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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平安     唐朝好医生txt下载     唐朝好医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八十三章 能人异士中有高句丽人

    李恪说完这句话,便不再作声,而是坐在床上,开始思考起来。安山大自然不敢打扰,只能静静地等在一旁。

    好半晌,李恪才重新说话,他道:“本王也曾读过不少奇闻野史,其中有的书里写过一个计谋,本王现在说出来,你给参详参详,看看是否可用!”

    安山大连忙点头,心中却想:“奇闻野史?这种书上写的计谋也能当真吗?还不如看看《孙子兵法》呢!”

    李恪道:“据言前隋时,有男子想博取美人芳心,却不知如何下手,提亲不成,辗转反侧……”

    安山大心想:“辗转反侧?那就是和你现在一样了。可李治又不是你心仪的女子,你反侧不反侧的,似乎没什么意义吧!”

    李恪又道:“那女子性格高傲,看不起那个男子,认为男子有脂粉之气,缺少阳刚,并非佳偶。嗯,你说,要是换了你是那男子,该怎么办呢?”

    安山大干笑两声,道:“属下阳刚之气不少,倒是从没接触过胭脂水粉,所以这个嘛,不太了解!”

    李恪问道:“你就说换了你碰上这种女子,该怎么办?”

    安山大挠挠后脑勺儿,道:“要是换了属下,那就拉倒呗,天下女子那么多,何必只求她一个呢!”

    李恪嘿了声,指着他道:“你这是没出息的想法,没有锲而不舍的精神,所以你这辈子没啥大前程,也就是个亲兵队长了!”

    安山大忙道:“是是,属下向来是没出息那伙儿的!”心中却大怒,竟然当面数说我!哼,等我把你一卖,看看我还是不是个亲兵队长的前途,没准儿都能当上都督呢!

    李恪很少顾及别人的感受,并不觉得他的话有多伤人,接着道:“这男子却不肯罢休,决定使用计谋,得到女子的芳心。他知道这个女子常去河边洗衣服,而河边到她家有一段路很僻静,少有行人来往!”

    安山大哦了声,恍然大悟,道:“这回属下明白了,这男子起了坏心眼,想要拦路劫那女子,拖入树林之中,生米煮成熟饭!这个未免太缺德了吧……不,他这是为了以后给那女子好生活,让她过上富足的日子,才这么决定的!”

    他刚把缺德说完,便即想起,这个计谋是李恪要用的,说那男子缺德,岂不是等于说李恪缺德了。李恪说他没关系,他说李恪就不行了,只好赶紧夸那男子,就算是缺德,也是缺得太好了,太为那女子打算了,都是为了她好!

    李恪听着挺刺耳,但也只是嗯了声,道:“他没有象你说的那样,而是雇了个侠客,就是前隋的那种轻侠,让他去劫持那女子!”

    安山大啊了声,他没读过书,但市井间的混帐事情,他可见得多了,什么龌龊的事都知道,就算没见过,但总也听说过!

    这不是玩英雄救美么!

    李恪道:“你明白了?说说看,看是不是和书上写的一样!”

    安山大硬着头皮,道:“待那被雇来的轻侠,将那女子拖入树林之中,要行罪恶之事,那男子正巧路过,便英勇出手相救,救了那个女子,赶跑了轻侠。于是,那女子便会对他倾心,再不认为他有脂粉气,愿意嫁给他了。”

    李恪哈哈大笑,道:“正是此计!如果本王把这计用在李治的身上,你说他被救之后,会怎么样?”

    安山大看着得意的李恪,心中暗道:“我就说嘛,人不能读书,更不能多读书,书要是一读多了,脑子就傻了!这主意多馊啊,还笑,笑什么呀笑!”

    他连连点头,道:“好主意,好计谋!王爷,这样英明果断的计谋只有您才能想出来啊,要是换了属下,就算是想破了头,也是想不出的!”

    李恪笑容一收,沉下脸来,问道:“你真的认为很好!”这主意还能算好?看样子你比那些狗屎一样的幕僚,也强不到哪儿去啊,一样的状如狗屎!

    安山大呃了一声,心想:“你也知道不好啊?不好你还说,没事闲的,考验我呢!”他装出一副忠肝义胆的表情,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本王不怪!”李恪脸色仍很难看,如果他的亲兵队长都愚蠢到认为这主意很好,那他可真是没有可用之人了!

    安山大道:“王爷,太子出游,身边必定从者如云。且不说咱们派出的人,能不能威胁到他,退一步讲,就算威胁到了,您到时出手相救,可太子也会心中奇怪,怎么早不遇到王爷,晚不遇到,他一出事儿就遇到您了,不会是您安排的吧?”

    李恪这才高兴起来,拍手道:“对,就是这么回事,所以说派人劫他是不行的,这招行不通!”

    “那……”安山大一脸求知的欲望,可心里却想:“不好使,你还说,我看你象是又吃错药了!”

    李恪道:“如果我们要用这招,需当先找好借口,本王为什么也到了那里?”他自问自答,道:“是因为打造水车需要木材,本王是去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巨木,可以打造出又大又结实的水车!”

    安山大忙点头道:“这个借口好,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李恪道:“只派一个人去就成了,让他装成刺客,只需要远远地放上一箭,然后逃命就成。让李治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是想让他死的!”

    安山大不解地道:“那这对王爷您有什么好处呢?”

    冷冷地,李恪道:“本王正好抓住了那个逃跑的刺客,砍了他的人头,送给李治!”

    安山大再次恍然大悟,道:“这是要送人情给太子了。可是,王爷,太子不见得会感谢您啊,说不定仍会怀疑是您安排的,就是为了向他讨好!”

    李恪大怒,呸了声,喝道:“谁要讨好他!本王派人去查这刺客的底细,发现他只是一个流民,是一个流落到了庆州,靠打猎讨生活的可怜人,却被本王给误杀了,原因是太子叫本王杀的他,但一切罪责都在本王身上,与太子半点关系全无!”

    安山大大吃一惊,这回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大吃一惊,吃惊地是李恪咋这么二呢,实在是二到不行了!他肯定又吃错药了,而剂量很大,肯定的,不可能有别的原因!

    安山大结结巴巴地道:“王爷,这,这,这为是什么呀,属下完全不明白!”

    李恪哼了声,道:“你当然不明白,你读过几本书!本王做了这事之后,立即写请罪奏章,将此事上报父皇,求父皇重重地责罚本王!”

    安山大目瞪口呆,呆了半晌,他才用眼角余光扫了下桌子上的药碗,心想:“王平安到底给他开的是啥药?”

    李恪道:“父皇接到这份请罪奏章后,必不会明发朝臣,而是会压下来,不让别人知道,如此一来,就连长孙无忌也没法帮着李治说话了,本王之计便成!”

    安山大脸上的肌肉抽得都挤到一块了,他道:“王爷,您不是要修理太子么,如此一来,岂不是……”岂不是变成你自己修理自己了嘛,你傻呀!

    李恪很得意地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是吧?其实这招的精妙之处,便在于欲伤敌,先伤己。不管本王如何说李治的坏话……说李治败坏朝纲的恶事,父皇都是会有所怀疑的,认为本王所言虚假。可如果本王先伤害自己呢,而拼命地为李治开脱?那你说,父皇还会不会相信了?”

    安山大微微点了点头,但仍苦着脸,道:“可如此一来,皇上确会感到太子草菅人命,不顾普通百姓的死活,只因为一点小事就让王爷您杀人,乃是残暴之人。可是,王爷您虽是被支使的,那人却是您杀的啊,皇上会不会认为您也……”

    他的意思很明显,就算证明了李治很残忍,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个残忍的家伙!

    李恪却摇了摇头,道:“不会的,父皇不会这么认为,他顶多只会认为本王愚忠,李治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却不会认为本王残忍。相反,父皇只会对李治失望,认为这种残暴的儿子,不适合当太子,做我大唐的储君了。以后有机会,本王再设圈套,早晚有一日,会让父皇彻底嫌弃李治的!”

    安山大确实没读过什么书,实在是看不出来李恪的计谋到底好在哪里,他站在桌前,没法接话头。

    李恪摆了摆手,道:“下去吧,把这件事办好,去找个没有家人的随从,叫他去办此事,到时砍了他的脑袋,死无对证,就算李治想辩解,也无从辩解。要新面孔,懂吗?”

    “懂,属下明白!”安山大连忙答应,出了屋子,去挑能人异士了。

    李恪坐在床上,把刚才的计策又想了一遍,之后从枕头底下摸出本书来,仔细查证一番,确定没有偏差,这才放心。

    他刚才和安山大说的这个计谋,安山大认为挺二的,要想伤人,却要先伤己,这不是自残么,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个更傻的事了!

    其实不然。这个计谋是经过实际运用,被证明为是绝顶毒计,是经典中的经典,不折不扣的阴谋诡计!

    这个阴谋在几十年前,有一个人成功的运用了,并且最终达到了自己的目地,这个人就是隋炀帝杨广!

    当年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杨广并不是杀一个苦哈哈的“猎户”,而是一个秉公执法的民部小吏。

    当时杨勇想从民部支一笔钱出来,隋朝的民部就是唐朝的户部,以供自己和美人们享乐,但小吏坚决不肯,没有给杨勇面子,结果杨勇大怒,偏巧被杨广给碰上了,非常巧,巧到杨广很有理由证明,这事他绝对是偶然遇上的!

    杨勇一发脾气,杨广立即就把小吏给杀了。杀了之后,杨广便去找独孤皇后哭述,说他今天办了一件恶事,杀了一个秉公执法的好官,他这么做是为了太子,虽然他尽到了一个做臣子的本份,但因杀的是好人,所以感到心里很难过,不该为了让太子能多玩几个女人,玩得开心些,就杀了一个好人!

    那个小吏是不是杨广安排的,这个无从考证。可独孤皇后一听这事,却是大怒,她是一夫一妻制的坚决拥护者,非常反感杨勇娶小老婆。现在杨勇又因为想和美女们玩得开心些,竟想从民部支钱,还害得杨广杀了好人,她岂能容忍?立即就找隋文帝说了这事,隋文帝从而也对杨勇开始反感起来,觉得杨勇又好色,又残暴,把江山托付给他,可能是一件错事!

    至于说到先伤己,再伤人,这个其实对使诡计者是没有伤害的,身份不一样啊,当时杨广是臣子,不是太子,做为臣子他为太子解忧,有什么错?他是在尽臣子的本份,只要尽到了本份,就可以了。别人如何认为没关系,只要他的独孤老娘认为他没错,那就是没错!在他老娘的心中,错杀个小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要是多娶几个老婆,那就很过份了!

    由此,杨广阴谋得逞!

    李恪这些日子多读《隋书》,又看了不少关于隋炀帝的野史,从中学到了这个招术,虽然聪明劲儿没用到正地方,可他能想到使这种阴谋,也算是个人才了!

    但类似的阴谋,不同的人使出来,结果可能会不一样。他没有想到两点,杨广能成功,是因为他能利用好独孤皇后,而现在的宫里,并没有独孤皇后,杨妃完全影响不了李世民,甚至连见一面都难,换句话说,他没内援;第二点就简单了,杨广的手下没内鬼,而他的手下有,而且还是他阴谋的具体执行者!

    李恪躺到了床上,心想:“此计应该可以成功!”

    安山大叫来了能人异士,基本上都是新面孔,他只能从中挑一下最差劲的,最受排挤的,总是不能靠前站的那个,也就是说死了白死的那个!

    能人异士当中,还真就有这么一个人,是一个高句丽人!

    高句丽是不服天朝管的番邦,属于敌国,但不代表中原没有高句丽人,不但有而且很多,比如说俘虏,被唐军掳到中原来,强令他们居住在中原的那种高句丽人!

    能人异士中的这个高句丽人叫朴俊男,自称以前是弓箭手,被俘虏后留在了中原,但这人不安份,跑到了长安想混口饭吃,正巧吴王府什么臭鱼烂虾都要,他就进来混饭吃了!

    这朴俊男很不受人待见,总是干最苦最差的活儿,也从不能站到李恪的身边,而且没亲没故,死不足惜,所以挑死鬼,挑他肯定没错!

第六百八十四章 朴俊男也不是省油的灯

    安山大把能人异士们挨个看了遍,发现虽然个个都是骗吃骗喝的混帐,但要说拿去杀了,却也非个个都是废柴,不至于说杀了就杀了的!

    杀个能人异士对安山大来讲,那是小菜一碟,但关键在于那个能人异士在临死前,会不会说什么出来,这世上可没有甘愿赴死之人。混吃等死,让这帮子能人导士混吃可以,让他们等死,那就是休想了!

    李恪安排下来的任务,不管派出谁去,都得先把事情说给派出的人听才行,而听了这事的人,不管事情有没有成功,事后都是要被灭口的,不会因为李治没有去南石窟寺,没有向他射出箭去,那派去办事的人就会留着,知道了机密的人,必须要死,这是没商量的!

    找了一圈,安山大只能把朴俊男挑出来。他看着朴俊男,就见这个高句丽人竟然长相不差,称得上相貌堂堂,也有点儿高大威武的架势,四十来岁,正当壮年,只是在神情上有点愁苦,估计是长年遭受歧视,饱受打击,所以很有些自卑,这才导致他愁眉苦脸的。

    安山大从人群里叫出朴俊男,问道:“朴兄,听说你是高句丽人,来中原多少年了?”

    朴俊男向来是被人呼来喝去的,从来没有哪个人对他有好脸色,听安山大叫他朴兄,他还真有点不适应,稍稍愣了愣,这才点头哈腰地道:“安大人,小人的祖上是高句丽人,不过小人已经是咱们大唐人了,和高句丽再无半点瓜葛。”

    安山大仍旧和颜悦色,柔声道:“我是问你来中原多少年了?”

    朴俊男扑通一声,竟然给安山大跪下了,哭丧着脸道:“安大人饶命啊,小人真的是和高句丽没有半点关系了,小人真的是大唐人了。安大人你听,小人的口音里,听不出丝毫的高句丽口音!”

    安山大眉头皱了皱,心想:“这人是被使唤得脑子都傻了吧,他一个劲地辩白什么,就算他是高句丽人又能怎么样?就算我要整死他,也不会用这个借口的!”

    他俩在这里说话,旁边可还站着成批的能人异士呢。在能人异士的眼里,安山大算是相当大的人物了,是吴王的心腹,侍卫们的大头子,平常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物。

    见朴俊男答非所问,还有流眼泪鼻涕的先兆,能人异士们尽皆大怒,这家伙太可恶了,安大人要修理他,他竟然敢不配合,还要求饶,当真混帐之极!

    能人异士们可没安山大这么好的脾气,纷纷喝骂起来,一个能人异士叫道:“姓朴的,安大人问你话,还不快快回答,胡言乱语些什么!”

    有的则叫道:“安大人问的是你来我大唐多少年了,没问你和高句丽有没有关系,你着急辩解什么,难不成心里有鬼?”

    有的更是大叫道:“好啊,看你的样子,你竟然想哭,不许哭,要是敢哭,我就打到你哭不出来!”

    安山大摆了摆手,示意能人异士们不要喧哗喝骂,万一把这个俊男兄给吓死了,那就得从他们这里面再挑人去送死了!

    安山大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到底来我大唐有多少年了?”

    朴俊男见躲不过去,只好回答,道:“小人是战俘,在中原生活已经超过三年了。不过小人真的没有和大唐兵将交过手,当时小人是在最前面,军队一溃败,小人没来得及逃进城,就被俘虏了,真的真的没有杀伤过人命,要不然负责看守的兵大爷,也不能让小人自生自灭!”

    他说话东一块,西一堆的,但好在安山大了解情况,都能听得懂。

    这朴俊男是个弓箭手,打仗时当然要站在前面了,与唐军野战之时,唐军一冲锋,高句丽军队便即溃散,逃回城池里,据城而守。逃跑时,朴俊男所在的部队由前队变成后队,没能逃脱唐军的追击,所以被唐兵俘虏,带到了中原。

    唐军每一次征讨高句丽,都要掳回大量的人口,将其安置在各地,不过时间一久,军队撤走,当地的地方官哪有那么多的人力去管这些俘虏,只要不造反作乱,睁一眼闭一眼,随他们去了!

    安山大嗯了声,道:“三年也不算短了,受我天朝教化,你现在也算是咱们大唐人了!”

    朴俊男一听这话,顿时大喜,道:“是是,安大人说得太对了,小人早就是大唐人了!”

    安山大又道:“听说你以前是弓箭手,箭术如何?来人啊,给他拿弓箭来,我要试试他的箭术!”

    话一说到这份上,就很清晰明白了,这是有任务要交给朴俊男啊,这家伙要得到重用了!

    能人异士们大急,大家都是混饭吃的,谁也不比谁差,怎么高句丽人能得差事,他们却得不到?只有得了差事,才能在王府里升迁,否则谁知哪天吴王嫌人太多,赶走一批,那岂不是砸了大家的饭碗,这年头上哪儿找比吴王府还好混饭吃的地方呀!

    安山大要试朴俊男的箭术,能人异士们大急,纷纷上前毛遂自荐,个个都说自己箭术了得,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安山大心中冷笑,真是一群该死的鬼,争着抢着要去见阎王。也好,你们愿意,那就让你们都试试。他带着众人去了县衙的后花园,二十步的距离之外,在树干上划一圈儿,中间放上一片树叶,让能人异士们射树叶!

    能人异士们挨个上前,要说本事,大家还都有点儿,再说二十步的距离也是近了点儿,他们几乎个个都能射中树干上的圆圈儿,有几个人也不知是蒙的,还是怎么的,竟然还射中了树叶,一番乱射之后,朴俊男出场。大家都看不起他,所以他只能最后一个出来。

    朴俊男拿着弓箭,瞄准圈中的树叶,瞄了瞄,他又放下弓了,扭头对安山大道:“安大人,射死物太过简单,不如你指一活物,让小人给你射下来!”

    能人异士们一听,呀喝,小样儿的,给脸不要脸啊,还要射活物……那就射苍蝇吧!他们纷纷叫道:“这园中苍蝇蜜蜂不少,不如你射下来一个,让我们瞧瞧新鲜!”

    安山大也哼了声,射活物,这园中活物不少,但射苍蝇蜜蜂未免夸张。他想找只鸟,让朴俊男射,可偏巧此时园中无鸟……

    朴俊男为显本事,道:“要让小人射苍蝇蜜蜂,小人可没这般本事……”说着,他挽弓开箭,嗖地一声将箭射了出去,羽箭穿过花丛,斜射入地,插中了一块铺地灰砖!

    那砖啪地一声轻响,裂了开来!

    能人异士们嗤笑道:“这什么破箭法,把砖都给射碎了!”

    安山大心中也想:“看引弓的姿势还不错,可箭术未免差劲儿,竟射碎了灰砖,如是箭术好些,那应该只把灰砖射出一个小孔,而不震碎灰砖。”

    朴俊男后半截话才说出来,他道:“但要射只蝴蝶,却不是什么难事!”

    众人一愣,这人射中了只蝴蝶?有好事儿的人跑了过去,拔起羽箭看去,见箭尖上真的有几丝蝴蝶翅膀的碎片,只是因为射中了石砖,蝴蝶早就四分五裂了,看不出本来模样!

    安山大叫人把箭拿来,看着箭尖,能人异士们围了过来,人人哑口无言!

    安山大也是吃了一惊,他却道:“蝴蝶飞舞很慢,比射鸟要简单,不如你射这个!”他将箭头折断,远远地扔了出去!

    他箭头扔的突然,可朴俊男反应却同样迅速,再次开弓放箭,那箭头尚未落地,就听叮地一声大响,被他射出的箭击中,蹦到了一边,而他射出去的箭,落进一片花圃!

    花园内顿时集体无声,能人异士们全都没话说了,但却无人赞美,他们看不起朴俊男,朴俊男箭术越高,他们看着越生气!

    安山大心想:“这人的箭术还算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一般的卫府弓手强些,但也算不上太出类拔萃。死了有点儿可惜,便也只是有点儿而已!”

    安山大上前拍了拍朴俊男的肩膀,笑道:“很好,你的箭术还算可用。来,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朴俊男大感受宠若惊,赶紧把弓箭交给别人,他跟在安山大的后面,去了花厅。能人异士不少人垂头丧气,感觉风头被一个高句丽人抢了,实在太没面子,而有些人则开始后悔,要是朴俊男受了重视,没准能得个一官半职的,以前他们欺负过他,不知他会不会报复!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想,安山大将朴俊男叫进花厅,将门关上,问道:“朴兄,咱们王爷想去石窟寺游玩,顺便打些野物,但王爷的箭术不高,你能不能代劳一下?”

    朴俊男大喜,道:“多谢安大人给小人机会,小人定当多打野物,孝敬王爷。”

    安山大摇头道:“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让你打野物,而是在王爷射猎物的时候,他有可能射不中,而你躲在暗中补箭,将猎物射死,到时我们捡取猎物,告知王爷,说是他射中的,明白不?”

    “那就是用一样的箭?”朴俊男倒是挺明白事的。

    安山大笑道:“正是如此!”他看着朴俊男,心想:“就算都不和你说,你也得是个死啊,有点可惜了,箭射得不错!”

第六百八十五章 拜佛

    安山大又道:“你平常不显山,不露水的,王爷并不知道你是府里的人,所以你干脆就装成是猎户吧,换上普通猎户的衣服,王爷去打猎时,你就在附近跟着,找机会讨王爷欢喜,只要你立了功,让王爷开心了,以后我会提拔你的,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朴俊男双膝一软,给安山大跪下了,道:“安大人,小人只求安大人一事,如果府中侍卫有缺,求大人开恩,让小的补进去,大恩大德,小人永不敢忘!”

    安山大心想:“你想的美,一个高句丽的降人,还想当王府侍卫,侍卫们可都是在卫府里挂衔的,就凭你十辈子都别想在卫府里留个名儿!”

    他脸上含笑,扶起朴俊男,笑道:“那是自然,只要你能办事得力,好好为王爷效忠,别说当个侍卫,就是当上卫府的校尉,那还不是王爷的一句话么!”

    朴俊男大喜过望,喃喃地道:“小人,从不敢奢望……”

    安山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怎么能算是奢望,小事一桩,你下去休息吧,手边的活儿都交给别人去做!”

    朴俊男忙又表了表忠心,这才出去。安山大则去向李恪报告了此事,说找到合适的人选了,非常适合送死!

    庆州。

    王平安安排好了诸般事宜,第三天一早,便陪着李治和武媚娘,乘车出了庆州,赶去北石窟寺。这事他没和别人说,只是告诉了狄仁杰,狄仁杰肯定不会泄露秘密的,这点是可以放心的。

    武媚娘的病来得快,但好的却较慢,虽然已经能张口说话,但却仍旧沙哑,说话吃力,不过好在并不影响行动,她的肚子已经不小了,要按正常情况来说,不应该外出游玩,简单的活动可以,但远游并不合适。

    可武媚娘却执意要去石窟寺看看,李治也很想四处玩玩,在他们的坚持下,王平安这才带着车队上路。随从方面,只带了知道内情的欧阳兄弟,其他人都没有带,更没有带丫环,队中只有武媚娘一个女子。

    李治和王平安骑马,武媚娘坐在车里,一行人向北石窟寺方向进发。

    眼望道边的林木,李治道:“无病,这条道上的人倒是很少,孤还真怕一出来,又被一群百姓追呢!”

    王平安笑道:“百姓们都以为殿下会再去工地,所以都等在那里呢!”

    李治有点不好意思,道:“等咱们回来了,挑个日子,孤再去工地转转。”顿了顿,又为自己不够勤勉打借口,他道:“孤发现了,要是孤一去工地,百姓们就都会跑过来,想要看孤,这么一来,就不能干活儿了,耽误工期啊,所以孤这才减少去工地的次数,主要是为了工期着想!”

    王平安笑了笑,心想:“虽然是借口,但说的却是事实!”他道:“殿下想事情周全,确是这么回事。不过殿下前日走后,官员向臣汇报,说百姓们的干劲儿提高很多,虽然耽误了半天的活儿,可第二天全都补回来了,而且工程进展更快了。这说明殿下去工地走一走,对工程能早日竣工,有很大帮助啊!”

    李治哈哈大笑,却没有说什么,他对于百姓的欢呼挺感兴趣,不过要让他常去听,那还是算了吧,还不如待在屋子里,和武媚娘嬉戏呢!

    北石窟寺离庆州不算太远,但如边游玩边走,那么当天出发,要次日才能到达。沿途风景并不算多,庆州不象京畿地区,山水林木都被开发过,而是到处野林,路也不是太好走,要说看风景,只能到了石窟寺才能有些象样儿的。

    一路行去,走走停停,待到了傍晚,路边见一小小村子,不过十来户人家。

    王平安指着小村,道:“殿下,臣事派人先来探过路,今晚最好在此处歇息,如果再往前赶路,那前面十数里再无人家,怕是咱们得在野外支帐篷了。要不,就在这里过一夜?”

    李治想了想,没有立即答话,却用马鞭敲了敲车窗边框,问道:“媚娘,你说呢?是在这里歇息好,还是接着再走几里,住帐篷好?”

    武媚娘从车窗里探出头,向前面的小村子望去,见村中房屋低矮,颇有些破破烂烂的,看样子村民生活并不富裕。

    她道:“住在这里,还不如咱们搭帐篷呢!”声音依旧嘶哑,但已然可以说出整句的话来了。

    李治嗯了声,道:“不错,咱们出来就是玩的,如果还要投宿百姓人家,未免失了兴致,要依孤的意思,还是再走几里,天黑之后升起篝火,在林边搭帐篷吧!”

    王平安无可无不可,陪领导野游,当然是怎么能让领导开心,就怎么办了!

    越过小村,又往前走,直走出三里来地,这才见到前面有一条小溪,便决定在此处宿营。

    欧阳兄弟有的立帐篷,有的拾柴火,而有的则拿了弓箭进入密林,去打野物。过不多时,诸事皆全,王平安陪着李治和武媚娘坐在篝火旁,看着欧阳兄弟烧烤野味。

    李治道:“不知那石窟寺是何人所建,寺中供着哪尊神佛?”

    王平安道:“好象是北魏建的,至于里面的是哪路神仙,臣倒并不知晓。”他要忙的事情太多,实无过多精力去研究这些,反正一到地方,是哪尊神佛,不也就知道了嘛!

    武媚娘忽然啊地一声,象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向来路看去。

    李治忙问道:“媚娘,你怎么了?”

    武媚娘道:“刚刚路过的那座村子,离石窟寺应该不远吧?”

    王平安道:“不远,明天咱们启程,上午就能到石窟寺。那小村离寺也就半天的路程,咱们走的慢,要是换了村民来走,小半天功夫也就到了。”

    武媚娘道:“既然离得这么近,那么村中的百姓一定都去过寺里了,求过神佛,而神佛也必会保祐他们了?”

    王平安和李治齐声道:“那是自然,离得这么近,村民常去拜拜,神佛自然保祐。”

    武媚娘有点着急地道:“那派个人回去看看吧,我想知道,那个村子里,是不是全是男人,没有女人!”

    王平安和李治面面相觑,原来她着急的是这个事情啊,这有什么好着急的!

    王平安忙道:“当然不会全都是男人了,要是全是男人,这个村子不就完了么,所以肯定是有女人的!”

    李治也道:“对啊,肯定是有女人的,这个……那就派个人回去瞧瞧,一问便知!”他见武媚娘着急,便让王平安派人回去。

    有身孕的女人脾气和平常人有点区别,要是想到什么,不能马上解决的话,会越来越着急,王平安自然知道这个特点。他连忙叫过一个欧阳兄弟,吩咐他回去问问,那村子里是否都是男人。

    被派回的欧阳兄弟立即上马,赶回那个小村。

    此时野味儿烤好,李治拿了一只鸡翅膀给武媚娘,可武媚娘却摇了摇头,她太在意自己怀着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了,一想到这件事,她就啥都吃不下去,啥心情都没有了,就是干着急!

    所幸,那欧阳兄弟片刻即回,下马奔了过来,他道:“主人,那个村子里全是男人,没有一个女子,还有两个小孩,也都是男孩!”

    王平安和李治大吃一惊,那个村子里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全是男人?那这个村子岂不要完蛋?

    武媚娘却大喜,她道:“真,真的没有女人?全是男人和男孩?”她手扶肚子,甚感欢喜,如此说来,石窟寺里的神佛,确实是很灵啊!

    王平安大急,问道:“怎么会没有女子,那个村子里有多少人?几户人家?全是男人?他们的女人呢?”

    李治也道:“是啊,怎么可能全是男人?”

    那欧阳兄弟也是很纳闷儿,道:“这个就不知道了,因为着急回来报信,所以没有多加询问!”

    王平安气道:“糊涂,多问一句,又能浪费多少时间,你没有问,却又带回这个消息,岂不是让我着急!我亲自去看看。”

    李治道:“孤也去看看,天下竟有这般奇事!”

    两人同时上马,一起赶回那座小村,武媚娘却仍坐在篝火旁,双掌合什,闭着眼睛念阿弥陀佛,祈求上苍,给她个男孩!

    小村离他们宿营的地方不远,骑马片刻即回,奔进小村,王平安下马,敲开村把头的一家,见开门的是个老汉,他问道:“老丈,你们村子里只有男人?那女子呢?是不是村里得了什么瘟疫?”

    老汉咦了声,道:“怎么刚走一个,又来了一群?”他看了眼王平安和李治,以及他们身后的侍卫,这才道:“小公子这么说话,可着实的让人不爱听了。哪有瘟疫,你怎么说话呢!”

    王平安他们穿的都是便服,装成是有钱人家出游的公子哥,看不出他们是当官的,所以老汉的话也就不是太客气。

    王平安忙道了声歉,又问道:“老丈,你们村子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吗?”

    老汉更加不痛快了,生气地道:“这是怎地了,刚才那个人……就是你身后的那个,也是这么问的,问完就跑了!天底下哪有光有男人的村子,光有女人也不行啊!”

    李治嘿了声,道:“我们来关心你,你竟然还生气了。你们村子里的女人呢?”

    老汉道:“现在村子里只有老人和小孩,剩下的人都去州城了,那里要人手修渠,刺史大人仁义,管饭管饱,可以放开了吃,听说等水渠修好了,还能落下几文工钱,村里能干动活的人都去了。不光是我们村这样,十里八村的都如此啊,有什么好稀奇的,还说什么得瘟疫,真是晦气!”

    说完了,他把门砰地就关上了,不再答理王平安和李治!

    王平安和李治互视一眼,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原来村子里的壮丁壮妇都去修水渠了,事有凑巧,偏偏剩下的老人和小孩,都是男的,没有老太太和小女孩,所以才会闹出这个误会!

    王平安笑道:“殿下,这事虽属巧合,倒也不必和媚娘说明,就让她高兴高兴,认为是神佛保祐,她一定会生男孩的!”

    李治笑着点头,道:“好,骗骗她也好,哄她开心呗!”

    两人又再上马,往宿营地返回,来时着急,回去时就走得慢了些。李治问道:“无病,媚娘怀的是男孩吧?可不要空欢喜一场。”

    王平安斩钉截铁地道:“是男孩,臣可以保证,就是男孩,请殿下放心,肯定不会错的!”

    李治嗯了声,走了一小段路,他却轻声道:“其实孤想,还是女孩好些,省心啊!”说罢,叹了口气,神色黯然。

    王平安心里明白,儿子多了当然是好事,可对于李家皇室来讲,儿子多了,麻烦也就多了。尤其是以现在武媚娘的身份,要是生了儿子出来,那对于武媚娘来讲是有了倚仗,可对于李治来讲,就是多了件大大头疼之事!

    可生男生女,那可不是谁说了算的问题,就算头疼,李治也得接招!

    王平安安慰道:“殿下,媚娘这头一胎必是儿子无疑,但说不定以后再生,就会是女儿呢,或者这次兴许生个龙凤胎,也未可知啊!”

    李治笑道:“子嗣之事,上天注定,孤也不能强求,随缘吧!”

    过不多时,回到宿营地,李治将村子里只有男人的怪事说给武媚娘听,武媚娘听此事确定,心中更加欢喜,胃口大开,一高兴多吃了一条鸡腿。

    月上枝头,各人进帐篷休息。

    待睡到半夜,忽然营地里传来一声沙哑的惊叫,王平安被惊醒,心想:“这是武媚娘的声音吧,她怎么了?”鞋都来不及穿,他光着脚跑到了李治的帐篷外,问道:“殿下,出事了吗?”

    帐篷里传出李治的声音,很是疲惫,他道:“媚娘做了个恶梦,被梦吓醒了!”

    王平安哦了声,道:“媚娘喉咙疼还没好,不适合大声呼喊,要不然会让病情加重的。”

    李治叹了口气,似乎在安慰武媚娘。片刻,他又道:“媚娘是被惊醒的,她也不想叫的。”

    王平安忍耐不住,问道:“做了什么梦,竟被吓成这样?”

    李治的声音颇有沮丧,他道:“媚娘梦见自己生了个女儿!”

    王平安一愣,心想:“难不成她有预感?可她应该生的是男孩才对啊!”

第六百八十六章 南北石窟寺

    王平安道:“殿下莫要惊慌,臣有自制的安神药丸,只要给媚娘服上一丸,她便可安然入睡,不会再做恶梦了。”

    李治道:“有药吗?速速拿来。”

    王平安应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帐篷,他平常制了不少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取了一颗安神药丸,返回了李治的帐篷,从帘子缝里将药递了进去。

    李治问道:“这药服了就好使吗,要多久才能显出药力?”

    王平安忙道:“一刻钟即可。媚娘服过药后,心中默念我生的是儿子,将此句反复念上一百遍,药性即显,她便会入睡,不会再做梦了!”

    马马虎虎的,这也算是自我催眠了,武媚娘服了安神药丸后,再念这句话,念着念着就会睡着,带着她生了儿子的意念入睡,便不会再做恶梦。

    帐篷里传来细微的说话声,估计是李治在给武媚娘服药。片刻之后,李治道:“无病,要是媚娘再做恶梦怎么办?要不然你进来给她号号脉?”

    王平安心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少想点儿不就得了,想得多,自然梦就多!”他道:“夜深了,臣不方便进帐,不过媚娘服了药后,当会无忧。要不,臣在帐外守候,如果再有事儿,殿下唤臣便是!”

    帐帘一挑,李治露出个脑袋,道:“无病啊,可是辛苦你了!”

    王平安忙道:“应该的,为殿下分忧,本就是臣的份内之事!”

    李治嗯了声,放下帐帘。帐里又响起轻轻的说话声。王平安听不清里面说的是什么,可也只能等在帐外。一直等了两刻钟,听帐内再没有说话声,呼吸声响起,似乎两个人都睡着了。

    王平安可不想等在帐外喂蚊子,现在天气炎热,树林里蚊虫众多,要是一晚上在外面,那不得被叮得全身是包么。他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平安便起来,又坐到了李治的帐外,接着打瞌睡,假装一晚上都守护在帐外!

    旭日初升,帐篷里传来声音,有人醒了,似乎正在穿衣服,王平安听到声音,赶紧坐直身子。不大会功夫,帐帘一挑,武媚娘在帐里向外看出来。

    王平安立即冲她展颜一笑,道:“早啊!”

    武媚娘啊了声,奇道:“舅舅,你一晚上都坐在这里吗?”

    王平安道:“没有,也躺了会儿,刚醒!”说着,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他说躺了会儿,可没说是在哪里躺的。

    武媚娘大是感动,道:“舅舅,你实在太辛苦了,都是媚娘的事儿太多,以至于连累了你!”说话声音依旧嘶哑,但却比昨天好了一点点。

    王平安笑道:“咦,你的嗓子似乎好了些,看来那药有效果。你先洗漱吧,我去给你煎药,吃了早点,你把药服了,然后咱们再上路。”说着,他叫起欧阳利他们,让大家准备早餐,他则拿出车上的煎药器具,给武媚娘煎制汤药。

    武媚娘大是感激,回头看向李治,见李治打着哈欠,也醒了过来,她便道:“殿下,舅舅昨天一直守在帐外,被累坏了,舅舅为人真好!”

    李治爬起身来,道:“那当然,无病是我最贴心的大臣,我待他有如亲兄弟一般。”

    武媚娘哼了声,道:“李恪也是你的亲兄弟,你待他如何,他待你又如何?”

    李治呃了声,大清早的,就谈这么沉重的话题,他干脆又躺了回去,道:“我和无病的关系,那是比亲兄弟还亲的,别人没法比!”

    武媚娘又哼了声,道:“那比媚娘我呢?”说着,她推了李治一把。

    李治心想:“我是说啥都不对啊,都能挑出毛病来!”他笑道:“武媚娘在我心中是第一位,无病是第二位,这总行了吧,我指咱们这辈的人,其他辈份的就别提了!”

    这回他留了个心眼,武媚娘再要跟别人比,和父皇她是不敢,但要问起舅舅长孙无忌来,倒也是挺尴尬的,自己要是说舅舅比她还重要,虽然是实话,可她也得掉脸子,掉上一天半晌的,那就无趣得紧了!

    武媚娘并不再问,躺回到李治的身边,刮了刮李治的鼻子,笑道:“这里人太多了,不如我们到了石窟寺,找个静室,好好聊聊我在你的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李治呵呵地笑了起来。

    王平安手脚麻利地在煎药,而欧阳兄弟们则做好了早餐,都等着李治和武媚娘起床。可过了好半天,天光大亮,两人这才出了帐篷,洗漱方便之后,吃饭服药,又磨蹭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启程上路。

    这回再上路,却没走多久,中午时分,便到了北石窟寺。

    车马到了山门外面,王平安抬头看去,心想:“怎地如此破烂,而且全无香客,这里风景秀美,应该很多人来烧香礼佛才是!”

    李治也抬头看着寺门,奇道:“无病,你不是说这里香火鼎盛么,求子必应,怎地却如此的败落?”

    武媚娘满怀着希望,从车里探头向外望着,当她看到红漆剥落,房顶上连瓦片都没剩几块的寺庙,充满希望的心情,忽地落入谷地。她心想:“难不成这寺里的神佛,并非象传言中那样灵显?如果他们灵显,求子必应,那这寺怎么破落成这个样子?神佛要是连自己的香火之地都保祐不了,那还能保祐谁啊?”

    王平安小声道:“臣也不知,或者是咱们走错了方向,这里不是石窟寺?臣这就去问问,殿下稍待,臣去去就回!”

    李治嗯了声,调转马头,到了马车的旁边,对武媚娘道:“无病说可能找错了地方,这里不是石窟寺。”

    武媚娘脸色难看,她看向山门,见门上无匾,确实难以判断出这里是什么寺,可如不是石窟寺,又是何地?

    王平安下了马,不用欧阳兄弟跟着,自己进了山门。山门无锁无闩,一推即入。一进院子,王平安就是一咧嘴,好么,比当初的灵感寺还要破落,灵感寺是院子里长满杂草,而这院中全是石砖,砖缝中长出细细的青草来,使整个院子看起来,由无数个小方块拼成!

    王平安叫道:“有人吗?寺中可有主持?”前院无人,他穿过大堂,向后院走去。

    来到后院,就见后院相当地宽大,靠近院角的地方,竟然开着一处小小的菜畦,菜畦里面,蹲着个人,头上戴着草帽,看不出是不是和尚。

    戴草帽的那人听到问话,转过头来,慢慢站起身,问道:“施主,你找谁啊?”

    王平安这才松了口气,寺里有人就好,有和尚更好。他走到这人的跟前,道:“我是来礼佛的香客,你们寺里的主持呢?”

    这人嘿了声,摘下草帽,露出光光的脑袋,笑道:“除了贫僧还在每月用刮刀刮刮头皮外,寺中再无旁人!”他五十多岁的年纪,肤色黝黑,却是挺健康的,而且谈吐诙谐,倒是挺好说话的。

    王平安道:“你就是主持?这寺里怎么破落至此,这里不是香火极盛吗?”

    “那是早些年的事了,自从庆州来了季刺史,这寺里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有香火钱都要全收走的刺史,自然就有破落的石窟寺了。”这和尚道。

    王平安笑道:“季刺史?那都是老皇历了,现在庆州换刺史了。”他顿了顿,道:“看你日子过得辛苦,可想得一笔香油钱,给锅里加点菜?只要你按我说的做,锅里想加多少菜,就加多少菜。”

    这和尚看了看他,笑道:“加菜?贫僧整日吃菜,早就吃得腻了,如果有酒肉布施,那就太好了,施主想让贫僧说什么,可是替别人求卦?行,你让贫僧怎么说,贫僧就怎么说!”

    王平安嘿嘿干笑两声,道:“好,那你听好了,你只要这般说……”如此这般的教了几句,又掏出几颗金瓜子,塞到和尚手里,道:“说得我们家少爷夫人高兴了,我加倍再给!”

    和尚拿起一颗金瓜子,放在嘴里一咬,道:“真的。好,贫僧就照你教的说,包你家少爷夫人满意。要是不满意,你就把我这寺给拆了吧!”

    王平安笑道:“你这破寺,不拆也要倒了!”他带着和尚出了寺,对着外面的李治叫道:“少爷,此寺里的神佛极灵,这寺破成这样,便是明证!”

    南石窟寺。

    安山大又亲自去州城打探消息,回来后报告李恪,说李治他们已经出城,去石窟寺了。李恪当即叫来邱亭轩,叫他好生的修渠,而他自己要去寻找打造水车的原料,要造天下最大的水车。

    带了一众长安来的官员,都是他的自己人,方便给自己作证。并不说明原因,只是带着官员们骑马赶往南石窟寺。

    家中要是有内鬼,那是办啥事都办不成的。安山大说李治去了石窟寺,却没说是北边的,特地引着李治等人,去了南石窟寺。众人都是从长安来的,谁都不知这里有两个石窟寺,跟着他便去了。

    他们骑马奔驰,行得极快,而且还派出不少的能人异士,前面哨探,可直快奔到南石窟寺了,也没发现李治的行踪。李恪只好派人直接去寺里看看,李治到底有没有去,难不成是半路转向,去了别处游玩?没过多久,被派去的人就回来报告,说寺中没有李治的行踪,他根本就没来!

    李恪大怒,把安山大叫进林中,寻了处没人的地方,大声斥责起来!

第六百八十七章 李恪差点被射死

    树林之中,林木茂盛,李恪找了棵大树,坐下喘气,他的身体虽有好转,可一路狂奔,却也受不了,这时又气又累,找了棵大树就靠上了,痛斥安山大无能!

    李恪骂道:“本王信不过别人只信你,这才派你去打探消息,可你竟然带回了个没用的消息。你说,本王还要你干嘛,你比外面那些混吃混喝的东西,还要废物上十倍,不,一百倍,还多!”

    安山大早就知道会有此一骂,他满不在乎,但表面上还是装着十分委屈的样子,道:“属下探得明明白白,太子确是要去石窟寺游玩,由王平安陪同,而且今天是在看着他们出城后,属下这才回来禀报王爷的,半点时间都没耽搁,实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纰漏!”

    李恪气得直喘气,道:“他们既然出城了,不去这里,又能去哪里?还有,你听谁说的李治要来石窟寺?这个消息可靠吗?”

    安山大带回消息时,李恪没有问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直接就当成是真的,可现在消息不准了,他就想起来了,到底听谁说的这个消息!

    安山大道:“属下是听刺史府的厨师说的,属下装成菜农,问他们要什么菜,他们说这几日不要什么太好的菜,因为太子要出游,他们就不用准备席面儿了,按平常的来就成。听他们的闲谈中,属下才知道太子要来石窟寺的!”

    李恪呸了声,道:“这种话也亏得你能信,还报给本王听,害得本王扑了个空,好好的计划,却无法得施。李治到底去了哪里,庆州附近还有何好去处?”

    安山大拿出地图,道:“好去处应该有不少,让属下查查……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石窟寺?”说着,他把地图拿到李恪的跟前,指着图上的北石窟寺。

    李恪一看图,顿时就呆住了,他道:“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石窟寺?”

    到了南石窟寺,才发现还有个北石窟寺,未免发现得有点晚了!

    安山大也道:“是啊,怎么能有两个呢?这不合情理啊,谁修寺能修两个,还都叫石窟寺!”

    李恪一拍大腿,道:“本王明白了,李治确实去了石窟寺,但不是来的这边这个,而是却的那个。咱们和李治走了两岔,所以才没追上他们!”

    安山大道:“恐怕是这样的。属下只看到了他们出城,便急着回来禀告王爷,要是当时跟他们走一段就好了,就能查明方向了。”

    “那你当初看地图也不看得仔细些,怎么就没发现有两个石窟寺呢,这图上不是标得明明白白吗,你可真是个废物!”李恪怒气不减,仍旧斥责。

    安山大连声道:“是是,都是属下的错。可事以至此,那该怎么办呢?属下已经把人派出去了,估计还在南石窟寺附近,等太子呢吧,要不要召回来?”

    李恪哼道:“当然要召回来,难道还要他拿着箭乱射不成?把他召回来,速速除掉,这里树高林深,挖坑埋了就是!”

    安山大又连声称是,可称完了是,却道:“只是不知那个人现在何处,他是高句丽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要是这时候趁机逃了,倒也麻烦!”

    李恪更加恼怒,喝道:“高句丽人?你怎么连这种人都信任?有没有把事情和他说?要是他知道了计划,那可是大大的不妥。必须立即把他召回,立即灭口,绝对不能耽搁!”

    安山大赶紧道:“属下明白,只是不知他现在在何处……”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树木之后,闪出一人,喝道:“不用找了,爷爷在这里!”随着说话声,呼啸声响,一枝羽箭射了过来,真奔李恪的面门!

    李恪训斥安山大,避开了外面的官员和能人异士,那些人是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的,可不代表树林里没有人偷听,而偷听之人正是高句丽弓箭手朴俊男!

    安山大明知李恪的计划不可能成功,朴俊男只是一个必死之人罢了,他当然不会把计划说出来,一来是没必要,二来是万一朴俊男害怕了,从而逃掉,那不又得再找人送死么,这种人可挺不好找的!

    所以安山大骗朴俊男,只是说让他帮着李恪打猎,朴俊男也信以为真,极端负责,简直称得上玩命似的,想要完成好这个任务!

    安山大以为朴俊男不会跟得这么紧的,再说打猎又没开始,又没给朴俊男马骑,让他靠着双腿跑,就算“计划”开始,他不也得等上好半天才能赶到么,只是个必死的倒霉鬼罢了,谁能太在乎他啊!

    可万没想到,朴俊男特别卖力,李恪他们在前面跑,他就在后面追,李恪停下来派人去探南石窟寺时,他就赶上来了,躲进了树林,等着李恪开始打猎。没成想,李恪带着安山大进了树林,两人以为四下无人,把秘密说了出来,虽然说得很模糊,可朴俊男又不傻,自然听明白了。

    朴俊男躲在树后,越听越心凉,万没想到自己竟被当成一个死鬼利用,而且就算他真成了死鬼,也是一个糊涂鬼,要不是听到秘密,自己怕是到临死时,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死!

    当初在高句丽时,朴俊男并非是个小兵,他只是在安山大面前装可怜罢了,他是一名弓箭手的大队长,管着四百多人,相当于唐军中的校尉,在高句丽的军队中,这并不能算是低级军官了,毕竟高句丽的兵少。

    被俘虏之后,朴俊男心灰意冷,感觉高句丽被灭是迟早的事,于其逃回国去,死在战场上,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大唐百姓,人生苦短,能吃穿不愁也就挺好了。流浪到长安后,他才投入吴王府,以为自己努力些,就能混上好生活呢,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唐百姓,而且还是一个活得很滋润的大唐百姓!

    可刚才朴俊男听到了李恪和安山大的对话后,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在大唐太子和亲王的斗争中,成了一个弃子,要被灭口的死鬼。他又是伤心,又愤怒,就因为自己是个降人,所以就一定得被利用到死吗?这也太不公平了,老天爷无眼!

    听安山大说找不到自己,没法立即灭口,朴俊男再也忍耐不住,从树后跳了出来,对准李恪便一箭射出!既然你想杀我,那就让我先杀了你吧,有个王爷陪葬,这辈子也值了!

    羽箭直奔李恪的面门而来,安山大啊地一声大叫,要是按着一个内鬼的正常做法,他不应该救李恪,李恪被射死最好,一死百了,替太子除了个心腹大患!

    可安山大却不能见死不救,因为他很明白,李恪可以死,但不能这么个死法,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场,李恪一死,明摆着就是他保护不周,想推到别人头上去都不能。别看王平安甜言蜜语说得好听,一旦出了事儿,没人当替罪羊,那王平安肯定是要灭了他的口的!

    就算要整死李恪,也得先找好背黑锅的人,不能自己当替罪羊啊,替罪羊是没有前途的,更不可能被外派到西域去当都督的!

    这种想法电光火石般在安山大的脑海里一闪,他奋不顾身地扑向李恪,将李恪推到了一边!李恪躲过了这箭,可安山大没有躲过去,卟地一声响,羽箭正中安山大的右臂!

    安山大嗷地一声叫出来,感觉骨头似乎被射断了。朴俊男含恨一箭,劲力奇大,灰砖都能被射碎,何况是安山大的胳膊!

    安山大叫道:“有刺客,来人啊,来人啊,保护王爷!”

    李恪滚到一边,一边爬起,一边也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林外传来呼喊声,官员和能人异士们听到呼救声,都往这里跑来!

    朴俊男又抽出一枝箭,对准李恪,恶狠狠地道:“这便来!”嗖地一箭又射了出来!

    李恪抽出随身宝剑,挥剑格挡,将射来的羽箭打掉,喝道:“你是谁?”

    “我是你爷爷!”朴俊男从箭壶中取出四枝箭来,一起对准李恪,连珠射来!

    嗖嗖声响,李恪仓惶躲避,却闪身不及,躲开三枝箭,最后那枝只挡了一下,羽箭余力不消,箭头偏转,正中他的大腿,一下子他就摔倒了!

    安山大抽出腰刀,跳起身,对着朴俊男便冲了过来,叫道:“刺客,拿命来!”

    两人相距并不甚远,朴俊男箭术虽然是中上游,但胆气却不足,要不然他也不能成为俘虏,勇气够的早就都战死沙场了。眼见着安山大挥刀冲来,吓得他一哆嗦,再就没敢射箭,转身就跑!

    安山大只追了两步,见吓跑了朴俊男,便即转身奔回,去救助李恪。这时林外的能人异士们已经冲了进来,大呼小叫地问刺客在哪里!

    倒也无需多问,朴俊男玩命地往外跑,一看就知刺客是他!

    冲在最前面的能人异士叫道:“啊哈,原来刺客是他,这个高句丽的狗崽子,果然是个奸细!”

    能人异士个个是打架斗殴的好手,各挺兵器,向朴俊男冲来!

    朴俊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想起平常这些人是怎么欺负他的来了,现在又来堵截他,新仇旧恨一起勾起。奔行之中,他取箭射出,卟卟卟三响,放倒了三个冲在最前面的能人异士!

    箭一射出,朴俊男的手就软了,心中害怕,万一被抓住怎么办,会不会把他剥皮处死,或是凌迟?一想到这个,他就有瘫倒的趋势!

    可万没想到,或者说理应如此,堵他的能人异士们突然全部转向,让他们立即停步,那是没这本事,可转向逃跑,却是全都能做到的!

    这些能人异士无一例外,全被吓得胆儿秃了,大家都是混饭吃的,何必玩命呢,何苦呢,没必要啊!再说了,玩别人的命那没关系,可玩自己的命,就犯不上了!

    朴俊男前方的“勇士”们,一扫而空,谁也没敢再堵他!朴俊男本来马上就要瘫倒了,可突然发现自己竟是所有人里最狠的那个,胆气顿升,他再取一箭,嗖地射出,随着一声惨叫,身周两丈方圆内,再无敌手!

    朴俊男撒腿便跑,直接冲出林外,他跑到了放马的地方,见林外还有几个官员,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他拿弓一比划,那几个官员立即不再目瞪口呆,直接就抱头鼠窜了!

    跳上李恪的座骑,朴俊男往东玩命地就逃了下去。一路狂奔,直奔出十余里地,后面的追兵都没上来,可见根本就没人敢追,或者是在远远地追!

    朴俊男停马稍做休整,他心里合计,在大唐他是没法再待下去了,还不如逃回高句丽,就说自己人在大唐心在辽东,找机会刺杀大唐亲王,失手后逃回。如此一来,自己必会被当成是英雄,说不定能再当上军官。

    如此这么一想,他发现自己经过这事,因祸得福,有可能前途不止是一个军官,没准都能进入高句丽的中枢!大唐太子和亲王闹矛盾,高句丽人是不知道的,而自己不但知道,甚至还参与其事,要是把这件事说一说,自己立成最了解大唐之人,岂有不得到重用之理!

    朴俊男想好后再次上马,往东奔逃,他已然做好了决定,要向高句丽的国王报告此事,并且看看如何利用这件事,如果大唐的储君和亲王起了内讧,那么必不会再出兵征讨辽东,高句丽安全了,自己的生活也能得到保障!

    一定要利用好这件事,哪怕是用尽高句丽全国之力,也一定要让大唐内乱不止!

    树林之中。

    安山大扶着李恪,叫道:“王爷,你没事儿吧?”

    李恪叫道:“射中本王的腿了,快看看箭尖上有没有毒!”

    安山大叫道:“有毒也不怕,属下为王爷吸出毒汁来!”他放好李恪,拔出箭头,把李恪痛得眼珠子差点没冒出来,惨叫声更响。

    安山大道:“王爷忍住,属下这就给你吸出毒血来!”那箭是没毒的,但他非要说有毒,以示忠心!

    他刷地就把李恪的裤子给扒了下来,露出光滑溜溜的大腿,嘴巴凑到伤口处,拼命地吸,把血吸了出来!

    官员和能人异士们这时才都围了过来,看着李恪的样子,心中都想:“还好,没事。幸亏没射中要害,要不然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不过王爷却要脱裤子了!”

    众人一起叫道:“王爷,你可不能有事啊!”叫得声嘶力竭,忠心响彻树林,震得林中惊鸟四处乱飞!

第六百八十八章 李恪遇袭事件

    李恪大腿受伤,安山大忠心耿耿地“吸取毒血”,虽然露出了大腿,很有点丢面子,但事态紧急,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总不能先研究一下那箭头有毒无毒,然后再决定吸不吸,那岂不浪费了时间!

    李恪见安山大一口一口地把血吐出来,他心中感动,道:“山大呀,还是你对本王忠心啊!”

    安山大一脸甘为殿下死的表情,百忙之中抬起头,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又低下头去吸取“毒血”!

    官员和能人异士们看着,心中都想:“似乎箭尖没毒吧?”

    一个能人异士叫道:“换小人来。安将军,你的嘴巴想必吸毒血太多,所以麻了,还是换小人来吧!”

    另一个能人异士则叫道:“对,你给安将军的嘴唇吸一吸,吸出毒质,王爷的大腿就交给我吧!”

    他俩争着抢着地要过来,而后面的能人异士则纷纷往前拥,都想为王爷尽忠,好好地吸一吸,倒是没人愿意给安山大的嘴唇吸一吸!

    官员们却还是明白事儿的,他们早看出来,李恪中的那箭没毒,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那岂不是要得罪了安山大,说人家是在白忙乎么!

    有的官员上前道:“王爷,下官带了刀伤药,安将军把您的毒血已经吸出来了,不如现在上药,然后包扎一下吧!”

    有的官员却道:“那刺客跑了,不知附近是否有同党,大家还是小心为上,不要在此地多留,速速回马岭吧,或者去那南石窟寺也成,总得先找到个可以防备的地方!”

    安山大吸了不少的血出来,牙齿嘴巴上全是血,仿佛吸血蝙蝠似的。他抬起头,道:“差不多了,属下随身便着上好的刀伤药,哪位大人有绷带,借来一用!”

    他从怀中取出药瓶,将刀伤药掉在李恪的腿上,自有人递来布条,权当做绷带,给李恪包扎好伤口!

    包扎完毕,安山大道:“那个刺客跑了?你们这么多人,怎地连他一个人都没有抓住,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他没有漱口,嘴上还有血迹,而牙齿上更是红乎乎的,再加上呵斥别人时,怒气勃发,更显狰狞之态,看上去很是骇人!

    能人异士们全都后退,谁也不敢说话。官员们倒是有大胆的,说道:“死了几个人,都没有拦住他,这人似乎是当地猎户,熟悉地形,所以这才逃脱!”

    能人异士们却一起摇头,要说自己办事不利,他们谁也不吱声,可要说敌人狡猾,那他们的话可就多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那个人可不是当地猎户,而是吴王府里的人,是个高句丽人,擅长箭术,估计可能是高句丽派到大唐的奸细,混进吴王府里,伺机暗害王爷,乃是早有预谋的。

    大家乱七八糟地乱说乱猜,官员们倒是没什么,可能人异士们却都感奇怪。那个朴俊男不是安山大亲自挑出来办事的么,为此还让大家比试过箭术,怎么突然变成了刺客?

    能人异士们心思比较粗鲁,本来就是混饭吃的,要是心思缜密,也就不用靠混了,他们以为安山大是想暗杀王爷呢,存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而剩下的一些人则抱着“干我屁事”的想法,啥也不在乎,就是跟着起哄,显示忠心!

    而官员们都还算是有点水平,他们心想:“难不成是一场苦肉计?王爷想通过此事,说自己受了伤,以便引起皇上的关心,早早把他召回长安?嗯,这个招术倒也可行,就是未免太过苦情了一些,大腿上要留疤啊!”

    安山大想扶起李恪,却见他还疼得呲牙咧嘴,便道:“王爷,还是给您做副担架吧,以免再牵动伤口,属下这就给您去做!”说着话,他就要站起身去忙乎,可他刚起身,却又啊呀一声,疼得额头冷汗直冒。

    李恪是受了伤,可他也受了伤,胳臂上被射了一箭,从伤势上来讲,要比李恪严重得多,箭杆已被他折断,但光顾着忙乎李恪了,却忘了他自己!

    李恪见状,忙道:“山大,你的胳臂受伤了。不要光顾着本王,你也快快处理伤口!”

    官员们自恃比安山大这个武夫的地位高,大家都是嘴上说说,却没有人上前,而能人异士们却以为安山大有可能是个大大的内奸,是吴王对头派来的,虽然没人敢揭发,可让他们帮助“敌人”,却是谁也不肯的。

    一时之间,竟谁也不敢上前帮助安山大。

    安山大大怒,他这次没有带本领高强的侍卫来,那些侍卫虽然是他的手下,却忠于李恪,他怕带来出意外,所以只带了废物一群,可现在他出了事,竟然没人管他!

    李恪大怒,喝道:“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快给山大处理伤口,一群没用的废物,山大可是对本王最忠心的,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承担得起吗!”

    对自己忠心的人,李恪当然要大亏特夸,表示关心,这样好能让安山大以后再为他卖命,可他一说这话,就等于把别人说成不那么忠心了,把在场的其他人全给得罪了,当然他也不怕得罪别人!

    能人异士们还是不肯上前,可官员们却纷纷上来,帮安山大处理伤口,忙乎了好一阵,这才算完事,又做了副简易的担架,抬了李恪,离开了树林这种危险之地。

    一时之间,找不到别的去处,只好去了南石窟寺,想在那里做下休整。李恪遇袭,刺客还是他府里的人,这种大事,是必须要上报给朝廷的,告知皇帝和众宰相。官员们不知此事该如何上报,只能李恪自己亲自编造。

    李恪心里这个难受啊,痛苦不堪,俗话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自己现在倒好,派出刺客,却变成了自己遇袭!没地方说理去,不但无处述苦,还要编造奏章,给自己挨射找个合理的理由。没办法,只能推到高句丽的头上去了,说他们派人混入王府,想要谋害自己!

    在南石窟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这才返回马岭县,去时一路狂奔,回去时则慢慢腾腾。来南石窟寺一趟,什么风景也没游览,更加没有拜佛,没干别的,好象就是为了挨射而来似的!

    李恪和随从们是要多沮丧,就有多沮丧,别提多郁闷了!

    北石窟寺。

    王平安带着那和尚,乐颠颠地跑了出来,对李治和武媚娘说这寺里的神佛相当灵验,所以才导致这寺破成这样!

    李治奇道:“这话是怎么说的,要是寺中神佛灵验,次次显灵,那么寺中应该香火鼎盛才对,为何破成这个样子?你说反了吧,应该是不灵才对!”

    武媚娘慢慢下了车,站在车边,李治扶住她。武媚娘也很奇怪,她虽然说话费力,但还是忍耐不住,问道:“舅舅,神佛要是极灵,香客自当如云,为神佛供长明灯,怎么寺院反而会破落呢?”

    王平安笑道:“小人可没有说错,确是因为这里的神佛太灵了,所以百姓才会不来,从而导致寺院破落的。这位便是寺中主持,法名……刚才太过匆忙,忘了问大师的法号,得罪莫怪!”

    这和尚笑了笑,道:“何怪之有,贫僧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名号自不放在心上,施主叫贫僧什么都成。”顿了顿,他很庄重地道:“贫僧法名全戒,主持北石窟寺诸般事宜,可却使本寺日渐衰落,贫僧实在愧对先师啊!”

    王平安笑道:“你的法名叫全戒?好法号,主持定是严守清规戒律之人!”刚才这和尚还想着喝酒吃肉呢,结果法名是全戒,应该改成“不可全戒”才对吧!

    李治才不管这和尚叫什么呢,他问道:“主持,这寺里的神佛果真灵验,那为什么破落至此?可是别有隐情?”

    武媚娘也道:“是啊,还请主持解说一二!”寺院破不破的,她半点都不在乎,可神佛灵不灵,她却是在乎的不能再在乎了,想生儿子都快想疯了!

    全戒和尚长诵佛号,拖着长声,念了两句阿弥陀佛之后,这才道:“就因为太灵了,所以香客们才不来了!”

    李治和武媚娘齐声问道:“这是为何?”

    全戒和尚道:“鄙寺的神佛最灵验之处,乃是求子必应,只要在佛像前磕上三个头,那么求子必得,绝对不会生女儿!”

    李治眨了眨眼睛,没吱声,看向王平安,而王平安却冲他一咧嘴,两人心中都想:“这可不是好事儿啊!”

    武媚娘却和他们想的不一样,问道:“这是好事啊,谁不想生儿子。神佛如此灵验,应该更多的人来拜佛才对,怎么会破落呢?”

    全戒和尚把手一摊,摇头叹息道:“唉,就因为太灵了,又因为这里道路不便,所以外地香客并不多,来的都是本地百姓。可大家都求了神佛,神佛自然保祐他们生儿子,时间短了还没什么,时间长了,四乡八村的全是男人,没有了女人,这还成什么世界?本地百姓当然就不来了,所以寺院也就慢慢地破落了!”

    武媚娘大喜,道:“真的?真的只生儿子,不生女儿?”

    全戒和尚回身一指山门,道:“证据就在施主眼前,岂能有假?”

第六百八十九章 难道是武媚娘的预感

    武媚娘抬头看向破得不能再破的山门,心中狂喜,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道:“少爷,看来主持所言不虚,石窟寺里的神佛果真灵验无比!”

    王平安教给全戒和尚的话,只要稍一查证,便知是假的,而且就算是不去查证,听起来和真的也相差太远。可武媚娘关心则乱,她宁可信这是真的,不肯去查证,或者说是不敢去查证,深怕心里的希望落空,情愿保持着希望!

    王平安却道:“主持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要不然,这样吧,小人这就叫人去四下看看,如果附近的乡村当真全是男人,那便可证明主持所言不虚!”

    他挥手叫欧阳兄弟们去探探,欧阳兄弟们自然明白该怎么个探法,出动两人,骑马去了,其实就是找个地方歇息歇息,然后回报,说全是男人,便算完成任务!

    李治拍了拍武媚娘的手,道:“其实生儿子,还是生女儿,乃是上天注定,不可强求,媚娘不必太过忧心。再说,如果全生儿子的话,那我大唐数十年后,岂不是要亡国灭种?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武媚娘却道:“不许别人来此求佛,也就是了。而且,附近的村民也够笨的,全是男人又能如何,娶妻娶外乡人便是,难不成别人还不愿意嫁过来么?”

    全戒和尚叹气道:“俗家人娶妻花费过多,这里的村民又穷,如娶外乡女子,那花费更大,一场婚事欠下的债务,够还一辈子的了,嫁过来一辈子受穷,谁还愿意嫁过来。其实,以贫僧的浅见,不如大家都出家当了和尚,长奉神佛,岂不美哉,就不用为娶媳妇儿发愁了!”

    王平安哈哈大笑,道:“你倒是挺有主见的,只可惜,这个主见没啥用处,要不然这寺里为啥只剩下你一个?”

    说笑声中,众人进了石窟寺,打算好好拜一拜神佛。

    可当众人进了寺内,却发现大殿之上只有一尊佛像,而且佛像上布满灰尘,已经到了供的是谁,都看不出来的地步!

    武媚娘大感失望,在她的想象中,求子必应的神佛,应该是金光闪闪,宝相庄严,就算是寺中破落了,全戒和尚也应该好好的照顾佛像才对,可他却让佛像蒙尘,这也太不象话了!

    她的脸色一不痛快,李治立即问道:“全戒,这上面供的是哪位菩萨?”他本来还挺客气地叫全戒和尚为主侍,现在一生气,直接叫法号了。

    全戒和尚一指佛像,道:“供的是阿逸多菩萨,即未来佛!”

    李治哦了声,对武媚娘道:“供的是弥勒佛。”

    全戒和尚又道:“施主所言极是,未来佛即弥勒佛。菩萨手持人种袋,又以未来为号,所以求佛生子,当真是有求必应!”

    王平安笑道:“是啊,未来嘛,孩子就是未来,弥勒佛又有人种袋,所以求他生儿子,那肯定是一求一个准了。不过,这里只有这么一尊佛像吗?给他磕三个头就成了?”

    全戒和尚摇头道:“鄙寺即叫石窟寺,自然以石佛为主,寺里确是只有这一尊佛像,但后面的山壁之上,却有无数佛像,堪称奇观!”

    王平安道:“那不是和莫高窟差不多了么!”

    李治笑道:“不如去石壁那里看看吧!媚娘,咱们现在就去?”

    武媚娘却没有马上动地方,低头向地上看去,看样子是想找个铺垫,拜一拜弥勒佛。王平安见状,连忙道:“主持,快去找个干净些的蒲团来,我家夫人要拜佛!”

    全戒嘴一咧,心想:“要是有干净的蒲团,我自己还用呢,我自己都没有用的,那就是没有呗,总不能现去买一个来!”

    武媚娘却道:“不要蒲团,信女就这么给菩萨磕头,方可显示诚意!”说着,她在灰土遍地的大殿内跪下,恭恭敬敬地给佛像磕了三个头,坐直身子,嘴里念念有词,求弥勒佛保祐她生儿子!

    李治想了想,也跟着跪了下去,给弥勒佛磕头,王平安没办法,两个未来皇帝,一起拜未来佛,自己这个来自未来的人,要是不赶紧凑个趣……那不就是太不知趣了嘛!

    王平安也只好跪下,给弥勒佛磕头,磕完了头,却向全戒和尚打眼色,让他麻利些,赶紧带着他们去石壁那里,可莫要在全是灰土的大殿里多待了,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好半天,武媚娘这才祈祷完毕,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弥勒佛,半晌不说话。

    王平安道:“夫人,刚才在你拜佛时,小人看到一丝金光,从佛像里照出,进入到了你的身体里,怕是菩萨显灵,保祐你能生儿子了吧?”

    武媚娘一愣,随即大喜,声音竟然猛地响亮起来,连嘶哑都减弱了,她道:“真的吗?舅舅真的看到了有金光进入了媚娘的体内?”

    王平安忙道:“真的,小人真的看到了!”

    武媚娘笑容满面,转头问李治,道:“少爷,你看到了吗?”

    李治啊了声,假装很惊讶的样子,道:“刚才那道金光就是菩萨保祐啊?我还以为是阳光呢。刚刚还在纳闷儿,这殿内怎么会有阳光呢,又是从菩萨那里照下来的!”

    武媚娘又看向全戒和尚,问道:“以前的香客来求子时,菩萨也有金光照下吗?”

    全戒和尚心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金光又是求子的!我的这寺里根本就没这一说,都是你的这个什么舅舅教我说的!”

    他有些不耐烦地道:“是啊,都有金光照下,信女一被照到金光,必生儿子。不过依贫僧看,以前的信女再求,也只是丝丝金光,而施主叩拜完后,菩萨瞬间散下万道金光,都照在了施主的身上,想必施主如产下麟儿,日后必成大器,前途无可限量啊!”

    武媚娘欢喜得几乎就要跳起来唱歌!自己生下的儿子,前途会无可限量吗?无可限量,那不是说儿子以后能当太子,能当皇帝?只有这样,才能被称为没有限量啊,这是凡人的最高顶峰,整个大唐只有一个人可以达到,别人都只能当臣子!

    王平安道:“要是菩萨真的很灵,保祐夫人生儿子,那小人必会划出一大笔钱来,重修庙宇,为菩萨再塑金身!”

    李治道:“应该的,应该的。媚娘,咱们去石壁那里吧,那里还有很多菩萨等着保祐你呢!”

    武媚娘又给弥勒佛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在全戒和尚的引领下,去了石壁。

    王平安走在最后,抬头看了看弥勒佛,心想:“菩萨啊,用不了多久,你就有新房子住了,而且还会是豪宅!”跟着李治和武媚娘,他也去了石壁那里。

    北石窟寺是在北魏开始修建的,和南石窟寺同一年代,而北石窟寺唐朝的佛像尤其多,更在武则天的统治时代,佛像雕塑得精美异常,实为登峰造极的杰作。不过跟武媚娘有没有关系,是不是她下令修的,这个王平安就不知道了。

    来到石壁,武媚娘哗地一声,就见石壁之上,有无数的佛龛,里面雕刻着无数的佛像,放眼望去,满山皆是!她心中欢喜更甚,如果这么多的神佛保祐自己,那生儿子是肯定的了,不光要生儿子,还要保祐儿子以后当太子,当皇帝……全看自己心诚不诚了!

    见了这无数的佛龛,李治先是惊叹,这可真是大工程啊!可随后他却一咧嘴,将王平安拉到一边,道:“这么多的佛像,要是每个都磕上三个头……那脑袋还要不要了?怎么能不让媚娘磕头,而是陪着孤玩乐?这里风景不错,正好可以解忧!”

    王平安心想:“你有什么忧好解的!”他看向这无数的佛像,这可是在现代看不到的,随着如飞刀一般的岁月,很多佛像都被毁或者风化了,他其实倒很想看一看,欣赏一下古人杰作的!

    可李治不愿意欣赏,他也没办法,只能给领导想办法。王平安小声道:“待臣再去教教那个全戒和尚,必不会再此耽搁太久!”

    趁着武媚娘专心地看佛像,想着该从哪尊佛开始拜起之际,王平安又拉过了全戒和尚,教了他几句,又给了他几颗金瓜子!

    全戒和尚办事相当给力,金瓜子一落口袋,他立即就走到了武媚娘的身边,先念了声阿弥陀佛,然后道:“礼佛当须心诚,不过如果施主每个佛都拜过去,可能会适得其反,把刚才得到的未来佛的金光,给抵消掉!”

    武媚娘正在专心看着佛像,忽听全戒和尚这么一说,顿时一呆,她道:“为什么?俗话说礼多人不怪,难道礼多菩萨就会怪了?”

    全戒和尚忙道:“当然不会怪了,同样也会保祐施主的。可是这些菩萨里,有一尊是专门保祐信女生女儿的,而且法力无边,如果拜了他,就会立即抵消其他菩萨的保祐,施主如要生产,那就只能生女儿了!”

    武媚娘大吃一惊,怎么这里竟然还有这种说法,竟然还有保祐只生女儿的菩萨?那是什么菩萨?可得离远点儿!

    李治和王平安都在不远处听着,李治小声道:“这种话也真亏你能教得出来,媚娘那么聪明的人,能信这种话?”

    王平安笑着,压低了声音,道:“会信的,就算不信也没关系,她只要不挨个的磕头,那不就得了么!”

    李治点了点头,道:“也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要一说生女儿,那就劝媚娘去磕头,她也是不肯的了!”

    武媚娘将信将疑,问道:“主持,你说的那尊菩萨是哪尊?不会是如来佛祖吧,只有他的法力才会那么大,会抵消别的菩萨的保祐,可没听说过他保祐……他会那么个保祐法儿啊!”

    全戒和尚郑重地道:“这个贫僧就不知道了,只是故老相传,这石窟寺里确实有那么一位菩萨,专门让信女生女儿,至于是哪位,时间太久了,早就没人知道了,贫僧的师父也是不知道的!”

    顿了顿,全戒和尚又道:“施主,你还要不要拜了,如果要拜的话,从东边开始……”

    武媚娘立即摇头,道:“今天时辰不早了,还是改日吧,改日信女必来拜佛,每个菩萨都拜上一遍,今天信女身子不适,暂且记下,欠菩萨们一拜,日后必当补上,想必菩萨不会怪罪的!”

    全戒和尚忙道:“当然不怪,菩萨心胸宽广,怎么会怪罪施主呢!”他摸了摸口袋,心想:“很好,事办成了,这钱收得心安理得,菩萨也不会怪我的!”

    既然不拜佛了,这北石窟寺附近又风景秀美,李治和武媚娘自然要大加游玩,在林间嬉戏,见到溪水,还要挽起裤脚,下水玩闹,当真如同度蜜月一般!

    过不多时,被派出去的欧阳兄弟回来了,告诉武媚娘,附近的村子里全是男人,一个女人不见。还特地告诉武媚娘,万不可去村子里查看,要不然那些光棍会发疯的,他们很少见到女人,一旦见了,就会口吐白沫,胡言乱语,为了村民的健康,还请武媚娘不要去看他们才好,免得让村民追着她跑!

    武媚娘深以为然,绝对不去!

    这晚便在北石窟寺外宿营,仍旧搭帐篷,并不去寺里借宿,关键也是寺里太过脏乱,还不如睡帐篷呢!

    可就在这晚,武媚娘竟然又做起“恶梦”来,又梦见自己生了女儿,王平安只好又去照顾,给她服安神的药丸!

    王平安心里也挺纳闷儿,都说很多大人物对事情有预感,武媚娘绝对算是大人物了,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女强人。她总做生女儿的梦,难道是一种预感?她这胎要生女儿?要真的生了女儿,那她的前途……至少,她不会多么疼爱女儿,甚至第一位小公主的惨事,还有可能发生!

    第二天清早,王平安正在给武媚娘煎药,忽然庆州方面有人来,快马急报,说吴王李恪遇刺,伤势严重,现在已经回马岭了!

    王平安大吃一惊,李恪怎么会遇刺的?细问之下,竟是李恪跑去了南石窟寺,结果半路上,被一个高句丽的刺客给射中了大腿!

    王平安赶紧把这事跟李治说了,李治同样惊讶。高句丽人?怎么弄出高句丽人了,那可是敌国啊!

第六百九十章 集资大会

    王平安问道:“殿下,怎么办,咱们是不是应该回去,对吴王表示一下关心啊!”

    李治很有些不情愿,皱眉道:“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没怎么玩呢,下次再出来,尚不知是什么时候!”

    武媚娘从帐篷里出来了,她听到了外面的谈话,说道:“得回去的,不能再玩了。要是殿下不回去,那么李恪必会用这点做文章。他会很委屈的,说他在遇刺受伤之时,殿下你却在游山玩水,并不去看望他,任由他受伤痛折磨,那时皇上肯定会认为你不念及手足之情,不是一个好兄弟的!”

    李治想了想,他实在不愿意因为李恪的事,而影响到他玩乐的兴致,道:“可就算孤回去了,看了一下他,他的伤就能好了?他不是大腿受了伤嘛,又不是致命之处,咱们晚回去一天两天的,应该没事吧?”

    王平安忙道:“殿下,万不可如此大意。说不定吴王没受伤呢,要是他没有受伤,那殿下岂不是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怎么可能没有受伤,刚才那人不是说受了伤嘛!咦,刚才那个人呢?”李治转头去找刚才来报信的那人,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王平安道:“臣把他打发回去了,他是狄仁杰派来的。臣不想让他看到媚娘!”

    李治哦了声,道:“还是你仔细,孤倒忘了这点。对了,你怎么说李恪没有受伤,还什么圈套的?这是他设下的圈套?”

    不待王平安说话,武媚娘却先道:“不知他从哪里得知的,说殿下你出来游玩,他便假装遇刺,而你又不愿意马上回去,这就是他造你谣的最好理由,本来没啥事的,结果就变成有了啥事!”

    说话,说得多了,她的声音又开始嘶哑起来。王平安赶紧把药取来,正好煎好了,给武媚娘服用。

    李治看着武媚娘服药,说道:“李恪这人也真是的,没完没了的折腾,他不累么,难不成他还想也弄出一次玄武门之变来?”

    王平安嘿了声,道:“那还不至于,造反之事,他是不敢干的。只要殿下把他滞留在外,不让他返回长安,那他就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李治嗯了声,道:“对,让他一个县一个县的指导过去,每个县都花上个一两年,等他都指导完了,也十年八年的过去了,那时再想别的方法整治他!”

    李治的脾气本来还算好,可李恪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找麻烦,他再难忍受,很有让李恪在庆州待一辈子的想法。

    武媚娘服完药,用水漱口,对王平安道:“舅舅,媚娘的病大有好转,这药挺好使的。”

    王平安笑道:“怕是还得换方子。一般你这个病,是在怀胎九月时易得,而你离九月尚早,却得了这种病,倒也当真不多见!”

    武媚娘瞥了眼李治,李治干笑几声,道:“有无病在,就算有了病也没关系,他都治得好的!”

    王平安心想:“你俩说李恪能折腾,其实你俩折腾的也不轻。”他道:“殿下,媚娘,要不然咱们简单地吃点东西,然后就往回赶?”

    李治还是摆了摆手,道:“不急,以咱们赶路的时间,也得明天才能回庆州,反正都是晚了,也不急在一时,晚多晚少,还不一样么!”

    武媚娘也道:“李恪已经把他遇刺的事传到了庆州,连小狄都知道了,如此算来,就算咱们现在到马岭县,也是晚的。”

    王平安想了想,道:“那臣先回去,殿下和媚娘按着正常速度走。臣去马岭探探,看看吴王到底怎么了,拖一下时间,明天殿下和媚娘你们也就回到庆州了。”

    李治道:“甚好,就这么办吧!”

    武媚娘却道:“那得找个好点的借口拖延时间,最好是以国事为先的借口。”

    王平安道:“好,借口还不好找么!”

    简单吃了点早饭,王平安带了一名侍卫,快马加鞭,返回了庆州,而李治和武媚娘则慢悠悠地接着游山玩水。

    待到下午,王平安才进了庆州,一回到刺史府,就见刺史府前停着一溜的马车,还有大批大批的仆人,马车之中,竟然还有不少的行李车!

    王平安下了马,见狄仁杰快步出来,他笑道:“兄弟,可是长安的哈米提和阿依丁他们来了?”

    狄仁杰见他回来,道:“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小弟正想着再派人去找你呢!”他回身一指正堂,道:“长安来了不少的大商人,为首的正是哈米提。大哥怎么知道是他来了?”

    王平安冲那些行李车扬了扬下巴,道:“既然非是官家马车,那自是平民的了,这么大的排场,找遍大唐也不多见,我认识的人中,就一个哈米提这样,不是他还能是谁?”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王公也!”大笑声中,哈米提大步走了出来,他的兄弟阿依丁紧跟其后。

    王平安见了哈米提,假装生气地道:“我说老哈,你怎么才来庆州,我不是早把消息给你们送去了吗,你们竟拖到这时才来,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

    哈米提嗨了声,道:“不给谁的面子,也不能不给王公你的呀!老夫倒是想早来,可许敬宗那里离不开人啊,他是办事的,我是出钱的,离了我他是啥也别想办成的!”

    王平安嘿嘿笑了两声,道:“怎么样,通天浮屠修得如何,那个许敬宗办事可还卖力,要是不卖力,咱们换别人!”

    哈米提忙道:“不要换人,用他就成了。那许敬宗办别的事没啥本领,可弄起钱来,那真叫天生大材,那塔还没建起来呢,他就开始卖砖头了,生意好到让人咋舌的地步,钱不是论贯往家里抬,而论筐往家里抬的,老夫也分了不少!”

    王平安道:“卖砖头,什么意思,是往砖头上刻字吧?可那也得等在塔建好之后才行啊!”

    哈米提笑道:“要是咱们想,那可不也就这点想法了么,但换了人家许敬宗,那就不是这么想了。人家说了,让砖上刻字,那只能卖塔内的那一层砖,太少了,不如把建塔用的所有的砖都卖出去,那钱不就多了么!”

    阿依丁在旁笑道:“许敬宗的花样儿才多呢,把修地基的砖叫做驮佛重礼,意思是用自己的身体驮乘佛祖,这就卖了不少的钱,砖砖都有价。不但如此,他连院子里铺地的青砖都卖了出去!”

    王平安奇道:“铺地青砖?那可是让人用脚踩的,这谁能愿意买啊,还把名字刻上去?”

    哈米提和阿依丁齐声道:“买的人可多了,名字不是刻在砖上,而是刻在砖下,这样走在上前的人是看不见的。这就叫‘可修来世’,把名字让人踩一踩,这辈子的罪孽就能减轻些,来世就能再托生做人,不用下地狱,还能过好日子!”

    王平安嘿然道:“好家伙,真是啥招儿都能想出来啊,连修来世的招都用上了。”他早知许敬宗擅长捞钱,当官他是个祸害,但做官商却不但不是祸害,却是一把好手,让他主持修建雁塔,也算得上是知人善任了!

    王平安道:“长安的事咱们慢慢再谈不迟,我这次回来,是有紧急事要办的,我还得去一趟马岭。”

    狄仁杰道:“大哥,你是回来办吴王那事的吧?他确实是被刺客射中了大腿,还有他的随从死了几个,还有亲兵队长也受伤了!”

    王平安吃了一惊,原来不是假消息,是真的遇刺了,他道:“亲兵队长也受伤了,就是那个安山大?”

    狄仁杰道:“好象是吧,我没看到人,不知是不是真的受伤了,还没来得及去探望。”

    听王平安说起吴王的事,哈米提他们都不再吱声,退开几步。

    王平安按揉太阳穴,心想:“什么狗屁事都能碰上,李恪怎么会受伤呢?”放下手,他道:“那个高句丽人,是怎么回事?查明了确是高句丽人派来的细作?”

    “这个也不太清楚,我知道的这些事儿,都是从邱亭轩那里传来的,都不太具体。大哥你要去亲自看看?”狄仁杰问道。

    王平安哼了声:“要是我不去,他怕是又得折腾起来吧!”他进了正堂,长安来了不少的商人,自然上前给他见礼,热闹一阵,他只好简单地应付一下。

    王平安叫人拿茶来喝,又擦了把脸,这才对商人们道:“吴王那边出了点麻烦,我得去看看,这里就少陪了,怠慢之处,诸位可莫要见怪啊!”

    出了刺史府,再次上马,王平安赶往马岭县,天色尚未黑透,他便进了城中,直奔县衙,求见李恪。

    李恪此时正躺在床上,大腿上包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听王平安来了,对仆人喝道:“本王遇刺,到现在已然一天多了,庆州离此又没多远,他怎地才来?不见,叫他滚蛋,让他回去告诉李治,本王就要咽气了,让他给我准备棺材吧!”

    仆人只好去了前面,把李恪的话说给王平安听!

    王平安听罢,对仆人笑道:“吴王千岁说的是气话,气大伤人,小心使伤势加重。”说着话,取出几粒金瓜子,塞进仆人的手里。

    有钱好办事,仆人道:“王大人,要不然我再去和王爷说说,就说你是来给他看伤的,这样王爷就会见你了!”

    王平安道:“那倒不必,你这么和王爷说,他立即就会见我……”对着仆人说了几句话。

    仆人又回去报告李恪。只片刻功夫,他便跑了回来,惊讶地道:“王大人,那几句话当真好使,王爷请你进去呢!”

第六百九十一章 柱着拐杖也要去主持会议

    王平安嘿嘿一笑,道:“王爷请我进去?我还以为他要飞奔出来,接我进去呢!”说着话,他当先走向后院。

    仆人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心想:“娘呐,好大的口气,竟想让王爷飞奔着出来迎接你,这个实在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

    仆人陪着笑脸,尽管王平安走在前面,看不到他的笑脸,但他还是笑得跟花似的,伸手摸了摸口袋,金瓜子就是让人开心,他道:“我们王爷腿脚不便利,被那高句丽的奸细给射了一箭,伤口现在发炎了,红肿一片,连身都翻不了,倒不是怠慢,王大人还请不要介意才好。”

    王平安回头冲他笑道:“就算你们王爷没受伤,他也照样会怠慢我的,不过我是半点都不会介意的,可我还是要谢谢你的安慰之词!”说着话,他又从怀中抓出几粒金瓜子,塞到了仆人的手里。

    仆人欢喜得几乎有手舞足蹈的趋势,他在吴王府里当差,这辈子讨到的赏钱,加一块都没今天王平安赏的多,他岂有不欢喜之理,顿时就把王公当成是亲人一样看待了!

    前院到后院并不远,仆人嘴巴不嫌着,象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就把李恪怎么受的伤,受伤后又怎么的写奏章,简略地说了一遍,王平安倒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有了底。

    待到了门口,仆人进去通报李恪,说王平安到了,这才退出去,临走时又对王平安点头哈腰,恭敬之极,如果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还以为王平安才是这仆人的真正主人呢!

    王平安冲仆人笑了笑,心想:“这世上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糖衣炮弹,而我的糖衣金瓜子造价也不便宜,实乃天下第一厉害的暗器,凡中者无不对我毕恭毕敬,由此可见,我才是天下第一武功高手!”

    一转头,王平安脸上笑容尽失,换上了一副焦急的神态,大步跑进屋子,叫道:“王爷,我的王爷千岁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遇到刺客了?庆州乃是下官的治地,下官有失查之责,请王爷速速把那刺客交给下官,下官一定拷问出他是谁支使的!”

    李恪躺在床上,心中生气,这个王平安越来越气人了,他人刚进门坎儿,假惺惺的话却把整个屋子都给塞满了,要是能把他的嘴给缝上就好了,还我屋里一丝清静!

    慢慢地坐起身,李恪道:“无病啊,你怎么来了?本王没有派人去通知你啊!”他住在邱亭轩的衙门里,啥事还能瞒得住王平安?何况他的手下还有个大大的内鬼!

    王平安愣了愣,随口说道:“王爷,下官不是得知您受了伤,才来看您的啊!而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身有彩凤双飞翼了。下官和王爷心连心,您一遇刺受伤,下官那里就得到了感应,感觉大腿一疼,便知王爷您有了难,所以这才象彩凤一样,拼命地向您飞来,来看望我的好王爷啊!”

    李恪嘿了声,道:“是吗,你和本王竟然心心相印,这个倒是不易,可惜你不是女人,否则本王定然要娶了你当王妃!”

    王平安叹了口气,一脸的失意之色,道:“恨不生为女儿身啊!”

    李恪道:“你现在越来越象褚遂良那个家伙了,可你的师傅却是马周,你应该象马相那样,为人正直方正才对,怎么却象褚遂良似的,满口胡柴,让人讨厌!”

    王平安立即把神色一正,努力装出一副宝相庄严的表情,道:“王爷批评得是,下官立即改正!”说完,不说话,也不笑,甚至可以说成是一动不动了!

    李恪眨巴眨巴眼睛,虽然被王平安气个够呛,可人家有了错误,马上改正,还真是说不出人家啥的不是来。

    一时之间,屋里竟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李恪摆手道:“本王不和你计较。你刚才求见本王时,说什么话了,那些长安的大商人都跑到了庆州,要商讨向全天下普及水车之事?”

    王平安道:“回王爷的话,确是如此,长安有头有脸的大商人全都到了庆州,都在刺史府里呢,大家欢聚一堂,商量着怎么才能把水车普及好,打算出一大笔钱,专门打造水车,并且要在各地兴修水利工程的事!”

    李恪心里一紧,这可是大大露脸的事情,而且办起来简单,极易成功,而一旦成功,必会留名青史,就象李冰修都江堰那样,为后人称颂。当然,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如果成名,那么功绩必会盖过李治,在父皇心中的份量将会大大的加重。以后再笼络一批富商,那时要民心有民心,要钱财有钱财,玄武门之变,未尝不能再次上演!

    一想到这些,李恪心中火热,态度也好了起来,他道:“无病,商人们人多嘴杂,又没什么见识,他们能讨论出什么好的结果来,还不是得靠朝廷给他们作主么,他们只管出钱获利就成了。你对这事有什么看法,且说来听听?”

    王平安摸了摸自己的大腿,道:“下官和王爷心灵感应,王爷的伤势想必严重,所以下官的大腿也有点疼呢!”

    李恪忙道:“来人啊,看座,给王公看茶!”有求于人,待遇飙升,竟然称呼王平安为王公了!

    门外仆人飞一样的跑进来,给王平安搬了把大椅,放在床边,请王平安坐下,又有人送上最好的香茶,还有点心果品,象孝敬老太爷一样,孝敬王平安,比伺候李恪还要周到!

    王平安坐在椅上,关心地道:“王爷,您遇刺之事,下官还不清楚,颇有些糊里糊涂,还请王爷为下官解惑!”

    这要换了王平安刚进来时,李恪非得一瞪眼睛,你不是和本王心连心吗,那你就用你的灵犀啥的,好好猜一猜,猜中了打嘴巴,猜不中打断腿,反正我就是要修理你,猜吧!

    可现在不行了,李恪有求王平安,可不敢再对他吆五喝六的了。他叹了口气,道:“本王一时不察,府内的长随里,竟然混进来一个高句丽奸细,这奸细在本王去寻找打造水车的木料时,竟然刺杀本王,所幸没有成功,但他却也逃脱了,估计逃回高句丽去了吧!”

    王平安听了,道:“王爷,下官乃是庆州刺史,治下出了这等事,下官决不推脱干系,明天就……不,今天就要发下海捕文书,张贴图画,通缉那个高句丽人,定要为王爷报此一箭之仇!”

    李恪心想:“你要是真把那个什么俊男,还是丑男的给抓住了,有些事情我还不好办呢!”他当即摇了摇头,道:“这种奸细作乱之事,是本王失察之责,和你这个地方官是没有半点关系的,本王不怪你,你不用如此紧张!”

    王平安忙道:“不不,这全是下官的责任,下官一定要通缉此人,还要向朝廷上请罪的奏章,请尚书省责罚下官!”

    “不不,这和你没关系,真的和你没关系!”李恪又道。

    “不不,和下官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王平安道。

    “真的和你没关系!”

    “真的全是下官的关系!”

    李恪大声道:“本王说和你没关系,就是没关系,而且本王也不想把这事搞的人尽皆知!”

    王平安哦了声,道:“这样啊,那下官就不多事了!”这可是你说和我没关系的,要是以后再说有关系,那可别怪我把这事往大了整了!

    李恪道:“你且说说你要怎么让商人出钱造水车,兴办水利,说得详细一些!”

    王平安嗯了声,慢慢地,很详细地,让李恪很怀疑他是在拖延时间地,说了起来。大概意思就是,他要由官府出主管官员,然后由大商人们出资,办一个官方的买卖。

    由商人出钱,官府召集一批能工巧匠,就象自己发明水车这样,让这些能工巧匠集思广议,多发明一些有利于百姓生产的工具出来,然后由官府统一制图,统一下发到各地州县,把新工具普及下去,而新工具要专卖,这样才会得到最大的受益。

    如此一来,各地地方官府增加了收入,而原本做零活谋生的工匠,可以因为制造新工具,而得到稳定的收入,至于商人可以从中得到红利,百姓得到新工具后,可以多打粮食,生活更加富足。官商工农,个个都有受益。

    其实,在现代人看来挺简单的事,国家兴办工厂嘛,公私合营的企业,王平安只说个大概,却也给初唐的人造成极大的震动,李恪听得热血沸腾!

    足足说到了二更天时分,王平安这才说完,他道:“每当有新工具发明出来,比如象下官发明了大水车,适合使用水车的地方,还可以兴修水利工程,这笔钱也可以由合资买卖出,然后逐年分到红利,有利生产,更是长远的收益啊!”

    李恪又惊又喜,道:“这就是你从水车和庆州水利工程,想出来的法子?那这个官府和商人合办的买卖,要叫什么名字!”

    王平安道:“下官以为,叫大唐投资署,比较好些,这样一来可以突出这是官办的买卖,二来商人们虽然生活富裕,可从来都是受轻视的,他们能傍上官府,想必投钱更放心,也更加积极,这就叫双赢,都得利!”

    李恪嗯了声,眼珠转了转,道:“这个买卖嘛,本王认为就叫大唐投资署吧,无病你看如何?”

    王平安心想:“这个名字不是我刚刚起的么,怎么变成你认为的了?啊,明白了!你还真不要脸啊,明目张胆地就抢我的功劳,还问我如何?我抽你,然后再往你脸上吐口水!”

    心中腹诽,王平安的脸上却显出惊喜交加的神色,拍手叫道:“哎呀,这名字好啊!大唐投资署,好,这个名字很好!这也就是王爷您能想出来,要是换了下官,那真是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也照样想不出来地!”

    李恪点了点头,道:“本王的这个计划虽然完美,但却还要有人具体去执行才成,这个担子,本王就交给你了,你能做好吗?可不要怕累啊!”

    这就成你的计划了?王平安惊喜更甚,道:“王爷这般看好下官,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下官去做,如此知遇之恩……下官真是感激不尽,激动万分了!”

    说着话,他抬起衣袖,去擦眼角,仿佛已经激动得流下了热泪,实在忍不住要哭啼了!

    李恪嗯了声,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无病,你要做好本王的左膀右臂啊,可不要象上次水车模型的事那样,害得本王要亲临庆州现场指导了!”

    王平安忙道:“下官敢不尽力!”

    李恪点点头,道:“你还是值得栽培地!对了,太子殿下现在何处?明天能回庆州吗?”

    王平安假装思考一下,这才道:“太子殿下巡视附近县城的工程,怕是明天来不及赶回,关于这个,下官也无法得到具体消息,有可能后天回来吧!”

    李恪假装惊讶地道:“要后天啊,可长安的商人们都已经来了,咱们要建大唐投资署,可是要让商人们投钱进来的,让他们等上一天,这岂不是怠慢了么?不可以这样,坚决不可以这样!本王明天就带你去州城,先给商人们开个会,把买卖的名字定下来,然后上报朝廷,具体事宜,等太子回来,咱们再慢慢办不迟!”

    王平安皱起眉头,道:“这个,不妥吧!王爷遇刺,虽然只是外伤,但也行动不便,如何能够去州城?再说,您受了伤,该当太子殿下来看望您才是,兄弟情深……”

    李恪一波浪脑袋,道:“本王这点伤算什么,无关紧要,哪需太子殿下来看望!不用,万不可让太子来看本王!”

    王平安心想:“这可是你说不让他来看你的,我就是证人,明天你去了州城,就会有一群的证人,你再想用李治不顾及手足之情的事做文章,小心我们一起鄙视你!”

    又说了几句让李恪好生养伤的话,王平安这才告退,找地方睡觉去了。

    王平安一走,李恪立即叫来仆人,道:“立即去做根拐杖来,本王明早就要用,连夜赶制,速去速去!”

    仆人只好跑去找人做拐杖,半点不敢耽搁。

    李恪心想:“明天,就算我要柱着拐杖,也要去主持开会,先把买卖的名字定下来,抢先把这头啖汤给喝了!”

第六百九十二章 头啖汤最容易烫嘴

    这一晚上,李恪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来是大腿的伤口疼痛,二来他总想着,王平安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事情告诉他,是不是又在下什么圈套啊?

    想了整整一夜,他也没想出有什么不妥之处来,实在想不出,就算王平安又给他下套,那么这个套的关键之处在哪里!

    最后,他决定了,别的啥事不管,只要自己不搀和进去,那就算圈套再恶毒,也是伤害不了他的,他只要那个买卖的命名权,只要把名字给定下来,以后功劳就有他一份,而且每次提起大唐投资署,别人都会想到他,父皇更是会想到他,争宠的斗争中,最重要的不就是得到父皇的重视嘛,也不求别的啥了!

    做好决定,李恪这才决定要睡觉,可刚闭上眼睛,还没等眯着呢,外门就有人敲门,是仆人来服侍他洗漱了,因为天亮了!

    一夜没睡,想事情又多,李恪头疼得厉害,可今天有大事要办,他自不能懒床,只能起来,洗漱之后,吃了早餐,仆人把新做好的拐杖给他拿来。李恪就这么柱着拐杖,出了后宅,去前堂汇合王平安。

    王平安早就起来了,李恪一宿没睡,他却睡得挺好,精神饱满,神采飞扬,正在和邱亭轩说笑。邱亭轩办事认真负责,马岭县也有河流,但不如州城那么大,所以他修起水渠来,倒也迅速,已经差不多快完工了,可以算得上是诸县当中,做得最好的。

    王平安道:“你办事得力,想必朝廷必有嘉奖。至于吴王这头,不能因为他和太子闹矛盾,所以你故意拖延时间,皇室的家务事与你无关,你只要做好本份就行了!”

    邱亭轩道:“这点我当然知道。其实马岭的工程结束了,吴王也会再被折腾到别处去,反正他要想回京,那估计是难得很了。这种事情,我是向来不关心的,还是造福治地的百姓,才是为官的根本!”

    “你明白这点就好!”王平安见李恪出来了,忙站起身,叫了声王爷!

    就见李恪走路缓慢,胳膊底下柱着根单拐,脸色苍白,双眼布满红丝,但却表情严肃,很有领导的气势!

    王平安上前道:“王爷,您昨晚没睡好吧?是不是想着那桩大买卖的事?办事重要,可您的身体更重要。身体可是为朝廷效力的本钱,要是伤了身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李恪努力装出一副和气的表情,道:“本王知道,无病你多虑了,本王身体其实好得很!”他看向邱亭轩,又道:“邱县令也在,很好,你也要陪本王一起去州城吗?”

    邱亭轩心中嘿然,这位吴王千岁自从来了马岭县,从来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还把自己赶出了后宅,怎么今天转性了,态度这么的和蔼可亲?

    他给李恪行了一礼,道:“回王爷的话,下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能陪您去州城了,王爷莫怪!”

    “这有什么好怪的,你勤于王事,当得夸奖!”李恪随口称赞一句,对王平安道:“咱们这就走吧,事情赶早不赶晚!”

    王平安自然答应,跟着李恪出了县衙,李恪坐车,他骑马,一起赶去州城。两地相隔不远,没过多长时间便即进了城门,到了刺史府。

    此时的刺史府大堂里,早就挤满了从各地来的商人,不光是长安的,别的地方也有。不少商人早就到了,但最大最富有的长安商人没有到,他们也只能等着,现在哈米提他们一到,商人们立即聚集到刺史府,等着议事。

    李恪一下车,商人们一起迎了出来,纷纷大拍马屁,看到李恪柱着拐杖,大家只好假装看不见,都不敢出声安慰!

    吴王遇了刺客,还被射伤了腿,这事虽人人都听到了风声,但毕竟是没有公开的事,他们不好多说,更不敢当着吴王的面谈,不是不想安慰,实在是怕马屁拍到马腿上,挨踢,那这马屁拍得就没意思了!

    可众人看着李恪这般狼狈的样子,却都是好笑,有没有搞错,堂堂王爷竟然柱着拐杖四处乱跑,普通百姓也就罢了,为了生活奔波,无可厚非,可身为王爷就不妥了,有失体面啊!有伤不养,还跑到刺史府来现眼,是怕别人不知他的府中有内奸吗,挑长随挑出了高句丽的奸细,他啥眼光啊他!

    李恪心中也是尴尬,可事分大小,面子虽然重要,可比起今天的大事来,就微不足道了,他看着众商人,微笑着道:“诸位,你们当中有的本王认识,有的却不认识,不知如何称呼啊?”

    商人们连忙上前自报姓名,介绍自己。刺史府里的差役们都看向李恪,心中都想:“这回吴王会不会再听一个姓名,就重复一遍?上次他这么做了,结果丢了个大人,不知这回长没长记性?”

    李恪自认为自己很有记性,他再不敢装平易近人了,商人们自报姓名之后,他一个都没重复,只是点头,而且也不站着听,柱着拐杖进堂,坐在桌案之后,慢慢地听!

    待商人们报完了姓名,李恪道:“不知太子殿下在吗?无病,你去请太子殿下出来吧,本王有事要向他禀告。”

    王平安道:“太子殿下去巡视各县的工程了,暂时不在城里。狄县令,太子殿下何时回来?”

    狄仁杰摇头道:“下官不知,估计可能得明天吧!”

    事实上,李治今天晌午时分就会回来,可不管是王平安还是狄仁杰却都说可能是明天,给李恪一种错觉,以为李治确实会明天才能回来,所以今天的事儿不着急,今天办完就成。

    李恪道:“即然太子殿下不在,那就只能由本王主持此次议事了,本王想出一个好章程,愿与诸位分享。无病,你把本王昨天对你说的计划,说给大家听听!”

    吃一堑,长一智,这回他可学奸了,凡事自己并不解说,让王平安去说,万一有啥纰漏,就往王平安身上推,这样就算有圈套,他也不会中,这就叫先自保,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克敌制胜!

    王平安很是配合,什么麻烦都不找,口齿伶俐地把昨天和李恪说的话,向着商人们说了一遍。商人当中,很多人尤其是长安的商人,是和王平安合作过的,得到过好处,非常了解王平安的本事,听他把计划一说完,人人大喜,纷纷称赞,都说此计大妙。

    对于官商勾结这种事情,商人们是最喜欢做的,但初唐和以前的朝代一样,并不如何待见商人,士农工商,他们排在最后一位,就算是想玩官商勾结,他们也只是肥羊,被宰的那种,有了利润当官定要抽走,可有了麻烦却是商人们自己承担。

    可王平安的计划一说,不但给了商人和官府合作的机会,而且绝不能算是官商勾结,而是一起为百姓谋福,同时各人都能得到好处,这是天大的好事,是正正经经的生意!

    大堂里议论声一片,商人们心中欢喜,看来他们以后说话也能有点份量了,合作嘛,互惠互利的事,如果他们的利益收到了损害,那么官府的利益同样也会受到损害,他们破产做不下去生意,那地方官员也得被拉下马,谁也跑不了谁,算是绑到一根绳上了,大家都是蚂蚱!

    王平安待议论声稍歇,他笑道:“这个计划是吴王千岁想出来的,全是他的功劳,与本官没有半点关系……”

    话还没说完呢,李恪就叫出声来,叫得相当的急,而且声音很大。他叫道:“不,此计划之所以能够制定出来,王刺史也是有一份功劳的,如果没有他,本王是做不出如此妥帖的计划的!”

    李恪看了眼王平安,心想:“小样儿的,还想给我下套,这次我可不上你的当了,我只要头功,剩下的功劳嘛,分给你,本王不心疼!”

    王平安啊了声,道:“这个……下官惭愧……”

    “不用惭愧,本王实事求是,你有功劳,就是有功劳!”李恪冲他微笑点头。

    王平安又啊了声,道:“其实主要还是王爷的策划好,下官只是把细微末节说了说,功劳是有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

    李恪嗯了声,这回他倒是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许了那一点点!

    王平安道:“这个计划虽好,但还不够完美,新要兴办的生意,大家的钱都投了进来,自是要成立个新的官署,这个官署的名字嘛……”他看向李恪。

    李恪心想:“很好,头啖汤上桌了,本王就不客气了!”他笑道:“官署的名字本王已经想好,就叫大唐投资署,诸位以为如何啊?”

    王平安立即道:“好,好名字!”他啪啪拍了两掌,然后两手向上一抬,做了个明示给商人们。

    立时,大堂之内掌声如雷,喝采声一片,人人都大声赞美,这个名字取得太好了,光耀古今,独一无二!

    王平安道:“现在只等太子殿下回来了,只要太子殿下首肯,这事就这么订下了!”

    李恪道:“不如我们先写奏章,等太子殿下回来后,联名上书?”

    王平安欢喜地道:“好啊……”

    咦,他怎么这么高兴,难道其中有诈?李恪紧接着就道:“倒也不急在一时,等太子殿下回来后,再写不迟!”

    王平安心想:“这话可是你说的,到时别后悔!”

第六百九十三章 李恪,你竟然如此奢靡

    王平安道:“一定要等太子殿下回来再写奏章吗?不如我们先打好草稿,等太子殿下回来,往上誊抄也好啊,那样可以节省点时间!”

    李恪看了眼王平安,见他一脸的真诚,他又扫了一眼商人们,见他们却是无可无不可,看不出什么迫切来,他便明白了,肯定其中有诈!这王平安非要我提前写奏章,是不是想为李治撇清关系啊?就算我打好了草稿,等李治回来誊抄,到时李治只要说一句,都依你……那最后要是出了啥纰漏,不还得我兜着么!

    绝对不能上当!李恪摆手道:“不必,就算再急,也不急在一刻,起草一道奏章能费多少时间,等太子殿下回来,现写完全来得及,到时还是得以太子殿下的意思为准,咱们只是做些辅助事宜的,都依太子殿下,都依太子殿下!”

    说完李恪哈哈大笑,斜着眼睛看向王平安,心想:“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你平白送功劳给我,肯定是没安好心,我将计就计,只占便宜,不出本钱,看你还能起什么妖娥子!”

    王平安嗯了声,点头道:“都依太子殿下的意思啊?那也好,就都依太子殿下的意思!”他看向外面,又道:“已经快到晌午了,不如由本官做东,请诸位吃顿便饭,大家都能抽出时间来吗?”

    商人们笑道:“王公太客气了,您请饭,我们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放下啊,哪能没时间呢!”

    王平安笑道:“我这里可没什么好吃的,都是些粗茶淡饭!”

    “我们就喜欢吃粗茶淡饭,尤其是王公家的粗茶淡饭,平常想吃还吃不着呢!”商人们齐声笑道。

    王平安看向李恪,道:“王爷,你要是方便的话,不如一起?”

    李恪嘿了声,心想:“你请人吃饭,竟然不先问我,却先去问这些商人,干什么,给我脸色看?啊,明白了,因为我不肯中你的圈套,所以你生气了!很好,你越生气,我越高兴,我气死你!”

    他平常没这么大脾气的,虽然心眼儿不大,但也没小到这种程度,可这段时间,饱受折腾,现在连拐杖都柱上了,处事方面便有所浮躁,竟象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似的,跟王平安制起气来!

    李恪道:“好啊,那你就把你的粗茶淡饭端上来吧,让本王也品尝品尝!”

    王平安叫道:“好咧,王爷和各位老少爷儿们赏脸,我岂有不尽心招待之理!来人啊,快去厨房准备,把粗茶淡饭都端上来!”

    刺史府里的仆人们齐声答应,开始忙乎起来。

    商人们哈哈大笑,都说王公最会开玩笑了,你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富豪,就算是粗饭淡饭,也照样奢华,好酒好肉那是肯定的了!李恪却撇了撇嘴,这个王平安极有可能真的端上来粗茶淡饭,用来寒碜我,报复我不中他的圈套,但我偏偏不生气,就算他端上糙米饭来,我也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反正我坚决不中他的阴谋,让他干着急,就是没办法!

    李恪打好了主意,便和商人们说笑起来,谈些各地的趣闻,等着开饭。过了没多大一会儿,酒宴便即摆上!

    酒菜一端上来,商人便都笑起来,指着丰盛的酒菜,笑道:“王公,我们就说你开玩笑吧,这席面还叫粗茶淡饭,那不是粗茶淡饭得啥样?”

    李恪则摇了摇头,心想:“又猜错了,王平安竟然摆上了大鱼大肉,看菜式竟然和长安的一模一样,难不成他把厨师都从长安带来了?也不怕别人说他过于奢靡浪费!”

    王平安才不在乎别人咋说呢,有钱干嘛不花,留着给谁?待酒菜摆好,他站起身,亲自给李恪满了一杯酒,笑道:“王爷,这酒是下官代在场诸位敬您的,感谢您想出了个点子,让我们大家都发财,您一定得喝了,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们大家!”

    李恪心想:“我这腿上带伤呢,而且拉肚子的症状还没完全好,这酒……”

    商人们谁管他身体舒不舒服啊,凡是敬酒,就得起哄啊!大家一起站起身,端着酒杯,给李恪敬酒,那驾势真就是:你要是不喝,你就是瞧不起我们!

    若换在平常,李恪一瞪眼睛,瞧不起你们能怎么样,你们算哪棵葱啊?可今天不行,这事儿不还没办完呢嘛,等办完了再瞪眼睛不迟,现在先还不能瞪!

    李恪笑道:“好,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本王却之不恭,这就满饮此杯!”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商人们大叫道:“王爷好酒量!”陪着李恪,也都喝了一杯。

    王平安又给他满了一杯,道:“王爷,好事成双,您还得再喝一杯,不能喝单数啊,那不吉利!”

    商人们又跟着起哄,都道:“好事成双,王爷您喝两杯,我们喝四杯陪您!”说罢,商人们竟然又连着干了三杯!

    没办法,要是不喝,那就不吉利了,李恪只好把第二杯也喝了!

    王平安又把酒给他满上了,道:“王爷,三人行必有我师也,俗话说得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都是有数的,这第三杯酒。您得喝,要不然……不又有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么,您要是不喝这杯酒,那岂不等于说咱们大伙白忙乎,赚来的钱连孙子都传不到么,所以这酒您得喝!”

    商人们都道:“对啊,可千万别富不过三代啊,得千代万代才成!”

    李恪心想:“有这个俗话么?这王平安怎么这么多的屁话呢!”没办法,盛情难却,不喝就等于咒别人的孙子败家,不喝也得喝啊,他只好把第三杯酒喝了!

    王平安又给他倒了杯酒,道:“好事成双,四杯乃是双中之双……单数不吉利啊!”

    商人们又叫了起来:“双中之双,王爷您得喝,要不然前三杯白喝了!”

    李恪心想:“不对劲儿,这酒怎么喝上就停不下来了呢,这就要灌我啊!”他只好把第四杯酒也喝了!

    喝完这杯酒,李恪总算留了个心眼儿,看向王平安,发现王平安又给他倒了一杯酒,但王平安自己面前的酒杯却从没动过!说白了,就是王平安灌了他四杯酒,而王平安却一滴都没喝!

    李恪身为王爷,就算是赴宴或者自己设宴,也从来没有过这么个敬酒法的,谁敢灌他啊,就算敬酒也不会说这些好事成双啥的,都是按着礼数,喝点就成!他从来没碰着过这么劝酒的,结果头一回碰上,难免中招!

    李恪指着王平安面前的酒杯,不快地道:“无病,你尽让本王喝了,你自己怎么不喝啊?”

    王平安啊了声,装着刚刚发现自己竟然没喝酒,他道:“下官光想着伺候王爷了,竟然把自己给忘了!”

    商人们哈哈大笑,看来这吴王没上过酒桌子啊,这才哪儿到哪儿,刚刚开始灌你,再过一会儿,你就准备往桌子底下钻吧你!

    王平安道:“换大碗来,我陪王爷喝酒,王爷随意,我用大碗!”说得那个豪气冲天啊,仿佛李恪多小气似的,连酒都不肯多喝几杯!

    这时,外面进来一人,满身大汗,看样子是跑来的,在门口张望一下,便转身走了。王平安看到了那人,是欧阳兄弟中的一个,保护李治和武媚娘的,估计李治他们回来了。

    仆人送上大碗,还送上了一只酒坛子,王平安道:“水酒水酒,天长地久,下官就来这坛子,王爷还是用壶!”

    商人们又笑了,水酒,王平安肯定喝的是水,而吴王喝的才是酒,这种灌人的技俩,吴王不会不知道吧?

    李恪心想:“王平安太狡猾,他既然想把我灌醉,那他自己就不能先醉,他的那个坛子里的酒,肯定淡得和水一样,没准就是水呢!”

    李恪道:“你这坛子里是什么酒,让本王来闻闻!”说着,他把王平安手里的酒坛子抢了过去,打开塞子,低头去闻!

    偏巧,这时候院外进来人了,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李治!

    李治刚刚派了人回来,探明刺史府里的情形,他先让人把武媚娘送回去,自己则大步进了院子。一进院子,李治就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这里是堂堂庆州刺史府,怎么开上酒宴了,还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商人众多,正堂里摆不下那么多的桌子,所以院子里也坐了不少的人,给人一种感觉,就象这里在办婚宴似的,亲朋好友吃喝玩乐,不亦乐乎!

    商人们转过头看向李治,见是太子,连忙起身离座,跪倒一片。而李恪则愣住了,不是说李治明天才回来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他手里捧着酒坛子,还没来得及放下呢!

    李治大步走来,看到手捧酒坛子的李恪,又大声道:“三哥,你怎么在这里?他们在这里酒肉奢靡,你不但不管,竟然还和他们一起胡闹。啊,别人用酒杯,你竟然捧起了酒坛子,你你,你怎么这样呢!”

    李恪张大了嘴巴,又惊又怒,自己又上当了?我怎么这样,我怎么样了我?这酒坛子不是我的,是王平安的!

    李治进了正堂,见李恪还在发愣,他又气道:“三哥,孤听说你遇刺受了伤,这才紧赶慢赶,从工地上赶回来,就是为了看望你,怕你的伤势严重!可孤这么辛苦,这么赶路,你却坐在这里喝酒,还捧着坛子喝,酒肉奢靡,全然不顾庆州百姓的生活艰辛!你象话么,你对得起朝廷吗,对得起父皇吗,你对得起孤吗,对得起全庆州的百姓吗?莫要说兄弟不念及手足之情,孤定要将此事报给父皇知晓!三哥,你太过份了!”

    李恪差点儿把下巴给气掉了!什么叫我过份啊,我哪有过份了?明明就是你去游山玩水,结果不能及时赶回来,不顾兄弟手足之情,不去看我,结果现在你倒有理了,还什么辛苦,你辛苦个屁了你!我,我我……我真想把这酒坛子砸到你的脑袋上!

    李恪气得七窍生烟,可却无可奈何,被当场抓住了,还能辩解啥?就算是辩解,也会被说成是强词夺理,耍赖狡辩!

    他只好放下酒坛子,道:“太子你误会了,三哥我没有酒肉奢靡,事情是这样的……”他站起身来,就想给李治行礼,赶紧澄清一下,别李治真的写奏章,把事情报给父皇知道,那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印象,可是要糟糕到底儿了!

    李恪一站起身,哎呀一声,手扶大腿,道:“我这腿上的箭伤……”

    李治又道:“你既然腿上有箭伤,却仍旧酒池肉林,可见你平常是多么的不自检。身为亲王,又被朝廷派来庆州指导工作,你这般做,实在是对不起父皇对你的信任啊!幸亏父皇派孤来监督你,要不然不知得出多么大的纰漏呢!”

    王平安听着好笑,这可真是得理不让人,估计李治是说不出这种咄咄逼人的话的,应该是武媚娘教的。

    他看向李恪,叹了口气,小声道:“王爷,刚才下官就劝你,还是写奏章,起码打个草稿也成啊!你说咱们这时要在想奏章,办正事儿,太子殿下回来,看到咱们尽心办事,不比看到您捧着酒坛……”

    这可不是胡说八道,他刚刚确实是劝过了,是李恪坚决不肯的,这能怪谁?只能怪李恪自己!

    李恪这个气啊,鼻子都快气歪了,他千算万算啊,以为他绝对不可能上王平安的当,结果还是上当了!

    李治摆手道:“算了,这事以后再说。三哥,你不在马岭县指导工作,跑到州城来干什么?”

    王平安给李治搬了把椅子,让太子殿下坐下来,接着训斥他三哥!

    李恪也在椅子上坐好,看了眼堂里堂外的商人们!不看不要紧,一看气个半死,刚才劝酒时,这帮孙子起哄起得那个卖劲儿啊,可现在却都把头低下了,谁也不吱声……赶情儿,就玩我一个人哪!

    李恪咽下心中怒气,稳了稳情绪,道:“太子,本王想了个点子,是关于开办一家买卖的事,这买卖可以让我大唐各方得利,利国利民,而且可以大大提高朝廷的收入!”

    李治哦了声,道:“说来听听。”

    李恪不说事情,先说名字,以便抢占功劳,至于具体情况嘛,让王平安去说吧,反正这回他决定了,沉默是金,多了不说!他道:“这个买卖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大唐投资署,至于具体细节,王平安也有些功劳,他和本王一起想出来的,让他为太子解说一下吧!”

第六百九十四章 你的任务就是鞠躬尽瘁

    王平安忙道:“不不,都是王爷您想出来的,下官只是听着,随口说上几句,万万不可当真。所有的方向和细节,都是王爷您想出来的,下官不敢掠美!”

    李恪心里本就有火,听王平安使劲往外推,他再也忍耐不住,怒道:“本王说有你的一份功劳,就是有一份,你不得推托!”

    商人们一听,心中无不好笑。嘿,还真叫有趣啊,别人都是拼了老命地抢功劳,他俩可好,竟然拼了命地往外推,推不出去还发脾气,真有意思,少见!

    李治嗯了声,摆手道:“好,那就有无病的一份功劳。无病,你把具体的事宜说说,让大家听听!”

    商人们还有后赶到的官员们,一起点头,都道:“王爷有啥计划,请王公说来,让我们都明白到底是啥好事!”

    商人们虽然都知道是啥事,可这时还是装出一副求知欲望很强的表情,看着王平安,等着他再说一遍。

    王平安答应一声,道:“王爷的计划是这样的……”

    “停,打住!”李恪叫了起来,纠正道:“不是本王的计划,而本王和你的计划,这点需当注意!”

    商人们都笑了,官员们也感到挺有意思,而李治也跟着笑了,这可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看把李恪给吓得,深怕中了圈套,都吓成啥样了!

    就连王平安都笑了,心想:“没用的,你再怎么推,这圈套你也中了!你早就中啦,现在才想起撇清,已然来不及了!”

    王平安忙道:“是是,下官说错了,不是王爷的计划,而是王爷和下官的计划。这个计划实际上是要开一家大的买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他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李治听完,笑道:“这个计划很好啊,是好事。诸位,你们以为如何?”

    商人们连连点头,这事是他们获利的事情,当然要点头称好了;至于官员们也都纷纷点头,对这个计划非常支持,这是增加地方收入的好买卖,而且官商一合作,那钱来得就快了,不但公家有收入,他们私人方面也会有补贴的,合法收入,干嘛不要?

    王平安说完各项事宜之后,又补了一句,道:“这个计划,是王爷和下官一起想出来的,不过……”

    没等他说完,李恪挥手,很不耐烦地道:“没有不过,就是本王和你共同想出来的计划,这点在场各位都听到了,太子殿下也听到了,对吧?”他看向李治。

    李治皱着眉头,道:“无病,这个计划非常好,非常完美,可以预见,以后必会成为朝廷的重要收入,而且百姓们也会深受其益。如此功劳,孤定是要报去长安,给父皇以及诸位宰相知晓的,难道你不应该把全功,让给孤的三哥吗?”

    李治并不知王平安下的圈套是什么,见李恪非要往外推,非要把王平安拴住不可,他便以为王平安没有修理成李恪,便反其道而行,假意劝王平安放弃功劳,让李恪一个人立上“全功”。

    王平安一拍大腿,一副我就是这个意思的表情,他道:“臣就是这么想的啊,再说臣真的没有说什么有用的细节出来,都是王爷一个人的计划!王爷,要不然你看……”

    李恪顾不得腿上箭伤疼痛,他站起身来,为了加强语气,把两只手都快挥圆了,叫道:“没有要不然,不用本王看!本王说了,这就是咱们俩做出来的计划,你休想……你不要推辞了,有本王的功劳,就有你的!”

    商人和官员们面面相觑,心想:“这怎么了这是,干嘛这么激动啊,用得着这样嘛,至于嘛!”

    李恪喘着粗气,又道:“这件事就这样吧,不要再说了。太子殿下,请您这就写奏章吧,把本王和王平安的计划,上奏给朝廷,请现在就写吧,现在就写!”说完,他呼呼喘着气,又坐回了椅上,伸手摸着箭伤的周边,太激动了,牵动了伤口,疼啊!

    李治心想:“这是何苦,看把你给自己折腾的,都折腾成啥样了,还要再折腾!”他看向王平安,用眼神询问,看来这次修理不成李恪了,没事吧!

    王平安笑道:“好,那就算上臣的一份功劳。要是殿下您不忙的话,不妨现在就写那道奏章,即刻送出?”

    李治叹了口气,道:“也好,那孤就写,现在就写。来人啊,笔墨伺候!”他坐到了正堂的大案之后,仆人送上文房四宝,李治提笔开始写起奏章来。他边写边问,是不是该这样写啊,孤这么写对不对啊,要不要再改改啊,把功劳全改成孤的三哥的啊!

    李恪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松口,非得说大唐投资署的计划,是他和王平安一同做出的,没完没了的说。说到最后,连李治都烦了,好好,这次就饶了他,下次再修理他也就是了,不急在这一时!

    不多时,奏章写完,把事情的经过说得很清楚,尤其是关于功劳那块,李治还特地在奏章里说了两次,重点强调,不是李恪一个的功劳,而是他和王平安两个人的!

    李恪见奏章写完,这才松了口气。很好,把王平安栓到自己的绳子上了,有功劳一起立,自己是头功,有过错也是一起受,不过既然是王平安设的圈套,却把他自己给圈了进去,他总不至于祸害他自己,所以也就不存在会承受什么过错了!

    李治写完之后,道:“三哥,无病,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如果没有,孤可就要用印封蜡了!”

    商人和官员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了,这个计划很完善,各个细节都想到了,各方的利益也都照顾到了,就算是有偏差,也是要在实际操作中才能发现,让他们现在挑毛病,是挑不出来的!

    李恪听了李治念出来的奏章,感觉没什么差错,只要按着这么写,送去长安,那就一切都妥当,自己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

    大家都没意见,只有王平安没有表态,众人的目光自然就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李治道:“无病,你呢,你有没有要补充的?”

    李恪的心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不会真的补充什么吧?

    商人和官员们心想,有啥好补充的,挺完美的计划啊!

    狄仁杰也陪在堂内,只不过他很低调,一直不说话,现在听李治问王平安,他毫不怀疑地想,我大哥一定会补充的,他只要一摸鼻子,那就是要有话说了!

    李治刚心想:“唉,要让我想,似乎没啥要补充的了。不过,这可是无病啊,他要是没有啥要补充的,那早就吱声了,不会一直等到现在的!”

    王平安很配合地,沉默了片刻,待大家都想完了,他才把摸鼻子的手放了下来,道:“臣还有点要补充的。本来是没有啥要补充的了,但王爷非要分功给臣,臣实在不好意思,所以只能绞尽脑汁地想,终于想出应该补充啥了!”

    李恪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晕过去,弄了半天,还是我分功给他,分得不对了,他到底还是下了圈套,我也到底没有发现这个圈套的关键之处……不,应该是混帐之处在哪里!

    商人和官员们则心想,真的有要补充的啊,难道说这个计划不够完美,竟然是有漏洞的?看不出来漏洞在哪儿啊!

    狄仁杰实在忍耐不住,嘿了一声,心想:“看看,我就说他一摸鼻子,就是要给别人补充点啥嘛,不带说错的!”

    李治哈哈大笑,果然是无病,我没看错他,他要是没啥可补充的,早就说没有了,不会等到现在的。他笑道:“好啊,无病你要补充什么,说说看!”

    王平安道:“回殿下的话,王爷和臣的计划是很完美的,但再完美的计划,也要有人去执行才成,不但要有人去执行,还要有人去辅助执行才可以,否则万一没有执行好,很容易将一条善政变成纸上空文!”

    李治点头道:“不错,确实是这么回事。”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这话说得在理,的确如此,计划还得要有人去执行才可以呀,否则只是空话而已!

    只有李恪,没有点头,瞪着王平安,心想:“我非要听听你有什么屁要放,我洗耳恭听你放……”感觉很郑重地听人放屁,似乎不太对头。

    王平安道:“本来呢,如果这计划是王爷他一个人制定出来的,又这么重要,所以王爷在庆州就不行了,得赶紧回长安,去召集干吏,去讨论和开始筹划这个计划。但王爷非要说这个功劳有臣的一份,所以王爷就不用回长安去找帮手了,臣就可以帮他!”

    李恪啊地一声大叫,他终于想明白了,原来这个计划的关键之处,竟然在这里!他脑袋嗡嗡作响,千算万算,到底有没算到的地方,还是中了王平安的圈套!

    以后,还是离王平安远点儿吧,再不敢和他打擂台了,实在打不过这个家伙啊!

    李治也笑了,道:“这不是王爷关心你吗,想提拔你。好,你再说,然后呢?”

第六百九十五章 李恪见王平安,如耗子见猫

    王平安答应一声,道:“是是,臣接着往下说……”他忽然停止,看向李恪,道:“王爷,你刚才啊地一声,怎么了?可是伤口疼痛,要不要换换药啥的?”

    李恪这时心乱如麻,又气又恨,却又无可奈何,听王平安假意关心自己,他气得一摆手,喝道:“你吞吞吐吐地,可是有什么话不敢说?好,既然不敢说,那就不要说了,这就散会吧!”

    李治嘿了声,道:“三哥,你怎么不识好人心啊,无病这是关心你!再说了,是不是要散会,孤还没说呢,你怎么可以擅自下命令呢!”

    李恪强自压下怒火,道:“好好,那就接着开,王平安你接着往下说,本王听着呢!”

    商人和官员们见太子和吴王这哥俩,当众闹别扭,都感好笑,大家早就听说这哥俩不对付,但也只是道听途说,很少有人亲眼看过,尤其是商人们,他们平常连见太子和吴王一面的机会都没有,今天却能看到他俩唱对台,都是大感兴奋,感觉能看皇室兄弟吵架,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一件事啊!

    不少人甚至偷偷拿出随身带着的笔来,想往衣袖上记载,这可是可以向自家后人大吹特吹的一件事。想当年,你爷爷我可是见过太子,就是皇帝,和他哥哥当众互掐的。那是一个夏日炎炎的日子,太阳如火球一般,就在你爷爷我的头顶上……

    王平安道:“好,那下官就接着往下说。王爷和下官的计划很好,足可称得上是利国利民,但是因为摊子将铺得很大,要铺到整个天下的啊,万一有了闪失,岂不是会影响到太多人的生计了么,也会影响到朝廷的收入。所以臣建议,能不能先找个试点,让试点先开展这个计划,然后再推广到全天下呢?”

    李治满面笑容地,很配合王平安地,顺着王平安的话,就问道:“试点,这是什么意思?”

    王平安笑道:“就象是普及大水车一样,先在庆州试行,然后再推广普及到整个大唐。我们可以先建一个庆州投资衙门,然后试行这个计划,在庆州看看反应,从中寻找纰漏,同时积累经验,如此一来,再往整个大唐推广普及,岂不是稳妥得多?”

    李治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点头道:“你这是稳妥之策,很好,非常好,孤非常赞同。不过,这个试点要由谁来主持呢?”

    王平安一指李恪,道:“这个计划是王爷提出来的,而且名字也是王爷取的,他占主要的功劳,而臣也跟着借光,分润了一小份。这话可不是臣胡说,是王爷刚才反复强调的,大家都听见了。如此,不如就由王爷主持吧,由臣来辅助执行,什么时候把这个试点办成功了,王爷再回长安,向皇上述职,再建起大唐投资署,向全大唐推广普及!”

    李治拍手道:“很好,你的这个建议太好了,正和孤意。三哥,要不是你一再强调这功劳有无病的一份,想必过不了几天,你就要被父皇招回京了。不过这样也好,你留在庆州指导水利工程之后,接着指导……”

    他话没说完,就听扑通一声大响!

    李治和王平安,以及在场的所有人,一起向李恪看去!就见吴王千岁,一个后仰,从椅子上摔了下去,姿势很难看地躺到了地上!

    堂里堂外,短暂地出现了一片寂静,众人鸦雀无声,都呆住了,看着摔倒在地的吴王千岁。过了片刻,这才轰地一下子,整个刺史府的前院全乱了,大家纷纷叫嚷起来,而李治和王平安则一起跑向李恪,将他扶了起来。

    李治叫道:“三哥,三哥,你没事吧,你怎么突然摔倒了?”

    而王平安则叫道:“让下官给王爷号脉。殿下莫急,这不是大毛病,只是痰气上涌……”他都不用号脉,只一看李恪的症状,就知他犯的是什么毛病!

    商人和官员们都围了过来,看着李恪,心想:“何苦呢,何必呢,非要跟储君作对,他可是未来的皇帝,你和他作对,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王平安道:“大家散开些,不要围着,让王爷透透气!”他手按李恪的人中穴,使劲儿一掐,李恪吃痛,悠悠醒转!

    李恪一醒过来,心里这个后悔劲儿就别提了!

    一个人,要是上过一次当,那是没啥说的,没经验呗;可要是再上一次当,那就有些太笨了。而象李恪这样并不笨的人,却在同一个圈套上栽了两次跟头,而且时隔不久,还都是同样的人给他下的圈套,一模一样,连半点差别都没有,那他岂能不痰气上涌呢!

    水车模型的那个圈套就是这样,先把功劳给他,然后让他去执行,不过那时还好,朝廷上总有马周替他说了两句好话;可现在呢,同样是把功劳给他,然后再让他去执行,再让他去指导,当真是同一个圈套设了两次,还都是在同一个地方设的,关键地都是庆州!

    可是,这次谁给他说好话?

    李恪心想:“普及水车,拿庆州当试点,我来指导,这水利工程,不管他们怎么拖,总有修完的时候,要不然就会误了农活,百姓会造反的,所以就算他们再让我挨个县的跑,也总有跑完的时候,我还是能回京的。

    可这搞投资的事,哪儿能有个头儿啊!不说别的,就算钱都投进来了,一切都上了章程,可那些所谓的能工巧匠,要是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的发明不出来东西,那我就一直等着啊?就算发明出来了新工具,可再去推广,也得一年以后才能出结果啊,好不好使还不一定,王平安让我留在庆州,为的啥呀?不就是为了拖我的后腿吗?”

    这个后悔啊,后悔得李恪肠子都快青了!自己咋就这么笨呢,明知王平安一肚子坏水,自己还拼命往跟前凑合,越凑合越倒霉,连拐杖都柱上了,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可是要玩完啊!

    李治见李恪醒过来,忙叫人送水过来,王平安则给李恪做检查。不大会儿的功夫,王平安做完检查,道:“没事,王爷只是一时激动,以至于摔倒,事情是什么也没有的,不用服药,只要平稳一下心态就行了!”

    李治和王平安一起站了起来,把李恪又按回到了椅子上。

    李治道:“激动?三哥你干嘛要激动?难道说你听了孤要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所以你高兴得摔倒?这是何必呢,三哥,你不用这么高兴的,兄弟我只是念及手足之情,所以才让你留名青史,为后世之人景仰,小事一桩,你不用谢孤了!”

    李治别的本事没见涨,可嘴皮子上的功夫却日渐高超,说起话来顺溜得很。本来他见李恪摔倒,心里还挺同情他的,可一听说李恪啥事没有,立即就又不同情了。自己要遇到这种事情,李恪又岂能同情自己?大哥别说二哥,该怎么斗,还怎么斗吧!

    李治又坐了大案之后,道:“既然三哥这么高兴,那这件事情交给三哥肯定没错,只要有热情就好,只要有热情,就能办好差事。三哥,咱们大唐以后能否增加收入,就全靠你啦!”

    他提笔续写奏章,把王平安补充的话,全都写到了上面。写罢,立即盖印蜡封,叫人送去长安,坚决不给李恪反抗的机会!

    李恪这会蔫儿了,坐在椅上一言不发,半个字都不说。他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斗不过李治,因为李治本身是不行的,但他有王平安,王平安是行到不能再行了,只要有王平安在,自己就别想在争储的战斗中获得胜利。

    既然斗不过,那就离远点,离得远点,慢慢地发展自己的实力,好好地去寻找自己的张良,去寻找一个可以击败王平安的人,可不能象现在这样,招了一大帮没用的废物,那些幕僚实在是没用到了极点,根本就不能辅佐自己,还是赶紧找别人吧!

    关于得力手下的这一点,只要想通了,那就全都通了。李恪再不说什么,也不再计较什么,干脆就逆来顺受,你们说怎么样,那就怎么样吧,我服软还不行么!

    其实王平安和李治用的都是正规的手段去和李恪相斗,没什么暗杀之类的,比李恪要强得多。但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李恪感到李治对自己太不留情面,却没有想过,他在斗李治时,也没有手下留情过,只是从没成功过罢了!

    李治见李恪不说话,便看向王平安。王平安忙冲他点了点头,表示李恪的事就这样,接着讨论如何投资的事吧!

    李治不再答理蔫头耷脑的李恪,和商人们谈起了如何投资,新买卖该如何开办的事宜。虽然说是李恪去指导,可李恪真能指导出啥玩意来?关键决定,不还是得李治和王平安下么!

    可一旦谈起具体细节,就要涉及很多东西了,比如各人投资的比例,分红多少,还有官府和商人们的联系人,怎么招集工匠,工匠的待遇如何,该怎样运作,诸如此类的事情,多到犹如麻绳线团一样,理都理不清。

    李治刚开始还有点兴趣,可只两刻钟的时间,就打起了哈欠,找了个借口,就回后宅休息去了,去找武媚娘嬉戏玩乐。

    而李恪则在李治走后不久,也以需要将养箭伤为借口,离开了刺史府,干脆回了马岭县,惹不起还躲不起么,什么指导不指导的,他不跟别人扯淡,别人也少跟他扯,大家谁也不理谁,那是最好的!

    就剩下了王平安,这个计划本来就是他想出来的,自然他要全权负责,叫过狄仁杰,兄弟两个一起和商人们谈事,逐条敲定各项事宜。

    这么重大的事情,自然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解决的。此后,接连开了足足五天的会议,把王平安忙得差点断气,这才总算把事情处理好,理清头绪,并书写了详细的计划书,发给商人和庆州的官员们看,同时也向朝廷上报!

    李治在这几天倒是悠哉游哉,每日里不是在屋子里和武媚娘,过着糟糠夫妻的生活,就是跑到工地上,接受百姓的欢呼,这趟庆州之旅,他是收获颇丰,又有政绩,又得民心,还有美人相陪。

    可舒服的日子总有到头儿的一天,按着原定计划,李治在庆州的行程算是告一段落了,长安方面八百里加急,送来公文,一是同意大唐投资署的计划,可以先在庆州试行,二是催李治快些回京。

    这日,李治把王平安叫到自己住的院子当中,由武媚娘陪着,和王平安说话。李治道:“无病啊,孤要回京了。按着当初舅舅给孤制定的路线,还要去其它几个州,不能再在庆州待着了!”

    王平安道:“殿下尽管放心回京便是,媚娘自有臣来照顾,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武媚娘神色黯然,站起身给王平安福了福,却没有说话。

    李治伸手想抱武媚娘的肩膀,又想到这是在王平安的面前,只好改成拍了拍武媚娘,以示安慰。

    王平安看了武媚娘一眼,心想:“媚娘现实得很,她知道留不住李治,便不会强留,但却一定想拿孩子做风筝线,牵住李治,这话她不好意思说,那就由我来替她说吧!”

    王平安道:“等到秋季,媚娘就要足月了,不知对于孩子,殿下有何打算?是送到长安,还是留在庆州,由臣代为抚养?”

    李治看了眼武媚娘,武媚娘也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只好道:“如果送去长安,孤没法安置这孩子,不如就留在庆州吧!”

    王平安自然知道孩子不能送进京去,便道:“要不臣每逢初一十五,就给殿下写信,告诉您孩子情况,殿下最好也能及时回信,臣给孩子读信,让殿下的信伴他成长。如此一来,就算父亲不在身边,孩子也能感到父亲的温暖,日后相见,也不至于疏远了殿下!”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是为了孩子着想,并且也是为了李治着想。

    李治听了,眼圈儿一下子就红了,感觉自己太对不起孩子了,也对不起武媚娘!而武媚娘听了,感触更深,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的嗓子已然大好,王平安其间给她换过药,这时不但声音不再嘶哑,更是逐日恢复往日的清亮。

    武媚娘这一哭,把李治也给弄哭了,懦弱本性顷刻爆发。两个人搂在一起,抱头痛哭!

    王平安一咧嘴,两个皇帝嚎啕大哭,自己这个做大臣的,要是不陪一陪,那也太不忠心了,只好举起袖子,假装擦泪,也跟着呜呜痛哭起来!

第六百九十六章 李治回京

    三个人哭天抹泪了好半天,这才哭声稍止。王平安道:“殿下,您何时起程啊?”

    李治拿袖子擦了擦眼角,道:“按日程是明天就要上路,不过并不是直接回京,还要去其它几个州,所以孤想晚走几天也没关系,反正路上走得快些,也就是了!”

    武媚娘脸上有泪,却并不去擦,她道:“要不然,殿下你称病几日如何?你一有病,别人自不会催你上路,我们正可再多相守几日。”

    李治嗯了声,道:“这个主意不错,不如我就说偶染风寒,需要静养几天。无病,你说呢,是说得了风寒好,还是别的啥病好?要不就说我骑马从马上摔了下来?”

    王平安想了想,道:“都不好。说殿下有病,那会惊动官员的,大家都来看您,那您也没法和媚娘独处了,再说长安方面要是知道了您有病,说不定还会派人来看您,那事情不就闹大发了嘛!”

    李治和武媚娘一起点头,李治道:“说得也是。可是要想多留几天,还有别的方法吗?”

    王平安笑道:“当然有了,第一天可以这样,就说吴王受了箭伤,而殿下又要离开,所以去看了他一下,结果耽误了时间……”

    李治气道:“他的箭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难不成真的要孤去看他?”

    王平安嗨了声,道:“让他来不就得了,您只要出去应付几句就成了,然后就让他回去,那这一天的时间,您不就得到了么。”

    李治嘿了声,看向武媚娘,武媚娘也很高兴。武媚娘拍手道:“还是舅舅的主意好,那这也只能多出来一天啊!”

    王平安又道:“第二天让商人们来送行,臣设宴款待,让他们在前面热闹去,殿下和媚娘在后院相守。第三天让百姓来送万民伞,无数百姓送行,您一个一个的告别,结果告别了几十人,大太阳的把你晒着了,只好休息一下,然后这一天不就又得到了么。”

    李治笑道:“对啊,这个招术很好,就是太麻烦了,有没有更简单些的?无病,你的办法最多,一定能找出个更好的来。”

    王平安呃了声,道:“那就让臣派一队侍卫给太子送行,媚娘就扮成一个侍卫,贴身伺候太子,待送到下个州时,便让侍卫们送她回来,这不是更好嘛。只是媚娘身子渐重,不好长途跋涉。”

    武媚娘急道:“我没事的,我没事的。咱们路上走得慢些不就成了么,每天十里,又不劳累,又能走上好多天呢!”

    李治也道:“这招好,这招比在庆州让人送行要好得多。孤也不在庆州待着了,直接带着媚娘走就是了,顺便游山玩水,补偿上次去石窟寺,没让媚娘游玩好的遗憾。”

    王平安心想:“就当是蜜月旅行了。”他点头称是,这事就交给他安排了。

    只要有计划,那事情就好办。王平安立即派人给各县的县令送信,让他们明天一起来送太子启程,又专门命人去告诉李恪,让他务必要来送送太子。场面上的事情安排好了,他又命人去打前站,等明天李治在庆州应付各方各面时,好把武媚娘直接送出去,在前面的路上汇合,这样更安全,又快捷。

    事情交待下去,待到第二天天没亮,刺史府的外面就人山人海了,州城的官员自然尽数到来,而商人们自然也都要来,不少消息灵通的百姓也都跑来了,等着送别太子。

    等到天亮了,城门一开,各地官员尽数到来,他们是半夜就赶来的,一直等在城门口,门一开立即飞奔到了刺史府。

    但是,李恪没有来,只是派人送来一封告别的书信,说自己腿脚不便,不能亲自来送行,还请太子殿下原谅。他不来更好,李治正不想见他呢,当然他也不想见李治,他俩心中都有个想法,这辈子再也不见面,那才是最好!

    王平安先把武媚娘送了出去,他派出欧阳利以及所有的欧阳兄弟,尽数派出去,让他们保护武媚娘,去路上等候。原本,李治的下一站应该是去原州,但原州较近,所以临时改变路线,改成了去兰州,等到了兰州,再把武媚娘送回来。

    送走武媚娘后,王平安又陪着李治,向庆州城里,所有能告别的人,集体告别,为表示依依不舍,竟然一路送出了十里地,这才洒泪挥别,李治离开了庆州,和王平安分别了。

    办完李治和武媚娘的事后,王平安又回了庆州,他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要去看望李恪。李恪称病,不来送李治,李治自不能怪他,总不能让李恪再柱着拐杖来吧。但李恪说自己有病,那王平安却必须得去请安慰问,要不然就失了人情味儿了!

    虽然,不管是李恪,还是王平安,都把这点人情味儿,当成了负担,但再负担,这个过场也得走!

    王平安叫来狄仁杰,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已!我是太子这派的人,太子在时,吴王不敢把我如何,可太子一走,就不知吴王会起什么妖娥子了。我去马岭县,说不定会被李恪难为,欧阳利他们又送太子去了,我身边少了护卫。你派一个人在我后面跟着,待我去见了李恪,不要耽搁,不要超过一刻钟,就让他飞奔到县衙,说有急事找我,这样我好快点出来,免得有什么意外!”

    狄仁杰叹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吴王以后要在这里待上好长一段时间,不知他会出什么恶毒招术,来对付大哥你呢!”

    邱亭轩此时没有走,他也陪在这里呢,听王平安这么说,他道:“无病不必担忧,等咱们去了马岭,我先进去探探,如果吴王这时脾气好,那你就进去,如果脾气不好,那你……那也得进去,不过我会在旁陪着,或者就在院子里等着,一旦有意外,我就冲进去,他总不能把咱俩一起收拾了吧!”

    “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了!”王平安带了两名侍卫,侯灵和牛大力,和邱亭轩一起赶去了马岭县。

    狄仁杰找来一个机灵的差役,骑上快马,离王平安不到一刻钟的距离,紧紧跟着。

    王平安早就算好了,这次见到李恪,估计不会有好果子吃,没准儿李恪会拿拐杖打自己,自己是硬挺着挨打呢,还是快点逃命呢?就算打不死,打个半死……那更难受啊!

    王平安心中揣揣,到了马岭县的县衙后,他等在门房里,由邱亭轩先进去探路数,看看李恪干嘛呢!

    只等了片刻,他还在想着是硬挺,还是逃跑呢,就见邱亭轩快步跑了出来。邱亭轩进了门房,大声道:“无病,你运气了,不用怕挨修理了!”

    王平安站起身来,道:“吴王不在后宅,他出去了?”

    “不是,在后花园里坐着呢!”邱亭轩摇头道:“他不肯见你,而且还说,以后不经他的召唤,你不许来马岭找他,除非有急事,否则他也不会去州城找你!”

    王平安啊了声,惊讶地道:“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说以后我们就再不见面了?”

    邱亭轩点头道:“看他的意思,好象……就是这个意思,他以后都不想再见你的面了!”

    两人面面相觑,同在庆州,哪可能一直不见面,这李恪是怎么了,放着这么好的机会,难道不想修理王平安?现在的庆州可是李恪最大,他想修理谁,就修理谁,躲都躲不掉!

    半晌,王平安才道:“你进去时,吴王的神态怎么样,尤其是听到我来了,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邱亭轩想了想,道:“进去之前,倒是没什么,他伸直了腿,坐在凉亭里喝茶。我进去后,和他说了你来看他,他的神情……怎么说呢。无病,你有没有看过渡河用的那种皮囊,就是用整只羊的皮做的,吹起来的那种大皮囊?”

    王平安点头道:“当然见过,那是做皮筏用的东西。怎么了,他象皮囊一样,突然就充起了气,破口大骂我?”

    邱亭轩嘿了声,道:“如果是那样,还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指他象一个充满气的皮囊,在听到你来了之后,就象是被锥子扎漏了一样,突然间就瘪了下去,仿佛老了二十岁那样,连腰都佝偻了!”

    王平安大吃一惊,道:“象泄了气的皮囊?怎会如此,他对我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啊!”

    “他好象……很怕你,很不想看见你!”邱亭轩想了想,郑重地说了出来,刚才李恪给他的感觉,就是这个样子的。

    王平安张大了嘴,好半晌无言以对!李恪竟然怕了自己?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又过了一会儿,王平安这才道:“不见就不见吧,其实我也不想见他。邱兄,你多留意他的动静,如果有什么反常的,及时告诉我知道,我好想办法应对!”

    邱亭轩自然答应,让他放心,送他出了衙门,两人告别。

    王平安在回庆州的路上,心里还纳闷儿呢,李恪怕了自己?自己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吗?真不是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第六百九十七章 李恪忽然喜欢上了高句丽

    王平安回了庆州之后,李恪果真从这以后,就再也没有折腾过,什么麻烦也没找过,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消声灭迹了,就好象庆州的地界上,从来就没有过他这么一个吴王千岁一样!

    李恪越这么“韬光养晦”,什么事儿都不管,王平安越感觉问题,难不成李恪是在暗中策划什么阴谋诡计?暴风雨来临之前,越是风平浪静,那代表着即将来临的暴风雨会更加猛烈。李恪到底怎么了呢?

    王平安派人密切监视李恪,而且还和安山大联系,让他也多留情李恪的一举一动,但不管从哪个方面反馈回来的消息,都表明李恪啥事没有,成天就是在县衙的后宅里养伤,整整小半个月,连大门都没出过!

    时间久了,就算再怎么怀疑,也终有放松的一天,王平安事务繁多,整个庆州的事情都等着他去办,也没实在抽不出太多的时间去琢磨,渐渐地,他也就不把李恪放在心上了!

    大概在一个月左右时,武媚娘终于从兰州被送了回来,她的肚子更大了,但精神却非常的好,似乎李治临走时,向她保证了什么,反正她回了庆州之后,天天面带笑容,有时还会哼上几句歌谣,带着黄小丫开始做起了小孩子的衣服鞋袜,日子过得很平静,也很舒心!

    王平安每天都去看她,和她聊一会儿,并且每隔半个月,就给李治写一封信,报告武媚娘的情况。当然,每封信都要先给武媚娘先过过目,得她同意这么写可以,才能送出去,给李治去看,信中内容无不是围绕着即将出生的孩子转,要不就是武媚娘对李治的相思之苦,几乎再没别的内容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秋天,庆州的天气变得晴朗而凉爽,正是一年里最好的金色季节。

    大水车已然造的差不多了,水利工程也已然接近尾声,预计用不了秋天过完,就能全部修好,明年直接就可以使用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明年庆州仍旧少雨,那么田地里的收成也会好于往年,百姓的日子可以得到保障,再也不用象以前那样,靠天吃饭,老天爷要是忘了下雨,老百姓就得背井离乡地外出逃荒。

    庆州投资衙门也开始运作起来,资金问题对别人来讲是大问题,但对于王平安来讲,根本就不是问题,已然开始逐渐的步入正轨,一时半会的发明不出什么新农具,但对于第一批能工巧匠,也就是杜老大他们来说,改进一下农具,还是没问题的,比如说怎么把犁造得更好些,诸如此类的!

    一切都在正轨上,虽然效果暂时还看不出,但可以预计得到,庆州必成富裕之地,这点已然确定无疑。

    王平安这些日子,事事顺心,可这日天色将晚,却偏有人来给他找点不自在,邱亭轩派人送了封信给他。

    打开信,王平安一看,心中不免叹气,他就说嘛,李恪不能老实多久,还得起妖娥子。信上说李恪最近生活开始奢靡起来,他的病啊伤啊的,全都好了,又憋了那么长的时间,估计是憋不住了,又开始恢复起在长安的那种享乐生活。

    对于皇家子孙来讲,享乐是很正常的,拼爹嘛,谁能拼过皇帝的儿子啊,要说谁的爹最好,那毫无疑问是皇帝这个爹最好,好到全天下第一。李恪这样的皇子,就算啥也不会,啥也不干,只要他不造反,那这一辈子就是荣华富贵,想怎么享乐,就怎么享乐,谁也说不出来啥!

    可李恪最近的享乐,却有点让人咧嘴了!

    李恪开始喜欢上了高句丽的音乐,而且对高句丽的女子更加的感兴趣,竟然派出手下,去高句丽采购美女,并且还真采购了不少的美女,就在昨天,第一批从高句丽买来的美女到了庆州,不但有美女,并且还有整队的乐师,所有的高句丽人算下来,足足超过一百人!

    由于李恪已经很久没有折腾了,邱亭轩对他的监视也早就放松,而安山大虽然偷偷和王平安说过,李恪先前就开始对高句丽的东西感兴趣,但却没有说过感兴趣到了这种地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恪并没有派身边的人去过高句丽,而突然间就有高句丽的美女和乐队到来,这就是蹊跷之处了。

    李恪“派出手下,去高句丽采购”,派出的是哪个手下?为什么安山大并不知道?

    王平安拿着书信,反复地看,心想:“难不成安山大失宠了,失去了李恪的信任,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没有探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必须要搞清楚!”

    对于隐藏在暗处的危险,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一旦知道,必须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把这事情给解决掉,越拖麻烦越大!

    王平安立即叫来欧阳利,道:“现在天色已晚,我如果去马岭,那么就算赶到,也来不及进城,只能明天早上赶过去,但邱亭轩给我送来了一封很紧急的信,我必须马上处理,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欧阳利眨巴眨巴眼睛,道:“主人是要以刺史的身份去马岭,还是暗地里去,不引起吴王的注意?”王平安一说,他就明白,肯定是针对李恪的,现在的庆州,除了李恪的事外,再没什么紧急的,非要立即处理的事了。

    王平安道:“如果是要以刺史的身份去办事,那就是没有急事了!”

    欧阳利嗯了声,道:“这个简单,马岭县的城墙并不高,咱们可以赶到那里,由属下背着您进城,该找谁办事,就找谁好了,并不为难!”

    “那就这么办!”王平安立即决定连夜赶过去。

    欧阳利立即去叫人,除了两个欧阳兄弟保护武媚娘外,其余六个,再加上欧阳利,尽数出动,陪着王平安赶往马岭县。

    待出了庆州城,天色便已大黑,再往马岭县赶,就算马骑得再快,到了城外时,已然快到二更天了!

    留下一个人看马,剩下的人进城,欧阳利背着王平安跳上城墙,直接就进了城去,其余的欧阳兄弟护卫在侧,直奔县衙。

    并没碰到什么意外,几人到了县衙之外,王平安等在后衙的小巷子里,叫欧阳利去找人,先不找邱亭轩,而是去找安山大,做这种隐秘的事情,还是得找隐藏在暗地里的人才最好。

    欧阳利潜入县衙,过不多时便回来了,后面跟着安山大。

    安山大一见王平安,连忙上前行礼,道:“王公,您怎么来了,要是有什么吩咐,您只要叫一声,小人就过去见您了!”

    王平安摆手道:“非常之事,自不能以常理对待,如果我叫人来找你,一来事情有可能说不清楚,二来我也想亲自看看,吴王到底怎么了!”

    安山大心里明白,王平安这么大半夜的跑来,肯定就是为了李恪的事情,而李恪这些日子确实反常,而且是反常得让人目瞪口呆!

    小巷子里很黑,欧阳利和几个兄弟都站在巷子口,小巷子里只有王平安和安山大两个人。王平安目光闪烁,问道:“安兄,你是不是失宠了,可是平常在言谈之中露出了马脚,以至于吴王不再信任你了?”

    安山大稍稍沉默了片刻,摇头道:“小人处事很谨慎,并没露出什么马脚,吴王也没有对小人疏远,只是……”他顿了顿,这才道:“只是从昨天开始,吴王的身边出现了不少的高句丽人,行事诡秘,不和小人还有别的侍卫接触,而小人向吴王问起,他也并不回答,还吩咐小人离那些高句丽人远点儿。对于这些,小人也是摸不着头脑,搞不清原因!”

    王平安嗯了声,又道:“那些高句丽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吴王从高句丽买来的?这可是大事,你身为心腹手下,是不知道此事?还是知道了,没来得及向我报告?”

    他这么问话,其实就有怀疑的味道在里面了,信是邱亭轩写的,连邱亭轩这个不喜欢搀和事儿的人都知道了,为什么安山大却不向他报告?难不成安山大又反水了,想要做两面派,左右逢源?

    安山大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王公,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不是小人不向您报告,而是这件事情太过蹊跷,小人没有弄明白之前,不敢向你禀报,怕弄错了,反而把事情搞大!”

    王平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且细细说来。”

    安山大答应一声,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出来,不过有些事情他也是糊里糊涂的,所说得并不多清楚,其中关键之处,乃是他的猜想。

    李恪自从被王平安狠狠地修理了一通之后,老实了挺长时间,甚至在腿伤未好之前,连县衙都不出,顶多是在后花园里转转,权当散心。等他的伤病都好之后,李恪便开始出去转悠了,但却也从不去人多的地方,从不管邱亭轩的事,也不和当地百姓来往,只是在无人的树林里,打打猎什么的。

    对于一个王爷来讲,这样的活动已经是很低调了,如果再低调,那就形同被软禁了,莫说王平安不敢软禁他,就算是李恪再怎么“好脾气”,也不可能接受只待在衙门里,望着四方天的!

    时间长了,自然人人都把李恪的行为当成了“正常”的,没人再关注他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恪竟然开始喜欢起高句丽的东西来,翻看有关高句丽的书,听高句丽的小调儿,等等。

    李恪刚有这种行为的时候,安山大感到有点奇怪,李恪被高句丽的“奸细”射伤了大腿,应该是恨高句丽入骨才对,怎么反而对高句丽的事情感起兴趣来了?这不合常理啊!

    安山大又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李恪对高句丽的事情,也就仅限于此了,没有别的什么更加反常的举动。一来二去的,他也就习以为常了,不再当回事儿了!

    可就在昨天,突然间县衙里来了一大群的高句丽人,有美女,还有整队的乐师!安山大大吃一惊,赶紧去问,可李恪并不回答,只说是自己喜欢高句丽的舞蹈和音乐,所以才让人采购回来的,还让安山大不要去那些高句丽人接触,诸如此类的。

    这件事情由于是突然发生的,安山大惊骇之余,来不及反应,只能静观其变,所以这才没有第一时间向王平安报告,反而是邱亭轩抢先一步,给王平安报了信儿,倒不是安山大反水了!

    王平安听罢之后,皱起眉头,在小巷子里面来回踱步,分析这件事情,还时不时的看向安山大,而安山大只好硬着头皮等着,不敢吱声,更不敢打扰。

    王平安心想:“这就是在李恪身边安插探子的好处了。如果没有安山大,那李恪喜欢高句丽人的事情,那是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的,当然现在也查不出原因,但好歹知道了方向。李恪没有派人去过高句丽,那么为什么高句丽人会突然到来?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

    考虑了好半天,王平安才道:“安兄,要是照着现在的情况看,说明吴王没有派人去过高句丽,而且高句丽现为反叛的番邦,派人去那里,又带回这么多的人来,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这是按着常理推,推不出来,那么反着来推,说明是高句丽主动送上门来的,而且是挺早以前的事了,要算时间,就是李……就是吴王开始喜欢看高句丽书籍那个节骨眼儿,那时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安山大想都不想,直接就答道:“那时吴王最喜欢的事就是去林子里打猎,并且常常一个人在树林里待着,看起来很灰心丧气的样子,不过自从他喜欢上高句丽的事情后,精神反而好了起来。”

    王平安嘿了嘿,道:“那就对了,肯定是高句丽人主动找到他的。看来那个逃跑掉的高句丽刺客,就是那个俊男,他把太子和吴王有罅隙的事情,带回了高句丽,而高句丽的小朝廷,想要利用这点!”

    安山大在王平安问节骨眼儿时,隐隐就想到了这层,可由王平安亲口说出来,他仍是忍耐不住惊骇。他道:“这……难不成吴王想利用高句丽人,借高句丽人的势力?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敌视储君,本身就是大逆不道,想要利用高句丽人,只不是大逆不道之上,再加大逆而已,结果都是一样的!”王平安哼了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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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好医生介绍:
王平安,现代中医世家的子弟,一次偶然机遇下,他的灵魂穿越到了唐朝,那个中华医学大放光彩,同时开始向世界传播的辉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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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传统医学博大精深,以阴阳五行为理论基础,用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探求病因,依靠辨证论治原则,制定汗、吐、下、和、温、清、补、消等治法,使用中药、针灸、推拿、按摩、拔罐、气功、食疗等多种治疗手段,使人体达到阴阳调和而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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