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不用不知道,巴豆真奇妙
龙傲天一直注意着他,当看到费坐堂脸上露出难受表情时,他就知道要不妙,当费坐堂站起身来,他就知道完了,这局输不输不清楚,但自己的药方不好使,却是肯定的了!
费坐堂一问出五谷轮回之所,龙傲天叫道:“你当真要去茅房?你你……我那药不好使?”
费坐堂苦着脸,捂着肚子道:“龙先生,在你刚刚开完方子时,我就说了,你方子里的主药,我早就都试验过了,是真的不好使!”
龙傲天跳起身,气道:“那你为什么还选我的方子?为什么不选王平安的?”
“王侯爷的方子太危险了,我不是怕死嘛!”费坐堂也怒了,他已经憋不住了,可龙傲天却还和他废话,能不怒嘛!
李治虽然感觉有点恶心,毕竟他正在吃饭呢,而他们却在讨论上茅房的事。可他却拍手笑道:“你看,孤就说你没有眼光吧,果真是一点不错,你这人贪生怕死,所以病才好不了!”
王平安却冲费坐堂一指小门,道:“茅房在那里,你快去,别多说话了,快去快去!”拉肚子是相当痛苦的一件事,再说话,怕他当众出丑!
费坐堂几乎都没法移动步子了,他两腿紧紧地夹着,道:“我我……我不行了!”
王平安冲欧阳利一努嘴,欧阳大侠差点儿没哭了!主人啊,你也太行侠仗义了,不过动手出力气的却是我!
欧阳利上前一步,直上直下地抱起费坐堂,叫道:“坚持住啊,你要是憋不住,拉在我身上,小心我把你塞马桶里去!”
费坐堂心想:“你就算不这么说,我也得憋住啊,要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太子在此,我要是憋不住,我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幸亏他早就知道病情的发作规律,提早说出来,要不然还真不见得能憋得住,非得当众出丑不可。
欧阳利抱着费坐堂,飞步奔进小门,刚关上门没片刻,就听里面……有声儿了,至于是什么声,非是言语所能表述,总之是当事人释放出了痛苦!
欧阳利从里面捏着鼻子跑出来,砰地关上门,叫道:“我地个天爷呐!”
小门里面的人在干什么,虽然看不见,可人人都知道。李治有些恶心,放下筷子,不再吃喝,他很不爽地道:“这人所遭之罪,纯属活该,谁让他不听无病你的话了,贪生怕死之徒!”
王平安却道:“殿下,莫要生气。治病就是为了不死啊,如果人人都能视死如归,那也就要医生没用了,所以他不选我的方子,从人情上讲,是对的,没必要生他的气!”
龙傲天却道:“我的方子真不好使?我不相信,我得去看看!”说着,他跑到小门那里,一推门,竟然跑了进去!
楼上众人一起啊地叫了起来,就算忍耐力再强的人,也没法吃喝了,都把碗筷推开,摇头不止,这龙傲天也有点太那个啥了,难不成他进到茅房里,是想看人家费坐堂……不要想,不要想了,世人各有嗜好,反正也不关别人的事,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楼上众人安静了一会儿,谁也不愿意谈论里面的费坐堂,开始纷纷说起别的事儿来,反正马上就要召开奥运会了,这可是长安百姓的一次大盛典,话题多多,不怕没有东西可聊。
李治也开始和王平安说起这件事来,按照原计划,估计当这场比试结束时,天应该黑了,正好可以举行那场点火仪式,赞助大火盆的制灯商早就找到了。
长安城里不少灯商,光是有字号的特大号灯商就有四五家,他们全都表示要赞助大火盆,户部官员脑筋灵活,竟然不用人教,就弄出个竞标大会来,看谁出的钱多,就用谁的灯。
出乎户部官员们的意料,灯商们为得到这个巨大的,全天下性质的广告,竟然最后的结果是,不但赞助所有大会用灯,而且最后胜出的灯商,还出了一万两千贯的巨资!
李治说起这件事来,啧啧称奇,这么一大笔钱放出来,那灯商得卖多少盏灯啊,猴年马月能赚得回来?实是难以相信!
王平安听罢,笑道:“殿下不用为那家大灯商担心,商人是不会干亏本生意的,他既然能花得出这笔钱,就说明他一定能赚得回来!”
他向左右看了看,见墙边立着一只大灯架,他指着灯架,道:“殿下你看,灯商是不会只卖灯的,他也会卖蜡烛,他的灯名号响亮了,天下皆知,他的蜡烛生意自然也跟着红火起来,都是一个商号出产的嘛!”
李治哦了声,点头道:“不错,确是这么回事,没有哪个灯商,会光卖灯,而不卖蜡烛的!”
王平安道:“他不但可以卖蜡烛,还可以卖牛羊油脂”
李治一愣,道:“这话是怎么个说法儿?灯商怎么改做起牛羊的生意了?”
王平安笑道:“殿下请想,制作蜡烛,需用到油脂啊!这商人是必须要收购牛羊的,他得到牛羊,抽取油脂之后,他都不用自己去做蜡烛,只需要说他的蜡烛都是用这种油脂做出来的,只有用了这种油脂,才可以做出天下最好的蜡烛来,那么别的商人就算硬着头皮,也得买一些这种油脂,然后对外宣称,他们的蜡烛也是最好的,因为用的一样的油脂嘛!”
李治啊了一声,笑道:“明白了,就算其他商人不想用他的东西,可也得多少买上一些,要不然他的蜡烛就得被比下去,只能卖低价!”
王平安拍手笑道:“正是如此,这个灯商不需要让他的蜡烛提价,而只要维持在原价,就能逼得其他蜡烛商降价,没人希望利润减少的,所以最少在一年之内,别的灯商都得向他低头。而且他的商号名头最响,甚至可以在此后的两三年里,压制住别的商号发展,天下这么大,这钱他怎么都能赚回来的!”
李治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无奸不商,孤白替他担心了呢!”
王平安笑了笑,道:“要是殿下你想捞笔外快,就去问问他,愿不愿意做东宫蜡烛专供的买卖,让他白送蜡烛给你用,然后再交你一笔专供钱!”
李治道:“这个……属于仗势欺人了吧,就算孤是太子,也不能白让子民……”忽地,他恍然大悟,笑道:“如果他的蜡烛是东宫专供,那名头就更响了,就等于告诉天下百姓,他的蜡烛品质最佳,就连东宫都用他商号的蜡烛,那生意岂有不红火之理?”
“然也!”王平安一点头。
这楼上除了太医之外,还有其他人呢,其中不少都是商人,他们听着眼光一亮,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个做法儿,以前闻所未闻啊!
王平安看着一脸喜欢的李治,又笑道:“殿下前段时间不是说手头紧嘛,其实钱的问题很好解决的。你可以让绸缎商专供,然后做出衣服来,你穿上出来走一走,或者每当举行马球赛时,东宫的嫔妃穿上用这种绸缎做出的衣服,参加个盛会啥的,那天下百姓不就都知道了……”
李治一拍大腿,笑道:“那这个绸缎商的生意,非得红到发紫不可!嗯,东宫的殿宇有些旧了,孤让砖瓦商专供,东宫的瓷器旧了,孤让瓷器商专供,嫔妃们的珠宝……”
两人哈哈大笑,以后东宫没有啥开销了,只要一提专供二字,自会有大商人抢着上来巴结,而且还能收笔专供费!
王平安边笑边想:“当太子好吧,你要想花钱,啥也不用干,只要把太子二字拿出来显一显,那就会有无数的人争先恐后地跑上来,给你送钱花啊!”
李治兴奋得直跺脚,笑道:“这可太好了,孤总是为钱的事发愁,有时也还为父皇发愁,甘露殿年头久了,地面反潮,早就想修一修,可父皇总觉得国家还不富裕,不愿为此增加开销。要照你这么一说,孤只需要对外说声:专供。那只要花人力钱就成了,其他的一个子儿不用花啊!”
王平安笑道:“人力钱也可以省下的!”
李治更加兴奋,道:“怎么能省下来?”
楼上的商人们都凑上前来,围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王平安,听他再出新点子。
王平安笑道:“殿下只需印一批证书出来就可以了,上面盖上你的大印,用以证明这个工匠的技艺高超,曾为皇上修过殿宇,而皇上就在他修的殿宇中处理国家大事。殿下请想,哪个工匠会不想来?为了要来,说不定他们还会贿赂宫里的管事呢!”
李治道:“那孤可得看住了,不能宦官们收黑钱,就算要收,也得孤亲自收才成!”
王平安伸手挥了挥,让商人们离得远点,不要围在桌旁,他又道:“这只是个构想而已,还有不足之处,殿下可以找工部的官员,让他们讨论一下,拟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这样才最好,无规矩不成方圆嘛!”
李治点头道:“不错不错,是要拟个章程出来才好!”
商人们坐回原处,可人人心中都打起算盘来,竟然有这种好事儿,自己要不要也搀和一把,弄个专供啥的玩玩?
楼上的人正在议论纷纷,小门打开了,就见费坐堂慢慢地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看样子非常痛苦,出来后顺手将门关上了!
王平安站起身,问道:“龙先生呢,他怎么没出来?”
费坐堂一脸难堪地道:“龙先生他……他非要仔细辨证一下……那个那个,所以……”
王平安一跺脚,道:“我刚刚说他看病不够仔细,现在他仔细上了,却又仔细地过了头。你患得是沉年旧疾,又不是急症,辨不辨证……那个,又有什么用处!”
费坐堂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足无措,他道:“那下面小人该如何,可是要服王侯爷你的方子?照着小人以往的经验,怕是过不了多一会儿,还得再进去,至少要连着进去四五次,今天才算完事儿,但晚上……”
王平安一摆手,道:“还是用我的方子吧,千万不要小看巴豆,这味药的药效奇好,而且非常对你的病症。”
他叫人拿过龙傲天的方子,看了看,在心中做了次辨证,道:“还好,没有药物相冲,你是可以立即服用的!”
哈米提在旁道:“咱们坊里没有现成的巴豆,这种东西算不上太常用,我得现叫人去药铺里买才成!”他招过伙计,要伙计立即下去购买巴豆丸。
伙计答应一声,立即飞奔下楼,药膳坊里没有巴豆丸,可药铺里却一定有,而且几乎家家药铺都有,因为这味药属于特用药,所以制作都很精良,倒是不必为药丸的质量担心。
费坐堂不敢坐下,低声道:“其实小人的药铺中,就有巴豆丸,品质上乘,如果……如果东宫需要专供药材,不妨……”
嗨的一声,楼上众人无不笑出声来,赶情儿,这位费坐堂在里面拉肚子,还竖着耳朵听外面的事,连他都打上专供的主意了,还真是个生意经啊!
李治却笑道:“等你的病治好再说吧!孤有太医署呢,倒不见得要从民间取药,毕竟药这种东西,可不能乱用,随便找个商人就成!”
过不多时,伙计就跑回来了,跟在他后面的竟然是赵璧和卢秀之,这两个大纨绔这段时间,没脸去见王平安,今天得到机会,赶紧前来弥补关系,来见王平安。
赵璧他家做的就是药材生意,东市里有他家的买卖,巴豆丸小意思,要多少有多少,他亲自捧了一大盒子上来,大丸中丸小丸,应有尽有!
两人上了楼来,赶紧给李治见礼,又大拍王平安的马屁,说尽好话,求王平安原谅他俩当初的不地道!
王平安应付几句,取出小丸的巴豆,按量让费坐堂服用。
龙傲天从小门里走了出来,眼睛通红,脸色却煞白,出来之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重重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
他一出来,楼上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看着他,谁也不说话!
很诡异地,楼上安静了好半晌。忽然,费坐堂道:“差不多,到时候了,小人就要……好象还能再等等!”
王平安歪着头,问道:“不急?”
费坐堂摇摇头,道:“不算太急……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还能挺挺!”
王平安笑了笑,道:“那就再挺挺,你坐下来歇歇气,不要总想着时间到了!”
费坐堂嗯了声,坐了下来。
赵璧却道:“这位仁兄,我们在哪里见过吧?”
第三百六十八章 第三局最神奇
费坐堂看向赵璧,他早认出来了,只是没好意思主动打招呼,笑道:“自然认得,这不是赵少爷嘛,在下还从你家进过药材呢!”
赵璧嘿嘿一笑,道:“你记起我来啦,我看着你就眼熟,你不就是……”他对于生意上的事情,并不如何上心,只是看着费坐堂眼熟,可要说记起他是谁来,是哪家药铺的老板,那他可说不出来了!
顿了顿,赵璧道:“我刚才听人说,你得了拉肚子的病症,现在好了没有?”
费坐堂心想:“你这不是废话么,我要是好了,还用得着吃你拿来的巴豆丸么,你当巴豆丸是糖丸么,想吃就吃!”
他脸上笑容不减,道:“好点儿了,赵少爷带来的巴豆丸,果然药效奇佳,要按时间算……”
王平安打断他的话,道:“不要算时间,心里压根儿就不要想着拉肚子这件事。正好,你认识我赵兄,你们两个又有生意上的往来,不如好好谈谈。”
他转头对赵璧道:“赵兄,这也算是广而告之了,你和费先生好好谈谈,以后你家的药材卖给费先生时,不妨便宜一些!”
赵璧笑道:“成啊,这个简单,费先生你说吧,你家什么药卖得最好,下次再从我家进货,便宜算给你!”
费坐堂大喜,顿时就忘了自己拉肚子的事了,赶紧巴结起赵璧来,两人如同多年好友似的,开始谈生意来。
这边说什么,龙傲天不想听,他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为什么自己开的药方会不好使呢,按道理来讲,应该是好使的啊!
王平安看着他,心想:“你平常不喜给人看病,只是认为自己的医术高超,却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实践出真知。你只有多给人看病,积累病案,这样才能灵活运用所学的医术,孙真人为什么医术高超,不但是因为他的医学理论高强,而且也是因为他看的病人多,经验丰富啊!而你理论再强,辨证做得再好,可一当真动起手来……唉!”
他见龙傲天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实不好再出言说他什么,只能摇头叹气,替他可惜,如果龙傲天的性子能改一改,说不定历史上,真的会有他一席之地的,成就未必不如他的老师!
龙傲天越想越是烦躁,这些天家里出的闹心事,今天又被大受刺激,这让他原本平静的生活,变得波涛汹涌,一时半会儿的,他实是难以接受!
蒲黄的用法,萝卜子的用法,还有巴豆的用法,这些都超出了他的想象,和他平日里所学,大相径庭,他实是不能理解!
孙思邈有药王之称,但那是在他去世之后,后人送给他的绰号,初唐的人没有人叫他药王,他的医术高强,但时代所限,有些药物他是不知道如何使用的,或者说他知道如何使用,但是没有来得及传给龙傲天,毕竟师徒两人并不一直在一起,所以龙傲天有些事情,他同样是不知道的!
而王平安拥有后世的知识,而他正是运用了超前的知识,给了龙傲天绝大的刺激。在后世人看来,有些药物的用法太简单了,可放在初唐,越简单的用法,越能引起强烈的震撼,相反复杂的用法,比如长长的一溜药名,倒是不会让人太吃惊!
要是说得形象一些,龙傲天好比一个优秀的骑手,骑术高超,而他对药物上的知识,就好比是骑手拥有一匹宝马,这匹宝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要论跑起来的速度,天下无马可及,龙傲天便认为他的知识也同那宝马一样!
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世上有种东西叫汽车,跑得比马快得多,他的宝马压根儿就没法和汽车比,他当然极度震惊,汽车是啥东西?
当他看到了汽车后,也就是看到了王平安的医学知识后,他不傻了才怪呢!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简直就是难以想象!
幻觉,一定是幻觉!
龙傲天心中烦闷难以形容,忽地,他又回想起刚才在小门里看到的东西,费坐堂不让他看,可他非要去辨证一下,找出原因,当时不感觉怎样,可现在回想起来……
这些日子所受的遭遇,今天所受的刺激,现在的烦恼,猛然间汇聚到了一块!
龙傲天喉头一涌,哇地吐了出来!
王平安一见他的样子,就知要糟,见他吐了,差点没吓晕过去,不会吧,你又不是周瑜,我更不是诸葛亮,你吐血干嘛……啊,万幸,不是吐血,只是普通的呕吐!
他连忙上前,扶住龙傲天,叫道:“龙兄,你没事吧?”随即转头过来,道:“拿清水过来,温的,快快!”
楼上众人尽皆大吃一惊,谁都没有想到,龙傲天竟然会突然呕吐!
伙计叫道:“是是,这就去拿!”楼上茶水酒浆应有尽有,可偏偏就是没有温开水!
龙傲天一吐起来,就停不下了,不停地呕吐,越吐越厉害,脸色涨得通红,几乎有眩晕的模样!
王平安不敢拍打他的后背,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压力太大造成的。这种现象在现代很常见,现代人工作压力巨大,有时疲惫不堪,来自外界的压力达到临界点,身心俱疲之际,如果再受点刺激,很容易就会呕吐!
事实上,呕吐是一种自我保护性的防御反射动作,是在告诉身体,超负荷了,赶紧减压吧,否则会有更大的病痛出现!
费坐堂也不再和赵璧聊天,看向龙傲天,他心里惊恐,不会是因为治不好自己的病,反倒把他气出病来了吧?这可真是要命了!
伙计飞奔上来,叫道:“温水来了,温水来了!”
王平安却摇头道:“不成,现在温水也不好使了,他根本无法进食喝水!”
龙傲天强忍住痛苦,慢慢直起身子,摇了摇头,他无法说话,可手还能动的,哆嗦着,提起笔来,字迹潦草的,开了个方子,示意伙计去给他煎药。
王平安抢先拿过方子,看了眼,赞道:“好方!”转交给伙计,道:“速去!”
伙计忙答应一声,赶紧下楼,一边下楼,他也看了眼方子,回头叫道:“侯爷,这剂药是好,可却不能马上煎好啊!不过,咱们坊里有备用的,只是不如这方子上好,能先拿来顶顶不?”
王平安皱眉道:“那就先拿来顶项吧!”他心中思考,怎么能让龙傲天快速止吐。
止吐的方子太多了,因为呕吐是小毛病,非常常见,尤其是开酒楼的,见到客人们呕吐,更是平常之极,不说天天碰到,隔三差五的碰到一次两次的,也是毫不希奇!
可因人而宜,病因不同,不能一个方子反复使用!
龙傲天是医生,他当然了解他自己现在的状况,他开的这个方子,非常之速效。速效到了喝下去就能好的程度,正对他现在之症,只是可惜,煎制方法,有些困难!
他开的方子是半夏加茯苓生姜,一剂见效!
王平安一看这方子,就知道是对症良方,要是让他自己开,怕也难以开出更好的方子来!
半夏加茯苓生姜,这剂药在中国近代时,也就是在中西医开战,西医完全占了上风时,名医张锡纯曾用过这剂药,干倒了西医,证明中医并非是伪科学!
当时有位英国医生患了呕吐症,他自己治不好,日本和美国的医生也全都跑来治,同样全都治不好,都傻眼了,只好请了位中国医生,也就是张锡纯。张锡纯开的就是这剂药,英国医生服下后,一剂见效,两剂病好,养了几天,英国医生又活蹦乱跳了!
这方子里的半夏和茯苓,都是出自《神农本草经》,这就不是王平安的超前知识了,而其中的生姜,孙真人曾说,也就是眼前的龙傲天的师父曾说过:为呕家之圣药。
要不然龙傲天怎么能开出这个方子呢,这就是他师父亲自传给他的呀!
片刻功夫,伙计又跑了回来,手里端着药碗,道:“可以拿这个顶一顶!”递给了王平安。
王平安见龙傲天还是呕吐不止,没什么可吐的了,就呕吐胃液,嘴角和前襟上,全是亮晶的粘液!
楼上众人都站起了身,连李治都坐不住了,也站了起来,众人都满脸同情地看着龙傲天,不管这人的脾气有多么的执拗,可看他现在所遭受的苦楚,人人心中都是怜悯!
何必呢,何苦呢,又不赢天赢地的,输了就输呗,看把自己给折腾的!
王平安端着药碗,道:“先忍忍,把药喝了,一碗药就算不能全喝进去,也没关系,只要有一口入肚,你的呕吐就能减缓!”
药碗送到嘴边,龙傲天只闻了一闻,就伸手推开,他用力稍大,竟将药碗给推翻了,药汤散了一地!
楼上众人齐声惊呼,都不明白是为什么。李治皱眉道:“这是为何,药都端来了,干嘛不喝?”
王平安将药碗放在桌上,颇感无奈地道:“龙兄定是觉得这药煎得不够火候!”
众人心想:“不够火候,太矫性了吧,这么事多!”
看着龙傲天难受的样子,王平安忙替他解释,他道:“你们不要误会,以为龙兄事儿多。”
他指了指药碗,道:“这剂药里面没有放茯苓和生姜,只半夏一味,治别人的呕吐是没问题的,但治他的却不够用,其实煎制半夏是很有讲究的!要在仲春季秋之时,取生半夏数斤,浸以热汤,日换一次,到旬日将半夏剖成两瓣,再放入锅中,多添凉水煮沸,要一沸,迅速连汤取出,放在盆中,等水凉了,晒干备用。”
他又拿起那个碗,苦笑道:“这种火候的半夏,龙兄自然是不肯服用了!”
李治气道:“这种时候,还讲究什么,有就喝了呗,看看都吐成什么样子了,成何体统!”
王平安心想:“他倒是想成何体统,可这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啊!”见龙傲天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竟然有要昏迷的前兆,这个样子,估计就算有火候到位的半夏拿来,他也没法服了!
王平安大声道:“龙兄,你要是信得过我,就让小弟来为你医治一下,咱们不服药!嗯,你不出言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楼上众人大感好笑,他现在还能出言反对么,连嘴都闭不上了!
王平安一挥手,道:“把他放平仰卧,脱下鞋袜。丹若、莲雾,你们取出艾条来,要清艾条,我要施灸!”
不等伙计们动手,哈米提和欧阳利一起上前,将龙傲天按在地板上,脱下了他的鞋袜,而两个小丫头则为王平安准备好了清艾条。
临出灵感寺时,她们都准备好了王平安要用的各种器具,就是为了和龙傲天比试医术时用,结果没用到别人身上,竟然用到了龙傲天的身上!
世事无常,当真是令人唏嘘!
王平安拿过清艾条,取两根点燃,蹲下身子,道:“龙兄,我要对你的涌泉穴施灸,是悬灸!”
龙傲天不置可否,他也没力气说可说否了!
涌泉穴在足底,这是常用穴,但常人往往找不准穴位。具体来讲,涌泉穴在足底部,卷足时足前部凹陷处,约当足底二、三趾趾缝纹头端与足跟连线的前三分之一与后三分之二交点上。
这个说法太过古板,不好理解,对于不懂医术的人来讲,和没讲一样。涌泉穴是人体长寿穴,如能认准,并加以按摩,大有益处!
快速取穴法,仰卧,五趾跖屈,再屈足掌,于足跖心前部正中凹陷处,即是!
王平安手拿艾条,对准穴位同时施行悬灸,艾条距皮肤大约一寸,仔细地给龙傲天医治起来。
只片刻功夫,龙傲天的呕吐就开始放缓,再过片刻,呕吐便即停止!
太医们见了,无不又惊又喜,心想:“这个我也能做到啊,只是为啥刚才没有想起来?”
龙傲天气喘均了,双眼无神,望向屋上大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继续施灸,王平安道:“龙兄,现在你的皮肤潮红充血了,可否感到温热?如果感到,也就差不多了!”这话只是客气,大家都是医生,施的到没到位,还能心中没数么。
龙傲天嗯了声,慢慢坐起身。王平安忙将艾条拿开,笑道:“这方法好使吧,就是有些让人尴尬,如果不是着急,我是断断不会脱龙兄的鞋袜的!”
柯莲雾取出温水,端给龙傲天。龙傲天接过喝了口,擦擦嘴角,道:“这就算是第三局吧,我输了,你可以叫我龙小泥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盛典
随着龙傲天这句话,屋里一片静悄悄,无论是李治,还是太医,还有一众看热闹的百姓,目光都一起看向王平安,想看看得胜之后的王平安,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出人意料的,王平安并没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神色依然平静,仿佛他得到了公认的长安医术第一的名号,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王平安微微笑了笑,道:“龙兄说得哪里话来,我干嘛要叫你龙小泥呢,你叫傲天,不叫小泥啊,我还是称你为龙兄吧!”
龙傲天虽然性格古怪,极难相处,但有一点是好的,输了就是输了,绝对没有输不起的那种举动!
他摇头道:“王兄,长安百姓称你医术第一,我很是不服气,这才与你比试。现在比试输了,按照约定,你叫我龙小泥,我是绝对不会生气的,你叫就是了!”
李治笑道:“无病为人最宽厚了,他才不会叫你龙小泥呢!”
欧阳利也在一旁笑了,他道:“不叫你龙小泥,要叫就叫你龙小妮子!”说着话,他哈哈大笑。
王平安却摇头道:“龙兄,当初你打赌约定,想必认为小泥二字是代有侮辱性的,所以才一气之下,和我打这种赌,既然明知这两个字会让你不快,我又怎会如此称呼你呢?”
龙傲天脸色好转起来,他道:“原来王兄以为这是在骂我?你为人友善,当真难得!”顿了顿,他又道:“其实,其实在打赌之时,我是留了心眼儿的,小泥二字对我来讲,并没有侮辱之意……”
王平安哦了声,转头去看李治。李治眨巴眨巴眼睛,心里也挺奇怪,龙傲天是多骄傲的人啊,小泥这两个字,对别人来讲不算啥,可对于他来讲,不是侮辱,那会是什么?
龙傲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诚实过头地道:“我原名不叫傲天,是医术有成之后,自己改的,我幼年时的真正名字……真正名字,就是小泥!”
楼上众人齐声惊呼,不会吧,大名鼎鼎的龙傲天,真名竟然叫做龙小泥?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李治张大了嘴合不拢,一脸惊诧地道:“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叫小泥,谁给你取的名字?”
龙傲天毫不掩饰地道:“父母所取,本来叫做狗剩儿了,这样的名字好养活。狗剩儿,狗都嫌弃的,都挑剩下的人,阎王爷自然更不会要了。后来遇到了我恩师,他认为狗剩儿不够文雅,便给我取名为泥,字息土!”
楼上众人一起哦了声,原来他的真正名字是泥,想必年纪小时,父母和师父都称他为小泥。这小子看似傻不拉唧的,其实很有心眼儿啊,他这么个打赌法,便等于是输了,也变成和没输一样!
王平安笑着摇头,真是没想到,龙傲天这么个牛哄哄的人,竟然还叫过狗剩儿!但要说起来,狗剩儿这个名字挺好,父母关爱子女之意尽显其中,是为了让孩子活得健康,长命百岁啊!
李治看着龙傲天,忽道:“原来你不傻啊?”
龙傲天干笑两声,道:“殿下,你怎么会认为我傻呢?”
王平安问道:“龙兄,想必你也不姓龙吧?你到底姓什么?”
龙傲天摇头道:“咱们当初可没赌姓的事,只是赌的名!”
王平安耸了耸肩,没有追问。欧阳利却道:“龙小妮子,当初确没有赌姓,可是赌了光膀子围着长安城墙跑了!怎么样,你是不是现在就跑跑啊?”
龙傲天一笑,道:“我没说过我不跑啊,但注意,就象赌吃这张桌子一样,我只说吃,王平安说什么时候吃都行。所以我说光膀子跑,可没说什么时候会去跑啊!”
李治一拍手,笑道:“得了。无病啊,看来当初打算耍赖的,不止你一个人啊,龙小妮竟然一点不比你笨,他也早就有打算了,而且孤敢担保,他打算得比你还要早些!”
王平安哈哈大笑,伸手拉住龙傲天的手,道:“好好好,行行行!龙兄,小弟佩服,你只是看上去有些木纳,其实这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比我可多多了!”
“过奖,过奖!”龙傲天笑道:“我虽输了赌局,可在医术上却得了提高,知道了萝卜子和巴豆的用法,还见识了你施灸的方法。不瞒你说,针灸一道正是我医术最薄弱的地方,今天没求你,你就教了我一招!”
李治却摆手道:“不行,你不能如此地耍赖,光膀子围城墙跑也就算了,但你得光膀子去点一只油锅,你要是不肯点,那孤就下令,让禁卫扒光了你的衣服,把你扔到城外去,逼着你跑!”
楼上众人听有这样的热闹好瞧,啪啪地鼓起掌来,叫道:“殿下英明,让他跑,非让他脱光了跑不可!”
龙傲天有点害怕,他这些日子哪有心情管外面的事,竟不知道奥运会这一说,听说要点油锅,这么危险的事儿,他能不害怕么!
王平安向外看了一眼,道:“忙乎了这许久,天色不早了,如果现在赶往玄武门,估计到城门口,天也就差不多快黑了!”
他拉着龙傲天的手不放,笑道:“龙兄莫要担忧,殿下和你开玩笑呢,并非是那种炸人的大油锅,而是一只大灯,很大的那种!”灯到底啥样,他也不清楚,没有看到实物,只好含糊地一语代过。
龙傲天这才点了点头,王平安的话向来有谱儿,他要是说没危险,那定然就是没有危险。
说来也怪,龙傲天被王平安一顿“狂猛”地刺激之后,竟然对王平安有了一种亲近感,他谁也不服,可一旦要是服了谁,那就谁说啥,他就听啥了。他和李治一样,都很是信任王平安,这可能和王平安一向温和有礼,能为别人着想的性格有关!
看了看楼上众人,王平安道:“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知道今天来求医的病患不少,可不是要召开赛跑大会了吗,抽不出时间来……要不这样吧,不如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太医署的各位同僚辛苦些,为百姓们义诊,诊费就不向百姓们收了,只开方子,让百姓去熟药局购买,这样一来百姓可以得到实惠,而熟药局的生意也能被照顾到,殿下你以为如何?”
他不问太医们,因为太医们人太多,人多想法就多,说不定就要有人反对,甚至要开个会研究一下,那多麻烦啊,干脆就问李治,反正自己说啥,李治都会答应,相当听话一小孩儿!
果然,李治点头道:“好主意,无病说得很有道理,就这么办吧!”
太医们一咧嘴,人人心中都想:“就知道你没主见,王平安说啥你都说对,义诊很辛苦地!”
王平安拉住龙傲天,道:“来,龙兄,咱们陪着太子去玄武门吧,今晚那里要有个盛大的集会,咱们一起陪着太子看看!”
龙傲天有心不去,他道:“我还要回去做辨证呢……”
李治笑道:“辨什么证啊,走吧你!”他也拉住龙傲天,和王平安一左一右,几乎是架着龙傲天,把他给架着下了楼。
楼上众人见这场比试结束,虽然结果不出意料,平安小神医大获全胜,但谁也没想到,最后一场比试,竟然是王平安给龙傲天治好了病。众人一边议论着,一边跟着下了楼,都向玄武门赶去。
李治和王平安一下楼,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一起欢呼起来。同楼里的人一样,他们都认为王平安能赢,这个结果不出意外,而真正让他们兴奋的事,那场盛大的奥运会,就要开始了!
李治松开龙傲天,先行上了马车,王平安跟着他同乘一辆,而李治多多少少地,对龙傲天还不是太亲近,龙傲天只好做了他雇的那辆车,跟在太子车驾之后,向玄武门赶去。
从东市是没法直接达到玄武门的,必须向北走过两个坊,向东出通化门,然后从城外绕行,这样才能到达玄武门。虽然麻烦些,但也不是太远!
出了通化门,就见城外已然有无数的百姓,在往玄武门赶去了。奥运会是个新鲜玩意儿,人人都想看看热闹,自然扶老携幼,去看点火仪式。这仪式到底是个啥意思,没几个人明白,但有热闹就得看,绝不可错过!
等车驾到了玄武门,王平安和李治下了车,就见玄武门张灯结彩,天色刚刚擦黑,可城楼上就已然点起了无数的大红灯笼,并且在城垛后面,支起了木架,拉起长绳,每个城垛口,都挂着灯笼,无数个垛口,无数个灯笼,把长安北城墙照得一片光明,景观美丽异常!
大唐开国至今,从来没有这么奢侈过,就算是开国那天,先帝李渊都没舍得这么张灯结彩过,没钱啊,那时天下还不太平呢!而李世民登基那天,也没这么庆祝过,那时突厥人犯边,都快打到长安了,既没钱也没心情去庆祝!
可大唐出了个王平安,他的主意一出,朝廷几乎可以说是立时就有钱了,而且朝廷什么都不用采买,无数的商人争着抢着,挤破了头似的,给朝廷送钱,象灯笼还有蜡烛,这些要是光靠朝廷采买,可是不小的一笔支出,李世民连给自己修修宫殿,都舍不得花钱,他哪儿舍得花钱买灯笼,粉饰太平啊!
现在好了,不用舍不得,因为根本不用舍,直接就能得!
城上。
李世民站在城楼里,心满意足地看着下面,身后站着文武百官,长孙无忌离他最近。
李世民转头道:“无忌你看,咱们长安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啊!”
长孙无忌摸着胡子,笑道:“是啊,就算是前隋的杨广,奢侈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可也没有挂这么多灯笼的时候。我大唐盛世,开始了!”
“开始了!”李世民慢慢地点着头,轻声道:“大好河山,朕给治儿留下了,盛世辉煌,就要靠他去创造了!”
长孙无忌道:“皇上,怎地如此说?盛世辉煌,何必等太子去创造,您也可以啊!”
李世民按了按心口窝,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只道:“朕也可以,朕也可以啊!”轻轻叹了口气。
长孙无忌愣了愣,看向皇帝的手,心想:“皇上这是怎么啦,挺高兴的日子,怎地忽然说起这种话来?”
城下。
龙傲天下了马车,就见玄武门的门口人山人海,也数不清到底来了多少百姓,反正一眼望去全是人,估计没有十万,至少也得有八万!
再看护城河的岸边,高高立起一座木架,这座木架足足有七八丈高,通体上漆,大红油漆光可鉴人,架上披红挂绿,喜气洋洋!
木架的下面,支着一面大鼓,而架外刚向两旁延伸,更支着无数面大鼓!
木架的最上面,立着一只大铁锅……这大铁锅怎么看,都是用来烹人的,绝对不象是盏灯!而且这个大铁锅竟然用黄铜铸字,镶到了铁锅的边上,看样子好象是个商号的名称,黑锅黄字,非常显眼!
按着外观来讲,李治说得靠谱,而王平安却说得离谱,天底下哪有这么大的灯啊!这锅要是里面放上油,然后再点起来,估计十里之外,都能看到火苗子!
龙傲天走向王平安,指着大铁锅,道:“王兄,你说的大灯,不会就是这个铁锅吧?”
王平安也正抬头看锅呢,他没回答龙傲天的话,却问李治:“殿下,这盏灯做得太粗糙些了吧,我怎么看着象是军队里,给好一百几十人煮东西吃的那种大锅啊!”
李治点头道:“是啊,就是那种大锅,临时造灯时间不够,所以用了这个大锅,上面的字是后镶上去的,灯商说了,事后补一个同样大的灯,但现在只能用锅来对付一下!”
说完,李治向禁卫挥了挥手,禁卫们立即下马,跑到木架下面,对鼓旁的士兵说了几句话!
早就做好准备的士兵,拿起鼓槌,咚咚地敲起鼓来!
鼓声一响,下面热闹着的百姓,慢慢安静下来,纷纷向木架方面涌来。
所有人都知道,大唐立国以来,规模最大的盛典,就要开始了!
第三百七十章 李世民有心绞痛
下面鼓声一响,李世民便知道儿子李治到了,李治今天跑去看王平安比试医术,不管王平安输赢,都会带着王平安来此,只要他们一到,大唐奥运会便即开始点火仪式。
这个仪式很有点大军出征前的告天架势,只不过现在是点火,而出征前是砍敌人的脑袋,顺便杀青牛,以壮声势!
鼓声咚咚,响了片刻,停顿了下来,忽又咚咚咚响了三声!
长孙无忌笑道:“王平安赢了!”
李世民哦了声,道:“你怎知他赢了?”
长孙无忌道:“老臣和太子商量过了,要是王平安赢了,就击单数,如果输了就击双数,简单的很,一听即知!”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果然赢了,看来龙傲天还是不及王平安啊!”
“关键他师父不在啊,没有师父的扶持,弟子太年轻,又怎么能够稳稳当当的获胜呢!”长孙无忌若有所指地道。
李世民微微一怔,心中明白,这是长孙无忌在暗喻,他对自己说,李治太年轻,他还需要你这个当父皇的扶持啊,能多扶他一段时间,就多扶一段时间吧!
他心想:“我倒是想多扶他,可生死由天,不由己啊,我最近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
笑着转过头,李世民道:“无忌,这话你可说差了,那王平安比龙傲天还要年轻,更无名师扶持,他为何却能赢?”
长孙无忌想都没想,笑道:“王平安虽然年轻,可他有良师益友啊,太子不就是他的好老师么,两人交好,无话不谈,有太子指导他,他胜个小小的龙傲天,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李世民哈哈大笑,转身挥手,叫褚遂良下去。褚遂良相当于皇帝的高级秘书,兼职大唐朝廷发言人,每到这种时候,他就要拿着圣旨,站到前面大声朗诵了!
褚遂良会意,手捧圣旨,下了城楼,来到城垛,站在灯笼之前,清了清嗓子,大声宣读起圣旨。这圣旨依旧是他拟的,不过总算他没再写得太高深!
扬声吐气,他将圣旨念了一遍,不外乎是为什么要举办这场大会,要达到什么样的目地,如何如之何!他念圣旨,其实没有多少百姓能听到的,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念完之后,鼓声又起,百姓们山呼万岁!
王平安拉过龙傲天,道:“龙兄,现在该你上场了。太子和诸位大臣都商量好了,这次大会的点火仪式,就由你来完成!”
他一指木架,道:“看着没,你爬上这个木架,快到铁锅那里,不是支出来一个小小的平台吗,你站到上面,将上面的火把扔进锅里,然后再爬下来,就算完成仪式了,多简单,你能干好吧?”
龙傲天目瞪口呆,直愣愣地看向大锅,忽地他摇头道:“我干不好,我从没爬过么高,万一爬到一半……我我,我不想出丑,这些日子我出的丑够多了,实在不想在全城百姓面前,再出一次!”
李治听他这般说,回过头来怒道:“在药膳坊不是说好了吗,你得上去点火,怎么又临时变卦了?”
龙傲天一脸的苦色,道:“可我也没想过是这么个点火法儿啊,太高了,还没楼梯,要爬上去啊!”
李治越发的恼怒,气道:“父皇在上面等着呢,全城百姓也都看着呢,你就算害怕,也得爬上去,不爬孤就砍了你的脑袋!”
再怎说龙傲天也是臣子,君上下令,别说是爬上去点火,就算是爬上去往油锅里跳,他现在也必须得跳!
哆哆嗦嗦地,龙傲天向木架走去,看他的模样,似乎腿肚子抽筋了,走路都不稳了!
王平安摇头道:“算了,还是我上吧!”他紧了紧腰带,大步上前,推开龙傲天,走到了木架前。一挥手,立即有士兵上前,在他的腰间系上绳子,权当保险绳,防止他掉下来!
龙傲天擦了把汗,慢慢退到后面,心想:“看来我不光是医术不如王平安,连胆子都不如他!”
王平安顺着木梯开始往上爬,下面则是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绝不低头往下看,王平安一直扬着头,嗖嗖地爬到支出来的小平台上,从平台上拿起根火把,高高扬着头,转身面向百姓!
百姓们拍手欢呼,高声叫着,让王平安快快点火!
王平安高声叫道:“天可汗万岁!”说着,转身将火把扔到了铁锅当中!
嘭地一声响,铁锅里的火油被点燃,立时着起大火,将玄武门照得一片通明,王平安就站在铁锅的旁边,全城百姓看得一清二楚,欢呼之声,更加大了!
李治松了口气,还是无病胆子大啊!不过,这架子其实也不算太高,要是换我爬的话,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随即又一想,不是我不爬,而是我不想爬,太有失身份了,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无病去做,我在下面指导,才最是妥当!
看着火光下的王平安,龙傲天心想:“好威风啊……”
欧阳利等人也想:“好威风啊……”
无数百姓的心中都在想:“果然是王侯爷,真够威风……”
威风凛凛的王平安,咳嗽两声,心想:“这是什么火油啊,这么大的烟……”
木架之下,无数的大鼓一起响了起来,随着鼓声,一群士兵冲了出来,手拿长刀和盾牌,开始跳起舞来,跳得正是秦王破阵舞!
随着鼓声,按着节拍,城上的臣子,城下的百姓,齐声唱起歌来:“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军歌声声,过不多时,人群之中有大商号开始分发火把,火把虽然制作粗鄙,但每支火把上面,却都涂白,用黑墨写着大商号的名字,正是赞助油锅的那家大商号!
百姓们点起火把,在玄武门前山呼万岁,然后便象是过上元节那样,将火把当做灯笼,持在手中,向芳林门走去,今夜长安不宵禁,百姓可以夜游长安!
王平安从木架上爬下来,手里也举着根火把,随着李治,一起围着长安城,开始绕了起来!
李世民看着下面无数的火把,笑了笑,道:“好了,仪式虽然简单,但百姓们却都欢喜,只要百姓们能够欢喜,朕便心满意足了!”
他转过身,带着文武百官,下了城楼,回转甘露殿。
走到半路,忽见前面有一群女子嘻嘻哈哈地,正往这边走来,领头的人竟是高阳公主,小公主李伊人也在其中!
李世民心情愉快,挥手道:“你们怎么跑来了,是想上城门看百姓游城吗?”
高阳公主跑了过来,见礼之后,笑道:“父皇,明天召开的奥运会,许不许女子参加,儿臣可也想跟着百姓,也跑一跑呢!”
李世民笑道:“开什么玩笑,你身为公主,怎么可以下场赛跑,成何体统!”
小公主李伊人则道:“谁说女子不如男,姐姐是想学花木兰呢,父皇就答允了她吧!”她说话声音又脆又快,说完这句,忽道:“但姐姐可不要脱了衣服哦,姐夫会生气的!”
高阳公主呸了一声,道:“当着父皇和大臣们的面儿,你就敢胡说八道,半点规矩没有!”
李世民摆手道:“去玩吧,今晚随你们心愿,好好闹一闹!”
长孙无忌是舅舅,对着两个小外甥女,他也笑道:“去吧,去宫城上玩玩,太子和王平安连同着百姓们,要去芳林门,你们可以顺着宫墙往西边走,能看到挺长一段路的热闹呢!”
李伊人听到王平安的名字,眼睛一亮,道:“王平安,他也在下面吗?”
李世民对于小女儿的心意,虽然并不太了解,但还算是知道一点儿,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王平安还是小一辈的少年之中最杰出的,小女儿对他青眼有加,实属正常!
他冲小女儿笑了笑,道:“王平安陪着你太子哥哥,领着百姓们游街呢,现在天色全黑,你在宫城上是看不到他们的,只能看到无数的火把!”说着话,摆了摆手,让女儿们自己玩去,他则带着文武百官,回转甘露殿。
李伊人和高阳公主嘻嘻呵呵地,带着宫女们,自行玩乐去了!
回到甘露殿,李世民和大臣们说了一会儿话,便让大臣们回家了,他则独自留在大殿之上,翻看今天新送来的几道奏章。
史忠臣为他点起蜡烛,稍声退到一边,不敢打扰皇帝处理公务。
李世民翻看奏章,忽然看到一道边关来的奏章,只看了前半部份,他脸上便现出怒色,砰地一拍桌子,喝道:“混帐,竟然得寸进尺!”
皇帝猛地一喝,把史忠臣吓了一跳,心想:“糟糕,皇上又生气了,可莫要象前些日子似的,再犯病啊!”
李世民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似乎是在强压着怒气。他继续往下看着奏章,看到了最后一句,他怒火万丈,再也无法忍住,激怒之下,猛地桌子给推翻了,伸手按向腰间,喝道:“狼子野心……”手中按了个空,他并没有佩戴宝剑!
史忠臣大吃一惊,心想:“要糟,皇上的心口疼怕是要发作!”
就见李世民忽然晃了晃,伸手捂住胸口,脸上神情痛苦!史忠臣惊叫着,从柱子下面跑了过来,叫道:“皇上,皇上,你怎么啦?”
第三百七十一章 会哄人的嫔妃
李世民捂着胸口,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漓,不说话,也不动,似乎疼得他没有力气动了,只是保持一个姿势,在等着疼痛过去!
他这种病症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了,但每次发作的时间都短,挺一挺就能过去。李世民又是好强之人,只要病痛不到了必须要治的地步,他是不会和别人说的。
当然,这种情况也是和他的身份有关,身为皇帝,又是通过武力夺权登上的皇位,他最怕的就是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深怕别人知道他身体不好,怕有人想要借此做文章,威胁朝廷,祸乱国家!
如果朝廷中有大臣知道他身体有病,那指不定会有什么想法,而番邦属国的细作要是得知他得了病,更要命了,那些所谓的藩属,今天对着李世民称臣,可明天就有可能拿着刀逼迫李治了!
李世民刚刚登基之时,突厥兵便借着大唐权力更替的空档,引兵南下,一直打到长安。这种前车之鉴,不得不防。所以只要能挺得住,李世民是绝对不会公开他的病情的,以免引起国内恐慌,还有番邦的窥探。
史忠臣抢上前来,扶住李世民,急道:“皇上,您病情发作的时间更隔越短,也越来越重,不能再瞒着了,还是赶紧找太医来看看吧!”
李世民闭上眼睛,挺了好半天,疼痛感稍弱,这才睁开眼睛,喘着气道:“越来越难熬了,看来真的需要让人给朕看看了。”
顿了顿,李世民又道:“不要找别人,就让王平安给朕来看,他的嘴巴严,定不会将朕的病情泄露出去!”
史忠臣连忙答应,道:“老奴这就派人去找王平安!”说着话,就要跑出大殿去,派小宦官出去找人。
李世民却道:“糊涂,这时候怎么能去找王平安。他现在在城外游街,一来不好找,二来找到他说什么,天黑之后传他入宫,不就表明是有急事吗,难免会引起别人猜测!”
“那老奴……”史忠臣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道:“明天满朝文武都要出去看百姓赛跑,朕在去之前,让王平安单独留下,这样便就没有麻烦了!”
史忠臣啊了声,啪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道:“老奴急糊涂了。皇上,可是今晚……”
李世民摇头道:“早点休息,应该不会再犯病了!”他指了指地上的奏章,示意史忠臣收拾好。他自己慢慢站起身,走向后殿,道:“去找两个美人来,让她们给朕解解疲乏!”
史忠臣答应一声,心中却想:“找美人来解乏,岂不是越解越乏!”不敢顶嘴,他先出殿,吩咐小宦官,去找两个平日里低眉顺眼,嘴巴牢靠的嫔妃来。这才又回到大殿,收拾奏章。
李世民来到后殿,静静地一个坐在床榻上,他患了胸疼病,却并不如何惊慌,也不相信自己会死在这个病上。原因无它,他这辈子得过的病太多了,但哪个病都没要得了他的命。
他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了身边人。象已故的长孙皇后就知道,帝常有疾,累年不愈。而且长孙皇后还随身带着毒药,如果李世民一旦有什么不测,便要随他而去。可见李世民当时的病有多么严重,幸亏孙思邈替他治好了病。
经历的事情多了,就会愈发的坚强,所以李世民就算偶尔心中发愁,但也没有认为这病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坐在床榻上,等了一会儿,就听外面脚步声响,这脚步声来到殿门口,声音加重,似在提醒自己,外面有人来了!
李世民长长地嗯了声,外面立即响起史忠臣的说话声,道:“皇上,美人到了,您是分开临幸,还是让她们一起进来?”
“朕不喜喧哗!”李世民慢慢躺倒在床上,摆了个大字形。
史忠臣在外面答应一声,便不再说话了。过了片刻,外面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嫔妃走了进来,手上捧着水盆和手巾。
进到殿来,这嫔妃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将手巾浸湿拧干,跪到床边,给李世民擦脸擦手,又脱去他的鞋袜,想给他洗脚,轻轻一搬,发现皇帝的脚不动,便忙将洗改成擦,用湿手巾给李世民擦干净脚。
擦完之后,这嫔妃低声道:“皇上,臣妾刚刚沐浴完,用的是玫瑰香露……”
李世民顺手一拉她,道:“那就让朕来闻一闻你的玫瑰花露!”过不多时,屋里响起“古怪”的声音。
史忠臣躲在殿外,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道:“今晚皇上并非龙精虎猛,看来是白天处理国事累着了!”他回头看向等在后面的另一个嫔妃。
这嫔妃脸上微露焦急,似乎是在怕皇上把“所剩无几”的精力,全都释放给里面的那个嫔妃,待会她再进去时,什么也得不到!
史忠臣把脸色一沉,低声斥道:“你想什么呢?明白的告诉你,等会进去之后,不许和皇上说话,如果皇上累了,你要立即出来,不许在里面多待,如果吵着了皇上,以后休想再见到皇上,咱家定不饶你!”
他是宫中大总管,虽然身份是个宦官,属于家奴,而嫔妃们属于皇上的小老婆,但嫔妃们却人人怕他,以前曾有嫔妃顶撞过史忠臣,结果被史忠臣找个由头,直接乱棍打死,而皇帝竟然对此事不理不睬,从那儿以后,就再没有嫔妃敢和他顶嘴了!
这嫔妃非常乖觉地道:“多谢大总管提醒,要不然我非得犯错不可!”说着话,这嫔妃从怀里掏出个什么,悄悄塞给史忠臣,道:“大总管,下次能不能让我先进去?”
史忠臣捏了捏手里物事,哼了声,道:“下次再说下次的!”显见对这嫔妃的礼物,并不满意。
这嫔妃咬着嘴唇,沉默了好半晌,轻声道:“天气冷了,大总管你该多穿些衣衫才是,尤其是值夜的时候,小心着冷……我有个手炉,早想送给大总管,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史忠臣原本已经转过了身子去,听她这么说,又转了回来,道:“你入宫多年,可比别的宫人会做事多了,很好!”顿了顿,又道:“下次,下次咱家还会叫你来的!”
这嫔妃大喜,赶紧冲着史忠臣行了个礼。史忠臣却道:“日后得了皇上的宠爱,莫要冲咱家摆架子就成!”
这嫔妃忙道:“哪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哪可能对您摆架子呢!”
史忠臣哼哼两声,道:“没得宠信之前,人人都是这么说。”摆了摆手,要这嫔妃不许再罗嗦。
在外面等了好半天,里面的嫔妃才出来,脸色潮红。史忠臣看了眼她的表情,心中一惊,心想:“事情怕是不妙啊!”
以往嫔妃被宠幸之后,出来时脸上表情都是相当开心,宫中嫔妃无数,能得到皇上的一次宠幸,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岂有不开心之理。可这嫔妃出来,脸上表情却没有欣喜,而是大有惊恐的表情,而又没有听到皇帝大声斥责过她什么,所以推断肯定是皇帝身体不舒服了!
史忠臣问道:“皇上怎么了?”
出来的嫔妃低下头,小声道:“皇上……做到一半,便让我出来了!”
史忠臣道:“定是你伺候得不好,下去吧!”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又对等着的嫔妃说道:“进去之后,有点眼力价儿,要是皇上睡着了,就快点出来,不要在里面磨蹭,要是敢磨蹭,小心咱家进去揪你出来!”
这嫔妃答应一声,脚步轻轻,进了后殿。
史忠臣叫来小宦官,送出来的嫔妃回自己的住所,他则仍旧站在殿外,等候着那嫔妃出来!
可左等那嫔妃也不出来,右等还是不出来,而殿里面并无声音传出,显见皇帝并没有在办事。史忠臣终于着急起来,心中怒骂,定是那嫔妃想受宠,想要生下龙子,是以一直等在里面,不肯出来,妄想皇上能在她身上耕种一番!
心中气恼,怪这嫔妃不懂事,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后殿,心想:“看我怎么收拾你!”进了大殿之后,见殿内只有床榻旁点着一根小蜡烛,烛光微弱。借着光亮看去,就见李世民躺在床上,发出轻轻的鼾声,似乎是睡着了,而那嫔妃则坐在床榻前,竟然嘴里极轻极轻地哼着小曲,听曲意竟然是母亲哄小孩儿睡觉的那种!
史忠臣大吃一惊,竟然敢对皇上哼着这种小曲,把皇帝当小孩儿哄?你不要命了吗!他脱下鞋子,光着脚快步走到床前,正要拉这嫔妃出去,却见这嫔妃忽然冲他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
史忠臣立即停下,看着这嫔妃,刚才着急,所以没看清她的动作,现在来到近前,自然也就看到了。就见李世民侧躺在床上,而这嫔妃竟然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肩膀,动作非常之轻柔!
史忠臣没敢出声,静静地等在一旁。这嫔妃又拍了一会儿皇帝,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冲史忠臣一笑。史忠臣忙回了她一笑,心中大是满意,这个嫔妃很会伺候人啊,虽然举止不太恭敬,但能让皇帝安稳入睡,就凭这一点,就很值得夸赞!
两人轻手轻脚地出了后殿,来到前殿,史忠臣这才道:“你进去时,看到了什么,皇上有没有对你说什么话?”
这嫔妃摇头道:“皇上什么也没说,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很不舒服,躺着动也不动,身上还尽是汗水!”
史忠臣点了点头:“那是肯定要流汗的!”他道:“然后呢?”
这嫔妃道:“我没敢打扰皇上,只是为他盖了被子,可又见皇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起小时候母亲哄我入睡时,哼的歌谣,便为皇上唱了唱,再然后大总管您就进来了!”
史忠臣微微皱了皱眉头,有心要斥责一番,不许这嫔妃再对皇上哼什么歌谣,这虽然算不上大不敬,但对皇上唱儿歌,哄他入睡,总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想了想,又觉得只要能让皇帝安稳入睡,唱了也就唱了,无所谓的事,皇上没发脾气,他这个做宦官的,就不应该斥责什么!
他道:“今晚之事,不许你向别人说起。嗯,以后咱家会常安排你来伺候皇上的,你下去吧!”说着话,他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就是刚才这嫔妃给他的,塞还给这嫔妃,笑道:“有机会,咱家定会为你在皇上面前说些好话,让你的身份,提上那么一提!”
这嫔妃大喜,万分乖巧地,又冲史忠臣蹲了蹲身子!史忠臣叫来小宦官,送她离开了甘露殿。
望着嫔妃的背影,史忠臣心中很是满意,宫里要是多些这样的女子,那就太好了!这女子不错啊,不象别的嫔妃那些,一见皇上就着急受宠,除了脱衣外什么都不会!
而这个女子有多好,明白事理,着急有什么用?不管有多着急,也不管有多美貌,可从没见皇上专宠过谁!可她却懂得伺候人,伺候得皇上舒舒服服的,这有多好,只要皇上舒服了,自己也会让她多来,一来二去的,就算无法得到专宠,但机会多了,总会生个一儿半女的,以后终生岂不有了依靠,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宫外。
王平安高举火把,跟在李治的后面,大呼小叫,他本来是稳重之人,可今晚由于场面火爆,他也忍耐不住,跟着兴奋起来,也开始喊叫!
而李治则嗓子都快喊哑了,他不停地和身周围的百姓们打招呼,而百姓们兴奋起来,就会大叫太子千岁,而这句话一喊出来,李治便要高呼,天可汗万岁!百姓拍他的马屁,他就得拍父皇的马屁!
如果他不拍,一旦某些“有心人”,在见到父皇时,“无意”地说起今晚的事,百姓们山呼太子千岁,而他坦然受之,半点都没想起父皇来……这个有心人不用别人提示,他都知道会是谁,除了李恪之外,没别人!
众人一路游街,走到朱雀大街上,一直走到了明德门,这才散去!
王平安陪着李治,回转东宫,一路说说笑笑,直到了东宫门口,这才告别分手。
临别前,李治道:“无病,明天早朝,你千万不要迟到,说不定父皇会带着咱们去城头观看大会呢,如果少了你,那就没趣得紧了!”
王平安笑道:“臣定会准时到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给李世民看病
分手之后,王平安回转了灵感寺。此时的灵感寺里,已经没有和尚了,惠正和有难已然离开了长安,赶去关外,临走之前,王平安给他们一大笔的钱,换成了珠宝,让他们随身携带,去关外赎回唐玄奘。
不管怎么说,唐玄奘是一个有大理想,有大报负的人,这种人在任何时代,都是值得人尊重的。只要能帮上忙,王平安绝对没二话,一定要帮忙,而且会帮忙帮到底!
众人回到灵感寺,还没等进门,就见寺门口等着一位风尘仆仆的胡人。这胡人似乎赶了很远的路,不但神情憔悴,而且衣服褴褛,脚上穿着的靴子,也破得露了脚趾头!
见了这胡人,欧阳利皱眉道:“难不成是来求医的?这大半夜的,巴巴赶来,如是让主人出诊的,那可麻烦了!”这胡人不象是有病的样子,那必是家人有病,王平安又向来关心病人,十有八九会同意出诊的!
王平安正好从车上下来,看到胡人,却道:“不象,象是从外地赶来的!”他走上前去,问道:“这位仁兄,可是来求医问诊的?”
这胡人早就看到了他们,可是畏缩着不敢上前,见王平安来问,这才赶紧行礼,操着生殊的汉语,道:“小人见过财主,问一下,你认得王平安吗?”
王平安一笑,道:“怎地称人为财主,幸亏你口音不地道,要不然我非得以为你是在骂我!”
狄仁杰从马车上下来,笑道:“听他的口音,听不出是哪里人啊,似乎所有的胡人,说起中原话来,都是这个口音!”
说话间,寺门打开,一个人从门里探出头来,是耶律俊。俊哥儿自知相貌丑陋,所以及少出门,今晚他没有参加举火游街,而是老老实实待在寺里看家。
见主人回来,俊哥儿欢喜地道:“主人,您回来了!”他听到狄仁杰的那句话了,指着这胡人道:“他是契丹人,说是来送信的,主人没在寺里,属下不敢让他进来,就让他在门外等!”
王平安笑了笑,道:“原来是契丹人,你对自己的老乡,可是不太照顾了!”
俊哥儿忙道:“属下很照顾他的,给他饼吃了,但主人不在,放他进来,却是不可以的!”他打开门,过来牵马,将马车拉进寺中。
王平安冲那个胆子似乎很小的胡人一招手,让他过来,问道:“你送了什么信来?”
这胡人忙从怀里取出一支皮筒子,呈给王平安,道:“原来财主你就是王平安,我是惠正派来的信使!”
草原上的人没有太多讲究,中原人说财主是有钱人,他就认为这是尊称,草原上不管叫谁,都是直呼姓名,所以他不认为直呼王平安姓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王平安并不计较这种小事,拿了皮筒子,进入寺中,在大殿上坐好,打开皮筒子,道:“怎么这么快就有信来了,惠正出了玉门关了,可见到了玄奘大师?”
这胡人跟着走进来,呃了声,没有回答,看样子是听不懂。俊哥儿从后来进来,用胡语说了一遍王平安的话,这胡人才明白,忙用胡语作答,有翻译就是好,省得他说起话来词不达意!
俊哥儿道:“惠正师父已经到了玉门关了,去得很急,可是到了之后,却没法出关去。这人不知道谁是玄奘大师!”
王平安嗯了声,不用俊哥儿解释,他看皮筒子里的信,已然看到了这一块。信是惠正写的,他一路急赶,到了玉门关后,却无法出关去。
草原冬天来得早,已经下过一场大雪了,大雪封路,他没法在这种时候出关,再有就是关外不太平,有部落在秋天时,狠狠地打了一仗,乱战之后,草原上失去牛羊的牧民增多,而牧民们都知道关内好讨生活,所以纷纷涌向玉门关。
玉门关虽有大军驻守,可面对成千上万的牧民来到,他们是不敢开关的,守将也是没办法。如果牧民们是赶着牛羊来的,要和关内商人做生意,那当然可以让他们进来,没什么太多的讲究。
可今年冬天却不能放人进来,外面的牧民都是赤贫之人,一穷二白,除了他们自己的命以外,啥财产都没有,这种人要是放进关来,还不得弄得附近州县大乱么!
朝廷赈灾,那是赈的大唐子民,可不是这些胡人。拿粮食出来,官府拿不起,但要是不拿,这些牧民怎么活?活不下去的时候,反正横竖就是一条命,他们啥事儿干不出来啊?
关口一封,惠正便滞留住了,他焦急万分,便找了一个流浪的胡人,许以重金,让他来长安送信,想让王平安运用手中权力,开出文书来,让玉门关的守将放他出去。他怕耽误的时间太长,玄奘大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岂不糟糕!
王平安看罢了信,对俊哥儿道:“给他安排住宿,洗澡换衣,好生休息一下,我明早便去找人开出文书来,让他带回去。”
俊哥儿答应一声,带着胡人信使下去了!
王平安讲信说了一遍,狄仁杰笑道:“大哥,我早就说过,那个惠正的脑袋有点木,堪比龙小妮,出个关而已,何必要什么文书,偷偷跑出去不就得了。当初那个叫玄奘的和尚,是怎么偷偷跑出去的,他便怎么跑去也就成了!”
王平安道:“今年往外偷跑,怕是不易,又是大雪,又是牧民的……其实守兵不许他出关,是为他好,兵荒马乱的,安全是个大问题!”
将信收好,众人各自回去睡了。
第二天,还是四更天,王平安便起身穿衣,叫起众人,带着他们出寺,让他们去玄武门等候,贴身只带了欧阳利一人,陪着他去皇宫。寺内仍旧留俊哥儿看家,顺便看着那个胡人。
来到皇宫之外,这时大臣们差不多都来到了,今天奥运会要正式召开,估计朝会要提前,所以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提前来到。
正巧李治也在宫门口等着,王平安便请他开通关文书,李绩欠了他的人情,这点小事自然不好意思推托,当即写了个纸条,却不是通关文书,而是告诉玉门关的守将,把惠正从城墙顺出去就得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得的事!
写好纸条,李绩道:“无病,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现在关外乱得很,你那个和尚朋友出关容易,要想再进来可就难了,去了关外,生死由天,让他自己想清楚!”
王平安道:“李大人有所不知,那个惠正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将纸条交给欧阳利,让他送回灵感,然后直接去玄武门就得了,不必再回来了!
欧阳利拿了纸条,回寺去了。
卯时,宫门大开,大臣们进入皇宫,参加朝会。今天这场朝会,没什么大事,只是说了说大会的事情,便即散朝,李治从玄武门出宫,主持大会的进程。
王平安正要跟着出去,史忠臣来到他身边,大声道:“王平安暂且留下,有关大会事宜,皇上还要再问你一问。”
李治只好留下王平安,自己带着大臣们走了。王平安跟皇帝去了后殿,他心中纳闷儿,问大会的事情,为何不在前殿,却来了后殿?
来到后殿之后,李世民坐在案后,又处理了几份奏章,把王平安晾到一边。王平安无可奈何,只好站在一旁,耐心等候。
过了不大一会儿,有个小宦官带着位衣着华丽的宫人来到,史忠臣忙将这宫人接进殿来,对李世民道:“皇上,您要的人,老奴给您找来了!”
李世民抬头看了眼这宫人,道:“你就是那个会唱小曲的?”
这宫人不是别个,就是昨晚那个后进殿的嫔妃,她又拍又唱地,让李世民安稳入睡。今早李世民醒来,感觉精神挺好,便问了史忠臣,史忠臣赶紧说了昨晚的事,李世民听后便让他传这嫔妃来见自己!
王平安见有宫人来到,身为外臣,这个时候就要讲点礼仪了,就算皇帝不在乎,但他还是要做出回避的姿态来,皇帝的小老婆,再怎么没地位,也不是他能够看的!
退后几步,离得远远的,他将头偏了过去,假装看殿内的装饰。
这嫔妃来到李世民的跟前,跪下身子,低眉顺眼,慢声细语地应了声,将自己的名字报了出来,皇上的女人太多了,而且相见之时,往往是在半夜,要想让皇上记住谁,那可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她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王平安离得稍远了些,而这嫔妃说话声音又小,他没怎么听清,可隐隐地听见,好象这嫔妃说自己姓武,是个才人!
武才人!
这三个字一入耳中,王平安就象是被雷击中一般,脑袋刷地就转了过去,看向这嫔妃,由于脑袋转得太急,几乎闪着脖子!
就见这宫人身子略略有些丰满,头发乌黑,由于是背对着王平安,看不清她的长相,但给人的感觉是,这位自称是武才人的嫔妃,很是温柔,而且并非是那种胆子小,又急于想得到宠爱的人,说话声音虽低,却半点谄媚的意思都没有!
当然,这只是表面,实际她心中想着什么,别人就无从得知了。
王平安心想:“这个女人,不会就是武则天吧?快转过身子来,让我看看她到底长得啥样!”
第三百七十三章 皇帝的病不能生气
王平安想看看这嫔妃到底长得啥模样,但这嫔妃是不会当真转过头来的。她跪在李世民的案前,低声细语地回答了李世民的问话。
李世民哼了一声,道:“你对朕唱的是什么歌谣,再唱一遍来给朕听听!”
王平安心里一紧,心想:“用这种口气说话,可不见得是好事,难不成要找茬儿,杀掉武则天?”
他想起后世那些影视剧了,只要是关于武则天的内容,势必会提到一个故事,说是李家的天下将被武氏给取代了,到底是啥典故,他当时听着没在意,现在自然更加想不起来,但似乎李世民当时是很信这个的!
想想李世民相信这种谣言,应该是有一定现实基础的。据说当初前隋时,也曾有过歌谣,说是李氏将取代杨氏,夺得大隋的天下。所以杨广才会特别的反感李渊,总想着杀掉李渊。这到底是个什么说法,王平安也不太清楚!
没办法,不是他记性不好,而是现代时,他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跑到唐朝来,而到了唐朝,他又上哪去查证这些歌谣啥的。事关朝廷兴替,别人吃饱了撑的,没事议论这种歌谣,嫌脑袋在脖子上待得时间太久了吗!
王平安想到歌谣,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造反,想起了篡权,他默不作声,静静地站在后面,等着这嫔妃哼唱所谓的歌谣。
这嫔妃轻声道:“臣妾启禀皇上,臣妾昨晚对皇上唱的歌谣,是臣妾小时候,母亲给臣妾唱的民间俚曲……”
李世民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估计是嫌这嫔妃罗嗦了。见皇上不快,史忠臣忙道:“皇上让你哼唱小曲,你哼唱便是,莫要多说废话,耽误皇上的时间!”
这嫔妃答应一声,不再解释小曲的来源,轻声地哼唱起来。这是一首典型的,带有山西腔调的歌谣,是一首类似后世摇篮曲,母亲用来哄小孩子睡觉的小曲。
王平安心想:“武则天是山西人?她是哪儿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母亲是哪儿的人,估计应该是山西人吧!”
一曲歌谣唱完,李世民和史忠臣都没有说话,殿里静悄悄的。王平安更不敢出声了,唐太宗上面坐着听,则天女皇在下面跪着唱,自己有幸能听到则天女皇唱小曲……说出去谁信啊?他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了!
王平安感觉不出来这首歌谣到底有啥奇特之处,似乎没有半个字,提到江山兴替,改朝换代啥的呀,总不至于因为这首歌谣,李世民就要开始反感武则天吧?”
沉静了片刻,李世民问道:“你对朕唱这首歌,意欲何为?”
这嫔妃不慌不忙地道:“臣妾见皇上无法入睡,想起臣妾小时候也曾如此,每每不肯睡觉,母亲就会唱这首歌谣,臣妾便很快就能入睡了!”
李世民眯起眼睛,道:“你把朕当成是小孩子了?”语气已是大为不善!
这嫔妃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听李世民一拍桌子,喝道:“拉出去,鞭笞二十!”
王平安大吃一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平白无故的,怎么就要拉出去鞭笞?他脑筋急转,想着这时要不要出去,为武则天求一下情,好歹先结个善缘,送个人情啊,以后的几十年里,他还要靠武则天吃饭呢,这可是日后的大老板!
然而,皇宫里的事情,他一个身为外臣的,哪可能真的出言干涉,估计他要是一说话,李世民也得把他拉出去,让他和武则天一起受刑,做一对难姐难弟!虽然,共患难交情更深,但自己屁股遭罪是却真的……
他只这么一犹豫,史忠臣就命人把这嫔妃给拉出去了。只眨眨眼的功夫,就听外面传来惨叫声,禁卫在抽打这嫔妃了,现在再求情也来不及了!
李世民看向面色灰白的王平安,以为这小臣子被吓住了,向王平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道:“这个妇人,昨天晚上竟对着朕唱起儿歌,虽然让朕入睡,但却犯下了大不敬之罪,是以不应饶她。无病认为朕的处罚可是妥当?”
王平安心中纳闷儿,这种事问我干嘛,宫闱之事,不该对我这个外臣说啊!蹭到皇帝案前,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道:“臣以为皇上处理得当,那妇人……该当受罚!”
心里却很是哆嗦,这事要是传出去,传到了武则天的耳朵里,非得重重地得罪她不可,以后必是小鞋不断啊!
李世民哼了声,没有说话,又看起奏章来。史忠臣了解皇帝的心思,他本来以为皇帝传来那个嫔妃,是想让她以后多多陪伴在身边呢,没想到却是当着王平安的面,将她痛打一顿!
既然是这样处理,当然就是在暗示什么了!
皇上不说话,那他就得解释一番了。史忠臣道:“无病,皇上夜不成寐,事关重大,有关朝局啊,要是被外人得知,那还得了?无病你说是吧?”
王平安又不是傻子,立即就明白了,这话暗示得太明显了,严格来讲,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地地道道的明示了!
皇帝身体不适,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会出现很多的麻烦。武则天虽然让李世民睡得香,但她一定嘴没牢靠,或者让皇帝预感,她不是个可靠的人,所以痛打她一顿。
至于为什么当着自己这个外臣的面打,明显就是杀鸡给猴看啊!
王平安心中已然明白,皇帝让自己单独留下来,必不是要说什么大会的事情,而是要让自己看病,而自己看完病后,如果嘴巴不严……武则天的下场就是示范!
伴君如伴虎!
还是李治好啊,最起码这只老虎嘴里没牙!
王平安忙道:“皇上即朝廷,皇上即社稷!”感紧表明忠心。皇帝杀的这只鸡可够大的,用以后的则天女皇当示范,吓唬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臣子……自己真有面子啊!
史忠臣道:“皇上,您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才让那个贱妇有了可乘之机,不如让王平安给您看看,开剂安神的药来服一服吧!”
李世民头都不抬,只是哼了声,道:“朕没有睡不好!”
史忠臣点头道:“皇上龙体康健,自是睡得好。不过王平安现在是太医令,不知他的医术是否够得上这个官职,老奴听说他欺世盗名,买通了老神仙孙真人的弟子龙小泥,让龙小泥和他比试医术,又故意输给了他……”
王平安一咧嘴,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可这话说得有些过份了,史叔叔,我没得罪你吧?
李世民抬起头来,哦了声,道:“竟然有这种事,朕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太医令之职不能交给浪得虚名之人!”
史忠臣看了一眼王平安,打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别害怕,咱家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他道:“皇上,不如您亲自考查一下王平安的医术?”
“好吧,王平安上前!”李世民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奏章。
王平安心中叹气,皇帝的性子真是与常人不同啊,让我看病,连个谢字都不说,我还得谢谢他能给我个机会!
躬着身子,他走到案边,跪坐在皇帝身边。李世民伸出手来,让他号脉。
只号得片刻,王平安心头便开始狂跳起来,李世民的脉象明显有病,而且病得不轻,要照这种脉象看,他可没几年好活了!
王平安手指松开李世民的手腕,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哆嗦起来,心想:“有病不及时看,一味的逞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这病……我也不见得治得好啊!”
他稳定心神,道:“皇上,能否让臣看一下舌苔?”
李世民嗯了声,张开嘴,让王平安观察舌苔。王平安仔细又仔细地看了他的舌苔,心中更惊,皇帝果然得了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他努力使脸上不露出惊骇的表情,道:“皇上果然龙体康健,只是晚上睡不好觉而已。只要开剂安神的药就成了,保准皇上晚上睡得好!”
李世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笑容,道:“那你开药吧。嗯,不要从太医署开药,让忠臣给朕煎制就成了!”
王平安连忙答应,皇帝这是不想让太医们知道,也是在警告自己嘴巴严些,不许到处乱说。
李世民摆手道:“出去吧,去陪陪太子,朕有公事要办,要等一会儿才能出去。”
王平安连忙起身,后退着离开书案,规规矩矩地告退出殿,史忠臣亲自送他出来。
到了前殿,史大总管一瞪眼睛,袖子甩了甩,外面侍立着的小宦官和宫女登时会意,快步离了大殿。
史忠臣看向王平安,半晌无语,看得王平安头皮发麻。他道:“史叔叔,可是要小侄说实话?”
史忠臣慢慢点了点头,轻声道:“咱家伺候皇上多年,贞观六年时,皇上得了重病,当时消息传出,中外震惊,朝中还好,都是老臣,可番邦蛮夷却蠢蠢欲动,那突厥人屡次南下试探,给边关百姓造成不少的苦楚,所以这次……”
“史叔叔放心,小侄不是多嘴之人!”王平安忙道。
史忠臣道:“咱家知你不是多嘴之人,认识你这么久了,从没见你乱说过话,这点很好,比一些老臣还好。”他顿了顿,道:“皇上龙体如何?”
王平安沉默片刻,这才道:“很不好。至于是什么病,光靠号脉和看舌苔,小侄不敢断言,所以有些事还要问史叔叔!”
史忠臣一听这话,突然之间,象是老了十岁一般,几乎站立不稳,他知道王平安是从来不胡说八道的,他要是说不好,那就一定是不好!
身子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稳。王平安忙扶他到一旁坐下,他则蹲在史忠臣的脚前,不敢吱声。
好半晌,好半晌,史忠臣才用极慢极慢的语气,问道:“你要问什么?”
王平安心中有谱儿,只是不敢断言罢了,他问道:“皇上平日里可是口苦溲黄?”
李世民身体不好,瞒得了别人,可怎么能瞒得过史忠臣。史忠臣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是!”
王平安又问道:“可有头眩耳鸣之症?”
史忠臣又慢慢地点了点头,这回他没有回答。
李世民得了什么病,王平安此时已经能够下定论了,可他还是问:“可否指间麻木?”
史忠臣轻声道:“时常无法提笔持箸。”
王平安叹了口气,道:“如果小侄所料不错,皇上他老人家定常会心胸疼痛,发作时胸痛彻骨,短气喘息,严重时冷汗淋漓,不能自制!”
殿中又陷入沉静之中,好久好久,史忠臣没有说话。
殿内静悄悄的,而殿外不时传来小鸟的鸣叫,显得殿内更静了!
史忠臣长长地喘了口气,用发颤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病?”
王平安微微打了个哆嗦,咽下口唾沫,这才道:“此为胸痹之症,亦可称为真心痛!”
古人所称的胸痹,可以理解为冠心病!
古代没有冠心病或心绞痛之说,但这种病却是被辩证过的,古代医生广义地称之为胸痹,也称为真心痛!主要是认为心气不足,心阳不振,以致寒凝气滞,瘀血和痰浊阻碍心脉,影响气血运行所致。
李世民得的是心绞痛,而日后他也将死于这种疾病!
这种病不能生气,一旦遭受到强烈的刺激,很有可能病重不治,而李世民也的确是在遭受了重大刺激后,被活活气死的,从发病到驾崩,不到一个时辰!
史忠臣全身发抖,双手忍耐不住,竟抱住了肩膀,眼中已现泪光,他问道:“严重吗?”
王平安道:“很严重,真心痛这种病,如果发作时猛烈些,旦发夕死,夕发旦死!”
史忠臣眼泪掉下来了,他和李世民一场君臣,从壮年到老年,一直是最亲近的人,猛然听到李世民得了这种严重的病,他岂有不伤心难过之理!
王平安见他难过,深怕把他刺激出个好歹来,忙道:“现在发现,还不算晚,小侄虽无十足把握将此病治好,但维持住,却也不难!”
史忠臣啊地一声,猛地拉住王平安的手,急道:“该如何治疗,你快快说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宣痹通阳法
王平安道:“以皇上的病症来讲,第一要注意的事项,就是不能让他生气,不能让他拍桌子,尤其是不能让他突然发脾气,否则发病必会猛烈,就算是小侄守在他身边,也难以保他万全!”
史忠臣摇头道:“这可难了,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都要皇上操心,而有些事是极为烦心的,想要让皇上不发脾气,没有这个可能,谁也办不到!”
王平安皱起眉头,又道:“那就先把事情透露给皇上,让他有个准备,不要突然告诉他,以免皇上突然发病!”
史忠臣叹了口气,道:“皇上昨天发病,便是看了一道奏章,气恼之下,才突然心痛起来,然后又传了两个美人进殿……今天鞭笞的就是其中之一!”
王平安大吃一惊,这种情况下,李世民还有心情传美人陪寝,他真是不要命啊!
他摇头道:“以后可万不要如此了,得让皇上睡眠充足,还有……美人嘛,多了不好……这个这个……唉!”也没法说,皇帝的生活起居,就算是医生,也是不可以干涉的,尤其象李世民这种皇帝,医生不说还好,一说他反而会疑神疑鬼,认为医生有窥探宫闱的嫌疑!
史忠臣慢慢点了点头,这个事情他倒是可以控制,嫔妃们怕他,只要他吩咐几声,或者有意修理几个,保证别的嫔妃都乖乖地听话,不敢起刺儿!
王平安仔细想了想,他对历史上的李世民没什么太多研究,但李世民是被气死的,倒也略略知道些。
李世民真正的死因,在当时是没有记载的,都是后来武则天时期,后补充上的。
当时的高阳公主乱搞,引得大臣们极端不满。尉迟恭和一位诰命夫人,也就是程知节的夫人,他俩一起进宫,揭发高阳公主的恶行。
说高阳公主骗了李世民,强行休掉驸马的嫂子,而且辱骂公公,逼死了房玄龄,他们举出了铁证,高阳公主想赖都赖不掉!
李世民知道了真相,心里难过之极,他被女儿骗了,结果害死了帮助自己登上皇位的大臣,心中痛悔,后悔得难以形容。将高阳公主叫来,责问女儿,并且下狠心要处罚这个不知好歹的高阳公主!
结果呢,高阳公主泼妇脾气发作,竟然敢顶撞父皇,反正她也豁出去了,便跟李世民吵嘴!
李世民气得不行,当场发病,就感胸痛难忍,憋闷窒息!他不敢活动,惊恐万分,太医们前来会诊,可还没等辩证出来什么,李世民便驾崩了!
从病情发作,到他驾崩,前后不到一个时辰!
不孝之女竟将父亲活活气死,这是天大的丑闻,是绝对不可以传出去的。李治登基之初,没有修理高阳公主,但从此也就疏远了,几年后找到了高阳公主的差错,将她赐死,并且不许她陪葬昭陵,不允许她陪在李世民的身边!
虽然事后,怕家丑外扬,他又掩耳盗铃地追封了高阳公主,但其中真实史实,后人不得而知,都是靠的猜测。
武则天掌权以后,那就不可能对高阳公主客气了,她对李家的儿孙都不怎么客气,活着的要杀掉,死了的也要污蔑一番。于是,高阳公主气死李世民的事,这才被天下人所知!
可武则天死后,李氏又夺回政权,赶紧又给高阳公主正名,说没有这回事!
结果就是,高阳公主的身份在史书上,这个不明,那个不明,谁也说不出她到底怎么样。但照常理来讲,一个公主被掩盖成这样,那里面肯定是有猫腻的,她活着时那么受宠,又是宰相的儿媳妇,正常情况,哪可能含糊成这个样子!
不过呢,高阳公主到底是怎么气李世民的,这个没必要去研究,王平安也没心情去研究,更何况,就算他研究,也不可能研究得出来!
王平安站起身子,道:“小侄先给皇上开一个方子,用宣痹通阳法,来为皇上诊治,如果方子不好使,那就得赶紧换方!”
史忠臣道:“好,你速速开方,咱家亲自去给皇上抓药煎制。”
王平安想了想,又道:“和皇上说起这剂汤药时,就说是普通的安神药便成,莫要和他说此病严重。”
史忠臣点头道:“咱家晓得,不会乱说的!”
王平安取过纸笔,开了一个方子出来,这方子是仿温胆汤,加减使用。制半夏、陈皮、竹茹,茯苓、陈胆星、瓜蒌皮、银花、丹参,等等。
开好方子后,他道:“这个方子不见得能立即见效,先服用三天,如何服用和煎制,小侄都在方子上注明了。待到三日之后,我再来给皇上看病,可能还要换方。”
史忠臣接过方子,看了看,他也看不明白这方子好不好使,只是道:“咱家到时会再找由头,让你为皇上诊治的。这几天,你不要到处应酬,老老实实地在崇贤馆待着,随叫随到。”
王平安哦了声,道:“估计外面的大会,还要开上几天,我倒是不能时时在宫里,怕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史忠臣摇头道:“这个简单,你不能待在崇贤馆,却可以待在西台,咱家和马大人说一声,他必会留你在西台的。”
王平安忙道:“那就劳烦史叔叔了!”
“这叫什么劳烦,这叫什么劳烦啊!”史忠臣摇头叹气,手拿药方站起身来,想了想,又道:“有关药物,咱家还不是很懂,不如就交给你吧,你悄悄的弄好药,然后教教咱家!”
王平安连忙答应,他也怕史忠臣弄不好,万一出了差错,天大的责任,谁也担不起,最后吃挂落时,难免自己也吃上!
将药方揣入怀中,史忠臣摆手让他离开,而他自己则还坐在殿中,看来他也受了不小的刺激,一时之间缓不过劲儿来,没法立即去伺候皇帝。
王平安告退出殿,不敢再去玄武门,当即出宫,跑到药膳坊,坊内并无客人,他叫看店的伙计给他抓药,一口气抓了几十味,说是要回家自己制作药膳,伙计不疑有它,抓药让王平安带走。
王平安再次返回宫中,可此时李世民却去了玄武门,看赛跑大会去了。不过,史忠臣没有去,他找了个借口,留在甘露殿,等着王平安回来。
王平安取出适用的药物,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做好一切准备,只等着天黑李世民回来,就给他服药。
做好准备工作,两人这才也去了玄武门,看外面热火朝天的赛跑大会。
玄武门的外面,自然是热闹非凡,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这场大会,商机无限,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古代的商人大会,商人们借此机会,平常见不着的,这次都见着了,大家一起商量,今后如何做生意,甚至有些商人还搞了小团体出来,估计照此发展下去,早晚会出现商会!
王平安到了玄武门,见下面已然开始跑了,李世民坐在城楼里,正在召见几个超级大商人,哈米提也在这几个人里面。
王平安没有进到城楼里,而是顺着城墙,往壮汉们奔跑的方向走去,打算去找李治。听禁卫们说,李治骑着马跟在赛跑的壮汉后面,一路看热闹,一路主持大会去了!
走了不多时,便走出了皇宫的范围,城墙上的人很多,尤其是女人,更是多到惊人。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自然不能下城去和百姓乱挤,便在城墙上看热闹,叽叽喳喳,呼姐唤妹地叫着,不比城下清静多少!
走出不多远,就见前面有群华服女子,正在大声说笑。离得老远,王平安就听见高阳公主的声音了,心里有些厌烦,他一直都不太喜欢高阳公主这个人,娇纵任性,而且鬼心眼儿太多,这种女人需当远而敬之,没事儿千万别往跟前凑乎!
可城墙之上,又没有躲避的地方,他只好转回身,打算重返皇宫,找个门出去,直接从墙外追赶李治,也就是了!
他想躲,别人还不让他躲呢!
就听高阳公主叫道:“咦,那不是王平安么?王平安,是你不?”
王平安回头叫道:“不是!”加快脚步,想要赶紧下城。
高阳公主一愣,看向其他姐妹,道:“是他吧?”
一个王平安没见过的女子道:“不知是不是,可听声音应该是,这么年轻的三品大官,朝中似乎只有一位吧!”
小公主李伊人也在其中,她拍手道:“是他,是他,他的声音我一直记着呢!”
众公主一起笑道:“小妹说是,那就定然是了,你可是做梦都要念他的名字呢!”
李伊人脸色一红,道:“胡说八道,我哪有!”
高阳公主提高嗓门,叫道:“王平安,你给我站住!站住啊……好大的胆子,竟然还跑!”
王平安才不怕这帮子公主呢,回头叫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各位公主保重!”脚下不停,有本事你们来追我啊!
一个身材胖胖的公主道:“保重?他是在笑我……你们长得胖吗?”
高阳公主撩起衣襟,哼道:“想要赛跑吗,追上他,给他点颜色瞧瞧!”刚说完,却发现远处的王平安不见了,应该是找到楼梯,下墙去了!
她颇有惊讶地道:“这个王平安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连咱们的话都敢不听!”
巴陵公主道:“你叫没用,得小妹叫才成,是吧小妹!”
可李伊人没吱声,摇了摇头,目光看向王平安消失的方向。
第三百七十五章 她会是武则天吗
王平安奔下城墙,进入到掖庭宫,这里是宦官和宫女们住的地方,守卫最是宽松,他顺着小门出了皇宫,转上大街。
此时的长安城内,百姓们大都出城去看热闹了,尤其是做买卖的,更是跑出城去发财,路上行人稀少,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王平安直接从开远门出了长安城,当他来到长安城外时,赛跑的大队已经过去了,他只好绕了一圈,再次返回玄武门。
狄仁杰他们都等在玄武门,王平安不到,他们也没兴趣跟着壮汉们跑,整个玄武门外,只有他们一伙人等着。
王平安来到之后,狄仁杰迎上前来,道:“大哥,怎地到现在才来,可是被事情拖住了?”
王平安点头道:“有点事情,相当棘手,估计着今后几天,我可能连家都回不了,得留在宫里了!”
狄仁杰啊地一声,道:“可是宫里有人生了重病?”他推理的本事了得,王平安只一句话,他就推测出是怎么回事了!
王平安道:“正是,宫里有病人需要照顾!”他没说是谁需要照顾,而是叫欧阳双牵过马来,翻身上马,道:“咱们追太子去吧,免得他等我等得不耐烦起来。”
两个小丫头坐车,而其他人都跟着王平安骑马。狄仁杰忽然道:“大哥,皇上的病应该暂时不会公开吧?”
王平安嗯了声,歪头看向他,笑道:“你怎么猜到是皇帝有病?”
狄仁杰嘿嘿笑了两笑,道:“别人的事,谁敢现在耽误大哥的时间,不怕太子怪罪么。要是小弟所料不错,刚才大哥定是给皇上配药去了。”
“兄弟,莫要胡猜,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成,可不要到处去说。”王平安大是满意,自己这个兄弟,果然才智一流,凡事一猜就中!
狄仁杰道:“这不是和大哥说么,和外人哪敢,装聋作哑还来不及呢!”
众人一路追赶大队,过不多时,便在金光门追上了赛跑的大队。壮汉们跑得挺快,也很玩命,但是大商人却不允许他们跑得太久,要跑跑停停,每隔一里多地,就要歇上一歇,把时间拖长,这样他们好做生意啊!花了大笔的广告费,不让他们把生意做足,那谁能干?
李治在禁卫的保护下,坐在一个打着大唐著名老字号的面摊儿下,吃着面片汤,这个面摊儿是一个大商人摆的,他一共摆了几十个这样的摊子,为了增强广告效果,特地孝敬了李治一笔“试吃”钱,只要太子殿下能在他的摊子上,喝上一碗面片汤,让百姓们看到,那他的目地就达到了!
李治现在算是发现了,什么叫摇钱树?他李太子本人就是棵摇钱树,他坐在哪里,哪里就哗哗地来钱!
所以,他现在轻易是不会坐下的,除外孝敬交上来,而且孝敬的程度,还得让他满意,那他才会马马虎虎地坐上一会儿!
王平安在人群中找到了李治,好找得很,哪里的人最多,太子肯定就在哪里!他挤进人群,道:“殿下,你在这里啊,让臣好一顿找!”
李治见了他,连忙招手,道:“这是怎么啦,你怎么才来,刚才的好戏你没看到!”
王平安走到他旁边坐下,那个大商人亲自端着面片汤送了过来,这大商人是做粮食生意的,那天在药膳坊里王平安说专供的事,他也在场。这大商人很想得到专供的名头,见了王平安这个在太子驾前,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岂有不巴结之理。
王平安并不解释他为什么来晚,笑道:“有什么好戏,殿下说来听听。”
李治道:“可真是好戏,那帮子参加赛跑的家伙,竟然不是一个一个的参加,而是一群一群的参加,都穿着相同的大裤衩子,上面印着商号的名称,跑起来那个好看啊,跟军队操演一样,看得父皇都笑了!”
王平安笑了笑,道:“他们照着臣的样子,学会了穿大裤衩子,这笔学费却没有交给我,臣可亏大发了!”
李治也笑了起来,说起刚才的热闹,比比划划地,兴头十足!
就在众人休息的当儿,大商人们组织了各种表演,打把式卖艺的,耍猴儿的,表演傀儡戏的,干什么的都有,而这些表演团体,无不打着商号的大旗,很有点后世演出的势头,大商号就是赞助商。
王平安看着热闹的场面,心中暗道:“要是照这么发展下去,没准大唐朝就要提前跨入资本社会了,商业一旦发达起来,士农工商这种等级排顺,商人们自然会不满意……不会爆发革命吧!
吃喝完毕,看了一会节目,大队又开始赛跑起来。果然如同李治说的那样,无数的壮汉参加寒跑,壮汉当中少则十数人,估计是商号自家的伙计组团,而多的上百人,看样子是雇来的壮汉,穿着五颜六色,怎么显眼怎么来的大裤衩子,散丫子乱跑,边跑还边叫!
简直可以这么说,初唐的商人们把广告效用发挥到了极致,预计此次长安赛跑大会结束后,整个大唐的商人必会争相效仿,大唐的商业会受到强烈的刺激,从而爆发式的发展起来!
王平安陪同李治“主持”大会的召开,一路跟到底,待到日落时分,这才回了皇宫,今天没有跑完全程,明天还要接着跑!
百姓们兴犹未尽,进城之后,接着庆祝,甚至把摊子都摆到芙蓉园去了,在园子里召开小型的竞赛,比啥的都有,有的比爬树,有的比游泳,甚至有些轻侠恶少年之流,竟然摆下擂台,开始打擂,要争那长安第一武林高手之名!
百姓们多么热闹,暂且不去描述,只说王平安。他先陪着李治去了东宫,李治玩了一天,身体疲倦,早早歇息了。王平安便去了西台,等在空空荡荡的中书省里,等着史忠臣来找。
直等到月上枝头,已近二更天时,史忠臣这才亲自来找他。夜色降临之后,王平安这样的外臣,是不能去后宫的,甘露殿他没去,所以只能等在外廷的中书省。
史忠臣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个嫔妃前来,这个嫔妃竟就是白天被鞭笞的那个武才人!
王平安大吃一惊,怎么把她给带来了,让她来干什么,不是说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吗?他向这嫔妃看去,白天事情突然,他没机会仔细看清这嫔妃的长相,现在总算有机会看清楚了。
就见这宫人身材较为丰满,一张圆圆的脸蛋,眉毛弯弯,皮肤雪白,很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并非象是出身大家族。而且她行动正常,并没有挨了一顿痛揍的模样!
王平安心想:“难不成施刑的禁卫故意放水,没有狠狠地抽她?”仔细打量这嫔妃,感觉武则天长得也不咋地啊,比他家里的那两个小丫头,差得太远了,说不上差到十万八千里,可一两万里,却是绝对有的!
这嫔妃见了王平安,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一边,低着头,不过来见礼,也不说话。看样子温柔倒是真的,可却连半分爽利劲都没有。
历史上的武则天,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吧,怎么一丁点女强人的表现都没有,倒象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真是难以相信,她是怎么勾搭上李治的,难不成李治专好这口?不对啊,李治应该喜欢那种能给他作主的,而不是这种啥啥都要替她作主的人才对!
史忠臣将王平安拉到一边,小声道:“无病孩儿,咱家晚上得值夜,就算要睡觉,也得睡在皇上的殿外,万一出点啥事,得靠咱家张罗啊,你说是不是?”
王平安忙道:“那是自然,宫里诸多事物都要史叔叔主持,哪可能离得开你。”
史忠臣向那嫔妃努了努嘴,道:“宫里人虽多,但别的都信不过,这个宫人白天被吓唬了一顿,嘴巴应该会很严……”顿了顿,他又道:“她的嘴巴是严的,只是运气不佳……嗯,这个咱家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王平安道:“明白明白,小侄什么都明白!”他看向那嫔妃,心想:“为什么要她来?啊,明白了,武则天定是在伺候皇帝时,与李治眉来眼去的,从而勾搭到了一起!”
心里挺不是滋味儿,自己还是没能改变历史,武则天终究还是要和李治见到面的,而自己倒好,成了那个搭桥儿的了!
史忠臣又将他拉远几步,将声音压得极低,小小声地道:“这个宫人已然失了圣眷,皇上永远不会再宠幸她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咱家让她来,一来是向你学习煎药,让她自以为还会得到宠幸,所以必会卖力,不敢懈怠,二来万一以后出了事,需要……”
史忠臣用身子挡住嫔妃的视线,单手成刀,向下一斩!
王平安咝地抽了口凉气,看来那嫔妃,心想:“让她来,原来是打算事后灭她的口!可惜啊,她的口,谁也灭不了的。”目光转向史忠臣,心中怜悯,以后你被灭口,倒是极有可能的!
忽地,心里一哆嗦,自己会不会被灭口?肯定不会,皇帝现在病情没有公开,史忠臣想捂着,如果一旦公开,那就不存在灭口一说了!
忍不住又看向那嫔妃,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和她一样,都是要依靠李治的,别看太子无能,但做起护身符来,却是一等一的有用!
王平安点头道:“明白,小侄都明白!”他也不敢说不明白!
史忠臣叹了口气,拍着王平安的肩膀道:“全都指望你了,全都指望你了呀!”随即摆了摆手,转身走到嫔妃面前,似乎要叮嘱她几句。
王平安赶紧把头转过去,做出我没有偷听的样子,可耳朵却支棱起来,想听听史忠臣到底要嘱咐什么。
史忠臣用身子挡住王平安的视线,对这嫔妃用低低的声音说道:“皇上白天要人鞭笞你,是一场苦肉戏,之所以咱家手下留情,是为了交给你一个重要之极的任务,要你戴罪立功,你可明白?”
这嫔妃赶紧点头,和王平安一样,她也不敢说不明白。
史忠臣又道:“那人便是王平安,长安城中医术第一,他是要给皇上看失眠之症的。咱家要你监督他,看看他是否专心制药,还有你要仔细查看,他是否是按着方子制药的,你能不能办好这件事?”
这嫔妃再次点头,她可没想到,史忠臣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心中隐隐有些兴奋,看来自己离受宠的日子,不远了!
史忠臣小声道:“他有任何的异常,你都要及时禀报咱家。还有,他问你什么,你都不许和他说,不许将宫闱之事泄露出去,否则……哼,咱家可不是每次都留情的!”
这嫔妃心想:“手下留情?那二十鞭子几乎将我打死,要不是我现在强挺着,早就躺倒在地了,现在背后还火辣辣的疼呢!”
她忙道:“是是,我一定照着大总管的话去做!”
和刚才嘱咐王平安时的表情一样,史忠臣又叹了口气,用非常信任的口气道:“全都指望你了,全都指望你了呀!”
这嫔妃大是感动,蹲了蹲身子,给史忠臣行了个礼,以示感谢,感谢大总管给她这么个机会!
史忠臣不再说话,回头冲王平安点点头,离了西台,回甘露殿去了。
王平安啥也没听见,更没想到史忠臣老奸巨滑到了这种程度。见史大总管走了,他便走上前来,态度非常好地,很温合和道:“这位娘娘,可是姓武?”
这嫔妃轻轻点了点头,没吱声。
王平安见她点头,心想:“真的姓武啊!”他又问道:“您可是位才人?不知宫中有几位姓武的,可有哪位才人和你同姓?”
这嫔妃摇了摇头,轻声道:“宫里无人和我同姓,更无同姓的才人!”
为了确定,王平安又问道:“您可是才人?”
这嫔妃点头道:“是,我是才人!”
王平安咽下口唾沫,心中叹气,竟然真的是武则天……唉,这女人长相温柔,可心地却是半点都不温柔,我和她相处可得小心一些!
这嫔妃忽然道:“你就是平安小神医?你会不会用心教我煎药?”
面对未来的大老板,王平安忙道:“当然会用心,如果你……您学会了,就可以单独给皇上煎药了,我就不用留在宫中了!”
这嫔妃脸上露出笑容,道:“你不会再教给别人吧?你帮了我,要我如何谢你?”
第三百七十六章 艳若桃李
王平安大喜,你要如何谢我?你现在是没法谢我的,可以后能谢我的地方却多了,我下半辈子还得指望你吃饭呢!
他忙道:“不要谢,您可不用谢我!”顿了顿,他道:“实不相瞒,小臣一见姐姐你,就有一种亲切之感,仿佛您就是我的亲姐姐一般。小臣……小弟想拜姐姐为亲姐,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您看可好,不知小弟可否高攀得上?”
王平安心中极是清楚,武则天定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她现在是个啥呀?她现在啥也不是,就是一个小破才人罢了,见到史忠臣都需要颤颤怯怯的;而自己是个啥?自己啥都是,又是太医令,又是王舍人,又是王侯爷,又是王都督,又是太子心腹,而且还是以后的大唐宰相!
自己是以后数年……在武姐姐未掌权前,有升无降的超级潜力股,大唐最优秀的有为少年郎,趁着武则天还是个小破才人,自己弯下腰与她相交,她还能不答应?她怎么可能不答应,有了自己这个强悍无比的外援,她在宫里的日子,必会好过得多!
凡事都有意外!
王平安主动巴结,可这嫔妃却摇头道:“王侯爷说笑了,你是外臣,我是宫人,如何可以结拜为姐弟?会让别人起疑心的!”
王平安啊地一声,她不答应?这武姐姐可真够逊的,一点眼光没有,竟然连政治投资都不懂!她连这个都不懂,那她以后是怎么控制住李治的?真是莫名其妙!
嗯,不能说她莫名其妙,而是李治太莫名其妙了,纯一傻老爷儿们!
尴尬地笑了两声,王平安道:“是小臣鲁莽了,没有思考周全,不过小臣对姐姐的一片……一片赤诚,却是半分不假的!”说着,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对着这嫔妃,一躬到地!
这嫔妃连忙还礼,道:“王侯爷,那你今晚煎不煎药了?”
“煎,煎,当然要煎!”王平安忙道,不煎药他大半夜的不回寺里睡觉,等在这里干嘛!
这嫔妃嗯了声,拿起一个大木盒子,这是她刚才带来的,一直放在身旁,她打开盒盖,道:“所需的用具我都带来了,你看看还缺少什么?”
王平安看了眼大木盒,道:“不缺,这是我和大总管早就准备好的,本来就放在这里,估计可能是他又去检查了一遍,这才让姐姐带来。”
说着话,王平安带着这嫔妃去了他自己办公的屋子,两人拿出用具,开始煎制汤药。
汤药倒是不难煎,王平安讲解得非常仔细,深怕自己教的不够认真,引起武姐姐的不满,这个女人可是记仇得很,千万别一直记着这事,几年后给自己小鞋穿!
要想不穿小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在感业寺里,提前灭了这个女人,反正他知道那个屋子了,只要派出欧阳利,保管让武姐姐哭都哭不出来!
看着药壶,王平安道:“这剂药的功效很大,既可化痰浊,又可通阳痹,导痰浊于外,使清阳上升而头晕除,等胸阳宣发而痹痛减……小弟说的这些,姐姐可听得明白?”
他才不管武姐姐愿不愿意呢,直接姐姐弟弟的就开叫了!
这嫔妃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我以前从来没有煎过药,这是头一回。”
王平安哦了声,很郑重地道:“那就让小弟教姐姐,一直教到姐姐会为止!”他刚才故意说些医术用语,为的就是让武姐姐听不懂,再详加讲解,她就会感觉自己很够意思!
他非常仔细地为这嫔妃讲解起来,不大会儿的功夫,药煎好了,他的讲解也讲完了……不过,看样子,似乎武姐姐仍旧不怎么太懂!
王平安心中越来越瞧不起武姐姐了,怎地这么笨啊,真是难以相信,她这么笨,以后是怎么当上女皇的,难道大臣们比她还要笨?不可能啊,朝廷里的大臣们,个个都是人精,要想收拾这么个笨女人,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手拿把掐,别说一个武姐姐,就算是一万个,也照样整死她,不比整死只蚂蚁,费力多少!
心里瞧不起,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半点不敢表露出来,他道:“药煎好了,按着时辰来算,皇上快休息了吧,正好睡前服此药,服药之后,估计着他还要看会奏章,药效一起,他就能睡好觉了,时间上刚刚好。不如武姐姐给皇上送去?”
说起煎药事宜,这位嫔妃一脸的迷茫,可一听说要将此药给皇帝送去,她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点头道:“好,我这就给皇上送去!”想到自己能够见到皇上,离着受宠的日子不远了,她难掩喜色,喜滋滋地将药倒到一个盖碗里,就要端着走。
王平安忙道:“从这里到甘露殿距离不近,姐姐得快些走。”
这嫔妃笑道:“是怕药凉了吧?好,我走的快些便是!”
王平安找出个小提盒,让武姐姐把药放在小提盒里,这样拿着方便些。
这嫔妃离了西台,赶去甘露殿送药。
她人一走,王平安这才松口气,和武姐姐在一起,压力很大啊!可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又感不对劲,似乎压力都是来自自己的心理,武姐姐倒是没有给过他半点的压力,相反有些笨笨的,看她的神色,似乎是自己给了她压力才对!
怎么未来的则天女皇,一点气场都没有呢?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明白,只好认为武姐姐现在还没有发达,所以是在故意充傻装愣,迷惑别人吧!
宫门下闩,他没法出去,便留在西台,打算对付一宿。躺下迷瞪了一会儿,估计也就小半个时辰,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有人来了,脚步声细碎,应该是个女子!
王平安一惊起身,心想:“怪了,她怎么又回来了?”他还没来得及出门迎接,就听门外有个声音清亮的女子问道:“敢问,王平安王侯爷,可在屋中?”听声音,竟不是武姐姐。
王平安忙道:“小臣……嗯,本侯在此!”对方不是武姐姐,他也就用不着巴结了。实话实说,巴结别人这种事,他并不喜欢,就算做出来,也是硬着头皮去做的!
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身穿宫女服饰的女子,推开了门,向里面张望,见到坐在案后的王平安,她展颜一笑,道:“王侯爷,奴婢打扰到您休息了,还望您不要见怪!”
王平安心想:“原来是个小宫女,没品没阶的那种。不过听她说话倒是爽利得紧,不象武姐姐似的,那么的扭扭捏捏!”
他坐直了身子,问道:“有事?”
这宫女慢慢走了进来,来到王平安的案前。忽然,她给王平安跪下了,道:“王侯爷,奴婢命苦,还请您垂怜,帮一帮奴婢吧!”
王平安一咧嘴,心想:“什么意思?什么帮一帮你?”他问道:“你是后宫里的人吧,怎么跑到外廷来了?没有大总管的命令,你跑西台来,可是要受到重责的!”
这宫女年纪大概在二十岁出头,不过具体年纪却看不出来,说她二十五六吧,看上去象,说她二十一二吧,看着也还象,竟然看不出她的岁数来!
这宫女冷丁一打眼,只能说是有点漂亮,可要是仔细看上几眼,就会发现,她属于越看越好看,越看越耐看的那种。
要说秀丽,她赶不上丁丹若,可却多了几分成熟韵味,绝对的端庄;要说艳光四射,她远不如柯莲雾,没有柯莲雾那种照得人眼花缭乱的姿色,但她却多了几分让人亲近的感觉,不象柯莲雾那样,让人感到只能远观,不敢靠近!
皮肤说白,不算太白,稍稍带些小麦色,说眼睛说大,却也不是,大小刚刚好……怎么形容呢,只能说这个宫女的相貌刚刚好,五官无论哪个,都是长一点不妥,短一点也不妥,竟然长得挑不出一点的毛病来,可是又让人感觉她并非是那种娇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尤其是她在做出可怜兮兮表情的时候,竟然让无法拒绝!
王平安心想:“这个女人可真是长得绝了,表情也绝了,举止也绝了!”
这宫女刚刚跪下时,眼睛里还很正常,可她一求王平安,眼睛自然而然地就对上了王平安的目光,两只眼睛中闪出了泪光,而这泪光出现的非常自然,让人感觉不到是在瞬间出现的!
她道:“奴婢常听人说,王侯爷您心地最是善良,最喜欢帮助可怜人,所以奴婢这才敢求您,求您帮帮奴婢!”
王平安心中吃惊:“这个女人真会抓住机会啊,自己这是头一回在宫里过夜,她就跑来了!就凭她这种擅于抓住机会的手段,怎么可能二十多岁了,还是一个宫女?早该封嫔妃了吧,我看武姐姐在这方面都不如她!”
王平安可不想引火烧身,谁知道这个宫女是干嘛的,万一是皇帝……这个不太可能,万一是史忠臣派来考验自己的,自己要是有一点点的失常举动,那岂不完蛋,这里可是皇宫,和宫女搞不清楚,后果严重到极点!
他摇头道:“打住,不要说了!我在西台过夜,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什么也不问,你什么也不要说,请速速离开!”说着,他将桌上的蜡烛又点着几根,随手拿起一本书来,假装看书,示意这宫女赶紧离开。
这宫女咬了咬嘴唇,并不离开,却忽道:“听说王侯爷的母亲姓杨?”
第三百七十七章 许敬宗也来凑热闹
忽听这宫女谈及到了母亲,王平安很是不解,这宫女看年纪不小了,二十来岁的年纪,在初唐的年代,就算不能说是大妈级的人物,但叫她声阿姨,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她自己听了也不会刺耳!
既然是这种年纪了,那么她入宫的时间必定不短,一个久居深宫的女子,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事?而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王平安的母亲姓杨,怕是全长安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吧!
提及了母亲,再默视不理,那就不成了,关于母亲的问题,是必须要搞清楚的啊!王平安放下手里的书本,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本侯母亲的姓氏,向来少有人知道,你身处深宫,又怎会知晓?”
这宫女抬起头来,道:“王侯爷名扬天下,又整日陪伴太子殿下,您的事情就算是在深宫中,也被人天天提起,不是奴婢知道这个,而是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啊!”
王平安哦了声,正想问这宫女为什么要提及自己的母亲,嘴刚张开,忽然他心里一颤,不对头啊,自己本来是要赶走这宫女的,可她只一句话,就把自己谈话的兴头勾了起来,不但没有再赶她走,还顺着她的话头谈!
这个女子了不得,很会没话找话,一般人遇上了她,怕是招架不住啊!
王平安脸色一沉,道:“本侯让你离开,你还罗嗦什么?为人太聪明不好,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他重重地摆了摆手,示意这个宫女马上离开!
这宫女见王平安脸色不悦,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脾气,她这才慢慢站起身来,道:“王侯爷,是大总管让奴婢来的,要奴婢通知您一声,晚上天冷,您注意不要着凉,还有让奴婢给您送来一只火炉,让您取暖!”
说着,这宫女转身出去,提了一个小火炉进来,这火炉很是精致,看外观是个小铜瓮,上面有盖,盖子上蹲着个象蛤蟆似的雕像。
王平安看着这火炉,忽地笑了,道:“史大总管让你送火炉来,你竟然借此机会和我套近乎,你很会利用机会啊!”
不等着这宫女回答,他又道:“以你这般擅长抓住机会的本事,应该是个等级颇高的嫔妃才对,可现在却还是一个宫女,想必……嘿,定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本侯半点不会说错!”
这宫女脸色一黯,放下火炉,看样子就想坐下,而手顺势一伸,伸到火炉旁,看样子她手有些冷,想烤烤火!
夜半更深,一个美貌少妇给自己送了火炉来,而她又手冷,想要取下暖,换了别人,也不能太好意思赶她走,多数人会随口和她聊几句,然后再找由头让她离开。
王平安却不是别人,他之所以能这么发达,就是因为平常做事小心谨慎,又不是没见过漂亮女人,随便见个女人,就要大做怜香惜玉的姿态,那可太没出息了!
摆了摆手,王平安道:“既然火炉送来了,就请离开吧,本侯有重要事情思考,你这一来,已然打扰到我了,快快离去……”
想到这个宫女相当的不好打发,黏人的本事相当大,他又道:“否则本侯会和史大总管说,从此不让你再靠近甘露殿了!”
每个人都有弱点,而王平安绝对可以肯定,皇宫里所有的人,弱点都在皇帝身上,尤其这宫女年纪很是尴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正是最需要得到皇帝的注意,或者大总管注意的年纪,要是让她远离甘露殿,那和让她去死,没什么区别!
王平安非常肯定,既然史忠臣能派这个宫女到自己这里来,就说明她是可以在甘露殿里当值的,如果不让她当值……嘿嘿,她一定会赶紧拍屁股走人的!
果然,就算这个宫女再难缠,难缠到比武姐姐还要厉害的程度,但一听王平安要去告状,她立即就老实了。
这宫女忙起身,冲王平安福了一福,再不敢罗嗦,转身出了屋子,不大会功夫,脚步声就消失在远处!
王平安见她走了,把书往桌上一扔,心想:“天下怪事最多的地方在哪里?就在这皇宫之中!武则天给皇帝唱小曲,让他睡了个安稳觉,结果不但没有受到夸奖,还被鞭笞,而我来教她煎药,讲说药理,她却笨得要命,啥啥都听不懂,除了会向皇帝献媚之外,我看她是半点本事没有,这种人以后能当上女皇?真是难以相信!
而刚才那个宫女就更加了不得了,长得漂亮不说,抓住机会的手段,还有缠人的本事,都是一等一的高超。没说几声话呢,就差点把自己弄出一脑门子汗来,单从手段上来讲,她应该获得更高的地位才成,武则天和她一比,都要逊色不少,可她却只是个最低级的宫女。
这皇宫里的事情……怪吧!”
王平安摇了摇头,皇宫里的事情,能少掺和,尽量少掺和。掺和多了,不见得对自己有好处,可一个没掺和好,坏处却会随之即来!
他将小火炉抬到床榻边,将脚放到小火炉上,舒舒服服地躺下,心想:“还是史老公会办事,送这么个小火炉来,让我也享受一下皇帝的待遇!”
闭上眼睛,慢慢入睡。
过了不多时,忽然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说道:“平安小郎君,你睡了吗?”
王平安嗯了声,睁眼一看,见是武姐姐来了,他连忙起身,道:“姐姐,您把药给皇上送去了?他可曾服下?”
武姐姐点头道:“皇上服过药了,这药真是好使,皇上一喝下去,病立即就好了!”
王平安奇道:“一下子就好了?这药不可能那么快吧!”
武姐姐却道:“真的那么快,皇上服过药后,龙精虎猛,让我陪他休息,我们在龙床之上,颠龙倒凤,足足十次之多!”
王平安大吃一惊,叫道:“这不可能,皇上……姐姐为何将这事说给我听?”
武姐姐微微一笑,竟然解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大红的抹胸内衣,她笑道:“皇上说了,姐姐治好了他的病,立了大功,要立姐姐为皇后呢!姐姐心中欢喜,特来报答与你,不如就让姐姐陪你安歇吧!”
王平安差点没吓晕过去,这是怎么个话说的,皇宫里果然怪事奇多,眼前这事儿简直怪到了极点!
忽然,武姐姐的身后,闪出了刚才那个宫女,这宫女道:“原来王侯爷这般本事了得,竟能帮着武姐姐当上皇后!你要是看不上武姐姐,不如就让奴婢来陪你睡觉吧,她只会唱歌谣,可奴婢不但会唱歌谣,还会别的本事,包你睡得得,睡得甜!”
说着话,这个宫女竟然也开始宽衣解带。武姐姐见状,气道:“还是让我来陪平安弟弟睡觉,你赶紧离开,你这个狐狸精,最是缠人!”
宫女却道:“你是黄鼠狼精……”
两个女人越说越恼,竟然为了由谁来陪王平安睡觉,而大打出手,两人撕打之中,一不小心,也不知是谁的手掌,啪地打中了王平安的脸颊,打得王平安叫道:“救命,救命啊!”
他猛地醒了过来,就见身前弯腰站着一个,竟是许敬宗,他正伸手拍打自己的脸颊,看样子是想叫自己醒来,而此时的外面,阳光灿烂,天已经亮了!
竟是南柯一梦!
王平安一个激灵,坐起身来,道:“被梦魇住了,刚才做了个恶梦!”他一醒来,便发现自己全身大汗淋漓,被刚才的梦吓得通身是汗!
许敬宗见他醒来,笑道:“王侯爷,怎地在西台过夜,昨晚没有出宫?”
王平安头脑尚未完全清醒,没有立即回答,手按太阳穴,稍稍稳定了下心神,这才道:“昨日召开大会,有很多事情要我处理,一不小心,竟然睡在了宫里,忘了回家!”
许敬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脚处的小火炉,微微一笑,道:“王侯爷很得圣上喜爱啊,怕你夜半着凉,竟将甘露殿的火炉都赐下来了,怪不得王侯爷睡到现在才醒!”
王平安从床榻上下来,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道:“这个火炉是甘露殿的吗?我却不知……咦,这个火炉是什么时候放到我脚边的?”他故意装糊涂!
许敬宗多精多灵呢,他赶紧也装糊涂,道:“原来不是皇上赐下的啊!嗯,明白了,定是这火炉上的灵兽昨晚通了灵性,见王侯爷你办公辛苦,所以从甘露殿里跑了过来,伺候于你!”
王平安啊了声,点头道:“原来如此,许大人这一解释,我就明白了,这小火炉果然是皇上心爱之物,竟然在皇上的感受之下,通了灵性!”
许敬宗点头道:“可不正是如此。圣天子在位,对臣工宽厚,只要是努力处理公务的臣工,就算是皇上不说,他老人家身边的物事也会……”
他口沫横飞地吹捧起皇帝来,直说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这么长时间,王平安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不再想刚才梦里的事情,可许敬宗是怎么拍皇帝马屁的,他却也没听清楚,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许敬宗道:“天子如此英明,真是我等做臣子的福气啊!”
王平安道:“是啊,是啊,真是我等做臣子的福气啊!对了,许大人怎么不去外面看热闹?”
许敬宗有心说:“他娘的,太子的身边根本挤不进人去,你以为我是你呢,一到外面,太子就招你过去,和你说话,看得我们这些人直眼馋!”
他笑道:“公务繁忙啊,我也是来处理公务的。王侯爷,你咱们这衙门里的官员,也真是不象话,都太不勤勉了,中书省的公务多到数不清,可整个西台里,竟然只有你我二人到来,这也太不象话了!”
他状似发牢骚,其实却是在说,你看看整个西台,除了你之外,只有我最尽忠职守,以后太子要问起,你可得说说,提一提我的名字!
许敬宗并不如何受宠,而他又是个官迷,只要能往上爬,他绝对会不择手段的,而且眼光相当地准,要不然怎么可能在朝野上下一片反对之声中,只有他支持武则天,成为她的忠实走狗!
王平安道:“许大人辛苦了。我还有事,就不在此多待了,你处理公务吧,少陪了!”说着,他出了屋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敬宗看着他的背景,叹了口气,这少年人咋就那么受宠呢,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能将太子哄得团团转,对他言听计从?我是不是应该和他学学啊?
他又看向床脚那个小火炉,心想:“不如,我晚上也辛苦些,在西台多待待?说不定也会引起皇上和太子的注意呢!”
主意打定,许敬宗一甩袖子,也出了屋子,他才不会真的去办什么公务呢,他因为巴结不上太子,又见不到皇帝,才来到西台转悠,现在自认为发现了王平安得宠的“诀窍”,岂有不邯郸学步之理!
他回家睡觉,养足精神,晚上好来装勤勉!
白天一日无话,王平安又陪着李治玩闹一天,赛跑大会被刻意延长,估计着还得两日才能结束,他没别的事可做,便一直陪着李治!
待到天快黑时,王平安先回了一趟灵感寺,洗澡换衣服,吩咐几句家人,又去了东宫,陪着李治“读了一会儿书”,忙完了常规的,这才又去了西台,给李世民煎制汤药。
西台里依旧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过不多时,史忠臣再次来到,见到王平安,他道:“无病,昨天那剂药,看来挺有效果啊,整晚上皇上睡得踏实,而且今天一整天,也没再犯病,今晚你再煎一剂,给皇上服用!”
王平安道:“史叔叔,你可对皇上说这是安神汤药?”
史忠臣点头道:“那当然,别的咱家也不敢说呀!”
“那位武才人……她今天还来和我学煎药?”王平安忙问了一句。
史忠臣嗯了声,道:“是,今晚还叫她来!”说完,嘱咐了王平安几句,他便走了。
王平安在屋里枯坐,等着武姐姐来到,等了没多一会儿,武姐姐没等到,却把许敬宗给等到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他俩还挺说得来的
见许敬宗一脸谄媚地走进了屋子,王平安大吃一惊,他怎么来了,他吃饱撑的啊,不在家里抱着老婆睡觉,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许敬宗进了屋子,笑道:“咦,王侯爷,你怎么也在这里,可是公务繁忙,你又要连夜处理?”
王平安呃了声,事发突然,他一时之间也没别的好回答,只能点头道:“是……啊,许大人怎么也来了?”
许敬宗笑道:“公务多呀,没办法,白天处理不完,只好晚上来接着处理。圣天子在位,咱们做臣子的理应勤勉,让他老人家放心!要说皇上,那真没的说,从古自今就没见过他这么好的……”呜嘟呜嘟的,他又说了一大堆!
王平安哪有心情听他废话,可他又不能摆出上官的架子,让许敬宗把公务拿回家去处理,人家许敬宗表面上对他恭敬,事实上人家的官可不比自己小啊,要是一瞪眼睛,人家才是正经的上官呢!
王平安应付了几句,道:“这这,许大人,你还是回家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顶着就足够了,你上了年纪,可是熬不得夜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许敬宗却道:“不妨事,不妨事。哪儿能让王侯爷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呢,我陪陪你,和你聊聊天,你也不至于太寂寞!”
王平安心想:“就算我寂寞,也不用你一个满嘴胡子的陪我啊!”他灵机一动,道:“许大人,我看你脸色不对啊,可是患了病痛?让我来给你切切脉!”说着,他伸出手来,作势就要给许敬宗号脉,想随便说个小毛病出来,把他给吓唬住,赶紧回家睡觉休息去吧,可别在这和自己起腻了!
许敬宗啊了声,道:“我脸色不对吗?可我身子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啊!”王平安可是长安城中医术第一,他要说自己不对劲儿,那十有八九不对劲儿,他能不着急嘛!
他来到王平安的跟前,坐了下来,伸手让王平安给他号脉。王平安号了片刻,又看了他的舌苔,皱眉道:“许大人,你似乎是有隐疾啊!”
许敬宗一哆嗦,忙道:“隐疾?什,什么隐疾?”
王平安郑重地道:“现在你蹲下来,然后猛地站起,看看是否头晕,如果头晕,那我就可以确诊了!”
许敬宗连忙答应,起身走到一边,蹲下身子,然后猛地站起身来!他身子晃了晃,大惊失色地叫道:“真,真的头晕!”
王平安心想:“你年纪不小了,身子又肥胖,显见平时少有运动。这么一蹲一站的,头晕不奇怪,不头晕,那才怪了呢!”
他一拍巴掌,道:“你看,这不就得了,果然是有隐疾,这病现在看起来不怎么样,其实很严重的,可耽误不得,必须要吃药,睡眠要充足,否则过不了几年,病痛显现出来,可有你罪受的!”
许敬宗急道:“那那,那到底是什么病啊?”
王平安道:“现在还不严重,仅为睡眠不足之症,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按方抓药,几剂下去,就能缓解。记住一点,不能劳累,每天至少要睡四个时辰以上,象今晚这种熬夜,绝对要不得!”
说着话,他提起笔来,就要给许敬宗开个方子,打算给他开个安神补脑的方子,让他回家服药睡觉去,赶紧打发他走!
还没等他开出方子来,就听外面有人说话:“王侯爷,你可在屋中?”听声音,正是昨晚那个嫔妃。
王平安放下笔,心中叫糟,她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这回无论如何,也得和许敬宗打照面儿了!
许敬宗呃地一声,他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天黑之后,竟然会有女子跑来见王平安,难不成这里有些猫腻儿,佳人有约?
他看向王平安,见王平安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他心中又想:“王平安啊王平安,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敢跟宫里的女人纠缠不清,难不成你不要脑袋了?”
王平安站起身来,就想出去,将武姐姐拦在外面,可没等他出去,那嫔妃便即走了进来。她也万万没有想到,西台里竟然会有别人,就算她不了解外廷的规矩,却也知道除非发生了紧急事情,否则大臣一般是不会留在这里的,毕竟是犯忌讳的事情!
这嫔妃一进屋子,便啊了声,她看到了许敬宗,心中有些惊慌,怎么屋里竟然还有别人?
既然躲不开,那就没必要再躲,反正皇宫里的事情,借许敬宗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问!王平安看向武姐姐,心中失望,她怎么会有临事而惧的表情,竟然呆在了门口,一点处理紧急事情的本事都没有,就这样还当女皇呢?我家里那两个小丫头都比她强,还不止强一点点!
王平安冲武姐姐笑了笑,又冲许敬宗道:“不瞒许大人说,这位娘娘找我有些事情,是关于史大总管的,不太方便……”
许敬宗心想:“你和她玩佳人有约,牵扯个老宦官进来干什么?”他忙道:“我还有事,便不相陪了!”赶紧就要出屋去。
走到门口,许敬宗看了眼这个嫔妃,心想:“这可是好机会啊,王平安的把柄落我手里了,要是这么放过,岂不是太可惜!”
他冲这嫔妃笑了笑,道:“宫门下闩了,老臣出不去,只能在旁边的屋子里过夜,娘娘有什么事,叫老臣就是!”
这嫔妃嗯了声,冲许敬宗微微福了福。
许敬宗心想:“好大的胆子啊,竟然不怕吓唬,见我戳穿了他们的好事,不但不走,还敢冲我嗯!”
他又道:“你我心照不宣,老夫并非多嘴之人,娘娘尽管放心!”点了这嫔妃一句,这才姗姗然的走了。
王平安见他走了,心中叹气,这位武姐姐不行啊,怎么连点随机应变的本事都没有,还嗯,这种情况下,你嗯什么嗯啊!他陪起笑脸,上前将门关上,道:“姐姐,那只是个不相关的人,不必理他,咱们煎药吧!”
这嫔妃又嗯了声,竟然啥也没问,显见她根本不关心许敬宗是谁,也没兴趣打听那位胖大官,为什么天黑之后不走,她只关心药能不能煎好,端去给皇帝后,会不会得到皇帝的夸奖。
碰到武姐姐这种人,王平安能有啥办法,总不能教教她做人的道理吧!
王平安只好又带着武姐姐,教她如何煎药,而武姐姐仍旧是很认真,却还是迷茫地学着,一剂汤药煎制完毕……王平安很确定,她还是只学到了皮毛,甚至如果自己不在身边,就连煎药这种小事情,十成十的肯定,她还是做不好!
这嫔妃拿着煎好的药,欢天喜地地走了,估计她昨天定是受了夸奖,离受宠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待她走了,王平安刚想躺下,许敬宗竟然又跑了进来。许敬宗进来后,笑道:“这么快呀,我还以为得等上好半天呢!”
王平安气道:“我说许大人,你怎么还不睡觉啊,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得保持充足的睡眠,不能熬夜!”
许敬宗却道:“你不是没给我开出药方来呢嘛,我心里焦急,哪可能睡得着!再说,公务繁忙啊,事情太多,处理不完。圣天子在位……”
王平安可是听腻了他的马屁,这又不是在朝堂上,你就算马屁拍得再响,皇帝也听不着啊,浪费这口舌干嘛!他提笔开方,开了剂安神补脑的方子,这方子可依足了太医们开方的习惯,别的没有,就一个字“长”,足足六十几味药,光看药名就能把人给看晕了!
许敬宗拿着方子,使劲抽了抽鼻子,道:“这屋里好象刚才煎药了,可是那位嫔妃身子不适?”
他这话很显然不怀好意,是在暗示王平安,你不会把那个嫔妃弄得珠胎暗结吧,给她开了剂药,想替她摆平肚子?
王平安懒得和他费话,摆手道:“夜了,许大人回屋去睡吧,我都说几遍了,你熬不得夜!”
许敬宗忙道:“这就回去睡!”他拿着药方,仔细地看了看,道:“好方,真乃好方也!”
正说着话,又听外面有人道:“王侯爷,你可在屋里?”听声音,竟是那个宫女。
许敬宗呃地一声,目瞪口呆!不会吧,一个不够,竟然弄出来两个?这到底是皇上的家啊,还是你王平安王侯爷的家啊,他的女人怎么大半夜的,都往这里跑啊!
外面的宫女只问了一声,却并没有进来。王平安叹了口气,反正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了,他道:“请进!”
宫女答应一声,提着个小铁桶,走进屋来。她见到许敬宗后,同样一愣,可反应却相当迅速,脸上绽开笑容,道:“呀,原来还有位老大人!正好,史大总管命奴婢送炭来,奴婢怕王侯爷凉着,特地带了不少炭来,幸亏带得足,带出了老大人的份儿,老大人你要不要奴婢给你找个火炉来!”
她随机应变的本事,简直高出了武姐姐无数倍,只一句话就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让许敬宗一点疑心不起,还顺便讨好了下许敬宗!
许敬宗啊地一声,看向那个小火炉,又看向宫女,道:“你是送炭来的?”心中失望,原来是史忠臣派来的。
宫女将小铁桶放下,先冲二人行了礼,便去给火炉子添加木炭。王平安和许敬宗都不说话,看着她办完了事。
宫女将火炉盖好,回头冲两人一笑,道:“这位老大人,奴婢给你也找个火炉子吧!”
许敬宗忙道:“那可多谢你了!”对王平安点了点头,和宫女出了屋子。
两人出屋之后,一边走,一边说起话来。
王平安皱起眉头,心想:“他俩还挺说得来的!”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她叫媚娘
王平安见他俩走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感觉这两人的脾气竟然有点相似,都属于很会抓住机会的那种人。
那宫女就不用说了,简直是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抓到手里的那种人,能不能抓得住另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这种精神,难能可贵。
而许敬宗同样如此,他属于见着了机会,先不管这个机会好不好,先抓到手里再说。就象大半夜的跑到西台里一样,他根本不知道王平安为什么晚上在这儿,但他感觉这有可能是个机会,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紧跟着就来了!
有了机会,宁可错抓,不可放过!
王平安将手靠得小铜炉近些,心想:“这两个人心思如此机敏,却都没有得到皇帝的赏识,而象武姐姐那种笨蛋似的人物,却能当上女皇,简直就是没天理了!嗯,这天底下没天理的事情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想了一会儿,他和衣躺下,打算迷瞪一会儿。
可刚躺下,外面就传来脚步声,那个宫女回来了,她站在屋外,轻轻敲了敲门,问道:“王侯爷,躺下了?”
王平安没坐起来,大声发出鼾声,表示他睡着了,不要再来打扰他。
宫女听到鼾声,却不肯走,声音稍稍提高,道:“王侯爷,刚才着急给许大人找火炉,走得匆忙些,忘了拿炭桶了,奴婢可不可以进来拿?”
王平安心想:“忘了拿?那就冻着去吧,许大人皮糙肉厚,不怕冻的!”他仍旧不肯起来,鼾声打得更大了。
宫女见王平安不理睬,便又说道:“王侯爷,睡的时候小心些,这西台有很多老鼠,小心它们半夜咬着您,奴婢有个方法,本想告诉您的,您要是睡了,奴婢就不说了!”
王平安暗骂一声,这关子卖的,我想不起来都不成!他坐起身来,道:“本来睡着了,却被你吵醒了,进来拿桶吧!”
屋门一开,宫女轻声走了进来,进屋提起炭桶,她道:“王侯爷,对付老鼠最好的方法就是……”她忽然咳嗽起来,显见是故意,就是要等着王平安来问。
那就问吧,王平安可是很不欢喜老鼠这种东西。他问道:“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宫女忽然显出顽皮的神色,笑道:“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只猫来,公的母的都行!”说罢,提起炭桶就走了,顺手把门关上!
王平安哈地一声,忍不住笑了,这个宫女挺有趣儿啊,如果自己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后世那种爆炸似的知识量,而是象初唐人物似的,只生活在较为封闭的社会圈子里,没见过太多的人和事,那么这个宫女会相当讨他的喜欢,没准真的就被她给缠上了呢!
王平安又躺了下来,心中却不免有些担心,难不成西台真的有不少老鼠?昨天晚上不知,所以能睡得着,可今天晚上知道了,再想睡着,可就不容易了,总忍不住会竖起耳朵听啊!
又过了没多一会儿,外面又传来脚步声,听声音是许敬宗的。王平安这个烦啊,这还没完没了了,难不成他也知道了西台老鼠多,所以睡不着,想和我聊天?
许敬宗来到门外,轻轻敲门,道:“王侯爷,睡了?”估计那个宫女离开了,他待着没事,所以来找王平安闲磨牙。
王平安没办法,只好又坐起身,反正睡不着,那就应付一下吧,总不能削了许大人的面子,这位许大人的心胸可不宽广,得罪了君子没啥,得罪了这样的小人,那就后患无穷了。他道:“还没,许大人请进!”
许敬宗推门进来,笑道:“王侯爷,怎么还没睡呀,可是有心事,说来给老夫听听!”
王平安嘿嘿干笑几声,他一定以为我这岁数的人,肚子里藏不住话,他一和我聊,我言多必失,他就能套出些有价值的消息去!
他堆出笑脸,道:“哪儿呀,我已经睡着了,可却被那个宫女吵醒,结果再睡就睡不着了。许大人你说,那个宫女气人不,一点没有眼力价儿!”心里补了一句,你也挺没眼力价儿的!
许敬宗来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道:“可不是嘛,那个小女子特没眼力价儿,老夫挺看不上她!”顺着王平安的话头,他说了一句。可随即又道:“不过说实话,这里皇宫之中,却是藏龙卧凤啊,藏龙咱们就不说了,那是犯忌讳的事儿,可说这凤……”
他嘿嘿笑了两声,一脸龌龊地道:“今晚还真算得上是有凤来仪,一块儿看见两只凤凰!”
王平安啊了声,装出一脸的惊讶,向窗户上看去,道:“这大半夜的,有凤凰飞来?凤是公的,还是凰是公的?我总是搞不清楚!”
许敬宗抽了抽嘴角,心想:“你这糊涂装的!想赶我走是吧,我还偏不走,不从你嘴里套出点话来,哼哼,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许敬宗道:“不妨将凤凰都算做母的吧,公的还是母的,有啥的关系。王侯爷,你猜刚刚来的那个小女子,是谁的后人?”
王平安想了想了,一脸郑重地道:“她是谁的后人?嗯,如果我猜得不错,定是她祖先的后人!”
许敬宗呃了声,你还猜得真准,一点都没猜错!他啪地拍了下手,笑道:“王侯爷就是王侯爷,不管什么事儿,只要让你猜,你就一定能猜中,她可不正是她祖先的后人么!这个小女子竟是前隋宰相之后啊,而且父亲也是本朝的开国功臣!”
王平安笑了笑,心想:“前隋的宰相之后?很了不起吗?我还和隋炀帝有亲威关系呢,顺带着和当今皇上也有点关系呢!”
他点头道:“竟然出身名门,可看她年纪也不小了,怎地还只是个宫女?”
许敬宗嗨了声,道:“她以前可不是宫女,是个颇受宠爱的才人呢,正五品的嫔御。只不过不知道为啥失了宠……”
说到这里,他忽然若有所思起来,眼珠不停地转动,不知在打啥鬼主意。
王平安心想:“那宫女曾经也当过才人啊,看来这宫里的才人挺多,随便见着一个,就是才人,太不值钱了!”
等了片刻,许敬宗还是没有说话,王平安只好问道:“你没问问她为啥失的宠爱?”
许敬宗哦了声,道:“初次见面,她又是宫里人,老夫一个外臣,哪可能探听那些!”他顿了顿,有些奇怪地道:“王侯爷,你觉没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啊,一个曾经受宠的才人,被削去封号,成了宫女,可却仍能在甘露殿里伺候,还被史大总管信任,派她来这里给你送炭,按着常理来讲,这不太可能啊!”
王平安点头道:“是有些蹊跷。失了宠的嫔妃,应该是见不到皇上的,又怎么可能在甘露殿里伺候呢?要不然,许大人你回去好好想想,等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
许敬宗嗯了声,站起身,便想出去。忽地他反应过味儿来,又一屁股坐了下来,道:“王侯爷,你这是赶老夫走啊!你要是说一声,老夫现在马上就走!”
王平安心想:“你脸皮真够厚的,你这么一说,我哪可能再赶你走了!”他忙道:“没有没有,我绝对没这个意思,咱们两人谈得正在兴头儿上,我哪能……就算不在兴头儿上,我也不可能赶你走啊,许大人你太敏感了,误会我了。这样不好,这样不好啊!”他把脸色一沉,假装出生气的样子!
许敬宗笑道:“老夫也是这么想的,王侯爷和老夫一见如故,好朋友啊,怎么能赶我走呢,促膝长谈还不够呢!”
王平安无可奈何,只好道:“这个宫女倒也真是奇怪,不知为什么她一个失宠之人,还能待在甘露殿里,还那么得史大总管的信任。”
许敬宗低声道:“你觉得史大总管这人怎么样,是不是挺老谋深算的,他看人的眼光可准着呢!”
“嗯,不错,史大总管看人的眼光极准。”王平安顺着他的话茬儿道。聊天,就是闲磨牙么,你顺着我的话说,我顺着你的话说呗!
许敬宗道:“宫女们的职司都是各个管事在打理,而史大总管做为宫中第一官,他要是特地照顾谁,那就说明谁没有真正的失宠。那个宫女肯定只是一时引起了皇上不快,其实皇上还是很喜欢她的,早晚还得再让她成为嫔妃,史大总管了解真相,所以故意安排她待在甘露殿,让她能够时时和皇上见面。这样一来,她日后再当上嫔妃,就会感谢史大总管了……”
他分析了一通,脸上出现若有所悟的表情,竟然隐隐有了些喜色。
王平安心想:“不就是烧冷灶嘛,难不成你也想去烧烧,你还是乖乖地烧武姐姐的冷灶吧,你一定烧得旺的!”
王平安点头道:“原来如此,看来如果有机会再见到那个宫女,可得和她搞好关系啊!”
“谁说不是呢……啊啊,王侯爷可千万不要误会,咱们做外臣的,能不和宫里人说话,就尽量不要说话,免得让别人猜忌。现在世风日下,很多人心思龌龊,什么肮脏想法都有,防不胜防啊!”许敬宗一脸长辈的表情,对王平安语重心长一番。
王平安心中却想:“你说你自己呢吧,我看你就够龌龊的!”他点头道:“许大人所言甚为有理!”说着话,他打了个哈欠,不是装的,确实有些困了。
许敬宗见状,知道不能在说这些没用的了,得谈正事,他问道:“王侯爷,你为啥连着两晚都留在西台啊?咱们说掏心窝子的话,是不是宫里有人得病了,万一有了急症,好让你晚上就近照顾啊?”
也难怪日后许敬宗发达,一个人要是用尽心思地去琢磨,那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事,他是琢磨不透的。他说王平安猜事一猜就中,其实他自己的本事,也不见得有多差!
王平安皱起眉头,自己为啥要待在这里,真实原因是不能和他说的。可如果随便编个理由,能打发他走是肯定的,但他肯定会接着乱猜,甚至会去问别人,事情没准会越搞越大,这种事情必须要防着才行!
编个什么理由呢?有了,太子妃不是和自己拉关系,认了堂姐堂弟嘛,就用这个好了!
王平安一脸神秘地,露出想说,又不想说的表情,把许敬宗的胃口嗖地就吊了起来!许敬宗把头凑了过来,颇有焦急地等着王平安说话。
王平安道:“许老兄,咱们算是忘年之交,我也不瞒着你了,就说给你听听,你可千万不能和别人说啊……算了算了,还是不说了!”
许敬宗忙道:“别着啊,王老弟有啥话,你得和老哥哥我说呀,也好让老哥哥我提前做个准备啥的!”
王平安郑重地想了想,他站起身,趿拉着鞋,来到门口,打开门向外面看了看,又关上门,这才回来,压低声音,道:“许老哥,你还不知道吧,东宫的太子妃是我的堂姐!”
许敬宗咝地抽了口凉气,道:“王老弟,你竟然有这门好亲,太子妃可是将来的皇后,你可就是国舅爷啦!”
王平安嗨了声,道:“以后再说以后的,可现在就有一桩大麻烦事。”
许敬宗问道:“什么大麻烦事?”
王平安将声音再压低,道:“前些日子东宫里有位嫔妃生了病,以为要生儿子呢,让我去给医治,这个嫔妃和我堂姐的关系嘛,有点那个啥……许大人明白吧!”
许敬宗忙道:“明白,明白。别说宫里,就是老夫的家里,还不是一个样子嘛!”
王平安叹了口气,道:“结果我把那个嫔妃的肚子给弄小了!”他故意把话说得含含糊糊。
许敬宗是个包打听,前段时间东宫里的事,他也略有所闻,但并不十分了解,现在听王平安一说,他就以为这是宫斗,而王平安帮了他堂姐……手段可够狠啊!
王平安道:“这两天我便留在宫里,留在崇贤馆里不行啊,会让东宫里别的嫔妃起疑,所以只好留在这里,至于说到药啥的,这个许老哥你就别问了,而送炭来……史大总管是我干叔啊!”
他只乱编了一个无法查证的原因,而重要的结果,他一个字都没说清楚,全让许敬宗自己想去!
许敬宗心中念头急转,这件事该怎么去运作呢,宫斗好啊,只要有人肯斗,自己就能浑水摸鱼,这个得回去好好想想!自认为套到了有用的消息,他也就不肯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说了几句闲话,便就告辞!
临出门时,他忽然想,人家都告诉我秘密了,我也得告诉人家点啥呀,虽然我的消息一文不值,但有总比没有强,他回头道:“要是王老弟你明天还来,见到那个宫女,和她搞好关系也没啥,反正就一个小宫女嘛。对了,她叫媚娘!”
第三百八十章 媚娘,你姓武吧
王平安啊了声,道:“她叫什么?”
许敬宗又道:“她说她叫媚娘,长得果然很娇媚!”说着,呵呵笑了两声,出门走了。
王平安赶紧站起来,光着脚追出门去,问道:“那个宫女叫做媚娘?她姓什么?可是姓……姓王?”
许敬宗转身回头,笑道:“这个老夫倒是没问,一个小宫女罢了,刚开始时也没把她当回事,只是听她自吹自擂,说是名相之后,又是开国功臣的女儿,应该是姓武吧,肯定不姓王!”
王平安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那个宫女名叫武媚娘?怎么可能,要真是如此,那个嫔妃叫什么?她才是武则天啊!难不成宫里有两个叫武媚娘的女子?
许敬宗干笑两声,心想:“赶情你也想烧冷灶啊,或者说看人家长得漂亮,想勾搭一番?她再怎么失宠,也是皇上的女人,小心你的脑袋!”
他走了回来,又道:“看来王老弟对她挺有兴趣,咱们再好好聊聊她?只是刚才老夫没和她说太多的话……”
王平安忙道:“不不,我哪有兴趣聊她啊,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以后能不能再见着,还是两说呢,关心她干嘛!”既然许敬宗都说没和武媚娘聊什么了,那咱俩还有什么好聊的,赶紧回去睡觉去吧你!
许敬宗啊了声,点头道:“说得也对,那王老弟你早点安歇吧,老夫也回去睡觉了,天色可是不早了!”说着话,他打了个哈欠,转身回自己屋子了!
王平安挠了挠脑袋,也回了自己屋子,关门上床,他再也睡不着了,心中思绪犹如乱麻相似,得好好理一理才成。
那个宫女竟然叫武媚娘,那不和武则天一个名字嘛!看她的长相,倒是挺漂亮的,当然得漂亮了,要是长得歪瓜裂枣的,李治也看不上她啊,李世民更看不上她了!
要说缠人的本事,那宫女可是比那个武姐姐强上无数倍,那真象牛皮糖啊,一不小心黏上了,想甩都甩不掉,幸亏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要不然还真招架不住!
他心中将那个武姐姐和宫女比较了一下,越比较越感觉武姐姐不是真正的武则天,武姐姐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顶多算是有点小本事的宫中妇人罢了,就算比别的嫔妃强,但也强不了多少!
可那宫女就不一样了,不但能发现机会,而且还敢于抓住机会,这和历史上的武则天一模一样。武则天可就是那种极会抓住机会的人,要不然怎么可能从一个尼姑变成女皇呢!
王平安忽地一拍脑门,武则天和许敬宗是一对啊,那是以后狼狈为奸,祸害大唐的一对大拿级人物,他俩臭味相投,最是说得来的。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刚才送个炭桶,两人就能谈到一块去,许敬宗还拿她当借口,和自己闲磨牙呢!
真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找个鳖亲家!
王平安心中叹气,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个也不能怪我没想到,谁能想到一个又送火炉子,又送炭来的宫女,竟然会是日后的则天女皇!
换了谁,谁也想不到啊!
武则天曾受过李世民的怀疑,说什么武家要取代李家,为此李世民还发落过姓武的大臣,连带着武则天在宫里也受了冷落,被当成个宫女使唤,而且李世民还曾想过要杀死武则天,不过武则天为人相当小心,不曾给人抓住半点把柄。
李世民是明君,很仁慈的,至少他在一直做出很仁慈的样子,所以抓不住武则天的把柄,也就没真的把一个小女子给咋地了,他也想不到这个他看不起的小女子,会勾搭上他的儿子,日后还能建立大周朝。
以后的事情会怎么发展,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连武则天自己都不会想到!但王平安知道,虽然在现代时,没有研究过武则天的身世,但大方向他却是知道的。
王平安躺在床榻上,心想:“可能就是因为武则天一直在甘露殿里伺候着,所以才有机会接近李治的,以武则天那种擅长抓住机会的本事,要拿住傻不拉唧的李治,简直太小菜一碟儿了,连我自己都差点被武则天装进去,何况李治呢!
可我该怎么办呢,是去和武则天搞好关系,还是直接废了她?搞好关系这个不难,我一定做得到,而武则天算是个懂得报恩的人,只要不和她唱反调,一般能容忍的人,她都会容忍,所以以后的日子不见得会不好过!
如果废了她呢?强汉盛唐,大唐之所以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个辉煌的朝代,武则天功不可没,没有她就没有真正的盛唐出现,就没有以后的唐人之称,历史的走向会变得不可控制!
我应该怎么办呢?”
王平安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具体方法来,直到快天亮时,他才嘿了声,大声道:“为古人担忧,我吃饱了撑的吗?爱咋地就咋地就吧,反正我一样过日子,而且过得比别人都好!”
顺其自然!
一想通了这点,他不大会功夫就睡着了!
天色放亮后,许敬宗又跑来了,推门直入,他自认为和王老弟关系亲密,可以不用敲门了,见王平安还在呼呼大睡,上前推醒王平安,道:“王老弟,怎么还睡啊,天都亮了,听说今天是奥运会的最后一天,你得去陪太子才是!”
王平安睁开眼睛,感觉头有点小疼,估计是昨晚用脑过度了。他翻身起来,道:“这就最后一天了?怎么只开三天啊!”
许敬宗道:“围着城墙跑一圈,跑上三天,时间用的不短了。不过赛跑大会结束了,但别的还会继续,听说各个卫府要组织骑兵精锐,比赛马球啥的。这可是赚钱的好机会,哪能放过!”
一说到钱,许敬宗两眼放光,他这辈子不喜欢别的,就喜欢钱,当官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钱,他甚至连嫁女儿,都是为了得到更多的财礼,何况别的!
王平安穿鞋下地,道:“许老哥,这次大会,你赚了不少吧?可曾下注?”
许敬宗摇头道:“下注这种事情,有赚有赔,不是好路数。老哥哥我有赚钱的法子,由我打本,找自家的亲戚开了家鞋店,专门卖鞋,就卖王老弟穿的有鞋带的那种。这生意可以做得长久,是人就得穿鞋啊!”
王平安笑了笑,出门打水,洗了把脸,许敬宗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罗嗦着想让王平安给他想个赚钱的法,好让他赚点小钱,贴补一下生活。
王平安只好随口应付,堂堂许敬宗还会缺钱?钱他不会缺的,只不过是再多他也不会满足罢了!
两人一起出了西台,赶到城外。王平安自然去陪李治,而许敬宗则去和那些不得志的官混在一起,没办法,得志的官不答理他啊,除了王平安之外!
这一日过得和前两日差不多,赛跑大会是结束了,但由赛跑引发的别的大会,却还要召开,大唐百姓举一反三,人人的脑筋都开始活络起来,想着法儿的赚钱!
白天无话,又是兴奋,又是激情的,王平安早已习以为常。
待到傍晚时分,他又到了西台,这回许敬宗倒是没有再来。许敬宗属于现实派,一发现装勤勉,并不能给他带来好处,他自然也就不来了!
王平安等在自己的屋子里,天黑之后,那个笨笨的嫔妃又来了。王平安依旧教她煎药,都教了三个晚上了,这嫔妃仍旧没学会,可见她的脑袋确实不太灵活!
趁着煎药的功夫,王平安问道:“姐姐,你是姓武吧?”
这嫔妃道:“你不是知道我姓什么吗,怎地又问?”
王平安陪着小心,毕竟还不能最后肯定,这个女子倒底是不是武则天,所以小心为上。他道:“小弟自然知道姐姐姓什么,但却不知怎么写!”
这嫔妃哦了声,用手指在地上比划着,道:“很好写啊,是队伍的伍,我家族谱上说,祖先曾是楚国的望族呢,你知道楚国吧?”
王平安心想:“原来是姓伍,而不是姓武!”他点头道:“好姓,这个姓可是望族的姓氏啊,象伍子胥那可是春秋时的大谋略家,很会带兵打仗,相传姑苏城就是他建的!”
伍嫔妃大是骄傲,道:“那是自然,伍子胥就是我家的祖先呢,小时候在家祭祖,祭的就是他呀!”
王平安又点了点头,道:“伍子胥曾建立起了水军,算得上是水战之鼻祖,功在千秋啊!”
伍嫔妃听王平安夸赞伍子胥,大感欢喜,立时感觉王平安是个讨人喜欢的少年,和传言不假。她笑问道:“你对我家伍家的先人,知道的不少啊!”
王平安笑道:“伍子胥是大英雄,小弟自然知道。对了,宫里还有别人姓伍吗?”
伍嫔妃摇头道:“伍不是大姓,宫里除了我以外,没人再姓伍了。”
王平安哦了声,道:“那姓五的呢,一二三四五的五?没有。那姓跳舞的舞的呢?也没有。”他笑了笑,道:“看来宫中竟只有姐姐一人姓伍啊,倒也寂寞。”
伍嫔妃不知王平安话里有话,她道:“倒是有个人姓武,就是勇武的武,以前常常有人将我们叫错!”
“姓武?天下还有人以这个为姓吗?这倒是头一回听说!”王平安一脸惊讶地道。
伍嫔妃也惊讶地道:“怎么没人姓武呢,你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姓?”
第三百八十一章 平安,舅舅
王平安假装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过,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人姓这个姓。既然有人姓武,那岂不是还得有人姓文了?”
伍嫔妃点头道:“对啊,是有人姓文,而且姓文的人还不少呢!”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惊讶,很奇怪王平安这样有学问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天下有人姓武呢,而且还不知道天下有人姓文,不会这么孤陋寡闻吧!
王平安脸上的表情同样很惊讶,他道:“真的有人姓武啊,宫里就有人姓武,不知她是谁,可是象史大总管那样的人物?”
伍嫔妃笑着摇了摇头,道:“王侯爷,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宫里的人常常会将我们叫错,要是那个人和史大总管一样,都是宦官,那就不会叫错了啊!”
王平安哦了声,道:“这么说那人也是个才人了?不知她是否和姐姐这样,得到皇上的宠爱!”他一步一步的引导,让伍嫔妃顺着他的话茬儿,往下说。
伍嫔妃没有感觉出来王平安是在套话,本来史忠臣不许她和王平安多说话,但那是指关于皇帝的话,至于说起武才人,就没有特殊指示了,再说这嫔妃上哪儿能明白,王平安会对一个宫女感兴趣呢!
伍嫔妃笑道:“她现在不是才人了,只是个普通的宫女,而且一点儿都不受宠,她在甘露殿当值呢!”
王平安挠了挠头,一脸不解地道:“甘露殿不是皇上住的地方吗,能在那里当值,岂不正好是受宠,为啥姐姐反而说她不受宠呢?”忽又恍然大悟地道:“难不成她长得特别丑,所以这辈子都别想受到宠爱了?”
提起相貌,伍嫔妃很有自信,挺了挺胸脯,道:“那个姓武的,长得很普通。她现在是宫女呀,在甘露殿里当宫女,可不是件轻松事儿,犯一点小错,就要受责罚的。就象我上次似的,多亏我……受的伤不重,要不然呀,唉!”她叹了口气,却没有说明多亏了自己什么,说别人的事,那是随便说,可要关系到自己,她的嘴巴就严了。
王平安哦了声,道:“原来在甘露殿里当宫女,是件满辛苦的事啊!小弟还以为如果能常常看到皇上,就算是受宠呢!”
伍嫔妃道:“倒也不见得有多辛苦,这世事上的嘛,都难说得很,有好的时候,就有坏的时候。”
王平安笑了笑,道:“姐姐说的这句话,很有道理。老子云: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伍嫔妃也冲他笑了笑,正想和王平安再说些什么,可偏偏这时候药煎好了,她忙照着王平安教的方法,将药汤倒出来,然后滤渣,等等事宜,都做了一遍。她将药碗放入小提盒当中,冲王平安道:“王侯爷,我这就走了,你早点安歇吧!”
王平安答应一声,送她出了门,这才又回了屋子里。回到屋子里以后,王平安捏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想出一条小计,怎么能很自然的套上近乎。
他先把自己的头发披散开,然后又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弄得红一些,接着又使劲儿地拍自己的额头,同样将额头拍红,然后躺到了床止,静等那宫女的到来。
要是不想让谁来,那谁不一会儿就能来,要是专门等谁来,便会左等右等,那人也不来!
王平安在床上等了半天,那宫女也没提着炭桶到来,直等得他心慌,心想:“不会吧,她今晚不来了?”
估计脸上的红色消退了,没有办法,他只又捏又拍,再次给弄红,为了等那宫女到来,他也算是下了本钱了,自己狠拍了自己一顿!
又过了一小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听声音正是那个宫女。王平安终于松了口气,终于来了,再不来自己就要急得到院子里等她了!
那宫女来到门外,轻轻敲了敲房门,问道:“王侯爷,您可是在屋里?”
王平安装出很虚弱的声音,嗯了一声,却没说别的什么话!
那宫女又问道:“奴婢可以进来吗?”
王平安又是很虚弱地呀了声,断断续续地道:“进,进,进来吧!”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宫女向里面看了一眼,见王平安平躺在床榻上,她便提着炭桶,小步走进屋来,很是熟络地道:“王侯爷,等着急了吧,深秋了天凉,屋子里要是不升起火炉,那才叫人难挨呢,奴婢可是知道辛苦的!”
她走到床脚,将小火炉打开,往里面加炭,加完之后,看了王平安一眼,心中纳闷儿,这位王侯爷今晚咋没赶自己走呢?
王平安眯着眼睛偷瞧她,见她看过来,忙又嗯了声,声音仍旧装得很虚弱,一副身有重病的样子!
宫女果然上当……很开心地上了当,可不得开心吗,终于有机会,能和王侯爷多说几句话了,这样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的!
她将炭桶放到一边,慢慢走到床边,俯下身子,呀地一声,道:“王侯爷,你的脸红得怕人,可是生病了?”
王平安心想:“能不红吗,又捏又拍的,都两次了!”他哎呀哎呀地呻吟了两声,挣扎着要坐起身,嘴上道:“没有,我没有生病,我好得很!”说完这句,又哎呀一声……没挣扎起来。
宫女赶紧坐到他的身边,轻轻按住他,道:“王侯爷莫要起身,看样子你是生病了,得好好休息才是!”
王平安却很虚弱地道:“我自己就是医生,有没有病,自己还不清楚么,我没有病,只是不太舒服罢了!”说着,他摆了摆手,道:“你,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着!”
宫女啊了声,有些不太情愿地,慢慢站起身,心中很有些失望,看来还是不能和他多说几句话啊!
她重新到了床脚,想提着炭桶离开,忽听王平安哎呀一声,很虚弱地说道:“想喝口热水都没有啊!”他用起了失宠怨妇的口气说话。
果然,怨妇在皇宫里是很普通的存在,立即就引起了宫女的共鸣,她忙道:“王侯爷,你想喝热水吗?你身体不舒服,得多喝水才成,我去给你烧水!”
王平安又道:“不,不用了,你快点回去吧,回得晚了,我史叔叔会责怪你的!”
宫女听了这话,心中欢喜,你都管史大总管叫叔叔了,你生病我照顾你,他怎么会责怪我呢,夸我还差不多!
她道:“不妨事的,史大总管待人宽厚,从不责骂奴婢的!”说着话,她在屋子里寻找起来。
看了一圈,她便看到那个煎药的小炉子了,笑道:“这里有烧水的炉子啊,好象是煎药用的。”打开炉子,她又道:“里面还有火呢,王侯爷刚刚用过吗?”
王平安哦了声,没有回话,心中却想:“她不知我在给皇上煎药吗?”
宫女闻味也能闻出来,屋子里刚刚煎了药,就算不闻,炉子旁边放着药壶呢!她道:“正好,就让奴婢给王侯爷烧碗热水喝!”
她手脚麻利地找出茶壶,烧起水来,看来她干这些,倒是很有经验。一边烧水,宫女一边问王平安,道:“王侯爷,你一个在京里,少人照顾,过得很是辛苦吧,家里可有称心的侍女?”
王平安唉了声,道:“没有贴心人啊,这次上京,本是带了两个小丫头来的,可她们好吃懒作,根本就不会伺候人!”
宫女顺着他的话,也唉了声,道:“象您这样的大忙人,家里得有称心的侍女才成。要是在徐州就好了,可以让老夫人照顾您!”
一听宫女又提自己的母亲,王平安心想:“她干嘛两次提到?上次是有意,这次是故作无意,看来定有说法啊!”
他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做儿女的,当然是待在自己父母的身边,才是最好的!”
这宫女稍稍顿了顿,道:“是啊,长安虽然繁华,但背井离乡的,没个贴心的人,也是很寂寞的!”
她看向王平安,道:“王侯爷,听说老夫人姓杨?”
王平安道:“是啊,姓杨,以前也算是长安人,只是离京多年,连口音都变成徐州的了!”
宫女咬了咬嘴唇,她转过头去看茶壶,小小声地道:“奴婢的母亲也姓杨,早年也是长安人呢!”
王平安啊了声,道:“原来你的母亲也姓杨,又是长安人,照此说来,没准她们以前还认识呢!”心中明白了,原来关键在这里,她是要和我攀交情!
忍不住心里唏嘘,武则天就是武则天,真是半点机会都不放过啊,这才是一个有作为女子该有的手段,可比伍嫔妃强太多了!
宫女转过头来,道:“是啊,说不定真的会认识呢,奴婢的母亲是前隋杨氏后人,奴婢的外祖父是前隋的始安侯!”
王平安哦了声,心中确定了,这宫女就是武媚娘,以后的武则天!
他道:“始安侯?你的外祖父也是个侯爷?”
武媚娘摇了摇头,道:“始安侯是在奴婢的外祖父去世后追封的,生前只是子爵,照王侯爷您差远了!”
王平安又哦了声,没再说话,闭上眼睛,接着装虚弱。
武媚娘本来想和王平安接着聊呢,见他不感兴趣,心中难免失望。
她现在正处在人生最失意的阶段,如果再得不到皇帝的宠爱,不能生下一儿半女,那出家当尼姑就是难免的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的想法是很长远的,如果现在再没机会得到宠幸,怕以后事情要极糟!
武媚娘再聪明,也想不到她以后的事,她只能抓住眼前的机会,得到王平安的关注,从而得到史大总管的照顾,这样才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如果得不到王平安的关注,那她就别想让史大总管安排她侍寝,就算成天在皇帝身边转,转到人老珠黄,她也甭想生个孩子出来!
李世民要的是女人,至于是哪个女人,还得由史忠臣给他安排,他自己是没兴趣点名的。这就叫阎王好见,小鬼难当!
屋里沉静了半晌,水烧开了,武媚娘将茶杯涮干净,倒了杯热水,轻轻吹着,看向王平安,见王平安似睡非睡的,她道:“王侯爷,你这里有姜吗?估计你可能是受凉了,要是喝碗姜汤,能好一些!”
王平安轻轻嗯了声,还是没有说话,反正装虚弱嘛,就得装的象点儿!
武媚娘端着茶杯来到王平安近前,道:“水烧好了,王侯爷您喝一口吧!”
王平安这才睁开眼睛,侧着身子坐起,有些哆嗦,甚至连伸手接碗都做不到,武媚娘见状,连忙靠近他坐下,一手扶着他,一手喂他喝水。
王平安慢慢将水喝了,坐直了身子,将被子围在身上,道:“一杯热水下肚,身子舒服了些,身边有个人照顾就是好啊,比一个人干捱强多了!”
武媚娘将碗放到一边,道:“王侯爷尽照顾病人了,自己生了病却没人照顾,要不是奴婢今晚来了,您这一晚怕是得难熬得紧!”
“是啊,谁说不是呢!”王平安喝了一杯水,表示还要喝,武媚娘赶紧又给他倒了一杯,接着喂他喝了。
喝了热水,王平安明显好转许多,也不再那么虚弱了,他象想起什么似的,道:“你刚才说你母亲是前隋杨氏,不知是否是皇室血脉?”
武媚娘忙点头道:“有啊,奴婢外祖父的哥哥是观德王呢,正宗皇室宗亲,只不过奴婢的外祖父不是长子,所以不能继承王爵。”
她眨着眼睛,话锋忽然一转,问道:“王侯爷,您家的老夫人,也是前隋皇室后裔吧?”
王平安点了点头,道:“有点,不过是远亲。”他头一回听说观德王的名称,算不出辈份来。但是,人嘴,上下两张皮呢,上皮一碰下皮,话不就出来了嘛!
他随口道:“要按辈份算,好象和观德王是一个辈份的!”自已老娘的辈份,只能比别人高,不能比别人低,至少也得是平辈,王爷算个啥,说是一样大,就是一样大!
武媚娘稍稍一愣,她可没想到王平安会直承有前隋皇室血统,还以为得弯弯绕绕一大通呢,费尽自己的想象和口舌,才能拉上关系,不成想王平安这么痛快,亲戚关系直接就攀上了!
她只愣得片刻,便啊地一声,离了床沿,给王平安跪下了,道:“王侯爷,原来你是奴婢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