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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平安     唐朝好医生txt下载     唐朝好医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一十章 兔死狐悲

    第九百一十章兔死狐悲

    褚遂良唉了声,脸上露出又是痛心,又是痛恨的表情。(UU小说手打小说)世上之事,凡是涉及到了父母妻儿,往往是最能震动人心的,就算是当事人再怎么是条汉子,遇到家人被软禁的事情,都不可能不害怕。

    对于褚遂良这种对国家绝对忠诚的人来说,如果武媚娘抓的是他本人,他不带害怕的,就算被关进大牢里,该骂武妖女,还是照样骂,就算被推上法场,被砍头的前一刻,他都不会服软,宁可身死,也认为妖女开战是对的,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是一个臣子应该有的忠义

    相信,要去撞景阳钟的马周,在被抓住后,也不会屈服的。马周为人方正,坚信文臣当死于廷谏,他说出了正确的话,办出了正确的事,皇帝听不听是皇帝的事,而他在说话之前,做事之初,就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可是,抓大臣自己没关系,可一旦把他们的家人软禁,马周想必并不知自己府第被围,如果知道,他想必也会非常的痛心。至于说到褚遂良和房玄龄他们,心中痛苦更是一言难尽。

    对于宋朝及以前的士大夫阶层,也就是儒家并没有被僵化的年代,士大夫们对待自己的政敌往往并不使用斩尽杀绝的手段,往往是将政敌打败为止,并不牵扯到政敌的家人,甚至有些士大夫在朝廷上争斗得极其凶狠,可私下交情却不错,甚至还要结成儿女亲家。

    官员大臣们,政见不同,互相争斗是免不了的,可除非是逼急眼了,否则都在默默地遵守着一个规则,即我和你为敌,是我和你的事,于你我的家人无关。

    只有在逼急眼的时候,才会出现残杀政敌家人的事。比如说三国时期,袁绍的家人还在洛阳呢,可袁绍就敢起兵,招集十八路诸侯,去攻打董卓,而董卓也没说一听袁绍来打,就立马把袁绍的家人全给砍了。一直到袁绍初步得胜,把董卓逼得要迁都去长安,那时候董卓一怒之下,才把袁绍的家人给砍了,破坏了这一规则。

    在大家都遵守一个规则,而突然有人破坏规则时,破坏规则的人,往往能得到暂时性的胜利。十八路诸侯没把董卓怎么样,而董卓破坏了规则,却没破坏完全,毕竟他是同一时代的人,所以那些朝中的大臣,只要是不公开反对他,他就没一股恼的全杀倒,可他毕竟破坏了规则,所以别人也开始不遵守了,一个貂蝉就把他和吕布并不牢靠的父子之情,给破坏了个干静,吕布也是个规则的破坏者,所以他把董卓给杀了

    混乱的年代,规则往往大家都没命去遵守了,可大家只要不被逼急眼了,只要还有命在,谁也不愿意去破坏。前隋时,隋炀帝杨广极其厌恶李渊,可他也没杀掉李渊,而李渊口口声声骂杨广是昏君,可直到隋炀帝死了,李渊才称帝,而李世民登基之后,以帝礼重新安葬了杨广。李世民还娶了杨广的女儿,生下了李恪,李恪是他最宠爱的儿子。

    长孙无忌对李恪那么痛恨,都快恨到没头里了,想方设法支要除了李恪,但长孙无忌从来也没把李恪的母亲杨妃怎么着了,也没把李恪留在京中的妻儿怎么着了,他始终坚持着罪不及家人的这一原则

    可是,武媚娘却没有受过这种教育,当然也不会把这个规则当回事,她想要干掉谁,用的是最直接的方法,最有效的方法,她也是一个规则的破坏者。而且她破坏得很彻底,很迅速,在政敌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她就得胜了,最后当上了女皇。可和董卓一样,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反对她的,并把她轰下台的,也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儿孙们

    对于王平安来讲,他一直认为在一个帝国强大的前夕,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就如母亲生育儿女一样,是要经过阵痛的,他以前一直都愿意接受这种阵痛,所以一直在支持着武媚娘,迎接大唐盛世的到来

    可是,这种支持不是无条件的,最低限度是武媚娘不能伤害他,以及他的家人,这是最低的要求了,如果对生存都没有要求了,那也就不可能对别的有要求了。这是需要层次理论的最低一层,生理的需要,最起码要活着

    就在和长孙无忌回兵的路上,王平安还想着呢,随武媚娘和长孙无忌他们折腾去吧,我能去封地待着,能好好活着就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现在武媚娘用了抓人质的方法,这王平安可就受不了了,就算抓的不是他的家人,他也受不了。

    就如同外国人说的那样,有人迫害你时,我不吱声,有人迫害他时,我还不吱声,等到有人迫害我时,我向周围一看,已经没有人能为我吱声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正热闹是我看的,脑袋是别人掉的。可一旦发现,自己的家人也有掉脑袋的危险,别人的热闹,很有可能变成自己的热闹,指不定哪天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也得掉脑袋,那换了谁,谁也不能再忍着了,否则这个谁,就不是“人”,而是禽兽了

    王平安发现武媚娘的手段使来使去,下一个肯定就要使到自己的头上,他当即就改了主意,再这么忍耐下去,可不是个事了。就算他能睁一眼闭一眼,不管别人的死活,可他不能不管他父亲和母亲的死活,也不能不管自己的死活啊,要是连这个都不管了,那他也不叫睁一眼闭一眼了,而是两只眼睛全闭上了,那不是去见阎王了么

    帐中三人沉默了好久,王平安才说话,他道:“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让武妖女得逞,如果她软禁我等的家人,一次成功了,以后就会不停地使用这招,这谁受得了,我等将永无宁日,一直生活在恐怖之中啊,就算是我等辞官不做,也难逃此毒手,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又想起我们来了”

    褚遂良和长孙无忌齐声道:“不错,正是如此”

    长孙无忌一拍桌子,道:“必须要给武妖女以重重一击,让她永远不能再祸害我等朝臣。老夫有一个主意,需当和两位商议”

    褚遂良问道:“什么主意?”他问出来了,但他心里是知道答案的,事情发展到了这个阶段,武媚娘有强大的靠山,这个靠山在整个大唐是大的,那就是当今的皇帝。如果想要扳倒武媚娘,那就必须让她的靠山倒掉,或者退一步说,让她的靠山行往旁边移一移,让出道路来,他们好对武媚娘进行攻击。

    可褚遂良还要装一下糊涂,毕竟他是深了几十年忠君思想教育的大臣,可王平安就不同了,他是对李治有一定的忠心,但他不管怎么说,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要让他忠君忠到,把自己和自己的家人的命都忠进去,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这种傻事的。如果真的逼急眼了,他连反都敢造,何况一次……

    王平安道:“舅父大人,你可是要发动兵谏?如果是兵谏,外甥绝对赞成,出兵事宜,就由外甥一力承担”

    他这话说得直截了当,杀气腾腾,显见已下了决心,用不着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对他进行什么思想动员,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到底,除了造反举兵之外,兵谏是唯一的路径了。

    见王平安说得这么干脆,长孙无忌立即道:“不错,老夫的主意,正是兵谏”

    褚遂良说道:“《左传》云:初,鬻拳强谏楚子,楚子弗从;临之以兵,惧而从之。兵谏而已,我等并不是要造反。无忌公之意,当可为之”

    长孙无忌也道:“非敢篡位,何谈造反?仅欲诛帝左右乱政者也”

    王平安心想:“说这些有啥用,找这些理由有啥用?兵谏就是兵谏,道理讲不通,动刀子而已”

    他道:“我们是调不动卫府军队的,而且如果和卫府的大将军们联系,也容易走露风声,不如就用我的军队,只是不知八千人,够不够使唤的?”

    长孙无忌嘿了声,道:“当然够。兵谏一事,老夫并非刚刚想起,早在营州时,就已然有这个打算,并且做好了准备。八千人,不多不少,刚刚好”

    王平安轻轻啊了声,心想:“果不其然,兵谏这种大事,他当然不会是临时起意。也是武媚娘做事太过操切,以至于把长孙无忌逼得急,所以才早就做出兵谏的准备的。也许,就是因为我太过纵容武媚娘,所以才导致她如此的吧”

    真实的历史上,武媚娘在没有当上皇后前,和当上皇后的初期,一直缺乏朝中强有力的支持,所以行事小心谨慎,步步为营,铲除政敌用的是循序渐进的办法,一个一个的收拾。而前段时间由于王平安对她进行了强有力的支持,把朝中宫中几乎所有的事情全都包揽了下来,为武媚娘的上升打下了基础。

    可也正因为如此,武媚娘上升得有些太容易了,她便对朝中大臣们的强硬,以及有可能采取得果断行为,缺乏一个基本的了解。毕竟,武媚娘就算再聪明,她没有经验过那种可吐人性命的大风大浪,她也无法知道风浪的可怕。毕竟,政治斗争,和经验有很大的关系,但却并不决定于是否聪明,绝顶聪明的人很多,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人也不少

    武媚娘只想着能得李治的宠爱,她确实也得到了,可她忽视了一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是,王臣却并不一定要非得听皇帝的话,封建王朝中,改朝换代,都是以上犯上,从来就没有过例外

    长孙无忌可不是一个只会对皇帝效忠的人,当初李渊也是皇帝,可他照样帮着李世民策划了玄武门之变,不见得他对李渊那个皇帝,有什么手下留情的。而现在,坐在龙位上的皇帝,即不是开国皇帝,也不是生死战友,而是一个靠着长孙无忌的力量,才得以成为九五至尊的李治。

    如果李治在武媚娘的撺掇下,使用徐徐图之的方法,长孙无忌十成十会中招,事实上他也真的中招了。可现在武媚娘采用了激进的手段,那可就不能怪长孙无忌同样也采用激进的手段了。要说激进,长孙无忌不但会,而且还有经验。

    经验,是武媚娘现在最缺少的,而她的敌人却几乎全都有这种经验,就连最年轻的王平安,都有过擒贼先擒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解决掉强大敌人的经验,而武媚娘偏偏没有,她甚至连兵谏是什么事情,都不太懂的

    一旦决定进行兵谏,那就不能失败,必须要成功,否则一失败,就算不是抄家灭门,也是要终生囚禁的,后果非常严重。所以真的是那句话,要么就别干这种事,一旦要干,就只能干到底,没有回头路

第九百一十一章 决战玄武门(大结局)

    第九百一十一章决战玄武门(大结局)

    长孙无忌取出京畿地区的地图,手指地图,说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这里,离长安城五十里,也就是我们到达玄武门的距离,而我们发动兵谏,是不能进入长安城的,一旦进入城中,百姓拥挤,我们不但不能轻易靠近武媚娘,而且容易让她跑掉,我们要是追不上她,抓不住她,让她返回皇宫,那就一切休矣。(UU小说手打小说)”

    王平安道:“玄武门的后面就是皇宫啊,我们当然不能进去,大军夸武,哪有夸进皇宫的。”

    长孙无忌道:“那是当然,我们是不会进玄武门的,我们只是在那里向皇上和武妖女欢呼,表示效忠而已。我们走的城门,是西面的开远门,然后一路行进,上朱雀大街,出明德门,我们的军队,然后在城外驻扎。”

    王平安哦了声,道:“对,应该是走开远门,我们是开疆扩土而回,这和打别的仗不同,只是这门我以前没有走过,不知附近情况如何,该当如何举兵?”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一起抬头看向他,齐声道:“我们不是要在开远门举兵,而是在玄武门呀”

    王平安大吃一惊,道:“玄武门?我们都进不去这个门,只能在下面欢呼几声,而且这里守兵多到数不清,怎么可以这里举兵?”

    他当然知道李世民当年就是在这个最危险的地方举兵成功过,可今时不同往日啊李世民举兵时,宫里是有内应的,不管是将军,还是宫中的内宦,都是李世民的人,而现在他们在宫中并无内应,如果从玄武门发难,成功的几率差不多无限接近于零

    长孙无忌皱眉道:“守兵多到数不清?你身为领兵的将领,怎么连玄武门的兵力部署都不知道?”

    王平安眨眨眼睛,他只知道守卫玄武门的军队隶属于北衙,可是怎么部署的,他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可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应该很多人,难道还会是很少人么?

    长孙无忌道:“平日里,北衙的兵力是一千八百人,但明天我们夸武,皇帝出宫,兵力必会翻倍,也就是说应该是三千六百人。但这三千六百人,是要分布在整个北城墙的,兵力一分散,玄武门的兵力就会剩下一千两百人。”

    王平安心想:“这兵力是怎么算的?别的城门要怎么安排?别的城门不去管它们,可光剩下的也不少啊,禁军有城门为依托,我们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攻不进去的”

    褚遂良道:“不错,平日守卫的玄武门的,是一个大团,兵力要比普通卫府兵多。”他指的是六百人的大团,翻倍后,变成了一千两百人。

    长孙无忌又道:“皇上明天要出宫迎接我们,他随身带的禁军是四百执戟武士,以及一百人的旗队,这就又少了五百人。”

    王平安稍稍放了点儿心,道:“那么玄武门里就只剩下七百人了”

    褚遂良摇头道:“可不是七百人,而是五百人。你忘了,玄武门是内外两道门,七百人里面有,有两百人要去守后面的内门,平常是一百人。而这两百人不得命令,是不可以支援任何地方的,必须死守内门,而且见外面有了变故,他们是不会去支援武妖女的,而是立即把内门的铁闸放下,让我们没法进去,除非领兵的是我们的内应,但我们没有内应,怕以这个内门的铁闸一旦放下,我们进不去,可他们也出来,而且武妖女同样也是进不去的,她只能顺着城墙逃命。实际上,她的身边能参加战斗的,只有最后的五百人,我们要解决的就是这五百人”

    长孙无忌补了一句:“而我们带来的突厥兵,是五千人”

    王平安顿时一呆,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升了起来,他好象被算计了

    长孙无忌接着道:“我们发动的是兵谏,而非造反,所以皇上在城外时,不能让突厥兵靠近他,以免发生意外,而是要由老夫统领无病你的三千侍卫,去保护皇上,不能让他靠近即将发生战斗的玄武门。三千对五百,绝对可以控制住局势。”

    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王平安更加确定,自己肯定被算计了

    长孙无忌道:“皇上身边的事,由老夫来办,而无病你则带着五千的突厥兵,去攻打玄武门,因为突厥兵只听你的话,老夫是指挥不动的”

    王平安慢慢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糟糕,我极有可能被过河拆桥王八蛋,都不是好东西,在用我之前,就想着怎么把我除掉了,武媚娘不是好人,这长孙无忌也不是

    王平安心中愤怒,可脸上却没有露出愤怒的表情,还是在“认真”地听,而且还在慢慢地点头。

    长孙无忌见他神色无常,以为他没看出其中的凶险,接着往下说道:“武妖女不会陪在皇上的身边,出城来迎接咱们的,她还不是受到册封的皇后,所以她只能在玄武门的城门上,等着咱们回去,咱们一回去,册封仪式才会开始。”

    王平安又点了点头。褚遂良心中有些不忍,他和长孙无忌多年的交情,当然知道这事的后果是什么,可是这种大事,就算牺牲了王平安,也是值得的。不过他心中决定,事后他就算拼了老命,也要保王平安不死,尽力而为吧

    长孙无忌指着玄武门,又道:“武妖女的身边,只会有五百的兵将,而突厥兵一旦发动进攻,不必立即夺桥,先用箭矢控制住玄武门的外门,让城门关不上,箭矢同样可以控制住城头,所以吊桥也升不上去。而这时候,内门的兵将见有变故,他们会立即下铁闸,断了我们的进攻这路,也断了武妖女的后退之路。”

    说到这里,长孙无忌顿了顿,看向褚遂良。褚遂良心中唏嘘,可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道:“武妖女这时进不去皇宫,所以只能顺着城墙跑,可不管她往东西哪个方向跑,两刻钟之内,都得不到任何的支援,所以五千突厥兵只要一进外门,面前就只有五百的禁军,不但人数战优,而且禁军这种场合不会带弓箭,而突厥兵却是人人有箭,兵将密集之处,箭矢可决胜负,武妖女被击杀,是必然之事”

    王平安默默地点了点头,当年玄武门之变,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是死于箭下,这是经验了

    长孙无忌问道:“具体计划就是这个,无病你认为如何?”

    王平安半晌无语,他心中已然明白,这场兵谏被精算到如此地步,已然没有失败的可能,这比当年李世民发动的兵变,还要有把握。可是,长孙无忌只说了兵谏的过程,却没有说兵谏的结果,如何善后,他只字未提

    这么精密的计划,无论长孙无忌再怎么经验丰富,也不可能是现场想出来的,极有可能他在营州时就想好了,而且让自己带回来的军队,数量和质量上,也都是计算好的,只是他一直保守秘密,不去提及,而自己傻傻地,也就没往这方面想,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现在方醒

    为什么长孙无忌要率领侍卫团“保卫”李治?一来兵多,他一定“保护”得成,二来侍卫团都是大唐子民,不会伤害李治,所以长孙无忌完全可以装成是好人,从头到尾只在李治身边,而不参加血腥的屠杀。

    兵谏结束后,长孙无忌甚至都可以说,自己事先不知道这件事,都是王平安一个人干出来的,反正武妖女死了,目地达到,他立马儿撇清关系,在李治面前装忠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河都过了,还要桥干嘛呀?

    王平安带着五千突厥兵进攻玄武门,必定得胜,可得胜之后呢?他带的可是突厥兵,不是大唐的府兵,属于番邦的军队,他领着番邦的军队攻打玄武门,这还了得?就算是李治再宠信他,也不会放过他的

    为什么是五千人对五百人?因为突厥兵一定能打胜,可为什么一定要是五千人呢?因为玄武门这里一出事,必须有人跑去找救兵,而离得最近的兵营,赶来支援的话,需要半个时辰以上,这时候正好是打扫完战场,突厥兵退出来整队的时候,而来支援的卫府军队,不可能低于两万,而且京畿府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并不比突厥精兵差的,相反会更强

    只要长孙无忌说突厥兵造反,卫府军队猛扑而上,突厥兵必会被全部消灭,而这其中是包括王平安自己的。就算王平安侥幸不死,等待他的也是兔死狗烹

    这场兵谏,是长孙无忌出的策划,而真正的执行者是王平安,死掉的人是五百禁军以及五千突厥兵,而事情必会发展成,兵谏是王平安一手策划,一手执行,而最后却由长孙无忌镇压了这场兵谏,替皇帝李治除掉了反臣

    整件事情就是,兵谏成功,武媚娘这个祸国殃民的妖女被铲除;镇压兵谏成功,王平安及手下的突厥兵被诛杀,连带着府卫大队到来之后,王平安的三千侍卫也全部被擒拿;最后,孙无忌至始至终洁白无暇,忠于天子,镇压反臣有功,仍旧是大唐第一臣,地位更加巩固,不可动摇

    王平安想明白了这些,不好的预感慢慢消失,换上了一股寒气,后脊梁骨凉飕飕地。这真叫战斗啊,未开战之前,结果已然被确定了

    士大夫,真是用心思杀人的,手上不沾血啊

    王平安心中愤怒,可他越愤怒,脸上表情越正常,他咬了咬嘴唇,道:“这个计划很妥善啊,我看行,一定能成功的。”

    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同时松了口气,长孙无忌道:“好,那就这么办了。”

    他转头对褚遂良道:“褚兄,劳你赶紧回城,把事情和房兄他们说一说。”又转头对王平安道:“无病,你去招集部将,把事情交待下去吧”

    王平安故意问道:“要不要把他们都招到这里来,舅父大人亲自和他们说?”

    长孙无忌摆手道:“这个不用,老夫不太能支使得动他们,还是由你去说为好。”

    王平安嗯了声,和褚遂良一起出了帐篷。帐外,两人走了一小段距离,褚遂良忽然小声道:“无病,这事风险巨大,可老夫保证,不管有什么意外,老夫都会照看好你的家人,如果老夫出了意外,也自有别人照顾咱们的家人。别想得太多,就当为国尽忠吧”他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上马走了。

    王平安站在当地,良久无言。褚遂良的一句话,虽然不含暗示成份,只是在说这次兵谏的风险,但因他已经分析出兵谏的结果,心态不同,听起话来,反应自然也就不同。他知道褚遂良也同样得出了这次兵谏的结果,只是无法明言,所以在向自己保证,不管如何,他褚遂良都记得自己曾经给过他的好处,会代他照顾好自己的家人的

    在朝廷中的斗争中,你削我,我扁你,很正常的事。今天的盟友有可能明天就是敌人了,说白了,利益结合而已。然而,王平安却很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民间,他都是以老好人的身份出现的,不带有攻击性,在这年头,能象他这样做人的官员,很少很少了。可他做了好事不图回报,可也不能反而招灾啊

    从大臣的角来讲,长孙无忌的做法也没什么好置疑的,朝廷就是一个大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混朝廷就是在混江湖,哪有不挨刀的可能呢。再说以长孙无忌的身份,也没必要和王平安讲什么义气,王平安是对他很够意思,可长孙无忌对他也不薄,两个说起来,谁也不欠谁的。

    就如三国时代,群雄之间互相攻战一样,蜀汉和东吴关系很靠,一起联合抗曹,可为了荆州的利益,转过眼来,蜀汉和东吴就能开战,而打了一场之后,把桃园三兄弟全给打死了,可为了利益,转眼的功夫,就又是哥们儿了,再接着联合对付曹魏。

    分分合合很正常的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可再怎么正常的事,看别人正常可以,一旦事情落到自己的头上,让自己也“正常”一把,王平安心里却极不是滋味了。

    武媚娘没有和他翻脸,可以后事情发展,两人也只能在互相猜忌中度过,危险会一直存在,而且不知何时就会爆发;同样,长孙无忌也没有和他翻脸,可兵谏的结果,他十成里面有八成,会成为替罪羊,就算是兵谏成功,也不会再得到李治的信任了,除非做一个权臣,把持住天子,可有长孙无忌在,啥时才能轮到他?说不定还没等轮到,权臣长孙无忌就会把他这个候补权臣给抢先除了

    王平安摇头不止,左右为难,现在他是进退两难,不管支持哪一方,都会有严重的后果发生,对自己都是不利的

    他一直没动地方,心里的念头不停地转动,可又想不出一个太好的办法来,竟有一种头疼想吐的感觉。他知道这是用脑过度的后果,这种情况下,睡一觉是没时间的,但至少要小憩一下,否则会晕倒的。

    就这时候,他身后有人小声说话,却是他的心腹欧阳利。欧阳利小声道:“主人,怎么站在这里,有什么事儿,咱们回自己的帐篷再说吧”

    王平安轻声嗯了下,回头道:“刚才大帐之中的话,你可曾听到?”他并不禁止手下偷听自己和别人商谈事情,如果不想让手下知道,他会提前说明,让手下退下,欧阳利就会明白,而他不提前说,那就是允许手下偷听,毕竟有什么事情,他还是要依靠手下去办的。

    欧阳利点了点头,道:“褚遂良深夜到来,必有急事,属下自然要在帐外听听,以免他们算计主人。”

    “你也听明白了,听出他们是要算计我了?”王平安小声道,说着话,他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欧阳利小声道:“没怎么太明白,但却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儿。要进行兵谏,这种大事,为什么长孙大人不说事成之后的好处呢?”

    王平安嘿了声,道:“好处?举着为国效忠的大旗,如果谈好处,岂不是在人品上落了下风,他不谈我才不会起疑,他是怕我为了得到更大的好处,从而产生异心,所以才不谈的。”

    两人进了帐篷,欧阳利道:“可是,他不谈,属下才会起疑心,要不然不会起疑的。”

    王平安在地毯上坐下,叹道:“这事要是他和你去做,就会谈了,可和我一起做,那就不必了,你我处境不同,想法当然不一样,如果一样,那才奇了呢,他岂有不知之理”

    欧阳利哦了声,想想也对,他挑开帐帘,把欧阳兄弟们全都叫了进来。在利益集团中,欧阳兄弟是绝对和王平安一伙儿的,身家性命全都系在王平安的身上,他们只能和王平安一条心,不存在反叛的可能。而就算他们反叛,别人也不会相信他们的,而且做为王平安的心腹,要是他们叛变了,又不是什么出名的武将,只能算是杰出的一批能人异士罢了,一旦背叛原主人,那不管是谁,都是不敢再用他们的,他们的前途,甚至人生,也都到此为止了,王平安一完蛋,他们将是第一批被灭口的人。

    对于绝对可以信任的手下,王平安没什么好隐瞒的,把事情说了,而且还说了兵谏的后果。欧阳兄弟们大惊失色,都难以相信,他们竟然会被卷入到兵谏这种大凶险的事情当中去。

    欧阳义问道:“主人,你说的后果,只是你自己的猜想吧?说不定长孙相爷,并不会这么对付你的。”

    欧阳双却道:“可也没准,要照我说,长孙相爷会这样对付主人的,十成里面有九成啊”

    欧阳兄弟们议论纷纷,意见慢慢一致起来,他们虽然曾经都是江湖草莽,可正因为他们以前过得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所以对危险来临更加敏感,都认为兵谏的后果,对王平安不是太妙。可马入夹道,现在是只能进,却没法回头,该如何应对,便成了难题。

    议论了一会儿,王平安道:“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我们要逼着长孙无忌,在兵谏开始时,他必须要承认他是主谋,而不能把责任都推给我们,只要他和其他大臣们能分担风险,那我们再干起来,风险就小很多了。”

    欧阳利叹道:“要是狄仁杰在这里就好了,这小子鬼点子最多,没准儿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王平安嘿了声,道:“他正在看押那些皇亲国戚,事情也是很棘手的。虽然那些皇亲国戚是因为武媚娘的陷害,才被关进了大理寺,可终究是皇上下的旨意,要不然武媚娘哪有权去关他们。狄仁杰又要关押这些人,又要安抚他们,让他们不要对皇上产生误解,心中不要有怨恨,这差事可是难办得紧啊”

    欧阳利想了想,忽然,他眼睛一亮,小声道:“主人,兵谏时长孙无忌要亲自在皇上的身边,可他用的是咱们的侍卫啊,如果一旦你出了事,咱们的侍卫哪可能消停了,他们定会反扑,皇上身边的禁军不是咱们弟兄的对手?你一出事,岂不是代表皇上就会出事,就算皇上出不了啥太大的事,可只要你一喊,那长孙无忌就得出事啦,侍卫们只听你的话,可不会听长孙无忌的话,他身处咱们的人包围之中,危险更大呀”

    王平安啊了声,想想也对啊,自己光想着长孙无忌要过河拆桥,要算计自己,可头疼之下,却忘了自己同样可以反制长孙无忌这年头,不,不是这年头,而是哪个年头都一样,谁有兵谁就是老大啊,自己有兵,自己就是老大呀

    可褚遂良为什么在临走时,又说了那番话呢?对,长孙无忌真实的兵谏目地,同样没有告诉褚遂良,而褚遂良想的和自己也一样。不过,估计着褚遂良现在也该明白过味儿了吧

    王平安道:“长孙无忌是要先把我逼上绝路,绝路的终点就是悬崖,而我要是不跳下去,就得回头,可回头时,绝路却已被他堵死了,所以要想活命,只能听他的可他有什么事,要让我非得听他的呢?”

    非得听长孙无忌的,就代表不能临时背叛,可什么事是能让王平安不顾原定计划,而会突然间背叛的呢?那就一定是此次兵谏的最终目地,而这个目地长孙无忌没有和任何人说,甚至连暗示都没有

    帐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突然间,众人齐声说道:“皇上”

    王平安重重地点了下头,道:“不错,是皇上我真够笨的,到了现在才想到这点,而且差一点就想不到啊”

    长孙无忌知道王平安和李治的关系好得和亲哥俩儿似的,就算有矛盾,也是兵谏以后的事情,可在兵谏结束之前,长孙无忌要对李治做一些事情,他怕王平安救援李治,所以逼迫王平安,使得王平安不敢去救李治。

    因为长孙无忌很了解王平安,王平安是决不肯做出同归于尽的事情来的。要是王平安发现长孙无忌要对李治做什么,那他可能会带着突厥兵扑过来的,长孙无忌是没命,可混乱之中,府兵一定会认为王平安要造反,成千上万人的厮杀中,啥解释也不好使,只能打完再说,长孙无忌活不成,王平安也同样要玩完的,这必然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可王平安一定不会接受这个结果,他是不肯死的,那么就只有接受另一个结果了,这个结果相对来讲,就比较温和了

    欧阳利惊骇地说道:“难不成长孙大人要另立新君?那现在的皇上怎么办?”

    众人同时想起了上一次的玄武门之变,当时的政敌同样是被杀掉,而当时的皇帝李渊却失了权势,做了太上皇,所以就算李渊再对玄武门之变不满,他也无法做出任何的报复行为

    兵谏,用武力“劝说”皇帝,发动兵谏者,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不管是这年代的长安发生事变,还是以后这里改名叫西安后,发动兵谏者都将失势,这是确定无疑的。而如果发动者不想失势,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完全控制住上位者,对于长孙无忌来讲,就是要完全控制住大唐的皇帝

    可是,长孙无忌已经无法完全控制住李治这个大唐天子,如果他能完全控制得住,他吃饱了撑的发动兵谏?不到最后关头,他哪肯干这种风险巨大的事情?兵谏之后,他和李治必将产生隔阂,永远无法消除的隔阂,而李治却是有大臣们支持的,所以长孙无忌的下场,必然会相当地惨淡,早晚会被李治找出机会,把他给除了

    那么,兵谏之后的两个可能结果出现了,要么是一小段时间后,李治换掉长孙无忌,要么是长孙无忌换掉李治。如此一来,二选一,最终结果出现,长孙无忌必不肯被换掉,那就只能换掉李治了,就象上一次玄武门之变后,李渊被迅速换掉一样

    王平安喃喃地道:“我明白了,这次玄武门的兵谏,和上次的政变,完全一样啊,最终结果其实是相同的,都是换一个皇帝”

    欧阳兄弟们齐声:“换上太子李忠,小孩子,儿皇帝啊”

    长孙无忌是绝对可以控制住小太子李忠的,而他只要在王平安带着突厥兵,攻入玄武门,去击杀武媚娘,这种最关键的时刻,一脸老泪地,威胁李治,让他不要再信任武媚娘,还有为了大唐的江山,退位吧,做太上皇吧……李治不存在不答应的可能,估计当时李治都得被吓晕过去,就算他不答应,长孙无忌也会冲着百官和军队,以及目瞪口呆的百姓大喊,说李治答应退位,去当太上皇了

    反正这种事情,长孙无忌干过,闪电般地逼着李渊当上了太上皇,再逼一次李治又能如何?更何况逼李治可比逼李渊轻松多了等到王平安把武媚娘的事情解决了,而大队府兵又到了,王平安就算想反水,也来不及了,生米煮成了熟饭,王平安也只能硬着头皮认命

    欧阳利道:“在那种情况下,用脚趾头想能想得出,皇上只能退位,而李忠这个儿皇帝是当定了呀”

    欧阳双则道:“主人,你被利用了,而且是被利用得很彻底,一点渣儿都没剩下啊”

    王平安嘿了声,道:“不要怕被利用,能被利用,说明我还有些价值”他说完这句话后,身子向后一靠,闭目养神,开始盘算起来。

    欧阳兄弟们沉默了一会儿,可见王平安一直不睁眼,实在憋不住了,便开始议论起来。对于兵谏的结果,他们都知道了,所以心思自然就活了起来。他们不在乎王平安和长孙无忌以及武媚娘还有李治等人的斗争,他们相信,既然已然知道了结果,那王平安一定有办法解决的

    他们真正感兴趣的事是:儿皇帝

    长孙无忌想立个儿皇帝,那为什么王平安不能立呢?反正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啥悬念的了,就看谁敢干了,长孙无忌利用王平安在先,可到了最后的关头,如果王平安顺水推舟,将计就计,那在最关键的时刻,也就是长孙无忌逼着李治当太上皇之后的那个节骨眼儿上,只要王平安用最快的速度,先放下突厥兵,他自己在欧阳兄弟的保护下,一口气直接冲到李治和长孙无忌的身边,就可以直接反制所有的人,变成他立了个儿皇帝

    长孙无忌出计划,他算是和面的人;王平安出兵,他算是烙饼的人;长孙无忌逼得李治退位,立了儿皇帝,他算是吃饼的人。可是,如果王平安突然出手,把饼抢过来,那饼可就是他吃了

    李治一退位,成了太上皇,当众公布的事,就是个死局,无法再破解。那么,剩下的,就是谁控制儿皇帝了

    欧阳兄弟们兴奋无比,如果王平安一旦控制住了儿皇帝,那么他就必将取代长孙无忌的位置,而且会比长孙无忌的权势要更大,甚至有了可能,若干年后,他可以取而代之,就象是隋文帝杨坚那样,搞个禅位的事情出来,建立新朝,那欧阳兄弟们可就是开国元勋了

    王平安闭着眼睛,听着手下们的议论,虽然都是大逆不道的话,可他听着,却是很有感触,心头砰砰狂跳自己会不会成为杨坚那样的人?会不会成为赵匡胤那样的人?如果事情成了,那么他将取代长孙无忌,不但可以控制住儿皇帝,而且由于他收了那么多的好人卡,人缘极佳,口碑极好,那么短时间内,大臣和百姓都不会反对他,经过若干年的经营,就象欧阳兄弟们议论的那样,黄袍加身,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是当皇帝,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自己想的只是怎么样扶持武媚娘,让武媚娘去开创一个大唐盛世呀

    然而,武媚娘能做到的事,自己为什么做不到呢?以前只是不愿意去想,因为没有机会,可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自己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自己要不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只此一次,再也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呢?

    他实在是不好做出抉择

    见王平安一直闭着眼睛,欧阳利小声道:“主人,不必再犹豫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欧阳兄弟们也都道:“过了这村,可就再有没这店了呀,哪怕是为了自保,咱们也得干了呀”

    王平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道:“为了自保,也得干可是,我总觉得对不起皇上啊”

    欧阳利道:“对不起皇上的,是长孙无忌还有武媚娘他们,可不是主人你呀,你只是在最后的关头,做出了正确的事而已,这都是为了大唐江山,为了天下社稷啊”

    欧阳兄弟们一头,齐声道:“是啊,这都是为了天下的苍生,为了黎民百姓,为了还我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王平安手一摆,道:“少来这套,这话说出来谁信啊”他摸了下鼻子,又道:“如果能保住武媚娘的命就好了,皇上当了太上皇,心中必定会很苦闷,有她在身边,也可解忧。”

    欧阳利见他口风松动,立即道:“这个好办,等到战斗一开始,属下亲自上城,抓住她就成,仅让她活着,这个不难,可要是让她以后再不起妖娥子,那就难了。”

    王平安小声道:“其实,那个也不难的。”

    帐中众人再不说话,一时之间,都沉默了下来。

    好半晌,王平安才道:“那就试试吧凡事,总得试试,说不定天朝盛世,是由我们来开创的呢”

    欧阳兄弟们大喜,他们齐声道:“当得一试主人你有那么多的好办法,又能让百姓们过上富裕日子,又发明了大水车,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早就证明天朝盛世,可以由主人来开创了”

    王平安摆手道:“那,就有劳诸君了”

    欧阳兄弟们一起跪倒,齐声道:“敢不效命”他们起身,出了大帐,去向将领们下令,为防止意外发生,他们同样没有把兵谏的结果说出来,只是说了过程,以确保事情能顺利进行

    王平安一个人留在帐中,轻轻叹了口气,心想:“努力吧,从此之后,我再无轻闲之日了”

    天色放亮,一切准备就绪。因为有大事要做,兵将们没有拔营,把帐篷等物就放在这里,人人轻装出发。

    长孙无忌骑了战马,他看着一身披挂,全副武装的王平安,问道:“如何?可有人反对?”

    王平安道:“外甥没有把事情说出来,只是让他们听命行事,所以没有人反对”

    长孙无忌哦了声,道:“其实,说出来也无妨的,至少要让将军们知道这事,免得他们到时发愣,不敢行事”

    王平安道:“那倒不会,他们的家人都握在我的手中,不敢不听命令的。再说,又不是让他们去攻击皇上,他们也没什么理由犹豫。这八千兵将,大多数人连武妖女是谁,都不知道呢”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道:“在云州招的兵,还有突厥兵……嗯,你说得对,武妖女是谁,他们不可能知道的”

    两人带着军队,向长安城进发。

    长安。不管是大臣还是百姓,都已然知道今天大军回朝,高句丽被正式划入了大唐版图,这是普天同庆的大好事,而且听说皇帝还要立新皇后,这热闹不可不看。虽然新皇后不是新嫁娘,可是能看看皇后长啥样,也能满足百姓们的好奇心,能给皇帝当老婆的女人,肯定长得象花朵一样吧

    李治和武媚娘早早地起床,梳洗完毕,李治换上了皇袍,武媚娘则穿上了皇后的服色。

    给李治正正了皇冠,武媚娘说道:“皇上,你大概要多久能回来?”

    李治道:“至少得过了晌午。媚娘,你一个人要在城门等上好几个时辰呢,所以没必要现在就穿戴整齐,这身衣服还有凤冠,沉得很,穿着可不舒服呢”

    武媚娘笑道:“臣妾喜欢穿”她和李治手拉手,一起出了甘露殿,去了玄武门。

    到了玄武门,武媚娘登上城楼,而李治则骑马出城,在禁军和大臣们的保护下,向北面进发。

    李治在马上,回过身子,冲城楼上的武媚娘挥了挥手,武媚娘回他一笑,也伸手挥舞,两人颇有些难舍难分的架势。

    大臣的队中,褚遂良和房玄龄一起抬头望向武媚娘,房玄龄小声道:“不会有意外吧?”

    褚遂良稍稍愣了愣,小声回道:“不会吧,无忌公一切都安排好了,应该不会有意外的”

    房玄龄叹了口气,小声道:“可惜了王平安。不过……也许,千万不要有意外啊,老夫心绪不宁,总有不详之感啊”

    “我……也如此”褚遂良小声道。

    两个齐声叹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只盼长孙无忌能控制住局势吧

    看热闹的百姓成千上万,欢呼声中,李治带着文武百官,打马向北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之后,李治和王平安他们汇合到了一处,就如同以往一样,大礼参见,全军高呼万岁

    王平安和长孙无忌有心上前和李治说话,可却见李治把手一摆,道:“诸位爱卿,有什么话,等朝会时再说,现在咱们只是夸武,一切听从朕的安排”

    他曾被武媚娘反复叮嘱过,千万不要和长孙无忌还有王平安他们说话,要让他们一直闭嘴,否则他们定会就封后一事,发表意见,这种时候,可不能让他们反对,如果场面弄尴尬了,再来个痛哭流涕啥的,对封后之事,大大不利。所以李治坚决不给王平安和长孙无忌说话的机会

    让李治感到奇怪的是,王平安和长孙无忌竟然很听话,竟同时闭嘴,长孙无忌陪在他身边,而王平安领着大军,都没有对封后一事发表意见,同时选择了沉默

    一路行进,李治忽然道:“奇怪,怎么突厥兵走在了前头……”

    长孙无忌靠了过来,刚想开口说话。李治却又道:“不必说了,看来他们是迫不及待地想夸武了,很好,就他们夸吧”他不许长孙无忌和自己说话。

    长孙无忌淡淡一笑,果真并不说什么,心中却想:“这孩子啊,为了一个女人……老夫白疼他了”

    王平安带着突厥骑兵,纵马先行,越行越快

    玄武门城头,米小苗扒着城垛,叫道:“来了,来了,皇后娘娘,皇上回来了”

    武媚娘啊了声,站起身来,慢慢走到城垛前,看着远处的尘头,那奔驰而来的大军,她心想:“终于来了,这一天,这一刻,终于来了”

    正了正凤冠,武媚娘大声道:“准备接驾,奏乐”

    王平安奔在最前,他虽然望不见玄武门上的人,可他却知道,那里站着武媚娘

    奔跑中,他的右手高高举起,举到了半空之中,突厥兵一起向他望来,身子微微离开马鞍,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王平安的手,久久没有落下他知道,只要手一落下,旧的历史将被终结,新的历史即将开始

    可是,自己行么,能取代武媚娘,给这个国家带来繁荣富强么?

    大道两旁,百姓欢呼之声震耳欲聋;大道之上,蹄声轰鸣,铁甲铿锵……——

    岁月如飞刀,刀刀不留情。就算是再青春飞扬的少年,免不了也要留起胡须,再牙牙学语的婴孩,也会有总角聚两髦的那一天。

    此时,距玄武门兵谏已过去了十年,长安城里的风雨再大,可民间百姓却也只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给平淡的日子,添加少许的乐趣罢了。

    大运河上,一只长长的船队正在缓缓行进,队中一条大船上,炊烟袅袅,似乎有人正在做饭。

    船舱中,在一众侍女们的集体围观下,李伊人把锅铲扔到了铁锅里,叹道:“看来我是没法洗手做羹汤了,这菜又炒糊了呀算了,还是换你们来炒,就说是我做的吧,在我的指导下做的”

    侍女群中,挤进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小女孩儿叫道:“娘,你又把菜炒糊了,我告诉爹去”说着,她迈开小腿,向船头跑去。

    李伊人叫道:“太平,你给我回来,再敢顽皮,叫你爹罚你背书”

    小女孩儿咯咯笑着,跑到了船头,笑道:“爹,娘又把菜炒糊了,你还要不要吃,再闭着眼睛夸好呢?”

    多年的习惯,王平安已经改了,他不再喜欢摸鼻子,而改做摸胡子了。王平安弯下腰,抱起小女孩儿,笑道:“小小年纪,竟然学会了告状,长大了可还了得,找不到婆家啊”

    小女孩儿笑道:“听欧阳叔叔说,我不愁嫁呢爹,我把你做的太平词全都背了下来,你要不要听?”

    王平安笑道:“好啊,你背出来,给爹听听”

    小女孩儿趴在他的怀里,娇声念道:“家事宁,娇娃绕膝走;天下定,鱼肥麦亦香;长安月,照十万里江山,路漫漫,吾非独行……”

VIP卷 后记

    VIP卷后记

    《唐朝好医生》完本了,善始善终,连平安自己都没想过,竟然会写这么长。wap.www.uu234.com(UU小说手打小说)

    刚开始写这本书时,原计划是一百万字。可小说在进入vip后,发现订阅、人气、稿费收入,都相当不错。于是,平安便决定把书写得长一些,写到一百五十万字吧

    可到了一百五十万字时,承蒙读友不弃,这本小说在各个方向仍在不停地上涨,所以平安一咬牙,那就写到两百万字

    可等写到了两百万字时,平安只好再次决定,咬牙写到三百万字

    当时有个打算,只要稿费下降了,其实也就是读友们不想再为这本书花钱了,那平安把这本书结尾,也就是时候了

    然而,一直到上个月,写到三百万字时,平安真的要哭了,难道要让我写到四百万字么……

    写书获得收入是一方面,但以书交友也是一方面,同样在自身能力可及的范围内,写好小说,也很重要。三百多万字的小说,已经达到了平安现阶段能力的上限了,平安的人品还算不错,不打算给小说灌水。

    小说的结尾受了金庸先生的作品《雪山飞狐》的影响,胡斐万分为难,实不知这一刀该当劈是不劈。他不愿伤了对方,却又不愿赔上自己性命。一个人再慷慨豪迈,却也不能轻易把自己性命送了。其实,王平安遇到的也是这种问题,他不想伤害别人,武媚娘、长孙无忌、李治、等等,可是他自己的命,也是命啊……

    小说在发表的一年多时间里,非常稳定,没有一天断更,平安没请过一天的假,而且小说在进入vip后,每天更新时间固定,都是上午九点更新,同时更两章。当然,今天是下午更的,今天是小说完本的日子,特殊的日子,唯一的例外

    从写手的角度来讲,平安很低调,从以书交友的角度来看,平安人品很好

    善始善终,幸也

    感谢读友们的支持,平安拜谢

    望平安

    2011.6.30

第九百零四章 上了船就下不来

    王平安见李恪已经气绝,人力不可回天,无法抢救,他一屁股坐倒在地,道:“这回可是闯了大祸了”

    长孙无忌却冲着欧阳兄弟们摆了摆手,道:“把这两个人都拉出去,关押起来,好生看管,不能让他们逃了”

    欧阳利上前,道:“长孙相爷,看管犯人的事,您就尽管放心吧,绝不会让他们逃了的。(UU小说手打小说)”他提拎起早就吓瘫的两个李恪的随从,把他们扔出帐外,欧阳兄弟们把他俩带到了别的帐篷里,看押起来。

    这时候,阿史那钵儿连跑带颠地进了大帐,道:“全都射死了,没有人逃走”

    他的突厥兵营,进来容易,要想出去,那可难了。不要说突厥兵个个个都是骑马高手,想要从马上逃走不可能,单说箭术,突厥兵就算不用乱箭齐发,挨个地去射,也能把李恪的随从全都射下来。

    王平安听了,摆手道:“怎么都射杀了?把他们全都射死了,这事就解释不清了啊”他说的解释不清,指的是他没有杀李恪,而是长孙无忌杀的,要是把李恪的随从全给杀了,就等于是杀人灭口,他就更解释不清了,要是长孙无忌不肯承认杀人,非说是他杀的,那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恪是让人讨厌,而且李治也早想除掉他。但是,李恪现在不但没有“罪过”,他早就洗白了呀,而且他现在还有了“功劳”,高句丽派来投降的使者,就是向他投的降,别管高句丽的投降,和李恪有没有关系,可因为是他写的奏章,又拍了武媚娘的马屁,所以功劳册上,一定会有他的名字,没关系也硬是扯上了关系

    如此一来,李恪就不能杀了,反而要“安抚”,至少在没有找到他的新毛病前,是必须要好好对待,没准还要给封赏的。可现在李恪被杀了,要是被怪到王平安的头上,那王平安非要受到责罚不可,武媚娘一动歪脑筋,趁你病要你命,借着这个机会,把王平安给灭了口,把他给弄死,那岂不糟糕?

    连长孙无忌这样的人,因为见不到李治,都得挨整,王平安就更别提了,架不住武媚娘使手段啊,伪造个圣旨啥的,把王平安给咔嚓了,等李治明白过味儿来,说王平安定不会背叛自己,不能杀……可杀都杀了,脑袋还能接回去吗?

    就算是冤案能够得以昭雪,说杀错了人,王平安不该死……王平安对于昭雪这种事,可是不感兴趣,干脆就不要有冤案,那不就得了

    阿史那奇钵儿见王平安生气,顿时一哆嗦,心想:“糟糕,刚才父王可没说要射杀那些人,是长孙无忌说的,我应该听父王的,不该听长孙无忌的啊”

    长孙无忌却道:“杀倒杀了,又有何妨,不还剩下两个人呢吗,他们是可以解释事情的”

    王平安苦着脸,道:“舅父大人,可他俩认定是外甥杀的李恪啊,要他们去解释,那不得解释成是我杀的呀,可明明不是我干的,是舅父你干的呀”

    他心中大是不满,当着阿史那奇钵儿和欧阳利的面,就把实话说了来了。

    长孙无忌心中念头一转,心想:“对啊,我要是把事情栽到王平安的头上,那王平安可就等于是闯了大祸了,他心里一害怕,就只能跟着我干了,而且是我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

    长孙无忌大声道:“无病,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了,咱们舅甥一体,是你杀的,还是老夫杀的,有什么区别?让那两个人去说好了,反正清者自清,你不必担心什么”

    王平安大吃一惊,这话什么意思?这是挑明了,他不肯承认啊,只是不好意思现在就说是我干的,可以后他一定会故意含糊其辞的。长孙无忌以后只要对人说,李恪那件事情,老夫一力承担了,老夫和王平安舅甥一体,不管什么事,都不要牵扯上他,全是老夫一人所为

    这话很有英雄气概吧,仿佛所有的事情,长孙无忌都一个人扛了可事实上,他越这么说,就越会坐实是王平安“杀”的李恪,那就是真的说不清了,而想要修理王平安的某些人,岂能放弃这种大好机会?换了王平安自己,他也不能放过啊

    王平安叫道:“舅父大人,这个事情……唉,好吧,那就清者自清吧”他总不能和长孙无忌翻脸,而且就算翻脸也没有用,不翻脸还好,一翻脸长孙无忌一瞪眼睛,不用说别的,只要来一句:你是连老夫也想杀了吗?好啊,你杀吧,反正你连李恪都杀了,那不如连老夫也一并杀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平安现在除了起兵造反之外,再也没有别的退路了,总不至于让他去打御前官司吧,他必败无疑,全无取胜的可能啊

    长孙无忌嗯了声,道:“无病好孩儿,你明白事理就好。”他指着李恪的尸体,道:“现在这帐中之事,外面的人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

    欧阳利看了他一眼,心想:“干嘛,想玩杀人灭口?我看还是算了吧”他道:“回长孙相爷的话,除了我们几个人之外,外面的人并不知晓,至于突厥兵方面……”他看向阿史那奇钵儿。

    阿史那奇钵儿却是不怎么在乎,想杀人灭口?开玩笑一样,你灭我一个试试他摇头道:“没有人知道的,我的手下连中原话都听不懂,又离得远,怎么可能知道呢再说射杀几个人罢了,我的人从来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的”

    长孙无忌哼了声,心想:“蛮夷就是蛮夷,把杀人说得这般轻松。”他道:“李恪之死,暂时先不要传出去,我们马上赶去营州,现在就走,把高句丽的使者握在手中,然后向长安报捷,如能快些返回长安,那就快走,以防夜长梦多”

    王平安皱起眉头,没吱声,心想:“我们要是立即回长安,那这些突厥兵怎么办?让人家来,人家就得来,让人家走,人家就得走啊?没有好处,却跑了好几千里地,回去的时候又正赶上冬天,突厥兵不得气疯了,非得哗变不可啊”

    果然,阿史那奇钵儿问道:“长孙相爷,你是想向长安报捷,然后班师?那我的大军往哪里班?班回折柳去?这大老远的,你让我们白跑一趟啊?”

    王平安心中嘿然,怎么样,果然问出这种话来了吧别看人家年纪小,可年纪小也不能把人家当冤大头使唤啊,来回好几千里,没事遛人家玩呢?人家不跟你急啊

    长孙无忌微一沉吟,道:“既然高句丽投降了,那么土地自然要由我大唐军队去接管。这事老夫做主了,就由你们突厥兵先暂时接管一下吧,等到老夫把长安的事情解决了,你们再回折柳去。冬天不好走,所以你们到了高句丽后,就在那里过冬吧”

    王平安道:“这,不妥吧?由谁去接管高句丽的土地,应该由皇上决定,朝中大臣们商议,舅父大人这样就决定了,怕是会引起皇上的不满啊”

    长孙无忌哼了声,道:“皇上的后宫起火,他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情管高句丽的事。再说,就算由朝中大臣们商议,只要老夫回去了,你猜猜他们会怎么商议?”

    王平安干笑两声,不再说话,也没啥好说的了,长孙无忌认为他一回到长安,啥事情就都能解决,那就由他这么认为呗,自己也管不了,也没法管。

    阿史那奇钵儿听到这个,顿时就开心了,他道:“长孙相爷,要是这样的话,那小王可就谢谢您了。您放心,如果您回到长安后,要是解决事情时,不太顺手,小王定然在高句丽声援您,妖娥子啥的,谁说也不好使,可只您一纸书信送来,那小王的妖娥子立马儿消停,给足您的面子”

    长孙无忌笑了笑,道:“好,你有这份孝心就好,老夫就放心了”

    如果有阿史那奇钵儿在外声援,皇帝李治在衡量武媚娘和长孙无忌的份量时,定会将这个因素考虑进去的,毕竟十万突厥大军要是不安份,对大唐的边境是很有危害的,而长孙无忌要是能轻松解决这个事情,那李治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得压住武媚娘,如此一来,长孙无忌对这个妖女的战斗,就好打得多了。

    这时候,欧阳兄弟他们已经把李恪的尸体搬了出去,妥善处理了。王平安看着地毯上的那一大滩血迹,说道:“舅父大人,咱们现在就去营州,把车正贤给掌握住啊?”

    长孙无忌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个车正贤就是高句丽派来投降的使者。他点头道:“事情宜早不宜迟,趁李恪死掉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营州,咱们先去把局势稳定下来。大军就不用全带去了,挑出几千武艺高强的兵将,跟着老夫去除掉李恪的党羽,还有把史爱国也给抓起来,免得他和长安的史义府眉来眼去的。”

    王平安答应一声,他没有叫阿史那奇钵儿派兵,而是叫上自己的三千侍卫,正好带他们去除掉李恪的人,顺便就当练兵了,没见过血的兵将,可是不好用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尉迟恭的脚疾

    尉迟恭仔仔细细地将奏章写了一遍,写好之后,拿起来交给王平安,道:“你帮道爷看看,上面有没有错别字。以前有一次我写奏章,写错了个字,皇上将我好一顿说,打哪儿起,再写奏章我都让幕僚们先写,然后我照抄,这里只有咱爷俩,只能你替我看了!”

    王平安问道:“写错了什么字,皇上不会因为个错字就责怪你的吧?”

    尉迟恭道:“我把拂晓出击,写成了拂晓出鸡,皇上很是不快,当着其他大臣们的面,说了我一顿。”

    王平安被逗乐了,这个字错得真有水平,怪不得皇帝会责怪你!将奏章看了一遍,上面是将这段时间,尉迟恭做了什么事大致说了,还说了到达徐州之后,怎么微服私访,又怎么遇见了自己,讨论出了赈灾新法,写的很详细,但都是大白话,象是和人聊天唠家常似的,并且里面错别字不少!

    他坐了下来,将错别字一一修正过来,这才交给尉迟恭。

    尉迟恭对王平安道:“这是我呈给皇上的密奏,所以不能让人代写,还有你也莫要跟别人提起。”

    王平安点头答应,虽然上面没什么秘密,都是已经公开的事情,但他也没必要逢人便说,这毕竟是犯忌讳的事情。

    尉迟恭又找出一张上好白纸,仔细检查有无瑕疵,这才提笔抄录起来,抄完之后,标好落款。吹干墨迹,取出一个小小木盒,将信装入了盒中,然后又把那张写着藿香正气散的药方放了进去,盖上盒子,加火漆印信,再上小锁,忙乎了好一会儿,才算弄妥当。

    叫来随从,派出两人,将此信送交长安。

    事情一忙完,尉迟恭又轻松起来,他道:“道爷不擅长做这些细致活儿,可又非得自己亲手做不可,真是有够麻烦的!”

    他坐在书案之后,将官靴子脱了下来,又将袜子脱下,看着脚道:“脚啊,脚啊,可是辛苦你了,被捂得挺憋屈吧,出来透透气!”

    王平安一皱眉头,这是人家牛正宏伏案阅读的桌子,你的大脚丫子搭上去,以后人家还怎么用啊,就算擦干净了,可每当伏案之时,只要想起来,也够恶心人的!

    他看向尉迟恭的脚,只见尉迟恭的两只脚的脚底潮湿糜烂,样子很难看,而且尉迟恭还在用手去挠,想来有瘙痒,所以他才会挠个不停!

    王平安忙道:“仙长,不要挠,如果你挠得厉害,说不定手上也会这样的,你这足疾可是传染的!”

    在林边时,他就知道尉迟恭有可能得了脚癣,但是哪种类型,在当时的情形下,却是没法去看的,否则一记捧臭脚之名扣到他的脑袋上,那是个人就受不了,好说不好听啊!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就没关系了,晚辈给长辈看脚疾,这是应尽之道。

    尉迟恭咦了声,道:“你怎么知道的?以前我挠的时候,确实手上也得过,所以我再也不自己挠了,我让别人替我挠!”

    王平安嗯了声,道:“那别人也会得的,而且他得了之后,再替你挠时,就算你的足疾好了,那么也会复发!”

    尉迟恭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我说怎么好几年了,这脚总是这样,原来如此!不过,平安孩儿,什么足疾的,你却是说错了,这不是病,而是道爷心意不诚的结果!”

    王平安正在看他的脚,忽听他说心意不诚,不解其意,抬头道:“心意不诚,什么意思?”

    尉迟恭指着脚道:“前几年,道爷领兵出征,在帐篷里炼气时,忽然想到了女人。唉,你也知道,军营当中严禁携带女子,而道爷我老当益壮,精神百倍,成天憋着也不是个事儿啊,所以一不小心就想到了女人,结果就得这个病了!”

    王平安哈哈大笑,说的真有意思,足疾而已,跟女人扯上什么关系了。他摇头道:“仙长,你带兵在外,有时作战连盔甲都不能除去,何况战靴,所以得了这病,并非是想女人想的!”

    尉迟恭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地道:“不,这是道君对我心意不诚的惩罚,所以才让我受此苦楚,绝不是你说的那样。如果真是病,那么我以前带兵出征,为什么又不得呢?”

    王平安心中诧异,仔细看了眼尉迟恭,见他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心里一震,问道:“你不会真的这样以为吧,信奉道教是一会事,可有病不治却是另外一回事了,这明明就是病啊,而且是最常见的脚气,你没见别人得过吗?”

    尉迟恭脸色一沉,很不高兴地道:“别人有没有脚气,关我何事,谁敢当着我的面脱鞋,我非把他的脚给剁下去不可。平安孩儿,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信道,这个大大地不好,难以长生,难以长生啊!”

    王平安大吃一惊,他知尉迟恭迷信道教,甚至还想成为个方士,但却没有想到迷信到这种程度!他急道:“我说仙长,你没服过仙丹什么的吧?那东西可不能乱吃,有毒的,颜色越红透越漂亮的,毒性越大!”

    尉迟恭大怒,他虽然喜欢王平安,但却更信奉道教,对于道君绝对不可以有丝毫的怀疑态度!这种情况随着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严重。在他的晚年,曾梦想着升天成仙,不但大量炼丹,服食云母粉,还将自己关在家中,足足十六年没有出过门!

    在初唐,或者说在古代,有权势的人迷信方士,梦想长生不老,那是常态,什么都不信,才是非常态,炼丹服药,可不是秦始皇的专例,尉迟恭也是此中之人!

    尉迟恭喝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仙丹怎么会有毒,有毒那还能叫仙丹吗?你小小孩子,不可以乱说话,否则道君怪罪,他也让你如此!”说着,一指自己的脚丫子。

    王平安叹了口气,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自己也就……什么都没法儿说了!他道:“仙长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所以得了……所以被道君惩罚,也是极有可能的!”

    尉迟恭哼道:“这么说还差不多,以后不许再胡言乱语了,否则道爷不喜欢你了!”

    “好好,你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王平安又道:“我来给仙长看看,检查一下道君是否还降下其它的惩罚来,免得你不知道,心不诚时,再让你遭点罪!”

    伸手给尉迟恭号了号脉,又看了舌苔,道:“舌红苔黄,但脉象上却没什么太大变化……”

    没等他话说完,尉迟恭便道:“当然不会有什么变化,道爷仙丹服得多,怎么会生病!”

    王平安干笑几声,指着他的脚道:“脚趾间和脚底有糜烂,而且很痒。这是寒湿浸淫,肆虐肌肤营卫,导致肌肤既不得气血所荣,又被寒湿所肆虐啊,这是寒湿脚气的典型症状。如果要治的话,当散寒除湿,温化止痒……”

    尉迟恭一摆手,打断他的话,道:“打住,打住,别再说了,道爷不喜欢听!对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一直没回家呢,赶紧回家去吧,等明天再来看我,不许看我的脚!”

    王平安一皱眉头,这是怎么说的呢,怎么越老越象顽童,竟然发起小孩子脾气来了,竟然还要赶我回家!

    他道:“就算是道君要惩罚你,你也可以用药啊,何苦硬挺呢?我跟你说,你这病只要用鸡鸣散便可以治愈……”

    尉迟恭把脚收回,套到鞋里,挥手道:“明天再来,明天再来,道爷要打坐了,没功夫听你啰嗦!”

    王平安无可奈何,只好道:“那我明天再来,我跟你说,你这病就连老神仙孙思邈也提起过的,你不信我,总不能不信他吧!”

    听到孙思邈,尉迟恭一愣,孙思邈不但是大唐第一名医,而且更是天下闻名的道人,被称为孙真人,如果他提起过此病,那么听听倒也无妨!

    可王平安却转身走了,反正这病尉迟恭都得好几年了,就算要治也不急在一时,吊吊他的胃口,让他着着急!

    尉迟恭见他走的挺快,笑道:“这小泥鳅,竟然卖道爷的关子!”低下头,又去看自己的脚。

    王平安出了书房,来到前院,见正堂还是闹闹吵吵的,便进去和牛正宏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回家,明天再来,牛正宏自然答允。

    出了大门,却见门口站着三个人,哈米提背着手,假装在看风景,而赵璧和卢秀之却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来套近乎的,王平安可没心情玩虚情,他说道:“两位仁兄,我问你们,你们是信佛啊,还是信道?”

    赵璧和卢秀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信佛,但我们不吃素!”

    王平安心想:“谁问你们吃不吃素了!”他问道:“如果你们在念佛时,心意不诚,那么佛祖怪罪下来,让你们得了病,你们治是不治呢?”

    赵璧想了想,道:“这不能算病吧,该算是惩罚,那是不能治的,而只能更加心诚的念佛,这样才能得到佛祖的原谅,收回惩罚啊!”

    卢秀之却道:“这个和平常得病不一样。心不诚,不能吃药,要吃香炉灰,兑水喝才成!”

    王平安呆了呆,忽地一声叹息,心里说:“说不明白了,也许我和这时代的大多数人都说不明白!”不理会两人,径直走了。

    卢秀之奇道:“王贤弟这是怎么了,好象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

    赵璧气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说错了话,什么兑水喝,应该是用灯油拌香炉灰才对,然后用水漱口!”

    见王平安摆脱了两人,哈米提走了过来,低声道:“平安小神医,你可有时间么?”

    “我正要回家。”王平安道。

    哈米提脸色不太好,道:“有个事儿,人多的时候没法说,好不容易咱们单独相处,我得和你说说,要不咱们去我家喝上两杯?”

    王平安摇头道:“我着急回家呢,有什么话,你这就说吧,咱们之间,何必见外呢!”

    哈米提向左右看了看,见无人过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部,道:“我家里那位,这里出了毛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欲成仙

    哈米提得了药方,心中欢喜,他立即命人出去抓药,着急给哈夫人煎服。

    王平安想了又想,感觉有些话,还是明说比较好,他道:“哈老爷,只因男女有别,所以如不是特殊情况,我倒也并不是非得亲眼去看病人。但有句话我得说在头里,以免日后引起误解,不亲眼看病人,开出的药方往往不会太妥帖,所以这个方子虽好,但如果连服三天,还不见效的话,那么你再找我,不过那时我就真得看看哈夫人了,你觉得如何?”

    哈米提稍稍沉吟一下,他对王平安还是有信心的,而且通乳应该算不得太难治,只要精通此术的医生开出药来,应该是可以治好的吧?他自然不希望妻子的身子被看,就算他是胡人,风气开放,但也没大方到这种地步!

    阿依丁却道:“要不,平安小神医你就进去看看?只是我姐姐貌美如花,年轻时艳绝草原,现在虽上了年纪,却风韵更增,平安小神医你看过之后,可不要和别人提起啊,免得我姐姐曾经的钦慕者胡思乱想!”

    他这话是自家人夸自家人,倒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可言者无心,听者却也不能无心啊,王平安大感尴尬,如果再坚持下去,容易被人误解。罢了,那就等出事时再看吧,或许这药对症,不会出事呢!

    王平安一笑,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哈夫人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过两天这病就能好呢!”

    哈米提心里也盼着这病早早地好,对王平安道:“平安小神医,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留宿在老夫家中吧,我家虽然并不宽敞,但客房却有几十间,你想睡哪间就睡哪间!”

    光客房就几十间,这还算不够宽敞哪!王平安摇头道:“我要去刺史府,估计今天晚上,大家要去喝酒,我父亲也在其中,如果喝醉了,我要照顾他的!”

    哈米提嗯了声,并不挽留,道:“白天时确是说到酒宴之事,因老夫惦记着家里,所以没去参加。我就不留你了,平安小神医你快快去刺史府吧!”

    阿依丁亲自将王平安送了出来,哈米提担心妻子,没有出来。在门口,王平安与阿依丁分别,带着两个小丫头,上了哈家的马车,去了刺史府。

    车上,王平安忍不住好奇心起,问道:“那位哈夫人可是真的美貌惊人,象阿依丁说的那般?”

    柯莲雾听少爷这样问,忙道:“那是当然,奴婢的义母容貌美艳,当年有草原第一美人之称,因为保养的好,所以现在仍旧容貌如昨,甚至更胜往昔!”

    哈夫人是她的义母,她当然不会说哈夫人长相不好,但小脸儿上却微微有些自得。不管怎么说,女人嘛,尤其是漂亮女人,在长相上是不愿意服输的,她还有一点小小的自信,至少她青春年少,自信比哈夫人要讨人喜欢,但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丁丹若却不在乎,她和哈夫人无亲无故,犯不着为别人吹嘘。她笑道:“莲雾姐姐好谦虚,哈夫人虽然美貌,却是及不上你的,至少现在的你,比现在的她,可是要漂亮多了!”

    柯莲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道:“丹若姐姐说得哪里话来,我的相貌怎及得上义母之万一!”

    王平安嘿嘿笑了两声,没有说话,只是打开车窗,假装欣赏街景。

    果然,过了一小会儿,柯莲雾忽然道:“丹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长得更漂亮啊,比哈夫人漂亮多了!”丁丹若眨着眼睛说道:“我要是到了她那年纪,怕是……少爷,你看,我的额上长了个痘痘,你给我开剂药吧,让我抹抹,这个痘痘难看死了!”她左顾而言它,不去看柯莲雾。

    柯莲雾气得小脸儿通红,道:“义母比我大上好多呢,怎能和我相比……不不,我怎能和义母相比呢,你这人说话实在太不着调儿!”

    王平安心想:“又来了,她俩好不上几天,不是你损我,就是我损你!”看了眼丁丹若的额头,见是长了个青春痘,他道:“不要挤,回去吃点清淡的东西就成了,没关系的。你长这个好啊,正说明你青春……青春飞扬,以后上了岁数,想起都没的起了,啥事要往好了想,不要烦心!”

    丁丹若本来挺烦这个痘痘的,听王平安这般说,脸上露出喜色,少爷还是很关心她的,还怕自己烦心,她得意地看了一眼柯莲雾,示威一番。

    柯莲雾却把脸凑了过来,道:“丹若姐姐好福气,竟起痘痘了,你看人家脸上却没有!”刮了刮自己的脸蛋儿,反过来也向丁丹若示威。

    丁丹若眉毛一竖,眼珠转了转,说了句:“那是因为你不够青春!啊呀,莲雾姐姐,不不,是莲雾姨娘,丹若年幼不懂事儿,要是说话得罪了你,你可要老女不记少女怪啊!”

    “你……”

    在两个小丫头的说话声中,马车到了刺史府。王平安带着她们下车,进入府内。果然不出所料,王有财和一众富户都去喝酒了,不在府中。

    他先让府里的管家,给两个小丫头安排住的地方,自己则去了书房,想看看尉迟恭在不在,虽然尉迟恭让他明天再来,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再去看看老道。

    尉迟恭果然便在书房里,牛正宏也在,不过他俩并没有秉烛夜谈,而是一个坐着,一个跪着,一个怒气勃发地拍桌子,一个满脸是汗地听着!

    尉迟恭喝道:“王八泥鳅鳅的,你就是不给我好好办事!偌大的徐州,怎么会连个神仙都没有,就算没有神仙,那么得道之士总有吧?什么叫你从没见过,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敷衍道爷!”

    牛正宏一脸的屎色,焦黄焦黄的,连声道:“神仙息怒,下官公事繁忙……当然,远不如神仙你忙,所以从不注意修仙之人,何况世外高人哪会来徐州这种热闹之所,下官自然也就没见过了,绝非敷衍,绝非敷衍!”

    尉迟恭又道:“那炼丹炉呢,怎么你这里也没有,堂堂刺史府怎地连这个都没有,你平常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快去给道爷找一个来,道爷现在就要用!”

    “是是,下官这就去找,这就去找!”牛正宏如逢大赦,连忙起身跑出了书房,见王平安在外面站着,他小声道:“你说说,这城里城外忙成这个样子,还要我给他去找炼丹炉,难不成他还真会炼丹不成?”回头看了眼尉迟恭,见钦差大人正看向门外,他啊呀一声,急忙走了。

    王平安冲里面道:“仙长,我能进来不?”

    “不能!”尉迟恭大声道,他正在气头上,说话语气自然不好。

    王平安叹了口气,道:“唉,看来我只好把升仙术教给别人了,可惜啊可惜,好好一个升仙术……”他大声说着升仙术三字,摇头转身,就要离开。

    尉迟恭听着一愣,纳闷儿道:“升仙术,什么升仙术?喂喂,平安好孩儿,乖徒儿,快快进来,师父我有请!”

    王平安回头道:“夜了,我要去睡觉了!”

    “这大白天的,睡什么觉啊!”尉迟恭跑了出来,拉住王平安道。

    此时早已入夜,月上枝头,那里会是白天,可尉迟恭睁着眼睛管半夜叫白天,谁也拿他无可奈何!

    王平安被他拉进了屋子,想了想,道:“这个升仙术嘛,练起来很难,我先摆几个姿势,你看看!”说着,他摆起姿势,慢慢地练了起来。

    尉迟恭嘿了声,又坐回桌后,道:“什么升仙术,这明明就是五禽戏,你当道爷没见过吗!”

    王平安收手站好,道:“我刚才是考验你来着,看来你果然有仙缘,竟然认得五禽戏这样高深的仙术,你再来看!”他平稳呼吸,又练了起来。

    尉迟恭道:“高深个屁,道爷我穿开档裤时,就练过这个了……咦,你这是什么仙术?”

    就见王平安动作缓慢,一招一式的做出了一套他从未见过的动作,而这些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连绵不绝,竟与道家的阴阳学说完全吻合!

    尉迟恭一生都在信奉道教,甚至梦想着自己能成为一个方士,他对于道教的原理自然了如指掌,只一看之下,便知道这是……这绝对是道家的养生之术,或许可以被称之为升仙术!

    尉迟恭站起身来,看着王平安练习,双眼目不转睛,直到王平安收势站好,他才道:“你这套升仙术是从哪里得来的?”

    王平安笑道:“你猜!”

    “这这,我猜不出!”尉迟恭忽然道:“好徒儿,你教给我吧!要不然,你管我叫好徒儿,我拜你为师父吧!”他一生追求方术,忽然见到这套“升仙术”,自然心痒难耐,忍不住开口相求。

    王平安哈地一声,歪着头想了想,点头道:“好啊,那你就拜我为师吧!”他随口开了句玩笑,这尉迟恭是何等身份,岂能因为一套拳法,而拜自己一个小小少年为师呢!

    谁知,他还真想错了!

    尉迟恭年轻时的脾气不要说,说了也没用,而他晚年的脾气却极为怪诞,为了求得长生不老,什么极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不是说他可能做,而是历史上他真的做过!

    尉迟恭别的事情都很精明,很精很灵,可只要一谈起方术,只要一说长生不养,他立刻就糊涂起来!秦始皇虽然也信方术,可他终究是让别人替他炼丹,而尉迟恭不是,他干脆自己就炼,而且一炼就能炼上十六年!

    “平安小师父在上,受弟子尉迟恭一拜!”说着话,尉迟恭当真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一躬到地,给王平安行了个礼,他心想:“如果这么行礼不够,那我也别犹豫了,反正左右无人,不怕被传出去,干脆给他磕个头,大不了日后找个借口,让他磕还给我便是!”

    王平安大吃一惊,还真拜呀!他忙道:“仙长,你客气了!”也是一躬到地,将礼还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仙翁

    尉迟恭直起腰,喜道:“客气点儿好啊,客气点儿总能占到便宜,你这套升仙术是从哪里学来的,可以告诉道爷了吧?不,是可以告诉小道了吧?”他还真的客气起来了。

    胡子拉碴的一老爷们,自称小道,王平安听得一乐。他道:“这套升仙术嘛,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话还没说完,尉迟恭立即摇头道:“不对,这套升仙术绝对不是你能想出来的,而且道……小道可以断言,心是经过无数的锤炼,才有此仙术,你莫要开玩笑,哄骗小道!”

    呀,真有眼光啊,不愧是大唐的开国武将!

    王平安练出的这套升仙术,在唐朝人的眼里,非常的惊艳,就如同在无边的黑夜当中,突然出现一道闪电,照亮了四野,让人感到震惊!但对于现代人来讲,基本上在哪个公园里都能看到,其实就是太极拳。

    当然,在现代,对于普通人用来养生健体的太极拳,确切地来讲,应该称为之太极操,是养生之法,而不是一种用来过招致敌的武术了!

    在武侠小说里,太极拳是武当张三丰创造的,但这只是一种说法,张三丰应当被称为总结出太极拳这种拳法的高手,而不是真正的原创者!

    太极拳是经过上千年,无数人研究,无数人整理,最后才出现的一种拳法。早在唐朝,也就是王平安所处时代之后,就已经有雏形了,比如著名的道士许宣平,就留有“三世七”这种拳法。

    但不管哪种雏形,都隐藏在道门当中,并不外传,算是一种秘技。就象药方一样,只传自家人,不传给外人。直到现代,太极拳才普及起来,走进千家万户。

    现代人看太极拳,那无所谓了,经常能够看到,也不存在于惊艳一说。但在唐朝,对一个痴迷方术,追求长生不老的人来讲,他一看到,如果说不惊艳,那这个人只能是假修真,其实他并不信奉道教!

    尉迟恭迷信方术,已经迷信到骨子去了,他见到太极拳,岂有不惊艳之理,哪又可能忍住不学?要是他不肯学,那他就不是尉迟恭了!

    见对方不好糊弄,王平安只好道:“嗯,的确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是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脑筋急转,想着应该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呢?

    果然,尉迟恭追问道:“是哪本书,你快快说来,小道也要看看!”

    王平安想了半天,只好道:“那本书嘛,是我家以前有的,破破烂烂的,好象已经有些年头了,是手抄本!”

    尉迟恭的胃口被吊得十足,大声道:“这种仙书宝经,自然是手抄本,难道还能雕版印刷,人手一本吗!那书呢,现在可在你家?走,咱们现在就去你家,你拿给我看!”

    王平安一咧嘴,这位“小道”性子还真够急的。他道:“那本书因为太破了,也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我也没当回事,所以每当我蹲茅房时,便拿出来看看,平常都是放在茅房里的!”

    尉迟恭听罢一愣,随即跺脚气道:“你竟然把仙书宝经放在茅厕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罪不可赦!好吧好吧,不管你放在哪里,快快去找来,道爷要看!”他一激动,又自称道爷,而不叫自己小道了。

    这个谎儿还真不好圆啊,碰上较真儿的人了!王平安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每当蹲茅房时便会看这本书,蹲完之后,就将看过的书页扯下来,擦……擦屁股了,早就用完了!”

    尉迟恭哏儿地一声,一口气没顺过来,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地!

    王平安大吃一惊,忙上前扶他,道:“仙长,你莫要如此伤心,那书虽然擦屁股了,可内容我却记得,可以默写出来给你!”

    “你你,你当真记得?好好,那快快写出来给我!”尉迟恭被他扶着,站起身来,不住口的催促。

    王平安无法,只好走到桌边坐下,取过纸笔,将太极拳的招式写了出来!写完之后,他忽然想到,古代人写什么东西,为了取信与人,让书能迅速流传开来,往往假托是某人的遗迹,不如我也冒充一下名人吧,就说这套拳法是神仙一类的人物写的,就象华佗遗书那种形式。

    他写完拳谱,说道:“著书那个人的名字我还记得,好象叫做葛三吧,也不是,那个字是个三点水旁的……”

    “葛洪?难道是小仙翁留下的宝经?”尉迟恭高声叫喊起来,把王平安的耳鼓震得嗡嗡作响!

    尉迟恭太激动了,他怎会不知葛洪之名,那可是东晋的大道学家,大炼丹家,大医学家,被世人称之为小仙翁,是所有修道之士最敬仰的人之一!

    葛洪是东晋时的人物,如果单提他的名字,可能有很多人不知道,但要提起他的著作,知道的人能多些,著名的医书《肘后备急方》便他写的,可能说到这本书,很多人还是不了解,但说到天花,那就应该不会陌生了,这种病世界上是谁最早描述出来的?就是葛洪!

    《肘后备急方》中对天花、恙虫病、脚气病以及恙螨等的描述都属于首创,尤其是倡用狂犬脑组织治疗狂犬病,被认为是中国免疫思想的萌芽。

    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写出来的手抄本遗书,竟被王平安这个败家玩意儿,蹲茅房的时候给撕了擦屁股,这简直就是对整个道教,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罪恶滔天,应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尉迟恭抢过拳谱,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忽然,他放声大哭,跺足捶胸,叫道:“天啊,饶恕我吧,我为什么才来徐州啊,竟让神仙的宝经毁于茅厕!天啊,求你快快降下一道闪电,把我劈死算了!”

    他一指王平安,叫道:“先劈死你这小畜生,你都干了些什么啊,造孽啊!”

    王平安咝地抽了口凉气,看着尉迟恭的样子,心想:“还好,还好,他没上来咬我!”

    他咽下口唾沫,道:“不瞒仙长说,我小时候总是做梦,梦见一个人传我医术,然后还教我练习升仙术,我家的那本书呢,也是莫名其妙的跑出来的,我家原本是没有这本书的呀!而且,我在看这本书时,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看完即毁……”

    “你是说小仙翁托梦给你?”尉迟恭停住嚎哭,他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样子相当狼狈。

    王平安挠着头道:“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小仙翁,他的样子呢瘦瘦的,白头发,白胡子,穿着宽宽的衣服,还戴着高高的帽子……他就是小仙翁吗?”

    尉迟恭双目放光,大声道:“不错,不错,他就是小仙翁!他做过关内侯,所以帽子高高的!对,就是他没错!”

    做道士能做到关内侯,那是相当地了不起了!王平安自然知道葛洪的事迹,但他还是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道:“原来那位白胡子公公便是小仙翁,我的这身医术,全是由他传授的啊!”

    “你竟然是小仙翁的梦传弟子!”尉迟恭叫道。

    一切不合理的事情,在这一句话后,全都变得合理了!对于现代人来讲,托梦这种事情,有点太玄乎了,可对于古代人来讲,却是非常合理的,而且几乎所有的人,都相信这点,没人怀疑!

    尉迟恭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直纳闷儿,你小小年纪怎么懂得这么多,原来竟是受了小仙翁的点化,难怪如此了得,还懂得以工代赈,这种事情连我都想不出,京里的老泥鳅们也想不出,你却能说出来,原来这竟是神仙的旨意……”

    他猛地抱住王平安,叫道:“这是天意,这是上天通过你之手,来造福大唐的!我要将此事报给朝廷,请皇上嘉奖与你,这可和赈灾不同,你是仙童啊!”

    “我我,我就是做了个梦而已!”王平安心想,我可不小了,算不上童子了!

    尉迟恭说做便做,拿起纸笔来,边写边道:“这套升仙术也要报上去,让皇上他老人家也习练习练,嗯,太子也要练习一下,他身子骨一向弱,练了升仙术后,就算成不了神仙,但身子也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抬头看了眼王平安,道:“太子性格温和,日后你们相见,他定会喜欢你的!”行动迅速,写好一份奏章,又封了起来,叫来随从,明早天亮立即送出,那份太极拳谱也在其中。

    尉迟恭非常兴奋,觉也不睡了,拉过王平安,道:“咱们这就开始练习升仙术吧,你快快教我,小道实在等不急了!”他本来自称小道,还有些尴尬,可既然得知王平安是小仙翁的梦传弟子,小道二字便叫得顺畅起来了!

    王平安却摇头道:“仙长,这套升仙术,你现在却不能习练!”

    尉迟恭一愣,问道:“为什么?”

    王平安叹气道:“你的脚上还有道君对你的惩罚哪,虽然小仙翁假我之手,传了升仙术下来,可你总不能带着惩罚练习升仙术啊,那是对道君的不敬呀!”

    尉迟恭脸顿时红了,急得直抓胡子,道:“说的也是,这可难办了!”

    王平安又道:“不过话说回来了,既然上天让你看到升仙术,说明道君已经原谅你了,如果他还怪你想女人,那干嘛还让你得到升仙术呢,我说的是这个理儿吧?”

    “不错,是这个道理!”尉迟恭点头道。

    王平安笑道:“其实呢,小仙翁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以前也有人犯过你这种错误,打坐时想女人,所以早有解决之法!”

    “什么解决之法,你快说来听听!”尉迟恭叫道。

第一百二十章 解酒散与百杯丸

    王平安笑道:“小仙翁乃是得道之士,在梦中曾经告诉我,得此升仙术即为有仙缘之人,有仙缘当然神仙也就不会再惩罚了。其实呢仙长你的足疾,乃是道君考验你的一点小小手段,只要你按着我的方法……按着小仙翁教我的方法去做,就能通过这个考验了!”

    他指了指尉迟恭的脚,又说道:“仙长的惩罚,只需在习练升仙术之前,每日用赤脚登仙水泡脚,就可以解决……嗯,就可以通过道君的考验了!不过呢,这个方法却有点麻烦,我怕你很难办到啊!唉,还是不说了,你肯定办不到!”

    尉迟恭顿时急了,大声道:“你怎知小道办不到,小道一定办得到的,就算让我把这两只脚砍了……我我,我也照样砍了!”

    “这个不用,就算要砍的话,也不用两只脚一起砍!”王平安表情严肃地道:“别说砍两只脚,就算砍一只脚都不行。仙翁曾对我说,曾有一位求仙之人,为了习练升仙术,将自己一只脚砍了,但却没有成仙,只能每天柱着一根铁拐坐在海边嚎哭,这人姓李!”

    尉迟恭哦了声,道:“他打坐时也想过女人?”

    “是啊,他总是想一位姓何的仙姑!”王平安又道:“你在每天用赤脚登仙水泡脚时,必须心意虔诚,要连念三千声无量天尊,必须要在两刻钟之内念完。念完之后,泡脚即可结束!”

    尉迟恭忙点头道:“这个并不难啊,小道绝对可以做到。只是我必须要把道君的惩罚,完全消除之后,才能开始习练这升仙术吗?”

    王平安想了想,做出一副苦苦思索的表情,低声道:“小仙翁有没有和我说过这事儿,我得好好想想……”

    尉迟恭大感紧张,他对葛洪已经敬仰到了无法形容的高度,既然王平安是小仙翁在人间的代言人,那么他说的话就是至理名言,至少在道术方面的话,那绝对要听。

    王平安“突然想了起来”,拍手道:“确是说过,是可以练习的,不必等惩罚完全消除,这也是考验的一种嘛,让你带着赎罪的心态去练,这样可以练得更快些!”

    尉迟恭可算是松下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个赤脚登仙水在哪里可以求到,你速速带我去求!”

    王平安笑道:“仙长,你糊涂了,小仙翁乃是炼丹大师,他说的仙水,哪还用得着去求别人,我就能够配出。这样吧,我明早就给你配出来,今晚你多念念无量天尊,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好习练升仙术!”

    “不错,正该如此。我得好好睡上一觉,没准梦中也能见到小仙翁呢!”尉迟恭道。不过他却不肯这么就放王平安走,又让他将太极拳的拳谱抄了一遍。

    这一通忙乎完,夜色已沉,快到午夜了,王平安出了书房,回头看了眼尉迟恭,见老门神手里拿着升仙术,嘴里喃喃地念着,样子极为虔诚。他心中好笑,摇头叹息,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迷信的都大有人在啊,平常挺精明的一个人,遇到了这种事就犯糊涂,也真是让人感慨!

    他离了书房,向夜晚当值的仆人打听,得知王有财已经回来了,就睡在客房里。他忙赶到客房,见父亲衣不解,鞋不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看样子是喝多了!

    他为王有财解衣脱鞋,又叫仆人端来热水,用手巾给王有财擦脸擦脚,盖好被子,让父亲睡得舒服些,忙完这些之后,又倒上一杯温水,放在床头,以防父亲半夜醒来口渴。

    忙完这些之后,他并不离开,而是在隔壁的客房里睡下,万一王有财半夜有事,他好随叫随到,刺史府里的仆人虽多,但照顾起王有财来,到底不会象他这般细心。

    睡到快天亮时,忽听隔壁王有财说话,王平安连忙起身,跑来看父亲,却见王有财并没醒来,被子被踢到一边,嘴里叨叨咕咕地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在说梦话!

    王平安走到近前,仔细一听,竟听王有财含糊不清地说着:“祖坟……风水……好,冒青烟了!”想是在睡梦中,还想着儿子为他长脸之事。

    王平安一笑,给王有财又盖好被子,这才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次日清早,王平安起床,先去看王有财,见父亲还没有醒,他并不打扰,而是叫来仆人,开了个小方,道:“这是解酒散,你把它煎了,等我父亲醒来后,让他喝了,可解宿醉。”

    仆人接过方子一看,见上面的药物不多,只是葛根、薄荷、砂仁、甘草、盆硝五味药。仆人高兴起来,道:“侄少爷,这解酒散可真是好东西!有时老爷应酬多,喝起酒来,往往喝得大醉,如果有了这解酒散,那他就能少遭些罪了!”

    仆人嘴上说着为了老爷,其实心中却想:“好啊,我从平安小神医手里得到方子了,这个方子用处很大,至少以后我可以放量喝了,不再怕宿醉!”

    王平安嗯了声,道:“原来姑夫也常常喝醉,这个好办。”

    他又提笔写了一个方子,道:“这个方子名叫百杯丸,平常备好,如遇到推不掉的酒宴,那先服上一丸,此后再喝酒,就不怕难受了。不过呢,酒这种东西还是少喝些为好,喝多了伤身!”

    想了想,他又在方子下面加了一句,如饮酒时先服此丸,可百杯不醉,亦无诸疾,如宴中有豆腐,可以多食之。

    王平安拿起方子,道:“正好我要去见姑夫,这个方子直接就交给他吧,也省着你麻烦,多跑一趟了!”

    仆人忙道:“侄少爷,这个方子给老爷是没用的,得给夫人啊,夫人备着那才最好!”

    王平安点了点头,将方子交给仆人,又回头看向王有财,道:“我有事要出去,我爹你好好照顾着,用心点儿。”

    “小人定当用心伺候王老爷,侄少爷你就放心吧!”仆人紧紧抓着药方,心里快活,脸上笑容大盛。

    王平安去前面找牛正宏,牛正宏却不在,刺史大人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可是忙得不行,赈灾新法如果被证明好用,那可是大到没边儿的政绩,他升官有望,岂有不上心之理。

    王平安步行出了刺史府,在街边找了家饭铺,解决了早餐,这才出城。一出城,可不得了,虽然时辰尚早,可外面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灾民们已经开始干起活儿来。

    徐州大大小小的官,能在的全都在,牛正宏也在其中,工程进展顺利,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王平安见过牛正宏,说了会儿话,他对于赈灾的具体事宜不太明白,但却能待在一边,如果有灾民受伤,或者不舒服,当场诊治,也能帮上些忙。

    白天在工地,晚上便回刺史府休息,他给尉迟恭开了治脚气的药,内服外用都有。尉迟恭按方泡脚,又服食被称为仙药的鸡鸣散,脚气症状有所缓解。不过尉迟恭可不认为这是用药的效果,而是认为他诚心念无量天尊的结果。

    此后几天,王平安便在刺史府和工地之间穿梭,虽然辛苦,可日子却过得充实。

    待到第四天时,这日清早,他刚刚出门,就见哈米提等在门外。哈米提见他出来,忙上前道:“平安小神医,大事不好啊!”

    王平安一愣,问道:“什么大事不好了?哦,可是尊夫人的病情没有好转?”

    哈米提叹气道:“可不是嘛,服了小神医你的药后,老夫家里那位,还是老样子,而且还说胸闷,总是想要喘,却又喘不出。这这,这该怎么办啊!”

    王平安呀了声,道:“莲雾她们这几日已经和我爹回五里村了,不在这里呀,我……”

    哈米提跺了跺脚,道:“这种时候,就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也莫让别人代你去看了。干脆,小神医你亲自为我夫人看病吧,忌讳什么的,以后再也别提了!”

    王平安心想:“你早该如此!”他忙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吧!”

    两人上了哈家的马车,过不多时便到了哈米提的家。

    再次来到那间屋子,如同上次一样,阿依丁仍然坐在外屋。哈米提这回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请王平安进了里屋,让他给哈夫人看病。

    哈夫人闭目躺在床上,虽然脸色难看,但光论姿色,确是数一数二,也难怪哈米提不喜欢让外人看她,谁有这般美艳的妻妾,谁都舍不得啊!

    王平安一看哈夫人,果然是位美女,虽然上了年纪,但从外表上看,却不象是阿依丁的姐姐,反倒象是妹妹,而且还是小好多的那种妹妹。

    此时哈夫人上身没穿衣服,仰面躺着,身前一个小丫环手里拿着热手巾,正在给她做热敷。小丫环听到门响,回头看去,见自家老爷领着个男人进来了,她惊讶地叫了声,手上一使劲儿,热手巾在哈夫人的胸脯上重重地按了一下,哈夫人受痛,也叫出声来,把眼睛睁开!

    哈米提快步走到跟前,将小丫环推到一旁,说道:“夫人,可曾好些?”

    哈夫人摇了摇头,忽地看到后面的王平安,她忍不住叫道:“你你,你怎么领了外人进来!”伸手抓住手巾,牢牢挡在胸口!

    哈米提苦笑道:“哪里是外人,他就是平安小神医啊!”

    哈夫人啊了声,挣扎着坐起,道:“原来你就是王平安,我可真是没少听说你的事!”她一坐起来,手巾稍稍滑开,露出了半边胸脯。

    王平安一看,好么,这半边胸脯,已经肿胀得和小西瓜相仿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仙姑打老丹

    哈夫人正看着王平安,见他目光下滑,又啊地叫了声,用手巾盖住了胸脯,道:“快拿衣服来,给我穿上!”

    王平安侧过脸去,并不说话,只是心中想着她的症状。

    哈米提道:“罢了,先这样吧,你不让小神医看病,他该如何诊治,可莫要象上次似的,又出纰漏。先躺下吧,盖上被子就好!”

    哈夫人的胸脯疼得也实是受不了了,反正要想治好这个病,就得让王平安看,她虽然很不好意思,却也难以反对,只好乖乖躺下,盖好被子,将一只手留在外面。

    小丫环搬来把高脚胡凳,请王平安坐下。王平安伸出手去,给哈夫人号脉。

    王平安号了片刻,松开手道:“寸脉虚大而弱,余部怠缓,要说这脉相倒也看不出太大的毛病,哈夫人你的身子并无大妨。”

    哈米提愁眉苦脸地道:“还无大妨哪,都肿成这个样子,看着都吓人!”

    王平安摇头道:“不要担心,很快就会好的!”他安慰了一句哈米提,又道:“哈夫人,你张开嘴,让我看看舌苔。”

    哈夫人依言,将嘴张开,舌头伸出。王平安眯眼仔细看了看,又道:“舌质淡而苔白。还好还好,确是没有什么大毛病!”他抬起头,看着哈米提,微笑着道:“这些天,把你吓坏了吧?”

    哈米提道:“可不是嘛,咱们徐州没有女医生,要不然我早就请了,也不至于拖了这么久,夫人遭罪不说,我也跟着心惊肉跳!”

    王平安回过头来,道:“哈夫人,我要按按你的胸脯,得罪莫怪!”

    哈夫人叹了口气,道:“不怪不怪,要论起来了,你还是我的晚辈,又是在给我看病,我要是怪你,岂不成了没心没肺嘛!”

    王平安将手伸进被中,轻轻用手按了按她的胸脯,道:“痛吗?”

    “有点痛,但不是太明显!”哈夫人皱眉道。

    王平安力道加重,又道:“痛吗?”

    “痛,哎呀,好痛!”哈夫人叫了起来,把一旁观看的哈米提吓了一跳。

    王平安点头道:“好,这说明你的胸脯能感觉出力道的大小,别看痛,这反而能说明你没有太大的毛病,要是感觉不出痛来,那才麻烦呢!”

    他又换了个地方按,这回是胸口,还是轻轻的,问道:“痛吗?”

    哈夫人摇头道:“不痛,就是感到有点堵得慌!”

    王平安再次加力,问道:“现在呢,痛不痛?”

    哈夫人啊地一声,气忽然喘得粗了起来,但还是道:“不痛,就是闷得厉害,里面好象有东西堵着似的,不让我喘过气来。”

    王平安并不松手,而是持续按着,问道:“有东西堵着,是我现在按着让你感到气闷,还是平常呼吸时就一直感到阻闷?”

    “平常就有这种感觉,我总是想喘,却又喘不出!”哈夫人道。

    王平安嗯了声,将手拿了出来,道:“这种痛法有多长时间了?”

    哈米提在旁道:“一开始并不明显,但在服用了你的下乳涌泉散后,这个毛病就明显起来,而且越来越厉害了!”他的意思是,恐怕是吃错了药了,一开始没这样的。

    王平安心中摇头,那你能怪谁,先前是你不想让我看的,经果让妻子多遭了好几天的罪!

    王平安回头看向哈米提,道:“我要看一下哈夫人的胸脯,她是胸脯出了毛病,如果不看实物,光从其它病症上看,怕是一时难以确诊!”

    哈米提道:“那便看吧,你不要不好意思,在我们草原,妇人当众哺乳者也不稀奇,所以没什么的!”

    他一旦想开了,反倒说没关系,但这里不是草原,而是中原,哈夫人则是豪门贵妇,让她当众哺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反正只要想开了,自己安慰一下自己,也是好的。

    王平安转过头,看向哈夫人,哈夫人轻轻把被子掀开,让王平安看她的胸脯。王平安歪着头看了看,道:“类似蒸乳之状!”哈夫人的胸脯膨大而胀,可以说已经胀得相当地大了,而且脯尖之上,有稀白的**。

    王平安看好后,又点了点头,哈夫人忙把被子重新盖好。王平安道:“虽然有少许**流出,但如果让婴儿去吮吸,却是吸不出来的,这个没错吧?”

    哈米提一拍大腿,道:“何止是我儿子吸不出,连我都吸不出!”

    哈夫人急道:“你乱说些什么呀你,有你这么说话的嘛!”

    哈米提挠了挠头,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等平安小神医成了亲,就明白了,此为闺房之乐啊!”

    王平安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心想:“要说你保守吧,还真够保守的,要说你开放吧,你可还真是生冷不忌,张嘴就来呀!”

    他道:“从夫人的症状上看,是可以确诊了。这个病即不是无乳,也不是有乳郁滞,而是因为肺胃气虚,中阳不振所致,阳和不布,所以**不下。”

    哈米提听他可以确诊了,忙问道:“这回应该是看准了,那该怎么个治法呢?”

    王平安想了想,道:“既然下乳涌泉散不好使,那么可用钟乳汤加味!这个方子也是可以的,从哈夫人的症状上来讲,算得上对症!”

    哈米提将他请到桌旁,王平安提笔开方。写罢之后,他指着方子,道:“有两味药要注意,钟乳石要杵先煎,漏芦根要姜法炒,我已经特别标明了,你接方抓药煎制即可。这药一日一剂,水煎服,两剂见效,如果后天还不见好,那你再去找我!”

    哈米提接过药方,叹道:“希望这次病能好吧,要不然这么拖着,可是把我给急坏了!”

    事情告一段落,王平安告辞离开,阿依丁送他回了刺史府,这时天色已然近午,王平安便没有出城。

    他先去后院看了牛不拉,见他正带着贺楼奇的儿子在后院玩,小白菜已经长出不少。牛不拉挺喜欢贺楼奇的儿子,正和他讲着庄稼人如何的辛苦,种粮食有多么的不容易。还告诉小孩儿,贺楼家是做粮食买卖的,以后他长大了,收粮之时可要有良心,莫要大斗进小斗出,赚取黑心钱!贺楼家的小孩似懂非懂,只是把牛不拉的话记在心中。

    王平安和牛不拉说了几句话,感到这种教育方法还是不错的,从小潜移默化的教给小孩如何做人,长大后小孩做个好商人的几率便会大些。

    他离了牛不拉的小楼,又去看尉迟恭。

    尉迟恭霸占了牛正宏的书房,这些日子白天就待在这里,他虽然是钦差,却并不具体管事儿,就算管他也不一定能管得好,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所以干脆交给牛正宏去办,他只负责监督就成。

    此时的尉迟恭满脸兴奋,正对着书房地上的一个炼丹炉转圈儿,见王平安来了,笑道:“平安孩儿,你快来看,小牛给道爷找来个好东西,这可是晋朝时的炼丹炉啊,和小仙翁正是一个时代的,说不定小仙翁以前还用过呢!”

    王平安走上前来,看向这个炼丹炉,只见这个炼丹炉通体橙黄,有将近一人来高,炼丹炉的下半部份高高拱起,而上面却有个象小烟囱似的长柱形圆筒!再往炉子的里面看,里面竟有内胆,悬与炉内,还有一个银制的容器,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炼丹炉在现代并不常见,王平安只在博物馆里见过,但那是隔着玻璃柜看的,从没象现在这样近距离观察过,但他只一看,心中就大为吃惊,这个炼丹炉简直太象后世化学实验室里的仪器了,而且是超名贵,超精致的那种。

    炉里面器件不少,王平安有些叫不上名字来。他指着那个银制的容器,道:“仙长,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尉迟恭笑眯眯地道:“这个叫做水海,降温用的。来,我指给你看,这个东西是用来从丹砂中抽汞用的,上面圆底的瓶子叫‘石榴罐’,下面这个象桶的东西叫做‘甘埚子’……”他将炉内的各个大小容器,一一指给王平安看,并详细解说。

    看着其中几个容器,王平安心想:“这不就是一个蒸馏器嘛,真是难以想象,晋朝时就有这种精密仪器了,看来古代炼丹师,简直就是大化学家啊!”

    在现代,西方人总说蒸馏器是阿拉伯人发明的,其实不是,在我国古代,炼丹家早就制造出这种设备了,只不过因为炼丹这种事情,非常神秘,所以难以普及,以至于很多人不知道罢了!

    估计可能是古代有些阿拉伯的商人,来到中华,无意中得到了炼丹炉,看到了这种原始的蒸馏器,出于对天朝上国的敬仰,并按不管什么好东西,都要往自己家里搬的原则,把炼丹炉运了回去,从而传入西方世界,而西方人便认为是他们发明的了,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尉迟恭将炼丹炉的精妙之处,一一向王平安详细解说。他满脸红光,说了好半天才道:“平安孩儿,你知道道爷为什么这么喜欢炼丹吗?”

    王平安道:“是为求长生不老,进而成仙?”

    尉迟恭点头道:“这个当然了,不欲成仙,何苦炼丹。只是我这辈子人杀得太多,估计成仙有些困难。我是想能不能炼出一种丹药来,能让人身轻体健,延年益寿。”

    顿了顿,他脸上忽然现出痛苦之色,道:“皇上年纪大了,身体越来越差,如能炼出一种丹药,让他稍减痛苦,那我这丹就算没白炼。还有,昔年不少一起打天下的同袍,去世的很多,每当我送他们走时,心里便难过,也总想到自己,日后也会如此。所以我非常想炼出好丹来,分给同袍们服用,虽然我经常骂他们是老泥鳅,可却真的不想让他们走的那么早!”

    王平安肃然起敬,他先前对尉迟恭迷信方术,总想着炼丹这件事,是大大不以为然的,但没想到尉迟恭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在为别人着想!能为他人着想,这种品德是很好的,他无论如何也要帮下忙!

    王平安假装思考了一番,忽道:“我想起来了,以前有一次做梦,小仙翁曾和我说过一种丹药,名叫仙姑打老丹,最能延年益寿,常服此丹可以长生!”

    尉迟恭闻言大喜,小仙翁葛洪最擅长的本事之一,就是炼丹,不光是唐朝人知道,在整个中华历史上,一提炼丹,葛洪都是大大有名的,好此道者无人不知!

    尉迟恭一把拉住王平安,叫道:“小仙翁说起的丹药必是好的,该如何炼制,你快快说给小道听!”一时兴奋,又自称起小道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诊哈夫人

    王平安笑道:“这个丹药嘛,也并非是小仙翁最先炼制出来的,最先炼制出的,据说是一位女神仙!”

    尉迟恭哦了声,点头道:“只要是神仙就成,男女却不重要。对了,这个仙丹为什么叫做仙姑打老丹,那个仙姑脾气很坏吗,喜欢打人,还打老人?”

    王平安道:“小仙翁在梦中倒也和我说过这个丹药的来历。据说很早很早以前……”

    尉迟恭忙点头道:“越早越好,如是洪荒时的仙姑,那法力必定更加高深!”

    王平安笑道:“你别打断我啊,听我好好跟你说。很早以前,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用一根木棍追打一个老者,那老者须发皆白,很是有一把年纪了……”

    尉迟恭又插嘴道:“那年轻貌美的女子就是仙姑吧?那老者是谁,可是她的公公?唉,怎么连公公都要打,这种儿媳妇可要不得,不过她又怎么能成仙呢,这种品行……”见王平安不满他打断话头,忙道:“不好意思,你接着说!”

    王平安道:“仙长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抡棍子去打一位老者,一般情况下,我说的是一般情况啊,是很不对的。所以当时在场的人都很生气,纷纷上前阻止,还责骂这个漂亮姑娘。可当这个姑娘说出了原因,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竟然再不敢骂。仙长,你猜猜,这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和这位老者,是什么关系?提示一下,不是公公和儿媳妇的关系!”

    尉迟恭心想:“这次是你让我说的,我可没打断你!”

    他挠了挠头,道:“不是公公和儿媳妇,那就是亲爹和女儿,要不就是爷爷和孙女?哎呀,那这更不象话了,这这,这个女人不会真的是仙姑吧?明白了,肯定不会是仙姑,而是此时出现了仙姑,救下了那位老者。我猜得对不对?”

    王平安摇头道:“不对。没人救那位老者,而且我刚才说的是,那位年轻貌美的女子一说出她和老者的关系,别人就不敢再管这件事了!”

    尉迟恭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道:“那个女子必定身份高贵,而这个老者只是个仆人一类的!不过说实话,前隋的公主我见过,本朝的公主我也见过,这身份够高贵了吧,可是就算她们脾气再大,也没有亲自抡棍子打老人的,就算那老人的身份再低也不会!莫非这个女子是突厥人?对,一定是突厥人,那里的女子刁蛮无礼,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王平安叹了口气,摇头道:“看来你是无论如何猜不出来了,而这个年轻女子和老者的关系,正是这个丹药的珍贵之处,你要是不明白这个,就没法儿明白丹药的妙处了!”

    尉迟恭苦着脸道:“好平安,你就快快说出来吧,别吊我的胃口了!”

    王平安嗯了声,忽道:“亲娘打儿子,你认为对还是不对?”

    尉迟恭想都没想,立即答道:“有什么不对的,亲娘打儿子天经地义,谁敢说不对?”他这话一出口,立马明白过味儿来了,大吃一惊,叫道:“那女子是老者的亲娘?这不可能啊,她不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吗,而那个老者却是须发皆白,这话是你刚才说的呀!”

    王平安笑道:“所以我才让你猜啊!我不是说了嘛,在场的人一听她和老者的关系,就谁也不敢管了,亲娘打儿子,谁敢管这事呢!”

    “这是为何,你快说来听听!”尉迟恭急道,又补了一句:“这回不许再让我猜了!”

    王平安道:“其实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已然年过百岁了,只因她自己炼丹,并且长年服用,所以容颜不改,身态姣好。而这老者是她的儿子,可他却不听母亲的话,不肯服用丹药,所以须发皆白,老态龙钟了!”

    尉迟恭大喜,拍手笑道:“原来仙姑打老丹是这么回事,这么说那女子果然是仙姑了,而那药更是神奇,竟能让母亲比儿子还要年轻!”

    仙姑打老丹其实应该叫做“仙姑打老儿丹”,王平安故意少说了个“儿”字,然后让尉迟恭去猜,以便让尉迟恭感到这种药的威力!

    在古代,仙姑打老儿丹确实是属于长生不老药的一种,而且属于皇室专用,在明代时,太医院十三科给这个丹药改名为“延年益寿丸”,光改良就改良了无数次。

    明末有一位名医,专门研究过这种药,并且自己也常年服用。结果这位名医年过九十还须发乌黑,齿固不落,耳聪目明,身体健实,一直活过了百岁,被人称为“长生不老人”!

    现代的考古学者曾经在古墓中挖掘出过类似丹药,但因年代久远,原药已经风化,所以只能仿制出赝品,供后人参观。虽然无法证明挖掘出来的长生不老药,就是仙姑打老儿丹,但只要提起古代有关长生不老的丹药,仙姑打老儿丹必名列其上,这点是不会错的!

    只因尉迟恭说起他是为了同袍们着想,不忍心见他们过早去世,王平安才说出这个,否则如果尉迟恭只是单纯的去炼丹,去服用那些有毒的“仙丹”,那他无论如何不会配合的,顶多是自己将药做出来,让他服用罢了!

    王平安心想:“其实让他去炼这种丹药也好,至少路线走对了,比用水银去炼制那种漂亮的,吃起来却会中毒的药要强。晋人为什么喜欢穿宽大的衣服,那可不是为了潇洒,而是因为衣服要是贴身,会刮得皮肤巨痛,为什么会高谈阔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是因为‘仙丹仙散’服了之后,会让他们神经错乱,管不住自己的嘴!”

    尉迟恭道:“看来这仙丹果真功效无穷啊,到底该如何炼制,平安孩儿你快快说给我听!”

    王平安走到桌旁坐下,假装想了好半天,这才提笔写了起来,他故意歪解,不直截了当地写出这种药该怎么制,而是加入了好多没有用的,却看起无比神圣的东西。比如炼丹之前要沐浴斋戒,炼丹时要不停地念无量天尊,制好时要顶冠披道,跪捧药炉,面南祈祷……

    他把制药几乎写成了一种神圣的仪式,而且特别强调,如果心意不诚,必会导致邪气得进,药不能成!写完之后,把单子交给了尉迟恭!

    看着差不多三四千字的过程,尉迟恭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果然是小仙翁留下的炼丹之术啊,这仙丹也特难炼了点儿!不过这也证明了这药肯定好使,不看别的,就看这过程,简直就是无比的玄妙啊!”

    尉迟恭口中念念有词,竟在背诵药方,王平安并不打扰,又去研究那个炼丹炉,越研究越觉得古代的炼丹师了不起,简直就是大化学家啊!

    说炼丹就要炼,尉迟恭背好药方,立即派人去采办药材,然后又将炼丹炉收拾好,时刻准备着。药材倒并不很难凑齐,当天便准备妥当,尉迟恭沐浴更衣,开始炼起丹药来,王平安则在旁帮忙!

    古代人制药和现代人大不相同,王平安在帮忙的过程中,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也提出一些建议,假托是小仙翁说给他听的,尉迟恭深信不疑,一一照办!

    此后两天,尉迟恭便忙着炼丹,而王平安仍旧穿梭于城外工地与刺史府之前。

    这日上午,王平安正在工地上熬制清凉解暑的药汤,忽然阿依丁跑来了。

    满头大汗地,阿依丁将王平安拉到一边,道:“平安小神医,我姐姐的病还没有好啊,病情并未得到缓解,仍旧无法给孩子哺乳,其实这也没关系,毕竟家里的乳母有好几个,可架不住她疼啊!”

    王平安听后,脑袋上的汗也下来了,摇头道:“不会吧,我用的药是对症的啊,而且并未查出哈夫人有什么隐疾,怎会还无效果?”

    阿依丁急得满脸痛红,道:“是真的没有效果,我怎么会骗你呢!”

    王平安擦去汗水,和工地上的人打了招呼,这才对阿依丁道:“看来有点麻烦了,咱们再去你姐夫家,这回我要是不把你姐治好,我就住他家了!”

    阿依丁道:“如你能留宿,那是再好不过了!”

    上了哈家的马车,进城又到了哈府,王平安第三次到了哈夫人的卧室,这回外屋的人不是阿依丁了,而是哈米提,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厚厚的地毯上,不住口地呻吟,而一屋子的丫环婆姨,手忙脚乱地照顾着他,端茶递水的忙个不停。

    王平安进屋之后见他这般模样,吓了一跳,忙过来给他号脉,问道:“哈老爷,你这是怎么啦?”

    哈米提哼哼唧唧地道:“平安小神医啊,你可算来了,这两天可是要把我愁死了!”

    号脉之后,王平安站了起来,道:“你啥事没有,只是心情沮丧罢了,不必如此,快快起来吧!”他也不客套,直接进了里屋。

    哈夫人仍旧躺在床上,见到王平安,她道:“平安啊,你那药不好使啊,我更难受了!”

    王平安坐到她的身旁,又再做了遍检查。查过之后,他道:“情况有所好转啊,你这病已经好了,怎么还不下乳?”

    哈米提跟着进来,一听王平安这么说,他唉声叹气地道:“这怎么能叫好了,我看更严重了才对!”

    王平安想了想,问道:“哈夫人,你的胸脯有什么感觉,我指有没有什么新的症状?”

    哈夫人道:“痒,好象里面有虫子在爬一样,可难受了呢!”

    王平安听罢,哈地一声,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那方子是好用的!来,还是原方,我再加一味药,炮山甲一钱半,速速煎来!”

    说罢,他回头冲哈米提道:“你家要是整治一桌上好宴席,需要多长时间?”

    哈米提一愣,道:“要是上好的席面,现准备那至少得一个半时辰。怎么,小神医你饿了?”

    王平安笑道:“你家的儿子出生到现在,我出了这么多的力,你都没有款待过我,今天我要在你家吃个饱,快去准备吧!”

    转头又冲哈夫人道:“等一会儿哈老爷陪我吃酒,而你嘛,就让你的儿子,吃上第一口你这做母亲的**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尉迟恭送礼

    哈米提啊了声,脸上现出疑惑的表情,问道:“只加一味炮山甲就行了?原来上次的方子里少了一味药,平安小神医也有写错药方的时候?”

    王平安笑道:“天底下哪有包治百病的医生,少开一味药也不稀奇。不过,我上次却没有少开这味药,虽是原方加味,但也是按正常人体质开的,而你夫人的体质不同……嗯,也不能说不同,你忘了你这段时间给她吃多少补品了,那还能和正常人一样了嘛,补过劲儿啦!”

    哈米提这才明白,他看着哈夫人道:“我也是为了你好啊,没想得太多,反而倒叫你受罪了!”

    哈夫人忙道:“老爷说得哪里话来,我是那种好赖不分的人吗,你对我好,我心里清楚的很!”

    忽然,阿依丁在外面叫道:“我说姐夫,你俩就别说亲热话了,留着晚上被窝儿里说吧,赶紧煎药啊,我姐还在床上躺着呢!”

    虽然有姐弟之亲,但他这个做弟弟的总也不能跑到里屋来,只能一直等在门外,可他的耳朵却一直竖着,见里面的人说话不停,便着急催促。

    哈米提忙道:“对对,赶紧煎药,夫人你再忍忍。平安小神医,请到客厅来,让老夫奉茶!”

    王平安冲哈夫人点头告辞,出了卧房,与哈米提和阿依丁去了客厅。哈米提命人送上最好的香茶,陪着王平安聊天,可他却心不在焉,说话没谱儿,连他自己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王平安对他道:“哈老爷,你是关心夫人吧,那就去陪伴她好了,由阿依丁老兄陪我就成了。你放心,今天要是不把你夫人的病治好,你赶我走,我都不走,就在你家又吃又住了!”

    哈米提挺不好意思,这么大岁数了,还有小儿女态,确实有点儿那个。但现在情况特殊,他也顾不上客套了,告了个罪,颠颠儿的跑回了卧室。

    阿依丁道:“我姐夫和我姐感情好着呢,以前还看不出来,自从我小外甥出生后,我姐夫对我姐那真是没的说,要啥给啥,啥都舍得!”

    王平安笑了笑,心想:“老来得子,疼儿子自然就连带着疼母亲了,母以子贵嘛!”

    两人谈起了最近城外的新护城河,工程顺利,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并且徐州没有爆发瘟疫,这可是大灾之年少见的事情,多亏了王平安的建议!

    阿依丁路子宽广,并不局限于徐州一地,他说起其它州府的情况。事实上,徐州实行了赈灾新法,得益的并非徐州一地,由于工程启动,吸引了更多的灾民到来,所以别的州府压力顿减,地方官们也是感激王平安的,当然他们嘴上不能这么说,只能说这都是钦差大人的功劳。

    可尉迟恭是开国元勋,就算再立功劳,也已是升无可升了,人家并不抢功,只是图个面子罢了。所以徐州赈灾到底怎么回事,附近地方官都是心中有数!

    王平安听了阿依丁的描述之后,道:“看来这个大灾年是能安然渡过了,唯一遗憾的是别的州府并没有施行赈灾新法,既未能趁此机会改建城池设施,也没能让更多的灾民衣食无忧!”

    阿依丁却笑道:“他们都在观望呢,谁也不会照着学的,起码这次是不会照着学,当官的都想要持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嘛!不过这样更好,他们不动手,这样才能更显出咱们徐州来,也更能显出你来呀!”

    王平安笑了笑,摇头不语,他现在忽然感到,低调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自己非常的有名,属于天下敬仰的那种人物,比如老神仙孙思邈。如果赈灾新法是孙思邈提出来的,并且由钦差大人亲自下令在徐州执行,那么别的州府肯定会跟着学。可换了自己就不行了,别的州府只会采取观望态度!然而,名气是积累出来的,自己缺少时间和人脉啊,太年轻了!

    说说聊聊,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个半时辰就过去了。哈府的管家跑来问他们,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摆上?

    王平安道:“摆上吧,我吃完还要回刺史府。还有,你去问一下你家老爷,夫人的病如何了?”

    管家答应一声,离了客厅。过不多时,他又跑了回来,满脸喜色的地道:“恭喜平安小神医,夫人的病好了,小少爷正在她屋里呢,这么些天了,小少爷终于吃上亲娘的奶了!”

    话一说完,管家立感不对劲儿,女主人的“奶”他知道可以,但怎么能大声地说出来呢,这不是找抽呢嘛,夫人的弟弟可就坐在这儿呢!

    管家连忙又补了一句:“小的没有亲眼看到,是听丫环们说的!”

    阿依丁腾地就跳了起来,叫道:“我小外甥吃到我姐的奶了?太好了!怎么刚才没人来通知我们呢!”他关心姐姐,嗖嗖地跑了!

    王平安早知必会如此,也没起身,不管怎么说他终究是个外人,哈夫人有病时,进她卧房没有关系,可人家的病好了,他再去就不是太合适了!

    冲管家一笑,他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摆宴啊,别让我干等啦!”

    “是是是,小的都忙糊涂了,小神医莫怪!”管家连跑带颠地去准备了!

    过不多时,酒宴摆上,哈家豪富,宴席自是非同凡响,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足足摆了四大桌子,颇有皇室宴饮的派头!

    王平安自个儿坐着,有些无聊,倒了杯酒,抿了一小口,心中暗叹:“这已算是最好的酒了吧,可惜还是淡了些,唐朝什么都好,就是这酒的度数不够,喝起来没味道。怪不得李白能斗酒诗百篇,这种酒就算是我……一斗太多了,但小酒盅我也能连喝个三四十杯的!”

    又过了一小会儿,哈米提和阿依丁一起来到。哈米提一扫忧愁,满脸喜色地道:“平安小神医,你那味药可加得真是太对了,我夫人下乳了,我儿子一吸,**便源源而下,夫人也不叫疼了,症状都好了!”

    王平安笑道:“病好了就成,其实主要功效还是在前两天,今天只是引导罢了!”

    哈米提道:“刚才老夫太高兴了,只顾着看夫人和儿子,却忘了来告知平安小神医,得罪莫怪!来来,老夫自罚一杯,全当赔礼!”

    王平安哈哈大笑,道:“一杯哪够,至少要三杯才行!”

    “别说三杯,三壶都成啊!”哈米提放声大笑!

    三人坐下,推杯换盏,吃喝起来,一顿饭吃的极是开心。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天色将黑之时,便已是酒足饭饱了!

    王平安正要告辞,哈米提却拉住他,道:“饭后吃点儿果品才好,今天让小神医尝个鲜!”他手一招,仆人送上一大盘子的桔子。

    阿依丁笑道:“这个时节能吃到新鲜桔子,一般人可做不到啊,虽非什么珍贵果品,可为了得到它们,却也费了我姐夫一番力气!”

    王平安看了看桔子,拿起筷子,敲了敲一只空盘,道:“哈老爷,刚才咱们可吃虾了,现在吃桔子,你不要命了吗?这两种东西可是犯冲的!”

    虾本身是无毒的,桔子里更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两样都是好东西,但却最好不要两者长期一起吃。因为维生素C会使虾中无毒的五价砷转化成有毒的三价砷,也就是俗称的砒霜,从而导致中毒!

    当然了,这只是从理论上讲,实际上要想真的中毒,那也绝非是一件容易事!理论归理论,现实归现实,但最好不要长期这么吃,毕竟各人的体质不同,饮食习惯各异,不能以偏概全,同一而论!

    哈米提脸色一绿,问道:“什,什么不要命了,它们犯冲?”

    王平安自然没法详细解释,只是道:“开个玩笑,我怕你再高兴得过了头,又再笑个不停了!”

    哈米提拍着胸口,道:“可是把老夫吓了一跳!”

    王平安没拿桔子,又道:“最好别长时间这么吃,当然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也没法天天都吃。”一笑起身,向两人告别。

    哈米提和阿依丁亲自送他上车,王平安回了刺史府。

    回到刺史府,天色已然大黑,王平安径直去了书房,想问问尉迟恭的药炼制得怎么样了。还没到书房,就见牛正宏一脸屎色的走了过来。

    牛正宏一见王平安,忙上前道:“好侄儿,钦差大人又给我出了一道难题,你看看这个!”他将一张纸交给王平安。

    王平安拿过借着月光一看,见上面写着仙姑打老儿丸的配方,但每味药材都是论斤的!他茫然问道:“仙长要这么多的药干什么?”

    牛正宏苦着脸道:“钦差大人说要大批炼制长生不老药,送给京中亲朋,什么国公侯爷,宰相尚书,人人都不落空,个个都要送到,所以他让我去给准备他药材!”

    王平安摇头道:“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啊!”

    牛正宏气道:“谁说不是呢,他要送礼,礼物却要我出!这些药材有几味相当地珍贵,少些还好说,可他却是论斤要,当是小白菜哪,随种随摘!”

    王平安给尉迟恭的药方是改良后的,并非传说中的原方,用药材也绝无什么成形啊,什么千年之说,他道:“姑夫不要担心,你去找便是,反正他也分不出好坏来,你担什么心啊!”

    牛正宏听他这么一说,眼睛一亮,道:“对啊,既然他这么个要法儿,自然是不了解实际情况的,那么他有张良计,我用过墙梯便是,敷衍了事就好了啊!”

    王平安一笑,去了书房。一进书房,却见尉迟恭脸色古怪地坐在桌后,王平安问道:“仙长,你怎么了?”

    尉迟恭忽道:“我说平安啊,小仙翁有没有托梦给你,说是打坐之时,如果更想女人了,该怎么办?”

    王平安一愣,心想:“他这些日子一直孤身在外,不会是憋的吧?难不成让我去给他找俩道姑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的找来俩道姑

    王平安脸色有些难看,他假装生气道:“仙长,那升仙术你不是练着呢嘛,习练之时需当平心静气,此法最是养生,你动不动就想女人,这可不大妙啊,难以成仙,修不成正果啊!”

    他先吓唬一下尉迟恭,为以后的事情留个伏笔,万一尉迟恭练习太极拳,练习了几年之后,发现还没有升仙的迹象,难免会找自己询问,那自己就可以用一句“你心不诚”来推搪,免得这老门神又出什么妖娥子!

    尉迟恭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但却不是生气,而是羞臊,便如同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相仿,他老脸通红地道:“练习升仙术时,小道倒是不想女人,可一旦打坐,这心就静不下来,开始想起女人来,下面的小小道总是抬头,我也控制不住它啊!”

    王平安心中一乐,这可不就是憋的嘛,不过他这么大岁数了,还如此的精力旺盛,倒也是好事一件!他道:“你这种情况有多久了,是从长安出来后就如此,还是这几天才开始的?”

    尉迟恭很是尴尬,眨巴了半天眼皮,这才吞吞吐吐地道:“是从这几天开始的,今天午后更盛……我,我今天早上吃了仙丹,结果过了中午,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小小道也不听话了!”

    王平安一愣,忙问道:“仙丹?照你的炼制方法,不是还得两日才能成丹吗,怎么今天早上你就服了?你没吃的太多吧?”

    他心里一惊,赶紧想尉迟恭现在服的鸡鸣散和仙姑打老儿丹,是否有药物相忌。对药之后,发现并无特殊禁忌,这才放下心来!

    尉迟恭两只手齐上,使劲揪着自己的大胡子,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不是着急吗,见药也制的差不多,等不及制丸,所以就先尝了尝味道。可万没成想,我的仙缘极大,服了药后,还不到半天,就神清气爽,飘飘欲仙……”

    “这是不可能的!”王平安大声道。

    他给尉迟恭的仙姑打老儿丹,是经过现代医学改良后的方子,从功效上讲,既能滋养肝肾、健脾益胃,又能填精益髓,滋阴生血,但不管这药有多么好,都不可能好到刚吃一点,就能飘飘欲仙的地步。尉迟恭有这种感觉,完全是心理作用,并非药物本身的功效!

    尉迟恭急道:“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你咋不信呢!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一片白云之中,有一个美貌惊人的仙姑,她在冲我笑,还冲我招手!忽然,一阵仙风吹来,撩起了她的道袍……”

    王平安的脸色,现在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看尉迟恭的样子,不象是服了仙丹,倒象是服了摇头丸,竟然脑海里出现了幻觉,这根本就是心理作用嘛!

    他摇头道:“你心意不诚也就罢了,就算幻想女人,怎么竟然幻想到仙姑的袍子上去了,我看道君非得再惩罚你一下不可!”

    尉迟恭吭哧吭哧地,好半晌才道:“平安孩儿,小仙翁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仙丹是不是还有壮阳的作用啊,要不然我怎么总想女人呢,这也……这也太亵渎神灵了!”

    王平安一愣,忽地想到,这药确实有补肾的作用,壮阳滋阴,但却无论如何没到功效这么强的地步,如果真的有这么强,那就不是保健药了,而是春药了啊!

    他长长地嗯了声,低头想了想,心中有些明白了。虽然不能说尉迟恭贪花好色,但他不缺女人却是真的,可自从离了长安之后,身边一直便没有过女人,只能憋着。服用了丹药之后,那药的效果虽微,但却如干草堆上溅到了火星,再加上如同火油一般的心理作用,顷刻间便燃起了冲天大火!

    这便难怪尉迟恭想女人了,这种情况下,如果再不想,那就证明他被憋出毛病了!

    一想明白这点,王平安也感到有些尴尬了,他道:“这,这个我也没办法了,只能你自己控制好了,如果实在非要想……管不住你的小小道不可,那你不如赶紧回长安,或者把长安的家人接来吧!关于你这种情况,小仙翁并没有提过,想来该,该疏导时,就疏导一下吧,免得水憋得太足,决堤后造成伤害!”

    尉迟恭眼睛放光,贼亮贼亮的,他呼吸渐粗,问道:“这个是没有禁忌的了?我想仙姑,是否可以证明我的仙缘很大,所以想的不是普通女子,而是仙姑?”

    王平安硬着头皮道:“这个……这个应该是没有禁忌的,你又不是真的道士,就算是道士,不少修道之人,也是可能娶妻的啊!”

    唐朝时,有些道派确实可以娶妻生子,有不少著名的道士也有儿子的,甚至有的是爹是道士,儿是道士,孙子也是道士,要不是嫡亲,还不许传承衣钵呢!

    尉迟恭喜道:“那我就放心了。小仙翁也说过,人不可以阴阳不交……嗯,关于房中术方面的事,小仙翁有没有和你提过?”

    他对于道教的经典自然知道不少,葛洪确实说过掌握了房中术,可以健康长寿,并不赞成修道之人就一定得打光棍儿,不应当绝欲,也不应当纵欲,正当的态度应该是节欲!

    葛洪提出的观点倒也并非是提倡房中术,但从医学角度上讲,这个观点是有利于养生的!

    王平安叹了口气,要让他憋住,确也不是回事儿,会憋坏的,但要让自己教他房中术,那就不必了,还是让他自己研究去吧,实践出真知嘛,检验他老道房中术的唯一标准,就是去床上实践!

    王平安摇头道:“这种事情,我却是不方便说的!”

    尉迟恭急道:“说说吧,我,我急啊,真是急的我……唉!”可不管他怎么哀求,王平安却都不说。

    最后无法,尉迟恭忽道:“平安孩儿,你不是要去长安吗,还没地方住吧?我跟你说,长安城乃是天下万国中心,黄金之都,这话绝非夸张,地皮贵得飞到了天上,尤其是朱雀大街上的房产,更是贵得离了谱儿,并且有钱你也买不到!可偏巧,我在朱雀大街上有处房产,差不多有这刺史府的一半大吧,这绝不能算小了,要不然我把它送给你,你看如何?”

    王平安心中大喜,如果能在长安有处房产,而且还是在朱雀大街上,那他日后到了长安,做什么事都会方便很多啊!

    可他沉吟一下,仍是摇头道:“关于房中术,小仙翁确实没有和我提起过,你还是把房产自己留着吧!”

    尉迟恭唉了声,一拍桌子,大声道:“也罢,那我也不问房中术了,只问你一句话,我服仙丹,习练升仙术,再修房中术,有没有禁忌?我要你一句准准实实的话,万不可模棱两可,以免以后我再被道君惩罚!”

    王平安当即点头道:“没有禁忌,你可以同时修炼,只要不沉迷其中即可!”他实话实说,没有半点虚假成份!

    尉迟恭从桌后跳了起来,满脸的喜色,叫道:“那就好,那就好,那房产照样给你!天色不早了,你快快回去休息吧,道爷还有事要办!”一阵风似地奔出了书房!

    王平安大吃一惊,从后面追了出来,叫道:“你可别去青楼啊,实在不行,你自己也能解决的……跑得真快,看不出来是个上了岁数的人啊!”他无可奈何,只好摇头叹息,回房安歇了!

    第二日天清早,王平安起床,洗漱完毕后,去见尉迟恭,他很担心这老门神,所以便来看看。谁知,刚到了尉迟恭卧房的门口,就听吱呀一声响,房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人!

    王平安顿时脚步停住,目瞪口呆,双眼直直地盯着出来这人!

    出来的是个年轻的少女,发丝颇有零乱,面色潮红,酥胸半露,身上披着件宽大的道袍,竟是个刚起床的道姑!

    这道姑见到王平安,呀地一声,忙又缩回门内,只露出个头来,小声道:“侄少爷,你找钦差大人……找仙长有事儿吗?”

    里面忽然又传出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来,声音清脆:“何仙姑,你干嘛去,仙长又要……”话没说完,这女子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

    门口的少女忙回头道:“蓝仙姑,我这就回来!”转头又冲王平安道:“侄少爷,你有什么事儿,仙长现在不方便,能等等再说吗?”

    王平安后退两步,道:“没事儿,我走错地方了!”转身便走。

    他一路小跑,到了前堂,见牛正宏还没出门,正在堂上和几个官员谈事,他顾不得礼数,急忙将牛正宏拉到一边,低声道:“姑夫,大事不好,我在仙长的房里,见到一个道姑,她竟然还认识我……”

    没等他把话说完,牛正宏哭笑不得地道:“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昨天晚上,尉迟大人跑来找我,叫我给他去找几个道姑来,说是要收她们做女弟子!你说大半夜的,我上哪儿给他找道姑去啊!”

    “那屋里那两个……”王平安急道,不会是从青楼雇来的吧!

    牛正宏又道:“情急之下,我只好招集了家中的丫环,跟她们说谁愿意给钦差大人做姬妾,做他的女弟子。谁要是愿意,我就烧了她们的卖身契,并让她们全家脱除奴籍。结果,嘿,真是世风日下,不成想我府里竟有这么多想一步登天的女人,一口气竟有十几个丫环报名,我从中挑了两个最漂亮的,让她们穿上道袍,给尉迟大人送了进去!”

    王平安这才放下心来,道:“怪不得那个道姑认得我,原来竟是府中丫环,我以前倒是没注意过她。”

    心中却想,虽说是自愿的,但给一个老人做姬妾,也有点那个啥!唉,人各有志,这时代女子想要出头,还是得靠男人啊,就连武则天,刚开始不也是这样吗!他不再说什么。

    可牛正宏却道:“我看这城外的工程也差不多了,估计再过几天,灾民们就可以返乡。尉迟大人在这里什么事也不管,咱们也用不着他管什么,可他又是要炼丹炉,又是要药材,现在又是要女人,这要的东西越来越多,我实在是伺候不起啦,能不能让他赶紧离开,去别的州府转转,别光在这里熬我一个人啦?”

    王平安想了想,点头道:“姑夫说得对,还是请他去别的州府吧!其实这也是为了他着想,身为钦差确实该到处走走,不能光待在一个地方!”

    牛正宏道:“对啊,咱们是为了他好。要不,辛苦好侄儿了,你去和他说说?”他自己不敢去说,便撺掇着王平安去。

    “我……好吧,那就由侄儿去说,姑夫专心处理赈灾事宜就好!”王平安大感为难,硬着头皮答应,事情由尉迟恭修仙而起,要想解决,看来还得从修仙上着手。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仙长说他舍不得

    王平安离了大堂,又回到了后院,吃过早饭,慢慢吞吞地又去找尉迟恭,可尉迟恭的卧房却一直关着门,里面不时传出女子的笑声,他实在没法这时候去打扰,只好在外面转圈子!

    转起圈子,竟然一直转到了正午时分,他实在等不得了,这个尉迟恭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这么生龙活虎,竟然折腾到这个时候,就算要修习房中术,也不至于连饭都不吃吧!

    他踏上台阶,砰砰敲门,叫道:“仙长,大事不好了,速速开门,我有要紧事情,必须要和你现在说!”

    屋里的古怪声音立即停止,过了一小会儿,里面传出尉迟恭的声音:“是平安孩儿吗?你有什么要紧事情,就在门外说吧,道爷我懒得穿衣服了,又穿又脱的太麻烦!”

    王平安叫道:“你不炼丹啦,你不是说要炼出一大批来,送给京中的亲朋好友吗?”

    尉迟恭懒洋洋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不急在一时,道爷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嗯,对,就这样,好徒儿,你学得挺快的!”后半句声音小了下去。

    王平安一愣,我学什么挺快的?啊,现在屋里那两位才是他的入室女弟子,弄了半天,入室二字竟是这个含义,果然是含着的!

    他气道:“我昨天晚上做梦了,又梦到了小仙翁,他对我说起升仙术习练的要点,今天早上我就想告诉你,怕打扰到你,所以一直在门外等着,你要是再不出来,可是要耽误事儿的,到时可别怪我!”

    小仙翁三字果然好使,屋里面顿时静悄悄的了。片刻,房门一开,尉迟恭走了出来,赤裸着胸膛,腰间系着条薄薄的被单,腿上没有裤子,显见是没穿!

    尉迟恭一出门,立即问道:“小仙翁和你说了什么?”

    王平安看着他的样子,皱起眉头道:“仙长,你这个样子,可是大大不好啊,沉迷酒色,服再多的仙丹,练再好的仙术,也是没法长生不老的!”

    尉迟恭干笑几声,脸不红不白地道:“道爷没有喝酒,喝酒以后小小道……嗯,你要和我说啥,快点说吧!”回头看了一眼屋里,还挺着急的。

    王平安咧了咧嘴,从晚上忙乎到现在,你也不怕磨破了皮!他道:“小仙翁托梦给我,说习练升仙术,需当有信仰之力的支持,否则光练习是不成的!”

    尉迟恭一愣,道:“信仰之力,那是什么?”

    王平安道:“仙长可知为什么神仙有庙宇,为什么凡人要向神像叩头膜拜?那就是神仙为了要收取凡世间的信仰之力啊!不过仙长你还不是真的神仙,所以信仰之力你是得不到的,但却可以得到感激之力!”

    尉迟恭紧了紧腰中的被单,疑惑地道:“感激之力又是什么,从没听说过啊?”

    王平安哼了声,道:“就是你要做好事,施人恩惠,当别人对你说谢谢二字之时,便会有一丝感激之力进入你的身体,存于丹田之中,助你修成内丹,感激之力越多,你的内丹修得越快,越是结实,对你修成真仙越是有利!”

    尉迟恭大吃一惊,他痴迷方术,梦想成仙,可怎么个成仙法,却是不知,至少王平安的这种说法,他是头一回听说的!

    他跳下台阶,来到王平安的跟前,叫道:“什么内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快详细说来!”

    忽然,门里脚步声响,一个披着道袍的女弟子走到了门口,腻声道:“恩师……”

    “去去,别烦我,道爷有要紧事!”尉迟恭挥手叫道,那女弟子讨了个没趣,只好又回去了。

    王平安叹了口气,道:“内丹的作用,象是一个容器,可以盛装你的魂魄,而你的魂魄便是在内丹中修炼的,炼到一定程度,魂魄便可成为元神,冲出身体,脱离肉身,这叫做元神出窍!”

    尉迟恭啊地一声,道:“元神出窍,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以前倒是不知,看来那内丹果然大有用处!”

    王平安点头道:“不错,根据清气上升,浊气下沉的道理,这个道理你明白吧?”

    尉迟恭连忙点头:“明白,明白,盘古开天辟地,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就是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得!”

    “你的元神就属于清气一流,所以自然就能飞升上天了,你不也就成了神仙了嘛!”王平安一本正经地道。

    尉迟恭大叫了一声,叫道:“原来如此,白日飞升竟是这么回事,我竟然到今日才知!”他太兴奋,太高兴了,一辈子苦苦思索的问题,竟然在今天得到了答案!

    他抱住王平安,又蹦又跳地道:“果然是小仙翁啊,一语惊醒梦中人,修仙就应该是这么修的,感激之力太重要了,此是成仙之根本啊!”

    他一兴奋不要紧,又蹦又跳的,腰上围着的被单突然掉了下来,露出他的身体!王平安看了眼,一咧嘴,心想:“果然是……门神啊,确实有够狰狞!”

    尉迟恭也不捡被单,只是道:“那咱们快快出城,让灾民们感谢我,城外的人受了我的恩惠,感激之力必多,对道爷的内丹大大有利!”

    王平安点头道:“正该如此。不过徐州的灾民还是少了点,如果仙长你能去别的各州府转转,多做好事,得到所有的灾民感谢,那你的内丹结成速度可不就会更快了吗?”

    尉迟恭开心大笑,拍着王平安的肩膀,笑道:“平安孩儿,你可真是太替道爷着想了,我刚才就没想到这点!对,就照你说的办,我先去城墙上,让这里的灾民感激我,然后立即去别的州府,要实实在在的给灾民们好处,这样他们才会实实在在的感激道爷!”

    王平安拉住尉迟恭的手,脸上露出万分舍不得的神情:“仙长,我舍不得你走啊,你再待几天吧!不但我舍不得你,徐州的官员们还需要你的指导,在你的指导下赈灾,他们也舍不得你啊!”

    尉迟恭忙道:“平安孩儿,我也舍不得你啊,可咱们以后相聚的机会多着呢,不必着急在这一时。要不然,你和我一起走?”

    这可算了吧!王平安摇头道:“仙长,不如你先去吧,我等安排好家中事宜,再去寻你!”

    尉迟恭点头道:“那也好,就这么说定了!”他跑回屋里,叫道:“更衣,更衣,道爷有急事!”

    “恩师,你没穿衣服,如何可更?”女弟子问道。

    尉迟恭笑道:“你们两个也跟我一起走吧!嗯,一个帮我穿衣,一个赶紧出去,叫上师父的随从,收拾行李,咱们这就离开徐州!”

    王平安在门外没等多久,尉迟恭便奔了出来,身穿道袍,手里还拿着个拂尘,全套仙长打扮。拉了王平安的手,尉迟恭和他连跑带颠儿地出了刺史府,骑上快马,直奔城头。

    待到了城门处,尉迟恭的随从和他的两个女弟子也跟了上来。尉迟恭飞步上了城墙,叫道:“击鼓,把所有人都招集过来,道爷要训话!”

    城上哪有大鼓,兵丁们只好敲锣!城外正干活的百姓和官员们听到城上敲锣,无不吃惊,这是怎么啦,可是出了大事?牛正宏忙带领着大小官员,呼啦啦地全都跑进了城门,上了城墙!

    尉迟恭冲牛正宏道:“徐州赈灾新法,能得以顺利实施,你认为谁的功劳最大?”

    这话问的,牛正宏也不可能说别人啊,他忙道:“自然以神仙您的功劳最大,别人只是跑腿办事,有何功劳可言?”

    尉迟恭一指城外,又问道:“那你说,这些灾民受了新法之益,最应该感谢谁?”

    “自然要感谢神仙您啊!”这回不止是牛正宏说话了,其他大小官员异口同声地道,拍钦差的马屁,人人岂有落后之理!

    尉迟恭心中欢喜,嘴上却道:“道爷做了好事,从不要人感谢,这感谢二字,以后万万不可再提!”

    牛正宏忙道:“那哪儿成啊,必须要感谢,否则岂不是忘恩负义!”

    “道爷说不用感谢,就是不用感谢!”尉迟恭一指城外那成千上万,正在仰头看着城墙的百姓道:“他们不是正忙着呢嘛,要是过来感谢,岂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神仙对他们的大恩大德,说声谢谢,难道有谁还要嫌麻烦不成!”牛正宏忙转身对官员们道:“快快派人下去,让百姓们聚过来,感谢神仙!”

    他退后几步,拉过常庆丰,低声道:“让百姓们谢得大声些,事完之后,按人头,每人赏铜钱一枚,无论男女老幼,人人都有,让他们卖点力气喊!”

    常庆丰忙道:“好好,卑职这就去办!”叫过手下,赶紧去布置!

    尉迟恭站在太阳底下,等了好一阵子,百姓们终于都聚了过来,站在城下,叫道:“多谢神仙大恩!”

    开始只是百余人叫喊,后来叫喊的人越来越多,最终成千上万的百姓齐声叫道:“多谢仙长!”

    声震四野,城里城外听得清清楚楚!

    尉迟恭跳上城垛,双手展开,抬头挺胸地接受百姓们的呼声!官员们看得目瞪口呆,钦差大人这是怎么啦,看他的样子……莫非是午饭吃多了?

    王平安心中则想:“要是他身后再站一人,搂住他的腰,可不就成了泰坦尼克号的大唐版了嘛!”

    过了好一会儿,百姓们的呼声这才停止,尉迟恭心满意足地跳下城垛,来到王平安的跟前,笑道:“平安孩儿,小仙翁说的还真对,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感到肚中有气升成,全身热乎乎的,看来感激之力当真有效啊!”

    王平安心中暗道:“你肚子里有气,是因为忙乎了一晚上,再加一上午,饿的!你全身热乎乎的,大太阳底下站了这么半天,能不热嘛,我这都一脑门子汗了!”

    他笑道:“如果再得到别的州府百姓的感激之力,估计仙长你的内丹便会有小成了!”

    尉迟恭忙道:“对对,你说的太对了!要不再让百姓们感谢我一次,两次的效果会更好吧?”

    王平安忙摇头道:“不妥,已经感谢过一次,再感谢难免有虚套之嫌,对内丹的结成有害无利!”

    “说的也对,那我得换个地方!”尉迟恭招手叫过牛正宏,道:“徐州以后的事就交给你了,附近州府的百姓们需要道爷,我必须去帮助他们,这就走。你以后要好好办事,如遇到麻烦,可以先问平安孩儿,然后让平安孩儿给我送信,一切由我给你们做主!”

    牛正宏一愣,心中狂喜,可脸上却依依不舍,道:“神仙,你这就要走?可徐州的百姓舍不得你走啊,我们也舍不得你走!”

    尉迟恭摆手道:“徐州的赈灾事宜,你们做的很好,不过其它州府却都不行,我得去监督他们,让他们好好为百姓办事,不能让百姓们寒心啊,这大灾之年,他们除了朝廷,除了我,还能去依靠谁呢?”

    这话说得充满悲天怜人的味道,徐州官员们一起点头,心中对尉迟恭的印象大为好转,看来这位国公爷,也不是个啥事儿都不管的人物,心地竟是如此的善良!

    尉迟恭拍了拍牛正宏的肩膀,道:“小牛,你好好做,不要辜负了朝廷对你的期望,本官对你的栽培啊!”

    牛正宏连忙跪倒,心中充满感激,道:“下官敢不一心为民,敢不尽心办事,如果辜负了朝廷,辜负了大人,那必遭天谴,死无葬身之地!”

    “用心做事就好,本官这就走了!诸君,你们好自为之,办好差事,本官定会为你们在皇上面前请赏!”尉迟恭大声道。

    官员们一起跪下,齐声道:“谢钦差大人!”

    尉迟恭拍了拍小腹,脸上露出笑容,冲王平安眨眨眼睛,随后大步下了城墙,上马出了徐州。他的随从自后跟随,队后还拉着两辆大车,一车载着那两个新收的女弟子,一车装着炼丹炉,尘头扬起处,渐渐去得远了!

    牛正宏从地上爬起来,趴到城垛上,目送尉迟恭远去。

    忽然,他转过身来,快步到了王平安的身前,将王平安拉到一边,问道:“好侄儿,我早上和你说的,想让钦差大人离开,这才下午,你就让他走了。我本来还怕他生气,大发雷霆,本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万不成想,他竟然走的兴高采烈,好象我们赶他走……不不,是我们请他走,是一件多开心的事似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平安笑了笑,道:“我和他说了说做人的道理……”

    “这孩子,别跟你姑夫开玩笑,你跟他讲大道理,他不揍你才怪!”

    王平安又道:“我话没说完呢,我和他说做人的道理,那是肯定说不通地,所以我跟他说说了做神仙的道理!”他一指远处,笑道:“他听了,所以走了!”

    牛正宏脸上露出茫然之色,喃喃地道:“做神仙的道理,那是什么道理?”

    王平安走到垛口,向外面望去,只见新的护城河已然挖得差不多了,百姓们把挖出来的土,一部份填了老河,另一部份运到一起,高高地堆起一座土山!

    王平安心中欢喜,他一指城外,回头大声道:“日后将小山种上树,山顶修上一座小亭,亭中立碑,纪念此事,若干年后,必会成为徐州一景!各位大人,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牛正宏回过神来,走上前,拉着他的手道:“那亭子不如就取名为平安亭吧,此山亦名为平安山!”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太子有请

    王平安听牛正宏要将小山命名为平安山,心中欢喜,以他的本性,这种大出风头的事情,能免则免,他从来都是低调作人。

    可转念又一想,做人低调虽好,但有时却也并不十分妥当。比如说这次徐州的赈灾新法,如果换成是别的大有名气的人来提出,那么说不定其它州府便会照着学,会让更多的灾民免受饥寒,而且也可以使城池等公共设施得到修缮,这是大好事。可就因为他的名气不够,所以其它州府并不照着学,直到现在还处于观望状态中!

    深吸一口气,王平安决定这次就别谦虚了,谦虚虽好,但不适合眼前的形势!他转身后退一步,冲牛正宏行了一礼,大声道:“多谢姑夫……不,是多谢刺史大人,草民王平安日后定当尽心竭力,施展平生所学,在刺史大人的指导下,在徐州各位大人的督促下,为徐州百姓谋福求祉,绝不懈怠!”

    牛正宏心里也挺高兴,平安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就算这是他的功劳,也不忘了分给别人一份!他点头笑道:“好,你有这份心意便好!”

    徐州的官员们听了王平安的话,也都心情舒畅,虽然赈灾新法是王平安提出的,可具体执行者却是他们,但王平安并不独揽大功,而是人人有份,这种处世的态度,可是大大的讨人喜欢,不象有些人,功劳全是自己的,过失全是别人的,非常的讨人厌!

    官员们纷纷走了过来,一边望着那座土山,一边夸奖王平安,王平安大方,他们自然也就不能小气,花花轿子,人抬人嘛。何况现在并非是无中生有,胡乱吹捧,而是有实实在在的功劳,大家你捧捧我,我夸夸你,正是理所应当之事!

    一场大灾,徐州安然渡过,没有出现前隋那样的大不忍言之事,灾民们也没有卖儿卖女的事情发生,更无易子而食的悲剧出现,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工程顺利,赈灾得法!

    又过得几日,新护城河正式完工,牛正宏带领全体徐州大小官员,发动民众,引水灌入河中,新护城河正式担负起了护卫徐州的任务!其时,徐州万人空巷,无论灾民还是本地百姓,无不拥到城外,看着工程完工,人人拍手称赞!

    大灾之年,官府赈灾往往都会焦头烂额,更别提完成这么大的工程了,就算是在丰收之年,也要攒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家底,在做好应付一切意外情况的准备后,才敢征发民夫,来挖掘新的护城河!

    不想在受了洪水之灾的年份,官府不但妥善安排了灾民的生活,还圆满功成地完了新护城河的挖掘,这实在是值得称颂的一件事,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泼天大功!

    工程结束后,再不需要大批的人手,而收尾工作也不是非常的重,只要由本地百姓去做即可。牛正宏命人结算工钱,发给灾民,并且拨出一部份粮食,让灾民带上,以便路上食用,虽然发的粮食数量不多,但却可以解灾民之急,这又是善举一件!

    徐州官府大仁,百官亲民,赈灾总管聪颖,小神医王平安大善,这种说法随着灾民们的陆续返乡,犹如长了翅膀相仿,传遍四方州府。一时之间,无论其它州府的官员,还是百姓,无不交口称赞!

    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忙碌过后,生活又恢复平静!

    灾民们离开了,城外再不是草棚遍地,而王平安也不在城里城外的忙活,他又开始了书院生活。每天清早起来,进城去咸同书院上课,而晚上回来,又抽出一段时间,为穷苦百姓治病!

    他的名气现在太大,登门求医的人太多,如果再免费义诊,送汤送药,一来王平安精力和财力都有限,二来也会引起城中其他医生的不满,毕竟悬壶济世虽好,但医生也要吃饭的!

    王平安和城中各大药铺打好招呼,他只管开方,如果病人需要用药,那么他会让病人进城抓药,除非特殊情况,他不会再送药。

    病人自然理解这种做法,并无怨言!而城中医生们也都感激他,不管怎么说,王平安开了方子,方子他们会看到,事实上这就是变相的学艺啊,严格论起来,徐州大大小小的医生,包括成济生在内,王平安对他们都有半师之实。既是半师,又怎么能再去为难王平安呢,那岂非失了良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春去夏来,天气越来越热了!

    大唐建国,疆土广阔,长安更是当时的世界中心,人口百万,黄金之城,梦幻之都,是这个时代人人都梦想到达的天堂之所!

    对于本就生活在长安的男人来讲,最喜欢的季节,莫过于夏天了!

    夏天一到,女子便褪去厚实的衣裳,换上薄薄的裙子。长安胡风盛行,女子们行为开放,衣裙越穿越薄,抹胸肚兜儿越穿越低,胸脯越露越多,甚至有些大胆的女子,竟然穿上镂空的胡服,上面袒胸,下面露脐!如换在别处,就连风尘女子都不敢如此穿戴,而在长安,这样的衣着随处可见!

    女子们穿着这样的衣服离家,心情荡漾,而男子瞪着眼睛出门,眼花缭乱!

    可并非人人都喜欢瞪着眼睛,坐在大街旁看美女,有的人偏偏就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比如说米小苗!

    米小苗长了一张娃娃脸,很是青春,如果有人问他多大了,他便会回答,说自己今年刚好十五岁,如果这话是去年问的,那么他的回答仍是十五岁,如果这话放在明年问,那么回答仍旧是十五岁!

    米公公年年十五岁,皇宫之中人人皆知!

    永春门外花红柳绿,这是东宫的一座宫门,平日里东宫宦官都从此门出入,而米小苗更是最喜欢这座宫门,永春永春,永保青春之意,可不正合了他年年十五岁的说法!

    米小苗在宫门之外慢慢踱步,心里想着事情,他刚刚从太子那里出来,得到了一个差事,要出趟远门,是要去徐州,这件事情不是太好办,他正在想着对策,怎么能办得妥善,讨得太子的欢心!

    米小苗看上去十五岁,可实际年龄却不小,当初他净身入宫之时,当今皇帝才刚刚登基,他被分到皇后寝宫伺候,那时长孙皇后还在,对他甚是亲善!

    米小苗原本没有名字,因他特别爱吃鱼,而且年纪幼小之时,每当吃鱼便会兴高采烈,还总学着小猫的叫声,喵喵叫上几声。长孙皇后看着他有趣,便唤他做小喵,叫着叫着,便成为了他的正式名字!

    待到后来,米小苗认了宫中内常侍,也就是俗称的大总管为干爹,从此青云直上,有了品阶,在宦官里面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了,他便向内侍省报了名字,以便记档,改喵为苗,自称米小苗!

    米小苗为人乖巧,擅长钻营,他现在是东宫里的一名管事,深得太子李治的欢心,大事小情的总派他去办,今天更是交给了他一件事情,让他去徐州请一个人!

    原来,前些日子,尉迟恭从徐州送回来一封书信,信里夹了个药方,名为藿香正气散。这封信连着药方,直接呈给了皇帝,皇帝看过之后,不置可否,却将药方交给了太医院,让他们评价这个方子。

    结果,太医看到了这个方子,无不大惊,人人都说这方子奇佳,足可传世,能开出这方子之人,当世之中只有一人,那就是老神仙孙思邈!但是,尉迟恭的奏章里把话说得非常清楚,开这方子的人名叫王平安,徐州人氏,人称小神医,绝非老神仙孙思邈!

    难道大唐又出了一位神医,医术直追孙思邈?关于这点,却又实难让人信服!不管尉迟恭把这个名叫王平安的少年,吹得有多天花乱坠,但王平安的年纪在那儿摆着呢,光从经验上讲,他就不可能是个什么医术大家。医生,越老才越值钱!

    太子李治无意之中得知了这件事,心里也是将信将疑,从道理上讲,王平安应该开不出这么好的方子,可尉迟恭也不是个会胡说八道的人,而且更加不会在奏章里胡说八道!

    这件事李治也没放在心上,他对医术不感兴趣,可这事儿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呢,尉迟恭又来信了,这回信中称王平安是小仙翁葛洪的梦传弟子,并还附了一套升仙术来,并直言建议太子也应练练!

    这回李治就上心了,他是太子之尊,以后的皇帝,以他的身份,做过关内侯的葛洪并不放在他的眼里,至于什么梦传弟子,那就更别说了。可这套升仙术拿来,他照着练了练,感觉大好,每天清晨,练过几遍之后,通体是汗,感觉很是舒服,相当地不错!

    李治就忍不住了,便去问王平安到底是谁?可惜没人能够回答他,王平安在徐州有名,但在长安,这种名气却算不上啥。京中才俊比比皆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谁又能将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小少年当回事呢,所以没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李治一练升仙术不要紧,上行下效,东宫里的人都开始练习起来,不要说嫔妃和有品阶的宦官了,就连厨房里的烧火宫女,没火可烧时,也要站在院子里,比比划划一番,梦想着成为仙姑!

    太子喜欢做的事,大家岂有不跟风之理,如果做的好了,便会得到太子的注意,那可是好处多多,人人乐意为之!

    事情就是这样,太子一做,下面的人跟着做,等到太子发现,咦,怎么人人都做这事呢?嗯,看来我的眼光不错嘛,竟然发现了升仙术的玄妙之处,大家都练,岂不是正好证明了我的眼光好么!

    这么一来,李治就有种感觉,王平安定是个很了不起的……很了不起的人多了,我是太子,我本身就很了不起,但王平安却也能算是个比较出众的人物,这种人物,我应该见见才行!

    于是乎,李治便把这个差事,交给了米小苗,让他去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 怎么个考验法呢

    太子要见谁,这个和平常人想见谁,大大不同。

    首先,这个人需当是良家子,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见太子的,要出身清白;其次,这个人需当有真材实学,如果只是吹牛吹得响,结果一见面,是个绣花枕头,那就麻烦了,传出去岂不成了太子没有眼光?

    唐朝的史学家还特别的诚实,敢和皇室对着干,什么事儿都敢往史书上记,还不肯改!

    如果王平安是个草包,太子千里迢迢地派人请他来,大家研究一下草包是如何炼成的,那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非得成笑话,就算正史里不记上一笔,野史里也肯定满天飞,无数笔的满篇记!

    所以,别看太子想见个人,是小事儿一桩,可关联着的大事,那可整整一筐呢!

    李治要见王平安,那王平安是必须要来的,可李治却并非是个不讲理的人,也从来不耍横,他并没有说什么:“君有招,尔即来,不来斩!”他是说让王平安来参加个聚会。

    九九重阳佳节,长安人喜欢登高,金秋九月,天高气爽,爬到山顶上,登高远望,可以心旷神怡,然后大家聚会饮酒、赏菊赋诗,对于皇室来讲,这是一个与民同乐的时候!

    李治也算是替王平安着想了,现在离九月还有一段时间,王平安尽可做好准备,从容进京,不用手忙脚乱的跑来!

    然而,李治的思维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是太子,对于底下人怎么办事,他并不是十分的清楚,也不需要去清楚,他只要会下命令就成了!

    他不需要想王平安是个什么样的人,可米小苗必须得想呀!

    米小苗一边在宫门口转着圈子,脑海中一边出现个场景:

    他米公公忙活一通,大老远的折腾一番,从徐州把王平安带到长安!

    重阳节,王公贵胄们一起跑到山顶上吹风,东南西北风,正被吹得兴高采烈之时,忽然太子说:“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位才俊,他是我特地从徐州请来的,和大家见个面!”

    王平安上前:“嗨,大家好,我叫王平安,其实我不是才俊,我就是个草包,你们要问问题,挑简单的问,难的我回答不出!”

    得,王才俊立马儿就得被赶下山去,而他米小苗是不会被赶下去的,因为他会被直接扔下山去!

    想到这里,米小苗打了个激灵!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跑去,我得事先做好准备,把王平安考察好!王平安得有真才实学才行啊,得能禁得起问,得能给太子长脸,而不能丢脸!

    如果王平安真的如我所想,是个草包,那么我就不能请他来了,还是回京,向太子实话实说,把这件事盖过去,也就罢了!

    米小苗从小长在深宫,成天对着无数的女人,性子难免阴柔,又因为宫内的暗斗极其厉害,一不小心就会被人算计,所以他属于“我不亲眼看到,我就不信”的那种人。尽管尉迟恭把王平安夸得天上没有,地上只有一个,但他仍旧不信,非要自己去考察一下不可!

    想到这件差事不太好办,米小苗忽然烦躁起来,转身喝道:“怎么还没派出人来,都干什么吃的?”

    他是有品阶的宦官,又是太子亲近之人,别看在宫里装孙子,可一旦出了宫门,见谁都不用客气。

    守门的禁军急忙道:“这就来,这就来,已经换好班了!”随着这声叫喊,门里奔出两人,来到米小苗的跟前,一起行礼,道:“米主事,校尉派我们两个随你出差!”

    这两个禁军,一个名叫蒙大恬,一个叫蒙小恬,是亲哥俩儿,双胞胎!当初他们的娘生产时,他们的爹便想要起个响亮点的名字,不如就叫蒙恬吧,这可是名人,我儿子以后必会象蒙恬一样,成为一个大将军!

    结果他老婆很争气,竟生了个双胞胎!蒙老爹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绝世好名,用不上了,又想不出更好的,一气之下,便管老大叫蒙大恬,老二叫蒙小恬!

    米小苗见了他二人,扑哧一笑,道:“怎么是你俩,你俩除了会吹牛,干别的啥也不是啊!”

    蒙大恬忙道:“米主事,这话你可说差了,我们哥俩儿除了会吹牛,还会伺候人啊!我们校尉说了,现在天下太平,您老人家出门,也不用带太多的护卫,但却一定得带上会伺候人的随从,所以就派我们两个陪您去,您还满意吧?”

    米小苗哼哼两声,道:“本大人平常尽伺候人了,这回借着出京的机会,你俩也好好的伺候伺候本大人吧!”

    他虽是宦官,但最忌讳别人提起这事儿,所以从来不许官比他小的人,称自己为公公,必须要称他的官名,而他自己则自称大人!

    米小苗一指蒙小恬,道:“你去收拾行李,本大人和你哥会在三十里外等你!”

    蒙小恬答应一声,便即走了。

    唐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皇帝或太子派宦官出去办事,那宦官必须当天离京,而且要一口气奔出三十里,这才可以休息,据说这规矩前隋时就有了,不知是哪个宦官吃饱了撑的,首先倡导的,但虽然不成文,可宦官们都一直遵守着,所以米小苗才有这句话!

    不敢停留,米小苗和蒙大恬骑上马,驰出了长安城,奔出三十里,这才找了家大客店,进去休息,夜色将晚之时,蒙小恬追了上来,三人汇合,休息一晚,第二天又复赶路!

    长安离徐州不近,但由于没有时间限制,米小苗三人并不急着赶路,宦官出次京不容易,又算是公费旅游,米小苗自然不肯走的太快,一路上观赏风景,吃喝玩乐,走走停停,直用了两倍的时间,这才来到徐州附近!

    快到地头儿了,米小苗心里却又烦躁起来,怎么考察王平安,到现在他也没有想出个好主意来。如让他想怎么讨太子欢心,那他主意不少,可要去考察王平安,他就没什么好办法了!

    心里一烦,米小苗便叫道:“你们两个混帐,走的特也慢了,要不是因为你们拖后腿,本大人早就到了徐州,岂能耽误这许多时日?”

    蒙氏兄弟听罢,心里不快,这怎么怪到我们头上了,明明是你自己贪图玩耍,误了时间的!蒙小恬便道:“米主事息怒,要不然咱们快马急驰,比比骑术如何?”

    米小苗气道:“比就比,谁还怕你们不成!”他扬鞭即走,别看他是宦官,可却打得一手好马球,自认骑术并不比禁军弱,一马当先,奔了出去!

    蒙小恬看了眼哥哥,撇嘴道:“就他这两下子,和宫女们赛赛还成,还敢跟咱们比?”

    蒙大恬嘿了声,道:“让他赢!”哥俩自后跟上,却又始终并不超过米小苗,只是哄他开心!

    奔出好远,前面有一小镇,米小苗勒住马,回头笑道:“你们哥俩儿也不顶用啊,一对草包,两个饭桶!”

    蒙大恬笑道:“米主事骑术精湛,兄弟佩服!”

    蒙小恬却道:“米主事,你人轻,身上肉少,马不吃力,所以……”

    米小苗大怒,喝道:“混帐东西,你说什么呢,谁身上肉少!”

    这话别人听了无所谓,也不会联想什么,可他是宦官,有人说他身上肉少,怎么个少法儿,少的是哪块肉?这犯了宦官的忌讳啊!

    蒙氏兄弟互视一眼,心想:“坏了,一时嘴快,没想的太多!”

    蒙大恬灵机一动,忽地叫道:“米主事你看,前面有个人趴在地上!”

    米小苗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小镇的边上,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米小苗低声骂道:“都说徐州的地方官好,可本大人看着却也不象,怎么连死尸都不收一收,就扔到这镇子外面!”拍马走向这乞丐,俯身去看。

    他一过来,这乞丐艰难地抬头,道:“可怜可怜吧!”

    米小苗咦了一声,道:“原来是个活人,不是死尸。”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钱,扔到乞丐的跟前,道:“拿去买饼吃吧!”

    这乞丐捡起铜钱,却道:“要去看小神医,这钱得攒着买药!”

    米小苗一愣,翻身下马,问这乞丐道:“什么小神医,你说的可是王平安?”

    乞丐道:“是啊,你也是去看小神医的?”

    米小苗想了想,又问道:“王平安这个名字太普通,说不定有重名的!我说的王平安是这个人……”他摆起架势,打了几个升仙术的招式,这套升仙术,他自然会练。

    乞丐一片茫然,他可没见过太极拳,都没明白米小苗没头没脑的,要问的是啥!

    蒙大恬也下了马,走过来,道:“米主事,你看这人的后脖梗子!”

    米小苗目光一扫,顿时脸一抽抽,道:“哎呀,这是什么病啊,看着挺严重的!”

    蒙大恬低声道:“这人是要去看王平安的,正好咱们也去看他。小的有一计献上,不如利用这个人……”

    五里村,王家大宅。

    王平安一脸苦恼的坐在厅上,陪着杨氏,而杨氏的面前,又坐着两个妇人。这两个妇人年纪都在五十开外,却穿得花枝招展,浓妆艳抹。

    一个嘴唇通红的妇人道:“我们刘老爷那也是一富啊,家有万贯,正和你们王家门当户对。重要的是那刘小姐的生辰八字,和平安小少爷完全相符,特别的旺夫,保准今年嫁过来,明年就让王夫人你抱孙子!”

    杨氏却道:“我儿子的生辰八字,你是怎么知道的?”

    “呃,这个不是重点啦!”妇人忙道:“重点是刘小姐长得那个漂亮啊,小脸蛋儿那个嫩啊,用两根手指头那么轻轻一拧,就能拧出水来,你说水灵不?”

    王平安咧了咧嘴,能拧出水来,不会是哈喇子吧!

    另一个妇人却道:“要说水灵,还得是李家的小姐水灵,那小脸蛋粉嘟嘟的,可招人疼了呢!”

    先前的妇人笑道:“是啊,李家的小姐可是粉嫩呢,能不招人疼嘛,她才八岁,着什么急啊,就算她嫁过来,明年就能让王夫人抱孙子?”

    王平安听得直皱眉头,心想:“斗什么斗啊,你们被耍啦!母亲绝不会在徐州为我说亲的,她叫你们来说媒,不过是想听些闺房里的隐私,没事逗你们玩,寻开心呢,闲着也是闲着!那些小姐们的隐私,往常听不到的,借着这个机会全都听到了!”

    果然,就听杨氏笑道:“你们说的这两个小姐,谁的屁股大些?跟我比划比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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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安,现代中医世家的子弟,一次偶然机遇下,他的灵魂穿越到了唐朝,那个中华医学大放光彩,同时开始向世界传播的辉煌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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