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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事公     重生之大科学家txt下载     重生之大科学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三七、今日捉将官里去

    一三七、今日捉将官里去

    在中国,有两个地方最讲究名次先后,一个是运动场,另一个便是官场。尤其是后者,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小至开会时桌上标签的位置,大到决定重大事务时表态的先后,无一不必须按领导大小仔细拟定顺序。稍有逾越,便被认定是失礼、**。以至于有些聪颖之人,仅从报纸上刊登领导人名字的排列顺序,就能分析出谁谁谁春风得意、谁谁谁败走麦城。

    而且经过数千年的洗礼,这种尊卑有序的观念早已深入人心。便是看表演发生大火,生命危在旦夕,边上人都不忘大喊一声:“让领导先走”由此可见一斑。

    话说孙元起下了轮船,就看见迎接人群,没有司仪指挥,便自然地排列整齐:穿着官服的排在最前面,其他衣装楚楚的乡老耆宿则次了一等,最外面则是普通迎接人员以及部分不明真相的观众。一切都井然有序,现场唯一的不和谐因素,是排在最前面的某位官员正和人拉拉扯扯,互相谦让。见孙元起快要到近前,那位官员才不得已松手,走在了最前面。

    初来湖北,孙元起好比初到贾府的林妹妹,自然处处小心谨慎。此时急忙打量来人,只见他年龄在七十上下,一部花白的胡髯,初还以为是湖广总督张之洞亲自来迎接呢旋即想到杨度和自己所说:既然在上海的时候,张之洞已经安排心腹“一品夫人”赵凤昌在码头迎接;加上人家已经七十岁,又是从一品的封疆大吏,不太可能自降身价,亲自到汉口码头等孙元起。

    孙元起想到这里,眼睛转而审视那人官服上的补子,果然不是一品大员那种满地祥云的仙鹤朝日图,而是和自己一样的锦鸡拜日。心中便已猜到来人当是湖北布政使李岷琛。

    既然大家都是从二品,那就省却无数麻烦。孙元起拱手请安道:“劳烦李藩台久候,孙某实在愧不敢当”

    李岷琛也是躬身回礼:“孙学使一路风尘仆仆,车马劳顿。李某不过小立片刻,何敢称劳?来来来,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香帅的大公子,奉命请来恭迎学使大人两位都是名门之后,不妨认识认识。”

    原来和李岷琛拉扯的是张之洞的长子说来也是,在湖北地界上,又能有几个人敢和布政使撕扯呢?

    孙元起还没来得及施礼,那人便抢先一个长揖:“学生张仁权奉家父之命,恭迎学使大人莅临鄂省”

    话说,张仁权原名并非如此。咸丰十年(1860)他刚出生的时候,父亲张之洞用《论语》中“可与立,未可与权”一句,给他取名张权,字君立。哪知他的政敌据此攻击张之洞大逆不道,妄想“立君”“掌(张)权”,上奏请诛张之洞九族。一度使得张之洞处境十分被动,所幸清廷并未追究此事。事后,心有余悸的张之洞便在他的名字中间加了一个“仁”字,变成了如今的张仁权。

    尽管张仁权自称“学生”,其实他已经四十六七岁了。单从年龄上讲,孙元起就不敢托大,当下连忙扶住他:“张先生客气了不知香帅他老人家最近可好?”

    “家父身体还算强健,只是近来公务繁忙,不能抽身亲自前来迎接,还望学使大人海涵”张仁权恭谨地答罢,又问道:“寿州中堂身体硬朗否?”

    “叔祖父他老人家身体安好,谢谢张先生的关心”问答之间,孙元起稍稍打量了一下张仁权:稍显暮气,眉眼之间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相对于曾国藩兄弟、李鸿章兄弟、孙家鼐兄弟,张之洞、张之万兄弟俩的后代确实没有太多耀眼的人物。在张之洞十三个儿子中,最“有名”的恐怕要数幺儿张仁蠡,曾经担任汪伪天津市市长、兼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委员,在1951年被人民政府处决。而张仁蠡的女儿,就是今天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著名心理学家张厚粲先生。

    正说着,又过来一位和张仁权年龄相仿佛的官员,非常熟络地打招呼道:“学使大人,你来得正好。如今废科举、兴学堂,精于此道者,舍尊驾而谁?鄂省父老望君可谓久矣”

    能在此时随意插话的,想来想去只有另一位副省级干部——按察使梁鼎芬,换是湖北督粮道、武昌府知府也不能。要知道,在张之洞宦海生涯中,梁鼎芬作为最得力的幕僚之一,一直尽其能事,为他搞风搞雨、挡风挡雨。张之洞对他也是投桃报李,器重非常,最近刚保举他做了湖北省的按察使。

    孙元起装作无意瞟了一眼他的官服,果然是三品文官的孔雀舞日,忙施礼道:“节庵臬台谬赞了从香帅到藩台、臬台两位大人,都是最早倡导新式教育之人,孙某作为后起,哪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张之洞在四川、湖北创办新学,众所周知,无庸赘述。

    据杨度向孙元起介绍:李岷琛在1896年至1903年间担任过北洋大学堂的督办(类似于今天的校长);至于梁鼎芬,更不得了,1892年张之洞在湖北创建两湖书院时,他就出任史学分教,主讲中学。之后,梁鼎芬先后主持将两湖书院改成两湖高等学堂、两湖总师范学堂,并出任学校监督、湖北学务处总提调等职。和孙元起一样,他也是最近才从教育界进入官场的。

    李岷琛这时接话道:“有话不急,等会儿酒席上慢慢说来来来,孙学使,我给你介绍一下今天在场的湖北官绅”

    在李岷琛、梁鼎芬的指引下,孙元起认识了湖北督粮道、武昌府知府、汉口知县、这个道员、那个同知等等官员,嘴里鬼扯着“久仰久仰”的话,其实一转脸,全然不记得谁跟谁了。

    寒暄以后,不顾身体疲惫,又随他们来到龟山上的一间酒楼上,被灌得酩酊大醉,才被人送回武昌水陆街的湖北提学使司署后院。

    第二天一大早,疲倦加上酒醉,孙元起睡得死去活来。正渐入佳境的时候,就觉得有人不停地摇晃自己,勉力睁开眼看时,却是杨度。挣扎几回,才坐起身问道:“皙子,有什么事么?”

    “百熙,今天可是到武昌第一天,得赶紧去拜会香帅大人”杨度急忙说道。

    孙元起暗暗叹一口气:真是官身不自由啊

    无奈之下,只能起床洗漱。已而换上一身新官服,出了跨院,还没吩咐老赵套马车呢,就看见门外停着一顶皂盖、皂帷、银顶的八抬大轿,不禁夸赞了一句:“老赵,你是小诸葛啊?居然有先见之明什么时候去雇的轿子?”

    老赵嗫嚅道:“老爷,不是俺,这是衙门里给您配的轿子……”

    本来以为自己去就可以,结果杨度也跟了过来。看他今天穿得异常整洁,一身鱼白丝绸长衫,加上手里桃花洒金纸扇,居然有玉树临风之态。这才想起来,杨度前几年也在张之洞府中做过幕僚,两下自然是熟悉的。

    名刺递了进去,很快便被请进府内。张之洞穿着官服,戴着双眼花翎的凉帽,满脸威严,一部花白胡须垂至胸前,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等孙元起叩头请安之后,他才慢悠悠地说道:“老夫和寿州中堂交谊甚契,前些日子,老夫得了他的信件,让老夫对你以孙辈视之,严加教诲。所以,今天你的礼,老夫就生受了”

    看着他较真的神态,孙元起心中不禁叫了声“苦也”

    接下来,无非说些闲话,问问老大人的身体状况、讨论一下沿途风光、说一点湖北的风土人情什么的。又和杨度叙叙旧,拉拉家常。说了半刻钟,张之洞这才话音一转:“百熙,此次就任湖北提学使,不知你有何打算?”

    这个问题,孙元起在长江的客轮上已经与杨度讨论过,自然胸有成竹:“回禀大人,晚辈初来乍到,首要任务是戒骄戒躁,熟悉情况,谋定而后动。近期的主要工作有两个,一个是把提学使司下面的各个衙门大致搭建起来;一个是想到下面的几个府县走走,调查一下鄂省的教育究竟如何。只有这两件事都做完之后,才能做进一步的打算。”

    张之洞点点头:“嗯,如此方是稳妥之道年青人血气方刚,勇于任事是好的,但最忌意气用事。你有皙子帮忙,可以无大错。之前,老夫也听说了,皇太后、皇上允许你便宜行事。不过湖北民性脆薄,易乱难安,所以老夫还是要劝你,凡事须三思而后行,不要鲁莽”

    说到了这份上,话已经足够。所以张之洞一举茶杯,两人便识趣地告辞而去。

    按照之前学部的规定,提学使司下面分六个科室:管理文件、教材的总务科;分管大学、科研的专门科;分管师范、中小学教育的普通科;分管职业教育、调查统计的实业科;管理图书、仪器的图书科;管理财务、建校的会计科。此外还有一个学务公所,就是地方士绅讨论教育的机构。

    孙元起第一次掌控全局,才觉得除了学务公所外,其他六科都非常重要,不想假手于人。可是不分权又没办法,毕竟自己手头没有那么多的可用人才。而作为前任湖北学务处总提调的梁鼎芬,更是自告奋勇地向自己“推荐”了四个科的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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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欲眠还展旧时书

    一三八、欲眠还展旧时书

    对于梁鼎芬的推荐,孙元起有些头痛:峻拒自然不好,初来湖北,就得罪了实权人物,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可要是答应他,自己立马就被架空,成了晁盖第二。

    杨度笑坐在一旁,嘻嘻地看着孙元起:“你准备给梁臬台哪几个职位?”

    孙元起掰着指头说道:“这六科中,总务科分管教材,之前我和商务印书馆说好,要一起推广教材的,为了避免掣肘,这科自然不能给他。

    “专门科负责大学、科研,这既是我最擅长的,也是我来湖北的目的,也不能假手于人。

    “至于普通科,则是专门科的基础,没有中小学教育,大学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况且,未来蔡鹤琴先生还要在这里办学,所以这个也要抓在手里。

    “但是实业科分管职业教育、图书科负责实验仪器、会计科负责建设学校,我也很想插手。可是梁臬台在湖北实在是太强势,而且各个学堂均是他帮助香帅创设的,学界都是他的人,恐怕至少也要给他这三个职位才行”

    杨度点点头:“你说对了,我们最多只能留住三个职位”

    “哦?”孙元起感觉杨度是话中有话。

    杨度不再嬉皮笑脸,正色说道:“说我们做多只能留三个位子,是因为我们眼下只能找出三个人来:林畏庐、刘申叔以及不才。虽然章行严、陈仲甫二人是有才华的,不过他们只有秀才功名,按照大清的规矩,还不能做官。如果出来担任科长,定然会召来物议,于你不利。”

    孙元起并不恋栈权力,当机立断道:“那我们就要总务、专门、普通三科,其他的三科和学务公所就让给他们,想来他们也会知足的”

    杨度神色不动,却反问道:“这六科中,你最熟悉哪几科?”

    孙元起有些奇怪他的问题,不过还是老实地回答道:“要说最熟悉,自然是专门科,其次是普通科、实业科、总务科,至于图书科、会计科,最是陌生。”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总务、图书、会计这三科。”杨度笃定地说道。

    “嗯?为什么?”

    杨度笑了笑:“因为中国官场向来都是欺下瞒上的,总务、图书、会计这三科你不大懂,如果委任他人,你以后很难掌握其中的虚实,只能听之由之。而这三科又都关乎财政大权,这样一来,不亚于太阿倒持。万一他们假公济私、中饱私囊,不被发觉,算是菩萨保佑;一旦东窗事发,你定然受他们牵连,至少逃不过用人失察的罪名。

    “而如果你掌握这三科,把专门、普通、实业三科让出去,事情就好办多了。首先,你对这些事务熟悉,他们欺瞒不了你,反而可以随时抓住他们的小辫子。第二,你是奉皇太后、皇上的旨意来办学的,可以明目张胆地插手这三个科的业务,架空他们,他们还不好说什么。第三,等你有了合适人员,再借口业务不熟,把他们撤换掉,还不会耽误公事。

    “所以说,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总务、图书、会计这三科。”

    孙元起向来是从善如流。只是把这个结果告诉梁鼎芬的时候,这位臬台大人不是太高兴:毕竟油水多的差事一个没捞到,饭碗里面的都是食之无肉弃之可惜的鸡肋。可话又说回来,人家慷慨地把自己一半的地盘都割让给了自己,你还能说出什么旁话?

    既然衙门已经初步搭建好,孙元起立马投入紧张的忙碌中。工作思路早已想好,便是“先易后难,逐步推开”八字方针。

    所以“先易后难”,就是先抓迫在眉睫的初等师范教育、以及在湖北已经大致成形的小学教育;再抓中学教育和实业教育;最后才是高等教育。所谓“逐步推开”,则是先在省城武昌府实施教育改造计划,达到一定效果后,再向其馀的九府、一州、一厅推广。

    早在1904年的时候,张之洞已经在省城分设5所高等小学堂、43所初等小学堂,还在省城外设立17所初等小学堂。至于其他私人创办的小学堂,更是在湖北大地上星罗棋布。学校、学生都有了,关键就要看教材和老师。

    现今提学使司的总务科,名义上是林纾出任科长,其实他只负责文件草拟收发这一块;至于教材审定,仍是归孙元起管理。

    孙元起在学部的时候,已经审阅了各地的中小学教材,发现多数的科学教材都是各省临时聘请人手翻译日本的教科书。日本的科学技术水平本来就不怎么样,学校用的大半都是简化版欧洲教材。这么一溯源,便发现中国教科书底本都是一二十年前欧美的过时知识,把它教给中小学生,科学何时才能发展进步?而且因为每人的语言习惯不同,一样内容能给你翻译出几样来,比如养气、氧气,轻气、氢气,对于普及科技知识非常不利。可清末又没有“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这样的专业组织,眼下只有通过规定统一教材的方式,来暂时解决这个问题。

    恰好此时收到了学部第一批审定的中小学暂用书目表,孙元起马上以湖北省提学使司的名义,下达了自己为官后的第一道命令:

    “学部右侍郎衔署湖北提学使孙为全省中小学改用教科书事:

    光绪三十二年五月日,学部咨全国中小学教材审定事,蒙懿旨依议准行,颁布各省。今湖北全省教材芜杂,当遵旨统一。自本年七月起,凡新入学之学生,应采用标准教材,不得玩忽其已就学者,各学校当据现下课业进度,从中选定合适教材,不齐者补之,以两年为期,务必改正。如有不遵,严惩不贷。切切。特此告示”

    小学已经成立了那么多,教材也开始统一,可如果老师还是那些子曰诗云的私塾老师,又能有什么效果?这个时候,孙元起才明白京师大学堂为什么最先办师范馆,其次才是仕学馆:办理学堂,首重师范

    眼下湖北倒有多所师范学校:早在1902年,就在武昌宾阳门外创设的湖北师范学堂;专门培育幼儿园老师的湖北幼稚师范,创立于1903年秋;准备给老师进修所用的湖北师范传习所,开办于1904年;专为湖北各府县培育师资的支郡师范学堂,成立于1905年;今年年初,张之洞刚把湖北文高等学堂改为两湖总师范学堂,又令各府将所设中学堂一律暂改为初级师范学堂,或先办速成师范,或先办师范讲习所……可是教学水平如何,提学使司内就无人知道了。

    太祖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孙元起决定亲自出门,实地调查一下。选个响晴薄日的大早上,换上一身月白色的竹布长衫,就准备出门。

    听说孙元起要“微服私访”,好事儿的杨度马上凑了过来,刘师培也当仁不让。其他几个,林纾老先生一大把年纪,还要译书,自然不会去凑热闹;章士钊忙着编写本年度衙门的财务预算,抽不出空;至于陈乾生,经常三天两头不见人,这个幕僚当得比做老爷的还舒坦。

    老赵见孙元起要出门,也急忙跟上。孙元起摆摆手,让回去赶紧休息:几个青年后面,跟了一个说山东话的老仆,实在有点打眼见孙元起不让自己跟去,老赵总觉得不放心,连忙回身唤来三四保安,让在后面远远地缀着,好有个照应。

    “大人、皙子兄,我们先去哪里?”刘师培本来也是傲气冲天,看人都是昂着头。可说到兴学办校、科学研究,孙元起能饶他五个不止,何况如今又寄居幕下,少不得也得恭敬地叫一声“大人”。而且他所学只限于经学,说到人情世故、阴谋诡计,远远不是杨度的对手。两人只认识数日,小伙子见到杨度就不敢再翻白眼了。

    “出门在外,你还是叫我‘百熙’吧”孙元起随意地说道:“我们这回先去支郡师范和师范传习所,接着去湖北师范学堂,最后是两湖总师范学堂。”

    “看来,百熙准备由俭入奢,渐入佳境啊。”无论阴雨清明、春夏秋冬,杨度手中始终离不开纸扇,仿佛这是他的招牌。

    “不错,这四个学堂还真是步步登高——后人高过前人”刘师培道。

    武昌城不大,说话间到了支郡师范。校门甚是简易,看门的老头正在准备早饭,炊烟袅袅。看是三个学生模样的青年走进学校,话都没有问一句,继续埋头于他的烧火大业。

    三人进了学校,就看见几排整齐的砖瓦房。因为才建没多久,墙上还是雪白雪白的,每隔不远就用墨笔写着“学而不厌,诲而不倦”、“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等标语。或许是时间还早,教室里稀稀落落的只有几个青年人,或在补觉,或聚在一起聊天,少有在读书的。看见孙元起一行,也和门口那位老大爷一样,瞟一眼就算了。

    书属于重要资产,所以课桌上很少有像后世那样,一摞摞堆满书籍的。孙元起想走过去看看那些人先来的人,手里到底拿些什么书。

    刘师培眼尖,只瞟了一眼,就对孙元起低声说道:“是《四书章句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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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九、红髯碧眼知何意

    起初孙元起并不以为意,毕竟《四章句集注》作为宋元以来影响中国最大的一部经典,利用早晨的时间温习背诵一下,无可厚非。请记住我等在几个教室里转一圈下来,才发现事情有此不对劲:所有晨读的学生,手里拿的都是发黄的古。不用问,自然都是《四》、《五经》之类的。

    见孙元起皱着眉头,刘师培在一旁开解道:“中国经典,尤其是《四》、《五经》,蕴藉无穷,属于常读常新。《论语》中说,“温故而知新’“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学生们早起来温习一下,也在情理之中。何况,数学、物理学、化学这类的面学,最重要的是靠理解,背诵是无效的,他们现在不看,也可以理解。”。

    孙元起摇了摇头。关于理工科知识不用背诵的说法,完全是以讹传讹。事实,所有知识的学习都是以记忆为基础的,理解和实践必须建立在记忆之。尤其是物理和化学,更需要熟悉背诵知识点和公式,否则理解和实践就会变成沙滩的凡尔赛宫。

    见学生渐多,课在即,孙元起一行人离开支郡师范,又来到了左近的师范传习所。

    两校之间,相距不过数百步,步行分分钟就能到达。

    走进传习所的时候,按说已经是课时间了。可进门就看见七八个中青年围着一个老夫子,正坐在校舍门口的树荫下,手里捏着烟袋闲聊。到了近处,听得真切,只见那老夫子慷慨激昂地说道:“…………他文章写得好,按能中的。不过事情总有意外,比如说考官的瘁好,比如说贡院恰好漏雨,比如说文章不小心犯忌讳。俗语说得好:窗下休言命,场中莫论文。也就是说该你用功的时候1不要去想命运,努力就是了:可一旦坐到了考场里,就不要说平日你比别人用功,你得服从命运、面对现实。

    “老夫年青的时候在南京参加乡试,是在秋字号房。刚坐定,边就来了一个人,差役就过来问他姓名籍贯。回答之后,差役就拱手道喜,说他昨天晚梦到一女子,手持杏花。女子告诉他说,“明天某县某人报到后,请你转告他,就说杏花在此。,说完,把杏花插在号房。如今姓名籍贯合若符节1岂不是可喜的佳兆?谁知道,那人一听,大惊失色,连身的文房四宝都没解下来,就推说有病退场了。

    “老夫好奇得紧,考试的时候一心想这事儿,文章都没写好。出场之后,赶紧找到那人的同乡询问,才知道那个生才华横溢,可是品行不端1曾玷污一个名叫杏花的婢女,等女子有了身孕,又把她赶出家门,造成一尸两命。结果报应不爽,这个冤魂便到考场里面寻仇。

    “所以说,要想中举,文章固然得好好写,但关键可不仅仅在文章。前人有云,“一命二运三风水1四积阴德五读。,非常有见地!大家伙都至少读了一二十年的圣贤文章,四五经自然滚瓜烂熟,八股利器也磨得锋快,只等进场考试,好戈取功名、掇拾青紫。谁成想朝廷一声令下,废除科举,咱们大家的数十年辛苦全都白费!这不就是命么?”。

    周围的听众大有共鸣,不禁一齐点头叹道:“可不就是命么!”。

    老夫子深吸一口烟,悠悠吐出,才接着说道:“老夫听京中朋说,省里新来的孙学使,自打小就在西洋留学,是科学科的、化学化的,懂得七八国英文。可本国的东西却是一窍不通,不说《三》《百》《千》没读过,便是连字都写得七零八落、缺胳膊掉腿的。你们说,他来主持学政,会出之乎者也的四文题目么?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到考试的时候,学生只要懂得怎样炼铁、怎样烧玻璃,哪怕你把“郁郁乎文哉,写出“都都平丈我”想来他也会取你的!…………”

    见老夫子说话开始抨击时政,孙元起失去兴趣,和杨度、刘师培在学校里四处转悠。发现这个名为“传习所”。的教师进修学校,几乎和北京的翰林院差不多,聊天下棋、吟诗作对…………全校的师生分成不同的兴趣小组,开展了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

    孙元起脸色有此不悦:从这样师范传习所出去的老师,如何能肩负起宣传知识、推广科技、开启民智的重任?师范传习所锋成这样,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看了半天,三个人都有些失望,决定改变行程,先去营坊口都司湖畔的两湖总师范学堂看看。

    两湖总师范学堂是光绪三十年1904,张之洞以库平银四万三千两的巨资,将两湖文高等学堂改建而成的。学校规模宏大,设仁、义、礼、智、信五斋,计划招生一千二百名,号“千师范”。,学制五年。校内另设有附属初等、高等小学堂各一所,作为学生实习之处。

    或许因为这是湖广地区最高等的师范学校,张之洞倍加重视,校门口居然有持枪站岗的新兵。

    三人都是经过大阵仗,加相貌打扮也像学生,想过这种门禁实在是易如反掌。当下公推派杨度前,用一口浓重的湖南腔去和士兵交涉,只说自己是支郡师范学堂的学生,来学堂找一位名叫“任君意”。的同乡。士兵果然被骗过,三人轻轻松松地进了学堂。

    相较前两所学校,两湖总师范明显正规许多。此时正值课期间,能从错落有致的教室中不时听到老师授课的声音、学生诵读的声音。驻足大致分辨了一下,就有读经讲经课、算学课、教育课、博物课、物理课等。

    作为物理学出身的孙元起,自然首先到讲授物理课的教室边旁听,就听到里面的老师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有重学斯有力学,天气压于,地气压于下,见重所见力矣。物有动、静二理,静者运使动,动者阻使静,皆须力。明其理,则杀物力以省人力,助人力以胜物力,妙用自无穷焉。省力、助力之器有七:一曰权杆,二曰轮轴,三曰滑车,四曰斜面,五曰尖劈,六曰螺旋,七曰齿轮。”。

    听了半天,孙元起才明白,这厮是在从牛顿第一定律出发,开始讲力学。

    可是你不能用白话好好说么?把牛顿第一定律翻译成“任何物体在不受任何外力的时候,总保持匀速直线运动状态或静止状态,直到有作用在它面的外力迫使它改变这种状态为止”。,会很难么?非要拽文!连孙元起都是费好大劲才明白,很怀疑那些坐在下面的学生能不能听懂。

    听了片刻,孙元起又来到博物课的窗外,听里面说话磕磕绊绊的,貌似也是一今曰本人:“………,大清欲打破欧美诸国之封锁,获得独立与自由,并实行新政,仅靠本国之力量断断无法达成,总需招募国外有识之士,在其左右献计献策,筹划径营各种事业。环顾宇内,能戮力扶持大清者,舍本而其谁?去年,我大曰本将士于东北不惧牺牲,奋勇血战,痛击沙俄,为大清收复河山,即为一证也。故而大清煤、铁等矿产,亦当与本合作,共同开采,以杜西洋诸国之凯觎!”。

    孙元起听了这话,心中怒火大作,就想进屋出这话的究竟是何等货色。还没迈步,就被杨度牢牢扯住:“百熙,你进去是不合适的!”。

    “?”孙元起不解。

    “你可是提学使,堂堂从二品的大员,难道你要进去和他辩论,一逞口舌之快?你可是刚到湖北不久,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人口角,威信何存?学生们又会如何看你?稍安勿躁!你要想请他走人,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此时徒逞意气!”。

    听了杨度的话,孙元起才悻悻然止住冲动。

    事实,曰本为了输出文化,在中国发展亲日势力,一直积极争取中国的教育权。在哑年,曰本帝国教育会就设立了“清国派遣教员养成所”。,专门训练派遣到中国的教员。民间团体也建立了类似的机构。啊年,在东京还成立了清国派遣女教员养成所。有些曰本大学直接招聘一些志愿到中国的师生,来华担任学校老师。

    在清末这段时间内,大批曰本教习来华任教,人数最多时达五六百人,遍布中国各地。在曰本人撰写的《论曰本在华教育势力》一文,公然声称:“曰本在华教育势力有三种,即曰本教习、曰本留学生和译成华文的曰本教科。”。

    好在经过孙元起这么多年的努力,译成华文的曰本教科在中国已经溃不成军,曰本留学生也规规矩矩地呆在经世大学里学习五讲四美三热爱,现在要铲除的,就是剩下曰本教习了!未完待续。

第140章 入室几人成弟子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

    孙元起性格素来平和,很少与人为难,不是那种慷慨激昂、绝不回头的类型。听了杨度的话,心中暗自拿定主意后,便不再计较,抬步向学校其他地方走去。

    校园还挺大,走了半圈,便听见悠扬的钟声,原来已经到了中午放学时分。学生们纷纷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眨眼功夫,空旷的校园变得热闹起来,四处传来喧哗笑语声。

    清末大学一般都是位于城里,少数位于城郊的也离城不远,像经世大学那么离群索居的,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那学校建在城里或者城边,可以最大程度的把学生的饮食、卫生、住宿等后勤问题甩给社会来解决,学校只要负责教学工作就可以了。

    两湖总师范学堂也不例外。眼下学堂放学,学生们便三三两两的出门,到校外定点包伙的小饭馆吃饭,因为有这么多的学生,学堂附近饭馆的生意非常红火,通常一家就要解决几十个学生的吃住。大家虽然一起放学,吃饭却是要讲究先来后到的。于是孙元起就能看到有些性急的学生一溜烟往门外跑去,正是为了抢位子。

    孙元起前几年做老师、做校长,现在又做官,时刻都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自然不能和学生一样,撇开脚丫子到处跑。杨度走路也是慢慢悠悠,一步三摇,也是快不起来。等三人走出校门的时候,那些性急的学生已经打着饱嗝抹着嘴,从饭馆里面走了出来。

    孙元起对两人提议道:“我们也在门口吃个便饭?我做东!”

    杨度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你是东家,自然是你做东。跟你出来,难道还要我们俩出钱?”

    “就是,没这个理儿!”刘师培应和道。

    孙元起笑呵呵地说道:“行!就知道你们会敲诈我,今早出门故意多带了点银子。不过也不是很多。你们要敢大吃大喝,就把你们押在店里刷碗!”

    说罢,选个门面整洁的饭肆,带头走了进去。

    现在还处于用餐高峰期,所有的桌子都有人了。店小二非常有眼力,看着三人气象不俗,不敢怠慢,连忙招呼道:“三位爷,您来的不巧,小店现在暂时没有空桌。要是不嫌弃,给您赖和拼桌,怎么样?”

    孙元起素来不讲究这个,随意挥挥手:“有座儿就行。”

    “三位爷稍等一下,小的过去给您看看。”店小二连忙过去找空位去了。

    几句话的工夫,店小二就回来请他们过去就坐。

    那是一个小包厢,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坐在那里,饭吃了一半,桌摊开几本,想来是他们边吃边讨论。靠门边留出了三个空位,明显是留给自己的,

    孙元起冲他们拱拱手:“有劳诸位相让,不胜感激!”

    里面的青年笑道:“客气客气,抢饭才吃的香嘛!”

    落座之后,店小二问道:“三位爷吃点啥?小店有烧花鸭、烧子鹅、酱鸡、腊肉、松花小肚、炒虾仁、烩腰花儿、焖笋、炝茭白、白切羊肉”

    口齿那个利落劲儿,和天桥说相声的有一拼。这个年代纸张价格不菲,普通的饭馆可用不起菜谱,菜名、菜价全凭店小二的一张嘴,天长地久,就这么练出来了。

    孙元起看着杨度、刘师培:“你们想吃点什么?”

    杨度摇着纸扇,说了四个字:“客随主便。”

    刘师培也道:“小弟不会洗碗,所以,点菜还是你来。”

    无奈之下,孙元起只好对店小二说道:“你们店的拿手菜,看着就行!”

    “好嘞!小店最拿手是焖笋、珍珠圆子、粉蒸肉、清蒸武昌鱼。四个菜,三位爷吃着正好!要不要点酒水?”店小二特机灵。

    “酒就算了,我们下午还有事儿。有好茶的话,到可以来一壶。”孙元起没有询问身边两位的意见,便径自答道。

    “成!小店刚好有几两好的君山银针,如何?”店小二道。

    见孙元起点头,店小二才躬身退出包厢,出门便脆生生的喊道:“地字号包厢三位爷,焖笋、珍珠圆子、粉蒸肉、清蒸武昌鱼,号君山银针一壶!”

    现在人多,茶菜还要好一阵子,碍着有其他人,孙元起又坐的和他们比较近,就没有闲聊,转而审视着同桌的那几位。

    不用说,他们肯定是学堂的学生。人有四五个,不过菜却只有三碟,其中两个还是素的。他们不时夹一筷菜、刨几口饭,然后再指指点点,用方言交谈什么。凑过去仔细一瞧,呦,他们看的不是光绪五年79年欧礼翡改编的《格物入门》么?怎么这么古老的物理教科还在使用!

    孙元起有些好奇,便随口说道:“你们怎么看这本?这本有些落后,学习物理的话,最好是看商务印馆的那套。”

    那些人没想到孙元起会和自己说话,都抬起头我能够了过来。其中较为俊秀的一个青年用官话答道:“这是我们学校发的讲义啊,必须得看的,商务印馆的那套,我们都听说过,虽然很好,不过据说挺深奥的,一般人看不大明白。”

    很难么?当年在崇实中学教的时候,学生貌似都听明白了啊!

    孙元起心里有些疑惑,又问道:“你们觉得物理很难学么?”

    那几个学生一齐点头。

    “都难在哪里?”孙元起道。

    几个学生顿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从教材奥涩到术语生疏,从老师说话到教材编排,挨个抨击了一遍。孙元起猜想这些学生应该是师从那位拽古文的曰本物理教习。事实也是这样,这个时代的大学里面,一门课只要一个老师。

    想到这里,孙元起伸手拿过他们的课本:“这几天你们课的内容,都听明白了吗?”

    学生看他拿教科,都有些吃惊,半响才答道:“就是不明白,我们才互相讨论的。”

    孙元起把翻到了力学那一部分,看了几眼,就开始用通俗的语言和他们讲课,饭菜端来都没顾吃。直说了将近半小时,才搁下本,喝了口冷茶:“刚刚这样说,你们明白了么?”

    几个学生连连点头。那位俊秀的学生好奇的问道:“你讲的真好,比我们的曰本教习三泽先生都好,你是?”

    孙元起眼睛一眨,开始编瞎话:“我们几个是准备考你们学堂的。”

    “是啊,我们是来考——你们学堂的。”杨度在一旁插话道。不过他话里的意思,孙元起、刘师培都明白:考者,考察、检查也。

    两湖总师范学堂因为资金投入大、教学水平高,在华中一带影响甚大,的确有不少外地人来报考,所以学生们没有生疑。桌有人说道:“你对物理那么精通,干嘛还来考我们学堂?直接去北京考经世大学得了!那学校使我们提学使孙大人办的,据说科学水平最高,连洋人都来学习呢在!”

    听他们这么说,孙元起有些得意和自豪:看,湖北的学生都知道北京有所经世大学!

    其他人应和道:“是啊是啊,与其考我们学堂,以后出去做老师;还不如直接到我们学堂做物理老师,肯定比那个曰本教习强百倍。”

    杨度在一旁促狭地说道:“他呀,本来就是一个物理老师,谁也不知为啥,他偏偏跑来湖北,还要考——你们学校!我们俩是陪绑的,只好也跟来了。”

    二三十岁、精通物理、原先是物理老师、说北京官话、刚到湖北。个人信息加杨度这话,有心人一推敲,肯定会往孙元起身想。为了避免嫌疑,孙元起立马岔开话题:“对了,你们怎么不去考经世大学?”

    几人面色尴尬:“经世大学招生少,题目又难,我们考不”

    孙元起暗暗点头:的确,经世大学从建校之初,学生数量就讲究少而精、宁缺毋滥、大系每届不超过十五人,小的才五六人。全校二十多个系,现今每年招收一百多人。这百十号人中,自己附属学校就要占十之一二,江浙、京津地区更是大户,余下部分均摊到其他的省份里,估计一年也就六七名额。只要最顶尖的人,才能考。

    那位俊秀的青年这时说道:“尽管不了经世大学,但我们湖北学子终究是有福的。传言说,孙大人此次来湖北担任提学使,主要就是为创办一所乐意媲美经世大学的学堂。如果传言属实,那么一两年内学堂就应该能招生。要知道,当年经世大学从筹建到招生,也只花了孙大人半年的时间!我们如今得好好学习,等到了那时候,便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孙元起以手扶额:这都是哪个路边社的消息啊?来源是半岛电视台?

    “说了半天话,在下李仲揆还没有请教仁兄的高姓大名呢?”那个俊秀的学生起身朝孙元起拱了拱手。

    孙元起连忙逊让,还没有想好编什么名字,边刘师培道:“你不是都知道他姓啥了?对,他姓任,叫任君意。”

    “任兄,”李仲揆恭敬的说道,“我们几个才疏学浅,对于这个物理、化学、博物都不是很懂,可孙学使创办的学校最重视这几门。如果任兄最近一直在武昌的话,我想趋前请教!如果您没有落脚之处,敝人倒可以帮忙,条件什么的也好”

一四一、莫言兴废是循环

    ?听了李仲搔的话,剩下凡人也都起身相请。请记住

    此时孙元起反而有此踌躇,自然不好告诉他们自己住在水陆街,这样就露馅了。一旦他们知道自己是提学使,他们还敢向自己问学么?即便敢问学,谁又能保证这种单纯的知识授受不会变味?可是拒绝这些学生的诚恳要求也不妥,毕竟他们是一片赤忱舟学之心,何况自己来湖北就是兴办教育的。古人说得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想了一下,这才说道:“我初到武昌,居无定所,平日除了读备考之外,可能还要四下逛逛,饱览武昌三镇的美景。你们这一说,我倒有些不回答。不过,你们平日都是在这里吃饭么?”。

    “是的。”。学生们一齐点头。

    孙元起道:“这就好。最近一段时间我都会在武昌,每隔五六天、七八天不等,中午的时候我会到这里来一趟,你们物理、化学、数学有什么不懂的,我都可以讲解。

    学生们齐声道谢,见孙元起到现在还没有吃饭,赶紧起身告辞。

    见几位学生走远,杨度笑道:“百熙刚来不到半月,就开始广收学生啦?估计照这样下去,三年以后,鄂省半数以都得是你学生。人家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你倒好,为官一任,收徒一方。你这要多担任几个地方的提学使,还不真成桃李满天下?”。

    刘师培却道:“得天下之英才而教育之,一乐也。何乐而不为呢?哲子兄,我们俩也不能落后啊!什么时候我们也要开坛收徒。”。

    孙元起调侃道:“申叔要收徒还不简单!武昌城里有的是幼稚园、蒙养院,恰好我手里还有那么点权利,什么时候调你去任校长,成不?”。

    三个人一边吃着冷饭菜,一边说笑。等吃完饭出去结账的时候,才发现那几个学生已经帮自己会了钞。孙元起心中暗暗称许:这么看来,那几个学生为人处世还过得去1至少知道尊师重教!

    感激归感激,孙元起却不敢承情,毕竟刚才亲眼看见他们吃饭的菜肴,知道同事们各自家境应该都不是太富裕:而自己每个月都有俸禄领,何必要让他们破费?便把取了银子交给掌柜,让充到他们账。这才和杨、刘二人走出饭肆,直奔宾阳门外湖北师范学堂而去。

    湖北师范学堂兴建于哑年,目的是专门培养中小学教习、学堂每天课八小时,日常裸程包括读经讲经、修生、算学、教育学、卫生学、教授法、学校管理法等。按照规定1速成班定一年毕业,第二班二年毕业,第三班三年毕业。总体来说学校一般,比两湖总师范自然不如,却比师范传习所好一些1与支郡学堂有如难兄难弟。

    回到衙署,孙元起拉住同行的两人不让走:“今天去了四所师范学堂,我刚好有此想法,想趁热打铁,请二位一同参详,先拿出初稿来!”。

    东主有命,两人自然不能推辞。

    在房坐定后,孙元起开始讲述自己的大致看法:“就今天在几所学堂所见,我觉得目前存在如下三个问题:首先,教中经学比例太大,事实传统教育最不缺的就是经学,根本无须再在课堂凸显。相反,科学知识才是我们当今最应该宣传和普及的内容,比重必须加大。

    “其次,师范教育中盲目性和急功近利思想太严重。速成班一年就毕业,能有什么效果?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师范教育不能是速成工程、应急工程,必须注重老师的素质1因为一个老师的素质往往决定着无数学生的素质。今天两湖总师范的那今曰本物理教习就很能说明问题。

    “第三,各学校教学水平参差不齐,老师慵、懒、散现象比较严重,完全达不到预期的教学目的。在以后的改革中,必须要严格考核教师的水准,能者,庸者下。”。

    杨度和刘师培没有说话,只是在认真倾听,这是因为一方面他们在教育没有过多的实践经验,也就没有发言权:另一方面他们作各幕僚、下属,也必须学会倾听。

    “既然出现了问题就必须要改革,尤其是在这个普及和推广新式学堂教育的最初阶段更不容拖延!”。孙元起话音铿锵,“关于改革的方案,我大致是这样想的:第一,在两湖总师范的基础,成立全新的两湖师范,支郡师范、师范传习所、湖北师范等全部裁撤,所有老师、学生并校。根据教弃对象不同,新学校分为幼儿教育、小学教育、中学教育三个学院,院下面再根据学科分系。

    “第二、新成立的学校只有两种学制,幼儿教育、小学教育三年制,允许四年制:中学教育必须四年制。

    没有所谓的速成班。三年制学生,第一年学基础课,第二、三年分专业,毕业前至少实习三个月。四年制学生,前两年基础裸,后两年专业课,至少实习半年。

    “第三、提高学校的老师素质,裁汰不合格的授课老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老师,那就从经世大学里抽调,总之,那些昏庸无能、大放厥词、不知所云的老师,绝不能让他们呆在学校里误人子弟。

    “第四、学校学生严进严出,入学之后必须认真学习,品行不端、屡教不改者劝退,多门成绩不合格者不得毕业。

    “第五,逐渐推广教师资格制度。从学校毕业,除毕业证外,另颁发给教师资格证。以后湖北新任教者,必须持有教师资格证才准登台执教。等人手勉强充裕后,原有无证老师要重新回学校补习,考取教师资格,否则予以革职。虽然教师资格证,会让少数庸才混进教师队伍,少数优秀人才又会因此被排斥在外,但是为了保证大多数人的胜任,只能牺牲掉那一小部分人了…………”

    孙元起林林总总地说了几点提供又补充了些,一旁的刘师培早已拿笔在纸记下了大致条文。

    等大家的意见大致说完敲定,杨度这才说道:“百熙,这次改革是不是动静太大?要知道,香帅这些年来在湖广最为人称道的三件事,除了兴办工业、编练新兵外,就数推广教育了。而这教育中,最重要的便是师范教育。如今你初来乍到,便大刀阔斧的改革,撤并了大部分香帅成立的学校,会不会让人以为你是在否定这么些年香帅的功绩?”。

    孙元起豪情满怀:“恰恰相反!我的改革不是要否定香帅这此年的功绩,而是弘扬香帅的开拓之功。这些学校要么名存实亡,要么是名不副实,如果不加整顿,迟早关门,到那时候,才真正是有负香帅的苦心、否定香帅的功绩。如果改革之后学校得以健康发展,培养的学生利国利民,千秋万代之后,谁还会忘记香帅最初的功绩呢?”。

    看杨度还要说什么,孙元起一挥手:“不用担心,出京的时候宫里头已经给了我自专的权力!大不了,等申叔写好之后,除了送进京里,再给香帅也送一份!”。

    杨度摇摇头:“这毕竟是湖北地面的事儿,香帅作为湖广总督兼湖北巡抚,怎么也应该先和他商量商量,再奏?要知道“县官不如现管,啊!何况,师范学校的经费还都是香帅筹集、划拨的呢?…”

    孙元起想想,觉得也对,便同意了杨度的建议。过了一日,便拿着刘师培写好的改革草案,到湖广总督府衙拜见张之洞。

    湖南、湖北两省从二品的官员能有几人?恐怕一把手都数的过来。所以孙元起拜会,张之洞自然是要接见的。老头子接过孙元起递的文稿,戴着老花镜看了一回,半晌才对孙元起说道:

    “百熙,你这里所说的,有些老夫不敢芶同!”。未完待续。

一四二、病树前头万木春

    一四二、病树前头万木春

    来之前,孙元起已经猜到,张之洞肯定不会全盘接受自己的提案,所以闻言之后立马躬身答道:“还请香帅赐教”

    张之洞摘下眼镜,这才说道:“之前老夫就一再说过,办理学堂,首重师范。百熙来到湖北,首先便整顿师范学堂,足见你与老夫所见略同,心有戚戚焉。老夫看了你的折子,总体是好的,不过因为你来湖北时间尚短,考虑问题难免不周”

    顿了顿,他扬扬手中的文稿:“首先是关于并校、撤销速成班。百熙,你知道现今湖北有多少所新式学堂?又有多少学生、多少老师么?老夫来告诉你,据今年年初的统计,全省有1500所新式学堂、五万名学生、五千名教职员工。但这对于湖北两千四百万人来说,仍只是杯水车薪,以后必须还要大规模新建学堂、招收学生。如果撤销支郡师范、速成班,哪来足够的师资?”

    孙元起并像其他官员那样,听见领导批评便唯唯诺诺、连连称是,而是应声答道:“关于新式学堂的新建和布局,是下官准备在整顿师范后立即着手的工作。既然现在香帅提到,而且和整顿师范有关,那请允许下官先大致陈述一下。

    “如香帅所言,现在全省有1500所新式学堂,据我臆断,其中应该是1000所小学堂,400所中学堂,100所其他各式学校。然而湖北省十府一州一厅,共计辖县六十,照此推算,每府应该有100所小学、40所中学、10所其他学校,完全足以敷用,为何还要大规模扩建新式学堂呢?不外乎两个原因:一、布局不合理;二、学堂规模太小。

    “布局不合理,新建学堂自然无可厚非。而学堂规模太小,会导致教师的浪费,必须予以撤并。按照教育学理论,学校师生比在1:15-20最合适。而湖北五万名学生,却有五千名教职工,明显不合理。究其根本,就在学校规模太小导致教师的浪费。师范院校也同样存在这个问题。此次撤并,相信可以使得教师能力最大化,减轻财政负担,并更好地加强学生之间的交流互动。

    “至于香帅所说,眼下省内需要大量的师资,下官倒觉得磨刀不误砍柴工现在撤并学校,重新培养合格师资,最快三年便可以毕业,省内中小学生也不过只耽误三年时间;而且目前已有大量师资,未必就真的耽搁了。可是利用速成班培育的老师,一旦不合格,误导所教的中小学生,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啦”

    张之洞听了之后,捋着胡子又问:“合并之后,新学堂每年也不过培育数百名学生,又未必都留在湖北省,只怕仍不解决教师短缺的问题吧?”

    孙元起对此胸有成竹:“解决这个问题,需要从多方面着力:首先,新学堂要扩大招生名额,可以在全国范围内招生。其次,入校学生如果签署合同愿意留在湖北任教,免除在校期间的各种学杂费、食宿费,并享受较高金额的奖学金。再次,湖北各级学堂在职的合格老师,由各级衙门予以补贴,提高待遇。

    “而且并校之后,原有的老师、学生重新加以考核,然后决定去留、升降,估计原先的优秀学生,在一两年间就可以毕业,相信教师短缺问题会在未来三五年间得以缓解。”

    张之洞微微颌首:“那老夫来说你折子里的另一个问题。你要减少师范科里面的经学,增加西学的内容?百熙你要知道,所谓师范者,学高为师、身正为范也。如果在才、德之间选老师,宁可有德无才,也不要有才无德。经学关乎人心道德,怎么能随意减少呢?”

    孙元起毫不留情地予以反驳:“如果读经就能保证品德纯正,那中国历史上还会出现昏君奸臣么?所谓‘行胜于言’,要想确保学生的品行,最好是在学校里面就规范他的行为、纠正他的错误,而不是仅仅坐在屋里读经书”

    自从1889年8月出任湖广总督到现在,期间除了两次短暂离职外,张之洞已经在湖北地面上呆了14年,似乎从没有属下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愣了半晌,才清了清嗓子:“既然百熙你认为没问题,那老夫也没什么意见。你等京中有了旨意,便开始调整吧。掌管教育本来就是提学使司的职责,想来没有人会说旁话,关键是注意策略,要加强沟通,别让学校的老师学生闹出什么乱子来”

    回到衙署后,孙元起立即命刘师培写份花团锦簇的奏本,把师范学校改革方案附在后面,通过大清的邮传系统递到北京学部。

    随着这封折子一起寄出的,还有给经世大学的一封信,希望马上要毕业的学生尽量到湖北支持地方教育。凭借自己的号召力,总也应该有几位学生能来湖北吧?孙元起要求不高,只要有7位就足够了眼下两湖总师范学堂里面,物理、化学、博学和算学的教习加起来也只有7人,孙元起是抱着将他们一脚踢干净的决心来筹备新学校的。

    改革师范学校,对于湖北教育,那是急如星火的大事;然而对于风雨飘摇的清政府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所以这封奏折只能按照程序,慢悠悠地进京,在学部呆上一星期,才转到军机处的案头。等批转完回到孙元起手中,没有俩月是不可能的事儿

    这两个月,孙元起可不愿大家伙都闲着,左一脚,把分管师范、中小学教育的普通科从科长到科员全部踢出武昌府,让他们在未来俩月内完成对全省中小学和师范学校的情况统计;右一脚,把专门科、实业科踢出衙门,限期一个月,让他们摸清武昌府的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现状。

    孙元起一等再等,没有等来奏折的回音,反而等来了学部的两篇咨文:

    1906年7月7日,学部咨各省添设法政学堂。凡未经设立此项学堂之省,应即一体设立;业经设立者,亦应酌量扩充。

    1906年7月12日,学部咨各省举办实业学堂。按照地方情形,先设中等、初等实业学堂及实业补习普通学堂,尤应多设艺徒学堂。

    清政府要求各省设立法政学堂,无非是为即将到来的预备立宪做准备。对于这类政治性学校,孙元起素来不感兴趣,而且学堂里要求设立的法律、政治两科,目前全国都处于无教材、无老师、无学生的“三无”状态,这更让他觉得意兴阑珊。

    有心准备拖上三两年再说,谁知陈乾生看到之后主动请缨,要求由他来召集老师、编写教材,等时机成熟,便成立湖北法政学堂。“左右陈乾生无事,闲着也是闲着,让他先去张罗也好。”想到这里,孙元起便应允了。

    而对于举办实业学堂,孙元起则是兴趣百倍,甚至比对改革师范学堂更用心。因为这是在建好经世大学之后,孙元起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

    所谓科学技术,应该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科学,这是记载在书本上的理论性知识;二是技术,这是分分布在工矿企业间的应用性知识。孙元起发表的一系列论文、经世大学现在研究的内容,大多属于科学,而不属于技术。只有研究科学,而不发展技术,就好比是沙漠中的金银珠宝,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紧要关头甚至抵不上半个馒头一碗水。

    然而,要在掉个树叶都能砸到三个黄带子的京城推广技术、发展实业,又谈何容易?来到湖北之后,一切都变了。尤其是此时,完全是天时地利人和:

    论到天时,眼下全球正处于以电力广泛应用为标志的第二次工业**时期,在浩浩汤汤的世界潮流影响下,清政府鼓励创办实业,并要求各省举办实业学堂。

    论到地利,湖北有亚洲最大的钢铁厂——汉阳铁厂,中国最大的兵工厂——湖北枪炮厂(汉阳兵工厂),全国第二大纺织工业体系——纱、布、丝、麻四局……总之,轻重工业基础基本完备。

    论到人和,从二品的提学使在湖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一人之上的张之洞不给自己使绊子,加上京城里有老大人照应,宫中两位大神给自己撑腰,完全可以在湖北地界横着走

    作为未来人,孙元起脑袋里无数有巨大发展前景的创意,可自己却没有能力付诸实践,只能假手于他人。可是要交给外国人,恐怕自己只能喝点汤,就比如早前发明的充气双线圈钨丝灯泡、无限广播电台。要是哪天遇人不淑,恐怕连汤都喝不着。眼下要是成立一所工业学校,完全可以自己出点子、学生动手动脑子,把东西做出来。即便自己没喝着汤,那也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在孙元起筹划的时候,被踢出去调查武昌府高等教育和职业教育现状的科长、科员也回来了,时间居然只用了一个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要知道现在已经是七八月份,武昌又是三大火炉之一,天天在外面跑,这些细皮嫩肉的官老爷哪里受得了?自然得加快速度,早日交差。

    看了他们的调查资料,孙元起才知道湖北早已创办了各种实业学校:1892年,湖北矿务局附设矿业学堂及工程学堂,汉阳制铁局附设化学学堂;1898年,在武昌洋务局开办湖北工艺学堂,在武昌四川会馆开办湖北农务学堂,几个月前刚刚改名为湖北高等农业学堂……

    这些学校,在其他省份看来,已经属于高科技了;但在孙元起眼里,却是完全不入流。当他把目光瞄准这类实业学堂之后,它们的命运只能和师范学校一样:裁撤兼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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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有钱无钱俱可怜

    一四三、有钱无钱俱可怜

    虽然心里已经抱定“裁撤兼并”的想法,却不能立马动手。要知道前些日子刚把张之洞这些年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师范体系给推倒重来,如果现在再去折腾他的另一得意之作,估计老头子肯定会想:“你小子跑来湖北,是兴办教育的?还是拆我台的?”尽管打别人的孩子不心疼,孙元起还是得考虑一下张之洞的感受。

    现在不动手,这并不意味着就停手。在详细阅读了调查资料之后,孙元起决定以湖北工艺学堂为基础,建立自己心目中的工科学校。打定主意,孙元起立即派人给湖北工艺学堂提调钱恂送去拜帖,请他到提学使司衙门一叙。

    钱恂在出任学堂提调之前,是从四品的分省补用知府,见了孙元起的帖子,急忙扔掉手中的书本,乘轿来到水陆街。

    主宾分向落座后,孙元起开门见山地说道:“前几天,总督衙署转来学部的咨文,要求各省切实举办实业学堂。本省在香帅督办下,早已建立较为完善的实业教育体系,本来无须敝人多事。只是敝人初到湖北,尚不知各学堂具体情况,故而劳动钱大人,想请你介绍一下工艺学堂的相关情况,敝人心里也好有个数”

    钱恂连称“不敢”,便滔滔不绝地介绍道:“光绪二十四年(1898),香帅见湖北各工矿企业技艺较为落后,不能用新法生产制造,以致利权外溢,民生益困,便创设了本学堂,为的是采用西法,实力讲求,以开风气而广利源。最开始,学堂是归铁政洋务局管辖,后来才渐次独立。

    “在筹办之初,学堂便延请了两位东洋教习,一位负责物理化学,一位负责机械学。此外,又从铁厂、枪炮厂等处募来十多位工匠,帮助教育学生。到如今,学校有教职工三十余人,在湖北各实业学堂中算是佼佼者。”

    孙元起掏出纸笔,随手记下了部分要点,又问道:“那学堂里都有哪些专业?”

    “回大人的话,学堂有汽机、车床、翻沙、绘图、木作、打铁、打铜、玻璃、蜡烛、肥皂香水等十多门工艺。”

    孙元起听罢有些挠头:要说汽机、车床,还算得上是工业技术;至于木作、打铁、打铜、玻璃、蜡烛、肥皂香水,完全就是手工艺嘛本来以为这个学堂类似于中专或职业技术学校,听他这么一讲,倒像是蓝翔技校、新东方烹饪的清末翻版。

    “那学生从哪里招收?又怎么上课呢?”孙元起接着问。

    钱恂欠身回答:“学生是从本省士绅商贾的子弟中招选,要求略通文字、读过《四书》,年龄在十二岁到十六岁之间,家世清白,由官绅富商出面具保。入校第一、第二两年,先专学一门;到第三年,兼习所有技艺。”

    “学堂每年经费多少?”

    “学堂经费是实用实销、按月造报的,倒没有一定之规。眼下每年入学60人,学制是三年,在校生便是180人。这一百多号人,饭食、书籍、纸笔都由学校提供,此外不再另发给膏火。每月均摊下来,大概需要六百两银子。每月教职工的薪酬是大支出,至少需要九百两银子。再加上其他的费用,一年下来,怎么也得两万两吧”

    每个学生一月才三两银子,每个教职工却有三十两,悬殊十倍,这让孙元起有些吃惊:“为什么教职工与学生如此悬殊?”

    钱恂回答道:“普通的杂役,一个月也就五六两银子。便是那些工匠,也只有十多两。关键是几位东洋的教习,每人每月就要二三百两,占了大头。”

    听罢钱恂的话,孙元起有了把工艺学堂的日本教习也一脚踢走的念头。

    “听了钱大人的口述,敝人对工艺学堂有了大致认识。不过前贤有云,‘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不如乘现在有空,我们一起到学堂看看,如何?”孙元起建议道。

    “……”领导都这么说了,下属能反对么?钱恂只好起身答道:“不胜荣幸”

    知道工艺学堂离衙署不是很远,孙元起连轿子都没坐,和钱恂一路走了过去。

    工艺学堂的校舍原先是湖北桑蚕局办公场所,所以看上去不大像是学校,深深的四合院倒像是衙门。俩人进门穿过影壁,没有听见琅琅书声,却传来一阵阵“砰砰嘭嘭”的敲打声。钱恂有些尴尬:“工艺学堂,素来以熟习各项工艺之法为主,至于物理、化学、算绘等科目平时倒学得少。”

    “那日本教习呢?平时干嘛?”

    钱恂道:“日本教习嫌课程安排太密,不愿上课。每次排课稍多,他们便嚷着要辞职,所以物理、化学这类的科目只能安排得少些……”

    顺着声响,孙元起来到一间教室。尚未近前,浓郁的铜臭味扑面而来。只见屋里地面上、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铜煲、铜盆、铜壶。十几个少年正在挥锤,将手中的铜片打薄打弯,旁边五六十岁的老师傅来回走动,不时指点几句。

    现在已经七八月份,屋里有熔化废铜的火炉,窗户又不大透风,闷热非常。少年们汗出如浆,个个都脱了上衣,只穿一条短裤。平日大家看见倒无所谓,可没成想今天让学使大人遇见,真是“斯文扫地”

    钱恂觉得面上无光,便想进去训斥几句。孙元起摆摆手:“天热嘛,脱了衣服凉快,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咱们俩就不要进去凑热闹啦”

    说罢,带头往后堂走,想看看其他学生都在做什么。刚过角门,就被迎面急匆匆走来的小个子中年人撞了一下,孙元起倒没事,那个人一趔趄,差点摔个大马趴。

    没等孙元起说话,那人便怒目而视:“你的什么人地干活?走路地不会,眼睛哪里去了?”

    哟,小日本你撞了我,你还朝我吹胡子瞪眼?

    孙元起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小个子逮眼看见后面跟上的钱恂,立即怒气冲冲地嚷道:“钱桑,你们学堂的学生,良心大大地坏啦我的上课,他们课地不听,反而对我地质疑嘲笑。朽木不可雕也总之,我地要辞职”

    钱恂顾不上他,却对孙元起介绍道:“这便是学堂的物理化学教习高桥先生。”

    孙元起皱着眉头:“高桥先生,学生们怎么质疑嘲笑你了?”

    高桥都不拿正眼看孙元起,便气哼哼地说道:“你地管不着”

    钱恂怕孙元起生气,连忙也问道:“是啊,高桥先生,学生怎么质疑嘲笑你啦?”

    高桥这才答道:“我说,铜,红色的。学生却说,铜,红色、白色、青色、黄色的都有我便解释道,那是掺了颜料。他们起哄地干活”

    孙元起听罢,也不禁“噗嗤”一笑。

    高桥更怒:“你什么地笑总之,钱桑,学生们道歉不给,我地绝对、绝对要辞职”

    孙元起笑容一敛,回过头对钱恂说道:“那好,钱大人,你就让他辞职吧。”

    “这……”钱恂有些犹豫。

    “不用担心,新老师我来找实在找不到,我亲自来给学生上课”

    见孙元起话说得斩钉截铁,钱恂只有转过头对高桥说道:“好吧,高桥先生,学堂接受你的辞职”

    “啊——”高桥顿时目瞪口呆。

    从工艺学堂回来,孙元起总体上觉得非常满意,尽管学生们文化素质不高,但他们的活泼开朗和动手能力都让自己眼前一亮。相信只要补上理论知识,他们保证可以成为一名既能实际操作,又能参与科研的合格技术人员。

    不过,如何补上理论知识却是个大问题,涉及到老师聘请、教材购买、课程设计、学制延长等等,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办学经费的上涨。经过孙元起和杨度、章士钊的测算,如果补齐所有课程的话,办学经费每年至少需要增加一万五千两白银。

    提学使司没有什么财政权,所有用度都是总督衙署拨付下来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有了新计划,只能再去总督衙署申请。

    孙元起拿着《湖北工艺学堂扩建计划书》来到总督衙署,正好按察使梁鼎芬也在。张之洞看罢折子,随手递给了边上的梁鼎芬:“星海,你也看看”

    梁鼎芬看罢,恭恭敬敬地把折子递还给张之洞。张之洞随口问道:“星海,你觉得百熙此议如何?”

    孙元起就坐在边上,梁鼎芬哪里会说坏话:“百熙学使的改革,切中肯綮,化腐朽为神奇,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费用稍有些……”

    张之洞点点头:“是啊,现在湖广财政紧张,左支右绌,恐怕有些力不从心啊。”

    孙元起有些无语:别人敢说没钱,你张之洞也敢说没钱?谁人不知道你是清末“三屠”之首

    清初有“三屠”,那是指嘉定三屠,满清入关后的著名暴行之一。清末有“三屠”,不过却是指三位封疆大吏:南皮(张之洞)屠财,项城(袁世凯)屠民,西林(岑春煊)屠官。

    有“屠财”美誉的张之洞居然会没钱?这不是荒天下之大谬、滑天下之大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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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画眉深浅入时无

    一四四、画眉深浅入时无

    大家都知道张之洞有钱,可他现在偏说自己没钱,孙元起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扯住张之洞,翻他衣兜吧?

    好在来之前,孙元起怕资金不宽裕,故意多造了五千两的预算。眼下正好退一步:“不知省府能拨付多少?”

    俗话说得好,漫天要价,立地还钱。就看张之洞如何接招了。

    张之洞捻着胡须,沉吟片刻才说道:“老夫只能从别的地方挤出一万两。”

    “才一半?”孙元起有些失望。不过和面前这老头似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怏怏走出总督府衙。

    回到水陆街和杨度一说,杨度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反过来劝慰孙元起道:“我们之前的预算,是按照学校正式运作来筹划的。现在凭着多出的一万两,应该足以完成前期的改造工作。”

    孙元起点点头,现在工艺学堂的改造八字还没一撇,如果只是前期准备的话,一万两银子确实差不过够了。只是,以后怎么办?

    没等孙元起发问,杨度便接着说道:“至于将来,倒不用担心。香帅如今年近七旬,在湖广总督任上呆了十多二十年,难道他毕生功名就止步于此?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他现在肯定时刻想着早日北上,入军机、做大学士,位极人臣,死而无憾。

    “眼下朝廷有四位大学士,其中王仁和(文韶)已经七十有七,去年五月便因年老,不在军机处当值,想来致仕之期不远;贵叔祖父孙寿州(家鼐)更是已届耄耋之年,隔三差五地在家养病,不理俗事;除此之外,只有世续、那桐两位满人,虽然不算昏聩,却也只是中人之姿。协办大学士里,除了满人荣庆,只有今年正月徐郙休致后刚授任的瞿鸿禨。也就是说,满打满算只有六人,还有两人不理事,这人数山谷在雍正元年有协办大学士以来极少见的。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年底不补授大学士,那明年上半年就一定会增补。

    “环顾全国,汉人中能有资历出任大学士的,只有香帅、袁宫保等数人。不过袁宫保手握军权,直隶又近在肘腋,朝廷上旗人对他颇有猜忌,为了防止他坐大,多数不会授他大学士。而香帅不同,年少探花登第,在翰林时便以直言敢谏享誉士林;任职地方后,积极兴办洋务、操练新兵、推广教育,卓有实效;如今他已是风烛残年,加上其兄文达公生前便是大学士,朝廷为了奖掖老臣、传为佳话,肯定首选香帅。

    “一旦香帅荣任大学士,他便会进京、入军机处。湖广总督换了新人,他初来乍到,你去请他拨付一点教育经费,凭着你一时无两的圣眷,难道他还会驳你面子不成?所以,你丝毫不用担心将来的事情。”

    听了杨度的分析,孙元起心中大定。

    在学部没有批复师范院校合并的奏折前,孙元起准备先对工艺学堂内部进行整顿。刚上手,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可自己除去东跑西颠的陈乾生、掌管衙门钱袋子的章士钊,居然连三个帮手都凑不齐

    说来也巧,正愁着手下没人,十多二十个经世大学学生就从北京来到武昌“求包*”。孙元起见了这么多人,且喜且疑:“你们是怎么来的?咦,潘咸,你也来啦?”

    潘咸笑嘻嘻地答道:“先生好我们听先生说需要人,大家便自告奋勇来了。正好特斯拉先生也有些问题要问你,加上还没来过武昌,我便凑凑热闹。”

    除了潘咸,这群学生绝大多数都是今年要毕业的。孙元便接着问道:“你们都毕业了么?”

    学生们齐声道:“没有,没有张校长让想来湖北工作的、想跟先生做学问的,都来武昌找你做论文答辩呢”

    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办事孙元起喜不自禁,趁着这段时间,赶紧把学生论文答辩的事儿给办完,然后便把工艺学堂和师范学校的日本教习全部解聘,换成自己的学生。随着老师换人,教材也随之变成了商务印书馆版。湖北的科学教育,在半个月内跑步进入了孙百熙时代。

    时间已经是八月中旬,在北京各位大人案上盘桓了一个多月的奏折终于回到湖北。随着奏折一起的,还有托尼、莉莉丝一行。

    很明显,托尼此次前来,是为了开拓华中地区的无限广播业务。托尼心想:如今有孙元起这个妹夫在湖北照应,想来办事可以事半功倍。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托尼的广播公司还有自己的股份,帮他不就是帮自己么?况且广播对于传播知识、发布信息、推广科技、娱乐群众具有重要作用,这种互惠互利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孙元起打算隔一日便带着托尼去找张之洞说项。

    杨度在一旁听了之后,连忙建议道:“百熙要助成此事,见了香帅最好不说这位托尼先生是你的亲戚,只说他是你在美国的好朋友便可,哪怕因此多花些钱也无所谓,免得以后他人攻讦你是官商勾结、以权谋私。而且从长远来看,这样做也利大于弊。如果香帅允许在武昌设立广播局,让官绅知道此为洋人产业就可以了,平日里最好还是请华人出面操持要知道湖北开埠虽久,民众对于西洋人还是心存芥蒂的。”

    孙元起只道杨度考虑深远,没有细想,便答应了。

    “我也想到了这一节,所以来的时候带着襄理。”托尼指着身边一位只有十七八岁的小年轻,“这位年青的小伙子叫做刘鸿生,是上海人,前不久刚从圣约翰大学辍学,来到我们公司工作。我看他非常聪明伶俐,此次前来便带他出来历练。以后武昌有什么事,便要请他出面呢”

    小伙子连忙起身,朝在座诸位做了一个罗圈揖,用浓重的上海腔说道:“晚辈刘鸿生,拜见各位老爷、先生”

    众人说话,唯有莉莉丝坐在边上含笑不语,凭孙元起对她的了解,这小妮子此番前来,绝不仅仅是学赵五娘千里寻夫那么简单。等诸人散去,夫妻在床上缠绵以后,孙元起这才问道:“莉莉丝,你的味精厂怎么样啊?”

    莉莉丝一脸骄傲的神色:“非常棒父亲的机器运来之后,半个月便调试完毕,本月初已经开始正常投产。借助哥哥的广播,在上海销售得非常顺利。以后要做的,就是扩大销售。”

    孙元起笑道:“莉莉丝真了不起对了,你此次前来,怕不是单单为了看我吧?”

    “讨厌,我就是来看看你的”莉莉丝娇嗔道。

    “好好好,你是专程来看我的。看完我之后,还有什么其他事呢?”

    莉莉丝手指在孙元起胸前画圈圈,半天才抬头说道:“上次在上海,你不是要我最好在别的地方自己再建一个面粉厂么?我想了想,最好是选在武昌,凭借长江航道,运输比较方便。”

    孙元起有些吃惊:“湖北有小麦么?”

    自古至今,便流传着“湖广熟,天下足”的谣谚。但在孙元起的脑海中,号称“千湖之省”的湖北应该是遍地种植水稻,怎么会有小麦呢

    莉莉丝也愣住了:“我在上海听人说,湖北可是盛产小麦的……”

    尽管她在上海做了仔细调查,可听见自己丈夫的质疑,心里依然还是没底。事实上,这是孙元起孤陋寡闻了,湖北中北部可是我国重要的小麦产区,借助于丰富的水资源,他的产量位居全国前列。

    孙元起也吃不准,只好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明天再找人问问吧。”忽然又想到一个别的问题:“莉莉丝,上次我和你提到生产薯片的事儿,你还有兴趣么?”

    莉莉丝像受惊的小猫一样,警惕地抬起头:“有,当然有只是这两年,先忙着建内衣公司、销售味精,现在又在上海建味精厂,所以耽搁下来。等这段时间忙完,我就立即着手生产薯片的事儿。生产薯片可是一笔大生意,利润惊人,你该不会想把它转给别人吧?”

    孙元起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都想哪儿去啦我只是想问你,如果你准备生产薯片,那土豆削皮机请人设计了么?”

    错怪了丈夫,莉莉丝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便朝孙元起怀里缩了缩:“还没有呢。怎么,你要帮人家?”

    孙元起点点头:“我倒有个大致思路,只是无法付诸实践。眼下武昌正好有一所工艺学堂,里面的学生动手能力不错。我希望你能投点钱给学校,然后组织学生来研发。等出来结果,由你拿去美国申请专利,如何?”

    平常大家去土豆片,都是用刀来削,或者用瓶盖什么的来刮。等需要大规模给土豆去皮的时候,很多人就会陷入习惯性思维的误区:应该用什么刀或者工具来削皮呢?土豆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要研究如何削皮,真还没有什么法子。事实上,真正的土豆削皮机,正确称呼应该是“土豆磨皮机”,是用钢丝球之类的刷子,与快速运动中的土豆发生摩擦,从而去掉表层的薄皮,获得完整去皮后的土豆。只要想到这一层,后面实现起来就简单多了。

    莉莉丝道:“好啊,大概要多少钱?”

    孙元起心里盘算了一下:“你先付两万美金,我让他们研制土豆削皮机。等你申请专利后,你再付四万美金,争取把从土豆清洗到最后薯片封装的整个流水线都研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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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五、金石刻画臣能为

    一四五、金石刻画臣能为

    总体来看,从古至今,科学的各学科发展经历了两次大的飞跃:

    第一次是在十六、十七世纪之间,以牛顿在1687年7月5日发表的不朽著作《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为标志。在此之前,科学的发展主要依靠经验总结和个人感悟,每位科学家都把自己的个人主观思想融入其中,科学中感性成分更多一些,在充分展现哲学思辨的同时,也导致科学与神学的界限非常模糊。

    牛顿最伟大的贡献,就是用数学方法阐明了宇宙中最基本的法则——万有引力定律和三大运动定律,把科学的根基牢牢地奠定在严谨的数学推导和公式归纳上,使得科学与神学界限分明。正如诗人亚历山大?波普为牛顿写的这段墓志铭:

    自然与自然的定律,

    都隐藏在黑暗之中;

    上帝说:“让牛顿来吧”

    于是,一切变为光明。

    以数学的进入和广泛应用、定量的开展和观察记录的流行、实验和假说的广泛发展为标志,科学领域的各学科迅速摆脱愚昧的迷雾,进入了理性的实验分析阶段。借助这股东风,科学家们在学术研究领域内驰骋纵横、开疆扩土,取得了一系列丰硕的成果。

    到了十九世纪,物理、化学、天文、地理等各主要学科的研究方法和基础理论已经告竣,初步实现了科学化。这时候,研究人员信心满满地展望未来:将来的工作,就是修修补补的零碎活儿啦同时代的学生后辈,则如听闻父亲腓力二世在外攻城略地的亚历山大,心里充满蛋疼般的忧郁:既然前辈们已经快要征服了世界,那我将来还能做些什么?

    为了不让人类修出巴别塔,上帝决定派出几位捣乱的天才:先是罗巴切夫斯基、黎曼,他们分别创立自己的非欧几何,把科学大厦原本结实的地基掏空了一大块;随后,原本打算维修大厦的普朗克,不小心把承重墙给拆了。一时间,整座大厦摇摇欲坠。

    这个时候,科学界有两种声音:一个是由正统的科学家发出的,他们要求立即停止对大厦的所有不利举动,大家齐心协力,把窟窿填上、把漏洞补好,这座大厦还能住人;另一种声音则是由唯恐天下不乱的后生们喊出来的,既然大厦将倾,那就索性拆掉,正好给我们这些小年轻找些活儿干

    就在两伙人打嘴仗忙得不亦乐乎的间隙,在瑞士伯尔尼专利局有一位不务正业的公务员正闲得无事,也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冲着这座危房踹了几脚——1905年3月,爱因斯坦发表量子论,提出光量子假说;5月,他完成论文《论动体的电动力学》,独立而完整地提出狭义相对性原理。

    最初,正统科学家还嘲笑这个愣头青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谁知几脚之后,原本宏伟高耸的科学大厦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真的倾塌了正统科学家捶胸顿足、以头抢地,在一旁看热闹的小年轻们则乐不可支,早已拾起掉落的砖头瓦片,飞快地盖起了自己的小窝。

    这便是科学各学科的第二次飞跃,发生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标志为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在各个学科开始走向现代化的道路中,大家发现了几个道理:

    首先,模糊也是一种完美。在早先的科学体系中,不确定性是难以容忍的;现在,大家觉得有些东西就是不确定的,雾里看花、水中看月也挺好,这就有测不准原理、薛定谔猫、模糊数学等大行其道。

    其次,极端也是一种角度。进入二十世纪以后,研究角度开始走向两个极端,小的想拆分原子、拆分粒子,大的想研究银河系、探索宇宙。然而这两种极端并不排斥,反而是和谐统一的整体。

    第三,专业就是一种交叉。学科现代化最重要的成果就是各门学科的研究深入,导致原先的每一个学科都被拆分成无数的小学科,比如物理,就被拆分成凝聚态物理学、原子物理学、分子物理学、光学、粒子物理学、天文物理学、地球物理学、生物物理学等等。而任何两个以上的小学科交叉,又会形成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各个领域也变得越加专门。

    第四,研究就是一种协作。今时今日,随着各个领域的专门化,大多数物理学家的整个职业生涯只专精于一个领域,像牛顿、爱因斯坦这样的全才大师寥若晨星。一个大的研究项目,往往需要各个领域无数专家并力合作。比如前不久的大亚湾中微子实验,共汇集了来自中国大陆、美国、俄罗斯、捷克、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等6个国家和地区的200多名科学家共同参与。至于众所周知的曼哈顿计划,则是集中了除纳粹德国外当时西方国家最优秀的核科学家,动员人数超过10万,历时3年,耗资20亿美元,才最终使得整个工程取得圆满成功

    这两次科学大发展、大飞跃,中国都与它失之交臂:

    第一次,中国来了利玛窦、南怀仁,自己也有了徐光启、康熙,眼看科学之火就有了燎原之势,结果先后遭遇流寇之乱、明清易代、文字狱、汉学复辟,把珍贵的火种狠狠地踩入了地底。

    第二次,东西方交流已经非常频繁,有见识的学者开始正视科学,积极学习。结果此时国家形势不稳,变法失败、拳匪作乱、庚子国变、帝后驾崩、预备立宪、辛亥**等内忧外患齐至,国民一心专注政治,谁能静下心来学习“无用”的科学知识?

    等国家形势稍微平静,广大学子竞相西游东渡,却因为基础薄弱、国家贫穷,只能充任西方先进科学的翻译介绍者,稍微在某一领域做出一点成绩,立马就会被冠以“中国学奠基人”的荣誉称号。这种亦步亦趋的形势一直延续至今,演变为伟大的“山寨精神”。

    孙元起是个变数,从1898年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便以疾风骤雨的形势发表了一系列重量级论文,对经典物理学展开了重点打击。最初,在西方科学家眼里,孙元起完全就是骑着瘦马向风车冲锋的唐吉可德。即便是现在,多数人还在半信半疑。

    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孙元起自己,对自己所发表的一切论文知根知底。在西方科学界还在犹豫徘徊的时候,中国学子可以凭借着时间差,在学科现代化的道路上跟紧队伍,甚至实现领先。凭借着自己在经世大学四五年的教学,至少经世大学的学生在物理、化学、电子等学科的基础理论方面,走在了世界的前面。现在的关键,是把理论转化为实践,用理论来指导实践。

    说道实践,这又谈何容易?说句不好听的,张之洞辛辛苦苦攒下的偌大家业,都是西方玩剩下的何况其他人的产业还远不及张之洞呢?

    可是现在不努力,将来更落后。经过深思熟虑,孙元起决定采取“任务带学科”的计划,新中国建立后国家科委提出的口号,就是以完成国家下达的任务为契机,通过学习研究,培育人才和经验,从而把学科体系发展起来。

    现在,土豆削皮机便是一个尝试。它既不需要太深奥的物理化学知识,也不需要太复杂的构思,只要你有较强的动手能力就可以。

    老实说,对于莉莉丝,投入两万美元研究土豆削皮机并不算贵,要知道孙元起的一只灯泡还收了五万美元的专利费呢当然也不能算是便宜,尤其是在中国,这可是近三万两白银,等同于知府一年的所有收入,足够普通四口之家生活一千年

    莉莉丝思忖一下,便爽快地答应了:“可以不过你也知道,我之前在上海建了味精厂,现在又要在湖北建面粉厂,手里面实在没有多少余钱。要不等明年?”

    孙元起笑道:“你给我的钱,现在手头还剩些,如果你同意这个项目,那我先垫付一万美金?”

    莉莉丝大喜,头顶着孙元起的胸膛,低声“嗯”了一声。

    孙元起也喜出望外。如果土豆削皮机能够研究成功,学生们拿到巨额赏银,想来一定会对机械工业大感兴趣吧?等研发出从土豆清洗到最后薯片封装的整个流水线,学生们有些根基,孙元起还有一个更宏伟的计划:研究如何工业制备氨气

    氨对地球上的生物相当重要,有着很广泛的用途:它既是所有食物和肥料的重要成分,也是所有药物直接或间接的组成,广泛应用于化工、轻工、化肥、制药、合成纤维、塑料、染料、制冷剂等领域。对于现阶段的中国,更是无论如何强调它的重要性都不为过

    首先,对于农业来说,氨气的作用举足轻重。世界土壤的平均氮肥力不高,因为氮元素不易在土壤中积累,而农业生产又促使土壤有机质与氮的过多损耗,在多数条件下单位氮素的增产量高于磷、钾养分。

    清末的中国,土地经过数千年的耕作,贫瘠异常,单位产量极低,需要施用大量氮肥。而日常农业上氮肥的来源主要来自有机物的副产品,如粪类、种子饼及绿肥,根本无法保证氮元素的足量供应。薇拉在北京的试验田中,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而氨气,则是制造氮肥和复合肥料的最主要原料。作为世界上产量最多的无机化合物之一,多于八成的氨是被用于制作化肥。由此可见一斑。

    其次,对于日常生活来说,氨气的作用也不可忽视。除了可以制药,还是制造食用碱的原料。中学化学便学过中国著名化学家侯德榜发明的“侯氏制碱法”,化学反应方程式可以随手拈来。可没有原材料氨气,真真如同巧妇一般,难为无米之炊啊

    在实验室里,人工制氨气倒也不难。可一旦到了工业大规模生产中,便抓瞎了。利用氮、氢为原料合成氨的工业化生产,这可是世界性难题从1795年第一次实验室研制,到工业化投产,期间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时间。最终解决这个问题的是德国化学家哈伯。

    在两位企业家大力支持下,1904年哈伯开始研究合成氨的工业化生产,并于1909年获得成功,成为第一个从空气中制造出氨的科学家。使人类从此摆脱了依靠天然氮肥的被动局面,加速了世界农业的发展。哈伯也从此成了世界闻名的大科学家。

    尽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哈伯研制、生产的毒气在战争中造成了近百万人伤亡,但考虑到他合成氨的杰出贡献,瑞典皇家科学院还是把1918年的诺贝尔化学奖颁给了他。

    眼下,哈伯还在实验室中苦苦思索,难道孙元起还要等他三年?再说,即便他研制成功,想来也不会轻易地把这项工艺转让给中国吧?所谓“求人不如求己”,孙元起决定组织一批学生攻关。既然哈伯能研究出来,中国人没理由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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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惊闻俗客争来集

    为了避免狭隘民族主义情绪影响未来的研究工作,需要先在注册一家中华工业机械公司,由莉啊丝控股,聘华人买办为经理。

    由华人经理出面,来和学校商谈组建研究室的事宜。对于这个举措,张之洞的态度是乐观其成、静观其变。孙元起则认为,只要他不反对,那就是肯定。

    在孙元起的斡旋下,实验室在光绪三十二年190九月在湖北工艺学堂内成立,研究人员除了学堂汽机、车床等科目的高年级学生,还包括经世大学刚毕业的几位学生。协议规定,公司负责采买设备和仪器,学堂负责研发。研究出结果后,公司出资一次性买断专利权和使用权。

    筹建实验室的同时,孙元起他也没有放松对师范学校改革的积极关注。

    接到学部的批复后,他迅速组织刘师培、杨度、潘咸等人在内的师资考察组,先对各师范院校的老师进行筛选,把那些昏聩迂腐不更时变的老古董、胡言乱语大放厥词的洋教习全部扫地出门,换有文化有素质的新老师。经过这一轮整顿,学校面貌为之一新。

    随后,孙元起、刘师培等人又会同各科老师出题,考核所有在校学生,根据成绩优劣,重新划分年级,再根据爱好和特长分出专业。师范学校老师多,学生更多,这一番折腾,足足花费了近两个月时间。

    新官任三把火,孙元起这把火不仅烧得学生们哭爹喊娘,原先的老师也是怨声载道。作为罪魁祸首,自己同样被折腾得形销骨立:能进学堂当老师的老迂腐,至少都是举人,身后少不了这样的同年、那样的朋,一被裁员,立马有无数亲朋好门求情说项,希望网开一面:能进学堂又不好好学习的后进学子,多半是官宦子弟,就等着拿资历去混官途,好不容易熬到快毕业,结果突然被降成一年级,二十大几岁又要从头学起,还时刻有被劝退的可能,你让那群纨绔情何以堪?

    好在清末讲究尊卑有序、师命如山,学生们只敢嘴哭喊几声,还真没人敢去总督府衙门口去静坐:孙元起的靠山也够硬,被辞退的老师没人去告黑状、使绊子。

    到了九月底,孙元起最后一次来到两湖总师范学堂门口的那个小菜馆,给李仲搔等几个学生们讲述物理,又告诉他们一些关于学习物理的方法技巧。临末了才说道:“听说,你们学堂已经改革完毕,换了新的物理、化学老师,想来他们说得会比我好许多,你们跟着老师好好学习就可以。我还有事,以后就不来了。”。

    学生早先听孙元起的口风,已经知道他最近会和大家说再见,如今忽然听见,仍觉得颇为伤感:“任兄,你这就要走么?”

    “是啊!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在这里也盘桓了数月,应该走了!“和这群学生前后见面之后只有六七次,现在说要分别,孙元起依然觉得有些不舍。

    李仲搔问道:“任兄,你以前不说来湖北是考我们学堂的么?这段时间,我们学堂没有招生,是因为提学使孙大人正在整顿教务,所以耽搁了。不过不要紧,孙大人是国际有名的大科学家、失教育家,他的改革只会让学校变得比以前更好,我们大家都很期待呢!为何你现在反而说要离去?”

    孙元起如今已是而立之年,但面相显得很年青,尤其是在清末这个大环境里,别人顶多认为他二十四五岁。二十四五岁考学堂,在这个时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所以这群学生对孙元起编造的理由笃信不疑。

    “是啊、是啊!任兄你的英语、物理、化学、数学都这么好,随便辅导几回,我们就能在学堂考试位列前茅,如果你考我们学堂,一定没问题的!“其他学生也应和道。?

    孙元起摆摆手:“我还有别的事,就不打算考学堂了。只是这次师范学堂改革,你们真心觉得如何?”

    “很好呀,我们都很支持改革呢。”其中一位叫董贤综的学生说道,“现在的学堂,才真是学婆。以前的学堂就是放牛班!“

    “改革之后,老师更好!大家更想学习!最近,大家嘴里最常念叨一句诗就是“提学来,十字街头无秀才:提学去,满城群彦尽沉醉”哈哈哈。”

    “据说新老师是孙大人从经世大学请来的,连工艺学堂的老师都一块儿换了!“

    听了学生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孙元起觉得此次改革的精力没有白费,大为欣慰:“既然这样,大家要更加努力地学校,争取学业早日有成。”

    李仲搔见孙元起去意已决,便问:“不知任兄此次一别,何日才能再见?”

    “这可说不好。如果大家有缘,相信还会再碰面的。”孙元起答道,“对了,未来你们学成之后,都有何打算?”

    几位学生对视一眼,才由李仲搔说道:“我们要用自己所学,去构建一个自由、民主、平等、博爱之新中华。”说罢,双目紧盯孙元起。

    孙元起素知湖北在张之洞的积极推动下,社会风气开化,以至于编练的新军、学堂的新学生成为后来辛亥的主力军。听闻李仲搔所言,自然丝毫不觉吃惊,只是点点头:这小子和其他新学生没啥两样,脑袋后边都有反骨。

    见孙元起脸色没有丝毫异常,董贤棕又补充道:“我们应该为国为民,反、求民主,反封建、求民权!“

    不就是要造反么?

    孙元起心中了然,当平点点头,“嗯“了一声。

    其余几个学生见孙元起如此,仿佛找到知音,接着齐声说道:“我们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帘被人粗暴地掀开,闯进一个衣装不整、满脸横肉的家伙:“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造反?跟爷见官去!“说着就要来抓人。

    董贤综有些吃惊,连忙站起身,喝问道:“你干什么的?”

    “爷是武昌县衙!“那人一脸匪气,“识相的,赶紧乖乖地跟爷去衙门。否则,哼哼!“

    孙元起这时候转过脸,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半官半匪的流氓,沉声斥道:“出去!“

    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孙元起为官多少有段日子,这么一呵斥,那人果然胆怯。再看屋里还有五六个小年轻,大有捋袖子过来群殴的架势,吓得连忙灰溜溜地逃走了。见此情形,诸人齐声大笑。

    李仲搔怕孙元起担心,还解释道:“任兄不必担心,董兄可是有秀才功名的,便是武昌县令来了,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不错,只有提学使才能革除秀才功名,他们不能对我们怎么样!再说,我们在提学使司衙门里也有人,才不用怕他们呢!“另外一人补充道。

    孙元起大惊:自己衙门里居然也有党的钉子?当下便问:“你们如何会在学使司衙门里也有人?”

    李仲搔道:“好教任兄知道,我们有个小团体,唤作日知会,会员个个都是些志士,遍布湖北军、政、学各界。如果您有兴趣,改日可到高家巷的圣约瑟堂内寻我们!“

    几个人又大致介绍了一下日知会的情况,诸人正准备起身离去,就听见门外一阵鸡飞狗跳。没来得及出门看,包厢里就涌进了七八个抬枪舞刀的混混,齐声喝道:“不要走了反贼!

一四七、奈此朱梁跋扈何

    一四七、奈此朱梁跋扈何

    孙元起闻言赶紧起身:“这里哪有什么反贼?我们正在讲课,你们弄错了”

    “弄错啦?哼哼,你当你彭二爷是聋子,还是傻子?”说话者正是开始贸然闯进来的那家伙,如今寻得救兵,去而复回。

    孙元起看他自称“彭二爷”,便没好气地说:“你是聋子、还是傻子,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我们正在上课,这里也没有反贼,请你们出去”

    学生们也齐声应和道:“没错,我们这里没有反贼”

    “没反贼?爷刚才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彭二恼羞成怒。

    “那就是你听错了”孙元起非常笃定地反驳道。

    彭二还要嚷,边上有人不屑地撇撇嘴:“你跟这群酸秀才扯什么?让他们到衙门里和板子说去”

    “黄大哥说得对”彭二立即醒悟过来,“只怕不用五板子,他们便屎尿齐下、哭声震天,保证连小时候看女人洗澡的事儿都得招了出来”

    董贤琮说道:“不得放肆我们可有秀才功名,看你们谁敢动我们一根汗毛?”

    彭二听说诸人有秀才功名,顿时一愣,身子下意思地往后缩了缩:“黄大哥,你看……”

    “哧秀才怎么啦?”黄大嗤笑一声,“谋反大罪,十恶不赦,别说你是秀才,就是状元也得杀头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捆起来,送到县衙里”

    那群人听了吩咐,立马抢了上来准备抓人。

    孙元起见此事不能善了,便说道:“不用你们动手,我们自己会走。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栽赃陷害、血口喷人的”

    见孙元起气象不俗,彭二倒不敢动手动脚,只是气咻咻地说了句“算你识相”说罢推了一把,把孙元起晃得一趔趄。其他几位学生都是寻常打扮,那群人再无顾忌,手底下少不得使些坏,便听见学生不时惨叫几声。孙元起皱着眉头斥道:“你们干什么”

    “走吧你”黄大早就看孙元起不顺眼了,闻言一脚踹过来。

    此刻是中午时分,在武昌县衙后院,年过五旬的知县戴维屏正在水榭中乘凉。现在已经入秋,按说应该凉下来,可今年秋老虎肆虐,反倒比盛夏时节更热。戴维屏虚胖,本身就怕热,此时更是苦不堪言,早已脱下官服,一身短打扮,拼命地挥动着手里的折扇。扇了半天,依旧没有半点凉意,浑身上下汗出如浆,花白的辫子里都能挤出水来。心里烦闷,不觉叹气:老夫真是悲催啊

    想起自己的血泪史,老戴不觉眼泪汪汪:从记事开始,便被父母送进私塾,每天里不是背书,就是练字,没有一刻闲暇。可怜见,这一辈子连竹马、纸鸢都没有玩过,在老师的责骂和戒尺中度过了自己悲惨的童年。

    少年倒也曾春风得意一场,早早考中秀才,惹得全县读书人艳羡不已。自己心高气傲,只以为功名事业唾手可得。谁成想,这只是悲惨命运的开始在以后的十多年间,五次乡试不中,在第六次上才勉强上榜。这时候父母已经双双入土,几次会试来回的盘缠,将原本殷实的家庭变得一贫如洗。

    好在举人可以有些收入。获镌之后,老戴又连续参加几回会试,依然命运不济。等到快五十岁,才侥幸得中,心中那个喜啊,只以为大碗喝酒、大秤分金的美好生活就此拉开帷幕。没想到经过吏部分发,居然到了武昌

    这武昌是湖广总督及湖北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督粮道驻地,又值长江水道,平日要送往迎来,接待过往长官,供亿纷纭,疲于奔命。有道是“前生不善,今生知县;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自己上辈子得造了多少孽啊。

    虽说是武昌府的父母官,结果屁大的权力没有,武昌地界上随便蹚蹚,都能碰到五六个比自己官大的,耍威风都只能在自家后花园里。有什么好处,全让上官捞走了;可一旦出了纰漏,自己就是上官的挡箭牌、出气筒。

    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武昌还天热、蚊子多,一到夏天,简直让人没法活了你说这武昌知府还能当不?要不是每年能捞万把两白银,老戴早就挂冠封印而去

    越想这些烦心事儿,心里就越觉得热,戴维屏只觉得浑身虚脱,脑袋都有些发昏,连忙唤道:“青枝,青枝,快端碗冰镇绿豆汤来”

    叫了几声,远处凉台上才清脆地答了一句。片刻之后,年可十**岁的小婢女端来绿豆汤,戴维屏不用筷子,几口喝完,直觉一股凉气从胃部扩散开去,浑身上下打了个冷战,不禁喊了声“快哉”

    把碗递还给青枝,这才发现她也只穿几件短衣,胸口露出白花花一大块。戴维屏心中顿时骚动起来,早已偃旗息鼓多时的那话儿也蠢蠢欲动,一把攀扯住不让走,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早已在身上乱摸开了。青枝早经风月,并不慌乱,只是口中唤道:“老爷,这还是白天呢……”

    戴维屏yin笑几声:“老爷我就喜欢白昼宣yin,怎么着?小蹄子,你今儿有口福啦”

    一番上下折腾,只让青枝喘气吁吁、浑身酥软,戴维屏正准备步入正题,就听门外喊道:“老爷老爷”

    戴维屏哪里顾得上,随口打发道:“有什么事儿等会儿再说”

    “老爷,小的有急事禀报”外面那人锲而不舍。

    这么一打岔,戴维屏下面已经软成一团,顿时雄风不再,心中大怒:作死的东西,居然让老爷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也失去了,不管你有没有急事,等会定然要抽你四十大板解恨

    戴维屏推开青枝,整了一下衣冠,这才问道:“什么急事?”

    外面那人说道:“小的抓了六个反贼”

    戴维屏眼前一亮,从椅子上直起身:“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正押在大堂上,请老爷发落呢”

    戴维屏大喜:这下好了升官发财有望了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嘴里急忙说道:“你先去看着他们,老爷我马上就来。如果属实,老爷一定重重有赏”

    说罢,急忙让青枝找来官服穿上。以前觉得厚重蒸人的官服,此刻丝毫不觉得热,几步来到前面大堂。只见堂外阳光下则是无数看热闹的闲人;堂上则站着几个青年学生,由一班衙役押着。

    黄大凑过来,对戴维屏说道:“大人,这几个便是小的捉到的反贼”

    见是几个青年学生,戴维屏有些失望。在他印象里,反贼都应该是身高八尺、满脸横肉、舞刀弄枪的强人,眼前这几人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造反呢?

    当下按住疑惑,强打起精神,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见了本官,如何不跪”

    董贤琮立马解释道:“回禀大人,学生董贤琮是黄州府的秀才,见了官向例是不用跪的”

    戴维屏听说是秀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又一拍惊堂木:“那其他人都是秀才?”

    孙元起被那黄大踹了一脚,心中有气,此刻见面前之人似乎当日在汉阳码头见过,便直接问道:“你是武昌县知县吧?”

    周围巡警听了,齐声喝道:“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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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小儿五岁气食牛

    一四八、小儿五岁气食牛

    戴维屏被他一问,却是有些迟疑:“敝人正是武昌县知县,请问阁下是?”

    孙元起道:“三个月前,我在汉口码头见过你”

    三个月前?汉口码头?戴维屏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如此年青、身居高位,这两个特征让他立马想起面前这人是谁。赶紧起身,绕过桌案,来到孙元起面前,颤颤巍巍地就要给孙元起跪下:“卑职武昌县知县戴维屏参见孙大人”

    在清中期以前,下官见到上官、秀才举人见到官员,日常见面循例是不跪的,鞠躬请安即可。逢年过节需要跪拜的时候,上官得跪下答礼。所以,乾隆年间有这么件趣事:

    某年元旦,天气不好,雨雪交加,路上泥泞遍地。京中各级官员整齐衣冠,准备进宫朝贺新春。刘墉忽然心生一计,想捉弄一下大权臣和珅,便身穿破烂衣服,假装在路上无意碰见和珅。见面之后,急忙下轿,跪在泥地里,口称“给和大人拜年”。和珅见状只得跪倒回礼,刚上身的新衣新裤、貂皮大衣全都沾上泥水,心痛不已。乾隆见和珅跟泥猴子一样,也是哈哈大笑。

    等到了清代后期,世风为之一变。下官见到上官、秀才举人见到官员,都要磕头请安。当然,你要是不跪,他也拿你没法子,但会认为你傲慢无礼、不识抬举,没准儿以后就给你小鞋穿。

    孙元起是提学使,和知县尽管是上下级,却没有直接统属关系,本不用大礼参见,故而急忙扶住:“戴大人不必如此”

    “大人请坐”不知是天热,还是害怕,戴维屏脸上汗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大堂上只有一张给知县做的椅子,孙元起自然不能抢他风头:“戴大人不用客气,还请入座,早些判案,等会儿我还有事。”

    戴维屏抖动这脸上的肥肉,笃定地说道:“不用审、不用审一定是下人听错了。”

    转过头便厉声呵斥那帮巡警:“混账东西这位乃是提学使司孙大人,你们好大狗胆,居然敢如此无礼,都不想活了?”

    黄大、彭二等听闻自己捉来的是学政,两腿发软,哪里还站得住,早已跪倒在地。李仲揆、董贤琮等人也淡定不了,顺势跪下。秀才不跪官,但这个官绝对不包括学政、教授、教谕之类的教育口官员。尤其是学政,更是可以革除秀才功名,普通士子畏之如虎。刚才自己几个还傻呵呵地在人家面前说要“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不是自己挖坑往里面跳么?

    孙元起道:“刚才,我在饭店见到这些学生,看他们物理不大懂,便随口指点了几句。谁知突然就闯进一人,说我们在造反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何况你见过大清官员和几个秀才空口白牙就造反的么?我们辩解了几句,他便找了一群人来,将我们索拿至此。我动作稍慢,便被这位黄大踹了一脚”

    黄大闻言,叩头如捣蒜:“小的有眼无珠,请大人恕罪”

    彭二则面无人色,正左左右右地刷自己耳光:“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戴维屏怒喝道:“你们这群狗才,居然殴打上官,还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么?来人哪先拖下去,杖责四十”

    中国古代律法,向来有“诬告者,即以其罪反坐之”的条文。这些巡警要是被认定为诬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戴维屏口中却只说他们“殴打上官”,显然已存包庇之意。黄大、彭二在衙门中浸染已久,油滑似鬼,闻言心中豁然,马上应承道:“小的有罪小的认罚”

    这两人倒有些担当,磕了头便自己走下堂,褪下衣裤,让人开打。才几棍下去,他们便呼天抢地的惨叫起来。

    孙元起不耐看血肉横飞哭天抹泪的场面,当下摆摆手:“算啦,算啦,让他们长点记性,以后不要这么暴虐就行了”

    戴维屏见孙元起表情不似作伪,便命停杖。两人趔趄地上来叩谢,孙元起道:“不必谢我你们身为巡警,自当除暴安良、伸张正义,而不是去听墙角、耍威风。这次我可以不计较,下次在有这种事,你们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俩人连声称“是”。

    见事情已毕,孙元起谢绝戴维屏宴请,迈步走出衙门,准备回府。李仲揆、董贤琮等学生怯怯地跟在后面走了十多米,才心虚地喊了一声:“大人……”

    孙元起驻足转身:“嗯,有事?”

    “大人,我们……”学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若说“谢谢”,似乎太俗套;若提及造反的事儿,又怕他突然翻脸。可是自己还告诉他日知会联络地点和提学使司里面的暗线,不问清楚,几人如何安心?当下只好硬着头皮叫住孙元起。

    孙元起笑道:“你们回去吧。不过,最近一段日子安生点,别去什么日知会了没准儿那些巡警挨了打不死心,跟在你们后面盯梢。一旦出事,我也救不了你们。”

    学生们点点头。

    “临别之前,送你们两句忠告:要学习,就要认真学习,做出惊人成绩;要造反,就要注意保密,不要弄得人尽皆知。”说罢,孙元起飘然而去。

    提学使司里面的钉子,孙元起略加思忖,便大致确定了目标:现在改组后的衙门中,梁鼎芬推荐的都是根正苗红的铁杆保皇党,绝对不会搀和到日知会中去。自己这边,林纾老先生一心译书,才懒得管造反的事儿呢;杨度天天猫在衙门里,琢磨湖北官场的各种阴暗心理,很少外出;章士钊沉湎于各种财务报表,头发都熬白了几根,多睡会儿觉就是奢侈;刘师培那么桀骜不驯的模样,适合做造反派的急先锋、书记官,如果做卧底,估计第二天整个衙门都得知道。这么想来想去,可疑人物只剩下陈乾生。

    这陈乾生自从接了筹办法政学堂的任务后,几乎就没见过人影儿,也不知他到底忙活什么。不行,我得敲打敲打他,别让他坏了一缸好酱

    回去之后,便嘱咐门房道:如果陈先生回来,让他来见我。

    这一等就是十多天,孙元起差不多都忘了这事儿,陈乾生才浑身脏兮兮地出现在孙元起面前,满脸疲倦:“百熙兄,你找我?”

    孙元起估计,他身上的长衫至少二十天没洗,汗臭味都能熏死蚊子,和街上乞丐没啥两样,当下皱着眉头问道:“仲甫兄,您这是干什么去啦?”

    “哦,没什么,出去办了点小事而已。”陈乾生轻描淡写地说道,说话时还随手地抖了抖衣摆,那股怪味顿时四散飘逸开去。

    孙元起顾不上是否失仪,连忙掩住鼻子,心中苦笑:我怎么请了这位爷?不爱卫生不说,出门办件“而已”的小事都要十多二十天,要是大事你还不得三五个月啊

    见孙元起捂住鼻子,陈乾生也有些尴尬,又问道:“百熙兄,你找我何事?”

    孙元起这才放下袖子问道:“前些日子,请你负责筹备法政学堂的事,不知现在进展如何,所以想找你问问。”

    陈乾生挠挠头,空中顿时像下起了雪:“我现在大致选中了三位老师,正要请百熙兄定夺。”

    “哦?”看来陈乾生也不是没干正事啊。

    “第一位是你的校友,名叫陈锦涛,字澜生,广东南海人。光绪二十七年(1901)官费留学美利坚,初入哥伦比亚大学,攻读数学、社会学。后就读于耶鲁大学,转攻政治经济学,今年夏天刚获哲学博士学位。如今已经回国,正在北京参加学部考试。如果你能请动他南下,那是最好不过了。

    “说来第二位也是你的校友,名叫王宠惠,字亮畴,广东东莞人。光绪二十八年(1902)赴美留学,先在加州大学攻读法律,后入耶鲁大学,获得博士学位。”陈乾生说道。

    孙元起点点头:耶鲁法学院在美国可是首屈一指的,含金量非常高,能获得博士都不是凡夫俗子。如果能把这两位网罗来,那湖北法政学堂可真是蓬荜生辉了。

    “这两人都是百熙兄的校友,别人难免会有物议,说你是任用私人。而且此乃湖北地界,最好还是有个本土人士。所以我举荐第三位,湖北桃园的宋教仁,字遁初,光绪二十八年考取武昌普通中学堂,光绪三十年进入日本政法大学学习,次年二月进入早稻田大学预科学习,本打算升入本科,结果因病而辍学。尽管他不像前两位一样是博士毕业,可据我所闻,这位宋遁初天资聪颖、学有根源,在两湖颇具声望。如果能请来,诸位学子定然望风景从不知百熙兄一下如何?”

    宋教仁?孙元起一愣:难道就是那位被袁世凯派人暗杀的国民党缔造者?

    再想问得详细点,却发现中学历史课本上只有他建党、遇刺两件大事,自己再也记不起关于宋教仁的其他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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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自古稻粱多不足

    卷三、霜天晓角一四九、自古稻粱多不足

    一四九、自古稻粱多不足

    孙元起不能确信这个宋教仁是不是历史中的那位,但不惮以最坏的心思来揣度陈乾生:恐怕他就是日知会在衙n中暗线,现在准备逐步渗透,以便日后起事,宋教仁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不过不要紧,哥连阎老西这种军阀都能发配到日本,自然能收拾这个未来的党魁。【嘿嘿,要说现在太祖爷还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丞相不过是七八岁的小正太?要不什么时候去湖南、江苏一趟,来个伟大的正太养成计划?

    想到这里,孙元起脸挂着诡异的笑容,看得一旁陈乾生后背直冒凉气:“百熙兄,你——”

    孙元起连忙收拾起七八糟的想法,面容一整:“仲甫所荐,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全国各省都在筹建法政学堂,我们要先下手为强,马跟这三位联系。两位博士年薪都从白银两千两起,可以保举五、六品的散官;至于宋遁初,就一千两”

    陈乾生应声去写邀请函了。

    不出所料,宋教仁对于法政学堂的招徕几乎是立马允诺,没有半点推脱,爽快得让孙元起怀疑陈乾生是不是早已和他通过声气。至于陈锦涛、王宠惠两位博士,或许是看在校的份,居然也都答应了。这让孙元起喜出望外。

    张之dng听说筹办法政学堂请来两位高才,也是大喜,再也没像次工艺学堂改革时那样哭穷,大方地拨出白银两万两、空闲宅第一座。

    等这三位老师到了武昌,因为陈锦涛年龄最长,被委任为学堂的檄委总办,王宠惠是会办,宋教仁则是帮办。学校只有这三个老师自然不够,孙元起又请梁鼎芬帮忙,“推荐”几位文史老师,再加来自经世大学的数理化教师,学校师资基本就算小有规模了。

    至于招收学生,却也不急,毕竟眼下既没有合适的教材,也没有教学计划,只能先让老师进入角,筹备一段时间。在召见学校全体老师的时候,孙元起防微杜渐,给以后学校教学定下一个基调:“既然名为法政学堂,教授学生法律、政治,自然要涉及各种敏感问题,大家不必大惊小怪。【但是,在校内可以百花齐放,走出校n必须一枝独秀。也就是不能让学生把课堂的内容拿到校外宣讲讨论,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余下的事情就不用孙元心了。耶鲁毕业生向来喜欢创办学校,比如普林斯顿大学、康奈尔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等,创始人或第一任校长都是耶鲁学子。想来陈锦涛、王宠惠也不例外。完全有理由相信,一座国内领先的法政学堂会在他们手中诞生。

    忙完了法政学堂,孙元起又把魔爪伸向了几个月前刚刚改名的湖北高等农业学堂。

    随着莉莉丝的华熙面粉厂建立开工,孙元起已经认识到湖北不仅大面积种植水稻,还盛产小麦。但因为农业技术落后,绝大多数地方都是牛耕人收,靠天吃饭,即便风调雨顺,小麦亩产量也不过二百斤,稻米稍微多些,亦很难超过三百斤。要知道,在后世小麦亩产量平均都在600斤以,至于水稻,则要超过千斤

    产量如此悬殊,在孙元起看来,关键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化fi施用,第二则要数作物育种。很早以前薇拉已经着手化fi施用的实验,工艺学堂未来也将转入合成氨的研究,所以化fi在将来不再成为问题。眼下要着手的,便是作物育种。

    在中国传统的耕作生活中,农作物大多靠自家留种,自己选取籽料饱满、高产抗病的。为了适应不同的地理环境,经过无数代人的努力,各个地方的品种差异非常明显,各自的产量都已达到一个相当稳定的状态,很难发生突变。要改变这种状况,必须采用先进的科学理念,来培育全新的品种,以此提高作物产量。很幸运,二十一世纪的知识青年尽管可能没见过小麦水稻长啥样,但一定都听过“基因技术”和“杂交水稻”。

    眼下,湖北高等农业学堂分设农桑、畜牧、森林三科,学制四年,每年招收学生120人,由普通中学堂及高等小学堂毕业生升入。并附设农业小学堂和中等蚕业学堂各一所,形成从小学、中学到专科完整的农业教学体系。如果找人来实施作物育种梦想的话,这所学堂就是最适合的温唇g。

    了解学堂的基本情况之后,孙元起便命令在原有的农桑、畜牧、森林三科之外,单独成立了育种专业。并贯彻“任务带学科”的指导方针,把目标圈定为各种作物的杂交改良,其中最重要是杂交水稻。

    孙元起是农学的n外汉,甚至从来没摸过锄头,如今提出“杂交水稻”而不是“杂交小麦”,却在无意中找对了正确方向,避免走许多弯路。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圈定“杂交水稻”?孙元起的原因很单纯:日常听说最多的就是杂交水稻,杂交小麦听着总觉得有些别扭。再说,水稻产量也高啊

    事实,小麦、水稻的杂交是非常困难的,因为它们都是自花授粉植物,雌雄蕊着生在同一朵颖花里,由于颖花很小,而且每朵花只结一粒种子,因此很难用人工去雄杂交的方法,来生产大量的第一代杂变种子。打个比方说,就是每粒稻子都定了娃娃亲,一男一女住在小屋子里,不需要任何人帮忙,自己就可以怀孕结子。如果要实现杂交,就应该在他们接触之前,把每个小屋里的男子都给阉割了,另外找别人帮忙。这可是个细致活,一株稻穗就有两三百朵稻花,每个都要手工拆开外壳,切除雄蕊。基本做完手术,这株稻穗也废了。

    所以,最好方法是找到小房子里只有女子、没有男子的,这样人类才能ā手它们的生育问题。这种只有雌蕊、没有雄蕊的先天畸形植株,科学称为“雄xng不育系”。寻找合适的“雄xng不育系”,这个过程很艰辛,经常是十亩地里也没有一株。相对于水稻,小麦的“雄xng不育系”就更不易寻找。

    当然,找到了野生的雄xng不育株,杂交效果也不一定很好。从水稻开始杂交,到杂交水稻产业化,中间还有一段漫长的路。

    这些东西,孙元起最初并不知道,以为懂得了先进科学理念,实作中只要花费时间便可。等下达任务之后,才逐渐明白其中困难重重。姑且不说研究的困难,单单每次水稻从播种到收获,至少就得六个月这项研究没有十多二十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出结果。好在守着学校,年年都有学生,倒不用特别担心科研持续xng的问题。

    孙元起刚来湖北不到半年时间,先是规范中小学课本,废除了湖北自己编印的教材;接着合并武昌的各种师范学堂,开除日本教习;现在又成立法政学堂,对工艺学堂、农业学堂进行改组。从教材到教师,从学生到学堂,新官任后的三把火烧得又急又猛,几乎对湖北教育界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清洗。

    尽管还想对全省中局进行调整、对自强学堂今武汉大学前身进行改造,顾及张之dng、梁鼎芬的感受,加今年资金也不充裕,农业学堂的任务布置下去之后,在杨度建议下,孙元起决定暂时收手,等明年夏张之dng离开湖北再做打算。

    既然不能在国内捣,孙元起把精力转向国外。

    自从1904年平安夜英国实验室观测到正电子的踪迹后,世界的很多科学家都把目光瞄准了反物质,观测宇宙线迅速成为近两年科学界最重要的研究项目。科学家利用各种仪器对宇宙线进行探索,在数百个日日夜夜过去之后,在宇宙线各种效应和起源问题取得了一些成果,然而孙元起所称的“反物质”却丝毫没有发现踪迹。不过,正电子的存在却得到了更多的证明,使得大家对于反物质更加憧憬,连带着以前被人嗤笑的质能方程也水涨船高,开始有人撰文讨论。

    有赞成者,自然就有反对者。许多正统的科学家看到学界走入歧途,热炒子虚乌有的“反物质”,不免正义之心大作,在各种场合批判反物质,认为那是孙元起的无稽之谈。

    现在的孙元起,已经孤军奋战的无名小卒,在学界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拥有无数忠实粉丝。听到有人批判大神,拥趸者开始猛烈还击。正统科学家也不会坐以待毙、唾面自干,却无法否认正电子的存在,毕竟这是无数实验室观测到的结果。一来二去,对于反物质的探讨开始深入,论争的战线也逐渐拉长,甚至涉及到原子核反应中会不会导致质量转化为能量。

    孙元起觉得这些科学家太有闲心了,必须再爆些猛料,来转移他们多余的注意力。于是之前炮制好的论文《大爆炸宇宙理论》派了大用场。

    果然,刊登在1906年冬季《经世大学学报》的这篇论文,就像是陈老师的摄影作品,瞬间吸引了学界的注意力。

一五〇、便觉荣光焕九州

    卷三、霜天晓角]一五〇、便觉荣光焕九州

    一五〇、便觉荣光焕九州

    在1902年之后,小有名气的孙元起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用大规模发表学术论文来博取名声,平均每年只发表一到两篇文章。但质量没有任何下降,几乎每篇文章都开辟了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电子计算机、粒子加速器、晶体管、反物质、超导体……正因为如此,科学界才更加重视孙元起的论文,《sī立经世大学学报》也因此声名鹊起,成为众多科研机构必备刊物。每新到一期,大家都会迫切地翻检目录,看看里面有没有孙元起最新的文章。

    从1904年底在英国皇家学会报告反物质之后,孙元起再也没有发表任何相关的论文,对反物质进行进一步探讨。科学界一边叹息他的好运,居然能够预测到宇宙中反物质的存在,一边沿着他开辟的道路奋勇前进,希望在发现反物质及其起源等问题上做出自己的贡献来。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学界对于反物质的看法千奇百怪,让人莫衷一是,很多研究人员希望那位有“反物质之父”美誉的东方神奇小子,能够站出来给大家一个说法。然而,那位经常撩动科学界神经的家伙突然改行研究起超导体来,似乎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反物质”这回事儿。直到在1907年初,大家读到他的最新论文,才知道原来人家一直没闲着。

    开始读这篇论文的时候,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什么?宇宙最初只是一点?这小子是酒喝多了、还是没睡醒,怎么在科学杂志上说胡话”xìng急一点的都准备放下杂志,写文章批评这位有妄想症的远东科学家了。只是如今孙元起的名声确实有些骇人,bī着这些科学家继续硬着头皮看下去。

    看到中间,发现孙元起还大胆地提到了一个验证方案:观测螺旋星云,就会发现绝大多数星云的光谱线存在红移现象,以此证明宇宙空间仍在膨胀。疑huò之间,早有好事的物理学家,请天文台对此予以验证。现在天文台观测红移,通常分为三种:

    一,多普勒红移,这是由于辐shè源在固定的空间中远离我们所造成的。早在1848年,就由法国物理学家斐索首先发现。并指出恒星谱线位置的移动是由于多普勒效应,因此也称为“多普勒-斐索效应”。

    二,引力红移,这是由于电磁bō摆脱引力场时造成的。只有在引力场特别强的情况下,引力造成的红移量才能被检测出来。解释这种现象需要用到广义相对论,在二十世纪初还没有人明白。

    三,宇宙学红移,由于宇宙空间自身的膨胀所造成的,这才是孙元起在文章中提到的“红移现象”。这种现象是由美国天文学家斯里弗在1912年发行的。他先后观测了41个河外星系的光谱,发现其中的36个存在红移。然后,哈勃发现它们的的红移和距离有关联xìng。在今天,宇宙学红移被认为是大爆炸宇宙理论的强而有力证据。

    这种现象倒也不难观测,在此之前或许已经被发现,只是没人总结规律,并往这种思路上考虑。如今孙元起指明方向,天文学家用心观测,它就变得显而易见。在欧美几个天文台联手,在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内,便得出了初步结论:至少在绝大多数星系的光谱线存在红移现象这一点上,约翰逊教授说得没错

    理论所推导出的结论,居然被实际观测结果所证实,这说明什么?

    一时间,科学界有些失语。然后大家各抒己见,有捧有骂、有赞有斥,端是热闹无比。

    这篇论文的影响不仅仅是在科学界。要知道千百年来,吃饱饭的人们仰望夜空时,常常会思考这个问题:宇宙究竟是什么时候、如何形成的呢?盘古开天地、上帝创造日月星辰,都是人们最初的美好想象。现代科技昌明,大家对于这些神灵创世之说早已嗤之以鼻,然而宇宙起源却更加困扰着人类。

    在论文的结论被实际观测结果证实后,世界各国的主要报纸都报道了这一惊人发现:最新科研成果表明,我们的宇宙在数百亿年前是一个有着极高温度的小点,后来发生了大爆炸,才形成了今天的宇宙。不仅如此,现在宇宙仍在爆炸后的膨胀过程中。

    这个劲爆的新闻,迅速成为世界人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为了证明消息来源可靠、满足大家熊熊燃烧的八卦火苗,报纸记者发挥穷追猛打的jīng神,将孙元起发明新式电灯、发现“炼金术”、原子核结构等丰功伟绩全够抖lù出来。短短几周内,孙元起由科学界著名的青年科学家,变成了公众视野中的明星科学家。有些媒体居然把他捧成“牛顿之后最杰出的科学家”,风头一时无二。

    尽管清末中国比较蔽塞,这等大事还是有些影响力的。上海几家报社为了获取独家信息,专程派记者来武汉采访孙元起,询问宇宙起源的来龙去脉。托尼的无线电台也不甘落后,连续做了好几期访谈。到最后,连湖广总督张之dòng都惊动了。在一次见面时,他饶有兴趣地问道:“百熙,听闻你研究出天地乃是数万万年前爆炸所成,究竟何解?”

    孙元起在湖北学堂之事稍微齐备之后,便时时来往于北京湖北之间,一转眼到了1907年夏季。

    不出杨度所料,在6月间,张之dòng被授协办大学士。7月,改授大学士,旋又为体仁阁大学士,不过仍留任湖广总督。这让杨度和孙元起有些失算:难道他这辈子要老死湖南?

    为了满足孙元起的愿望,也为了自己不老死湖南,张之dòng也开始闹情绪。留任湖广总督旨意下达没几天,他就上奏朝廷,说自己身体欠佳,希望能请假养病。朝廷自然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只好赏假二十日,假满迅速进京。

    接替张之dòng出任湖广总督的,是原四川总督赵尔巽。

    这赵尔巽兄弟四个可不得了:老大赵尔震,同治十三年进士,曾任工部郎中;老2便是赵尔巽,和哥哥同榜进士,除了任尚书、总督等职外,还主持编纂了《清史稿》;老三赵尔丰,历任川滇边务大臣、护理四川总督、驻藏大臣等,武昌起义后被处死。老四赵尔萃,是光绪十五年进士,曾任县令、道员等职。

    尽管赵尔巽很牛,不过初来乍到,还是让孙元起钻了空子,多申请了几万两学费,开始着手对中小学布局的调整、以及对自强学堂的改造。

    就在雄心百倍,准备动手的时候,孙元起接到一封来自瑞典的电报:

    “尊敬的约翰逊教授,由于您‘对原子结构的探索,天才地预见了元素的本质,深刻地揭示了化学反应的原理’,您获得了1907年度诺贝尔化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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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一、飘摇亦是天际想

    卷三、霜天晓角]一五一、飘摇亦是天际想

    一五一、飘摇亦是天际想

    自从去年秋天出洋考察大臣陆续回国之后,中国进入了疾风骤雨般的大改革时期:改定官制、整理法律、预备立宪……立宪派一系列改革措施让人眼花缭luàn,其目的无非想使大清统治千秋万代,结果却引起守旧派和**派的强烈不满,对各项措施都予以抨击和阻止。

    守旧派多是朝中官员,他们认为君主立宪会架空皇帝,进而丧失皇权;新设立的总理大臣大权在握,把持朝政,一旦紊luàn朝纲,便会行王莽、曹cào之举,进行改朝换代。所以拼命加以阻止,便有了朝廷官员之间相互攻讦的“丁未政cháo”。

    **派为了自己能够夺权,对于所有可能巩固朝廷统治的措施都持反对意见,也不管这些措施是否与民有利。由于**派无权无势,只好采用最暴力的手段来表达自己的意志:造反。江南一带迅速成为火yào桶:1906年12月,湖南爆发萍浏醴起义;1907年6月,广东发生七nv湖起义;7月,安徽爆发安庆起义;9月,广东发生钦廉防城起义……

    正是这两股势力捣luàn,让清末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政局变成了摇摇yù坠。这好比大海上一条顶风逆行的破船,几个有眼光的船员发现风向不对、船体破裂,便劝船长一边调转船头、一边维修破船。刚提出自己的看法,马上有人站出来反对:“不行船是祖宗留下的,不能luàn动;方向是祖宗指定的,不能luà两派吐沫横飞、各持己见的时候,却有些人拿出锤子斧头,对着破船就是一通破坏,用行动表示自己的看法:我们应该打倒一切,废旧立新

    就这样,本来还能多支撑几年的破船,在三伙人的角力下,在原地打转转,并出现下沉的迹象。

    朝中luàn局在湖北也有体现:

    主流是立宪派,以湖广总督张之dòng为代表,声势最大。虽然主张君主立宪,其实心中还是倾向于确保皇权,所以他们和守旧的保皇派之间没有太大的冲突,反倒有合流的意思。

    铁杆保皇派除了乡间士绅老儒,在官场上也有,不过影响力有限,毕竟张南皮在湖北呆了这么多年,不合自己意思的官员早被他扫地出mén了。

    至于**派,主要是广大新式学堂学生、以及编练的新军,属于潜流,在正式场合完全没有任何声音。但在暗地里,却蠢蠢yù动。

    作为生在风里、长在红旗下的新青年,孙元起在心底里是倾向于**的。但来清朝这么多年,思想也发生一些变化,对于**有了自己的看法:暴力**必须在杰出人物的领导下,发生在可控范围内,不能损害国家和大多数国民的利益;**发生之后,国家应该迅速稳定下来,转向经济建设,改善民生,而不是社会动dàng、军阀hún战。

    年初偶尔一个机会,孙元起看到去年秋冬间孙中山、黄兴等人在东京制定的《**方略》,其中《对外宣言》有这么几条:在**成功之后,“所有中国前此与各国缔结之条约,皆继续有效”、“偿款外债照旧担任,仍由各省洋关如数摊还”、“所有外人之既得权利,一体保护”。尽管孙元起明白,这是**党人为了获取列强支持而不得不采取的办法,心中依然愤愤不平,对同盟会颇为失望。

    即便对同盟会失望,孙元起对于它的未来还是有所期待,希望它能肩负起历史的重任,推翻满清,建立民国;而不是企盼满清政fǔ立宪成功,华夏子孙永远做满人皇帝的奴才。

    对立宪不免持有消极的观望态度,加上自己对于学校进行大胆改制,消减其中经学内容,在湖北官场上孙元起便成了另类。张之dòng出任协办大学士之后,直接绕开孙元起这个湖北提学使,在武昌成立一所存古学堂,训词中说道:

    “近日学堂怪风恶俗,不忍睹闻。为国家计,则必有luàn臣贼子之祸;为世道计,尤不胜洪水猛兽之忧。谨于湖北省设立存古学堂,以经、史、词章、博览四mén为主,而以普通科学辅之,庶经训不坠,以保国粹而息luàn。”

    这几乎是指着孙元起的鼻子,否定他在过去一年间的所作所为了。很多人以为孙元起会在短时间内灰溜溜地滚出湖北,谁成知很快离开湖北的却是张之dòng。但人家是荣升大学士、军机大臣,在湖北他的影响力还在,足以让孙元起的一些改革措施遭受或明或暗的阻碍,甚至有些举步维艰。

    政局bō谲云诡,让人难以捉mō。据学生们反应,jī进的**党人甚至把自己改造学堂、提高教育质量的行为,视为维护清廷统治,大为不满。如果他们有机会,想来不会介意在自己的刺杀成果上增加一个提学使吧?按照张之dòng等保守派的态度,如果杀一儆百维护朝廷稳固,想来清政fǔ也不会吝啬革职拿办一个提学使吧?

    孙元起本来就不耐烦做官,被张之dòng批判之后,便萌生去意。谁知告病辞呈还没写好,张之dòng先向朝廷请假养病。之后,便是张之dòng北上、赵尔巽西来。乘着新旧jiāo替的间隙,孙元起准备先把全省中小学布局做个大调整,顺便把自强学堂改建为武昌大学堂,等事情告竣后再辞职,也算善始善终吧。

    就在这个时候,他接到了瑞典皇家科学院的电报。

    诺贝尔化学奖?从这个奖项来能看出…:卢瑟福的推荐没有白费;正统的科学家对于光电效应、量子力学、相对论等,还是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作为物理系研究生,孙元起的中学化学没有白学。

    按照惯例,诺贝尔奖是在每年的12月10日颁发,今年也不例外。既然有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孙元起决定把自己的离职日期提前到11月中旬。想定以后,孙元起给瑞典皇家科学院回了一封电报,除表示感谢之外,还表示自己现在是官员,不便请假参加颁奖仪式,如果贵国能够通过外jiāo途径向清政fǔ提出邀请,或许自己可以前往。另外,又给耶鲁、MIT发去电报,表示自己在明年年初有空,希望他们能利用美国政fǔ向大清外务部提出访问要求。

    自从1904年秋天孙元起离开之后,已经三年多没有踏上美洲大陆。耶鲁和MIT一再邀请,都因为各种原因而耽搁下来,以至于今。尽管耶鲁、MIT派不少留学生和研究人员到中国,与孙元起讨论相关研究计划,但中美遥隔万里,实验设备也不齐全,讨论的时候总有一种到喉不到胃的感觉。

    孙元起非常自信,瑞典和美国一定会邀请自己。发出电报之后,便向朝廷递送了出国游学恳请开缺的折子。接着,迅速集中jīng力,投入到湖北教育改造大业中去。对于自强学堂的改造比较简单,只要对照经世大学的学科设置便可以,加上经世大学新一届毕业学生的到来,cào作空间非常大。关键是中小学布局。

    清末,湖北共两千四百万人,按照人口比例,应该就读中小学的人数至少在四百万人以上。即便每所学校有400名学生,全省也应该有一万所中小学。事实上,眼下湖北平均每所学堂只有数十人,总共在校学生只有五六万人足见形势艰巨。

    张之dòng非常重视教育,在他支持下,如今湖北每年教育经费达到两百万两白银,在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然而这些银子对于人数超过四百万的庞大基础教育工程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何况这些银子里还包括各种师范学堂、实业学堂呢?

    孙元起不是救世主,不可能一下子变出如许真金白银,来建设数以万计的中小学。他能做的,就是搭好框架,把每一分钱用到实处,正好比螺蛳壳内做道场。

    和杨度、章士钊、刘师培等幕僚商量之后,决定按照每个县的人口来确定公立学校的数额:每十万人,设立两所小学、一所中学;不足十万人,仍为两所小学、一所中学;超过五十万人,则不再增设学校。鼓励地方乡绅自主办校,教学规模超过公立中学者由各府县予以褒奖。此外,孙元起还请蔡元培在湖北设立了两所经世大学附属学校,力所能及地减轻政fǔ的压力。

    公立学校参照经世大学附属学校的规矩,分两种班,采用同样的师资教学,一种面向家境比较宽裕的,收取学费;一种面向普通家庭的,不收取费用。免费班级每年要淘汰末尾的20学生,转入收费的班级;收费班级中成绩优异的20学生,也可以申请进入免费的班级。这样既可以取富济贫,减轻学校的经费压力,也可以促进学生良xìng竞争,好好学习,选拔天资聪颖的学生。

    没有办法,实在是财力有限,只好采用斯巴达式的学习训练,选取jīng英优先教育。

    十月中旬拿出方案后,孙元起把提学使司的所有人员都派到各府县,监督公立学校的成立与改造。他自己也不例外,来到武昌府南一百八十里的通山,亲自参加搭建通山公立第一中学、第二中学的工作。

    果然不出所料,瑞典和美国相继向清政fǔ的外务部发来照会,希望邀请孙元起出国访问;再加上孙元起自己上奏的恳请开缺的折子,朝廷很快给孙元起发来诏命:

    着学部右shì郎衔、署湖北提学使孙元起充任头等钦差大臣,出使瑞典、美利坚等国考察学务,赏假三个月,毋庸开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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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介绍:
一个穿越故事。
一个研究生穿越到清末的故事。
一个物理学研究生穿越到清末创办大学的故事。
最初,他只想活下去,只想传播自己的知识。
清末民初,救国图存是社会的最终问题,任何一位中华子弟都肩担此责,不容推卸。
如何救国?这是每一个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必然要思考的问题。
学术救国?教育救国?实业救国?……
历史的浪潮推动主人公,一步一步前行;他也努力挣扎,试图改变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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