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时园的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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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纳什拱手:“往年这事都是穆顺负责,这座宅院也是打着施衙内的名义过来照料的,主人,我曾听说:家中自己酿的果酒,无论品种是什么,每瓶都计价一百文。因为是自己吃的酒,虽然偶尔也送亲朋好友,加上海公子跟连续几任知县交好,所以庄中从没人来征酒税,没有税收的话,果酒卖多少钱海公子并不在意,这上面收益也就是让果农有个好收益罢了。
一般水果成熟的时候,都是佃农家姑娘女人采摘烂果子,揉碎、做浆、酿酒,酿出的酒每瓮三十斤,计价一贯一百文,施家——无为军施大老爷那里,每年秋末的时候,酒庄要送去三百瓮,每瓮计价三贯,无为军施老爷虽然不付钱,但海公子会从施家账上划出这笔钱来分给酿酒的农fu。
往常,酿酒的姑娘们一年下来,约有十贯左右的收入……如今海公子一走,我们再给无为军施大老爷送酒,恐怕从施家收不到钱了,主人,今后你打算把酒庄如何处理?”
“哦,这种情况持续几年了?”
“六年,八年前海公子建立了这片庄园,然后hua了两年培育果树,以及教导这些fu女们酿酒、制作果脯,每年水果成熟的时候,我们会从崔姑娘的佃户那里雇用百十号人来帮忙。
海公子工钱给的很丰厚,酿酒的姑娘们精心,加上海公子独特的配方,先进的设备……所以这‘施家si酒’虽然从不在市面出售,每年出产量也不多,但它在海州各界也小有点名气。如果现在我们突然中断酿酒,虽然这酒的收益不高,可是佃户果农们,恐怕要抱怨了。
啊,其实,维持下来也不好——这酒如果对外销售的话,咱家二十亩果园,果子一粒不卖全酿酒,出产的酒量也不大,等应付酒税之后,恐怕酒庄不仅没收益,还要往里面贴钱。”
时穿沉默片刻,又问:“村里的情况怎样?”
喘个口气,管家纳什继续补充:“这座崔庄,庄中心是崔姑娘居住的崔园,村里数她家的院落最大。而崔园东西南北,分布着四座石屋。南边是方员外的方园、以及稍小一点的是余园——余员外的土地数目排行村中第三;海公子居住的这座屋子,是小型院落;咱的院子后面还有一个赵园,他的土地数量在村中排行第五。
崔庄的中心就是崔园,沿着崔园四个角分布着我们这四座石屋,但这四间石屋并不是孤立的,它们中间还分布着其余小户人家,以及四大家们的佃户——咱家因为人口少,佃户没有另外找地方住,平常都住的在这院子里,顺便帮助照看与打扫屋子。
不过,海公子当然也在外面,在咱家的田地地头上,盖了几座佃户的院落,如今它们被当作佃户上工时,临时歇脚的地方,或者是仓库——农具仓库。
当初,海公子将这个村落规划的四四方方,特别适合于防守反击,但可惜,后来迁进来的大户,也有些不愿把屋子安置在崔园左右,比如刘家的刘院,鲁家的鲁院……总共有六家中户,把房子建在我们四院的外围,但他们也不敢离我们太远,害怕万一有事孤立无援。哦,这六家虽然曾努力想聚集佃农,也建出一片属于自己的防御群,但可惜他们终究田地少……”
时穿打断老管家的话:“村落周围,总共有多少农田?”
“四千多亩可耕地,崔姑娘名下有一千六百亩;除此之外,村里拥有土地在五百亩以上的上户有一家,三百亩之上的有两户,拥有百多亩土地的中户有七八家——崔庄共有佃农约二百户,约一千三百余人。”
“四千亩土地,一千多人的村落,平均四亩土地养一个人,似乎并不充裕?”
纳什躬身回答:“主人,这里靠近海州,每年总有些大量的劳工去城中打工,咱村里的年轻人,大约也有百分之三十左右在城里学徒、务工,或者在店里当伙计。
此外,村中还有几百亩的桑田,那座织造作坊每年出产丝绸若干匹。这座织造作坊,崔姑娘是大头,村里的上户方员外是二股东,海公子只在其中排列第三,当然,村中其余大户也都一个不落,全参与了‘搭并伙(宋代对股份制作坊里参股的说法)’,作坊里出产的丝绸,则由海公子全卖到日本——所以,村里人均土地虽少,但这个村落却很富裕。”
时穿招手:“我知道了,嗯,你刚才说我们的酿酒设备很先进——带我去看看。”
站在酿酒的炉子面前,时穿不得不惊叹海公子的创造力——这厮竟然费尽心思复制了一个微缩版法式黄铜蒸馏釜。这种锅炉体积不大,圆柱形的炉内膛,直径大约两米左右,也就比一个人稍高点,但因为半截埋在地下,lu出部分,最高处仅到人xiong前,而投料口的位置也就是独轮车的高度。
比这种蒸馏釜稍大一点的蒸酒锅炉,在法国的小型葡萄酒庄最常见——无论现代与宋代。类似的小葡萄酒庄每年出酒量不大,但出产的绝对是决定si家酒,它们一般不上市公开销售,或者属于大富豪显示身份的标志——酿好了也自得其乐、自产自用……你觉得这玩意好,哦,那就听我的传说吧,咱俩不熟,你这辈子根本见不着这si家酒。
看来海公子不想制造太多的si家酒,他制作的这尊酿酒蒸馏釜,比正常的si家酒庄的蒸馏釜还小一号。
听管家纳什叙述,这黄铜玩意建成之后,酿造的酒除了用于送礼,基本上都让海公子自己喝了……大约海公子还没找到大规模栽培葡萄的办法,或者他很懒,根本不想改变什么,否则,他本应该在张家港这块地盘上,开创一个宋代的“张裕”。
时穿转着圈观察这座酒釜,他的看很精心——当然,这座蒸馏釜制作的更精心,每一个配件都打磨的光滑,其每一个棱角都充满了现代工业的设计感,制作者真是用了他全部的心血,似乎将全部的怀念倾注到其中……抚mo着光滑的青铜炉壳,时穿禁不住喃喃嘟:“自产自用……哈哈,真是小意气——不就是忘不了吗?
那时代真的令你如此念念吗?以至于奋斗十年,最终设计我上套,做了你的固定锚标,也要……”
海公子的果园修建的风格,也有点现代农家乐的风格。其园林分为四块,每块果园种了三亩多果树,剩下的一亩多地,则修建了一些风格各异的别墅型农舍,欧式的,日式的、印度式的,现代简约的……啊,这些农舍现在都被当作yin干果脯的库房,但如果把果脯收拾干净,大约就是果园中的宋代度假屋了。
果园中栽培的四种果木分别是:梅子、梨、山楂、杏子。各自划片培植,基于此酿出来的酒,是以大麦曲为主基,酒精度约在三四十度的果味酒——搁现在的观点来看,它其实是一种威士忌。而海公子把这种酒按宋代习惯称之为“lu”——施家送往官场的梅lu、杏lu、梨lu、山楂lu等中度酒,因为口味独特,很受官员们的喜爱。
悠闲的时穿窜到果园,还有心思品尝了一下老管家递来的酒,心中直揣测:明明是果酒,酒精浓度却这么高,这位海公子大约是没解决防腐剂的问题,所以才不得不提高酒lu中的酒精浓度……或许,那位纯粹是在怀念,怀念过去的酒吧夜生活?
背着手,又绕着蒸馏釜转了几圈,时穿问:“今年开火酿酒了吗?”
老管家纳什摇头:“每年果子成熟的时候,海公子都会来这里住几天,如今杏子、梅子已经下市,犁子还未长好,山楂正好当季。媳fu子虽然把烂果子已经粉碎装坛了,但蒸馏这块,各种物料的投料比例,历来都是海公子亲自掌握的……主人这次来,我觉得捕盗不是咱们的主业,不如我们生火,开酿山楂酒吧。”
“你说得对呀,自家院子里的事才是自己的事”,时穿随口答应:“招呼那些酿过酒的姑娘、媳fu,让她们上工……”
“好咧”,纳什欢快的低声用印度语嘟囔:“生活,终于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随着纳什的招呼,不一会儿,库房里存放的各类果子立刻搬了出来,媳fu们开始洗干净双脚,跳进粉碎瓮里,用双脚踩烂那些经过“后熟”的果实……按照这座蒸馏釜的设计,从备料到酿制出酒,前后大约需要十天左右。
准备工作刚刚就绪,穆顺押着一长串马车也赶到了庄园,纳什赶过去向穆顺汇报,时穿还在绕着蒸馏釜转,很是心不在焉问:“十天啊……哦,我带来的客人,都安排好了吗?”
一名负责的佃户躬身回答:“东主,已经安排人伺候他们午饭,还告诉那衙役,说东主要留几天盘点账目,请他们先用饭,东主稍后出去坐陪……今儿夜里,那两位是否也安排在‘时园’住下?”
“时园”,这个词听上多亲切啊。
第151章 真正的藏宝
时穿点点头:“酒糟做好后,要注满这个大锅,怕要hua一两天的时间;搅拌这锅浆水也需要三五天,生火蒸馏也需要三五天,恰好我接的公差,也需时间打听一下曾癞子藏身处——你去给管家说一声,让他传信给城里,就说我正在追捕中,没三两天恐怕回不去了。”
酒糟要做好不是一会儿半会儿的事情,之前,要对锅炉维修一番。以前这活儿是海公子的,现在只能时穿动手。找个理由支走了跟随的仆人、佃户,时穿关上了锅炉房大门,找个工具叮叮当当敲一下锅炉,让它发出点动静,稍后,时穿再转悠了几下,便随手掀开锅炉前的一块铁板。
铁板下是一个向下的台阶,时穿四处看了看,又故意用手中的工具敲击了一下,而后端起一盏油灯,慢慢的走下台阶,向锅炉底部走去,并随手合上了铁板,关闭了这扇通往地下的门户。
锅炉是半埋在地下的,每次投料前,海公子都要检查一遍炉体,兼带有维修的意图。因为酿酒的投料比例属于独家配方,加上摆弄这玩意也需要独门的技艺,出于大宋朝绝技不外传的惯例,投料前几天就是海公子独处的日子,家仆人们都知道这点,所以绝不来打搅时穿的行动,反而要特意拦阻那些没事来锅炉房窥探的闲人。
走过地下盘绕的蒸馏管,时穿mo索着走到一块厚重的青铜板面前,他在青铜板上下左右mo了一下,只听“咯噔”一声,仿佛门的插销被解开了,青铜板后随即又lu出一条向下的甬道,时穿缩着身子端着油灯钻进甬道口,而后从里面将青铜板复位。
就着灯火的照耀,时穿从甬道上走下几节台阶,空间顿时开放起来,他得以直起身子走路……
海公子在自己的庄园里栽培四季果实,是为了酿造si家酒,为此他每年有四次来到现在的“时园”,亲自监督果酒的酿制——其实是为了这座地下庄园,这里才是海公子真正的藏宝地点。
顺着甬道走几步,时穿来到了一扇石门口,这座石门实际上是hun凝土结构,但由于宋人不知道hun凝土的特性,所以这座大门让宋人看到,顶多以为是通体的一块巨石打造。
时穿将油灯放到地下,他伸了伸手,四处mo了一下,从黑暗中mo出一个油壶来,在门轴上倾倒了一些油,而后他弓起身子,用全副力量缓缓的推动了石门。
石门开了,那里面隐藏着海公子十年的心血,也就是海公子临走时念念不忘,要求毁去的某些跨时代东西。
时穿从地上重新端起油灯,走进地下石窟大门,他先是沿着四周走了一圈,将墙壁上的油灯一一点燃,整个地窟的面貌呈现在眼前,时穿望着左右,在昏暗中脱口而出:“真像一个防空洞,娘的,他十年分身在此,就为建造这么一座防空洞?哦,备战备荒?”
应该说,海公子建造这座防空洞,似乎也担心被后人发觉其中蕴含的跨时代技术,他小心翼翼的完全按照宋代的风格修建地窟,整个的地窟格局就像埋设在地下的四合院,里面甚至按通常乡宅格局修了闺房、厨房、卧室、女墙、后hua园,以及类似绣楼样的建筑,仿佛这就是一座宋人躲避战火的地下藏身点。
地窟四周的墙壁是用巨大的石料建成的,时穿mo索着石缝,在黑暗中笑了:“这是古代修长城的配方,其实粘土加石灰再加一点陶瓷粉,用来粘合石料已经足够了,还要特意加上糯米汤、鸡蛋清——真是招白蚁啊。”
据说北京城墙的建筑配方就是这种,又据说这种建筑配方完全可以媲美水泥……但其实,这种配方骨干还是“bo特兰水泥”配方,其余的,不过是一些添加剂。
地窟面积很大,海公子夸口说,他已把崔小清所住的崔园底下全部挖空了,但其实海公子并没有做到,他大约也就挖出了崔小清后hua园的面积……时穿稍稍想了想,也理解了——当那座庄园住上人的时候,如果地底下全是空的,日子久了,崔园的人肯定会怀疑,并传出什么鬼怪神灵的故事,唯有把地窟掘在无人居住处,才能保证安全。
时穿走到地窟的水井位置,他在墙壁上拨弄一番,推开一扇厚重的大木板,木板后的石墙缝,lu出点微弱的光亮,时穿在石缝里mo索了一圈,将填埋石缝的杂物取出来,而后轻轻撬动那块巨石——巨石松动了,光亮紧接着透进地窟。
这块石头是整个地窟唯一活动的石头,将填塞石缝的石棉取下,再将石块抽出来,墙壁上会出现一个洞口,这个洞口正通向崔园后hua园的水井。
井口传来微弱的话语声,似乎是几个丫鬟在谈话,话音伴随着脚步声渐趋渐远,时穿在井壁边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又将石块重新塞上,再用隔音的石棉塞满石缝,然后将掩藏的大木板复位。
这块木板竖立在整面墙上,它是六块木板当中的一个,这六块木板上面雕刻着hua鸟虫鱼,仿佛土财主家中堂悬挂的字画,或者是雕栏、砌好的门扇。
一切收拾好后,时穿开始四处巡视,这时他稍稍有点怀念某部好莱坞电影中一个场景:主角拿火把一引,窟内的油池燃烧起来,环绕地窟一周的油池,将整个地窟的内部勾勒清楚,让人不再觉得黑暗……可惜这是在地下,像好莱坞电影中那样燃烧猛火油,是需要消耗大量氧气的,海公子没有给这个地窟装鼓风机,时穿还没有资格如此挥霍窟中的氧气。
而更可怕的是,海公子在建筑这座地窟的时候,预先设置了这座地窟的毁灭装置,他原计划在金人入侵后就点火引爆这座地窟,而后,按照正常的历史,山东这片地方有长达百年的战乱与相互屠杀,直到有力气相互屠杀的人全死绝了,城市全部毁灭,整个地界才完全消停。
那样的话,在百年的战火中,谁会注意这座地窟的存在。等战火平息,重建家园的门g古人、金人,才不会在乎这座地窟隐藏着什么,他们只会拿地窟里的木料,石块,来修建自己家的小院子,于是,一切都泯灭在历史的烟尘当中……
现在这份工作要由时穿来做了,但时穿还没想好是否动手,一是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对他还有用,二是因为战火还没有降临,在这个平静的繁荣年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时穿重新在地窟走了一圈,地窟的地面,每隔一段距离都会发出空响,那是海公子埋设在地面的陶瓷棺材,这棺材里埋藏着炸药,棺材盖也是陶瓷铸成的,缝隙涂抹着海藻土制作的胶泥——这座地窟的炸药有三处引爆点,一处在大门口,两处在地窟当中,只要懂得方法,一根火柴就能让整个地窟飞上天空。
“弄成棺材样,真是恶搞啊”,时穿这时已经走到了地窟的闺房位置,这处闺房布置的活像一位待嫁女子的闺房,屋中堆满了笼箱,仿佛这名女子的嫁妆已经备齐,就等着出嫁那一天。
闺房内的chuang也是一个个长条木箱拼接而成的,制作木箱的材料居然是名贵的金丝楠木——据说这东西做棺材,能埋藏在地下千年不朽。
时穿在chuang上mo索了一番,轻轻的卸下其中一块chuang板,lu出了下面的箱子。
箱子内装的是纯白se的蜡,这块蜡体积很大,填充了整个箱子,时穿躬身从箱子中拎起一个长方形的蜡条,小心的拍打了一下——蜡散了,lu出了蜡包裹的东西,是一柄火枪,燧发滑膛火枪。
一只箱子里装了六支火枪,为了防潮防锈,海公子将燧发枪包裹在蜡纸当中,而后把六支火枪铸成一个个蜡条,填充满了整个箱子。
时穿不停地敲碎蜡块,撕开蜡纸,将六支火枪一一取出来,他在黑暗中mo索着枪管,枪管很光滑。
“宋代已经有了突火枪,不过那种火枪是竹管制成的身管武器,里面填装的,是类似烟hua彩球样的烟火,因为身管里装的是烟hua火药,所以根本不存在膛压问题,连用竹子做枪管也没问题——如此一来,改用铁管制作突火枪,只要数量少,大约也不是过度的跨越吧?想必不会引起大的历史振dang……”,时穿抚mo着枪身,低声说:“阿海,你真小心,可是,有必要吗?再小的改变,终究是对时空的改变啊。”
静寂中,时穿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很空洞。
停了一会儿,时穿继续用自语的口气说:“我会回去的,海公子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哼哼,你yin我,让我做你的时空锚标,把我固定在这个时代,可是,这是个我的时代,这个时空该怎么变化,在于我而不在于你,拥有了你的藏宝,世界岂能跟过去完全一样?现在它们都属于我了——你的收藏,以及这个时空”
将chuang板重新合上,将散落在地面的蜡块打扫了一下,时穿脱下衣服包起地上的蜡,扛上六杆火枪,来到地窟内的书房位置,那里有海公子留下的笔记,以及海公子写的部分游记——作为一个前辈,他亲身感受到两个时代的差异,在日记当中,他记录了自己的感受,这些亲身体验恰好是对一个后来者的最好借鉴。
时穿翻动着笔记本,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而后他听到外面隐隐的谈话声,是蒸馏房来人了,大约是各种材料已经准备好了,管家穆顺准备让工人开始投料。
第152章 怪异的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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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窟中一条蜿蜒的通气管通向蒸馏房,这也是海公子的特殊设计,可以让自己躲在地下,探听上面的动静——如今工人们备料已经结束,这说明,不知不觉,时穿在地下已经待了两天了。
时间流逝的居然如此快,时穿不觉得有点饥饿,他将那些蜡块整理一下,用蛮力拍打捏成一个个方砖,而后去了地窟内家丁房间,从房里拿了几把刀,两副金丝软甲……他取出这些东西腾空了房内一只箱子,正好将蜡块装进去填充。
稍后,时穿提着这些东西,走出了地窟……
关门的时候时穿很小心,他先给门轴重新上了一遍油,这才小心的关闭地窟的大门——海公子设置的另一个引爆点就在这个大门口,整扇石门由地下几个巨大的铁滑轮支撑,为了防锈,铁滑轮平时浸泡在油池当中,如果不小心,摩擦发热引燃油池,或者照明时措施不当,那么,整间地窟就将引爆……
把取出的东西摆进锅炉下的空间,时穿在管道中四处转转,装模作样的敲打了一下管子,而后空手爬上了地面——地面上,佃户们正推着独轮小车,往投料口倾倒着hun合的果酱,这些果酱已经过了浅发酵,正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紧接着,特制的麦麯灌入蒸馏釜,蒸馏釜开始注水,后面的锅炉房开始加热蒸气——这座微型锅炉,看上去体型很小,但容积也在十立方左右,它的蒸馏不是用明火,而是用过热蒸汽进行蒸馏,后面的小锅炉负责烧水,十立方容积的酒浆,要加热到蒸馏温度,在没有强力鼓风机的情况下,整个加热过程至少需要三天,中途万一熄火,那就要从头再来。
佃户们见到从地下冒出来的时穿,习以为常的点头打招呼,时穿随后跟佃户交谈几句,而后取了一块大chuang单,重新钻入蒸馏釜下面,将取出的武器包裹起来,而后爬上地面,大摇大摆的提着包裹返回自己的卧室。
穆顺的妻子彭婆婆正在收拾房间,见到时穿出现,赶紧汇报:“公子,隔壁的崔姑娘来了几次,说自己不方便出门,请公子务必移步,过去做客。”
彭婆婆话音刚落,王小川与周毅也出现了,王小川见到时穿直跺脚,急切的催促说:“大将,你可算现身了,这都耽误两天了,万一曾癞子得到信,两天时间,够他逃到天涯海角了。”
时穿点点头,吩咐王小川等:“也是时候了,等我收拾一下,顺路拜访完隔壁的崔姑娘,咱们马上动身。”
转过身时穿又吩咐彭婆婆:“婆婆,帮我准备几件礼物,另外,跟穆管家说一声,让奥巴马收拾相应旅行物品,跟我一同走。”
稍后,提着两匹丝绸,四坛果酒的时穿叩响了崔小清的大门,开门的丫鬟一见时穿,喜出望外,快嘴快舌的说:“大郎,你可算来了,我家姑娘都催了好几次,你们的管家总说你在算账,可奴家曾听说海公子的账目是全海州最清楚的……小小八十亩地,也值得算三天账。”
丫鬟快嘴快舌说着,一路疾走引着时穿向后院走。啊,这后院就位于海公子地窟的头顶,时穿远远望见崔小清正在后院正堂坐着,一边跟几名女子闲聊着,手上还在飞针走线,在她旁边,一位女使拿着本诗词集,一板一眼的诵读着。见到时穿走来,崔小清把针扎在绣hua绷上,摆手让人把绣hua绷拿走了。而后一拍手,眉开眼笑的说:“你可算来了,嘻嘻,大郎如今真难请啊。”
这时的崔小清身穿俗家衣服,颜se素雅;时穿穿一声大将官服,颜se火红。
同时坐在现场绣hua的女人有老有少,其中有四十多岁的fu女,也有十几岁的姑娘,这些人虽然都一身布衣,但佩戴的金银首饰显示,她们家境还都算富裕,眼前这个聚会,大约是农家fu女经常的消遣方式。
宋代社会风气比较开放,所谓“男女授受不亲”的朱熹理学,到南宋末期还是伪学。乡下人也不太讲究,在场的fu女虽然涵盖了所有村中大户的家属,但她们见到时穿走来,通没有回避的意思。等崔小清一一介绍完,时穿歉意的拱手:“在下不知能在这里遇到各位邻人,没有准备见面礼……哈,我这趟来纯粹是公事,路过崔园偶然歇脚而已,仓促之中失礼了。各位邻居,回头我让管家给各位送上一份薄礼,请务必收下。”
村中第二大户,方家的当家主fu扬起了手,笑着推辞:“早听崔姑娘说时大将已迁居于此,我们还没来得及给时员外暖居呐,怎好意思平白受你的礼物,大将客气了。”
崔小清咯咯笑着,用“咱们是自己人”的口气,很亲热的说:“大郎,你把我hua园中的怪石搬到了大门口,给我hua园中留下一个大坑,这几日sao扰也少了,我x日盼着你把那块石头重新搬回去,可你总不上门,难道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这话一说,方家的脸se僵了一下,其余在场的fu女也神se怪异。时穿先是抽了抽嘴角,但马上想到:道姑出身的崔小清一向注意男女有别,这一刻她突然把称呼叫得那么亲热,难道她是在求助……啊,不错,看看在场的人团团坐的位置,从行为学角度来说,她们是下意识用身体组成圈子围攻崔小清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时穿明白过来,冲崔小清眨了眨左眼。崔小清立刻嫣然一笑,扬着帕子继续问:“这次上门你又带了什么礼物,哦,我的金钏呢?听说海州城如今流行嵌银丝的金钏,你可不能拿不流行的过时货来糊弄我……呀,我最近日日绣hua,衣袖忽闪着很不方便,让你带几个臂钏,你可带来了。”
时穿顺着对方的话回答:“带来了带来了,只是我这次奉命抓捕一个凶犯,前三日忙着算账,刚才有人报告发现了凶犯的踪迹,我这正准备动身,你放心,等我回来了,就把东西奉上。”
崔小清站起身来,走到时穿身边,亲昵的将时穿的衣领整理一下,这个时候,时穿感觉到对方的手指在颤抖,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并用微笑鼓励着对方。
崔小清放松下来,她随手拍打了一下时穿身上的尘土,说:“既然是公差,我就不耽误你了,快去快回……呦,你此去的方向可是云台山?”
此时,堂屋中除了崔小清说话,其他人都脸se怪异,坐中的几个大户脸se更是有点发青。崔小清拍打完时穿的衣襟,轻轻吸了口气,手搭在时穿肩膀上,继续用那种亲热的口气说:“等你回来后,快把我那假山石搬回院子,还有,让你那老管家指点一下我的庄户,省得他们老是偷懒。”
稍倾,坐中一个老fu人咳嗽了一下,插嘴说:“咱这些邻居,可不敢要大郎什么贵重礼物……我刚听说时家的佃户开始收拾果园了,大约今年‘时园’又要酿酒了吧,咳咳,往年施家酿出来的酒,我们一家能分到两坛,但数量太少,hua样总是不齐全。今年大郎暖居,不如就给我们这些邻居双份的,四坛酒、每种酒各一坛,也好让我们把一次把你家的si酒喝个齐全。”
“没问题”,时穿满口答应:“几坛酒而已,以后咱定居于此,还要乡亲们照顾,岂敢随意糊弄乡亲们?”
方家的笑了一下,脸se稍稍缓和:“照大郎这么说,海公子以前对我们都是糊弄?”
“哈哈“,时穿一声怪笑,邻居呀,在这个宗亲社会里不能得罪狠了,他不软不硬的说:“可不敢这么说,海公子跟我不一样,他来往的都是官员,所以他可以糊弄官员,却不会糊弄乡亲,是吧?”
这话意思是说:别把自己看的过高,你想让海公子糊弄,恐怕还凑不到跟前吧?啊,海公子的院子赠送给我了——是赠送,不是转售,所以我无须征求邻居的意见……你们也别以为咱家好欺负。
方家的脸se更难堪了,村中的第三大户余家、当家主母插嘴圆场:“大将,过去施家酿的酒在四乡很有名气,过年用来送礼可是拿得出手,乡亲们不免贪心了点,向着新邻居来了,是否借暖居的机会多得两坛,大将若是为难,那也就算了……咦,不知大将酿出来的酒,有海公子的几成手艺?”
时穿咧嘴笑了——如果大家都这样说话,那彼此就好交谈了,方员外……啊,他家大概是想争夺村中首脑的位置,所以想竭力压服崔姑娘,所以说话冲得很,而余家身为村中第三大户,如果让村中排行第二的方员外家出头了,对余家未必是好事,故此余家虽然参与,但暗地里却在拼命败坏方家的企图。
有矛盾就好,时穿对余家的态度很温柔,回答说:“啊,海公子一个玩机械的,mo索出来的东西,那是好设备,但他的手艺,跟一个资料收集员对酿酒工序的了解,有可比性吗?……几位乡亲放心,我酿的酒只会更好,绝不会稍逊。”
第153章 宋代的婚姻法
这话儿,大多数内容大家听不懂,但大家都听懂了一个意思:时穿自信自家酿的酒更好。方家的得到一个缓和的机会,赶忙笑着回答:“时‘员外’可是一点不谦逊啊。”
崔小清赶忙打岔:“他呀,也就是一个爆炭脾气,平生不知道因这脾气伤了多少人,上次要不是我拦着,他也不会只把假山石搬到大门口……大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次出去缉捕,能留个活的让人有个活路。”
崔小清话中隐含着催促,时穿明白对方的意思,崔小清这是不希望他把邻居得罪的太狠,所以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拱手告辞:“各位,在下官身不由己,先告辞了。”
崔小清叮咛:“快去快回……嗯,你既然要出行了,就不用回家取礼物——中途折返,不吉给乡亲们的乔迁礼物,就让我先给你垫上。”
等时穿的背影消失,方家的伸手mo了mo鬓角,理了理发饰,lu出满脸的好奇:“小清姑娘,这位大将既然与你相亲,怎么来了三日也不知道登你的门?”
崔小清躲闪着回答:“官身不由己,海公子把庄子赠送给他,他也得盘点一下自己的家底。各位妈妈也知道,海公子虽然田土少,但人家是做大生意的,村上只八十亩地,却经营的一片红火。那过去的施园,现在的时园,历年积存的账目,人情往来的,都要细细盘点一下,三天时间,已经算快了。”
方家的沉吟:“虽然是位大将,但也就是八十亩田地的小户——小清姑娘,如今这庄子上,七成是你的佃户,如果你跟我侄子那件事成了,咱两家合一家,整个庄子上八成的田土与佃户都是我们的了。
那时大将才八十亩地,便是以前积累了一些家财……看他查账都查了三天,没准海公子并没有把积累的家底送给他,否则,他怎会把一个小庄子的账目看了三天?哈,这也是常情啊,谁家送院子,还把自己多年的积累一块送了?”
崔小清ting直了身子,温柔、但寸步不让的反问:“方妈妈说两家合一家,不知道合并后的那一家,是姓崔还是姓方?”
方家的不耐烦的回答:“你一个女人,嫁夫从夫的,合并后自然要姓方。”
崔小清一声冷笑:“我家的东西,姓‘崔’姓的好好,平白要让它姓‘方’,方妈妈是千肯万肯的,我却没这心思专给自己找不自在。”
方家的有点不高兴,脸seyin了下来:“崔姑娘这是想指望时大将吗?他姓时的一个新来户,名下只四户佃农,我方家一声呼喊有百十号青壮,不信比不过他。”
崔小清咯咯一笑,方妈妈越是焦急,越衬得崔姑娘神态悠然:“我当初离开桃hua观,原是为了他……方妈妈不妨打听一下桃hua观当日的场景——时穿时长卿的拳头,今日城中可有人敢撩拨?我不信方家名下的佃户没有耳朵,敢于杀了插翅虎的人相斗?”
方妈妈怒道:“插翅虎算什么?”
崔小清找了张椅子,不管不顾的坐了下来,轻描淡写的问:“方妈妈这几句话,是对活着的插翅虎说的?还是对死了的插翅虎说?插翅虎不算什么,方家佃户确实人多——但,我门口那尊假山,当初是时大郎单手举着,立在那里的,方妈妈还想说什么,请把门前的假山搬走了再说,好不?”
方妈妈立刻站起身来,yin沉着脸走出堂屋,当她走到堂屋门口时,回身望了一下,屋内剩下的婆婆妈妈们,有的想了想,也起身告辞,但也有人只抬头望了一眼,马上低下头来继续做针线,比如村中第三大户余家、以及过去的第五大户、现在的第四大户赵家。
等该走的都走*了,村中第三大户、余家的抬了抬眼皮,细声说:“听说方家的三儿子书读得不错,学舍里的教谕曾说,今年他大约是必中的。方家想跟你说亲的就是这位方三郎,崔姑娘真的不需要考虑一下吗?只要在秋天前嫁过去,平白的一个举人娘子到手了?”
崔小清招手让女使拿过绣hua绷,漫不经心的回答:“我父是进士,祖父是进士,太祖父还是进士;我族中兄弟考上举人的,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大家都乡里乡亲的,我本不愿意闹翻脸,所以,方家别想拿一个‘将来的举人’来吓唬我,逼得狠了,难道我没有门路给衙门递帖子?”
余家嘴角浮出一丝笑容,她马上低头掩饰,并继续手里的绣活:“那是没错,咱大宋许可立‘女户’,女子便是不嫁人,手里的财产也没人敢抢夺。”
明清时代,女人是没有财产权的。一家子如果没有男丁继承,则以后当家男人死了,亲戚朋友会过来瓜分财产,最后分不了的家具、日常用品,则全部变卖,摆酒席吃喝,直到将房屋的门板也卖了,砖头瓦块全部变成了钱,最后一顿饭就在房屋的废墟上,用借来的桌椅板凳吃喝,这叫“吃大户”。
吃光喝尽了,大家拍tui走人,留下逝者的女性遗属,由她们自生自灭。
其实在唐代,中国已经承认女性的财产权了,而在宋代,更是规定女性有财产总额的三分之一继承权,如果父亲死了女儿未嫁,还要额外多留出一份做嫁妆。如今崔小清立的是女户,乡间大户的逼迫,其实不过是看着她满院子都是女人,以为她好欺负。
此时,走到崔园门前的时穿,拍着门口那块绝大的假山石,想了想,转身询问管家穆顺:“穆管家,方家的佃户,人多吗?”
管家穆顺一愣神,马上明白了时穿的意图,啊,作为今后时园总管家,如果时穿娶了村中土地最多的女人,那他这位管家岂不是要在庄中横着走……穆顺赶紧回答:“千多人的庄子,七百多佃户属于崔姑娘,方大户名下的佃户,也就是百户出头——除去老弱,凑吧凑吧,方家能拿出二十多名青壮。”
果然,时穿接下来问:“方家的屡次说起他的庄户数量,我听说乡间有抢亲的风俗,难道他想抢亲?”
老管家穆顺不屑的撇撇嘴:“二十多名青壮,统统庄户出身,平生没有见过流血,能算得了什么?东主只管去应差,家里不要担心。论起来。咱家庄户虽然少,但护院个个都曾在海上真刀实枪杀过人,百余人的厮杀场面经历了无数次,方家那些个孬汉子,咱家只派五个人出去,准保把方家打个落hua流水。
东主,其实那方家的也就是瞎咧咧的嘴上功夫,崔姑娘立了女户,其父过去是知县同僚,官上怎会看着别人随意欺凌官宦女,还是个女户?此外,恐怕余家的、赵家的,也不愿看着方大户坐大,然后在村中一手遮天。所以,方家真敢闹出什么事,只要崔姑娘支持一炷香的工夫,其余各家一定会赶来救援,或者落井下石。
嘿嘿,当初崔知县选择这座崔园留给女儿,也不是毫无原因的,崔、施、方、余、赵,五家院落连在一起,是整个防御群,只要其中两家能联手,千余号匪徒来了都奈何不得,万一事急,崔姑娘无论躲入我们这里,或者去余家赵家,方家绝落不了个好。”
时穿点头:“好吧,我走后你睁大眼睛,多帮着照应点,如果有事,赶紧通知我。”
老管家穆顺赶紧答应着,此时,黑奴奥巴马已经牵着两匹马走过来,这两匹马都鞍鞯齐全,一匹马空置着,用来当坐骑骑乘,另一匹马上拴了两个长包裹,备了一张弓,一张弩,外加旅行的帐篷,以及水袋食物。
黑仆奥巴马本身也装束齐全,他一头羊毛卷样的头发,光着脑门,黑炭团般的皮肤冒着油光,打着裹tui,扎着五指宽的牛皮带,皮带上插着一把砍刀,手里抓着一根细长的,又像是梭镖,又像是长枪样的东西。
王小川手里提了一根水火棍,腰上插着一柄朴刀,也扎着裹tui,脚上蹬着快靴,背上的包裹里装着两天的干粮,以及一个水袋。周毅手中也拿了一根细长的柴火棍,腰上别了一把斧子……看到大家都收拾好了,时穿招招手,跳上了马,几个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村落。
时穿的背影刚刚从大道上消失,方妈妈走出崔小清的院门,她站在院门口看了看门口耸立的假山石,又回身望了望时园的院门口。这时,时园门口刚好抵达了一队马车,几名黑人奴仆与印度奴仆正在往下抬箱子——那些奴仆以前是海公子的,常常陪海公子来到这个村落小住,方妈妈倒是认得,她回身又望了望时穿消失的地方。
半晌,方妈妈跺了跺脚:“没见过送屋子,连自家的奴仆也一起发送的,咦,时大郎跟海公子什么关系,海公子这些黑奴……”
正沉思者,几位紧随方家告辞的婆婆也走到门口,听到方妈**后半句话,其中一名中年fu女提醒:“方家的,听说方三郎要去参加今年的科举,你屋子里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人,可要赶在秋闱之前料理干净。”
方妈妈这才猛然惊出一身汗:没错,自家院里确实有几个女使来历有点不清楚,这点村里人都知道……如果她去告时穿蓄奴,没准会被人反咬一口,那么儿子的前程就毁了。
不对,她不去告人,难道别人不来告她?
时园门口,大管家穆顺以及印度管家纳什,正抱着膀子,yin冷地望向这里,此外,两名黑仆也冲这里探头探脑,目光中满是打量,似乎他们刚谈论完她方家……
第154章 预感到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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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罢罢”,商业文明下,人最擅长计算利弊,擅长妥协,方妈妈只要拿天枰稍稍一衡量,她儿子那一头无论怎么重都不过分:“瓷器不能跟瓦罐碰——他时大郎的前程,不过是一个大将,我儿子一旦中举,今后可是要当官的。在奴仆的事情上闹翻了,彼此攀扯起来,他时大将什么前程可与我儿交换?
唉,原本想着崔家小清姑娘总归是官宦女,官场迎来送往那一套都门清,计划着儿子若娶了她,不仅能吞并崔家的田产,成为村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就是儿子今后做官了,带崔家姑娘出去也不亏啊……现在看来要另打主意了,只是儿子婚事紧迫,这乡间哪里寻上好的人家……”
其实,方家本身并不富裕,海州乃天下六大茶市之一,拥有五六百亩土地、财产总数两三万贯上下的,只能算小土财主,排不上海州前三百的名单。方家人口众多,方太爷一旦去世,有望分在方三郎名下的田产,也许还不如时穿的八十亩呢?这样的人家,高门显户那会正眼瞧来?方家居于乡间,也就左邻崔小清这个现成的便宜,可以转转念头,没想到对方却不是个软柿子。
方妈妈边向家走边思索:“崔小清姑娘过去住在庙里,田产由庙里出面打理。如今她似乎是还俗了,才接手管理自家产业,佃户看她是女子有点不服顺,但如果给崔小清一点时间,等她收拢了人心,再有这个时大将伸手帮忙,恐怕这崔庄,就真的成为崔庄了。
咦……怎么那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海公子把自己的庄园送给时大将。如果海公子是卖屋子,那这套庄园转手之前要‘遍问四邻’,我方家或许能阻止一下房产过户,但海公子是赠予,如此一来,我方家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了。”
方妈妈走回自己的院落,方家长媳、方大*奶赶来迎接:“婆婆,时家管家穆顺刚才来打招呼,说是今晚时家还有几户佃农要住进庄子,可能夜里要吵扰一阵子……他们已经开始收拾自家院内的佃户房,听说来的都是天竺人、黑人。”
方奶奶懊恼的摆摆手:“人刚才我已见了,他们正在时园卸行李、家具,男的个个健壮,女子裹着五彩缤纷的俏纱,倒也妍丽。”
稍停,方妈妈叹口气:“时家是来给小清姑娘撑腰的,这下子,我们需要另外打主意了,”
此时,时穿一行人正在山路上行进着,驮行李的马拴在时穿的马后面跟着马跑,那名黑人走在队伍最前,苦主周毅跟在时穿马后,衙役王小川坠在队尾。这一行人间距拉的很开,时穿一路看风景的悠闲态度,感染了王小川与周毅,这两人也走的不慌不忙。
走出了崔庄所涵盖的区域,进入了另一个村子。
海州城周围分布的农庄呈放射性,越接近城市庄子越大,人口越密集,越院里城市村落越小,人口越稀少。
崔小清的庄子在海州城附近,算得上中等偏小的庄子,但因为靠近海州城,村里的土地虽然少,却因为存在大大小小的作坊,在这个商业发达的宋代,农民不完全指望着农田里的收益,所以崔庄的人口比例相对密集一点。
但等过了崔小清的庄子,离城越来越远了,农民对田产的倚重越来越高,而海州靠近海边,土地盐碱化严重,平均一百亩土地才够养活一户人家,于是,村落的分布间距越来越大,人口相对稀少起来。越向山里走,越能发现只有几百人的小村落,有的村落甚至三十来户,且村中都是坡田。
当然,在这种山村,因为农产品收益不高,许多农户不得不依靠打猎为生,因此,沿路携带弓箭的人越来越多了。
傍晚时分,时穿一行人来到距曾癞子藏身地十里的地方,这是一个只有十余户的小村庄,时穿只找到一户愿意提供空房的人家,可那户人家只有一间空房,王小川与周毅不得不在房内打地铺,两人已经累极了,草草收拾完便躺倒在地上鼾声如雷。稍后,黑仆奥巴马收拾完时穿的chuang铺,时穿冲后者打了个手势,奥巴马无声的点点头,将鞍袋取过来,让时穿从里面取出两杆火枪。
悄然无声的将火枪的机件检查了一下,装上了火药、子弹,时穿冲奥巴马打了个手势,两人挎着腰刀,背着长枪走出院落,不一会,这两人毫不停留的消失在黑暗中。
下一刻,在村落附近的山梁上,奥巴马像铃鹿一样奔跑着,他那黑se的身影,在夜se中几乎等于不存在,唯有两只眼睛像野兽一样反射着星光。
奔跑了一段时间,奥巴马停下脚步,耸了耸鼻子,像狗一样东嗅西嗅,而后重新找准了方向,继续奔跑起来。不久,他的身子嘎然而止,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搜索动作,奥巴马身子伏下来,像蛇一样蠕动着,来到一棵大树的根部。
哦,一直是奥巴马在奔跑,但时穿却提前蹲在那棵大树下,他冲mo上来的奥巴马打了个手势,用手语说:“我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奥巴马对这种突然出现,神出鬼没的主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用手比划着,同样用手语回答时穿:“狼的气息——是母狼,刚生了小崽子,这样的狼最危险。”
时穿在黑暗中点点头:“我只能预感到危险,却分辨不出来是狼,你把狼窝给我找出来。”
奥巴马伸着鼻子嗅了嗅,身子继续蠕动着,悄无声息的绕过树根,向附近的灌木丛中mo去。
闪过了灌木丛,远处出现一棵粗大的,两三人难以抱拢的巨木,奥巴马指一指树根下,黑乎乎的一团,用手语转告:“就在那里,里面有七个心跳声。”
时穿在灌木边慢慢的直起身来,他轻声的说:“知道地点就好,太yin险了,我本来打算从这棵树边绕过去,可突然间感到危险……下面的交给我了。”
话音刚落,下一刻时穿的身影陡然出现在树根下的黑洞,他手中的梭镖猛的插进土里,一声压抑的呜咽随之传来,时穿松开梭镖,身影往旁边一跳,一个黑影立刻穿过他留下的残影。
时穿来不及另取其他的东西,恰好左肩上扛着火枪,他快速的一拽枪带,下一刻,枪托闪电般飞起,那团扑来的黑影立刻改变方向,被枪托砸得飞向高空,一声卡巴卡巴的脆响,夹杂着短促的惨叫声,黑影坠落。
“点火”,时穿喊了起来。在静寂的山林中,这声平常语调的喊叫,简直像一声霹雳。
奥巴马立刻取出一个竹管,他扒开管子,一点红se的火头呈现出来,他立刻鼓着腮帮子对着火头吹了几口——火光出现了。
从附近寻了几只枯枝,奥巴马快速编出一只火把,然后在火把的映照下,寻找柔软的枝条,开始编篮子,而时穿则附身打量着树根下的黑洞,他扭头看了看刚才扑来的黑影,那是一头母狼,脖子已被枪托打断,正躺在他脚边抽搐。
伸手拔出扎在土里的长枪,编篮子的奥巴马在枪尖嗅了一下,马上伸出大拇指向时穿点头,紧接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dang在空气中。
时穿一用力,枪尖被弯成钩子,他把钩子伸进洞里,不一会拖出一头幼狼的死尸,两头小狼不舍的追了出来,围着母狼叫个不停,紧接着,一头小狼窜出来,用他的小乳牙拼命的咬时穿的ku脚。
三头小狼比小猫大不了多少,时穿咧嘴一笑,又探手入洞,从洞中mo出两只未睁开眼的小狼崽。
奥巴马赶紧抓了把枯草垫在篮子中,他伸手掐着小狼崽的脖子,将它们一一扔进篮子里,而后看了看两只未睁开眼的小狼,打着手势说:“狼崽三天就能张开眼,这母狼生了狼崽不足三天。”
低着头,看那三头睁开眼睛的小狼,奥巴马继续说:“这三头生的早,壮实;那两头小狼,如果我们不插手,怕争不过这三头狼,最终会饿死。”
时穿打个手势:“虽然弱了点,但女孩子一定喜欢——把那两头没睁开眼睛的送给崔姑娘,另外三头我们带回去。”
奥巴马低下身,翻弄了一下陈年母狼的尸体,摇摇头说:“都是土狼,品种不好,”
“可以了……听说云台山还有老虎,不知道咱能不能hun上一个打虎英雄”,时穿顺嘴调侃一句,迈着步子继续朝前走。身后,奥巴马放下篮子,随手寻了几根枝条,编了一根绳索,将两匹陈年狼尸体的脖子拴在一起,抡起来一前一后搭在肩上,手里提着篮子,跟上时穿的脚步。
前面不远处就是曾癞子的姑妈家,两人一路行来,虽然也顺手打了一些兔子,几只野鸡,但总的说来,大约由于狼窝的存在,附近再没有大的凶兽。
站在坡顶,眺望着山坳下黑沉沉的村落,时穿扭过身去,望了一下身上挂满猎物的奥巴马,轻笑着:“咱把村子附近的狼打了,这村子就不会再有祥林嫂,也算积德了。”
第155章 没有包庇罪
奥巴马用手比划着:“这座山猎物真丰富,在我们那里,为了捕捉猎物常常需要连续奔跑两三天,而这里,只要随便转一转,收获真多啊。”
时穿轻轻摇头:“不是村民不擅捕猎,是因为这里终究富足——捕猎只是额外的生活补贴,既然不是正途,村中就不会有人专门研究并传授这些技巧,于是,村民需要用生命去实践,亲身总结捕猎的经验,哈哈,他们当然手法笨拙,让很多猎物逃脱而去。”
奥巴马理解的点点头,他指一指山坳处的村落,打个手势问:“我们的猎物在那里,主人,需要下去吗?”
时穿轻轻摇头:“不需要了,我已经发觉村中没有那股忐忑不安的气息,那种慌乱的气息两天前离开了村子,回去吧,明天来一趟例行公事,然后我们继续追踪。”
天亮的时候,王小川刚刚睁开眼睛,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两人吓了一跳,急忙抓起刀棍,凑在窗边向外张望,只见院落中,时穿蹲着身在炉子旁忙活着,那位黑人坐着小板凳,手里舞者雪亮的匕首,正在为一只兔子开肠破肚,地下已经摊了两张狼皮,三张兔皮,以及一地鸡毛。
不一会,农舍的主人也起chuang了,一位壮硕的老汉,带着大大小小四个儿子走进院落,大声的赞叹:“大将好手艺,这两张兽皮连一个箭眼都找不见,摆弄好了能卖不少钱。”
时穿抬起头来,回答:“老丈,我昨天mo回来五只狼崽,有两只还没能睁开眼,请老丈你帮我照料一下如何,嗯,村中有什么牲畜产崽,弄一点奶水;实在没有奶水,熬点米汤用毛笔蘸了mo在狼崽的嘴上,随便喂养两三天,我下山的时候来取它们——我自然不会让老丈白费力气的。”
老丈低下身,在篮子里mo着嗷嗷叫的几只小狼,回答:“没问题,大将狼崽好活的很,我替你照料几天,与我留下一只狼如何?乡人居住山中,没有一条狗看家实在不方便,老汉正琢磨着问人讨一只狗来。”
时穿很大方:“没问题,这些牲畜的下水都留给你,老丈把那些鸡拿走,兔子留下两只,再帮我把两张狼皮、两张兔皮,还有狼肉都送到过山的崔庄,交给崔姑娘,或者崔庄海园的管家。”
老丈也爽快:“海家的,我认识,崔姑娘我不清楚,往常我们在山里采了蘑菇竹笋都送到海家去。他们收山货的价钱公道,大将与他们认识吗?”
王小川嘴快,炫耀说:“那海园如今已变成时园了,海公子已把崔庄那座宅院赠予了我们大将。”
老丈连忙拱手:“大将,不知道今秋你还收山货吗?”
时穿点头答应:“照收,价格依旧。”
话音刚落,一名媳fu抢了出来,接过时穿手里的干柴,把时穿挤到一边:“大将可是金贵人,哪能让你自己动手烧火呢,我来我来。”
时穿站起身来:“老丈,把你的孩子都叫来,今天有肉汤,把两只鸡炖了,我包裹里有干饼,鸡汤泡饼,吃顿饱的。”
老丈搓搓手,赶紧回答:“大将难得来一趟,我家的人食量大,哪能让大将既出肉又出饼呢,孩他娘,烙几张饼子。”
在老丈的殷切招待下,时穿等人吃过早饭告辞而去,等他们走后,老丈赶紧叫儿子媳fu挑上狼皮,带上狼尸,顺带捎上家里积存的山货,赶往方庄——也就是现在的崔庄。
正午时分,时穿抵达了曾癞子隐藏的庄园,为了唬人,时穿特地拿出包裹里的金丝甲——也就是《水浒传》里金枪将徐宁祖传的唐猊甲——披在身上,而后耀武扬威踏入庄中。
这身奢华打扮吓坏了村中的庄民。
按《水浒传》的说法,高太尉要强夺徐宁唐猊甲,出了一千贯的“地板价”,也就是一百万的铜板……山里的村民,一个月三百文的收入,已经算是中产之家了,骤然见到一个人身穿百万元的装备,那还不得把时穿当作什么了不起的大人。
王小川耀武扬威,咋咋呼呼的盘问着庄民,庄民躲躲闪闪,不敢强硬应对,曾癞子的姑母在自家屋子接见了这一行人,她跟王小川说着话,眼角不断地瞥着身穿百万装备的时穿,以及时穿身边同样高大健壮的黑人。
“我家的屋子就这么大,官人不信尽可以搜一搜”,曾癞子的姑母语气软弱,然而寸步不让的回答。
宋代是个宗亲社会——因为国情一点不特殊,在这个社会里不存在包庇罪。作为亲属,帮助隐藏自家的亲属,这是“人性”而不是“罪行”,所以在《水浒传》里,鲁达鲁提辖打死镇关西后,可以躲进某员外的庄中;武松、宋江杀人后,也得以躲进朋友庄园里继续吃酒喝肉。
所以,只要不被抓住现行,在这个人情社会里,官府知道你在帮助自己的亲眷,但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亲亲友友,这叫“悌”,是人性美德之一,历朝官府一直在提倡……好吧,满鞑子也在一直提倡“悌”,可你敢照他提倡的做做,试一试?
曾癞子的姑母表现出对官府足够的尊重,但她并不怕官府知道自己庇护亲戚,王小川明知道这点,也不敢过度纠缠,他领着红眼的苦主周毅在村里四处转了一下,而后回到端坐不动在村口的时穿身边,低声询问:“大将,我们是守在村外,还是随便找一户农家借住?”
唐猊甲是一种类似套头衫的服装——还带风帽的那种套头衫,时穿穿的这件唐猊甲让他只lu出一个脸部,在王小川四处转悠的时候,时穿一直yin着脸,拄着长枪站在村口,这时他开口了:“不必了,我这位随身仆人,鼻子灵的,比最好的狗还厉害,咱们在村中四处转悠,再做决定。”
这话一说,曾癞子姑母的脸se顿时一变,时穿对她不管不顾,起身走进了村子,奥巴马则在村口继续整理着弓箭,他手中的梭镖插在身边,手上只拿一张弓,而时穿带来的枪弩则到了王小川手上。
装模作样的在村中转了半圈,时穿长枪一指旁边一条小径,四人二话不说拐上了小路。这条小路通向深山,草径深深但并不荒凉,似乎人常走动——没走几步,四人身后涌来了一大群手持钢叉与锄头的村民,为首的村民边追边喊:“兀那汉子,站住,那里,去不得”
王小川站住了脚,大声回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官差办案,哪里去不得?!”
嘣的一声,弓弦颤动,奥巴马闪电般射出一箭——箭射在村民脚前,箭杆扎在地上,箭羽还在颤动,他又闪电般搭上另一根箭,指着村民一言不发。
时穿缓缓的回身,从鞍袋里抽出一杆火枪,枪口朝天,慢悠悠说:“我的仆人说,那杆箭就是我们的底线,谁敢越过箭杆,杀无赦。”
也许是因为时穿说话语气和缓,村民觉得这汉子过于好欺负,吵架都不大声嚷嚷,几位村民不仅不没有恐慌的表情,一位村民甚至笑嘻嘻的把脚迈过箭杆,嬉皮笑脸的说:“我就过了,怎么着?”
话音刚落,黑仆松开了弓弦,箭离弦而出。
“嘟”得一声,箭杆紧贴着村民那只越线的布鞋,插进土里。奥巴马随即懊恼地摇摇头,马上又从箭壶取出另一支箭搭在弦上,一付射不着对方不肯罢休的模样,那位越线的村民被吓了一跳,他收回脚,原地跳着喊:“真敢射啊,你这黑厮……”
第三箭射出了,这次是冲着人xiong膛射的。箭刚离弦,那村民觉得箭杆方向不对,他向后一个仰倒,站在他身旁的村民也连滚带爬,躲开了他身体附近……那箭杆“嗖”的一声穿过人丛,扎在远处。
静寂,周围一片沉默。在这工夫,奥巴马重新搭上一杆箭,一副冷漠到底决不通融的态度,那位村民知道好运气不可能一再降临他身上,他钻入路边一束灌木,借灌木的掩护探出头来说:“我们人多……”
嗖,四支箭射出,深深的扎入灌木丛中,那位村民赶紧蹲下来,不敢lu出一片衣角。人丛中,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农夫有点不愿意了,他打量着左右,用目光怂恿、煽动说:“朗朗乾坤,便这样明刀明杖的要打杀我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小川得意了,他提着弩弓,跳着脚说:“你还知道王法?官差办案,你们竟敢明火明杖过来拦阻,想造反了吗?”
刚才说话的老农夫忍了一下,见到左右没有人受煽动,他的语气缓和下来:“官逼民反,官府若不过分逼迫,民怎敢反……官人,那个方向是我们村子躲避战火修的秘密坞寨,坞寨中存放着存粮与要紧物食,官人要查看,不妨且等我们请了族老,陪同官差一通。”
时穿指了指插在地上的那第一箭:“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至于请族老陪同查验坞寨,虽然很有道理,但我怕:又请族老的时间也有通知曾癞子的时间,万一耽搁了,我又要多走几步路了。”
王小川垂下了弩弓,蹭到时穿身边悄悄说:“大郎,让他们陪着也好——万一没人陪着,我们走后他们向官府报失,说是少了什么东西,那我们就有嘴说不清了。”
第156章 擅长分析
第156章擅长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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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穿想了想,答应:“你看着办吧,让他们派两个人来。”
王小川一指庄丁当中看上去像头领样的人物:“你、你,跟我们一块过去。既然你们说有要紧东西在,便一块去看看,也省得事后嚷嚷少了东西。”
庄丁们低声谈论着,为首的两个庄丁还是胆气足,他们低声推选着报信的人——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时穿毫不停留的转身,继续前进,庄丁们见到“大将”根本不在意他们讨论的结果,也并不在意他们是否跟上去,顿时慌乱了,被点名的两人一咬牙,匆匆交代了几句,越过地上插的那杆箭,朝时穿等人追去,而其余人则留在了原地。
黑仆奥巴马走在队伍前面,时不时的蹲下身来查看着路面上的脚印,偶尔用梭镖拨开草丛,寻找出路人丢弃的食物碎屑,或者解手的痕迹,在他的追踪下,这条荒僻小路曾经的情形一一呈现在众人面前:
曾经有三个人,在不久前走过这条小径。三个人中,一个人走路很稳重,步伐变化不大,很少离开小路;另一个人脚步变化很多,忽前忽后,似乎行径的速度一会快一会慢,而他走路姿势也比较跳跃,脚印当中,脚尖印记深,脚后跟印记浅,一定是一个短跑速度特快、擅长短途冲刺的青年。
“这个人一定是曾癞子”,时穿指着最后一双脚印,分析说:“此人穿的是新鞋,鞋底绣了绣huā……瞧,鞋印这部分的针脚,密度跟旁边的不一样,鞋底绣的huā样一定是莲huā。
他走路脚步沉重,脚后跟留着很长的拖痕,似乎心事重重,走起路来,一步一拖。另外从鞋底绣huā来看,这个人比较喜欢享受,连鞋底这样不被人注意的地方,也要弄出huā样来,此人平时一定喜欢炫耀,喜欢吹嘘。
还有,此人没有什么耐心,三双脚印当中,唯有这双脚印,时不时的离开路边,一会去草丛里揪个huā,一会钻到草里解个手,huā摘下来了很少见到丢弃的痕迹,说明此人虚荣心强,基本上把摘来的huā都插在头上了。”
王小川一脸佩服的望着时穿:“大将,你过去是干什么的,几只脚印就能看出这么多名堂,连人物的性格都能分辨出来……”
王小川马上转向两名随行的庄丁:“二位,那曾癞子是否像大将描述的那样?”
两名庄丁首领当中,一人满脸震惊的望着在前方搜索前景奥巴马,另一名庄丁首领也张大了嘴,但他望的是时穿。王小川接连把话提了两遍,后者才回过味来:“果然……其他的我不清楚,那位曾癞子确实喜欢吹嘘,脚下穿的真是一双绣了莲huā的布鞋。”
话音刚落,那名庄丁猛然醒悟过来,他这么一说,等于承认了曾癞子曾经窝藏在他们村中,而且这些人都见过这位凶犯。
说错话的庄丁身子缩了缩,另一位不曾说话的庄丁看着奥巴马,又回头打量了一下时穿:“好手艺啊,这份手艺如果用来打猎,满山的猎物哪个能逃过去。”
他这句回答,也等于承认了曾癞子的存在。
前方的奥巴马打了个手势,身子钻到草丛里,时穿用原来的速度走到奥巴马隐藏的地点,望了一下地面的痕迹,也不藏起身子来,扭头冲王小川吩咐:“快到了——这处脚印杂乱,一定是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没错,他们就在附近。”
王小川马上扬起了弩弓,对着跟来的两名庄丁,神sè有点恶狠狠:“jiān不相欺,俏不相瞒——几位跟到这个地头,再跟下去我们不放心。两位要想留得性命在,还是在此稍稍留步,等我们处理完前面的事,两位再过去,也好做个证见。”
两位庄丁yù言又止,此时周毅两眼通红的拔出腰上的斧子,仰天祈祷了几句,往旁边的草丛钻去,时穿从包裹里抽出一柄连鞘腰刀,把腰刀拔出了鞘,拎在手上,他左手腋窝里还夹了一柄火枪,而后,时穿轻轻地松开了马缰,拍了拍两匹马的脖子,让马自己去草丛吃草。
说实话,两位庄丁跟上来,心中也许打着背后袭击的意图,在他们想来,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曾癞子的方面有三个人,他们有两个人;而时穿这方面总共四个人,那周毅庄户出身,没听说过会拳脚,剩下的那名衙役太年轻,只要他们两人能缠住时穿与黑人,或许有机会夹攻时穿等人。
对于庄丁来说,他们身后有十几名青壮接应,即使受伤也没有后顾之忧,而这荒郊野外的,时穿方面受了伤,哪怕扔在草丛中让他们自生自灭,这些人也会被野狼野狗糟蹋,到时候庄丁们干脆推不知道,即使官府找来了,也拿他们没办法。
但此刻,时穿越是坦然,越是对他们不屑一顾,这些人心中越是忐忑,毕竟对方是官,自己是民,如果不能把这四人全部埋葬深山里,只要他们当中走脱了一个,在场的人就要一个不落登上下一份海捕文书,而他们的头颅将成为别人的赏金……
这种后果让庄丁们不得不犹豫再三。
时穿的动作很快,没等庄丁们作出决定,他已经腋下夹了火枪,手里提着马刀,嘴上吹着口哨,身披那套价值百万的唐猊甲,悠闲得像一个踏春旅游的闲汉,摇摇摆摆的沿着小路继续前行。
周毅拎着斧子追上了时穿,王小川考虑了一下,向两一侧路边mō过去,他不知道奥巴马在马路另一边是如何隐藏的,但这一路上,多少见识了奥巴马的潜踪行径,他也压低了身子,淌着草前行。
两位庄丁终究没有跟上去,许久,一位庄丁用试探的口气,断断续续,明显想拖时间地问:“大柱,你觉得……”
名叫大柱的庄丁,沉吟着回答:“那位黑人擅长追踪,大将本人擅长分析,这两人搭配在一起,看来是刑捕老手,这样的人……”
对面的庄丁一言不发,等待后者给予答案,后者等了许久,没见对方接话,便为难的是:“我家最小的孩子才三岁,我不能给他惹来灾祸……”
话音刚落,前方响起一声轰雷,一股刺鼻的硝烟冒了出来,两名庄丁相互看看,几乎同时抬脚,但没等他们选择把这只脚迈出去,还是重新落回原地,便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时穿那冰冷的嗓门:“别动,官府办案,不相干的人闪开。”
两名庄丁彼此望了望,把脚落回原地,许久许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王小川满脸满身的血,神sè惊慌,脸sè苍白,跑了过来,招呼:“你们两个过来搭把手,有一位匪徒同伙受伤了,你们帮忙抬一下。”
曾癞子的同伙,不就是村中的村民吗?
两位庄丁奔跑起来,绕过了几株树,地势突然出现转折,两位庄丁熟门熟路的身子往下一沉,顺着坡上的草滑下。
坡顶深草与巨树掩映着半人高的洞口,一条小溪从洞口蜿蜒流出,涓涓的溪水飘浮着缕缕血丝,两名庄丁顺着血腥气跑去,只见一处洼地边,周毅手持斧子,满身的鲜血,正用力跺着一处首级,嘴里喃喃:“这是给我妹妹的,这是给我侄儿的,这是……”
周毅正在砍的那具尸首,xiōng口有个大洞,他仰面朝天栽倒在溪流当中,不远处,一名庄丁抱着tuǐ呻吟,他tuǐ上插着一支长箭,还有一名庄丁蹲在不远处,两手抱着脑袋,浑身抖个不停,不知道是在哭泣还是在恐惧。
黑人已经不见了,时穿站在溪流上方,枪口指着蹲下的那名庄丁,见到两位庄丁出现,他脸sè一沉,训斥周毅:“手脚这么慢,还没做好吗,闪开。”
周毅收起了斧子,身子才闪开一个缝隙,后来的两名庄丁眼睛一huā,望见时穿出现在尸首旁边,挥刀朝地下一划,紧接着,时穿的身影再闪,重新回到了原地,仿佛从来不曾移动过,唯有手上的刀上那抹血迹,证明庄丁的眼睛并没有huā。
如果说之前庄丁心中还有一丝悲伤引起的愤怒,让他们有一点蠢蠢yù动的心思,时穿这鬼魅般的身法,彻底打消了庄丁们的愚蠢,两位庄丁,默默走到伤者身边开始为对方清理伤口。
与此同时,周毅躬身从地上捡起了曾癞子的首级,这动作让两位庄丁身子一颤,原来,就在刚才,他们几乎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鬼魅般动作的时穿,已经砍下了曾癞子的首级……这手法,太专业了。
其实,庄户们并没有察觉,当时穿刀砍下的时候,空气似乎抖动了一下,周围的气温猛的下降,仿佛一阵yīn风吹过旷野……但,这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时穿动作变化很快,让人只把这一切归结于他的酷烈。
时穿动完手后,一直含笑站在旁边看着村民悲骇与忙碌,或者恐惧,少时,他回身望了一眼,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但马上有神态悠然的把目光转了回来——他笑的像一只偷了鸡的狐狸。
第157章 引发历史的重大动荡
王小川带两名庄丁过来后,他先是惊魂未定的四处打量一眼,忽然,眼睛一亮,弯腰钻进草丛掩映下的山洞,而那后来的两位庄丁对他这一举动,连阻止的意思都没有,他们两手垂在膝前,安慰伤者的话也有气无力、低声细语。
过了一会,王小川兴高采烈的从那个传说中乡民储存备荒物资的山洞钻了出来,他手里拎着三个包裹,兴冲冲的冲时穿喊:“大将,这是歹人曾癞子的随身物品,周小子,过来看一看,有没有你舅舅家的东西。”
时穿摆摆手:“我接到的任务是缉捕曾癞子,死活不论,没说要缉拿他的同党,你们几个,过来抬尸首,那个蹲着的,别发抖了,把你受伤的同伴搀起来,给我滚回家去。”
这话一说,两名后来的庄丁常常松了口气,吆喝着让那位发抖的庄丁过来搀扶伤者,自己四处寻找木棍,准备制作简单的抬chuang,将曾癞子的尸体抬回。
王小川与周毅在那里盘点三个包裹,时穿虽然放过了两名庄丁,但没说放过两人的行李,王小川将周毅指认的金银首饰以及绸缎衣料放到一边,单独打一个包裹,其他的,则扫进一个大包裹当中,并安慰周毅:“周小子,你舅舅满门的血仇报了,这些物件要给县尊过目,顺便登记一下,再发还给你……现在好了,我们走。”
话音刚落,草丛中突然站起一个黑黑的身影,奥巴马窜了出来,他把一个重重的小包裹扔在两人脚边,那包裹坠地的时候发出一声金属脆响……啊,里面装满贵金属,这才是村民藏匿的备荒物质,或者是曾癞子si匿的财务——这些细节已经无人关心了。
奥巴马转身向时穿走去,王小川眉开眼笑——这果然是个简单任务,出来一趟跟郊游似的,手到擒来……看着时穿重新骑上了马,王小川急忙冲周毅打了个眼se,趁乡民没注意赶紧将奥巴马扔来的包裹塞进那只大包裹当中,而后与周毅一人一只扛在肩上。
几位庄丁一直忙碌着,他们只注意到再没有人钻进洞口,一点没发觉奥巴马什么时候从洞里出来,当然,也没能察觉王小川的小动作,见到时穿开始下山,他们也相互搀扶着,抬着尸首下山。
抵达山下的时候,守候在那里的庄丁迎了上来,脸se颇有点愤愤不平,但抬尸首的两位首领低声说了几句,庄丁们马上lu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并分出人手轮流抬着曾癞子的尸首——曾癞子毕竟是个外人,为一个外人赔上满村的百姓,实在不值得,如今时穿给了他们出路,表示不愿追究其余的人,而他们只付出了一个同伴的伤亡……想一想,他们宁愿官府能息事宁人,为此,不惜向曾癞子姑母隐瞒实情。
一行人重新来到下面村庄,村口已被庄丁封锁了,他们封锁村口不是针对时穿,是不想让知情者告诉曾癞子姑母,而时穿也不想进村,他摆了摆手,挑出六名身体健壮的庄丁,用商量的口气说:“帮着抬尸首下山,每人五十文。”
被点名的庄丁有点犹豫,王小川一瞪眼,凶恶的说:“给什么钱?衙门的差役,抬到府衙去,我给你们差役票子,充抵今年的差役……哼。便宜了你们。”
《差役法》是目前新法当中,少数几个还在实施的法律条文,在《差役法》下,破家的农民超过百万,王小川张口说这是《差役法》下的差役,村民们哪敢抗拒,便低声商量了一下,同意那六人继续抬着尸骸,随时穿去县衙报到。
临出村的时候,时穿随口问了一句:“这个村子叫什么村?”
乡民稍稍愣了一下,回答:“石家村,曾癞子的姑母嫁的汉子姓石,癞子从小被姑母唤做宝儿。”
“那么,也就是说:曾癞子在你们村,也被叫做‘石宝’。”
乡民默默点头,时穿嘴角浮出一丝鬼祟的微笑,引领众人继续前行。
路上经过时穿存放狼崽的村庄,得知狼崽与那些兽皮已被老农连夜转送山下,时穿也不停留,带领众人打着火把连夜赶路……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一行人终于赶到了崔庄,六名庄丁几乎已经累趴了。
找来一具廉价的棺材,用石灰保存了已经微微有点发臭的曾癞子尸体与首级,把一切都安置好了之后,时穿来到前院,那些庄丁已经摊手摊脚的躺倒在地上开始酣睡,时穿皱着眉头招呼管家:“把他们都喊起来,身上臭臭的,让他们洗一洗,准备一顿早饭,让他们吃了睡。”
王小川虽然没有抬尸首,但连续走了一天一夜,也累的脚步发飘,他有气无力的反驳:“大将,哪用给他们食物,应付差役,都是自带干粮的。”
时穿没有理睬,继续吩咐管家:“每人数五十个铜板,等他们醒了分给他们。”
王小川嘟囔:“给吃的就罢了,怎么还给钱。”
时穿眼睛一瞪:“我答应他们的——我的话只说一遍。”
一番忙碌过后,时穿正打算找地方睡一会,隔壁崔小清姑娘听说时穿回家,派来女使催请,女使神se很焦急:“大将,我家小姐请你过去,有大事相商——事情紧急,不得不请大将现在动身。”
时穿答应了一声,换过衣服,随着丫鬟走出去,当他来到前院的时候,几个仆人正在给抬尸首的庄丁擦拭身子,管家纳什上前为难的说:“主人,这些人叫都叫不醒,另外,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臭了,怕要好好洗一洗。”
时穿摆摆手:“一身布衣不值几个钱,人心才值钱——给他们每人备一身短褂。既然叫不醒他们,就先抬进耳房让他们继续睡,什么时候醒了,喊他们吃饭,然后把钱分了,让他们跟随去县里……剩下的路程用马车,不需要他们抬尸首了。”
崔小清的丫鬟在一旁紧着催促,时穿不好停留,匆匆随着丫鬟赶到崔小清那里,崔小清早早的在堂屋迎候,见到时穿出现,顿时松了口气,劈头就说:“长卿,你还不知道吧,高老爷造反了?”
时穿一付很茫然的表情,可那副表情很假,他讶然问:“高老爷是谁,我跟他不熟?”
崔小清急忙回答:“你知道摩尼教吗?高老爷是摩尼教楚州地界的莲主,人人尊称为高老爷。”
“楚州?这个时间……他们闹得很大吗?”
崔小清跺脚:“这几天你在山里,不知道外面情况,楚州离我们海州并不远,只隔着一个涟水军,听说高老爷已经夺取了楚州三个县城……我还听据说:贼匪约十万人,正在围攻楚州州城。”
时穿突然想起来……摩尼教,似乎方腊也是摩尼教的,论起来,时间也差不多是方腊起义的时间了,难道这是方腊的前驱——传来穿越者也不能先知先觉啊,因为他们携带的信息量过于庞大,许多事情反而事到临头才能记起来。
可是,历史并未记述楚州有个高老爷,只记得方腊之前,杭州也有邪教“起义”;方腊之后,继承者是钟相、杨幺,被人称之为钟老爷、杨老爷……这位高老爷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历史,在这一刻真的改变了——摩尼教后来被称为白莲教,大诗人陆游曾写过一封奏折,揭秘白莲教内幕,他奏折中也称“白莲教”为“明教”。因为陆游写的内容,对这个中国历史上最隐秘宗教揭lu甚多,后人常常认定,陆游曾经潜入过这个神秘宗教,做过间谍一类的伙计。可惜,陆游现在还没出生,那份奏折……
曾癞子脚上穿的鞋子,绣有特殊的莲hua印记——按陆游的说法,这种特殊莲hua,是白莲教内部暗记。时穿正是看到曾癞子鞋底的莲hua,这才决定不留活口,将曾癞子格杀当场。可他没想到,这一出手,竟然引起了历史的重大动dang。
曾癞子后来确实参与造反了,他被捕后又逃出县衙,然后直接投奔了方腊。造反是要被株连的,为了不祸及姑母,他改名石宝,成了方腊手下大将……
“我以为周围的邪教人员只有一个,只要灭了他就能保证附近的安宁,嘿嘿,原来高老爷都已把势力发展到了楚州……这只小蝴蝶将引起什么样的风暴,真是期待啊”,时穿悠然神往的问:“你的邻居,方大户在楚州歙州一带是否有亲戚?”
崔小清没反应过来:“问这些干什么?方家是七年前从歙州迁来的,原先只是两三人住在城里,后来来海公子这座庄园搭并伙,逐渐的将族人迁来……听说邻近的几个州县已经开始闭城,海州城虽然好一点,但我听说有股山东来的匪寇正向这里袭来,准备呼应高老爷。
据说那帮山东匪寇已经蹿到了淮阳军那里,再往过来点就是(海州)沭阳县了,这几天城中人心惶惶的,村里几家大户商议着自办团练——这事正好该你出头,我一个女人家,名下庄户虽多,但实不方便出头lu面。”
“不妨事,楚州在两浙一带,我们与楚州中间还隔着一个涟水军”,时穿的微笑给人以宁静,崔小清慢慢的镇定下来,只听时穿继续说:“这也算是‘天下震动’吧,摩尼教的莲主……曾癞子鞋底绣的莲hua?五年前从歙州搬迁来的方大户?……太有意思了。”
第158章 当仁不让
ps:特别感谢@浮游、震雷电、剌客、鱼精等好友们的支持真心感谢新老朋友们的支持刑事诉讼法修正案摒弃了“大义灭亲”,赋予一般案件中父母、子女和配偶等近亲属拒绝作证的权利。因为社会和国家法令所遵循的主导性原则还是“亲亲相隐”。呵呵,我刚写完“宋代没有包庇罪”,终于,我们在2011年享受上了宋朝的国民待遇,庆祝一下
崔小清点头:“你这么一说,可是有点蹊跷——我还是从方家得知高老爷造反的消息,按时间计算,高老爷最多三天前开始造反,方家居然比县衙还提早得到消息,如今县衙还没表态,他方家就急着要组织团练,确实有点操切,咦,这种日子住在乡间,实在让人揪心,你什么时候回城,我随你去城中住几天。”
时穿mo着下巴,试探地说:“这座庄园到你手上,海公子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崔小清思索了一下,回答:“海公子确实说了几句,说庄中库房里存有木墙,万一有事就将木墙搬出来,将几个路口一堵;邻近几家墙头再搭上木板,彼此间从空中联通,整座村子就成了一个石堡……啊,还说我院中那夏季储冰的冰库也可以躲藏……可如今我院中都是女人,这人心惶惶的时候,恐怕……”
时穿站起身来,劝解:“既然你不安心,那就跟我走吧,在这个院中我有二十多名家丁,留下一半在村中,你跟下面交代下,庄上的事情让我的管家穆顺出面,以后有事让他去城里通知我们,我们明天一早动身。”
崔小清展开了一个笑颜,但马上她似乎心定下来,慢慢坐下说:“既然大将这么说……啊,我们倒是不必急着走,我收拾东西也需要几日,听说你院里也在开炉酿酒,恐怕你一时间也走不脱,不如,你先派人把尸首送回去,问问县衙是怎么回事?
啊,说起来,真要躲在城里,乡下这块也让人操心——我如今一个女户,只剩下眼前这点养老防身的资本,万一让**害了,下半辈子谁养我?哦,不如等你把酒酿完了再一起动身,这段时间,恰好让你的管家出面,把我庄丁编练一下,万一有事,至少能够自保。”
时穿懊恼的打了个哈欠:“你……你怎么如此婆婆妈妈,急匆匆的把我找来,决定了的事情又犹豫不决,我可是赶了一夜山路的,现在还没有吃饭呢。”
崔小清眼bo流转,横了时穿一眼:“你放心,总不能让你吃亏的……我还能短你几口饭吃,来人,把银耳羹端过来。”
时穿赶忙摆手:“银耳羹,还是算了吧,那玩意不经饿,让我拿银耳羹当饭吃个饱,准能吃穷你,咱还是大饼牛肉实在。”
崔小清猛然想起来:“呀,你送我的狼肉还在,刚好炖了两天了,我让人给你端碗肉汤,你坐着慢慢吃,听我细细说。”
时穿无奈的坐下来:“你刚才说城中乱成一团,不知道黄娥她们怎么样了,我心中挂念不下……”
崔小清扬手招呼几位庄丁:“快去给城里送信,告诉城中那些时大郎的小娘子……什么?呆子,去城里问一下,就问‘时大郎那群小娘子’,无人不知的……告诉她们,说大郎已经安全返回,如果她们觉得城里住的不安全,可以到乡下躲几天,崔庄也不算远的路,刚好出城散散心。”
时穿坐了下来,好奇的反问:“你刚才不是说要躲入城中吗,怎么又让她们躲来乡下?”
崔小清嗔怪的望了时穿一眼,恰好几位婆子端过卤好的狼肉,以及热腾腾的肉汤,崔小清赶忙抛给时穿一个白眼:“快吃,热汤都堵不住你的嘴。”
方大户家的带着一群人进入崔小清的屋子的时候,见到的是这样一幅温馨的场景:时穿蹲在小板凳上,小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肉汤与酱肉大饼,他西里呼噜埋头吃着,身穿俗家服装的妙泰坐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手里替时穿打着扇子,眉眼全是温柔。
见到方妈妈带着人进来,崔小清扬了扬帕子,也不起身,直接招呼大家就座:“都乡里乡亲的,我就不客气了,方妈妈你们自己找凳子坐吧,大郎他追捕凶犯,跑了一天一夜的路,没有吃一口热汤,且等他吃完了,我再招呼大家。”
几个人找地方坐了下来,方妈妈yin沉着脸问:“崔姑娘,我昨日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没有,眼见的这世道越来越hun乱了,咱不能不未雨绸缪。”
崔小清咯咯一笑,看了一眼身边依旧背对着大家埋头吃饭的时穿,回答:“我一个女人家,听不惯打打杀杀的,只觉得楚州的事情离我们太远,还是听听官府有什么打算吧。”
方妈妈手一挥,大包大揽的说:“我们几个人都已经商议好了:有人出人,没人出钱,你家的佃户最多,出三十个人吧;其余几家凑一凑,拢共凑出五十个人来……这么丁点人抽出来,其他人帮把手也就把农活做了,而后让团丁们围着村四处转一下,使宵小歹人不敢来村中捣乱,也就是了。”
崔姑娘笑着反问:“我一个女人家,不好抛头lu面,只是不知道这团练办好后,由谁牵头?”
方妈妈回答:“你一个女人家确实不好出头,我们几家已经商量好了,不用你出头,方家的、余家的、赵家的各出一个当家男子,除你之外,其余几家中数我家出的人最多,便有我儿牵头,余家赵家各自带领一队人马,三班轮流着,一定能护住庄子。”
崔小清咯咯一笑:“瞧方妈妈说的,我出三十个人,人数上我出的佃户最多,团练权责上却没我啥事,这不等于让我拿出三十个青壮人手,任凭各位使唤吗?”
方妈妈马上回答:“咱们都乡里乡亲的,计较这个干什么?再说,团练办好了,大家不是得到安全了吗?你是庄中首户,为了全村利益,多出点,为大家谋福,也是应该的。”
崔姑娘马上回答:“那我就再多出一点力,指派一个团练指挥如何?”
方妈妈摇头:“我们其余三家派出来的可是当家嫡子,你派一个管家当团练指挥,这不是糟蹋人么——身份都不相称啊”
崔小清手一指时穿:“谁说我要派管家去,明明是一个良人嘛。”
方家的脸se发青:“这个人,我听说他住城里。”
崔小清故作惊诧的瞪大眼睛:“这么多日子了,妈妈还不知道,海公子已经把他的宅院赠送给了时大郎,如今大郎也算是我们庄子的一员了,他手下可是兵强马壮,个个都是厮杀汉。”
方妈妈噎得喘不过气来,旁边赵家的试探的问:“时公子打算以后搬到乡间住?”
时穿仔细的喝完最后一口汤,轻轻的把碗搁到桌上,满意的拍了拍肚子,回答说:“我在城里有差事……”
在座的几个当家女人轻轻松了口气,时穿马上又说:“然而田土才是根本,这里有我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田土,总是要照看的。”
众人沉默不语,等了一会,余家的询问:“那么大郎认为团练这事怎么样?”
时穿点头:“确实要抓紧着手了——只是这个小村落,五十个团练怎么够用,不如十丁抽一,至少组织一百人。崔姑娘出三十个人,也少了,出五十个人吧我手下能打能厮杀的人多,拿二十人出来,如此,这团练指挥我就不客气了。”
方妈妈脸se很不好看,她像牛一样喘了半天粗气,起身说:“既然办团练的事情有变故,大郎还请等我跟当家的商量商量,再来回复。”
“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时穿皮笑肉不笑的说:“都乡里乡亲的,危难时刻,咱们这些村中大户,为了村里的利益,多付出一点少付出一点,还能跟乡亲们计较——团练指挥,我当仁不让。今晚我的人手,崔姑娘的人手就能聚齐,几位,到时候别忘了让自家佃户也来报到”
方妈妈脸seyin沉的领着几名媳fu出门的时候,正好,她们出门时,抬曾癞子尸首的六名庄丁睡醒了,这几个人换了一身布衣,过来拜谢时穿的招待,与方妈妈等人迎面撞个正着。方妈妈愣了一下,她似乎误会这群庄丁是时穿找来的帮手,很是戒备的看了一眼来送别的崔小清,沿途再也没说什么。倒是庄户们见到浑身绫罗绸缎的方妈妈,还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稍倾,崔小清送完左右邻舍赶回去,吩咐几个抬尸的庄户人先等着,等她返回堂屋时,发现时穿正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茶,崔姑娘扬着手帕,清脆的笑着,坐下来说:“真是的,一计不成又使一计……庄子里团练如果办成了,整个村子的武力握在他们手里,那他们还不是想打哪个打哪个,我便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这下子好了,大郎这一搅局……”
时穿一边品着茶,一边思索着说:“造反,可不同与平常的刑事案件。接下来几个月,朝廷一定会调遣大军,准备征讨,所以团练的事情,能筹办起来也是件好事。我今后城里乡下两头跑着,如果村里能筹建一个团练,就是住在城里也不用担心此处。”
时穿说这话的意思是:此处可算是我的藏宝点,咱仅有的一点财产都藏在这里,如果这里不安宁,那我人在城里,也放心不下啊。
“我在城里还打算开一间煤饼场,不过城里的土地寸土寸金,店铺门面开不大(东西藏不下),如果把制作煤饼的厂房搬到乡里,却是一个出路——哦,正好借此隐藏人手以及……
办团练嘛,召集来的都是青壮,咱可以上午训练,下午让他们到团练作坊工作,顺便给他们发点补贴。只要团练收益高了,共同的利益会把团练绑得紧紧的,哦,好吧,是紧紧聚拢在我们身边。这样的话,一百人太少,我们应该把邻村的团练也兼并起来……”
崔小清赶紧打断时穿的话:“呀,你想造反,要这么多兵干什么。”
第159章 意乱情迷
第159章意乱情mí
时穿马上醒悟过来,羞惭的笑了:“哈哈哈哈,瞧,一个造反的消息,连我都不得不动作起来,别人恐怕也是这样,这件事过后,天下各处恐怕也是沉渣泛起——确实该组织团练保护好自己了。”
崔小清摇头:“不切到自己的肉,怎么会感觉到痛?那些大户组织团练,不过是想掌握村中大权而已,此处庄子原来也是个小户,跟方家有亲,海公子替我买下村中土地的时候,也用了一些手段,或许得罪了方家上下。
以前我住在庙观中,平常不来庄子上,又因为在朝廷那里我不纳税不应差,所以钱粮簿上把这里称为‘崔庄’,方家贪图赋税钱粮上的优惠,忍下了这口气,但自从县里在钱粮簿上给我立了女户,这地方的赋税又恢复了,我崔氏享受女户优惠,方家一点便宜没占到怎会甘心?
如今他瞧他们左一招右一招的,不过是想把村中的大权重新捏在手里,好让我屈服而已……”
时穿吃了一惊:“女户——你已经把度牒卖了?”
崔小清笑着解释:“傻子,桃huā观发生那么大的事,我在其中并没有替观上遮掩,这丑闻一出,道监不满意,道观不满意,我已经被赶出道观,海州无赖子看中我手上的度牒,心思蠢蠢yù动的,我留着度牒招灾惹祸呀?
这年头,想买度牒的,谁想着读经修行,不过是家产大了,想买个度牒把田产寄放在度牒名下好躲避差役与赋税,能有这份想法的,多是些势力雄厚的大员外,我留着度牒无用,不如卖予他们结个善缘,也好彼此方便。”
“哦,你没了度牒,这崔庄又设了女户,那方员外还争什么?难道你嫁入他家,官府还不取消女户?”
“噫嘻,我若真嫁了,官府自然会取消女户的——海州一地总共才三个县,这还要算上海州府城本身。海州地方官的粮赋资源并不多,怎肯设立那么多女户?
不错,海州城是知名的六大茶市,茶商的金银塞满了地窖,他们买起土地来,动不动就是一千顷,我这几千亩土地算什么?可这些都属于州衙,县衙只能干看着,唯有城外的乡土,才是海州县的税源。
这里,原先不过是某茶商名下田产的一部分,那位茶商买地的时候,都是零零星星的,费了多少年功夫才聚集起这块土地。眼前这庄子,除了方家之外,其余各家都是早先居住于此,房子都建在自家田头。后来海公子建庄,他们才把屋子重新收拾一下,聚居成村。
此处今日叫做‘崔庄’,但如果被哪个茶商看上了,一掷千金的买下来,也许这个村子会被推平,成了别人田庄的一部分,也许它会改个名字,随那位茶商的姓——方家的,未必不是存着这种想法。
这村落如此靠近海州城,虽有种种不便,比如土地贫瘠,人口密度大……但几千亩土地一个姓,说到哪里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方家为此舍弃一个女户,又算得了什么?”
“原来如此,看来海公子在此处设立庄子,真是精心选择啊……我不走了,就在村里多呆几天了——我也是村中上户之一,居然一点不知道村中的状况。”
崔小清翘起兰huā指,端起茶杯品尝了一下,那殷红的嘴chún,衬上定窑的白瓷,颜sè对比非常鲜明,红得更艳,白得如玉……察觉时穿看愣了,崔小清满意地抿着嘴,偷偷一笑,接着解释:“这村落其实简单,总共六个姓。加上这六姓分家出来的人,也就十几个家族,三百余户。
村里独门小院居住的,基本上是村中佃户,靠租种别人的土地为生。而村中几个大户都在城里有铺子,当初海公子为了把大家绑在一块,在村中建了几个作坊……我的佃户当中,在作坊里务工的占大多数;在田里忙活的,反而是家中最没出息的。
这三百多户、十余个家族、六个姓氏,枝枝蔓蔓的,彼此都有亲戚关系。唯独你我是村中的外人,不过,这庄子周围的土地,基本上属于崔姓,而佃户居住的房屋,土地属于海公子,连屋子都是海公子建的——不知道这部分转到你手里了没有?”
时穿摇头:“海公子只赠送了我一套房子与八十亩地,其他的,海公子未曾提起,也许这些土地的产权,现在转回施家。”
崔小清横了时穿一眼:“即然这样,八十亩土地连养家糊口都不够,你操什么心,不如赶紧回城去……哎呀,我怎么忘了,门房里还有六位庄户,说是跟着你来的,要感谢你的招待,你见不见?”
感谢时穿的招待,怎么跑到崔小清家里来感谢?老管家穆顺怎么不让那几个人等一等,而崔小清竟然放他们进门了——这里面隐含的规矩风俗,时穿一点都不懂,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合适,但既然崔小清毫不介怀,他只好说:“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再见到时穿的时候,抬尸的庄户们听说大将本人也是农户出身,感觉更亲切了,他们公推一名庄户出来再三感谢:“大将厚道,我等应付差役,原本想着耽误农时了,没想到大将特意赏我们50文钱……大将还格外体恤我们,在我们酣睡的时候,替我们擦身、换新衣服……”
崔小清在一旁听得不耐烦了,直接喝斥:“有什么话直说,大郎赶了一夜路,早已倦了,哪有心思听你们云山雾水的絮叨。”
时穿点头附和,几名庄丁彼此看了一眼,公推出来的那位庄户上前大礼参见时穿,说:“大将,我等醒来的时候,看院里忙忙碌碌的,也想搭把手。大将是个厚道人,如今又是农闲了,大将待我们如此宽厚,您若有什么雇人干的活,没说的,咱庄户人家,有的是一把力气与闲暇时间。”
“好啊,你们去县衙交付完差役,不妨来我这里一趟,我这里正缺人手……哈哈,你们这六个家伙轮流抬担架,走了一夜路都不歇脚,这份体力,我看着眼红——如果你们愿意,不妨就留下来做我的庄客,我有的是活干。”
那庄丁回答:“今日在大将屋中起身的时候,我们几个已经彼此商议了,咱帮着大将抬尸首下山,虽然是应付官府差役,但恐怕已经得罪了本村村长——咳咳,就是癞子他姑父,大将若是愿意雇用我们,我等在原先村里的几亩地,不值什么钱,不如卖了土地,随大将做活,也算一个出路。”
崔小清连忙插话:“大郎已经肯了,你们下去吧。”
庄户们告辞——剩下的事,是跟老管家商议雇佣合同……
崔小清轰走了庄户,起身招呼时穿:“大郎累了,我已经让人布置了厢房,你那院子忙忙碌碌着酿酒,吵闹得很,不如在我这先歇下,等你那酿酒炉子开始生火,我喊醒你,好让你回去照应。”
这一天晚上,时穿记不清发生了什么,恍忽中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非常绮丽的梦,先是一条火热的身躯钻进他怀里,没等他清醒,一条香滑软腻的小舌有如蛇一般伸进了他的口腔,yòuhuò着他的神经。时穿感觉到一阵mí糊,不甘示弱的伸出自己的舌头,和这灵活的小蛇纠缠在一起,不眠不休。
时穿他不愿醒来,伸手搂抱着怀中的身躯,感觉到左手捏住了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噢,那软中带硬的触感实在是太美妙了,一阵阵快感直冲大脑,这时他感觉到一双娇软的玉手抱着他的脖颈,一张小嘴吐气如兰,喘气微微,怀中的娇躯也变得火热。
时穿感觉到心砰砰跳得好快,他的手mō到两座饱满的玉峰……很显然这个时代没有xiong罩什么的,手下两粒小葡萄逐渐变硬,在它的顶端,两圈小豆粒般的**包围着两个鲜红yù滴的樱桃,像是示威似的骄傲tǐng立着。
怀中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噢,手上那东西实在是太完美了,像两个反扣的玉碗似的,饱满而坚tǐng,手感极有弹性,让人爱不释手……一阵意乱情mí过后,时穿闭着眼睛,喃喃问:“这就是许诺的好处吗?”
哦,也似乎只能如此了,怀中的那个娇躯,现在除了自己,还能拿出什么犒赏时穿……
这个时候不需要睁开眼睛了,短暂的外出捕盗时间让时穿有了放纵的借口,他依旧闭着眼睛扑在了对方的xiōng前,一口含住那粒葡萄,舔咬吮啮起来,同时右手盖住了另一粒,轻柔的抚mō揉捏起来……
闭上眼睛,呼吸着动人的肉香,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过去,回到了那因病早逝的爱人怀抱……时穿不厌其烦的在怀中的玉笋上舔着、吮着,时不时的还把樱桃般的小粒含在嘴里轻吮,并用舌头沿着它打圈……在他的轻捻慢拢下,感觉对方xiōng前的两粒樱桃变得更加坚tǐng起来,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难耐的轻哼起来:“嗯……哼……嗯……”
耳边听着娇媚无比的娇哼,时穿心中的yù*火更加炽烈,他依旧闭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感觉到对方双颊火热,鼻息咻咻,双手则难耐的抓着身下的chuáng单……
第160章 扯大旗作虎皮
第二天,早晨起来神清气爽,时穿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身边空空dangdang,昨夜的一切恍若一个梦境。
然而,他鼻翼中依旧闻到淡淡的幽香,仔细看一看枕头上,那枕头上还余着几根青丝……
院落中传来几位女使轻声细语的谈论声,时穿翻身坐起,听到女使们断断续续的说:“……这动乱一起,粮价……恐怕流民……村里……”
稍倾,一声响亮的那嗓门喊道:“家主醒了吗,快喊起来,城里回信了。”
时穿赶紧在屋里答应:“我,快进来吧。”
跟进来的不仅有家仆,崔小清一身淡妆,脸颊上带着明显的红晕,平平静静地尾随这报信的仆人走进来,见到时穿正在披衣,她微微侧了侧身,吩咐女使:“快去端汤水来,给大郎净面。”
赶来报信的家仆是海州本土人,所以他对时穿的称呼完全是打工者的称呼,只见他鞠了一躬,递上一份邸报:“家主,这是黄娥姑娘刚从县衙得到的邸报。高老爷叛乱,海州震动,家主未归,黄娥姑娘去县衙探问消息,顺便拿了这份邸报,听说家主已经安全了,担心家主不知外面的情况,让我将这份邸报带来。”
邸报上头一条消息是:朝廷任命苏州供奉局供奉使童贯为征讨军主帅,并开始在苏州调集部队……似乎,一场大规模平叛战争迫在眉睫了。
除了送来邸报,黄娥倒是什么话也没说。这个时候,显得若无其事的崔小清上前,在时穿身侧端详着邸报,淡笑着说:“你家小黄娥跟家人联系上后,可是本事了,连朝廷的邸报也能这么快弄到手。”
时穿伸手一捞,崔小清轻轻转了个身,让过时穿的手。时穿将空空的手缩回来,伸到鼻尖嗅着指尖残留的气味……昨夜的一切恍若一个梦境,如今崔小清显得一切如常,时穿也努力装作将一切撇清,他埋头翻着邸报,回答说:“朝廷动手很快啊。”
“那当然,对于造反的事情,朝廷历来反应快——高老爷若是不称王,朝廷大约会扯皮一段时间,既然他已称王,自然要就近调动军队,绝不容他又喘息之机?”
此时的童贯正在苏州供奉局,主持hua石纲事宜——就是帮宋徽宗搜罗假山石。他的搜刮已经让苏州民怨沸腾,据说供奉局的官差看中了谁家的假山,立刻破门而入,给假山石贴上御选的封条,如果房屋主人不给贿赂,他们就拆墙拆屋,采取野蛮拆迁的手段,强行将假山石从别人屋子里运出来。
但如果屋主识趣,递上贿赂,没隔几天,供奉局会随便选择一个理由,拆去假山石的封条,并不再sao扰屋主,当然,如果屋主进献的贿赂让他们不满意,或者假山石实在出se让他们难以舍弃,那么屋主只能居住在一片废墟当中了。
一般,家里修建小hua园,有能力在hua园中堆砌假山石的,基本上都属于中产阶级,而稳定的中产阶级是国家统治的基础,这群本来拥护统治阶层的中产人家,现在被统治阶层打翻在地,他们对现政权充满了愤恨,这也意味着大宋政权的崩溃开始了。
不过,需要强调的是:大宋朝的御史不是讴歌派,他们还是敢于批评的,所以童贯虽然嚣张,但他的嚣张避开了士绅阶层——也就是读书人。主要针对于那些经商致富,头顶没有庇护的普通中产。
邸报上同时要求各地官府注意将流民编入厢军,同时加强各地团练的力量……啊,也就是加强地主武装。这一条是最重要的,时穿看到这里,立刻抬起头来,说:“还等什么,先斩后奏吧,咱们今天就把团练办起来,喊穆顺来,喊本庄各家主来……哦,把我的官服拿来,再让王小川穿上衙役服,咱现在全套装扮齐全了,看谁敢出头?”
崔小清啊了一声:“大郎,你还带着一具尸体呐,再耽搁下去那东西都臭了。”
“无妨,防腐保鲜,那是现代人的强项;保卫家园,那应该是地主武装的强项吧——现在最紧迫的问题是:保护我的收藏品”
时穿说这话,其实是另有含义的,但崔小清误会了,她脸一红,扭身走开。
稍后,崔园中派出的仆人分赴各家……当然,王小川不能闲着,为了加强威慑力,他可耻的被时穿三贯钱买通了,穿着衙役服随崔园的仆人挨个催请各位家主。等各位家主战战兢兢抵达崔园正堂,那正堂上高坐的是身穿大将官服的时穿。
“各位看看,这是朝廷最新的邸报”,什么叫扯大旗作虎皮,黄娥送来的邸报也用上了,时穿把邸报送给众人看毕,用命令的口气说:“团练的事情,既然各家都有意向,朝廷也支持,咱们这就办起来,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咳咳,崔姑娘的事情我做主了,她家出三十名佃户,我家人多比较闲,我也出三十人。另外,官服规定厢军每日口俸为30文钱、一升米,都本乡本土的,做团练自然顾不上家里的农田,所以咱优厚点,按每天50文钱、一升米补贴,咱崔庄组织一百名团练,每月需要hua费五贯钱,算上米钱,大约十贯吧。
好吧,这笔钱我跟崔姑娘出了——既然出了这笔钱,这团练教头……咳咳,总教头当然是我,崔家再出一位教头,方家赵家各出一位,咱崔庄设一位总教头,三位教头,每位教头管辖20人。至于我这位总教头,我勉为其难,剩下的人全由我管了——你们别跟我客气”
“这个……”赵家的当家人沉吟起来。
方员外第一次见时穿,他看了看立在时穿身边的衙役王小川,说:“大将既然又出人又出钱,干脆爽快点,把所有团练承担起来,岂不更美?”
时穿哈哈一声长笑:“正有此意……嗯,赵家的,余家的、鲁家的……你们几家意下如何,如果你们同意,我跟崔家就把团练全包了。”
方员外本想将时穿一军,没想到时穿顺坡下驴,直接想包揽了整个团练武装……地主嘛,对地主武装的把握权格外敏感,真要让时穿把庄上所有武力都捏在手心,方员外恐怕夜里都睡不着觉了。
“哈哈,说笑了,时大将初来崔庄,哪能如此欺负你……这团练本来是为了保护本乡本土,我等乡人岂能袖手,没说的,我家也出30人,再出两贯钱。”
方员外这一表态,赵家紧跟其后:“我家佃户不多子侄多,我们出10人,一贯钱。”
赵员外赶紧补充:“方家既然凑不出足够人手,剩下的缺额我们包了,只是那赵家名下的教头职位……”
“我余家补上赵家缺额”,余家的赶紧表态:“我们两家凑足一个‘都’,这教头嘛,我余家支持赵家担任。”
余家这一开口,方家不好再争……稍倾,各家开始分赃,以及承担团练的训练费用……
十余天后,在一个风雨飘摇的晚上,时穿领着一队人马入城了,这队人马赶着四辆马车,除了王小川、周毅,以及黑仆奥巴马外,还增加了六名石村的抬尸庄户。
头一辆马车运送着曾癞子的尸骸,其余三辆马车则装运着今年新酿的酒,时穿先去州衙里销了曾癞子的案件,如此快的速度,令迎接时穿门g县尉拍着前者肩膀直感慨:“我就知道你行,大郎,这件事只是试试手,云台山里隐藏着许多盗匪,我这里有十几份海捕文书,都给你,你闲着没事就去转转,能抓捕几个算几个。”
时穿默默无语的将海捕文书揣进怀里,兴奋的门g县尉搓着手,连呼:“娘也,这新官上任,今年的考绩,想不评个优都难,大郎,三百贯赏金,我回头送到你屋里,你转告黄姑娘一声,就说县尊大人已经离任了,他着急的回家安置亲眷,如今县衙已经腾了出来,她父亲可以随时上任。”
时穿笑着调侃:“那么,这段时间,你就成了海州县唯一县尉。”
门g县尉哈哈大笑,谦虚说:“这小小的海州县衙门,州衙摆在上头,我能有多少公事,不过是缉捕一下盗贼而已。”
时穿忽然想起一事,他止住了向外走的脚步:“这么说,海州县里的厢军现在归你指挥?”
门g县尉搓着手,压抑不住的得意:“五百多号人啊,站在校场黑压压一片,可惜按朝廷律令,一百五十个人以上的调动都要枢密院的许可,所以我平常最多能调动一百人,啊,也不知道云台上中是否有大股的盗贼,如果有的话,倒是能够过一把指挥千军万马的瘾。”
时穿再问:“听说有股山东盗寇过来?”
门g县尉点头:“是有这回事,听说这股水寇平常隐匿在梁山,所以被人称为梁山水寇。前几日他们在淮阳军边境上打破了一个村子,听说那村庄名叫祝家庄。据说是一个水寇中一位头领去村中酒店吃酒,偷了店主报晓的鸡煮了吃,店主不愿意,他们便说店主仗势欺人,抽刀杀了店主满门,而后一把火烧了人家店铺……”
时穿笑着问:“你不打算出兵吗?”
门g县尉一愣,马上回答:“娘也,梁山水寇纵横山东,诸县无法抵御,我算什么人,打打小毛贼还行,带一百人出去与那水寇拼杀,可不是找死?”
时穿再问:“哦,那伙梁山水寇,首领姓什么?”
第161章 笼络
不要怪时穿问出这个话题,因为关于梁山水寇的真相,向来众说纷纭,加上金人、门g古、满清的三次大规模焚书,这真相已经很难弄清楚了。
门g县尉想了想,回答:“似乎,是一个姓王的。”
哦,那么,现在的梁山水寇,似乎还处于王伦时代。
时穿顿了顿,再问:“那么,朝廷是否有组织团练的打算?”
“团练啊,这倒是个好主意”,门g县尉沉吟着说:“邸报上都已经说了,可是知县不在,只剩我一人……啊,也不知道州衙有什么打算,要不,我先把县里的团练组织起来,万一有事,也好呼应——娘也,我怎么没想到嗫,调动上百个禁军、厢军兵马需枢密院许可,调动团练却什么都不用。”
时穿笑着怂恿:“那你不妨去州衙建议一下,我听说当今大尹张叔夜是从秦凤路调过来的,以前在西夏前线打过仗,不是那等软弱的书生。”
门g县尉想了想:“也是,虽然打仗的地方离我们这儿还有段距离,可也要提前做准备。办个团练不算什么,海州挂名团练使的官员一大堆……官员是现成的,操练也不费几个钱,把乡民们组织组织,万一地方有事,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时穿点到为止,乘着门g县尉在那里自言自语,他拱手告辞。
出了县衙,六位抬尸的庄丁齐齐过来行礼,因为有时穿出面,县衙毫不为难的给他们出了差役的文书,这样一来,他们村这整整一年不用担心官府再派差役;再加上这几天来,他们在时穿的院子里整天好吃好喝的,所干的活儿也很轻松,故此,临走前特地拜谢一下时穿,并重申了彼此的雇用合同……
好吧,时穿新雇的这六名庄丁非常热情,坚持要把时穿送回城中的居所,时穿本来想在衙门口与王小川等人告辞一下,但等了一会,见不到王小川lu头,估计他正与门g县尉盘点战利品……他不耐烦起来,招呼新雇的庄丁,赶着自家马车回自己家。
时穿赶到甜水巷时,因为谁也没有想到时穿会在这个时间回家,所以时穿推门看到的,是一付很休闲的景象,里面满院子欢笑声,女孩子们正在院中,六人一组比赛着蹴鞠,环娘则在人堆里跑来跑去,帮助做裁判。
门一开,黄娥首先惊醒,她提着裙角兴奋的迎上来,快嘴快舌的说:“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事情办得还顺利吧?”
时穿还没来得及回答,黄娥马上又补充:“昨天施衙内还过来问候,说他已经把东海县的活忙完了,这几日正在城中,开始盘点海公子留下的店铺。”
稍停,黄娥压低了嗓门补充:“我听说无为军那里,他父亲也派了一位哥哥领着一位妹妹来,嘻嘻,哥哥,这位施家妹妹,不会是特地为笼络你而来的吧,真要这样,我可要恭喜哥哥,你要当施家姐夫了。”
时穿闪过这个问题,看到女孩子们都停下了蹴鞠,环娘尖叫着扑了过来,他赶紧打招呼:“你们继续……高老爷的事情,城中有什么动静。”
黄娥看了一眼身后,这时环娘已扑入时穿怀中,黄娥轻声解释:“按照哥哥写的课程表,现在正是游戏时间,姐姐们这几天没有落下课,如今只不过是散散心而已……
高老爷的事嘛,他造反的消息刚传来时,海州城乱了两天,听说楚州那里许多富户被杀,最初几天还有楚州逃难过来的富户,据说事发之初他们就坐船逃离,许多人把家当都丢在了楚州。
后来,海州大尹下令宵禁,搜捕了许多散布流言者,城中这几日倒是稍稍安静下来。”
闲话几句,时穿想起停在门外的马车,便转身,招户马车进门——那几个壮丁骤然进到院中,见到满院绝顶艳丽的女子,hua枝招展的在踢球,顿时,不知道手放哪里合适,还是院中留守的几名黑人女仆赶上前来,牵住马车,熟练的开始卸货。
时穿与黄娥让到一边,黄娥继续汇报着这几天的情形,虽然时穿出去只有十多天,黄娥却觉得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她絮絮叨叨的说:“我给你送邸报的那天,城中正乱成一团,这几日倒是停息下来,听说海州的厢军与水军已经行动起来,厢军开始登上城头,整理守城器械……”
黄娥咯咯一笑,眼bo流转:“这件事,倒是便宜了鲁大他们,原先本州‘修完所’还跟鲁大他们有点睚眦,后来海州城下令宵禁,‘修完所’忙着修缮城墙,‘宅宿务’的工程就顾不上了。再后来,他们听说‘三星班’擅长砖石建筑,‘修完所’软了下来,特地找‘三星班’签约,要求他们帮助修缮城上的堞墙。”
时穿扫了一下院内,院内原先挖的那个坑还在,靠墙的地方摞着厚厚一层石块,但似乎挖坑的工程已经停止,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没有堆积丝毫泥土。
看到时穿打量院中的动作,黄娥低声解释:“哥哥不在,白天里只有我们这些女子,恰好那三名徒孙愿意黑夜做工,所以我让他们白天出去,晚上再来。”
正说着,墨芍走上前来,她蠕动了一下嘴chun,但一张口,明显改换了话题:“哥哥风尘仆仆,我让他们去准备洗澡水,等哥哥洗浴之后,再与我们一起吃饭,如何?”
……
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时穿舒服的伸了个懒腰,门轻轻的推开了,环娘悄悄探出头来,直冲时穿眨巴眼,时穿躺在大浴桶里,懒洋洋的招呼:“环娘,有什么话?”
环娘探出头来,问:“哥哥,如果有人想出嫁,哥哥什么态度?”
时穿轻轻一笑:“谁让你问的,让她自己来说。”
门推开了,黄娥捧着衣服,墨芍在后面端着毛巾,神态自然的走进来,这倒让时穿微微有点难堪,他想缩进水里,可身子稍稍一动,便引来一片哗哗水响……眨眼间,时穿也想通了,他继续躺在木桶中,神se自然的问:“谁想出嫁?”
环娘依旧倚在门边,探出脑袋来,望着时穿,黄娥与墨芍走到时穿身边,开始在木桶边摆放干净的衣物以及毛巾,黄娥悄悄踢了墨芍一下,墨芍低着头,长长的眉毛垂下来,弱弱的回答:“这几日听彭妈妈讲《女诫》,我们组几个姐妹商量了一下,自三月三至今已经有几个多月了,眼见的时间过去这么久,大约,组里姐妹的父母也该得到消息了。
哥哥,你瞧,娥娘的家人都已经来了,那么,这几日,其他人的家中也该得到信了,陆续就会有人来接姐妹们回家。可姐妹们回家后能做什么?这等事出在乡间,姐妹们回家之后,父母恐怕要匆匆把姐妹们嫁出去;原先在家里已经定亲的,这时候一定是个悔婚。父母匆忙给找的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细细想一想,姐妹们也就是在哥哥身边这几个月,日子还过得快活,可哥哥不能护着我们一辈子,姐妹们回到家里,一旦出嫁了,今后是好是歹,只能指望自己的男人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嫁在海州城,想必父母知道我们远远嫁在海州,也会悄悄松一口气,而我们嫁在左近,有哥哥照应着,也不怕将来受男人欺负。”
时穿想了想,问:“既然说这话了,你们心中怕是已经有打算了吧。”
黄娥马上回答:“鲁大他们中意几位姐妹,若哥哥点头,他们立刻使媒人来提亲。”
时穿盯着黄娥,微笑的说:“听你的口气,怎么有点像推销员——很热情的那种。”
黄娥嘿嘿笑着,低着头回答:“姐妹们有个好归宿,总是令人欣慰。”
时穿点点头:“门g县尉那里刚刚欠我一个情,如今县令离任了,我去找他说说,大约不成问题……让鲁大他们来提亲吧。”
墨芍欣喜的应了一声赶紧出去通知姐妹,黄娥蹲在木桶边,拿起一块毛巾递上来,温柔的问:“哥哥要搓背吗?”
时穿冲门边的环娘招招手,同时回答黄娥:“不用了,你出去看着墨芍,同时告诉那些打算出嫁的姐姐们,就说我们店铺的股份可以当做嫁妆带走。”
环娘从门口跳了出来:“我来搓背,环娘不吃闲饭的。”
黄娥想了想,叹了口气把毛巾交给环娘,静静的向时穿行了个礼,而后走出去,轻轻地掩上门。
环娘搓背很卖力,边搓边家长里短的絮叨:“哥哥走了以后,黄家掌柜又来结了一次帐,银钱都是黄娥姐姐收的,听说下个月我们出产的香膏香胰,将增加一个品种,数量增加两百……
哥哥走了以后,邻居顾三娘这几天可忙了,她一天要见几个小郎君,急着要把自己嫁出去,我听说她还要卖了房子,给父母在附近另外置一座院落——真的,她真的要卖房子,前几天还打听你回来没有,说是要请你在文书上签字,同意她卖房子。”
说到这儿,环娘咬了咬嘴chun,一边卖力的给时穿搓背,一边说:“哥哥不会拒绝吧?环娘可是收了她一贯好处,答应劝说哥哥的。哥哥,这不费什么事,你就是一点头而已……”
时穿伸手捏捏环娘的鼻子:“小东西,本来我想为难她一下,但既然你收钱了,我只好签字同意了。”
环娘兴奋的笑了起来,手上更卖力了:“我就说没事嘛。娥娘姐姐还说,前段时间那件‘投帖州衙,说你蓄奴’的事情,可能是顾三娘做出来的,恐怕哥哥想要报复。我说哥哥没有这么小心眼,蓄奴的事情不了了之后,哥哥也不愿意这只苍蝇在我们周围飞来飞去,对她的搬走,一定会喜欢的。”
第162章 咱俩通奸吧
第162章咱俩通jiān吧
“你呀,什么钱都敢收”,从屋外回来的黄娥插话,她走到环娘身边,接过环娘手上的毛巾,不满的说:“看看你,弄得自己浑身都湿了,这活儿还是我来。”
黄娥的动作明显温柔了许多,不像环娘,搓背的时候使出浑身力气,仿佛在洗衣服——古时候洗衣服都是要摔摔打打,甚至用上了洗衣棒进行捶打的。
现在有肥皂了,这段时间黄娥已经熟悉了肥皂的用途,她熟练的在毛巾上涂抹着肥皂,然后用毛巾擦着时穿的背,细声说:“这段时间,我舅父倒是安宁下来,他已经写信回家叫舅母带人过来,还时常问起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哥哥这次出去缉捕曾癞子,挣了三百贯赏金,不会打算给舅舅吧?”
环娘这是已经换下湿透的衣服,见到屋里的工作她插不上手,马上跳着说:“哥哥,你答应签字了,我去通知顾三娘。”
时穿想了想:“先别着急着通知她,问问她那套在房子卖多少钱……奇怪,我记得她两名兄弟还在城中打工,怎么她还想着搬家。”
黄娥推了推时穿:“哥哥还没有回答我呢……我猜顾三娘是吓坏了,她想报复哥哥,所以投帖府衙,最后哥哥却安然无事。顾三娘在家里住得久了,逐渐打听到哥哥的事情,害怕哥哥知道后报复她,所以才不得不搬家。
我还听豆腐西施说,她新买的屋子就在王相公家附近,听说是huā了大价钱,估计她是觉得搬到王相公家附近才能安全……哥哥如果不想报复她们,那就让她们走吧。”
时穿闭起眼睛,享受着黄娥的服务,回答:“海公子赠送我的庄园里,存放着一些钱财,资助你舅舅上京赶考已经足够了。顾三娘如果想卖房子,卖给谁不是卖,如果她肯打个折扣卖给我,也许更能安心……去问问,没准咱能便宜买下顾宅。”
黄娥略一沉吟,马上回答:“哥哥这想法没错,顾三娘搬家是害怕我们报复,如果她将房子便宜卖给我们了,等于我们接受了她的赔偿——如此一来,她们一家便可以安心……环娘,去问问顾三娘,她那屋子现在打算卖多少贯。”
环娘拍着手说:“好呀好呀,买下了隔壁顾三娘的院子,我们将墙壁打通,哥哥就有住的地方了。”
黄娥眼睛一亮:“没错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以哥哥的名义买下旁边那房子,如此一来,哥哥在城里城外都有房产田产,再不是白丁一个。”
时穿接过了黄娥手中的毛巾,说:“这种大事,环娘一个人去说不行,你领着她一块去,如果价钱合适就直接买下来。”
黄娥坐不住了,她赶紧起身,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牵着环娘跑了出去。
等人都走*光了,时穿赶紧从桶里爬出来,匆忙擦干了身上的水迹,重新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他刚刚结束这一切,墨芍凑巧进来汇报:“哥哥,已经通知她们了,也派人通知鲁大让他们提亲。”
话音刚落,豆腐西施一路笑着走进来,见到时穿果然回来了,二话不说上前拍打时穿的身体,像一个检查丈夫是否出轨的妒妻,等发现时穿浑身零件无有损伤,豆腐西施拍着饱满的xiōng脯,笑着说:“我就知道大郎的本事,这点小活儿,没什么为难的,大郎这次回来,能够歇几天。”
小活儿?如果这个曾癞子就是以后方腊手下的石宝的话,那他就是跟大刀关胜斗了个平手,砍死过梁山的鲍旭,飞锤击飞八骠骑之一、急先锋索超的家伙。这样的家伙,若无时穿出现,海州县为捉拿他损折了数员“大将”,好不容易捉进狱中,又被他越狱逃窜……
可是,这件活儿,现在看来就是小活儿。时穿出去几天,名义上是为了捉拿曾癞子,实际上他huā在曾癞子身上的时间,还没huā在崔小清身上的时间多。别人看来,这当然是小活一桩。
此时,时穿虽然换上了干爽的衣服,头发还湿湿的往下掉水,墨芍赶紧指挥人端走大木桶,自己挽起袖子跪在地下擦干地面,见到豆腐西施扭扭捏捏不想走的样子,墨芍悄悄退了出去,并轻轻掩上门。
墨芍退出去的时候,豆腐西施正用手中的毛巾给时穿擦头发上的水珠,时穿稍稍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的说:“我记得,我只要一年应三次差,就算完成官府的要求了,今年还有一次差役,得赶紧动手……”
豆腐西施用娇软的xiōng膛轻轻一蹭时穿,嗔怪的说:“这才回来,怎么不多歇几天?大将这活儿是拿命换钱,大郎还是多歇几天吧?”
时穿躲闪着回答:“楚州高老爷造反了……你还打算嫁吗?”
前一句话跟后一句话完全不相干,但豆腐西施心中一喜,终于,可以谈到正题了,她松开了手,不满的瞪了时穿一眼:“楚州离这可远着呢,高老爷闹不到海州来……自然是要嫁的,可是,奴家心里也很忐忑,七嫁了,再嫁一次,万一再出什么事,那可不是又害一人。”
时穿甩一甩头发,沉思的说:“战争一起,大量的流民必定四处躲避战火,楚州邻近的州县,只能往江北跑,这几个月,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涌入江北,海州岂能避免……要不然试婚吧,就是两人住在一起,先试试,等有了孩子再谈成婚的事”
豆腐西施收回了手,神情慢慢的严肃起来:“一个小小的叛乱,怎可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啐,那不成了通jiān了吗?这是什么馊主意?”
没错啊,豆腐西施的心态,也是大宋多数人的心态。北宋末期,经济是越来越繁荣的,沉浸在繁华盛世当中的老百姓与官员,都不会想到这场不起眼的动乱,会蔓延十几个州县,持续十多年。
“我这次缉捕曾癞子,发觉曾癞子脚上穿着一双绣着莲huā的鞋——鞋底绣莲huā,很奇怪?海州城附近信仰白莲教的有很多吧……算不算通jiān我不知道,但若有了孩子,哪怕你又克死一个男人,有个孩子在身边,你也不用害怕老无所养,以后嫁不嫁都成。”
豆腐西施回答:“白莲教啊,这名字古怪,不过,服饰上绣上莲huā,这习俗景教有,摩尼教也有。景教都是海商信仰,也有些读书人信,毕竟这宗教,曾被大唐皇帝推崇过。但乡野之间还是信仰摩尼教的多点,常常是几村结纳在一起,形成一个莲社……
嘻嘻,说起来,命硬的男人奴家只见过一个,就你了,拐子敲门g了你,打傻了你,你都死不了,现在还活蹦乱跳,成了‘大将’……说起通jiān这回事儿,别人奴家不信,担心他占了便宜翻脸不认帐,大郎我是信的,你照顾这么多女孩,发乎于情,止胡于礼,不如,咱俩通jiān吧。”
时穿截断豆腐西施的话:“那么,每一个莲社的首领,乡民称之为‘老爷’,每次白莲教集会,乡民称之为‘拜老爷’——高老爷的称呼,就是这样来的……咱俩通jiān,值得考虑,你要身材有身材,要身家有身家,这买卖,不亏啊。”
豆腐西施惊喜万分:“郎君这是许了,那……咱俩什么时候开始?”
时穿稍停了一下,摇摇头,似乎对豆腐西施打破对话的默契很不满,他继续说:“白莲教组织非常严密,至今人们光知道高老爷造反了,却不清楚这位高老爷是否真的姓高,本名叫什么,年龄多大,在这种情况下,官军剿匪,首战必败无疑……这个,在城里,在大家眼皮底下的……”
“眼皮底下,才方便……”豆腐西施用xiōng膛蹭着时穿,媚眼如丝:“半夜三经,我留个门,你偷偷来去,真是……”
正说着,黄娥领着环娘转回来,吓得豆腐西施连忙端正了身躯。黄娥一进门,看到豆腐西施满脸发情状,脸一沉,正想说什么,环娘蹦蹦跳跳,伸着五个稚嫩的手指呼喊:“五百贯,顾三娘愿意五百贯卖宅子。”
豆腐西施愣了一下,眼睛马上亮了起来:“郎君要在豆腐巷置产,太好了,顾三娘那栋房子,少说也在**百贯上下,她肯五百贯卖你,实在是便宜了……嘻嘻,这下子好了,这下子,全成了”
哥哥要置产,哥哥有了自己房子就能搬出豆腐西施这sāo货的院子……黄娥想到这里,也笑容满面:“顾三娘手快,附近的邻居都签字同意她卖房了,如今只剩下我们,如果我们出面买房子,连这道手续都省了,只要拿钱过去,就可以立契约——只是顾三娘说,她新买的房子三个月后才能收拾好,希望我们能让她再住三个月。”
豆腐西施怂恿:“便是许那顾三娘再住三个月,也值啊三个月租金才多少,顾家那座院子里有四个套院,前后都临街。后院的老大媳fù、老二媳fù,还有顾二婶,顾小七娘原先居住的院落,都tǐng整齐的。郎君搬过去自己住,以后连孩子成家的屋子都有了。”
当然,时穿若是在豆腐西施隔壁置产,那以后通jiān就方便了……嗯,就是时穿万一被豆腐西施“克”死了,死去老公的产业就在隔壁,那不是更方便兼并吗?
第163章 宋朝让人震撼的亲情
众人都说这笔买卖好,这笔买卖当然进展的很快。
第二天,在中人的见证下,双方快速的签订了合约,并在衙门上盖了印章,这笔买卖就算完成了。
因为这桩买卖,顾三娘倒是重新回过气来,望向时穿的目光不再躲躲闪闪,甚至还有兴致寒暄,她堆起笑脸,没话找话的问:“大郎,我家小妹过去多承你照顾,如今她在王相公府上很是受宠,已经开始协助王夫人管理家务了。她倒是常想着在大将这里受教诲的日子……”
顾小七娘总共在时穿这里学了不到一个月,时穿能教她的也就是一套乘法口诀而已,而后发了几本书而已,他不信凭借一套乘法口诀,顾小七娘就能在王相公家里当家。不过,时穿还是接受了顾三娘的恭维……一套房子便宜三十万钱,便是被顾三娘再告发一次,也值了。
“在下不敢居功,小七娘能有今天,还是顾二婶多年的教导,怎么,小七娘如今很得意吗?”
时穿的话里充满拒人千里的味道,顾三娘赶紧站起来,恭敬的回答:“大郎赠送顾小七一套女书,王相公看了很赞赏,还说有机会想见见大郎。我家小七也因此受王相公看中,帮助府里教养王相公家中未婚小娘子。
家母常常念道时大郎的这份恩情,还说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如今她正在新家里,帮助收拾房子。”
时穿随口回答:“哦,原来如此,你家小七娘受王相公重视,所以才想搬去王相公家附近居住。好主意,这样一来,你就是出嫁了,父母兄弟也可以得到王相公的照顾。”
顾三娘再三感谢之后告辞,等她走后,院中的小娘子们得到消息,纷纷赶来祝贺。傍晚时分,林翔与黄娥父亲的管家也获知了消息,一起赶来祝贺,林翔满意的说:“贤侄这下子也算是有产业了,好好,我的家眷接来之后,要拜托贤侄照顾。”
黄娥立刻触电般跳起来,恼怒的说:“舅舅,你现在租的房子不好使吗?大郎新买的房子,要三个月后才能腾出来,这段时间舅舅还要安心住在宅宿务的上房……”
时穿摆手制止黄娥,随手拿出两块银ting、一叠交钞,少许碎铜钱,一起塞给林翔。因为林翔称呼他为贤侄,所以时穿的称呼也变了,他口称:“舅爷,这是三百贯钱,大约够赶考的费用了。”
林翔愣了一下,他慢慢的伸出手来,将那些银钱收起来,叹着气说:“舅父无用啊,竟要靠贤侄豁出命去捕盗,才能凑足路费……贤侄放心,这笔钱,我一定会还你。”
将这些钱揣到袖中,林翔冲黄娥拱手:“甥女,我明天就动身,舅父这科一定努力,不挣一个衣冠,绝不回乡。”
林翔拱一拱手,决绝的告辞而去。
他一走,黄娥的双肩立刻塌了下来,lu出放松的神情:“这下好了,我以后每晚都可以住在这里了。”
林翔走了,那位老管家孙伯还在,他听了这话,神se焦急的上前阻止:“那不行,姑娘,老爷马上快上任了,还是给老爷留点体面。”
黄娥瞪着老管家:心说:你知不知道,这屋里有个狐狸精时刻不停走动着?瞧,我一时没看紧,那狐狸精已经挨到哥哥身边了,我再不过来盯着,她一定能爬到哥哥chuang上?
老管家毫不退缩,心说:娥娘,嫁谁不是嫁?姑娘的名声比天大,名声好了,便是嫁不成时大郎,自然有李大郎张大郎王大郎。万一瓜田李下,被人怀疑了,毁了名声,就是嫁了时大郎,今后你在他屋里能抬起头来吗?
两人相持不下,时穿出来打圆场:“娥娘还是早上来,晚上走吧,你新租的房子在营房巷,附近有禁军看着比较安全,这里嘛……大约再有一个月,四处的流民就要抵达海州了,城里会很拥挤,也很不安全。”
黄娥回过神来,诧异的望着时穿:“哥哥确信会有流民涌来吗,县衙今早接到的消息,说梁山水寇在淮阳稍稍取胜,但马上掉头回去了,此外,童贯童使相已经开始调集禁军,童使相的军队就在江南,恰好挡在海州前面,流民怎会赶来海州……”
说话间,鲁蕴等人也赶到了,他们原本在县衙的工地上,接到时穿的通知后就回家准备提亲的礼物,原打算趁着夜晚跟师傅好好商量一下。这三人进门的时候,时穿正在谈论流民问题,鲁蕴听见这话题并没有说话,李石跳着脚插嘴说:“是呀是呀,娥娘说的是呀,我等虽然受县衙委托,开始修缮城墙,可县衙催得并不紧,哈哈,县里给的工程款也不是足额……如今县里州里都对此不上劲,小小一个教匪作乱,能掀起多大的浪?”
时穿正想跟三位徒弟好好谈谈这事,他也不解释,摆手说:“一个月之内,把你们的婚事都办了,不能耽搁。然后咱们腾出手来……”
鲁蕴听了这话儿,lu出心愿得偿的微笑,屈鑫似乎有点害羞,嘴chun蠕动了两下。李石脱口而出:“师傅怎么说,徒弟就怎么办——徒弟已经选好了煤饼场的铺面,就等媳fu过去主持,啊,可盼着这一天了。”
时穿回身取了几张契约,当着鲁蕴三人的面交给他们三位的心上人:“我已经买下了隔壁的院子,听说隔壁院子有四个小院,今后香胰场、香膏场的作坊就设在那个院里吧。这两个作坊,我把股份分成十九份,你们每人一份当嫁妆。”
环娘扭着身子插嘴:“哥哥,香膏场啊……这东西,原本是哥哥为环娘擦手而想出的药方,环娘我是不是可以多占一份?”
黄娥拍了一下环娘的脑袋:“没听哥哥说吗,分了十九份,哥哥自己都没占一份,你还贪心。”
时穿不以为然的回答:“作坊里生产女人用的东西,如今这社会,我一个大男人参股的话,未免好说不好听,当初也是你们姐妹自己弄出来的,以后你们自己折腾去,哥哥再不插手。”
鲁蕴几个人还谦逊着,时穿又取出一些银钱以及部分首饰,分给那三位待嫁女孩:“这是你们的赠嫁,这几天再做几套新舅舅衣服,时间仓促,嫁妆与聘礼咱们都折算成银钱,一切从简吧。”
时穿的猜测很灵验,但他低估了老百姓对危险的敏感,仅仅十几天后,流民前锋出现在海州,便逐渐越来越多,将时穿原先的筹划全盘打乱。
刚开始,涌入的流民量不大,仅仅是一些地主豪绅,众人没有在意,时穿还抽空驾驶快帆船出海了一趟,从夷州城堡搬回来一点钱财与海外商品,准备给三名出嫁女孩做嫁妆……等他五六天后回来,海州城里城外已人满为患,楚州、苏州、淮阳军、涟水军等地逃亡富户进入城中,纷纷在海州城购置房产准备在此长久避难。而两地贫困百姓则拖儿带女等在城外,或者投亲靠友,或者听从官府安排住进寺庙道观,等待大宋朝庭按照惯例进行的救济,以及编练入厢军。
如此一来,海州城因此房价飞涨……顾三娘那套顾宅如果现在出手的话,价格可以翻一番,卖到一千五百贯上下。
正因为如此,见到顾三娘来找自己,时穿微微有点不好意思,他心中暗自做了决定:赔礼也要恰当,顾三娘那份赔礼,价值30万的话算是相当,如果太多了,那就有点欺负人了,他时穿还要在海州住下去,如果顾三娘要求增加房钱的话,不是不可以。
谁知顾三娘开口却送了时穿一个惊喜,她先是盈盈地福了一礼,开口说:“大郎,如今局势有点不稳,奴家父母想提前搬去新屋,不知大郎什么时候能来接收我家旧屋。”
时穿愣了一下,马上喜出望外:“隔壁那房子之所以价格低,原本是三娘给我打了折扣,里面还含了三个月的租金,三娘这一搬走……”
顾三娘再一拜:“三个月的租金,不值当多少钱,只要大郎愿意答应我一件事,那三个月租金便无需赔付了。”
“哦,什么事?不太为难的话……”。
“我家妹子顾小七在王相公府上,前几日来了几位客人,看到妹妹手中的《女书》,说是想见一见编撰者,大郎若是肯赏个薄面,往王相公府上走一趟……咳,大郎只要帮了这个忙,我们彼此两清了。”
时穿直起身来,细细打量了一下顾三娘。
在这个时代,身份的鸿沟是难以逾越的,时穿是白丁,顾小七“嫁”的是一位相公,所以那位相公用很随便的语气,招呼时穿去府上——那位相公有这个资格。但别人不知道,顾小七很清楚时穿的骄傲。这件事让她办,她叫不来时穿,刚进王府的她会被认为没本事,所以她必须办好,办成功。
一个相公算什么,还是过了气的相公,离退休人员。时穿连顶头上司门g县尉都敢打,敢拍着对方肩膀训斥,让时穿委屈的以白丁身份上门,那就必须做出低姿态,让时穿体谅自己的苦处……顾小七让自家姐姐出面了。
什么是亲情,这就是亲情。一贯骄横跋扈的顾三娘,打从知道妹妹的苦处之后,立刻低声下气讨好时穿,甚至不惜贱卖住宅……这份亲情能不让人尊重吗?
宋代是个商业社会,但宋代依旧是华夏,华夏文明的伦理道德渗透在每一个华夏人血脉中,时穿禁不住站起身,低头冲顾三娘柔和地问:“三娘你的婚事,筹备的怎么样了?”
顾三娘略有一丝害羞,用手帕捂着嘴说:“奴家已经选好中意的小郎,父母搬过去后,我便从新宅出嫁,到时候,大郎可愿意做个贵客?”
第164章 旁门左道
一座价值一千五百贯的“四方联”双面临街住宅,顾三娘只要了五百贯,还打算提前搬出,仿佛舍弃的一千贯——也就是100万钱,根本不值得留恋。
也许在顾三娘眼中一百万也换不来亲情,但这份人情对于时穿来说太大了,毕竟,对于贫民小户来说,一百万钱是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搁现代,这笔钱也是难以承受的重礼。
时穿马上答应下来。
既然决定参加婚礼了,就不得不问问新郎是谁,不然的话,下帖子的时候,都不知道祝贺谁结婚。时穿应承之后,询问:“不知哪位小郎幸运,娶了顾三娘这样一位擅长持家的主fu回去。”
时穿是什么人物,整个海州痞子无赖都要躲避的绝顶凶人。
当然,他也是整个海州父母都要仰望的著名女子教育家,连他都出面夸顾三娘了,顾三娘更是腼腆——俩人之前还你死我活的,现在时大郎是她婚礼上的贵宾,真是世事难料。
“大郎说笑了,像我这等归家妾,哪能嫁什么出se人物,不过是前头崔家庄子一位闲汉,那闲汉家中有一个幼弟,两位妹妹,父母双亡,虽有二三十亩地,但因为弟弟未娶,妹妹未嫁,所以二十出头了仍没有一个说亲的人。
奴家挑来挑去,那人说只要谁帮他嫁妹妹,并替弟弟娶了媳fu传继香火,他自己便是入赘了也愿意……奴家自己已经老大不小的了,那小郎虽然家贫,可奴家如今不指望靠男人吃饭,把他两个妹妹嫁出去,不过三四百贯的hua销,一个弟弟分去十亩地,自家剩下十亩地也够了口粮了,所以奴家许了他亲事……”
时穿端起茶杯,心中直觉得巧和:“崔家庄子,村中首户可是一位姓崔的姑娘,当地粮长可是姓方?”
顾三娘一扬帕子,惊喜地说:“大郎也知道那座庄子,可我听说大郎来海州不久,那座崔家庄子也是才立庄子不久,村中原先的首户崔氏是一位庙中道姑,原本她的田产不消交税,只是后来崔氏又从庙里出来,官衙上便把崔氏与附近几个大户合并为一个纳粮单位,这才有了‘崔家庄子’的称呼。
奴家想嫁去这个庄子,图的是庄中各样都是新立的,没有那么复杂的厉害纠缠,那赵家小郎在庄中虽然是小户,却也能过得下去。只是,大郎怎么也知道这样一个小庄子?”
这就对了,时穿捧起茶杯,笑眯眯的回答:“因为我也在那座庄子有份田产——别惊讶,是别人赠送我的意外之财。”
顾三娘赶紧盈盈下拜:“原来今后我与大郎还是邻居,昔日之事得罪了……”
稍停,顾三娘一咬牙:“大郎,去王相公府上的事……”
“我答应你。”
“嗯哪……大郎恐怕不知道,我妹妹在王相公府上做妾,妾的客人无法从正门走,却要委屈大郎走旁门左道……”顾三娘看了看时穿,赶紧小心的请罪:“奴家也知道大郎是骄傲的人,所以委屈大郎了。”
怪不得顾三娘起先一副为难的态度,为了让时穿答应,肯许下如此大的好处……不过顾三娘猜错了,时穿原本不是过于讲究礼节的人,他对宋代的礼仪并不清楚,反正是去见个人嘛,见个面,聊几句,没什么。为了顾三娘这份对亲情的眷顾,加上王彦章过去曾经是三品官,像他这样的屁民,一个没有品级的大将,前去求见,人能给个侧门进出,已经很给面子了。
时穿无所谓的笑着:“没什么,我倒ting想看一下相公家的院子,该是怎样一种气派。”
见到谈话已进入垃圾时间,黄娥顺手端起一碗二陈汤递上去——“迎客茶水送客汤”,端上“二陈汤”就是送客的意思。顾三娘目的达到,连汤都没喝便心满意足的告辞。黄娥却在顾三娘走后,不满的抱怨:“哥哥刚才怎么就答应了?哥哥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妾的亲眷走的是下人通行的门,那种小门,就是比狗洞稍微高一点,王家如此侮辱哥哥……”
顾三娘没有喝二陈汤就走,时穿觉得可惜,这二陈汤类似现代的王老吉凉茶,如今外头骄阳似火……时穿端起二陈汤来,咕噜噜猛灌一通,放下空汤瓶,擦一擦嘴chun,打断了黄娥的话:“啊,娥娘,你父亲如果求见王彦章,走哪个门?”
黄娥回答:“我父亲品级太低,能有个左门走,已经不错了。”
“这不就结了,丞相门前规矩大。我闲着没事,去游览一下人家的园子,只要不是让我翻墙,自带干粮都行。”
黄娥想了想,抓起另一瓶剩下的二陈汤,猛猛的灌了一口,改换话题:“哥哥这几日出海,可有收获?”
一提这个时穿眉开眼笑:“没错,没想到施衙内的捕鲸船队才刚上手,就有了收获,这次我拉回来几百桶液体蜡,还有百十吨鲸油脂肪……
这下子,我们制作香膏香脂的原料已经足够了,对了,码头上,穆顺已经把左斜巷整理好了,如今海州大量流民涌入,劳动力便宜,我让他们立刻开始填海造田,还顺便在码头上租了几间仓库。
哈哈,有那群hua膀子帮忙,我进出码头都没惊动市舶司,运回来的货物已堆满了仓库,照这种速度,等买下顾三娘的小院,我们可以狠狠扩大生产——只要施衙内的船队能每月保证一条鲸鱼的捕获量,我们的产量就可以增加一百倍。”
黄娥轻轻摇摇头:“哥哥,如果产量增加一百倍的话,在城中租院子就不合适了,城里房租高不说,人多眼杂的,如果有人把我们的技艺看了去偷偷仿效,那就祸事了。”
时穿点头:“你忘了我们新近获得的崔庄住宅,我准备把崔家庄子的土地拿出十亩来,盖一座足够大的院落,干脆我们把生产场地搬到城外去,然后把城里的住宅当作平常经商往来的歇脚地——世道快luan了,还是居住在自家地主武装在手的地盘上安全。”
黄娥马上附和:“这样的话,咱们那些年龄大的姐姐们,干脆也都搬到城外帮助哥哥管理作坊,年龄小的留在这里,学习如何算账如何管家,等她们大了,再逐渐……哥哥这想法确实不错。”
时穿扬着脸推敲一番,东张西望的问:“对了,今天怎么如此情景,哦,我今天回来没到尖叫声,环娘呢,怎么半天没见环娘出现,难道她又去哪里赚钱了?”
黄娥回答:“几个班的姐姐正在轮流听课,值日的姐姐们在东院制作香膏,环娘闲着没事,刚好带着那两头狼崽,去李三娘豆腐店玩耍,顺便帮着李三娘照顾一下店铺。”
黄娥眨巴眨巴眼,又补充说:“嘻嘻,自从哥哥把香膏香胰子作坊分了,环娘每天嚷着亏本了,那李三娘许诺每日给环娘两个铜板,环娘高兴的,都不愿上课了……这事哥哥要管一管。不过,听说环娘乘法口诀背的很流利,豆腐西施店里来的客人,都夸奖环娘算账快。”
小小的娃娃,竟然也有这样的天分,时穿欣慰的笑了:“没事,才七八岁而已,正是贪玩的时间,你告诉她一声:亏什么亏,她年纪最小,等姐姐们都嫁了,剩下的好东西,有的是她的……嗯,以后让她每天上午学习,下午才是玩耍时间。”
黄娥与时穿挨得很近,发觉时穿额头上有几滴汗珠,她没顾上回答时穿,先赶紧拿出手绢,一边替时穿擦着汗,一边又徐徐叨叨的说:“哥哥太宠环娘了……还有两三个月就秋闱了,如今海州城里来科考的举子越来越多,州衙已经放出榜文,说今年的科考照常举行……
呀,我倒忘了,崔家庄子的妙泰尼姑昨日找上门来,说县里已经下了文,要求各乡限期组织团练,而崔庄最近来了不少投亲靠友的外乡人,她担心乡下不安全,让我们帮着在城中预先租一个房间……
昨晚我回去也打听了,因为赶来的考生过多,加上外地逃亡来的富户连绵不绝,宅宿务的房子已经基本租空了,剩下几间,是要留给过往官员的。所以,宅宿务亲事官拒绝再向平民百姓租房,哥哥,如果顾三娘要搬,可否腾出一间屋子,给妙泰做香堂。”
时穿mo了mo黄娥的头:“别老妙泰妙泰的,崔姑娘已经还俗,立了女户,你应该用俗家的称呼来称呼她。”
黄娥仰起脸来,一脸天真地问:“哥哥,妙泰道姑既然立了女户,还来咱家开什么香堂,好奇怪啊,她怎么不找别人找哥哥,只是因为哥哥是邻居吗?”
这个问题时穿不想回答,他一拍脑门,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如今海州城外来人越来越多,等隔壁的院落腾空,你也去占个院子,万一晚上有事,也好临时住下。”
说完,时穿站起身来:“啊,我去豆腐西施店里看看,把环娘领回来。”
黄娥起身,恭送时穿离开,等时穿走后,她看着桌案上的两瓶二陈汤,突然又抓起瓶子,将剩下的半杯一饮而尽,低声嘟囔:“三个才嫁出去,六个姐姐可以送到庄子上——这才走了九个,又要来了一个……这蝶闹蜂忙的,有完没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