位,左边的那位赐号‘颐’,右边的那位赐号‘安’!从今以后她们就是朕的颐嫔与安嫔了!”
夏悦姝与夏思颖闻言,双双大喜,赶紧叩首道:“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晚枫亦只得道:“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到他们三人退下,寿宴依旧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随后,又有不少嫔妃前来了向曦泽敬酒。
云倾也不愿落后,端起酒杯来到曦泽案前,浅浅一福道:“臣妾敬皇上一杯,愿吾皇龙体康健,万寿无疆,大晋千秋昌盛,子孙万代!”
曦泽绽开大大的笑靥,接过云倾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云倾回之一笑,明亮的灯影中,曦泽的笑容仿佛变得虚浮,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缥缈而进幻,云倾望着失神,笑容也有些僵,尽量保持着风仪走回自己的座位。
刚刚落座,就见叶婧安端着酒杯走向曦泽。
云倾定睛望去,这叶婧安的身形似乎有略微的改变,小腹略略突起,可是她的步伐依旧含有数不尽的风韵,恍若更加迷人。
叶婧安端着酒杯,甜甜道:“臣妾也敬皇上一杯,愿吾皇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倾羡慕叶婧安,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身上。就在她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云倾在一片略微虚浮的视线中,猛然望见叶婧安右边的衣袖中藏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她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暗暗握着那柄匕首,云倾不禁大惊。
是的,云倾又出现了幻觉,叶婧安真的只是单纯敬酒,但是云倾的幻觉已然发疯地控制着她的理智,误以为叶婧安要行刺的云倾因为叶婧安离曦泽只有三步之遥,觉得自己已经来不及喊人将她拿下,电光火石之间,云倾骤然起身离席,奔向叶婧安,大喊道:“皇上,小心!”然后,一把将叶婧安推倒在地,拔出头上的簪子,抵在叶婧安的下颌,恨声道:“你若还要行刺皇上,本宫就立刻送你上西天!”
面对这突然而来的一幕,所有人都惊呆,底下瞬间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惊得回过神来的曦泽,不可置信地问道:“云倾,你怎么了?”
云倾望向曦泽,大声道:“她袖子里藏了匕首,我看到了!”说着就去抖叶婧安的衣袖,可是这个时候她怎么也找不到那把刚刚看的“清清楚楚”的匕首了。
就在这时,被云倾按在地上的叶婧安失声惊呼道:“皇上救命啊,臣妾肚子疼,孩子……孩子……”
曦泽大惊,立刻下令:“来人,快将懿贵嫔抬到殿内休息,传御医!”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几名内侍速速来到云倾身边,将叶婧安抬起送往广贤殿内殿!
云倾茫然跌坐在地,无限疑惑的喃喃道:“匕首呢?刚刚明明看见她袖子里藏了匕首啊?怎么会找不到了?”
然而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给云倾去探究这一切,太后无比威严而冰冷的声音毫不客气的传来道:“皇贵妃言行有失,致使皇嗣不稳,来人,将她抓起来,等候审讯!”(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太后
寿宴被迫终止。
群臣纷纷散去,夏晚枫一把拉住祈夜,劝道:“皇上没传你,你不能去,不要搅进这场是非中,千万不要暴露了,现在跟我回去!”
可是现在哪里还拉的住?
祈夜用尽全部力气挣脱,风一般地奔向广贤殿,彼时去传御医的内侍尚未返回,叶婧安身边无人施救,曦泽见祈夜冲了进来,担心皇嗣的曦泽已经顾不得去问缘由,立刻大喜道:“祈夜,快救朕的孩子!”
祈夜立刻道:“是!”
祈夜来到叶婧安床边,拿出袖子中随身带着的针,给叶婧安施针保胎!
有了祈夜的救治,叶婧安的情况最终稳定了下来,良久之后,祈夜向曦泽与太后禀报道:“请皇上与太后娘娘放心,懿贵嫔的孩子已经保住了,只要多加休息就好,胎气已经稳住!”
听得此言,众人皆松了口气。
然而,太后仍是怒气不止,朝底下问道:“皇贵妃现在在何处?”
四喜不敢怠慢,立刻答道:“回太后,皇贵妃就在广贤殿正殿跪着!”
曦泽不禁悬起了心,蹙眉道:“母后,此事……”
太后冷冷打断道:“这是人人皆睹之事,皇上还想偏袒吗?”说着,眼风狠狠扫向曦泽,将他到了嘴边的话尽数逼了回去,太后冰冷的目光又扫向叶婧安,对着站在床边的宫人吩咐道,“将懿贵嫔抬回她的寝宫。这里可不方便待!”
“是!”瑰延殿的宫人立刻执行命令。
太后望着懿贵嫔被抬着走远了,对着站在四周的众后妃道:“都随哀家到正殿去!”
后妃齐齐称“是”,曦泽亦只能的无奈跟着太后来到广贤殿。
太后在广贤殿最上首落座。曦泽落座其左手边,王宁暄落座其右手边,众妃依品级而站,承佑与月恒亦屏神站在一边,目光全部落在中央跪着的云倾身上。
此时的云倾,虽不见丝毫凌乱之色,却有着难以言喻的困惑。
顶上。太后无比威严的声音掷地有声的传来:“皇贵妃,你可知罪?”
云倾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微微抬首。大着胆子问道:“敢问太后,懿贵嫔的孩子保住了吗?”
太后不含一丝温度的回道:“保住了!”
云倾闻言大松一口气,放松所有的姿态,低低垂下睫羽。道:“既然皇嗣安然无恙。不知臣妾还有何罪?”
“放肆!”太后含着几缕薄怒斥道,“你御前行凶、搅乱寿宴,无视宫规女德,伤害妃嫔,竟不认罪?”
云倾一惊,勉强镇定道:“太后明鉴,臣妾并没有御前行凶,只是推了懿贵嫔一下!臣妾并非有意搅乱皇上寿宴。还请娘娘宽恕!”
太后闻言更加恼怒:“你这是狡辩!你的簪子都抵到懿贵嫔要害了,还不算行凶威胁。难道真的要哀家看你血溅当场不成?这次幸亏神医及时施救,懿贵嫔母子才得以保全,若是皇嗣有个万一,你以为你还有命活到明天吗?”
太后盛怒不止,云倾恐惧不已,连忙替自己分辨道:“太后息怒!臣妾并非有意推懿贵嫔的,是有原因的!”
太后怒意稍敛,问道:“是何原因?”
云倾迅速整理着思绪,犹豫再三,最后也只好实话是说道:“太后明鉴,刚才懿贵嫔向皇上敬酒的时候,臣妾坐在皇上旁边,看到懿贵嫔的袖子中藏有一把匕首,臣妾以为她要行刺,所以前去阻止,但是臣妾太着急了,没有顾及到她怀了孩子……臣妾不是有意触犯宫规,请娘娘宽恕!”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太后更是怒不可遏地斥道:“一派胡言!懿贵嫔只是向皇上敬酒,何时要行刺,你简直一派胡言!”
底下一片议论,云倾急的满头是汗,只得勉强撑道:“娘娘息怒,臣妾当时是真的看到她袖子中藏有匕首!太后明鉴!”
太后掷地有声地反问道:“匕首呢?”
云倾顿时僵住,茫然望向四周,半晌方战战兢兢道:“臣妾……臣妾也不知道匕首去哪了!臣妾没有找到匕首!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匕首不见了……”
望着满头冷汗涔涔的云倾,曦泽心中大为不忍,站起来向太后禀道:“母后息怒,也许……也许皇贵妃只是一时看错,这只是一场误会,既然现在懿贵嫔已经母子平安,还请母后宽恕!”
太后冷冷望向曦泽,沉声道:“皇上未免太过偏心,这么大的事就想如此轻飘飘的以一句误会带过?那皇上准备如何给懿贵嫔交代?”
曦泽顿时僵住,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傅凝嫣忽然出列,道:“太后娘娘,臣妾觉得,皇贵妃若不是眼睛有疾,眼花看错了,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她的话音一落,沐雪涵便不阴不阳地煽风点火道:“淑仪何必大惊小怪?不就是眼花吗?上次皇贵妃就在中宫将皇上头上戴着的玉冠看成牡丹花,还提醒皇上将花摘下来,眼花过一次,只是今日碰巧又眼花了而已!”
太后闻言大惊:“竟有这等事?她竟在中宫说皇上头上戴的玉冠是牡丹花?”
沐雪涵故意装作失言的模样,掩饰道:“娘娘息怒,皇贵妃只是眼花了!”
太后大怒:“皇上是一国之君,她竟敢如此羞辱,目无君上,皇后,你怎么不向哀家禀报?”
王宁暄一惊,立刻跪地道:“母后息怒,臣妾当时以为皇贵妃只是眼花了,所以失言了,所以叮嘱了两句,不敢拿此事来烦扰母后静养!请母后恕罪!”
太后怒目望向云倾,怒斥道:“皇贵妃,你可知罪?”
云倾冷汗更盛,急急道:“太后息怒,臣妾决不敢对皇上不敬,真的只是看错,并非不敬君上,请娘娘息怒!大概是……是臣妾的眼睛真的有疾,所以才会有这些误会!请娘娘从轻发落!”
太后忍着怒气,望向站在一旁的祈夜,道:“神医既然在此,便由神医去瞧瞧,皇贵妃的眼睛是否有疾?”
满是心疼的祈夜压抑着心头的担心,转身答了句“是”,便抬步来到云倾身边,查看云倾的眼睛。
但是他左看右看都没有察觉云倾的眼睛哪里有问题,祈夜极速运转着思维,寻找着所有的可能,却一无所获,只得无奈地向太后禀报道:“太后,皇上,皇贵妃的眼睛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人有时看花,也是存在的!”
就在这关头,傅凝嫣又趁乱再添一把火:“太后息怒!臣妾觉得皇贵妃的行为实在太过异常!皇贵妃怎么就眼睛花到这般程度,这玉冠与牡丹花差别那么大,竟也分不清?今日懿贵嫔分明是敬酒,却被皇贵妃看成是行刺,可是现在神医也说了皇贵妃眼睛没有疾,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皇贵妃疯了!她神智不清醒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附和
傅凝嫣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然而,底下群起而的附和者却是如放出笼子的野兽一般扑了出来。
只见,傅凝嫣话音一落,沐雪涵便赶紧附和道:“傅淑仪所言极是,皇贵妃先是说疯话,现下又做出如此骇人之事,行为实在异常,仿佛真的有些神志不清了!请太后决断!”
紧接着,路甜亦出列,跪在地上,哭道:“太后救命啊!皇贵妃已经疯了,随时都可能伤人,臣妾实在惶恐,求太后庇护臣妾!”
杨贵人亦紧接着出列,跪倒:“太后,皇贵妃已经神志不清,甚至伤人,臣妾惶恐,求太后庇护臣妾!”
于是,一瞬间,群妃纷纷下跪,请求太后庇护!
曦泽见状勃然大怒,豁然站起身来,厉声吼道:“闭嘴!都给朕闭嘴!”只是那吼出的声音中有着不可扼制的颤抖,惊疑中又带着几分凄厉,有妖冶的张狂。
众妃被吼得战战兢兢,全都伏跪于地,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曦泽的视线转向云倾,细细打量着她,难道云倾真的疯了?那要他如何接受?曦泽不可置信地唤道:“云倾……”
云倾早已骇得满眼涨红,不断地摇着头:“皇上,我没有疯,我真的没有疯,我很清醒,我只是眼花了,请皇上相信臣妾,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我每天睡觉、吃饭、照顾承佑,一切如常。从未有异常,不信你问承佑!”
曦泽茫然望向承佑,只见承佑跪地向他禀报道:“父皇明鉴。母妃确实一直待承佑如常,没有什么异常,她一直都很疼爱承佑,一直把承佑照顾得很好!母妃很好,请父皇明鉴!”
曦泽闻言,略松了口气,又见祈夜还站在一旁。立刻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急切的问道:“祈夜,你告诉朕。皇贵妃究竟有没有……有没有神志不清?”
已然怒到极致的祈夜,以无比坚定的目光望向曦泽,义正言辞而洪亮的回道:“没有!皇贵妃一切正常!”
有了祈夜这句话,曦泽顿时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目光随之变得阴狠。后宫里的女人难道都是洪水猛兽么?仅仅凭几句话就想集体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甚至置人于万劫不复之地么?曦泽忍着怒气,吼道:“你们都给朕听清楚了没有?!神医说皇贵妃一切正常,并没有你说的那些不干不净之事!你们中的谁若是再敢说皇贵妃疯了或是神志不清之类的话,朕就立刻叫她不得好死,都记清了没有?”
众后妃被吼得越发战战兢兢,齐齐答道:“都记清了。皇上息怒!”
然而,曦泽刚刚放下心来。太后无比威严的声音再次不含一丝温度的传来:“皇上,那若是哀家说皇贵妃疯了,你是不是也要叫哀家不得好死?”
曦泽相信云倾没有疯,但是一直深深忌惮云倾的太后却将众妃的话全部听进去了。
曦泽闻言浑身如遭电击,他立刻转身望向太后,急切道:“母后,祈夜已经说了皇贵妃没事,母后为何不相信?”
太后蹙起眉头,严词回道:“她若没有疯,怎么可能会说皇上将牡丹花戴在头顶上?她若没有疯,刚刚为什么要伤害敬酒的懿贵嫔,险些令皇嗣不保?她已经疯言疯语,甚至行凶伤人,这皇宫是天下高贵之所,岂能容一个疯子撒野?”
曦泽大急:“母后息怒,这都是误会,祈夜已经说了皇贵妃没有问题,请母后不要相信众妃的谣言!”
然而,此时此刻的太后哪里还听得进去一句劝:“神医还没有给皇贵妃诊脉,如此轻易断言,皇上怎可轻信?哀家又岂是好糊弄的!”
曦泽立刻回道:“那就请祈夜去给皇贵妃诊脉!”
“不必了!”太后的拒绝来得太过急切,亦太过不容抗拒,“她如此行为,已经形同疯癫,哪里还用得着诊脉?众妃骇得齐齐请求哀家庇护,难道哀家也要视而不见吗?皇上也视而不见吗?皇贵妃当众行凶乃人人皆视之行为,她言语混乱已是人人皆知之事,如此神志不清,若是再继续留在后宫,那后宫何以安?若是她哪一日伤及皇上与皇嗣,那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这要是传了出去,皇上的颜面又何在?皇上,哀家心知你一时接受不了,但你也要接受这事实,早做决断才是!”
一连数问直逼之下,曦泽心头已是大骇:“母后,皇贵妃真的只是一时看错了,没有疯,就算她真的疯了,儿臣也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
云倾闻言,无限感动,还好,还好在这步步艰险的后宫,总有曦泽一直以真心相待,不离不弃,眼泪终于克制不住的决堤,一颗接一颗的坠落,瞬间铺满她那绝美的面庞,云倾对着太后重重磕头,言辞恳切道:“太后息怒,今日之事确实是臣妾太过鲁莽,请太后降罪,臣妾不敢再辩,可是臣妾真的没有疯,请求太后相信臣妾!在今后的日子里,臣妾一定与后宫姐妹和睦相处,像今日这样的事情,臣妾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请太后将臣妾留在宫中,臣妾叩谢太后!”
太后转眸望向云倾,冷冷道:“你已经出现了疯癫的势头,只是你自己还不自知,这后宫岂能还留你?你以为有皇上护你,你便可以任性妄为吗?这后宫还有哀家,哀家断断不容已然疯癫之人,哀家……”
曦泽闻言已然骇极致,不等太后说完便急急打断:“母后,不管皇贵妃情况如何,即便有病朕有神医可以给她医治,请母后念在她侍奉君上勤谨周到的份上,从轻发落!”
“皇上!”太后的声线已经有些有着失望般的恼恨,“她已经疯了,如何还能留在宫中?皇上不要再因情误事,后宫多的是美貌的女子,传哀家旨意,皇贵妃神智不清,无法侍君,将她即刻遣送出宫!”
随着这一声令下,震惊无比的云倾,觉得自己的天地,在这一刻,终于塌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离宫
等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云倾已经顾不得其他,立刻向太后叩首道:“太后,臣妾真的没有疯,这些都是她们的猜测,神医已经说臣妾一切正常了,请太后相信臣妾,相信神医,请太后不要将臣妾驱赶出宫!臣妾保证不会再伤害任何人,请太后开恩!”
已经被惊骇击得理智游离的曦泽,再也保持不住站姿,身形微微摇晃,跪地悲声求道:“母后,朕若无云倾,这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若是母后觉得云倾真的神智有些不清,朕可以将她禁足在未央宫,让祈夜给她医治,可为什么一定要将她驱逐出宫?她好歹侍奉过朕数年,若是这般肆意驱逐出宫,任其自生自灭,那朕仁义何在?天下又将如何看待朕?难道要让天下人议论朕无情无义、君恩寡薄吗?”
太后见状,仿佛亦有不忍,却仍旧义正言辞道:“皇上,你岂可如此执迷不悟?你是一国之君,应当为大局着想,岂能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弃后宫安稳于不顾?你不愿做这恶人,那就让哀家来做!总之,哀家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只有后宫安稳了,你才能安心在前朝处理政事,哀家旨意已下,谁也阻挡不了!”
就在这时,承佑大哭着奔到太后面前,跪地求道:“求太后不要将母妃送走!母妃若是被送走了,谁来心疼承佑?谁来照顾承佑?那承佑岂不是又要变成没有娘的孩子?那承佑多么可怜,请太后顾念!”
曦泽立刻趁势劝道:“母后。承佑与皇贵妃母子情深,母后若是送走皇贵妃,最伤心难过的便是承佑。承佑是您的亲孙子,您如何忍心,还请母后收回成命!”
“够了!”太后怒然喝止,眼风狠狠扫向站在一旁的内侍,再次下令道:“来人,将皇贵妃遣送出宫!”
内侍得令,不敢怠慢。纷纷战战兢兢地上前来抓云倾。
云倾立刻奋力挣扎,大喊道:“皇上,皇上救我。我不要离宫……皇上救我……”
曦泽见状心碎不已,大声向底下吼道:“放开皇贵妃,谁再抓她,朕就叫谁立刻死无葬身之地!”
内侍纷纷吓得松了手!跪地俯身。大气都不敢喘。
“皇上!”太后大怒。豁然起身厉声道:“难道皇上要违抗哀家的旨意不成?!”
曦泽又是一惊,竭尽全力迫使自己保持镇定,含泪答道:“母后息怒,儿臣不敢!可是……请母后顾念儿臣一片痴情,不要将云倾这般遣送出宫,她若是流落在外,无人照顾,岂不无异赴死?儿臣如何忍心?儿臣答应过她的母亲。此生一定护她周全,儿臣身为一国之君。岂能食言?请母后开恩!”说完,就对着太后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响头。
太后不可置信地望着曦泽,声色俱厉道:“曦泽,自你出生以来,从未违拗过哀家的旨意,你今日为了一个已经疯癫的女人如此顶撞哀家,试问孝道何在?你……你是不是想气死哀家?!你……”
一瞬间,气血集聚翻涌,太后再也支撑不住,惨然跌倒在椅子上。
曦泽大惊,连忙起身走到太后面前细看:“母后,你怎么了?”
太后的近身侍婢琉璃赶忙道:“皇上,太后凤体尚未痊愈,经不得激动啊!”
曦泽再次大急,连忙朝祈夜唤道:“祈夜,快来救治太后!”
祈夜虽然极其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答“是”!
可是祈夜的手才刚刚碰到太后的手腕,太后便一把甩开,冷冷道:“子不从母命,哀家还要这副老骨头做什么?不要也罢!”
太后拒医,曦泽无奈伤心到极致,如此步步相逼,曦泽只好又朝着太后跪下,悲声道:“母后之命,儿臣不敢不从,若是母后执意不让云倾留在宫中,那就让儿臣送她去上阳行宫吧!这样也不算废弃她了,不会使世人谈论朕刻薄寡恩,请母后成全!”
妥协,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屈服,是和着血与泪的自我凌迟!
太后缓了缓气息,合眸思虑再三,亦不想母子因此生出不可弥补的嫌隙,既然曦泽已经做出让步,她也不再苦苦相逼,只道:“在她没有痊愈之前,皇上不可将她接回宫中!”
曦泽见太后松口,终于有一丝宽慰闪过心头,十分无奈地咬牙答道:“儿臣遵旨!”
太后冰冷的目光再次扫向云倾,清晰的视线中,云倾磕头如捣蒜,声悲如孤鸿:“太后明鉴,臣妾真的没有疯,不要将臣妾送出宫,求太后开恩……”
然而,太后的依旧没有丝毫怜悯,冷冷下令:“来人,立刻将皇贵妃送往上阳行宫,立刻执行!”
“是!”
内侍领命即刻上来抓云倾。
极度的恐惧将云倾层层包裹,声线亦随之变得格外凄厉而惊恐:“不要将我送走,不要将我送走,皇上救我,皇上救我,皇上……皇上……承佑……我的孩子……”
这一声声,犹如一道道催命符一般狠狠击打着曦泽已然破碎的心,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云倾犹如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被凄惨地拖离大殿,曦泽忍泪望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生生掏空,这一俱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在空气中飘飘摇摇,似乎即刻就要崩塌粉碎,一股不可抑制的哽咽梗在喉头,刺痛骨髓,血液激烈的沸腾着,仿佛要突破四肢百骸,如洪水一般爆发开来。
身侧,承佑疯了一般奔向云倾,大吼道:“放开我母妃,放开她……”
曦泽见状心头剧痛,仿佛血肉正在被集体撕扯剥离,痛苦地唤道:“四喜,还不快拦住皇长子!”
四喜得令立刻抱住承佑,别过头去,不敢再看这撕心裂肺的一幕。
承佑在四喜怀中激烈的挣扎着,凄厉地嘶吼着:“放开我母妃……不要将我母妃送走……放开她……”
然而,再多的不舍还是未能留住云倾。
云倾还是被拖上了送往上阳行宫的马车,马车连夜疾驰出宫,只留下一地飞扬的尘土。(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月华
广贤殿内,充满承佑激烈的嘶吼声与悲呛的哭声,曦泽闻之,犹如杜鹃泣血猿哀鸣。
身侧,太后的呼吸又骤然变得急促,曦泽又不禁悬起了心。
曦泽合上双眸,将眼眶中的眼泪尽数逼退,再睁眼,满脸肃杀道:“四喜,将皇长子带到圣宁宫,拨几个内侍好生看着!”
四喜连忙答“是”,抱着承佑离开了广贤殿。
承佑嘶吼的声音逐渐远去,曦泽的灵魂仿佛也跟着飘远,曦泽望向祈夜,沉声下令:“祈夜,给太后诊脉!”
祈夜十分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只好遵命行事,木然站了半晌,方道:“是!”
太后此时才肯给祈夜诊脉。
须臾,祈夜向曦泽禀报道:“太后气血通行不畅,致使头昏乏力,伴随有骨头疼痛,需要服药静养,情绪不可波动太大!”
曦泽闻言,吩咐道:“那你便为太后开个方子,交由御医熬药吧!”
安置好太后后,曦泽独自一人来到圣宁宫,偏殿中承佑的哭声明明灭灭的传来,击打着曦泽散碎一地的心!
窗外,月如钩,月华清冷,轻轻流泻。
曦泽站在窗外失神的望着夜幕上的月光,只觉得此刻月华冷得冻人,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菱环绕在四周,将流动的空气全部凝结,呼吸间,仿佛有一股迫人的气流直直扑面而来,直逼的呼吸变得举步维艰。
站的久了。仿佛也能在这冰冷迫人的气流中适应的沉沦,刻骨的疼痛麻木着周身,灵魂四散之后。躯壳又将何以存?
又不知站了多久,身后,四喜悄悄走进,低声道:“皇上,神医求见!”
曦泽恍若未闻,身形一动不动,良久方道:“传!”
四喜离去的脚步依旧轻之又轻。仿若无声,祈夜踏进的脚步亦是仿若无声。
曦泽依旧望着窗外那轮弯月,轻声道:“祈夜。你说云倾现在是不是恨极了朕?之前她就以为朕袒护绿儿不顾她的死活,与朕生隙,现在又将她送往上阳行宫,几成遗弃。就算以后再接回宫中。她还能像之前那般爱着朕吗?夫妻恩爱无间,是不是永远成了一个梦?”
曦泽的悲伤,祈夜深感其重,无限悲悯涌上心头,伴着阵阵恨意,悄悄蜿蜒,祈夜不善安慰,只克制着情绪道:“皇上。你是无奈之举,母命难违。皇贵妃爱您的心从来没有一点假,她终有一日会理解你的,你不要这般悲伤!”
“云倾性格要强倔强,哪能说理解就理解了?”曦泽依旧悲伤不已,“此去上阳行宫,遥遥相隔不说,朕鞭长莫及,如何照应?那云倾在上阳行宫是何情状朕也不能迅速得知,若是有人苛待,那她的生活岂不举步维艰?若是她过得不好,岂会不怨朕?”
祈夜不知如何应答,只是默然站着。
曦泽默默叹道:“今日是朕的寿辰,如此寿宴之夜,竟成了朕与与云倾的分别之夜!”痛苦更加剧烈的翻腾着,曦泽突然转头望向祈夜,目光中含着几分急切,“祈夜,你可有心爱之人?”
祈夜合眸,无比心痛的答道:“没有!”
曦泽有些失望:“若是你也有心爱之人,你就会明白此刻朕的心有多痛!又有多思念云倾!她被送去了上阳行宫,朕的灵魂也一并跟着去了上阳行宫……”
“皇上……”祈夜想要安慰曦泽,却觉得自己实在词穷,只道,“皇上,我明白你心中的难过,也理解,你不要这般哀伤,你与皇贵妃终会再相聚的,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
“朕也盼着这一日尽早到来!”曦泽的言语之间仿佛含有些微的哽咽,“祈夜,你实话告诉朕,云倾的情况究竟如何?什么时候才可以痊愈回宫!朕不能把她放在上阳行宫太久,必定要早日接回!”
祈夜这才道:“我不能肯定她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毕竟我没有给她诊过脉,但是,刚刚我给她仔细瞧了瞧眼睛,她的眼睛确实没有问题,绝不可能总是出现花眼的状况,现下细细思量起来,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是的,祈夜已经有了怀疑,所以才来觐见曦泽。
曦泽追问道:“什么可能?”
既然曦泽问了,祈夜正好趁势答道:“皇贵妃可能是出现了幻觉!有一样花,名叫天仙子,这种花若是淬汁不慎服用,就可以使人产生幻觉!情况与皇贵妃的情况十分相似!”
曦泽大惊,难道云倾真的又被后宫里的女人算计了,如今种种皆是幻觉所使?
一瞬间,震惊与恨意交叠冲击,曦泽阴狠着脸,满是恨意道:“若皇贵妃真的是因为被人下了天仙子之毒而出现幻觉,这个下毒之人就太过狠毒,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若不是你当时在场清晰的告诉朕皇贵妃没有疯,朕几乎也要以为皇贵妃疯了!这背后之人实在是太过狡诈了!后宫竟有这等毒妇,朕岂能容?!到底是谁,是谁在害云倾?”
祈夜见曦泽动怒,赶忙道:“皇上息怒!”进而又解释道,“今日在广贤殿,我听了众人描述了皇贵妃的情况之后,再联系今日的事情一想,觉得事情仿佛大大的不妙!”
曦泽闻言一惊,连忙道:“祈夜,你一向敏锐,你都察觉到了什么了,不要瞒着朕!”
祈夜在曦泽热切的目光中,絮絮分析道:“皇贵妃将皇上头上的玉冠看成牡丹花一事,距今日已经有些时日了吧?”
曦泽立刻答道:“是有一段时间了!”
祈夜继续分析道:“开始只是看错,情况并不严重,然而现在却发展到以为懿贵嫔要行刺,前去阻止的地步,这说明她所中之毒一直在加重,这说明这个害她的人在前一段时间对她下毒之后并没有对她停手,最有可能的是,今日晚宴上的皇贵妃的酒食中也被那人动了手脚!”
曦泽闻言心惊不已,怒火燃烧的更加剧烈,再也克制不住,曦泽朝着殿外大喊道:“四喜,四喜……”(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搜宫
四喜闻声急匆匆赶进来候命。
曦泽望着四喜下令道:“去将皇贵妃今日晚宴上所用的酒食统统给朕端来,交由神医检验!”
四喜闻言颇为为难,战战兢兢道:“皇上,晚宴上的东西都收拾了,所有人的酒食全都混杂在一起,如今又岂能辩出那一碗哪一盘是皇贵妃的啊?”
曦泽闻言怒气更盛,对着四喜狠狠踹了一脚,厉声吼道:“朕的命令,你速速去办就是!哪里这么多的话啰嗦?!”
四喜被踹的一个趔趄,待站稳了身形,又立刻跪地俯身,战战兢兢道:“是是是……”
祈夜见状,又出言止住四喜:“且慢!”
曦泽微微一惊,满是疑惑的望向祈夜,
此时的祈夜已经心头恨意大生,如蔓藤一般死死纠缠着整颗心,他蹙着眉头对曦泽道:“皇上,我可以肯定皇贵妃今天晚上的酒食一定有问题,既然那人今日又对皇贵妃出手,由于幻觉一事难以控制,她一定没有办法预知皇贵妃今晚的行为,所以为了加重皇贵妃的病情,她应该还藏有天仙子,皇上此刻大张旗鼓去查验皇贵妃的酒食,便等于打草惊蛇,那人闻讯必然会速速处理掉私藏的天仙子,所以,我建议,若是凶手就在后宫,皇上不若立刻派人悄悄去搜宫,打她个措手不及!”
曦泽这才恍然大悟,不禁赞道:“祈夜,你真是心思细密!你所言极是!”说着。就转头望向四喜,下令道,“四喜。你立刻组织人,分别速速去搜查众后妃的居所,中宫也不要放过,给朕仔细的搜,一个也不要放过,速速去办!”
四喜领命速速退下。
望着四喜离去的背影,曦泽脸上肃杀的神色慢慢有所退却。担忧与为难泛上心头,曦泽缓了缓神色,望向祈夜问道:“祈夜。母后的病,要多久才能痊愈?”
提起此事,祈夜心中一忧,太后病了。他便脱不开身前往上阳行宫。又一层恨意漫过心头,祈夜只得如实答道:“太后这是陈疾,是老毛病,一日两日好不了,恐怕要养上最少一个月!但是,即便医好了,随时都可能复发,还需每日细细调养着!”
曦泽闻言。眉头深深蹙起:“竟要这么久?那云倾怎么办?万一这一个月病情又加重,出现幻觉更多。伤害到自己怎么办?”曦泽想到此处就疼痛不已,合眸深吸一口气,寻找着两全的法子,终究是徒劳,再睁眼,望向祈夜只道,“祈夜……等你医好了母后的病,你可愿前往上阳行宫替朕将云倾医好?朕知道你一定可以医好云倾的,对不对?”
祈夜望向曦泽,他的眸底写满热切与盼望,祈夜视之亦有不忍,他很想就这样趁势答应下来,甚至丢下太后不管立刻插上翅膀飞到云倾身边替她医治,可是理智提醒着他回道:“怎么又要我医皇贵妃?你派其他的御医去不就好了!”
“云倾这一遭,并不是小病小痛,别人去朕怎么放心?”曦泽急急道,“这样,朕先派魏子修去上阳行宫医治云倾,若是他能治好云倾,那自然最好,若是他治不好云倾,祈夜,这一次,你无论如何也要答应朕去一趟上阳行宫,将云倾医好!就当是朕求你了!”
祈夜一惊,微微一愣。
曦泽的目光更加热切,声线更加悲呛:“祈夜,朕从来没有求过你!可是今日,朕求了你!你是知朕心意之人,云倾……云倾就是朕的命,她若不能平安,朕何以安?你医她,就是医朕,不要推迟!只要你能答应在医好母后之后前往上阳行宫医治云倾,你有什么想要朕满足的,朕一定满足!你可以向朕索要任何赏赐,朕绝对眉头不会皱一下,毫不犹豫地赏给你!不要推迟,好么?”
那若是要你将云倾拱手相让,你会允吗?
祈夜绝望地幻想着,仅仅只是一瞬,又将这遥不可及的幻想踩碎,沉默悄然蔓延,良久之后,祈夜方开口缓缓道:“好吧!我去!”
曦泽见状大喜:“谢谢你,祈夜!”
只是,祈夜仍是有些担忧:“你真的确定让我去上阳行宫,若是我离开你身边,又有人蠢蠢欲动怎么办?你不是说你一刻也离不得我么?我这一去又要好几个月,真的确定让我去?”
曦泽立刻给祈夜吃下一颗定心丸:“放心吧,朕还有其他的御医可用,那些御医虽然不及你,到底还能派些用场,再说不是还有晚枫在朕身边吗?你不用担心朕,朕是天子,万事都担得住,只要云倾平安无恙就好!”
祈夜见状便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四喜立刻组织了人大规模突袭搜宫。
众后妃面对突然而来的搜宫内侍,全都惊慌无比,不知所措,却也不敢拦着。
一时之间,后宫人心惶惶。
内侍在路甜的兰心阁搜到了白色的丸子,不知是何物,急急带走呈给曦泽。
这是搜宫行动第一项收获,望着内侍呈上的白色丸子,曦泽对祈夜冷冷道:“祈夜,你去看看,那东西跟你说的天仙子有没有关系!”
祈夜走进内侍,仔细分辨,不禁有些失望,转身对曦泽道:“不是天仙子!不过……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有很多的麝香!”
曦泽又是一惊,麝香乃宫中禁物,这个路甜私藏,目的为何?
曦泽望向身边候着的内侍,不含一丝温度地下令道:“传路嫔来见朕!”
内侍很快就传来了路甜。
路甜满脸疑惑的伏跪于地:“臣妾参见皇上!”
曦泽冷冷的目光直直射向路甜,指着内侍盘中托着的白色丸子,满是威严的问道:“路嫔,这是什么?”
路甜狐疑万分的回道:“回皇上,这是臣妾美白肌肤用的美肤丸!”
曦泽闻言一滞:“什么?”
路甜解释道:“就是把它撵碎了敷在肌肤上可以使肌肤又白又嫩,臣妾每日都会用它,后宫其他姐妹也有好多在用它,皇上若是喜欢,也可以试试!”
“放肆!”曦泽蹙眉训道:“朕是男子,岂会用这东西?朕只问你,这东西里面藏有麝香一事,你是否知情?是故意而为之的吗?”(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无嗣
路甜大惊:“皇上,麝香是宫中禁物,更是女子的大忌,用了就不能怀孩子了,臣妾****盼着能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嗣,岂会用麝香?这美肤丸里面怎么会有麝香?”
曦泽不知她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蹙眉道:“刚才神医已经查验过了,这东西里面含有大量的麝香,你真的不知情?”
路甜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站在一旁的祈夜,睁大了眼睛问道:“神医,这美肤丸中真的有麝香?”
祈夜冷冷回望,木然答道:“是!”
路甜得此回复,简直犹如遭受晴天霹雳,瞬间哭得梨花带雨:“难道……难道臣妾一直没有怀孕竟是这美肤丸造成的?!”路甜惨然跌坐,不可置信地哭了好半晌,最后含着朦胧的泪眼,对着曦泽叩首道,“皇上,这东西是湘淑仪给臣妾的,臣妾不知里面有麝香,不知是否伤身,还能否为皇上诞育子嗣?请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曦泽见状,心又一惊,这路甜竟一直懵懂不知,然而更可恨的是傅凝嫣,竟这般算计皇嗣大事,曦泽暗暗压下心头的恨意,问道:“你用这东西多久了?”
路甜抬首,含泪答道:“臣妾进宫之初,湘淑仪就赏了臣妾这美肤丸,臣妾用过之后肌肤确实一直又白又嫩,所以一直用着,现下已经快两年了!”
曦泽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场算计原来早在傅凝嫣踏进这后宫之初。就已经布下,再回想刚才路甜的话,曦泽又问道:“你刚才说后宫还有好多人在用。你知道的还有哪些人?”
路甜如实答道:“还有杨美人、颜美人、钟贵人、莲荣华,她们都一直用着这美肤丸啊!”
竟有这么多人在用,怪不得后宫总是甚少有人怀孕,原来是这美肤丸在作祟,一瞬间,一股强烈的恨意在心头弥漫开来,他早知傅凝嫣阴险狠毒。却不知她算计的不仅仅只是后宫的嫔妃,就连自己也在她的算计之内,傅氏一党之祸。竟已经发展到如此可怖的地步,曦泽强自镇定,满脸阴狠道:“你可知皇后是否在用这美肤丸?”
路甜懵懵懂懂的想了半晌,回道:“进宫之初。湘淑仪便给各宫都送去了美肤丸。中宫那边应该也送了,至于皇后娘娘有没有用,臣妾就不知情了!”
曦泽闻言,心头大恨,难道王宁暄进宫后不能怀孕是因这美肤丸所致?想起早前因为中宫无嗣被威胁废后的种种,曦泽气得一掌拂落身侧案几上的茶盏,豁然站起身来,迅速传来内侍。怒不可遏的下令道:“立即再派些人仔细搜查中宫,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若是搜到这美肤丸,立刻全部送到朕这里来!还有,回来的时候将中宫的掌事女官疏影给朕带来!记得,皇后问起,你们都给朕闭紧你们的嘴,什么都不要说,谁要是敢走漏风声,朕就叫谁脑袋搬家!”
内侍领命速速退去。
曦泽见他们走远了,又望向路甜,嘱咐道:“听着,这东西以后再也不许用了,回头再传御医仔细调养身子,尽早为朕诞下子嗣,但是这美肤丸一事,你出了承光殿的大门就再也别提了!”
路甜大惊,不可置信道:“皇上,湘淑仪如此谋害臣妾,皇上既已知情,为何不替臣妾做主?求皇上严惩湘淑仪!”
曦泽压抑的怒气,低低吼道:“终有一日,朕自然替你做主,现在,你不要坏了朕的大计!”
路甜见曦泽大怒,吓得不敢再求,只好战战兢兢道:“是,臣妾遵旨!”
“退下吧!”曦泽对着路甜疲惫地挥了挥手,望着她走远了,又合眸细细合计着,思绪一团混乱中,恨意可怕的纠缠着,更像是一种煎熬,腐蚀着理智,再睁眼,只见祈夜依旧木然站在一旁,曦泽满脸肃杀地开口道:“傅井川一日不倒,朕的后宫就一日不得安宁,他们母女联手,如此算计朕,朕岂能容?祈夜,你可愿助朕一臂之力,铲除傅氏一党?”
预料之内的结果,祈夜不含一丝温度的答道:“鞠躬尽瘁,在所不辞!”
“很好!”曦泽闻言,心头终于有一丝欣慰略过,“朕忍傅氏太久了,以后不会一直忍下去,只待朕细细谋划,傅氏一族必然大厦倾覆,烟消云散!”
祈夜赶忙道:“吾皇英明!”
合眸,曦泽又问道:“皇后不能怀孕,是否是因为体内含有麝香之故?”
祈夜如实答道:“皇后不孕确实是因为体内含有大量麝香造成的,但是,并不能肯定就是美肤丸造成的,毕竟皇后一向忌惮傅氏,不见得会用傅氏送去的东西!”
曦泽缓缓睁目,略微担忧道:“这东西是傅氏进宫之初送去的,那时傅氏待皇后还算谦恭,皇后并没有像现在这么防着她,若是听闻这东西有美肤的功效,皇后也是女子,必然爱美,说不定就用了呢?”
这般推测也有道理,祈夜便道:“待会儿等皇后的侍女来了,仔细问过了,便自见分晓了!”
曦泽不禁又叹道:“朕只要一想到皇后再也不能怀孩子,中宫永无嫡子,朕的心就又痛又恨!皇后因为没有亲生的孩子,十多年来备受煎熬,日渐憔悴,朕****视之,如何忍心?那谋害中宫之人,朕岂能放过?”
祈夜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木然站着。
很快,前去中宫搜查的内侍就带着美肤丸与疏影来到了承光殿。
望着呈上来的一盘又一盘的美肤丸,曦泽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这傅凝嫣到底给王宁暄送了多少这东西?曦泽望向一旁的疏影,沉声问道:“疏影,这美肤丸,皇后可有用过?”
疏影望了望美肤丸,答道:“没有用过!”
曦泽略松了一口气,但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那湘淑仪进宫之初送给皇后这东西的时候,皇后也没有用过这东西吗?你给朕好好想想!”
疏影仔细回想了一番,答道:“没有!湘淑仪送来的所有的东西,皇后娘娘全都束之高阁,从来没有用过!”
不是因为美肤丸,那又是谁在谋算中宫?
曦泽对着疏影疲惫的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退下吧!”(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真相
疏影离开之后,前去其他宫室搜查的内侍纷纷回来了。
内侍在杨美人、钟贵人、颜如画、舒玉箫、沐雪涵的居所中都搜到了美肤丸,在傅凝嫣的风华宫却一无所获,曦泽沉着脸望着眼前的一幕,沉声下令道:“全部送回去!”
是的,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皇嗣一事还需徐徐图之。
除此之外,内侍在沐雪涵的灵韵宫搜到了两大包不明白色粉末。
祈夜细细分辨之后,转身对着曦泽沉声禀报:“这东西,正是天仙子的提纯粉末!”
真相终于明朗,原来是沐雪涵在暗算云倾,曦泽不禁恨得咬牙切齿,怒气犹如狂卷风一般猛烈的扑打上心头,因为,沐雪涵身后关系到沧州十万兵马,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曦泽动她不得,曦泽合起双眸,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细细合计着当前的朝局,如今傅氏之患迫在眉睫,如何还能另树一敌?那么沐雪涵想要施展这一切,她的近身宫人必然知情,再睁眼,曦泽的眼风狠狠扫向旁边的内侍,一字一顿地下令道:“将英昭仪的近身宫人全部送去严刑司严刑审问,昼夜不停地上刑,务必要让她们将英昭仪的所有罪行悉数供出!”
“是!”
经过三天三夜的严刑拷问,被送往严刑司的宫人终于吐露了许多信息,源源不断的消息送往曦泽的承光殿。
沐雪涵的近身侍婢翠菊在严刑司招供,天仙子之毒是沐雪涵在云倾册封皇贵妃寿宴下在酒中端给云倾的。因为所有人都敬了酒,所以神不知鬼不觉。
她还招供沐雪涵曾经买通了黄御医,在猎场听闻皇贵妃摔伤昏过去之后。命令黄御医不得给皇贵妃医治,诱发她的旧疾,必须赶在神医到来之前令皇贵妃毙命。
曦泽闻讯勃然大怒,原来黄御医早已被沐雪涵收买,幸亏早在从猎场回宫之初,黄御医就被匪徒截杀了,真是“罪有应得”。曦泽再次下令严刑司仔细审问。
又两日过后。沐雪涵的近身内侍常冰在严刑司招供沐雪涵曾经收买璇嫔黎醉舞,利用泻药对付大公主晨馨,并企图栽赃给傅凝嫣。
就在这日下午。夏晚枫带着一名马奴来到承光殿禀报,已经查清猎场云倾惊马一事就是由这马奴所为,而他背后之人就是沐雪涵。
曦泽立刻下令杖毙那名马奴。
经过多日审讯得到的结果实在惊心,寿宴下毒、买通御医、谋害皇嗣、惊马谋害。条条都是大罪。这沐雪涵看来并不比傅凝嫣好多少,甚至比傅凝嫣更加狠毒。
然而,曦泽心中仍有一疑,就是不知云倾所中的红玉枝之毒一事,是否与沐雪涵有关!
自从从猎场回宫之后,曦泽细细思量开来,觉得红玉枝之毒不是出自沈绿衣之手,但是暗查了那日进入桃雨轩的路甜与黎醉舞之后。又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消息,此刻。这件事又浮上曦泽的心头。
曦泽下令严刑司严刑审问红玉枝之毒一事,然而,沐雪涵身边并没有一人招供沐雪涵与红玉枝之毒一事有关!
既然不是沐雪涵,那又是谁?
还有行宫之事,沐雪涵身边的宫人也没有招供与她有关!那姚双羽的帮凶又是谁?
曦泽细细思量着,却觉得思绪一团混乱。
这一日午后,微风幽幽拂来,曦泽静静倚在承光殿的长椅上,合眸细细思量着这些难以解开的谜团,四喜悄悄走进来道:“皇上,静妃娘娘抱了楠木金丝凤尾琴来,请求觐见!”
曦泽依旧保持着合眸的状态,不含一丝温度的下令道:“不见!”
不多时,四喜又走进来禀道:“皇上,杨美人求见,说是做了百合莲子羹想要呈给皇上!”
曦泽闻言,丝丝缕缕的恼怒,慢慢聚集起来,想起云倾离宫便是众妃合力促成的结果,不禁怒上心头,冷冷道:“不见!”
四喜领命便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又听曦泽道:“传皇后来见朕!”
四喜转身答了声“是”,便又朝殿外走去。
四喜很快就传来了王宁暄,王宁暄见曦泽自云倾离宫后没有召见过任何后妃,却突然将自己传来,不禁悬起了心,跪下说道:“臣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哼……若是没有云倾,就是真能活一万岁,又有什么意思?
曦泽并没有叫起,忍着怒气,低低吼道:“皇贵妃离宫,皇后与众位妃嫔是不是都很高兴?”
王宁暄闻言大惊,立刻俯身在地,战战兢兢地回道:“皇上明鉴,臣妾绝不敢这么想!”
曦泽睁开龙目,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王宁暄,声线中没有一丝温度:“皇后只要实话实说就好!说实话,难道朕还能治你的罪不成?说,众后妃是不是天天喜笑颜开,高兴异常?”
王宁暄心知曦泽此刻动了大怒,战战兢兢俯身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说错一个字。
曦泽见她半晌无语,更加恼怒,拔高音调吼道:“皇后,众妃每日在中宫请安是不是一个比一个笑得灿烂?!回答朕!”
王宁暄被吼得不知所措,战战兢兢地答道:“没有!”
曦泽大怒:“没有?!难道她们每日去中宫请安都是愁眉苦脸吗?”
王宁暄心头又悲又痛,勉强抬首,含泪劝道:“皇上,臣妾知道您心中难过,臣妾见您如此,心里也难过,但是,众妃得不到皇上的召见,一样难过,臣妾不敢欺君,说的全是实话!”
曦泽怒然站起身来:“是吗?是这样吗?云倾走了,不是刚好称了她们的心吗?她们不是应该好吃好喝又好睡吗?这些天,每天都有很多嫔妃来请求朕召见,朕的承光殿远比以前热闹,难道不是众妃太过兴奋之故吗?”
王宁暄不知该如何应对,战战兢兢地回道:“皇上息怒……”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曦泽截断:“你回去告诉她们,她们不让朕痛快,她们也就别想痛快!在云倾没有回宫之前,朕不会召见任何后妃,也不会留宿中宫,叫她们全部死了这条心,既然有胆集体将云倾逼走,那就要给朕承担后果!你是皇后,给朕管好后宫,从明天开始,若是再有一名妃子来承光殿请求觐见,朕便唯你是问!”
王宁暄立刻答道:“是,臣妾遵旨!”
“退下!”(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谨训
翌日清晨,众妃来到中宫朝凤殿请安。
王宁暄端坐在最上首,想起昨日曦泽的怒斥,沉声对众妃道:“近来皇上心情不郁,众位妹妹不要去承光殿打扰皇上,至少在皇贵妃没有回宫之前不要前去承光殿打扰皇上,这是本宫的旨意,若是有人敢违抗,本宫便以违抗中宫旨意之罪论处,必定按宫规处置,决不轻饶!”
众妃闻言齐齐大惊,底下瞬间议论纷纷。
最先出言的便是傅凝嫣:“侍奉君上是臣妾的本职,娘娘为何要阻拦众姐妹与皇上相见,这道旨意也太突然了!”
“是啊,是啊……”底下瞬间一片附和。
沈绿衣亦忍不住问道:“娘娘一向贤惠,何以会降下这样的旨意?”
王宁暄忍着微微浮起的怒气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你们不要多言,照做就是!”
此言一出,众妃又是一惊。
沐雪涵蹙起眉头,猜测道:“皇上不会是因为皇贵妃一事迁怒于我们吧?”
有了她这一句,底下的议论瞬间剧烈的燃烧起来,只见颜如画接话道:“这将皇贵妃送走的是太后,皇上怎么能全怪在我们身上?竟连一点君恩也不愿分给我们,这叫我们怎么过?”
另一边,叶婧安也紧接着道:“臣妾那日险些被撞得流产,臣妾也没有招惹谁,亦没有在此事上多说过一句,臣妾何其无辜。难道臣妾也不可以去觐见皇上么?难道皇上也责怪臣妾么?再说皇贵妃何时回来,我们又要等多久?”
王宁暄望向叶婧安,不含一丝温度道:“你好好养胎就是!”
舒玉箫亦凝眉道:“寿宴那日。臣妾也没有说什么,也不可以去承光殿么?”
王宁暄冷冷回道:“这是皇上的旨意,谁都一样!”
这时,又听杨美人道:“皇贵妃若是再也不回来了,难道我们永远都不能见皇上了吗?这皇贵妃已经疯了,皇上还惦念着她做什么?”
王宁暄闻言大惊,厉声斥道:“放肆!杨美人。那日皇上已经说谁再说皇贵妃疯了、神志不清之类的话,就叫谁不得好死,难道你没有听见吗?你刚才的话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以为有你的好果子吃么?”
杨美人闻言浑身一抖,赶紧站起身来,跪地道:“娘娘息怒,臣妾失言了!臣妾再也不敢说了!”
王宁暄并未叫起。满脸肃杀道:“不是只有你们不可以去承光殿觐见皇上。本宫也不可以去!寿宴那日,本宫没有多言一句,皇上却训斥不已,本宫也没有迁怒于你们,但是,你们心里都应该清楚,皇贵妃离宫一事,虽然是太后的旨意。但是有多少人在其中说过什么,众口铄金。致使太后降下如此旨意,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无需本宫再赘言,既然已经触怒龙颜,本宫奉劝你们各自仔细着自己的行为,若是再惹得皇上重罚,就不要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了!今日本宫旨意已下,你们照做就是,如此抱怨不断,当本宫的中宫是市井么?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本宫?”
众妃见王宁暄动怒,纷纷一廪,齐齐跪地道:“娘娘息怒,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王宁暄冷冷的目光,直直扫向底下跪着的众妃,她的声音冰冷得仿佛能将周遭的空气全都凝结:“你们自己好好思考自己的行为,有哪些不对的,好好思过,不要总是把责任推给别人!本宫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都退下!”
众妃无奈,虽有不甘,却也只好告退。
就在这日午后,曦泽又召见了祈夜。
承光殿内,曦泽合眸轻轻敲打着右膝盖,问道:“祈夜,母后的身子现在如何了?”
祈夜木然答道:“经过这几日的调养,太后的病得到了稳定,有了转好的迹象,接下来还要仔细调养,注意饮食和休息!”
曦泽闻言,略略放心,缓缓睁开龙目,缓缓道:“朕心中有一烦忧,你可能为朕出个主意化解此忧?”
曦泽幽暗的眸底仿佛有一簇森然的幽火在跳动,祈夜视之心头微微一惊,却依旧一动不动地答道:“何事?”
恨意一层一层在心头蔓延开来,想到这与云倾分隔两地的痛苦,想到云倾的幽怨,便有止不住的恨狠狠腐蚀着这颗已经破碎的心,曦泽直直望向祈夜,一字一字道:“沐雪涵利用天仙子毒害云倾,又曾经指使璇嫔毒害皇嗣,猎场收买御医企图致云倾于死地,条条都是大罪,罄竹难书,罪该万死,但是……但是她是朕放在后宫牵制沧州十万兵马的棋子,若是就此将她的罪过昭告后宫,她便难逃一死,她若是就此死在后宫,难保沧州的沐丞姜不动异心,沧州处于晋、萧交界之地,最是紧要,朕不可轻易动她,所以并没有将她的恶行昭告后宫,只是将她的近身宫人拷打了一番送还给她,但是,朕也不能再继续放任她作恶,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既可以阻止她继续行恶,又不伤她性命?”
提到沐雪涵,祈夜心头也有止不住的恨意,但既然曦泽有这样的打算,他也只得压下恨意,只道:“你将她禁足在灵韵宫不就行了?”
曦泽面色更寒:“仅仅只是禁足,怎么能平朕心头之恨?再说,她的能耐不比傅凝嫣小,光是禁足,恐怕难断其祸,朕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教训她,你还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祈夜凝神想了一会儿,道:“有一种植物,名叫滴水观音,其汁液若是溅入眼睛,时间久了便可致人失明,你可以将这种植物的汁液混合在沐氏的洗脸水中,时日久了,总会有一日进入沐氏的眼睛中,沐氏若是失明了,还能作恶吗?”
果然神不知鬼不觉,曦泽不禁赞道:“此计甚妙!你速速去为朕备下滴水观音,呈给朕,越快越好,朕会安排人将这东西悄悄放入沐雪涵的洗脸水中!”
祈夜闻言,心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赶忙答道:“是!”(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子修
祈夜离开不久,曦泽又召来魏子修,问道:“魏御医,你是皇贵妃的专职御医,此前你给皇贵妃诊脉之时,可有发现什么蹊跷之处?”
如今宫内,人人都知皇贵妃是皇上心头一痛,曦泽骤然这么问,魏子修心头一廪,仔细回忆了一番,谨慎答道:“不久前有一日,皇贵妃说眼睛不适,传微臣去瞧过,但是微臣并没有诊出皇贵妃的眼睛有何不妥,其他的……其他的一切如常!”
曦泽闻言微微一惊,看来云倾自己也有察觉自己身体有异,却只是误会眼睛有疾,曦泽又问道:“那皇贵妃离宫之前那段时日,你给皇贵妃请平安脉,可有察觉皇贵妃的身子有何不妥?”
魏子修闻言,微微紧张起来:“没有!”
曦泽闻言大为失望,按照祈夜的推测,云倾出现幻觉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这个魏子修却一点觉察也没有,就这样派他去上阳行宫真的可以医治好云倾吗?曦泽皱眉道:“真的没有?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给皇贵妃诊脉?”
曦泽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魏子修更加战战兢兢:“皇上息怒,是臣无能!”
也许真的只是这个魏子修医术不够精湛,无法跟祈夜相比,曦泽微微压下怒气,问道:“你可知道天仙子?”
魏子修一惊,只是如实答道:“知道,是一种花,一种有毒的花。若是误服,会产生面潮红、烦躁、幻觉等症状!”
“原来识得!”曦泽威严的声音再次不含一丝温度的蔓延,“那你之前为皇贵妃诊脉怎么没有诊出皇贵妃已中此毒。并且出现了幻觉?”
魏子修战战兢兢答道:“皇贵妃说眼睛不适,微臣就给她瞧眼睛,微臣并不知道皇贵妃出现了幻觉!”
曦泽又道:“现在朕告诉你,皇贵妃中了天仙子之毒,出现幻觉,你可能医好?”
魏子修谨慎答道:“微臣必然尽力医治!”
曦泽闻言更加失望,多半还是需要祈夜出手。只道:“朕若是派你去上阳行宫医治皇贵妃,你是否愿意?”
魏子修立刻答道:“微臣遵旨!”
曦泽略略放下心来:“那你便回去好生准备,三日后启程!记住。皇贵妃出现幻觉一事是秘密,不得私传给他人知晓,否则朕决不轻饶!”
魏子修拱手道:“微臣遵旨!”
不出一天功夫,魏子修要前往上阳行宫医治云倾之事便神不知鬼不觉地传遍了整个后宫。
众妃心思各异。但是真正盼望云倾回来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翌日清晨。傅凝嫣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将魏子修请到了风华宫。
傅凝嫣遣退众宫人,只留下咏絮,望着魏子修,唇边绽开一抹冷艳的笑,幽幽道:“听说皇上要派魏御医前往上阳行宫医治皇贵妃,魏御医答应了?”
魏子修心知傅凝嫣心思叵测,只是谨慎答道:“皇上降旨。微臣不敢不从!”
傅凝嫣依旧冷艳的笑着:“魏御医不用紧张,本宫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完,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魏子修闻声顿时尴尬无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傅凝嫣咯咯的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早就听闻魏御医青年才俊,年纪轻轻便医术精湛,宫中还有很多的妃子要请求魏御医医治呢!此去上阳行宫,不管情况如何,都有本宫罩着魏御医,未必一定要竭尽所能强求医好皇贵妃,魏御医,你说对不对?”
魏子修微微拧起眉宇,很是为难道:“可是皇上有旨必须医好皇贵妃,微臣不敢抗旨!”
傅凝嫣拉长了音调,道:“皇贵妃之病,非同小可,天下不能解之疑难杂症比比皆是,若是皇贵妃之病并非魏御医擅长的,也不奇怪,皇上如何责怪?再说,不是还有本宫吗?魏御医尽管放心!”
魏子修抬眸望去,傅凝嫣冷艳的笑靥中仿佛藏有丝丝缕缕的藤蔓,眸底跳跃着一簇妖冶的火光,魅惑不已,魏子修收回目光,顺势答道:“娘娘所言极是!”
傅凝嫣闻言大喜:“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人真是一点就透!”说着又向身边的咏絮一扬手,咏絮会意,立刻端着托盘走到魏子修面前,揭开盘子上的金布,于是,一整盘黄金便呈现在魏子修面前,傅凝嫣的声音紧接着而至,“这是订金,只要魏御医是独自一人回宫的,本宫还有翻倍的金子奉上!”
魏子修望向金子,装模作样的用视线数了数,一把接过,紧紧搂着,望向傅凝嫣,微微翘起嘴角,道:“娘娘放心,微臣一定是一个人回来,谁也不会带回!”
傅凝嫣见状,立刻大笑不止:“魏御医聪慧,本宫就放心了!咏絮,送送魏御医!”
魏子修赶忙朝着傅凝嫣点了点头:“娘娘客气了!”说着就转身朝殿的大门走去,没走几步,又听傅凝嫣道:“若是这次魏御医回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那以后还有没有妃子请魏御医诊脉,本宫就不能保证了!”
这便是在威胁,魏子修镇定转身,给傅凝嫣吃下一颗定心丸:“娘娘放心!”
这边魏子修刚刚走出风华宫,又被茉莉请到了绿影宫。
沈绿衣遣退众宫人,望着魏御医满是清冷道:“自从御医院的院判黄御医遇害之后,院判一职一直虚空,不知……魏御医是否感兴趣?”
魏子修谨慎答道:“微臣踏进御医院尚不足一年,怎敢觊觎院判一位,娘娘折杀微臣了!”
“魏御医不必谦虚!”沈绿衣又道,“万事皆有可能,御医院院判一职自然是能者居之,并非以资历论断!魏御医的医术本宫早有耳闻,仿佛很是不错,本宫一直很是欣赏,若是本宫向皇上举荐魏御医为院判一职,想来皇上看在本宫在猎场救驾有功的份上,应该会看在本宫的面子上提拔魏御医为院判,不知魏御医意下如何?”
魏子修不明其意,但也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只是答道:“多谢娘娘抬爱,微臣感激不尽!单凭娘娘吩咐!”
沈绿衣对魏子修的回答很是满意:“魏御医是聪明人,只要魏御医按本宫的意思去做,也不会多麻烦,这御医院院判一职本宫自然要替魏御医求来!”
魏子修闻言,双眸放光,拱手无比兴奋道:“还请娘娘明白示下!”
沈绿衣见状心里暗暗高兴,权势地位果然诱人,于是她幽幽道:“听闻皇上要派魏御医前往上阳行宫医治皇贵妃,这医不医得好要看天意,魏御医何必强求!等过些时日,本宫一定找个借口将魏御医调回宫中,到那时,只要皇贵妃没有跟着魏御医一起回来,这院判一职,自然就是大人的了!”
魏子修闻言,赶忙下跪道:“多谢娘娘,臣定然不会违背天意!只是,皇上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
沈绿衣赶忙道:“魏御医只管照着本宫的意思去做,皇上那边,本宫出面为你挡下!”
魏子修立刻放松下来:“多谢娘娘,谨遵娘娘旨意!”
沈绿衣见状,非常满意:“那就有劳魏御医辛苦些时日了!”
(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辞行
魏子修在离开帝京的前一日来到夏府南园,向祈夜辞行。
微风清幽拂来,微微撩起长袍,显得格外飘逸,阳光不甚明媚,淡淡的温和,一点也不刺眼。
祈夜木然坐在背光处,望向魏子修,目光淡淡仿佛没有光彩。
魏子修对祈夜深深一揖,道:“神医,皇上派我前往上阳行宫医治皇贵妃,明日就要启程了,子修特来向神医辞行!”
这件事,祈夜早有耳闻,道:“你可知皇贵妃是何病?”
魏子修微微蹙眉:“皇上对我说皇贵妃出现了幻觉,令我前去医治!”
祈夜淡淡回道:“是我告诉皇上怀疑皇贵妃出现了幻觉,中了天仙子之毒,后来的搜宫行动又在英昭仪的宫中搜到了天仙子的提纯粉末,于是我断定皇贵妃是因为中了天仙子之毒而出现幻觉,但是,我并没有亲自给她诊过脉,也不知她现在中毒有多深,此毒不易察觉,你可有把握医好皇贵妃?”
魏子修闻言不禁拧起眉宇,认真答道:“我并没有把握现在就下定论,要等我去了上阳行宫细细诊过之后才能评断!”
魏子修谨慎谦虚,一直是祈夜欣赏的,但是祈夜依旧不放心,从袖子中掏出两张写满字的纸交给魏子修,嘱咐道:“这是我写下的两个解毒的方子,你先照第一个方子给皇贵妃解毒,若是没有效果,就用第二个方子。这第二个方子用量较猛,你一定要小心使用!”
魏子修接过方子,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道:“多谢神医指点!”
祈夜又指着身旁一只装着鸽子的鸟笼,接着嘱咐道:“这是夏府养的鸽子,你到了上阳行宫,给皇贵妃细细诊过脉之后,就用这鸽子传信给我,在诊治的过程中或是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写下来用这鸽子传信给我,我收到鸽子自会立刻回你!总之。务必尽快医治好皇贵妃!”
魏子修望了望那只鸽子,谦和答道:“明白,神医放心。我一定尽力医治好皇贵妃,一定不负神医之托!”
祈夜略略点了点头,又合眸道:“我听说昨日湘淑仪与静妃召你去过,可有此事?”
魏子修微微一惊。只如实答道:“是的!”
祈夜闻言。又问道:“她们二人是不是想阻止你医治皇贵妃?”
魏子修闻言,微微一廪,十分认真的答道:“神医放心,我是不会按照她们的话去做的,只是假意收下了湘淑仪的金子,假意答应静妃院判一职的许诺,以防她们还有其他的行动,但是。我进入御医院从来盯着的就不是名利,我从头到尾只是想拜神医为师。既然神医已经授我医术,我已经满足,不会被人收买的!”
金子?院判?祈夜冷冷一笑,这宫里的人也只想的出这样的把戏。
祈夜睁开双眸望向魏子修,他的眸底有着出乎意料的坚定,宽慰闪过心头,祈夜收起冷笑,木然道:“这后宫里的尔虞我诈,你既然已为御医,自然无可避免!你做的很好,若是你义正言辞的拒绝她们二人的要求,只怕没有命走到上阳行宫,但是,你若是违背她们的意愿,医治好了皇贵妃,一旦皇贵妃痊愈回到宫中,静妃也许不会对你下杀手,最多她对你的许诺落空,可是湘淑仪心思狠毒恐怕不会放过你!”祈夜顿了顿,有些许迟疑凝在唇边,“子修,你会怕吗?”
魏子修微微有些失望,有些黯然道:“神医何必试探我?进宫这么久了,后宫里的明争暗斗我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早已做好无法独立于权利之争之外,若是害怕,早早就辞职避开,此去上阳行宫,处处都有凶险,我若真的害怕便不会应下此事,神医多虑了,傅氏虽然狠毒猖狂,但是我毕竟不是她真正要对付的人,她抓不住我的把柄,顶多为难一下,真要取我性命,不是那么容易!”
祈夜闻言,扯出一抹淡薄的笑意,缓缓道:“子修,你此去上阳行宫,若是真的医好了皇贵妃,那便等于帮了我一个大忙,金子、院判,这些若是你想要,我必然成全,回宫之后,若是有人为难你,我必然从中化解,保你平安,你便只管放心去医治皇贵妃就好!另外,我会让夏大人派给你两个保镖,保护你一路平安去上阳行宫,所以,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魏子修闻言,连忙拱手道:“多谢神医!”
祈夜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早去早回!”
“是!”魏子修收好祈夜给的两张方子,提起鸽子笼,转身向门外走去,刚走没几步,又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祈夜,淡淡问道,“神医,有一事我一直很疑惑,早就想问了!就是……你为什么一直这么帮皇贵妃?”
魏子修刚好站在阳刚照射之处,祈夜抬目望去,只觉得他那青袍上仿佛闪耀着淡淡的光辉,衬的他仿佛是站在彩虹之下,有淡淡的虚浮之感漂浮在四周,似真亦幻,祈夜有一丝丝担心,心头那一点念想,也许真的瞒不住,沉默良久之后,祈夜终于开口,木然答道:“我与夏大人是什么关系,你清楚!皇贵妃在鞍山上曾经救过夏大人的性命,于夏大人是救命之恩,同时也是我的恩人,我帮她,或是夏大人帮她,仅仅只是报恩,你不要多想!”
魏子修不敢再深究,只道:“原来如此!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祈夜忽然又道:“子修,记着,在宫里为官,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有些事情,也许糊里糊涂的,反而比清清楚楚要好得多,不要因为好奇,去深究任何人的幽密,尤其是后宫那些嫔妃,你能像现在这样懂进退,是最好的,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魏子修闻言,微微一廪,拱手道:“多谢神医教诲,子修记下了!”
然而,魏子修离开帝京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传回帝京。
一个月过去了,祈夜没有收到魏子修的任何信息,那只赠给魏子修的鸽子也没有飞回。
一个半月过去了,还是什么信息也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