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幽州巨变
参加完刘表组织的年会之后,敖烈带着麾下人马迤逦向着宛城走去。在此之前,敖烈担心刘表和黄祖会为难水贼出身的麒麟营战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已经让赵云和苏飞带着八百多麒麟营战士先行返回了宛城,现在身边只有黄忠和甘宁以及二十名血杀精锐跟随。
回想起在年会上,以刘表为首的一众荆州官员,看到甘宁称自己为主公时的场景,敖烈忍不住又是一阵好笑。谁也没想到敖烈能够在十天内收服甘宁,甘宁是谁?那可是鼎鼎大名的锦帆贼啊!荆州的各地官员对甘宁都是又恨又怕,却又无可奈何。就连刘表都是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然后言不由衷的称赞敖烈胆略过人。
“哈哈,真他妈的解气,某在这帮鸟人手下当差时,受的窝囊气,这一下就全解气了。”显然,甘宁也是回想起了年会时的场景,语气中颇为畅快。
敖烈摇头说道:“兴霸,虽然咱们这次是痛快了一回,但是各地太守对咱们的防备之心,却变的更重了,咱们日后还要多加小心才是。不过话说回来,大丈夫生在世间,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否则那还叫男人吗?”
甘宁大点其头,哈哈笑着说道:“没错,就是这个理儿,还是主公高见。”
两人有说有笑的同时,黄忠策马过来,一脸郁闷的向敖烈说道:“将军,现今甘将军之事已了,某该回长沙了。特来向将军辞行。”
原本大好的心情,被黄忠的告别破坏的消失殆尽。敖烈看向黄忠,问道:“汉升将军一定要回长沙吗?”
黄忠苦涩的说道:“某真想跟随在将军身边,和将军并肩作战。今生今世,某怕是再也见不到能和将军相提并论的英雄人物了,只是,某毕竟是长沙中郎将,终究还是要回长沙的。”
敖烈苦恼的说道:“不如,汉升暂且跟随在某身边,待某向圣上请求,将汉升调任到某麾下,如何?”
黄忠苦笑着摇了摇头:“将军何必自欺欺人,天子诏书一来一往就要一个月之久,某若是跟随在将军身边,就是擅离职守之罪,一个月不回长沙,韩太守怕是不答应,而且这也于理不合啊。”
就在敖烈等人为难之际,一曲洪亮的长歌声传来:“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敖烈被歌声打动,他听出了高歌之人满腔壮志却无处施展的困惑,向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不到三十岁,一身文士打扮的人,在山坡后缓步走了过来。
敖烈翻身下马,向来人招呼道:“先生请留步!适才听闻先生高歌,某心中颇有感触,因此不顾冒昧前来一叙。”
来人高昂着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斜着眼睛问敖烈:“你是谁?”
敖烈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反而拱手说道:“小可之名,不足挂齿,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那人继续斜着眼,连正眼都不看敖烈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藏头鼠辈,也配问某家姓名!”
敖烈尴尬的搓着手,还要在说些客气话来缓和气氛,一旁的甘宁和黄忠却不干了,敖烈是他们十分敬重的人,却被来人接二连三的折辱,怎能让他俩不生气?
当下,甘宁手握双戟,黄忠倒提大刀,一起向那人走去。
那人看到甘宁和黄忠的动作,冷笑道:“怎么,言语上受了冷落,就要动武器吗?”
敖烈转头看到甘宁和黄忠拿着武器走过来,急忙喝止道:“止步!再向前一步,军法从事!”
甘宁和黄忠听到敖烈的喝止,无奈的停住了脚步,两人看向那人的四只眼睛中,喷射出无尽的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着文士怕是已经被他们杀死好几次了。
回过头来,敖烈对着文士又是一拱手,歉然的说道:“对不起,某管束不严,让先生受惊了。”
文士忽然仰天发出一阵长笑,笑完之后,眼睛也不斜视了,脸上的冷淡也不见了,从一个盛气凌人的文人,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文雅的儒士。
敖烈以及甘宁和黄忠惊讶的看着文士的转变,心中都是莫名不已。
文士对着敖烈弯腰行礼,口中说道:“颍川徐庶,拜见敖骠骑。先前故意装作无礼试探将军,请将军见谅。”
“你是徐庶徐元直?”敖烈惊喜的问道。
徐庶再次行了一礼,说道:“正是。日前,孔明求某前来相助将军,某挨不过他的死缠烂打,这才来与将军相会。”
敖烈笑道:“这么说,元直本来是不想来的了?所以才有了刚才的试探?”
徐庶也笑着说道:“是也不是。试探之意,除了某之本心之外,也想看看孔明倍加推崇的英雄,是否为真英雄。”
敖烈的脑海中闪过诸葛亮的身影,笑吟吟的问徐庶:“孔明,最近好吗?”
徐庶见敖烈知道内情之后,第一件事不是招揽自己,而是先询问诸葛亮的日常生活,可见敖烈是个重情义的君主,心中对敖烈的肯定更加深了一层。
“他很好,某这次前来,他还让某带一句话给将军。孔明说,在他不在将军身边的日子里,希望将军一定要掌好舵,等待着他的归来。”
敖烈轻轻地点头说道:“嗯,某记住了。多谢先生告知。”和诸葛亮谈天说地抵足而眠的情景,又重新回荡在敖烈的脑海中。
思念了一会儿,敖烈猛然惊醒了过来,歉然的向徐庶说道:“某刚才走神了,冷落了先生。”
徐庶不以为意的笑道:“身为人主,对幕僚走一会儿神,又算的了什么大事。”
敖烈睁大了眼睛,惊喜的说道:“元直的意思是......”
徐庶收起了笑容,恭敬地对敖烈行礼说道:“徐庶拜见主公。”
黄忠和甘宁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他们可是万万没想到,刚才还要动手斩杀的人,转眼之间,就成了自己的同僚了。
敖烈拉住徐庶的手,诚恳地说道:“元直你来的太及时了,现在眼下就有一件事要你帮某出个主意。”说着,敖烈就把黄忠要回长沙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庶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主公,这件事情也好办,长沙太守韩玄贪财好色,主公只需用粮草钱帛打通关节即可。不过汉升将军是长沙上将,以韩玄的为人,怕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敖烈兴奋地说道:“元直真是及时雨啊,初来乍到就立下这样的大功!若是能留下汉升,别说是财物,就是用宛城来换也值!”
一句话,说的在场的人都是感动不已,为了一个武将,情愿用一座大城来换,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大手笔!
当下,一行人调转马头,在襄阳城外截住了要回归长沙的韩玄,敖烈说明来意之后,韩玄阴险地张嘴要一百万大钱,经过徐庶的讨价还价,最后的价格定在了六十万。敖烈和韩玄达成协议,黄忠今后就跟随着敖烈,敖烈回到宛城后,派人给韩玄送去六十万大钱。两边皆大欢喜。
解决了黄忠的事情之后,一行人快马加鞭回到了宛城。可是刚一走进宛城太守府,赵云就送过来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师兄,幽州发生了叛乱,张举张纯兄弟自称天子和大将军,聚众三十万在渔阳造反了。”
敖烈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急忙问道:“某父亲如何?现在情况怎么样?”
赵云拿出荀彧写来的书信递给敖烈,一边说道:“荀先生的信中都写的明白,州牧大人率军和二张作战,互有胜负。现在幽州陷入了大乱,护乌桓校尉公孙稠、渔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杨重都被二张杀害了;朝廷派去的援军被二张打的全军覆没,领军的孟益将军阵亡;辽西太守公孙瓒被围困,已经岌岌可危;更可恨的是,乌桓峭王再次背信弃义,出兵五万帮助二张。”
听着赵云的叙述,又快速看了一遍荀彧写来的书信,敖烈心中顿时凉了半截,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幽州怕是保不住了,那里可是自己的根基啊!
就在敖烈彷徨失措的时候,一个御林军打扮的军士步履蹒跚地跑进了大厅,手中还捧着天子的诏书。看到敖烈之后,这名御林军喘着粗气对敖烈说道:“骠骑将军,天子诏书在此,召将军火速率军赶赴幽州平定叛乱。”说完,双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黄忠快步走过去检查了一下,然后摇着头叹息了一声,低沉地说道:“这人一路快马加鞭,心力交瘁,导致劳累过度,怕是没救了。”
敖烈握紧了双拳,重重的在桌案上砸了一拳,怒道:“张举张纯乌桓峭王,这些人是找死!把这个御林军兄弟抬下去厚葬,之后召集人马,升帐点兵!”
三刻之后,宛城的三万多士兵都聚集到了点将台前,等待着敖烈的训话。
“兄弟们,多余的话本侯也不想多说,你们都是本侯麾下的大汉精兵,如今张举张纯在渔阳造反,乌桓峭王再次背信弃义,入侵我大汉边疆,值此内忧外患之际,本侯只问你们一句,我等该当何去何从?”
三万多军士齐声高喊:“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敖烈握紧了右拳,在空中狠狠一击,大声说道:“不错!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大家都擦亮你们的刀枪,我们明日就出征,誓要斩下二张和峭王的头颅!”
第二日清早,敖烈的大军迎着朝阳踏上了征程。马超和庞德带领五千骑兵为先锋;黄忠带着五千步军在后押运粮草;甘宁和苏飞带着八百麒麟营精锐以及刚刚整编的两千水军,走水路直奔辽东;敖烈带领两万大军为中军,赵云率领五百血杀营精锐随时守护在敖烈身边,同时,李严、马岱、邓芝等武将以魏延为首,徐庶、顾雍、蒋琬、董和等文官谋士以鲁肃为首,跟随着敖烈,共同镇守中军。
也幸亏敖烈先前从右北平调来夏侯兰,把光武秘宝中的东西都带回了右北平,否则还真可能会措手不及,那些精良的装备和财宝,可都是敖烈用来训练精锐士卒的必需品啊。
至于宛城府库中的财帛,敖烈只带上了大军两个月的粮饷,其余的全部封存了起来,留给下一任的南阳太守。临走时,敖烈还没忘记,派人给韩玄送去六十万大钱,当然,这笔钱是从万通商会那里拿来的,假公济私的事情,敖烈是不会做的。
可是,因为太过于牵挂幽州的战事,所以敖烈忘记了一件事情。在历史上,下一任的南阳太守,就是那个骄傲自大的袁术,如果敖烈知道是袁术要来南阳的话,肯定就不会留下那么多的钱粮了。
后来袁术在南阳用敖烈留下来的钱粮,大肆招兵买马,成为了名符其实的一方诸侯,甚至干冒天下之大不韪,自立称帝,不过最后袁术依然是死在了敖烈的手中,不得不说是因果报应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七十九章 贾诩初献计
幽州,右北平。
城墙下堆积着累累尸骨。显然,张举和乌桓峭王都把敖烈当做心腹大敌,想要趁着敖烈不在的时候,铲除掉敖烈的根基。所以向右北平发起了猛攻。领头攻城的,是乌桓峭王手下的大将,从来没打过败仗的蹋顿。蹋顿带着两万乌桓勇士和五万叛军已经围城十日了。
这十天内,蹋顿发起了无数次的攻击,都被右北平的一众文武合力挡了下来,但是蹋顿显然一点也不着急,依旧每天都十分耐心的一点一点消耗着右北平城内的有生力量和军器物资。
荀彧站在城墙上,静静的看着暂时退去的叛军,脸上带着说不尽的疲累。
“十天了,叛军已经连续攻城十天了,城中的一应物资军器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主公又不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徐晃带着一些担忧,对荀彧说道。
收回看向城下的目光,荀彧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叹息着说道:“主公若在,乌桓峭王必然不敢如此张狂,公明啊,你去召集各位将军和幕僚,咱们简单的讨论一下。”
徐晃答应了一声,转身就去找人了。
很快,一众右北平的文武们来到了荀彧所在的城墙。荀彧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武将一边,张辽、徐晃、太史慈、夏侯兰等十余人,每个人身上的战袍都被鲜血染的一塌糊涂,有自己的,更多的却是敌人的;文官一边,以田畴为首的七八个官员也是一脸疲惫之色,看得出,这些文官为了给城墙上的将士们准备物资器械,也是耗费了大量的心神。
荀彧咳嗽了一声,率先做出了发言:“诸位,主公临走前把右北平交给彧管治,如今大敌当前,而主公未回,彧在这里先问一句,各位心里究竟做何打算?”说完之后,荀彧特意观察了一下同僚们的脸色。
张辽是最早跟随敖烈的,忠诚度也是最高。听到荀彧的问话之后,悄悄把手放在了剑柄上,只要有人说出不利于军心的话,他就会立刻挥剑斩杀。
徐晃和夏侯兰一向稳重可靠,忠诚度也不用担心,两人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其他人。
太史慈干脆拔剑怒吼:“主公不在,我等应在荀先生带领下,誓死和叛军抗战到底,若是有人敢说个不字,某认得你,某手中的剑可不认得!”
看到武将一边没有问题,荀彧把目光转向了文官一边。
田畴回顾了身后的七八名官员一眼,然后朗声说道:“从大义上来说,我等身为汉臣,理应为大汉而战,这是不容置疑的;从私人角度来讲,我等出身低微,是主公给了我等展示才华的舞台,对我等有知遇之恩。所以无论与公与私,我等唯有死战到底,绝无第二条出路可言!”
田畴身后的七八人,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田畴的话。
看到所有人都抱着抗战到底的决心,荀彧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许多,语气也轻快了起来:“既然大家同心戮力,那么我们就坚守下去,彧相信主公,必然会及时赶回来,到时我等和主公里应外合,杀散城下的叛军。”
顿了一顿,荀彧又说道:“文远将军,你安排几个血杀营精锐,连夜突出城去,再次去向州牧求援。”
张辽松开握在剑柄上的手,高声答道:“诺!”
在此之前,蹋顿刚刚围城的时候,荀彧就已经派出去了两拨人马,向刘虞求救,可是十天过去了,刘虞的援军依旧没有到来,这让荀彧的心里感到了危机。按理说,右北平是北疆的门户,是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冲,而且还是敖烈的地盘,刘虞断断没有袖手旁边的道理,唯一的解释就是刘虞那边也遇到了大麻烦,抽不出人手来解决右北平了。
压下了心中的担忧,荀彧用充满自信的口吻说道:“大家鼓起力量,我们一定要坚持到主公归来,只要主公回来,城外的乌桓人摄于主公虎威,必然阵脚大乱,那个时候,就该轮到咱们出击了。”
众人齐声应诺,之后纷纷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张辽走出了几步之后,又转过身来,走到荀彧身边,低声说道:“先生,你真的有把握主公能及时赶回来么?”
荀彧看着张辽的眼睛,小声回答:“文远,你是主公的心腹大将,有些话,咱们不能说的太死,你明白了么?”
点了点头,张辽继续低声说道:“某明白,不管主公能不能赶回来,只要某还有一口气在,决不让右北平失守,否则有何颜面去见主公!不过先生,在主公回来之前,我们不能这样硬抗下去了,城外有七万大军,经过这些日子的战斗减员,依旧有六万左右,是我军的两倍,我们应该设法拖延一下蹋顿的攻城才好。”
“唉,将军说的,彧又何尝不明白,彧也想到了一条计策,但是那是绝户之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啊。”荀彧皱着眉头说道。荀彧的长处是治理国家,虽然也有韬略在胸,但毕竟那不是他的长项,一时半会的也没了主意。
张辽向着城中一处院落撇了撇嘴,提醒道:“先生难道忘记了,那里不是还关着一位毒士呢么?”
荀彧双目手中忽然射出了夺目的光彩,击掌说道:“不错不错,那个毒士一向善于自保,必定有退敌之策。幸亏文远将军提醒,彧这就去见他。”
右北平城中一座不太大的院落中,一个胖乎乎的中年文士坐在庭院的椅子上,不时侧耳倾听城墙上是否又发生了激战,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忽然,院门被打开了,两名军士走了进来。中年文士认出这两人就是负责看守自己的人,迅速收起脸上的担忧,换上一副世外高人的面孔看向两人,刚要出生询问,却又看到一个人在两名军士身后走了进来,正是荀彧。
荀彧缓步走到庭院中,坐到中年文士对面的椅子上,语气平缓的说道:“文和,这几日城外交战,没有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吧?”
没错!被关在院子里的中年文士正是贾诩,当初在洛阳,贾诩献计给何进,指出灭掉卫臻满门的就是敖烈,结果何进这个草包不思寻找证据,反而是在皇宫大殿上公然质疑敖烈,被敖烈三言两语就驳斥了回去。通过这件事,贾诩知道何进不是可以依托终身的人,一向善于明哲自保的贾诩没过多久就找了个借口,辞官回乡了。谁知当时西凉发生了叛乱,边章和韩遂造反,战火阻挡了贾诩归乡之路,于是贾诩就打算绕道幽并交界处,从匈奴人的地盘上绕回西凉去。
也是赶巧,敖烈事后曾对夏侯兰说起过贾诩这件事,夏侯兰押运着光武秘宝回到右北平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荀彧等人,荀彧是认识贾诩的,得知贾诩辞官回乡,就做出了判断,以贾诩的性格,必定会从匈奴人的地盘绕回西凉,于是让夏侯兰带领五百名军士日夜守候在幽并交界的各处要道,果然遇到了绕道而来的贾诩,夏侯兰自然不会废话,直接拿下贾诩押回了右北平。
荀彧让人整理出这个院子,专门用来关押贾诩,说是关押,其实一应饮食衣物日常用度,都是按照城中官员的标准发给贾诩的,只是不准贾诩走出院落,其他的一切自由。原本荀彧的意思,是等着敖烈回来之后,让敖烈来和贾诩谈,可是因为蹋顿的围城,荀彧只好自己来见贾诩了。
微微晃了晃脑袋,贾诩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看来鼎鼎大名的王佐之才,也有犯难的时候啊。”贾诩最擅长自保,想要在乱世中随时随地保全自己,洞察人心是必不可少的一项本事。所以,贾诩一眼就看出了荀彧的来意。
荀彧也不生气,微笑着说道:“算是吧,文和也知道彧对行军打仗并不擅长,所以才特来向文和请教。”
贾诩伸手捻了捻胡须,转着眼珠说道:“退敌之策,倒是有,但是还望文若答应我一个条件。”
荀彧笑了一声,端起茶杯自顾自倒了一杯茶,然后放在嘴边品起了茶来。一盏茶喝罢,荀彧放下茶杯,由衷的赞叹道:“我主研制的这六阳雪,确实称得上是罕见的好茶。”
看着荀彧喝茶的动作,贾诩松开了捻在胡须上的手,站起身来向里屋走去,边走边说:“看来文若心中并不着急啊,也罢,等你着急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哗啦”一声,荀彧故意把手中的茶杯碰到了地上,然后装作歉然的说道:“一时失手,真是对不住文和了,这茶杯碎了也就碎了,若是一块美玉就这样玉石俱焚,却着实可惜了。”
听出荀彧话里有话,贾诩停下了脚步,慢慢转过身看着荀彧,然后又看着地上被摔成七八片的茶杯,半晌之后才长叹着说道:“人都说荀文若是坦荡君子,想不到竟然是如此能洞彻人心。你这是胁迫我,胁迫!你懂么?”
荀彧站起身来说道:“怎么是胁迫呢?应该是合作才对。彧知道文和你归乡心切,但是这是不可能实现的,至少在我主没有归来之前,是绝无可能的。但是眼下蹋顿围城,以文和之机智,难道真想玉石俱焚不成?”
贾诩无可奈何的走回到座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气哼哼的说道:“荀文若,算你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想个退敌之策么,至于这么阴毒么。”熟知贾诩脾气的人都知道,贾诩就是这么一副近乎于无赖的脾气,但是一身真本事却还是有的,谁要是被贾诩表现出来的无赖气息迷惑,从而小看这个胖子的话,那他离死也就不远了,贾诩的毒士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得来了!
荀彧也重新坐下,低声说道:“其实彧心中也有一条计策,只是总觉得不够完善,想请文和兄指点一二。”
连说话都懒得说了,贾诩直接把耳朵向荀彧的方向凑了凑,等待着荀彧的诉说。荀彧附在贾诩的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贾诩时而点头不已,时而皱起眼眉轻轻摇头,等到听完荀彧的计划之后,缓缓闭上了双眼,在脑海中仔细推演着荀彧计策的可行性,脸上是古井不波的平淡,神情却很专注,一种叫做睿智的东西,在贾诩的脸上蔓延。
这才是贾诩的本色,是他丢掉一切伪装之后的真正面目。荀彧看着贾诩的变化,暗自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第八十章 蹋顿疯了么?
天又亮了,太阳伴随着朝霞,缓缓爬到空中,慵懒的把自身的温和热散射到大地。给初冬的右北平带来了一丝温暖。
“真是一个好天气。”右北平的城上城下,蹋顿和荀彧两个人遥遥相望,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城下的蹋顿回头环顾了一眼身后,大声说道:“儿郎们准备,稍后攻城!”
城头的荀彧叹息了一声,对张辽说道:“文远将军,都准备好了么?”张辽脸上带着一丝不舍,有些迟疑地说道:“先生,真要这样做吗?”
荀彧看了张辽一眼,低声说道:“为了守住主公的基业,只能使用这样的非常手段,你我别无选择。”
张辽闻言不再犹豫,低声应了一声诺就离开了城墙上。
城下,六万大军在蹋顿的指挥下,排成整齐的十二个方阵,做着攻城前最后的准备。荀彧看着军容依旧整齐的军阵,即便身为敌对双方,也不得不叹服蹋顿的治军本事。前后十天,蹋顿每天都要发起至少一次攻击,作为攻城的一方,蹋顿其实是没有一点优势可言的,相反荀彧等人却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再加上右北平的城墙近几年经过敖烈的大力休整,坚如磐石,在这样的坚城上,荀彧可以从容地利用各种物资军器来抵抗蹋顿手下的联军。
十天来,蹋顿手下的联军已经死伤过万人,几乎每天都有一千人死在攻城战中。可是看看联军的阵容,依旧是士气高昂,这就让荀彧很是佩服蹋顿的带兵手段。为将者,最难能可贵之处,不是如何激发士兵的士气,而是要懂得怎么保持士气,即便在不利的局面之下,也不能让士气低落到谷底,否则肯定是不战自败。
“这个蹋顿,若是不除,日后必定是心腹大患。”荀彧喃喃的低声自语着。
贾诩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城墙上。经过荀彧的同意,在和叛军交战的时间段内,贾诩可以走出院落,到城墙上观战,以便出谋划策。
走到荀彧身边,贾诩捏着胡须小声说道:“这个蹋顿不简单。”贾诩有着毒士的称号,自然也看出了蹋顿治军的手腕非比寻常。
荀彧的目光依旧看着城下即将攻城的叛军,口中却对贾诩道:“成败就在今朝了,但愿你我的计策可以暂时阻挠蹋顿进攻的脚步。”
“呵呵,这一点不必担心,你我联手,若是还不能把蹋顿算计进来,那咱们就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只是,战后该如何收场到是个问题。”贾诩轻笑着说道。
荀彧皱起了眉头,叹息着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这条绝户之计,不是蹋顿败,就是咱们亡。看,他们开始攻城了。”
蹋顿手下的联军,在乍然响起的号角声中,十二个方阵缓缓转动了起来。第一排的三个方队有两个方阵是刀斧手,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执刀,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右北平的城墙逼近,口中还大声喊着:“杀!杀!!杀!!!”另外一个方阵走在最前面,他们手中没有武器,扛着一架架攻城的云梯,和冲击城门的撞城锤,快步向城门两侧跑去。
第二排的三个方阵落后第一排三十步左右,这三个方阵是清一色的弓弩手,手中弓弩已经是搭在弦上蓄势待发了,随时准备着在攻城战开始之后,为前面的士兵们做火力掩护。
第三排是蹋顿的中军所在,蹋顿站在一架马车上,向手下的战士传达着一条条的命令。两外两个方阵是骑兵和步兵的混杂兵种,分别守护在蹋顿的左右两侧,拱卫着蹋顿。一旦城门被撞开或是被攻破,两侧的步兵就会收缩防守,更加紧密的围在蹋顿身边,给骑兵们让出道路,骑兵就可以长驱直入,杀进右北平城内。
最后一排的三个方阵兵力分布比较杂,既有辅助性质的辎重兵,也有负责救治伤员的军医,还有一个方阵是正规军,是蹋顿用来镇守后方特意留下来的一队骑兵。
“呜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吹得越来越响,跑在最前面的第一个方阵,扛着攻城器械开始加快脚下的速度,从快步走到小跑,最后变成了冲刺。
于此同时,距离第一排三十步之后的三个方阵的弓箭手,开始散射出手中的箭矢,力求牵制城墙上的守军,从而给攻城的战友创造出机会。
徐晃看到叛军的动向之后,立刻大声喝道:“挂牛皮!举盾!”、
早就准备好的汉军,迅速把事先用水浸湿的牛皮张开,悬挂在城墙上的空当处;另一部分士兵竖起了大盾,形成了正面的防御;还有一部分刀斧手把手中的臂盾呈斜线举起,在侧面保护守城的同袍。
汉军们这一套三合一的保护措施,还是敖烈结合后世经验传下来的,也只有敖烈这样财大气粗的诸侯,才能把牛皮当做防御器械来使用。东汉律法,杀耕牛与杀人同罪,所以牛皮的价格也是格外的昂贵,幸好敖烈早有远见,组建了万通商行,通过万通商行来积累财富,弄一些寻常不好弄到的东西。现在右北平的汉军已经配备了上百张完整的牛皮,并且知道用水浸泡牛皮来增加牛皮的坚韧性。
呼呼呼,一阵箭雨从天而降,呼啸着奔向右北平的城头。蹋顿手下的每个方阵都有五千人,三个方阵的弓箭手同时射箭,就是一万五千支利箭,密集的在天空中攒射,几乎挡住了朝阳的光芒。
然而,如此声势浩大的箭雨,对城墙上造成的损失却几可忽略不计,原因,就是徐晃摆出的三合一防御阵型,挡住了绝大部分的箭矢。
看着自己手下射出的弓箭再次无功而返,蹋顿的嘴角不由得无奈的抽了抽,苦恼的小声说道:“汉军的乌龟壳还真是管用,每次都让我军的箭阵无法建功。”随即冷酷的下达了命令:“传令,留下一队弓箭手继续射击,其余两队丢掉弓箭,和第一大队一起攻城!”
一个心腹抽着冷气说道:“首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军即便打下城池,也会损失惨重啊。”
蹋顿冷冷地看了手下一眼,哼了一声道:“峭王昨日派人给我传信,让我务必在三日内拿下右北平,打通我们乌桓和大汉的通道,看来峭王那边开始吃紧了,想要大规模的调兵过来,咱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名心腹手下闻言,也不在多说什么,把蹋顿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两侧的弓箭手方阵收到蹋顿的命令之后,立刻丢下了手中的弓箭,抽出随身佩戴的短刀,追着前排刀斧手的脚步,向右北平城墙发起了冲锋。弓箭手历来都是远程打击兵种,很少会在大型战役中与敌人短兵相接。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因为弓箭手在平时的训练中,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习与射术相关的科目,很少会演练攻城和短兵相接之类的内容。就像骑兵不能在船上发挥出全部威力是一样的道理。
看着城下叛军疯狂的举动,贾诩猛然睁大了眼睛,回头对荀彧说道:“看来蹋顿是疯了,要向不顾一切打下右北平了。”
荀彧点着头表示同意,随即又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有点蹊跷,十天了,蹋顿都是稳扎稳打,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耐心的和咱们打消耗战,怎么忽然间就发起疯来了呢?”
贾诩低头沉思了一会,看向了蓟郡的方向,有些疑惑的说道:“难道是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荀彧自然知道贾诩是在说刘虞有可能打了打胜仗,使峭王陷入了危险之中,才迫使蹋顿发疯一样的攻城。
“也许吧,这样一来,咱们的绝户之计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荀彧道。
贾诩露出了笑容:“没错,先不管蹋顿到底为什么发疯,咱们且安心观赏接下来的好戏吧。”
两人在这边低声交谈,一旁的徐晃可没心思去想他们在说什么,刚一发觉叛军的异动,徐晃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准备滚木雷石!准备火油!弓箭手搭箭,自行寻找目标发射!长抢手,把搭在城头的云梯给推倒!”
得到徐晃命令的汉军迅速行动起来,一个个巨大的滚木和巨石,从城头上被扔下,城下的叛军连哀嚎都来不及,就被砸成了一堆碎肉,有的滚木在落地之后还顺势滚了十多步远,把来不及躲避的叛军,统统碾压成了肉饼。一些更倒霉的叛军,正在顺着云梯努力的攀爬,却被雷石砸在了头上,顿时脑浆四溅,无力地从云梯上掉落,和雷石一起,变成了守城的武器,顺带着把下面还在攀爬的叛军砸落下来,带着一声声的惨叫摔落到地上,即便不被摔死,也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城头上的一部分汉军把烧沸的火油搬了过来,拿出葫芦制成的水瓢,舀起一飘飘滚油,向着攀爬的叛军当头浇了下去。被烧沸的滚油温度极高,根本不是人体表皮所能承受的温度,被滚油泼溅到身上的叛军,立刻惨叫着从半空跌落,带起一长串的哀嚎,直到摔倒地上,被摔得的粉身碎骨,哀嚎声才戛然而止。即便是稍微沾到一滴火油的叛军,也忍受不了高温的侵蚀,痛的缩紧了身体附在云梯上,默默地忍受着非人的痛苦,因为他们的停滞,还起到了阻挡身后叛军攀爬的作用。还有一些运气不好的叛军,被火油溅落到了手上,疼的立刻松开了抓着云梯的手,接着就失去了平衡,哀嚎着从高高的云梯上掉了下去。
同时,还有一些汉军弓箭手,躲在大盾和牛皮后面,抽冷子射出一支冷箭,因为徐晃的命令,这些弓箭手都是自行寻找目标,进行精准射击,所以虽然发射箭矢的速度稍微有些慢,但是精准度却很高,很少有人失手,几乎每支利箭,都能带走一条叛军的性命。本来在滚木雷石和火油的威慑下,攻城的士兵就已经有些心寒了,现在再加上这一连串的精准射击,更是对叛军的生命和士气,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攻城的叛军伤亡人数就到达了近千人之多。
看到部下的士兵攻城受阻,蹋顿站在马车上,握着车辕的双手抓的更紧了,因为用力过大的原因,道道青筋在他的手背上暴现。
“传令,守护中军两侧的步兵都顶上去,另外调集后军的杂兵和辎重兵,全部都给我顶上去,天黑之前,一定要打下右北平!”蹋顿的声音,冷酷的让人一听就忍不住要打寒颤。
这道命令一下,等于是除了数百军医和一万骑兵之外,蹋顿手下其他的五万大军都投入了战场,蹋顿决定要孤注一掷了!
城头上,荀彧和贾诩都是眼含震惊地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想法:蹋顿是真疯了!
第八十一章 损人不利己(一)
蹋顿手下的五万大军疯狂地向右北平的城头发起了攻势。如果有人能站在半空中俯瞰的话,一定会为眼前的残酷一幕所震惊。
五万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绝对不少。当五万人排成阵势,向着同一个方向发起冲击,给人的感觉无疑是极为震撼的。被五万叛军疯狂攻打的右北平,就像是一个雄壮的远古巨兽,张开大嘴无情的将进犯的叛军吞噬,吸收了他们的灵魂之后,再把他们的尸骨吐出来。
战斗进行了两个多时辰之后,张辽一身是血的来到荀彧身边:“先生,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荀彧向战场上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在坚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依计行事。”
听到还要再坚持一个时辰,张辽有些犹豫:“可是先生,现在蹋顿的军队都疯了,我军每坚持一刻,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啊!”作为最早跟随敖烈的大将,张辽深知,右北平的军队就是敖烈将来平定四方的资本,而且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如果按照眼前的局势,在坚持一个时辰的话,恐怕会出现很大的伤亡,这可不是张辽愿意见到的。
荀彧看出了张辽地犹豫,可是现在也没时间解释了,干脆直接说道:“文远将军速去督战,出现一切后果,由彧来负责。”
出于对荀彧的信任,张辽也不好在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城下,蹋顿看着右北平的城墙,阴狠地说道:“该死,这打的叫什么仗?若不是峭王有令,我绝不会打这样的憋屈仗!传我令,叫儿郎们再加把劲,城破之后,所有人都可以在城中尽情掠夺三天!”
蹋顿也是有些急了,于是抛出来随意掠夺三天这样一枚重磅炸弹,他希望借此重新鼓舞起士兵们的勇气,争取拿下右北平。
蹋顿的命令传达了下去,凡是听到这条带着悬赏意味命令的人,都变得兴奋了起来,似乎身体中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口中嗷嗷叫着拼命向右北平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一群群叛军在蹋顿的重赏之下,纷纷攀上云梯,恨不得能生出翅膀飞到城头上去一样。
右北平内毕竟只有三万汉军,经过十天的坚守,已经战死了四千多人,再减去受了重伤不能再战的,现在城墙上只有两万多汉军,面对着五万叛军的猛攻,渐渐的有些力不从心了。一些兵力薄弱的地方,开始被叛军突破,攀上了城头和汉军展开肉搏战。
看到叛军开始小股小股的攀上了城头,张辽徐晃等大将纷纷指挥着自己管辖的战士,对登上城头的叛军进行围剿,双方在城头打成了一片。汉军们组成小型的战阵,三名刀斧手配合三名长枪手组合在一起,和叛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一名叛军刚刚登上城头,来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形式,就被一名汉军刀斧手一刀抹断了喉咙,这名叛军松开了武器,双手捂住喉咙,不甘心地瞪大了眼睛,紧接着,他就看到一名汉军的长枪手在刀斧手之后闪出身来,一枪把自己捅下了城头,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这名叛军的尸体从城头上跌落下来,一路砸倒了三四名正在顺着云梯攀登的叛军,最后和被他的尸体砸落的叛军一样,重重的摔在地上,变成了肉饼。
汉军经过厮杀,逐渐挽回了劣势,把登上城墙的叛军,无论是活人还是死尸,全部赶下了城头。激烈的厮杀之后,城头上的汉军们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就在汉军们刚刚想要庆祝的时候,城下的叛军再次发起了亡命式的攻势!
这一次的攻势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因为蹋顿做出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决定:所有骑兵全部下马,随同步军一起攻城!要知道培养一名骑兵的造价,远远高于培养步兵,往往培养骑兵的本钱,是步兵的五倍以上!也就是说,一支一千人的骑兵,比一支五千人的步军更值钱!从来没有人舍得让骑兵舍弃战马,混杂在步军中发起攻坚战,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蹋顿把所有的人马都派出来攻城,这样疯狂到极致的举动,给守城的汉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更严峻的问题是,城中贮备的滚木等器械已经快要用光了。一旦没有了滚木雷石和火油等守城利器的支撑,汉军们就会陷入用刀枪等短兵守城的困境,那样的话,局面就将十分不利了。
看着城墙上攀爬着密密麻麻的叛军,贾诩忽然来到距离他最近的张辽身边,低声说道:“城墙上和附近的地面上都是火油,而且那些叛军的尸体,据说也很容易就能被点燃。”
张辽看了贾诩一眼,这才恍然大悟,他是真没想到火油还可以这样运用。先前守城时,汉军曾泼洒出大量的火油,导致城墙下到处都是残余的火油。但是那些火油的作用是烫死烫伤叛军,阻碍他们攻城,经过贾诩的提醒,张辽立刻明白了过来,火油是可以用火把来点燃的!张辽立刻指挥部下战士点燃起上百根火把,全部扔下了城墙。
火把带着火焰和尾焰,翻腾着从城头上落下,刚一落地,一些火把就引燃了落点处被火油侵蚀过的尸体,更有一些火把直接落在了残余的火油上,或是呼啦一下就蔓延了起来,把附近相连的残余火油和尸体点燃,当然也有一些火把没有落到了空地上,没有引起半点火星。
看到火把可以引燃泼出去的火油,其余的汉军将士们也纷纷明白了过来,在张辽和徐晃的统一指挥之下,汉军士兵们把城头上一切能引火的东西都点燃了,然后扔下了城墙。刹那间,城下的火势就连接成了一片,各处火苗尽情地燃烧着,并且越烧越旺盛了起来。有一些火苗还窜上了叛军的云梯,从底部开始向上燃烧,不但对云梯上的叛军造成了烧伤,最主要的是烧毁了叛军的一部分云梯,从根本上遏制了叛军的攻城路径。被烧毁的云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带着云梯上的叛军,一头栽进了火海里,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叛军顿时被火海吞噬,只来得及发出连声的惨叫和哀嚎。
正在云梯上攀登的叛军们,见到同袍们的惨状,心中胆寒,试着想从云梯上退下来,可是云梯就那么宽,最多也只能让两个人并排爬行,一时之间叛军们拥堵在了云梯上,上下两难。有的人直接从云梯上跳了下去,想逃出火海,离地面近一些的人成功的跑了出去,离地面高的人,却是被摔的惨叫连连。
还有一部分没来及登上云梯的叛军们,呼号着想要退回去,却被火势阻挡,眼看火势就要完全烧起来了,一些运气好的叛军,找到火势较弱的地方逃了出去;另一些叛军眼见自己被火海包围,干脆狠下心来,冒着被烧死的危险,纵身穿过火海,企图回到自己的阵营中去。
城下的火势烧的很快,也很猛烈,对叛军造成了大量的伤亡不说,还烧毁了一部分云梯,对叛军的士气是个巨大的打击。
但是仅仅凭借火油燃烧尸体,火势势必不能久存,就像是无根浮萍、空中楼阁一样。不到半个时辰,失去了燃烧物的火势就逐渐停止了下来。只留下一具具被烧得漆黑的尸体,象征着暴烈的火焰君主曾经降临过。
一场大火,起到了两个作用,第一个作用,就是达到了荀彧制定的作战计划,成功拖延了蹋顿的进攻势头;第二个作用,就是彻底激怒了蹋顿。
蹋顿自从火势开始烧起的时候,就下达了暂停攻城的命令,然后站在马车上,一脸铁青的看着城下忽如其来的大火,亲眼目睹了手下士兵一个又一个在大火中挣扎、嚎叫,最后被烧死。粗略的估计,这场大火至少烧死了一千多名手下,烧伤的不计其数。
所以,蹋顿彻底愤怒了,火势停歇之后,蹋顿下达了发起总攻的命令。一阵阵呜呜的号角声再次激昂地响起,这一次,蹋顿没做出任何调整,一股脑把全部兵力都投入了战斗中。
除了愤怒之外,迫使蹋顿做出这样决定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峭王刚刚又派人来通报,最晚要在明天日落之前拿下右北平!显然,在蓟郡那边,峭王也吃了大亏,所以才会这么着急要集结人马,以图挽回战局。
叛军们在蹋顿的鼓舞和重赏的双重作用下,恢复了一定的士气,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坚战。叛军们重新竖起云梯,亡命的向上攀登。汉军在张辽徐晃等人的带领下,在城头上不停地向下射箭,并且派出力气大的军士推倒云梯。
看着汉军的反应,蹋顿眼中露出了一丝喜色,对身边的心腹说道:“看到了么,汉军经过这些天的坚守,城内的物资器械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不但滚木雷石用尽,连射出的箭矢也是如此稀疏。”
心腹笑着说道:“要说这帮汉军也真够硬的,和别处的汉军完全不同,也幸亏是首领您来攻城,换了族中其他首领来,恐怕未必能打的下来呢。”
蹋顿笑着说道:“你小子就这张嘴好用。赶紧去,传我令,让兄弟们一鼓作气拿下右北平,到城内吃晚饭去。”
战斗又进行了一刻之后,荀彧向着张辽微微点了点头,张辽明白了荀彧的意思,于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旗,走到城墙的垛口上,高举起白旗,向着城下大喊:“蹋顿首领,别打了,我们投降——!”
一直站在蹋顿身边的心腹跑过去确认了一下,然后回到蹋顿身边,喜笑颜开地说道:“首领,汉军要投降了。”
蹋顿冷哼了一声,走下了马车,来到一匹战马前,翻身骑上了马,然后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右北平城下。看着城头上的张辽,蹋顿扬声问道:“你是谁?可做的了汉军的主?”
张辽佯装无奈地说道:“某是雁门张辽,城中之事,某说了算。”
蹋顿听到张辽自报家门之后,心中一片了然。他早就知道张辽是敖烈最信任的大将,敖烈不在的日子里,右北平确实是张辽的资格最老,所以蹋顿想当然的就以为张辽能当家做主。而真正的事实是,敖烈虽然信任张辽,但是他知人善用,临走前把右北平的权力暂时交给了荀彧,这就是蹋顿始料未及的了。
尽管如此,一向谨慎小心的蹋顿还是追问道:“现在右北平城中还有多少人马,多少粮草,多少人口?”之所以会这么问,蹋顿是想证实,这右北平到底是不是张辽说了算,如果张辽能顺利的答出来,那就没有问题;如果不能,就说明张辽在使诈。
蹋顿能想到的事情,王佐之才荀彧和毒士贾诩岂能想不到?两人早就商量好了一个数目,既不太多也绝对不少,多了怕蹋顿生疑,少了怕蹋顿弃之不理。张辽听到蹋顿的问话,心中暗称荀彧贾诩二人料事如神,朗声说道:“首领,城中还有可战军士八千人;粮草十二万斛;人口一万六千零八十二户。如今粮草都已封存完毕,某正派人运送到城门口来,稍后请首领入城清点。”
听到张辽对答如流,蹋顿这才放下心来,大声说道:“既然如此,你让城中士兵把武器都扔下城墙,然后打开城门。”
张辽依言,命令城墙上的士兵把手中武器都扔下了城墙,然后缓缓打开了城门。
第八十二章 损人不利己(二)
看到张辽确实命令士兵扔下了武器,并且打开了城门,蹋顿心中的怀疑也减轻了不少,低声对心腹说道:“先让那些汉人进城,我族人马跟在后面,如有异变,也好及时退出。如果没有异变,进城之后,杀光所有汉军,然后随意掳掠三日。”
心腹带着蹋顿的命令拍着马去各处传达命令了。
蹋顿的命令传达完之后,叛军们开始进城。张举派来的叛军走在前面,蹋顿手下的乌桓骑兵跟在后面,五万多大军相继进入城中。
等到五万大军全部进城之后,蹋顿的心算是彻底落了下来。自己的大军已经进城了,即使汉军还有什么阴谋,也是不足为惧了,仅仅凭借数千人马,怎么可能是自己五万大军的对手?于是,蹋顿也在一众侍从的护卫下,策马进入了右北平。
进城之后,蹋顿看到张辽和一名文士打扮的人,站立在城门口不远的地方,在他们身后,是近百辆大车的粮草。
看到蹋顿进城,张辽走上前两步,恭敬的说道:“参见首领。啊,对了,某身边这位,是文若先生,这次归降首领的事,还是文若先生最先提出来的。”
荀彧也走上两步,说道:“能为首领效劳,彧荣幸之至。”
蹋顿端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张辽和荀彧,阴沉地说道:“早知今日,当初为何死战不降?”
张辽正色说道:“首领此言差异,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我等既然奉敖骠骑为主,自然要为主公尽一份心,所以才斗胆和首领对抗。如今坚守十日,力保城池不失,我等已经报答过敖骠骑的恩情了,不在欠他什么,这才归降于首领。”
蹋顿被张辽的话说的一愣,许久之后才说道:“没想到汉人之中竟然有你们这样忠肝义胆的人,让本首领敬佩,今后,你们就在本首领帐下听命吧。”
“是。”张辽和荀彧行礼答应。
荀彧又说道:“首领,眼前这些就是右北平城中粮草,这只是府库中一小部分,大部分还都没运过来,不如让彧带人去把粮草全部搬来。”
“好好,你去吧。”蹋顿看着眼前近百车的粮草,心中心花怒放,完全没有了戒心,随口说道。
荀彧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了,临走前,极为隐蔽地对张辽使了个眼色。
等荀彧走了一炷香时间后,张辽忽然说道:“哎呀,差点忘记了一件大事,首领,敖骠骑府中有一件无价之宝,叫做万钻朱兰佩,此物能避水、辟火、拔毒,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请首领同末将一起去取来如何?”
猛然间听到这样的宝物,蹋顿却是很动心,有心跟随张辽一起去,又怕张辽在府中设伏,像擒拿峭王那样擒住自己,于是沉吟着说道:“嗯,现在我军刚刚进城,许多事情还没理出头绪,本首领实在脱不开身,不如就劳烦将军亲自去取一趟如何?”
张辽也不在多说什么,答应了一声就向太守府走去。
看着张辽的背影,蹋顿总感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是一时却又找不出有什么问题,只当自己是多心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张辽和荀彧回来,蹋顿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了起来,策马走到装载着粮食的大车前,忽然闻道一丝烈酒的味道。
“哪里来的酒味?谁在饮酒?”蹋顿大声叫喝道。
张辽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蹋顿,这是我主敖骠骑送你的西风烈酒,也是你的断头酒!”
随着张辽的话音,上万名汉军忽然在城墙上冒出头来,手中都拿着弓箭,一根根利箭的箭头上,已经被点燃了火焰,指向城内以蹋顿为首的叛军。
原来,蹋顿世代居住在草原,对汉人们的城池构造并不是很清楚,所以进城之后,他虽然派出了军士去占领城墙,但是他低估了敖烈以及他麾下谋士的智慧。当初在重新建筑城墙的时候,敖烈就挖出了一条地道,可以从城内直通城墙之上,张辽事先在地道内藏了一万名军士,不但瞒过了蹋顿的眼睛,让蹋顿以为城中汉军大幅减员,还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再者,蹋顿认为几千汉军已经成不了气候,所以也没有亲自去监督先前下达的杀光汉军的命令,而接受命令的乌桓人,进城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杀汉军,而是到各家各户掳掠去了,相对杀汉军而言,他们觉得还是捞一些好处更重要。而城中百姓在荀彧的事先安排之下,都藏到了相对而言较为偏僻的东边一角,大部分的民居都空闲了下来,乌桓人看到钱物之后,也没有心思追查城中百姓的去向,而是欢天喜地的坐地分赃了起来。
蹋顿看着上万根火箭,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刚想要在说些什么,张辽雄壮的声音打断了他:“放箭!”
上万根火箭呼啸着向城内各处散射下来,蹋顿身前的近百辆大车被火箭射中之后,立刻翻滚着升起了火焰,这就是先前蹋顿闻到酒味的原因了,大车上装载的粮草,确实是粮草没错,而且还都是上等的粮草,可问题是,这些粮草都是浸泡过西风烈酒的,遇火就着!
不但是这些粮草被烈酒浸泡过,就连装粮草的大车和附近的房屋,都被荀彧命人事先刷了一层火油,这还不算,一些城中身强力的壮民夫也被荀彧组织起来,躲到了地道里,现在也都从地道里跑了出来,每个人的手里都拎着两坛西风烈酒或是两坛火油,从城墙上扔了下来。
粮草、烈酒、火油再加上房屋,这些易燃物在上万根火箭的引诱下,瞬间燃烧了起来,从星星之火呼啦一下变成了燎原之火,然后迅速升级到滔天火海。最可气的是,贾诩不愧有毒士的称号,他还建议荀彧在民房的房顶以及道路两侧布置了一层牛粪,这些牛粪被点燃之后,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同时还产生了一股黑烟,连熏带呛的扑向叛军的队伍,贾诩的本意就是,即便烧不死你,也要呛死熏死你。随着火势的燃烧,城内变得浓烟滚滚,让叛军们剧烈的咳嗽起来。只有张辽等汉军因为站在高处,才能不受任何影响。
这就是贾诩和荀彧商量出来的绝户之计,事先安排好引火之物、军士和百姓们的藏身之处,然后用诈降的办法诱使蹋顿进城,最后点火引燃北门附近右北平城三分之一的区域,利用火海来对付蹋顿的五万多大军。
其实这条计策刚一出台,就遭到了张辽徐晃太史慈等武将的反对,他们认为用点燃三分之一座城池的办法,来抵御蹋顿,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要知道右北平在重建的过程中,每一个人都付出了大量的心血,谁也不希望看到右北平城被烧成一片废墟。但是荀彧和贾诩一再劝说这是击败蹋顿的唯一办法,并且拍着胸脯保证火势只局限在北门附近的三分之一区域,不会影响到其他的地方,张辽等人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当然,这条计策有利也有弊。有利的一面,是可以一战而解决蹋顿部下的数万大军带来的威胁,从而保全右北平不会沦陷到乌桓人手中;弊端就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昂贵,不但把右北平城中储备的所有西风烈酒、火油、以及一半的粮草付诸一炬,而且还拿出三分之一的右北平城来做赌注!这样的大手笔,也只有王佐之才和毒士两人联手,才搞的出来。
看着升腾的大火从四面八方迅速升起,蹋顿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但是却已经无力挽回。人力有时而穷,自古水火无情,这可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范畴。
“退,速速退出城去,这帮汉人疯了,这是**啊!”蹋顿疯狂地大喊着。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一声断喝彻底让蹋顿绝望了:“有某太史慈在此,谁也别想跑出去!”原来,太史慈事先按照荀彧和贾诩的计划,带着三千虎贲营精锐,趁着夜色的掩护从东门出城,然后在山里绕路来到北门,见到城中烧起了大火,就守在北门外,阻止乌桓人和叛军外逃。
“放箭,泼烈酒、火油!”张辽站在城墙上再次发号施令,声音中除了冷酷,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感**彩。这也难怪,眼看着费尽心血建立起来的右北平,就要被大火烧毁三分之一,张辽的心情自然不会很好,所以就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以蹋顿为首的叛军身上了。
接到张辽的命令之后,一万名汉军弓箭手再次发出了一轮齐射,随着彭彭之声不绝于耳的弓弦震动,又是上万支火箭漫天散射而来。
“啊——哎呦——唔——”各种惨叫声在叛军阵营中响起,无数的叛军被火箭射穿了身体,倒在了血泊和火海中,再也站不起来了。
更多的叛军则是被大火烧着了衣服,努力拍打着自己的身体,企图灭掉身上的火焰,然而,他们的动作都是徒劳的,高度烈酒混合着火油引起的火势,是说灭就能灭掉的么?很多的叛军,都在与爆烈的火焰对抗中,逐渐失去了意识,然后就变成了大火的助燃剂,使大火烧的更加旺盛起来。
有一些聪明的叛军,就近钻进了附近的民居中,想找一些水来灭火,可是他们却忽略了一件事,被烧着的油,是不能用水来灭火的,一些叛军拿着装满清水的水桶、瓢、盆等物品来救火,把清水泼向大火之后,才发现他们手中的清水,与燃烧的火焰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不但起不到灭火的作用,反而让火势烧的更加欢快了。
还有一部分叛军干脆也不救火了,把手中的清水从自己的头顶泼下,沾湿了身上的衣物,然后嚎叫着向城门口冲去,企图杀出一条血路。蹋顿带着近卫队,也加入了这个行列中。
太史慈看到有叛军向城门处冲来,大叫一声来得好,然后迈步向叛军发起了反冲锋。因为太史慈带着虎贲营精锐要走一夜的山路,怕山路上的石子挫伤了马蹄,再加上虎贲营精锐全部是步军,所以太史慈也没有骑马,而是步战。
三千虎贲营精锐跟在太史慈身后,在城门处和想要逃跑的叛军展开了血战。太史慈舞动着手中的虎胆锦牙枪,一枪扫出,就收割了三条叛军的性命。太史慈的虎胆锦牙枪也是光武秘宝中的极品武器,当初夏侯兰从南阳带回来之后,他就挑了这把枪使用。
随着几声扑哧扑哧的声音,三名叛军的身体背太史慈的虎胆锦牙枪斩断,喷洒而出的鲜血溅了太史慈一脸。顾不得抹一把脸上的污血,太史慈挺枪向前杀去,凡是被太史慈盯上的叛军,无不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太史慈和张辽一样,眼看着右北平城被自己人烧毁,心中愤懑难平,满腔怒火都在叛军身上倾斜了出来,所以下手极为狠毒,没有一个人能活着从他的枪下逃生。
看到太史慈勇猛,虎贲营的精锐们也不敢示弱,每三人一组组成小型战阵,相互照应着杀进了叛军丛中,下了马的乌桓人如同失去了尖牙的老虎,再也没有了在马上的威风,一个个迈动着因长年骑马养成的罗圈腿,舞动战刀试图杀散眼前的虎贲营精锐。
第八十三章 损人不利己(三)
当乌桓骑兵们挥舞着战刀和虎贲营精锐交上手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这帮人完全不是虎贲营精锐的对手。乌桓人最厉害的作战方式,就是骑在马上发起骑战,一旦离开了马背,甚至连普通的步军都不如,更不要说和虎贲营这帮如狼似虎的精锐们相比了。
虎贲营精锐挺起手中特制的钢刀,仗着身上精良坚固的柳叶重甲,以三人为一小组,每三个小组又组成一个小队,每三个小队又组成一个分队,彼此之间相互照应,进退有据攻守平衡,就像是在城门处刮起了一阵夺命旋风,无情又冷酷地夺走一个又一个乌桓人的性命。
“他们是谁?难道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吗?”蹋顿在后面看到了虎贲营战士们的精锐程度之后,忍不住大惊失色的问向身边的护卫。
可是没有人能回答蹋顿的问题,准确的说是没有人顾得上回答。因为蹋顿身边的护卫们,也都被虎贲营精锐的作战手段震惊了,一个个张大着嘴,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
蹋顿毕竟是蹋顿,是乌桓人中少见的名将,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咬着牙说道:“集合所有能集合的人马,我们冲出去!他们只有几千人,再怎么勇猛,也不可能完全挡的住咱们。”
听到蹋顿的命令之后,出于混乱中的叛军顿时找到了主心骨,蜂拥而来,汇集在蹋顿身边,然后对着城门发起了冲击,企图在大火烧过来之前,冲出城去。
右北平的城门虽然经过敖烈的扩建,但是也只能容纳十匹马并行,算不得有多宽阔。这也是因为右北平地处战略要地,是大汉北方边疆的门户,所以敖烈当初出于安全等方面的考虑,把城门规定在了十骑并行的宽度。
相对于数万叛军来说,十骑并行的宽度,实在是太狭小了,短时间内根本不能全部通过,更不要说还有太史慈带着三千虎贲精锐挡在前面了。但是时间不等人,城内的大火已经蔓延开来,眼看就要烧到城门处了,一旦大火封住了城门,那么城中的数万叛军就真的是插翅难逃了。
蹋顿很快发现了问题的所在,连忙进行了调整,让冲在前面的乌桓人退后,找到自己的战马,重新整理队形;让后面的叛军顶上去,挡住太史慈等人的冲杀;同时还派出一队叛军在自己的身后挖掘壕沟,用来阻挡火势。
叛军们按照蹋顿的命令进行着调整,乌桓人迅速后退,纷纷找到战马,然后重新骑在马上,集结在一起重整队形。而张举派来的叛军们,则是顶替了乌桓人退走后留下的空缺,在城门楼内和太史慈率领的虎贲营精锐交锋。
发觉到叛军的变化,太史慈立刻做出了判断,一边挺枪冲杀,一边高声呼喊:“迅速占领城门楼,不能让乌桓骑兵冲出去!”虎贲营精锐立刻领悟了太史慈的意思,三千虎贲一分为二,一半人继续向城内冲杀,力求占领城门楼;另一半人则是退出城门处,在十步之外结成玄襄阵,准备对侥幸冲出城来的叛军进行剿杀。
很快,乌桓骑兵调整好了队形,顶在前面的叛军纷纷抽身后退,给乌桓骑兵让出了道路。蹋顿在骑兵的最前列,大喝一声:“冲!”然后率先向着太史慈等人冲杀而去。上万骑兵跟随在蹋顿身后,呼号着也冲了出去。
太史慈看到蹋顿的冲锋,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城门内最多只能一次冲过来十个人,再多的人马就摆不开了,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之地,蹋顿这种做法在太史慈看来完全就是找死。手中长枪一摔,太史慈带着一脸的冷酷,径直找上了蹋顿,枪尖如同毒蛇出洞一般,吞吐着刺向了蹋顿的战马。
蹋顿自持勇武,又是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自以为有把握震退太史慈,当下力灌双臂,手中大刀带着呼啸劈向了太史慈的长枪,意图一举劈飞太史慈手中的长枪。
看到蹋顿的动作,太史慈大喝一声来得好,枪势不变,虎胆锦压枪依旧笔直的刺向蹋顿坐下战马的马颈。
“铛——”刀枪相撞之后,发出一声如同撞钟般的巨响。
“糟了!”蹋顿只来得及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就感到手中的大刀被太史慈的长枪崩到了一边,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史慈的力量居然大到这样的地步,仅仅凭着一个直刺,就能挡住自己借助战马冲刺外加全力劈砍的力量。
把蹋顿的大刀崩开之后,太史慈的枪尖刺进了蹋顿战马的脖颈上,但是因为被蹋顿刚才挡了一下,所以太史慈的力量也被削弱了不少,这一枪没能刺穿蹋顿的战马,只是在战马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血坑。
受到刺激的战马悲鸣了一声,近乎疯狂的向城外发足狂奔,刚被太史慈震得失去平衡的蹋顿,险些被摔下马来。吓得蹋顿扔掉了武器,俯下身子贴在马背上,双手死死地搂住了战马的脖子。蹋顿知道,在眼前的形势下,一旦自己跌倒马下,离死也就不远了。
两名虎贲营精锐反应不及,被蹋顿发狂的战马迎面撞个正着,闷哼着被撞飞出去,连带着撞倒了几名身后的同袍,使原本严谨的阵型出现了一丝混乱。
机会!蹋顿敏锐的发现这是一个绝好的逃生良机,双腿在马腹上用力踢了几下,让坐下战马的疼痛感加剧,变得更加疯狂了起来,亡命地向城外冲去。
太史慈转过身来,看到蹋顿的策马狂奔,心中一阵惋惜,后悔有些轻视蹋顿了,刚才那一枪并不是自己的巅峰一击,否则蹋顿绝对会成为自己的枪下亡魂。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惋惜也没有用了,太史慈收起了遗憾,把心神重新放回到战场,手中虎胆锦牙枪伸缩吞吐,杀向了眼前的叛军。
乌桓骑兵们没有了蹋顿的好运气,在拥挤的城门楼内,根本就施展不开手脚,被虎贲精锐们仗着步战的灵活性,一刀刀的砍断了坐下战马的马蹄,跌倒下马来。一旦乌桓骑兵掉落马下,等待他们的,就是虎贲精锐的索命钢刀!
双方在拥挤的城门楼内展开了血战,叛军一方想逃出生天,所以每个人的潜力都被激发到了极致;而汉军一方的虎贲精锐,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勇士,每个人都有着不错的身手,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团队配合能力都超出叛军一大截。在两相抵消之下,双方的大战陷入了僵局之中。
这个时候,就看出武将的重要性来了,太史慈舞动虎胆锦牙枪,状似猛虎下山,冲杀在汉军队列的最前沿,枪下根本就没有三招之敌,数十名叛军被太史慈一个人打的惨叫连连,一个个血窟窿不时在叛军身上出现,一朵朵血花随即闪现在空中,叛军用自己的鲜血诠释了太史慈的勇猛。
蹋顿只身匹马逃出了城门,刚要喘口气,却赫然发现无数的汉军在城外结成了阵势,把出路围堵的水泄不通。为首一员小将,端坐在一匹极为神骏的白马上,身披耀眼夺目的黄金甲,手持一杆超重型的长枪,目光冷冽地看着自己。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敖烈,他来到城门外已经有一会儿了,听着虎贲营精锐的述说,他大概明白了荀彧和贾诩的计策,心中多少有些悲愤,当然悲愤的原因不是气恼荀贾二人,而是气恼乌桓人的背信弃义,导致荀贾二人不得不使出这样的绝户之计。这是真正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两败俱伤式打法,双方没有赢家,可谓是损人不利己的阴招,也只有号称毒士的贾诩能想得出来。
此刻,敖烈骑在照夜雪龙驹上,身披光武帝刘秀留下的游龙啸天黄金甲,腰间配着高祖刘邦的圣器赤霄神剑,手中拿着楚霸王项羽的霸王枪,显得气势非凡。
看到蹋顿狼狈地逃出城门,敖烈缓缓举起手中长一丈两尺九寸,重达一百三十斤的霸王枪。状似龙舌的枪尖,隐隐闪动着金光,笔直地指向了蹋顿。敖烈满是冷酷的声音响起:“蹋顿,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随着敖烈的话音,跟随敖烈从南阳赶来的两万多军士,连同一半虎贲营精锐齐声呐喊:“杀!杀!!杀——!!!”
蹋顿自知今日难逃一死,反而丢掉了一切负面情绪,变的洒脱了起来:“本首领想知道,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上。”
敖烈举着霸王枪,跃马而出,一直策马奔驰到距离蹋顿十步远左右,才停止了下来,朗声说道:“本侯是骠骑将军、冠军侯敖烈!”
怔怔的看着敖烈,蹋顿木然了许久之后,才微微点头说道:“骠骑将军、冠军侯,不愧是人中矫龙,当得起小霸王的称号。你动手吧。”
敖烈怒喝道:“蹋顿,你不要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嘴脸充英雄,无论如何,也不能抹除你们乌桓人背信弃义、屡屡入侵我大汉边境、残杀我大汉子民的事实!我大汉千万子民恨不得生啖你们乌桓人的血肉!今日,本侯就要为千千万万的大汉子民,亲手讨一个公道!”
两万多汉军静静听完敖烈的话之后,立刻由衷地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讨回公道!杀了他!讨回公道!!杀了他——!!”
蹋顿在汉军们气势滔天的呼喊声中,终于退缩了,垂下了高傲的头颅。
敖烈挺枪跃马,坐下照夜雪龙驹夹带着呼啸向蹋顿冲去,手中霸王枪抖出九朵枪花,分别刺向蹋顿的上身各处要害。正是破阵霸王枪中的杀招——乱红飞暮。
蹋顿别说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即便是有武器,自忖也挡不住敖烈这精妙的杀招。呆呆地坐在马背上,蹋顿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兴不起来,他已经被敖烈的绝世枪法震慑住了。
连续九声利刃破体的声音传来,扑哧扑哧之声地连成了一片。敖烈的霸王枪毫无悬念地挑开了蹋顿的身体,在蹋顿的咽喉、双肩、胸腹等各处,共计留下了九道枪痕。殷红的血液从蹋顿的身体内汩汩流淌了出来,就像是不要钱地白开水一样,流个不停,把蹋顿染成了一个血人,使蹋顿瞬间就失去了生机。
敖烈手中霸王枪一变,双手分开,一手握在枪柄的尾部,一手握在枪柄中央的部位,然后挺直霸王枪刺穿了蹋顿的身体,把蹋顿的尸体挂在枪尖上,紧接着双臂用力,竟然把蹋顿的尸体从马背上生生挑了起来,然后用霸王枪举着蹋顿的尸体,策马在城门前狂奔了三圈,口中一声接一声的高喊:“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城外的两万多军士看着敖烈耀武扬威,胸中热血都沸腾了起来,竭尽全力的跟着呼喊:“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第八十四章 王者归来(一)
策马狂奔了三圈之后,敖烈拔出佩戴在腰间的赤霄神剑,一剑斩下了蹋顿的首级,又把赤霄神剑插回了剑鞘中,然后左手抓着蹋顿的头颅,右手提枪冲进了城门楼内,一路高喊着:“蹋顿已死,降者不杀!”
听到敖烈的呼喊声,太史慈在浴血奋战中回过头来,看到敖烈威风凛凛地策马冲杀了进来,忍不住热泪盈眶,心中对焚烧右北平城的委屈和不舍,以及对乌桓人的愤懑,外加对敖烈的思念一时之间全部迸发了出来。大喝一声,太史慈用尽全身的力量,抡起虎胆锦牙枪横向一扫,把身边的敌人全部扫飞,清理出一片空当出来。然后趁着这个空当,太史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敖烈马前,还没有开口,两行热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跪倒在敖烈马前痛哭不已。口中哽咽地说道:“主公,末将没能守住右北平......”
看着太史慈的痛哭的样子,敖烈知道太史慈是真心把右北平当成了自己的家,否则像他这样的硬汉,是绝不会如此失声痛哭的。即便是敖烈自己,透过正在厮杀的人群,看到了右北平城葬身在一片汪洋火海中,心中也是悲伤莫名。但是敖烈知道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向太史慈喝斥道:“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咱们今天失去的,明日加倍找回来就是了,哭管用吗?”
太史慈在敖烈的喝斥下站起身来,脸上是愤懑难平的神色:“主公,末将这就去杀他个血流成河,为战死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敖烈出声阻止道:“这里交给某了,子义速去找文若先生和那个毒士贾文和,告诉他们立刻灭火,另外,你给某看好贾诩,寸步不许他离开!”
太史慈答应了一声,转身又向叛军杀去,准备杀透重围然后顺着楼梯登上城墙,他知道,城中大火阻挡了通往城内的路,只有想办法从城墙上绕道才行。
太史慈走后,敖烈举起蹋顿的人头,再次高喊:“蹋顿已死,降者不杀!”一半正在厮杀中的虎贲营精锐也跟着敖烈的话语高喊了起来,一时之间,蹋顿已死的消息被远远地传送了出去。
原本就被城中大火震慑的乱了心神的数万叛军,听到汉军的呼喊声后,更加失去了最后一搏的勇气,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然后跑到城墙边上还没有被大火波及的地方,举起双手跪在地上大叫:“我等愿降,不要杀我们!”
只有蹋顿手下近万的乌桓骑兵还在奋力厮杀,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敖烈的话,被他们奉为天神的蹋顿怎么会被杀?直到敖烈举着蹋顿的头颅,挥动着霸王枪一路冲杀进来,乌桓人看清了敖烈手中的头颅之后,才显出颓然的态势,其中一些人也学着叛军的样子,翻身下马丢掉武器,站到了城墙边。
敖烈看着依旧在负隅顽抗的乌桓人,大喝一声道:“既然不肯投降,那就送你们去见阎王!”说完把蹋顿的头颅挂在腰间,双手持抢似出海蛟龙一般杀入乌桓人阵中。
霸王枪是最适合大型战役的武器,为什么这么说呢?有两个原因,第一,它足够长!整个枪身有一丈两尺九寸长,其中包括长达九寸的枪尖;第二,它足够重!达到了一百三十斤的重量,甚至超过了历史上三国时期,史书记载的最重武器——关羽八十一斤重的青龙偃月刀!
这两个因素再加上敖烈的天生神力和神出鬼没的枪法,一个人就杀的乌桓骑兵们人仰马翻,和霸王枪接触过的乌桓骑兵们,唯一的下场,就是哀嚎着被连人带马的砸飞。霸王枪所过之处,留下一片残尸断臂,无论是乌桓人还是乌桓马,都被霸王枪状似龙舌的枪尖一分为二,拦腰斩成两截。
在冲杀的过程中,敖烈对霸王枪的特性也是越来越熟悉,使用起来变得更加得心应手,渐渐地喜欢上了霸王枪所体现出来的,这种一力降十惠的作战风格。随着和霸王枪的默契程度逐渐提高,敖烈变得越来越生猛,配合着坐下兴奋不已的照夜雪龙驹,单枪匹马在乌桓人阵中来回冲杀,一人之力,竟是压过了数千的乌桓人,杀的乌桓人惨叫不止。
城门处,虎贲精锐们杀光了抵抗的乌桓人和叛军,个个浑身是血的来到城内,看到敖烈以一人之威大战数千乌桓人,顿时大声喝起彩了。然后提刀加入了战圈,帮助敖烈围杀乌桓骑兵。
虎贲精锐刚加入战圈不久,张辽也带着一队步军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先前他一直在城墙上指挥军士们射箭引火,直到敖烈让太史慈传令灭火,张辽才从太史慈口中得知敖烈已经归来,并且正在和乌桓人厮杀。得到这个消息,张辽赶紧分派人手四处灭火,然后自己带着近千名军士走下城墙来援助敖烈。
当张辽看到敖烈白马金甲,手持霸王枪的雄姿时,心中不由得翻腾起各种念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最后心头的千思万绪都逐渐汇集到了一起,变成了同一种心思: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那个傲视天下纵横北疆的主公终于王者归来了!
肩上的重担似乎瞬间消失不见了,敖烈的归来带给了张辽无比的轻松感,因为张辽坚信,只要有敖烈在,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举起手中那把和太史慈的虎胆锦牙枪一样,同样来自光武秘宝中的金背钩镰刀,张辽断喝一声:“杀!”说完率先舞动大刀,从侧面杀入了乌桓人阵中,千余名步军紧跟在张辽身后,在张辽的带领下,一边奋勇争先的击杀着乌桓骑兵,一边向敖烈的方向靠拢。
由于虎贲营精锐和张辽所部的先后加入,战场变得混乱了起来。敖烈独自一人在乌桓人阵中无上限地收割着人头;虎贲营精锐组成一个个小战阵,从城门处向内厮杀;张辽所部则是从靠近城墙的楼梯处,侧面杀入乌桓人阵中。三个不同的方位恰好组成一个遥相呼应的三角形,把乌桓人原本就不很整齐的军阵冲杀的七零八落,乌桓人的军阵顿时被分割开来,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困境。
乌桓人似乎意识到了局面的不利,天性中的残暴被彻底激发出来,浑身释放着暴戾的气息,亡命般和汉军进行着最后的搏斗。一个乌桓人被汉军一刀砍断了右臂,他在凄厉的哀嚎声中,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是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汉军的战刀,任凭那名汉军如何用力,他也不曾有丝毫的松动,左手掌被汉军的战刀切割出一道深可及骨的伤痕,也是浑然不觉。直到身后的同族人赶来,趁机斩断了那名汉军的头颅,他才晃着身体倒了下去,脸上带着失血过多后的苍白,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面对着乌桓人最后的疯狂反扑,汉军们也抖擞起精神,以更加强硬的姿态,对乌桓人做出了强有力的回应。不是想鱼死网破吗?不是想临死在疯狂一把吗?没问题,来吧,今天就看看谁比谁更坚强,谁比谁更疯狂!
携带着国仇家恨的汉军们,面对陷入最后疯狂中的乌桓人,所表现出来的,是一往无前的气势!虎贲营精锐们自然不必多说,身上的柳叶重甲就是他们最好的屏障,手中的钢刀就是乌桓人的绝望!那些普通的汉军步兵,此刻也都爆发出了人生中最璀璨的一刻光芒,舍生忘死的和这些入侵自己家园的乌桓人,做着殊死的斗争。这些普通的汉军没有锋利的武器,也没有坚固的铠甲,甚至身体素质也远远逊色于虎贲精锐,但是他们却有和虎贲精锐们一样高昂的斗志!手中的长枪被折断了,就用半截枪杆杀敌;手中的战刀卷刃了,就挥动着双拳搏命;等到所有可以利用的武器都报废了,就用牙咬,用头撞,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尽可能的对乌桓人造成杀伤。
这些普通的汉军是可敬的。在乌桓人入侵家园的时候,在自己的家园被迫烧毁的时候,他们爆发出来的斗志和保卫家园的决心,远远超出人们所能想到的极限。这不单单是因为他们都是热血沸腾的大好男儿,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在敖烈的灌输下,接受了后世的军人思想,把保家卫国当成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敖烈一直以来都想把自己麾下的部队,打造成类似后世那样拥有思想、拥有灵魂的的军队,然而因为东汉这个时代的局限性和其他种种原因,战士们虽然逐步接纳了敖烈灌输的思想,但是却始终没有蜕变成一支拥有军魂的部队。但是就在今天,在家园被毁,亲人罹难的时刻,这些战士终于发生了蜕变,面对着残暴的乌桓人,他们凝聚出了空前强大的意念,进而变成了以往敖烈口中所描述的军魂!不论以后是谁来带领这支军队,都不会改变这支军队的本质,因为,拥有了军魂的部队,不会盲目的随从指挥官的喜好而变迁,他们,是最纯粹的战士!
对于这些战士身上的变化,感受最清楚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们的指挥官张辽,但是张辽的表情却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因为,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部下了,他知道,这些战士早晚都会做出这样的改变,因为第一个给他们灌输军事思想的,是战无不胜的小霸王敖烈!而另一个,当然就是始作俑者敖烈了,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些战士们迸发出来的如同钢铁般的意志,这,是他自从组建军队以来就一直在追求的军魂。除了血杀营和虎贲营两营精锐之外,这些战士是第一批拥有了军魂的战士。这一变化,让敖烈欣喜不已。虽然这些战士只有千余人,但是拥有了军魂的种子,还用担心不能发展壮大吗?
乌桓人的感觉却和敖烈截然不同,他们感受到的,是无尽的杀意和誓死不休的斗志。在汉军们的钢铁意志面前,乌桓人的残暴天性被打压了下去,士气开始萎靡了起来,逐渐抵挡不住汉军的攻势了。
良久之后,右北平城中的大火终于熄灭了,城中的喊啥声也已经完全停止了下来。这场战斗,以汉军惨胜而告终。
敖烈一身是血的坐在照夜雪龙驹上,向四周观望,入目之处,无不是被大火烧毁的断壁残垣,被烧得漆黑的梁柱还依旧在冒着点点火星。城内靠近北门的区域,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数不清的尸体,有乌桓人的,也有汉军的;有被杀死的,也有被烧死的。
敖烈的马前,堆积着大片的尸体,是刚才一战中,他杀死的乌桓人留下的尸体。粗略计算一下,恐怕有三百左右的恐怖数目。也就是说,敖烈一战就击杀了三百多名乌桓人。在乌桓人尸体的外围,张辽不顾地上的污血和战火,跪在了敖烈的马前,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主公,辽未能保护好右北平,未能保护好城中百姓,辽愧对主公的栽培。”
第八十五章 王者归来(二)
面对张辽的自责、请罪,敖烈叹息了一声,有些遗憾地说道:“文远起来吧,这件事不怪你,都怪某回来的晚了一些。”
张辽依言站起身来,提刀走到敖烈马前,充当起了护卫的角色。谁也不能保证躺在地上的乌桓人全部死透了,万一还有没断气的,临死向敖烈发起攻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所以张辽出于安全的考虑,开始安排人手清理敖烈身边的乌桓人尸体,并招手叫过虎贲营精锐围在敖烈身边。
忽然,一队人马在没有得到敖烈的召唤下,自行冲进了城来,为首两员大将杀气腾腾,都是面目峥嵘,身形孔武有力,一个骑在马上,另一个则是甩开双腿奔跑,速度竟然不必战马慢上丝毫。
这两员大将进城之后,甚至连城内的形式都没顾得上看一眼,就一起高声呼喊:“主公!许褚、典韦来也!贼子休伤吾主!”等到喊完之后,才看清城内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四下一看,发现敖烈在一员面如紫玉的大将护卫下,正毫发无损地端坐在照夜雪龙驹上。
敖烈清楚的看到了许褚、典韦脸上急切的神色,显然这两人是真心的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才在不得号令的情况下,自行带兵冲进城来。对此,敖烈也没当一回事,对许褚和典韦的使用,敖烈心中早就有了打算,敖烈可没指望这两头猛虎能成为独当一方的大将,他俩最适合的职位,就是统领自己的贴身侍卫,这样也可以把赵云解放出来,让赵云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带着和煦的微笑,敖烈向许褚和典韦两人招了招手。两人看到敖烈的召唤,立刻来到了敖烈的身边,并且自动摆出护卫的架势,把张辽挤到了一边去,惹得张辽又好气又好笑。
敖烈指着张辽说道:“这是某麾下大将雁门张辽张文远,是某的左膀右臂。”接着又向许褚典韦指了指,说道:“这两人骑马的是虎痴许褚许仲康,步战者是典韦,外号老黑。是某在许家庄收下的两员猛将。”
许褚和典韦得知,刚才被自己二人挤走的这位面如紫玉的大将,竟然是雁门张辽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是显现出一些尴尬,他们可是都知道,张辽是最早跟随敖烈的大将,在军中的资格最老。
看到两人脸上的尴尬,张辽不以为意地说道:“原来是虎痴和老黑,今后大家都是同袍,些许小事就不必挂在心上了。”
典韦立刻裂开大嘴憨憨地笑道:“文远将军你真是好人,就凭你今天这句话,俺老黑交你这个朋友。”
骑在马上的许褚听着典韦的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暗中伸脚踢了典韦的后腰一下,示意典韦闭嘴。然后向张辽拱手行了一礼。
敖烈有些好笑地看着张辽等三人,开口说道:“文远,你速去清理战场,救助受伤的士兵和百姓,但凡还有一口气的,就不能弃之不理!”
张辽答道:“诺!”然后带着部下的步军向城内走去。
“许褚,你去城外传我将令,叫大军进城。”
“诺!”
看到许褚和张辽都有任务,典韦的傻劲又上来了:“主公,那俺做些什么?”
敖烈气的伸出脚来照着典韦的肩膀轻轻踢了一脚,假装生气地喝道:“你没看见某身边现在没人护卫吗?你说你的任务是什么?”
对敖烈轻飘飘的一脚,典韦根本不放在心上,挠着头开心地说道:“噢,俺明白啦,俺要留下来保护主公!”
时间过去没有多久,城外的大军在赵云和马超的带领下,进入了城中。敖烈命赵云带一队人马清理战场,整理被烧毁的民居,然后带着其他人一起向城内走去。
越是向城内走,敖烈的心里越是感到痛楚。以北城门为起点,向城内延伸,大概近百步的民居和街道都被烧毁了,敖烈在心中粗略的算了一下,仅仅是自己走来的方向百步距离内,就有数十间房屋被毁,以每个房屋住五口之家的数字来计算,经过这场大火之后,流离失所的百姓就有六七百人之多,这还只是自己看到的,还有自己没看到呢的?战争,不论最后的胜利者是谁,受苦的却永远都是百姓。敖烈轻轻地叹息着。
荀彧的身影在前面的转角处转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右北平的文武官员二十多人,其中,太史慈寸步不离的跟在贾诩身边,也站在荀彧身后的队列中。
荀彧一脸的苦闷之色,火烧右北平三分之一的区域是他和贾诩联手定下的计策,虽然因为敖烈的归来,并且及时下了灭火令,让大火并未向荀彧预料的那样旺盛,烧毁的面积也没能真正达到三分之一的面积,为右北平挽回了一些损失,但是当荀彧一路走来,亲眼目睹了被火海吞噬的民居和街道,一种亲手焚毁自己家园的感觉,开始在荀彧的心头缠绕,让荀彧的心,隐隐作痛。
在荀彧等人身后,还有数以千计原本生活在北城区的百姓们。大战结束之后,他们第一时间从安全的地带走出来,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家如今是什么样子。当他们看到自己的房屋被焚毁的时候,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哭声开始的时候还只是断断续续的,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走出安全地带,向北城区走来;随着越来越深入的向北城区接近,入目出尽是一片断壁残垣,百姓们的哭声越来越响,逐渐连成了一片,此起彼伏,让人听过之后忍不住一阵心酸。
荀彧缓步走到敖烈马前,叹息了一声,刚要请罪,敖烈却出声阻止了他:“文若不必自责,今天的事,你们都没有错,就不必一个接一个的向某请罪了。说起来文若非但无罪,反而有功,如不是文若定下这绝户之计,说不定右北平已经被攻陷了,到时候,就不止是北城区被焚毁这么简单了。”
对于敖烈的胸襟,荀彧一向是很佩服的,早已习以为常了。但是这次又被敖烈的胸怀,再次折服了一把。他可是万万没想到,这次的事情弄出这样严重的后果,敖烈也只是一言带过,丝毫没有追究责任的意思,反而隐隐带着为自己请功的意思。
看到荀彧等人身后哭声不止的百姓们,敖烈翻身下马,缓步向百姓们走去。典韦提起裂地双戟,如影随形地紧紧跟在敖烈身后。
来到百姓群中,敖烈弯下腰,伸手扶起一位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老者,温和地说道:“老人家,让您受苦了。但是请相信某,也请相信某麾下的官员,我等必定尽快恢复北城的建筑设施,甚至会比以前更好。”
老者留着浑浊的眼泪,苍老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感激之情:“将军啊,我等时代居住在右北平,深受战乱之苦,直到将军入主右北平,我等才过上了安稳的日子,将军对我等厚恩,我等没齿难忘啊。莫说是几座房屋,便是要老夫这颗白头,将军也只管拿去。只是适才看到祖上留下的房屋被毁,心中难受罢了。”
老者简单但是真诚的话,深深地感动了敖烈,敖烈站到一个没被完全烧毁的梁柱上,大声说道:“乡亲们!这次蹋顿围城,某麾下将士被逼无奈,只好焚城杀敌,给各位乡亲带来了巨大的损失,某在这里给各位乡亲父老们道歉了。”说完,敖烈向着附近的数千百姓深深地鞠了三个躬。
看到敖烈的举动,贾诩忍不住小声说道:“这是枭雄的做作,还是真英雄的本心?”紧挨着贾诩的太史慈立刻怒道:“当然是本心了!吾主是何许人?岂肯做那些口是心非之事?”听到太史慈的怒斥,贾诩也不着恼,只是看向敖烈的目光变得更加凝练了,似乎是要把敖烈看透一样。
一众百姓的反应则是和贾诩截然不同,自从敖烈入主右北平以来,无乱是乌桓人还是匈奴人还是鲜卑人,都摄于小霸王的虎威,数年不敢进犯右北平。再加上敖烈勤政为民,先后制定出一系列惠民政策,让右北平的百姓们难得的享受了几年安稳的生活。对于这些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有饭吃,有衣穿,日子过的安稳一些,就是他们最大的追求了。所以,他们一直在心里把敖烈当成了救世主一样的存在,进到敖烈向自己这些人弯腰鞠躬,不少人都是立刻跪在地上,向着敖烈回礼叩首,纷纷说道:
“这事不怪将军,都怪乌桓那帮狗娘养的的杂碎!”
“草民等深受将军大恩,可万万当不起将军的下拜啊。”
“将军不必挂心我等,将军身负重担,岂可为我等草民分心?”
听着百姓们一声声真挚的话语,太史慈凑到贾诩耳边说道:“看到了吧,什么是民心所向?你这毒士看认清楚吾主的本心了?”
贾诩也被百姓们的行动和话语打动了,一向善于自保的他,第一次有了为他人着想的想法,是眼前这些善良淳朴的百姓们,潜移默化地对贾诩产生了一些影响。听到太史慈的话之后,贾诩叹了一口气,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敖烈看到百姓们围着跪在自己身边,目光在他们一张张淳朴的脸上掠过,朗声说道:“各位乡亲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某向各位乡亲保证,不出半年,某必定重建北城区,让北城区变得比以前更好!”
百姓们听到敖烈的承诺之后,都欢喜了起来,对于敖烈言出必行的性格,他们多少也都知道一些,悲伤之情顿时消减了许多,纷纷向敖烈拜谢行礼。
敖烈又和百姓们说了一会儿话,安慰了他们几句之后,就带领麾下官员回到了太守府,恰好张辽和赵云也清点完了战场,来向敖烈汇报。经过张辽和赵云的清点,敖烈得知这一战,麾下战士共计战死六千七百多人,北城区被焚毁了一大半,比荀彧事先估计全城三分之一的面积要少了不少。可以说这一战是敖烈自从出道以来损失最大的一战,右北平的驻军直接减员了接近四分之一!
但是与损失相对应的战果,就是全歼了蹋顿部下的联军,五万叛军被杀两万之众,其余三万多人尽数投降;两万乌桓骑兵大部分被杀,还有幸存的四千多人也被迫投降。战果极其辉煌。
清点完了战损之后,敖烈把目光看向了贾诩,冷声说道:“贾文和,你果然不愧毒士的称号,为了明哲自保,竟然不惜用右北平城来当赌注。刚才在外面,城中百姓们流离失所的惨状,想必你也看到了吧?本侯要你给一个说法。”
贾诩愕然的看向敖烈,即便是最善于洞察人心的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在同一件事情上,敖烈对待荀彧和对待自己的态度,竟然大相径庭。沉默了一会儿,贾诩才缓缓说道:“诩常听人说,敖骠骑为人忠肝义胆,公私分明,为何今日在这件事情上,将军的态度竟然如此不公?”
敖烈面带寒霜的说道:“文若先生是本侯麾下长史,自然有权决定右北平的一切事情,可是你贾文和,一者不是朝廷命官,二者又非右北平人士,凭什么要自作主张焚烧右北平?”
贾诩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敖烈的话简直是强词夺理么,当时情况危急,为了打败蹋顿,谁还管的了那么许多?索性,贾诩也不在争辩,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势,不在说话。
第八十六章 王者归来(三)
“啪!”敖烈重重地一掌拍在桌案上,直直的看着贾诩道:“两条路,第一,本侯将你开刀问斩,以肃军纪!第二,为了补偿这次城中百姓们的损失,你在右北平出仕十年,用政绩来抵消错失。你自己选吧。”
直到敖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大堂中众人才明白过来敖烈的意思,原来兜兜转转了这么半天,自家主公这是要招揽贾诩啊。荀彧不由得暗中佩服起敖烈的手腕来,贾诩这个人,和荀彧是故交,荀彧知道贾诩散漫自由惯了,最不爱受约束,如果明着招揽,说不定贾诩会一口回绝,那样的话就难以收场了。可是自家主公却用这样的手段,站在百姓大义的角度上,迫使贾诩就范,并且还给贾诩设了一个套,如果不顺从的话,就是开刀问斩的下场。这对于一向善于自保的贾诩来说,也是一种震慑,让贾诩不得不收起散漫的个性。
论才智,贾诩绝对不在荀彧之下,荀彧能看得明白、想的通透,贾诩自然也看明白了敖烈的用意。知道这是敖烈一边敲打自己,一边要招揽自己。对于三国历史上最善于自保的贾诩来说,敖烈给出的选择,他自然会选择后者。其实今天敖烈给贾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冷静、机智、爱民如子、体恤军士、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温和的时候温和,所有来自于敖烈的印象,都符合贾诩在心中勾画出的雄主标准。
于是,贾诩叹息了一声,略带无奈地说道:“也罢,诩这条命就暂时交到将军手上了,但愿十年之后,诩还能活着。”
敖烈闻言也不在意,当即任命贾诩为参军,负责管理行军之时的一应文书往来以及在战时拟定作战方针。
随后,敖烈把自己麾下南阳、右北平两地的文武官员相互介绍了一下,让大家彼此熟悉,以便于日后共事。因为赵云一直跟在敖烈身边,对两边的人都很熟悉,所以赵云就自动充当起了桥头堡的作用。两方文武在赵云的穿针引线之下很快熟悉了起来,相互之间再也没有了地域带来的隔阂。
看着赵云所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敖烈心中也是一阵欣喜。赵云的成长,是他最喜闻乐见的事情之一。
等到麾下众人彼此都相互熟悉了起来之后,敖烈轻轻敲了敲桌案,把众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之后,朗声说道:“诸位,右北平的战事结束了,但是还有更大的战役等着咱们去打。张举张纯率众三十万造反,把偌大的幽州分割成四块,诸位说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荀彧作为敖烈的首席智囊,自然是最先发言:“主公,眼下幽州北部已经平定,但是却还要防止乌桓人继续调兵进犯,所以,我军应该在右北平留下一支军队以备不测。其次,先前蹋顿围城时,彧曾经两次派人去向州牧求援,但是援军却迟迟没有来,说明州牧那边的情况也不太客观;再次,张举张纯的根基在渔阳,主公率部归来的事情,他们还都不知道,所以渔阳的防备应该不是十分严整,我军可以尝试偷袭渔阳,毁去二张的根基。”
荀彧说完之后,善于谋略的贾诩和徐庶两人又先后做了一些补充,基本上确定了兵分三路的作战方针。
敖烈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荀彧三人制订的作战方针十分全面,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也就拍板定了下来。然后就开始了调兵遣将。
“张辽、荀彧、田畴、夏侯兰听令,命你四人率一万五千军坐镇右北平,张辽为主将,荀彧田畴夏侯兰副之。不许放乌桓人一人一马过右北平!”
张辽四人上前一步,同时答道:“诺!”
“赵云、黄忠、徐晃、鲁肃听令,命你四人以赵云为主将,率一万五千军奇袭渔阳,此战不求必胜。渔阳若是防备松懈,就趁势攻城;若是防备严整,就以袭扰为主,牵制住张举,让他不敢向外发兵。”
“诺!”
“马超、太史慈、许褚、典韦、魏延、庞德、马岱、贾诩、徐庶听令,你们随某率血杀、虎贲二营以及一万军士前往救援蓟郡。”
“诺!”
沉吟了一下,敖烈又补充道:“顾雍、李严、伍习、伍琼、邓芝、董和、蒋琬听令,着你等率一万军留驻右北平,整顿各路大军粮草军械,不得有误。并负责重新建设北城区的一应建筑、加筑四处城墙。如有战事,听从张辽将军调遣。”
“诺!”
分派完毕之后,敖烈也不停留,和马超、太史慈等人带着三千血杀、三千虎贲以及一万军士兼程赶往蓟郡。
当天夜晚,敖烈率军来到了蓟郡的边界处,下令让大军进行修整、生火做饭。同时敖烈还派出去了十几队血杀营精锐充当斥候,探查四周方圆二十里之内的动静。
因为是临时休息,所以敖烈也没让军士们扎营,大家都是坐在石头上或是靠在树旁修整。
敖烈坐在一颗苍劲的松树下,手里拿着一块马超递过来的干粮,却是没有一点进食的心思,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手中的干粮发呆。
马超注意到了敖烈的神情变化,来到敖烈身边,坐到一块大石头上之后说道:“二哥,在担心伯父的安危?”
敖烈抬起头,看到马超关切的眼神,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一路走来,没有找到任何交战的痕迹,先前文若派出的求援也没能得到回应,想必父亲的处境现在不是太好。”
“看得出来,二哥和伯父的感情很好。放心吧,伯父吉人自由天象,不用太过担心了,二哥你是我军的主将,若是你的心不能平静下来,则我军此战的前途堪忧。”马超斟字酌句地说道。
马超是直爽的性子,从来不会安慰人,说出来的话也只直白的很。但是敖烈却能感受到马超发自内心的关怀,心中升起一阵温暖,让敖烈的心智逐渐恢复了清明。按照历史上的记载,刘虞是后来死在公孙瓒手中的,如果不出现特别大的意外的话,历史的轨迹是不会随意更改的,也就是说,刘虞现在即便身处险境,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当然,敖烈不确定因为自己的穿越,会不会在刘虞身上出现蝴蝶效应,所以才担心起来。但是现在经过马超的劝说,敖烈也知道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没到最后一刻,他就不应该放弃希望。
伸手拍了拍马超宽厚的肩膀,敖烈真心地笑了起来:“孟起,某没事了,谢谢你。有你这样的兄弟陪在某身边,是某的福气。”
马超挠了挠头,不由得嘟囔了起来:“二哥快别这么说,好像小弟也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嘛。”这半年来,马超跟着敖烈也学了不少的新名词,像没营养之类的俏皮话,马超可是记住了不少。
太史慈带着一阵风快速走了过来,说道:“主公,有消息了,州牧眼下正率大军在蓟郡与渔阳交界的安次对垒,双方互有胜负。不过,血杀营弟兄们打探回来的消息说,州牧似乎受了一些伤,导致我军士气有些低迷。”
敖烈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连胜追问道:“我父亲伤势如何?”
太史慈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血杀营的弟兄们为了不暴露目标,不敢太过靠近战场,打探不到详细的情况。”
敖烈握紧了双拳,缓缓说道:“传令将士们快速进食,三刻之后全军兵发安次。”即便是在得知父亲受伤的情况下,敖烈依然首先是让战士们吃饱,后世的思想深刻地影响着敖烈的思维,他清楚地知道在饱食之后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所以才下令让全军休息三刻钟,这是对战士们的负责。尽管此刻,他已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安次去。
百里之外,安次。
汉军大营中军帐中,史涣暴躁的来回走动着,嘴里还不停地叫嚷:“什么峭王,什么安定王,什么弥天将军,都是他妈的狗屁,卑鄙无耻暗箭伤人的小人!”
阎柔皱着眉头轻声说道:“公刘!公刘你别来回走了行不行?头都被你晃晕了。”
史涣转过身来看着阎柔道:“仲兴,你让俺怎么能不生气?说好了斗兵斗将斗阵法,暗地里却射冷箭伤了主公,这叫什么事?你说这叫什么事?”
伸手揉了揉额头,阎柔叹息着说道:“唉,都是咱们太不小心了,明知道乌桓人一向喜欢背信弃义,却还听信了峭王的花言巧语,害的主公中了毒箭,要是主公有什么闪失,却如何是好?”
两人正在交谈着,一名医馆从后账中走了出来,神情很是疲惫。
阎柔和史涣急忙迎了上去,史涣是个急性子,急吼吼地问医馆:“主公怎么样了?”阎柔也是一脸关切的神色,等待着医馆的回答,
医馆摇头说道:“主公中的箭上涂了剧毒,此毒名为乌头草,若是不能及时清理,怕是后患无穷。”
听完医馆的话,史涣就要发作,阎柔连忙拉住史涣,带着着急的神色继续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能祛除主公身上的剧毒?”
医馆叹息了一声,拱手说道:“所幸主公被毒箭射中的是右臂,若是射中胸腹之处,怕是早就坚持不下来了。为今之计,想要完全拔毒是不太可能了,只有壮士断腕的办法才能保住主公的性命。”
史涣疑惑的问道:“壮士断腕?你是什么意思?”
阎柔则是一脸悲戚的神色,喃喃自语:“壮士......断腕,难道一定要砍掉主公的右臂才行吗?”
听到阎柔的话,史涣猛然转过身来,虎目瞪得老大:“什么?!要砍掉主公的手臂?不行,这绝对不行!”
医馆说道:“可是眼下除了这个办法,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行了,最晚到明日晚间,主公右臂中的剧毒就会侵入心脉,到时候,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刘虞的另一个部将鲜于辅匆匆走进了中军大帐,语气里包含着急促:“仲兴,公刘,那帮叛军又来营门外挑战了,之名要见主公,这可如何是好?”
一道虚弱的声音在后账内响起:“仲兴,帮本府更衣,本府即便是战死沙场,也决不能失了我汉家威严。”正是幽州牧刘虞的声音。
阎柔几人连忙进入后账,看到刘虞半躺半坐地卧在榻上,裸露在外的右臂已经开始发黑了,黑色的血液顺着箭疮处向外流淌,把雪白的绷带都染成了紫黑色。
“主公,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再出战了。”阎柔连忙劝慰这刘虞。
刘虞伸出完好的左臂,一把推开了阎柔,坚定地说道:“大丈夫...战死沙场当...当马革裹尸而还,不必多言,替本府准备衣甲。”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让刘虞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说完了这句话。
阎柔等人无奈之下,只好扶起刘虞,帮刘虞穿好了衣甲,然后叫过刘虞的亲兵扶刘虞上马。
汉军大营前两百步开外,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的张纯和乌桓峭王并驾在队伍的最前面,两人身后,是五万乌桓骑兵和十万叛军。
张纯正耀武扬威的大喊着:“喂,我说刘伯安,你死透了没有?没死的话出来冒个头啊,爷爷等着你呐。”
第八十七章 王者归来(四)
张纯的大喊声刚刚落下,汉军大营的营门就被打开了,一队汉军拥着三个骑在马上的人跑了出来。
张纯和峭王定睛看去,汉军为首的三人中,正中间的那个,可不正是刘虞么?只是眼前的刘虞脸色红润,举手投足之间丝毫不见身中剧毒的模样。
张纯不由得心中泛起了嘀咕,小声对峭王说道:“峭王,你不是说你们的乌头草很厉害么?怎么这个刘虞看上去和没事人一样?”
峭王也是疑惑的答道:“这不应该啊,中了乌头草的毒,最多也活不过三天,就算今天是第一天,可也不应该这么生龙活虎的啊,这其中一定有诈。待会咱们和刘虞叫阵,听听他是否中气充沛,表面上可以作伪,但是声音却是做不得假的。”
张纯赞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加大音量喊道:“刘伯安,你舍得出来见本将军了?”
刘虞端坐在马上,大声说道:“无耻之徒,也配自称将军?本府劝你早降,还能留个全尸,否则,本府必定将你等叛逆挫骨扬灰!”
刘虞毫不迟滞地说出这句话,中气十足。张纯惊异地拉着缰绳后退了几步,低声问峭王:“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点也听不出他声音中有什么异常?”
峭王心中的疑惑比张纯更多,按理说乌头草的毒性他是十分清楚的,中毒者绝对活不过三天。可是眼前的刘虞却让峭王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刘虞的剧毒被拔除了呢,还是他根本就没中箭?可是这两种说法却都有些解释不通,要说刘虞的剧毒解除了,峭王第一个不信,乌头草的毒性绝对不是说能拔除就能拔除的,即便是服食了解药,也要静养上三五个月才能恢复如初;可是要说先前中箭的不是刘虞的话,为何汉军阵型会出现混乱?而且,那支冷箭是自己亲手射出的,准确无误的射中了刘虞的右臂,他当时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本王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样吧,咱们派出小股军士去交战,如果汉军抵抗坚决,就说明刘虞没中毒,咱们就要从长计议了;如果汉军一触即溃,说明眼前的刘虞必然有诈。”峭王低声回应了张纯一句。
张纯和峭王心中疑惑,但是刘虞身边的阎柔和史涣却心中明了,两人的脑海中不由得回忆起了刚才在中军大帐中的情形。当时刘虞坚决要出战,但是因为身中剧毒的原因,连站都战不稳,更不要说骑马了。后来军医犹犹豫豫的说,他手中有一种奇药,是荆州名医张机张仲景发明的,名为回天散,正常的人吞服下这副药之后,没有丝毫作用,但是身中剧毒或是病重将死之人若是服下这味药,会在短时间内恢复到中毒之前或是病重之前的状态,这段时间内和正常人全无二状。药效能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之后,服下这味药的人就会气血倒流而死。据军医说,这味药是张仲景特意给将死之人炼制的,用来帮助来不及立下遗嘱或是有心愿未了的人服用的,但是因为这味药有违天合,所以张仲景也只是炼制了十几粒就不在炼制了。
刘虞听完军医的叙述之后,毫不犹豫的吞服下了回天散,然后就出现了刚才让张纯和峭王疑惑不已的一幕。
看着刘虞挺拔的背影,阎柔和史涣忍不住一阵心酸,快十年了,他们追随在刘虞身边已经快十年了,他们在这段时间里,见证了刘虞为幽州百姓付出的所有辛劳,是刘虞励精图治,让幽州的百姓们安居乐业,过上了幸福的日子。现在眼看着刘虞为了大汉江山的安危,弃自身性命于不顾,身为属下的他们,心中都是十分难受。
两军的交战很快便开始了,张纯派出三千步军前来挑战,刘虞让鲜于辅同样带领三千步军去迎战。两支人马激烈的厮杀着,每个人都激发出身体中的每一份潜力,力求斩杀更多的敌人。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战场中的两支人马都出现了较大的伤亡,汉军一方战死了六七百人,叛军一方的损失更大,留下了至少一千具尸体在战场上。
看着战场上的厮杀,峭王叹了一口气,来到张纯身边:“王上,这事情似乎有些超出咱们的预料了,看样子刘虞是真的没事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不如咱们暂且撤军吧。”
张纯也注意到了汉军的勇猛,这意味着刘虞恢复如初了。张纯点了点头,同意了峭王的意见,刚要下令撤军的时候,一阵阵如雷鸣般的马蹄声从北方传来。
刘虞也听到了这阵阵马蹄之声,疑惑的看向北方,他也不知道来的究竟是敌还是友。
很快,一队身着柳叶铁甲,头插白羽的骑兵出现了战场双方的视线内,这样标志性的装备,让双方同时发出了惊呼。
张纯一方,峭王脸色巨变,大惊失色地说道:“不好!是小霸王敖烈的亲卫队血杀营!这个关键的时刻,这个煞星怎么回来了!”
刘虞一方,史涣手搭凉棚看清楚之后,惊喜的大叫:“是少主麾下的血杀营!少主回来了!”
没错,这一队骑兵正是敖烈麾下的血杀营。因为挂念刘虞的安危,所以敖烈带着马超、许褚、典韦和魏延四将,率领三千血杀营和两千骑兵先行赶了过来,留下太史慈等人在后面统领其他人马继续前进。
阵阵马蹄声中,敖烈身披游龙啸天黄金甲,手持霸王枪一马当先,坐下照夜雪龙驹发足狂奔,把血杀营精锐甩开至少十步开外,只有马超等四将勉强能追的上照夜雪龙驹的速度。
策马来到战场侧面,敖烈大喝一声:“不动!”坐下照夜雪龙驹一双后蹄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狠狠的插在了地上,前蹄昂扬而起,整个马身人力而起,随后一双前蹄重重落下,溅起无数细小的尘埃。
伸出左手掀起了头盔上的面罩,露出了敖烈英俊又刚毅的脸庞,右手霸王枪带着若隐若现的金光,直指峭王。敖烈怒喝道:“峭王,上次本侯饶你不死,今次你却背信弃义,连同叛军在我大汉境内再起烽烟,这次,你必须死!”
自从血杀营出现之后,峭王就一直在寻找敖烈的身影,当他第一眼看到身披黄金甲,手持超重型长枪的敖烈时,尽管敖烈的脸庞被头盔上的面罩遮掩住了,但是还是一下就认出了敖烈。因为他熟悉敖烈的味道,那种霸气绝伦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在内心深处感到战栗。
面对敖烈的斥责,峭王无言以对。张纯却不识时务地横插一刀:“呦呵,你就是那个什么小霸王?好大的名头,原来却只是个黄毛小子而已,你以为穿一身造型奇特的铠甲就天下无敌了么?嘿嘿,小子,你手中那把超重型的大枪,是空心的吧?”
听着张纯肆无忌惮的口出狂言,敖烈和峭王同时在心中默念了一句:找死!领教过敖烈手段的峭王,深深地为张纯的愚蠢感到了悲哀,伸手轻轻拉了拉张纯的衣甲,峭王低声说道:“小霸王的武勇冠绝天下,咱们还是暂时先避其锋芒吧。”
张纯被逗乐了,笑着说:“峭王,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我看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这小霸王上次是用计谋算计的你,又不是靠真本事。你看他手里拿的那杆枪,至少有一百斤重,要说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能拿得起那么重的枪,你信吗?要我说,多半也是个浪得虚名的小辈而已。”
峭王无言的看着张纯,心里都要喷出火来了:这个蠢猪,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你想找死,那本王可不奉陪了。心中暗自转过这样的念头,口中却怂恿着:“也对,上次是本王大意了,没弄清楚这小子的虚实。安定王武勇盖世,不如今日就擒下这小霸王,既为本王出了一口恶气,又能名扬天下,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张纯被峭王的这句话拍的快飞到天上去了,得意忘形的笑道:“峭王暂且退后,看本王擒下那小霸王。”
峭王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呢,连忙点头称是,然后向后退了下去,一直退到数十步之外才停了下来,暗中集结族人,准备跑路。
马蹄声停了下来,三千血杀营精锐和两千汉军骑兵来到敖烈身后,整齐地排着阵型,形成一个半月形,把敖烈围供在了中心。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众星捧月一样,把敖烈的绝对统治地位凸显无余。
刘虞看着威风凛凛的敖烈,心中既骄傲又难过,暗自想道:这恐怕是我和烈儿最后一次见面了,可惜是在战场上,连说几句父子之间的体己话都不能做到。
张纯自然不会知道刘虞的想法,跃马来到阵前,扬起手中的大刀,斜斜指向敖烈:“那个什么小霸王,可敢与本王一战吗?”
敖烈双腿轻轻一磕照夜雪龙驹的马腹,照夜雪龙驹领会了敖烈的意思,从众星捧月的阵型中一跃而出,载着敖烈来到了张纯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然后停住了脚步。
“你是谁?”敖烈冷酷地问道。因为最近一年,敖烈前半年在洛阳,后半年在宛城,所以不认得张纯。
张纯哈哈笑道:“小子,长眼睛没?竟然不认得本王是谁?告诉你吧,本王就是弥天将军安定王张纯!特来取你小命!”
面无表情地撇了撇嘴,敖烈伸手缓缓拉下了头盔上的虬龙面罩,沉声说道:“虾兵蟹将也敢称王?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见到敖烈如此轻视自己,张纯心中无名火起,挥舞着大刀就杀向了敖烈。其实这个张纯虽然是这次渔阳二张造反的二头目,但他只是猎户出身,近两年才跟着他大哥张举发展起来的,是个目不识丁、胸无大志却偏偏又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家伙,再加上近两年顺风顺水,变得更加狂妄起来,如果他好好了解一下敖烈过去的战绩,绝对不敢这么大马金刀的和敖烈单挑。
看到张纯居然要和敖烈单挑,峭王立刻在心中判了张纯的死刑,再也顾不得其他,招呼着自己的族人,转头就往渔阳方向跑去。
“小子,看刀!”张纯的大刀照着敖烈的头顶,当头劈了下来,看架势是要一刀劈开敖烈的天灵盖。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只见敖烈随意的举了举手中的霸王枪,似乎根本就没有用力,可结果却是超出了张纯的预料。随着当啷一声响,张纯感到双手虎口巨震,手中大刀瞬间就被敖烈的霸王枪磕飞了,没等张纯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敖烈手中的霸王枪就刺穿了张纯的身体,把张纯硬生生从马背上挑起。
张纯在临死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是敖烈冷酷地说出了四个字:“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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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智勇魏文长
一枪挑死了张纯,敖烈跃马扬鞭,大喝着下达了攻击的命令:“血杀所属,杀!”
三千血杀营精锐立刻高喊着回应:“血杀之魂,有征无战!”然后在马超和许褚的带领下,分作两队杀向了张纯带来的叛军。
魏延看着三千血杀营呼啸着杀出,暗想自己自从投效敖烈以来,还没有建过大功,眼下张纯已经被敖烈杀死,想要立功就只能着落在峭王身上了。当下四处一望,看到峭王已经带着乌桓骑兵跑出几十步之外了,魏延立刻招呼其余的两千骑兵,向着峭王的方向追了上去。
魏延一行人的动向,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血杀营精锐气势高涨的冲锋,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从而为魏延的转向离开间接做出了完美的掩护。
下达了攻击的命令之后,敖烈一马当先,挺起霸王枪杀入叛军丛中。这些叛军眼看着自己的首领张纯被敖烈一枪斩杀,哪里还有战斗下去的心思?士气低落不说,更是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人数虽然多,但是却号令不一各自为战,有向前冲锋的,也有在原地不动的,甚至还有挪动着脚步一点点往后退的。
敖烈却不管这些,抡起霸王枪一扫就是一大片,凡是被霸王枪扫到的叛军,无不哀嚎着骨断筋折地倒飞出去。远远看去,敖烈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天庭中主掌杀伐的巨灵神,力大无穷、凶猛异常。
血杀营精锐在马超和许褚的带领下,就像是两把锋利的尖刀,带着呼啸斜向刺入了叛军的两肋,就好像是用滚烫的尖刀插入了牛油中一样,瞬间就把叛军的阵型撕开了两条大口子。在一片人仰马翻之中,血杀营精锐们手中钢刀不停地伸缩,每一次伸缩,都会准确无误地带走一片叛军的血肉。
刘虞骑在马上观察着战场,敏锐地嗅到了战机。于是转头对史涣说道:“公刘,现在叛军被烈儿的部下撕开了侧翼,你速速带领本部人马从正中央杀入,以形成合围之势。”
史涣眼含热泪地深深看了刘虞一眼,似乎是要用这一眼,来永远记住刘虞的音容笑貌。之后才哽咽着领命答道:“末将领命。”然后招呼本部人马从直扑向叛军,从正面发起了攻击。
刚和叛军接触,史涣就用出了全身的力气,舞起大刀一刀劈飞了一名叛军校尉,似乎是要把心中的愤怒在这一刀中完全发泄出来一样。史涣身后的汉军也都是感同身受,每一次挥出武器,都携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力量,杀的叛军节节败退。
暂且先把正面战场上的厮杀放到一边。
魏延带领两千骑兵一路狂奔,顺着峭王所部留下的马蹄向北追去。转过一个山脚,前面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是大路,平坦宽阔;另一条却是小路,崎岖难行。魏延来到岔路口,仔细观看地上的马蹄印,发现峭王的大部队应该是直奔大路而走的。魏延刚要下令追击,一名部下的骑兵忽然惊“咦”了一声。
回过头看向部下骑兵,魏延沉声问道:“发现了什么问题吗?”那名骑兵恭敬地回答:“将军,小人认识这里的路,这两条路都通往渔阳,但是大路却比小路远了近百里,乌桓人显然是不认识路,只顾走平坦的大路了。”
魏延沉吟了一会儿,心中念头急转,考虑着该走哪条路。想了一会儿,魏延下定了决心,朗声对身后的两千骑兵说道:“诸位,主公常说富贵险中求,小路虽然崎岖难行,但是胜在路途较近,我意,咱们抄小路过去包抄乌桓人。”
两千骑兵纷纷说道:“愿从将军安排。”
见到部下无人反对,魏延挥手说道:“走小路!”说完率先从向小路上跑去。
直到真正走上了小路,魏延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崎岖难行,他原本是荆州人士,荆州一半的地区都是江河湖泊,虽然也有山,但是山势都比较平坦,何曾向北方的崇山峻岭这样难走?开始的时候,小路上只是石头多了些,路面有些坑坑洼洼的不甚平整,只要小心一些就不会影响进军的速度。可是随着越来越深入,路面变得更加难走起来,不但石头越来越多,甚至还会冷不丁地在路面上出现或大或小的土坑。奔行中的骑兵一个不注意,就会掉进土坑中,被土坑别断了马腿,出现非战斗减员的情况。
其中有一段山路,让胆子一向很大的魏延都后怕不已。那段山路十分狭窄,最多也只能容纳两匹马并行,小路的一边是高耸的山峰,而另一边,却是高达十几丈的悬崖。汉军骑兵们在魏延的鼓舞和带头作用下,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策马走上了山路,其中有战马失足的,马上骑士就会带着一连串的惨叫跌落到悬崖下边,摔得粉身碎骨。仅仅是这一段山路,就摔死了数十人之多。
然而,皇天不负有心人,魏延终于带着部下骑兵走出了山路,来到了和大路交界的一个山脚下。魏延走出山路后,来不及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第一时间翻身下马,步行来到大路上进行勘察,经过仔细的勘察,魏延确定峭王所部已经被自己甩在了身后,还没有路过这里。
于是,魏延开始了周密的安排。他让骑兵们分作三队,两队骑兵埋伏到大路两侧的树林里观时待变。另外一队骑兵全部下马,砍下树木或者搬来石头挡住前方通往渔阳的道路,只在大路中间留下可容一骑通行的空隙。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魏延指挥部下纷纷隐藏好了身形,静心等候峭王所部的到来。
没让魏延等待太久,峭王果然带着一众乌桓骑兵向魏延设下的埋伏圈中奔来了。
“吁——”峭王策马来到大路上的乱石堆前停住马,看着眼前的石堆树干挡住了去路,不由得疑惑的道:“这是怎么回事?赶紧去几个人把大路清理出来。”跟随在峭王身后的数十名亲卫纷纷下马去清理道路。其余的乌桓骑兵则都是伏在马背上稍事休息,长途奔跑已经让他们的身体出现了疲劳。
数十名峭王的亲卫刚走到乱石堆前,还没等动手清理障碍,两边的树林中忽然弓弦震动之声大作,紧接着从树林中射出大量的箭矢,把数十名亲卫尽数乱箭射杀。
“敌袭——!”一名亲卫临死前,大声喊出了这句话。
不用他说,乌桓人也知道自己肯定是遭遇了埋伏,所有人都强行打起精神,四下寻找着敌人的踪影。
一阵喊杀声自两边的树林中传出,两队汉军骑兵从中策马冲杀了出来。峭王看到果然有汉军的伏兵,急忙指挥部下分头迎敌。可是峭王悲哀的发现,大路虽然宽阔,但是也没有宽到可以让他从容结阵迎敌的地步。所以峭王也只能任由部下形成散兵线,自由杀敌了。
很快,两边的汉军骑兵就冲杀到了乌桓人面前。乌桓人是原地迎战,再加上受到了道路的限制,近万乌桓人同时挤在同一条道路上,所以失去了战马的机动力,变成了骑在马背上的步兵,而且他们因为是骑在马上,灵活性又不如纯粹的步兵,从而使他们的战斗力降到了最低谷。而汉军骑兵则是从两侧奔袭而来,有着天时地利人和的全面优势,借助着战马的冲击力,声势惊人的冲进了乌桓人的队伍中。
第一排的乌桓骑兵立刻就被汉军带来的强大冲击力,撞得失去了平衡,惊叫着从马背上跌落,然后被汉军继续前进的马蹄碾成了粉碎。接着,第二排的乌桓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呼啸而来的汉军骑兵一刀砍下了头颅。直到汉军骑兵杀到第三排乌桓人面前时,乌桓人才做出了反应,双方陷入了激战之中。
远处的魏延看到时机已到,翻身上马,双腿使劲一磕马腹,独自一人从大路的正前方直奔峭王杀去。
峭王一直在关注着身后的战场,指挥着部下和汉军骑兵交战。根本就没看到的魏延策马狂奔,直到听见身后有马蹄声传来,回头一看,才看到魏延虎目圆睁,杀气腾腾的向自己奔来,距离自己已经不足十步远了!
魏延就是这么算计的,用乱石和树枝先行引起峭王的疑惑,在让两侧的伏兵乱箭射杀峭王的亲卫,把峭王的位置暴露出来;然后在安排两侧的伏兵杀出,吸引峭王的视线,转移他的注意力;等到战斗彻底打起来之后,战场上喊杀声大作的时候,魏延才单枪匹马的从正面直奔峭王,意欲一举将峭王刺杀于马下。
峭王看到飞奔而来的魏延,顿时被吓了一跳,想要招呼亲卫们上前抵挡,这才发现自从亲卫们被射杀后,自己身边十步之内已经是完全的空白地带。同时因为两边汉军骑兵的突然杀出,自己还没来得及召集其他部下来守卫自己。
无奈之下,峭王只得舞刀迎向了魏延,试图斩杀魏延,解决掉自己眼前的困境。看到峭王的反应,魏延嘴角挂上了一丝得意的微笑。现在的峭王和他的部下一样,失去了战马带来的机动力,充其量也就是坐在马背上的步兵而已,而且还是自废双腿的步兵。面对这样的对手,如果还不能将其斩于马下,那魏延也就不是魏延了。
当啷——
一声巨响过后,魏延夹带着巨大冲击力的一刀,劈的峭王措手不及,手中战刀被魏延劈到了一边,全身空门大开。
“受死!”魏延大喝一声,双手高高举起手中大刀,自上而下,照着峭王已经失去了防卫能力的身体斩了下去。
扑哧——
峭王来不及再做出任何躲闪动作,就被魏延一刀连肩带背劈成了两段!
一刀得手,魏延借着两马交错的时机,伸出左手抓住峭王的头冠,右手握住大刀接近刀刃处的刀柄,在峭王的脖子上一抹,借助着战马的冲击力,轻易地割下了峭王的头颅。然后高举起左手中的人头,大声喊道:“峭王已经伏诛,尔等还不早降?”
就在魏延击杀了峭王的同时,南方千里之外吴郡富春县府衙内,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中拿着宝剑,不怒自威的看着围在他身边的数十名随从。吓得数十人纷纷后退,无一人敢走上前去。
少年怒喝:“都与某闪开!某定要去宛城找那敖烈一决胜负,看看究竟谁才能当的起小霸王的称号。”
这个少年,是江东吴郡人,名叫孙策,因为孙策从小力大无穷,所以江东的百姓都称他江东小霸王,孙策自己很喜欢这个称号,他也一直都把楚霸王项羽当成是自己的偶像。他的父亲就是新任的长沙太守孙坚。
自从敖烈要走了黄忠之后,前任长沙太守韩玄从敖烈那里得到了大量的钱财,索性弃官不做,当起了富家翁。所以,吴郡的孙坚就补上了长沙太守的职位,带着部下人马去上任了。
谁知道孙坚前脚刚走,留守富春的孙策就要去宛城找敖烈决斗,于是,就有了刚才的一幕出现。
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了,一个壮汉和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两人看到院子里一片狼藉,都是见怪不怪了,孙策脾气暴躁,稍不如意就喜欢摔东西,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敢于在孙策发脾气的时候接近孙策的,只有少数几个人而已。除了孙坚之外,眼前的这两人也在此行列之内。这两个人一个是孙坚的得力副将,名叫程普,字德谋,是右北平人;那个少年,就是孙策的亲生兄弟,叫孙权,字仲谋。孙权长的十分奇特,发色是尊贵的紫色,双眼的眼瞳也和普通人不同,不是黑色,而是略带深邃的蓝色。
孙权和程普来意很明显,就是来劝说孙策的。他们知道孙策十分自傲,得知敖烈竟然也被人称作小霸王,势必会找到敖烈一决高下。可是还没等两人开口,孙策就提前堵住了两人的嘴:“谁要是不让某去找那敖烈比武,某今后绝不在和他说一句话!”
对于孙策言出必行的性格,孙权程普自然十分清楚,想好的说辞被孙策一句话全给堵死了,孙权无奈的苦笑道:“大哥,可是现在敖骠骑奉诏北上平乱去了,已经不在宛城了。”
孙策仰头看向了北方,神色坚定地说道:“那某就去幽州找他!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配得上小霸王的称号,那个人,就是我孙策!”
第八十九章 父子交心
目光回到正面战场。
在汉军三路围攻的局势下,叛军早已是溃不成军,抵抗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战死了数千人之众,余者见大势已去,纷纷丢掉武器,跪在地上开始投降。有了第一个投降的人之后,连带着引起了一阵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丢掉武器,口中喊着“愿降”,然后安静地跪在了地上。
在东汉这个年代,人口还比较稀少,整个幽州也就只有数十万人口,连百万之数都不到。不光是幽州,即便是人口最稠密的冀州和青州,也都只是刚刚达到百万人口而已。所以,这个时候的战争,战败一方的俘虏一般都是很安全的,只要弃械投降,一般来说,各地诸侯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坑杀俘虏,因为他都明白人口和士兵的重要性,这两样可是建国的基础。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历史上的曹操在攻打徐州陶谦时,就曾大批量坑杀过俘虏,原因就是当时的曹操手里没有多余的粮食来供养战俘。
史涣带着一身污血来到敖烈马前,还没开口说话,两行热泪便再也忍耐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看到史涣的异样,敖烈心中一惊,连忙问道:“公刘,出了什么事么?”
史涣哽咽着说道:“少主,主公中了毒箭,命将不久矣!”
敖烈脸色巨变,抬头向刘虞的方向看去,见到刘虞好端端的坐在站马上,正在指挥军士们清理战场。
带着疑惑的神色回过头看向史涣,敖烈有些颤抖地道:“我父亲,不是好端端的在那里么,你为何说我父命不久矣?”前世,敖烈是一个孤儿,师父紫光散人虽然对他照拂有加,但是再亲密的师父,毕竟也不是父亲,父子血缘是任何东西都替代不了的。直到重生之后,刘虞和敖雪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敖烈拉扯大,这才让敖烈体会到了亲情的感觉,所以,敖烈十分重视自己的双亲,父母双亲再加上蔡琰,共同组成了敖烈心中不可触动的逆鳞。
史涣留着热泪,把刘虞中毒后又吞服回天散的事情讲了一遍。听完史涣的讲述,敖烈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目光空洞地看向刘虞的方向,但是却什么也看不清楚,越想努力看清父亲的身影,视线就越是模糊。
“也就是说,我父亲只剩下两个时辰的寿岁了?”敖烈艰难地噏动着嘴唇,犹如失去了灵魂一样,呆滞的问着史涣。
看着敖烈失魂落魄的样子,史涣是真的不想回答,心中十分后悔自己把刘虞中毒的事情告诉了敖烈,伸手在自己的脸颊上用力抽了两巴掌,带着哭声道:“少主,史涣护主不利,罪该万死,请少主惩罚俺吧。”
敖烈连摇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在知道父亲中毒的一瞬间,一身天生神力被心中的巨大哀伤遣散了个干干净净。霸王枪失去了敖烈的握持,咣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被溅起的灰尘遮蔽住了锋芒。
两颗闪亮的泪珠在敖烈的眼中滚落,敖烈无力地低声呻吟着:“惩罚你还有什么用,如果可能,某宁愿中毒箭的人是自己,某宁愿以已身去代替父亲的痛楚。”
史涣听到敖烈的话,心中更是充满了自责,滚落下马,伏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敖烈此刻心中已经乱了方寸,一声接一声的吼道:“为什么中毒的不是某?!为什么中毒的不是某!!!......”开始的时候,敖烈的声音还十分低沉,后来越喊声音越大,最后就变成了仰天怒吼!
“为什么是父亲,某宁愿中毒的人是某啊,某还有万钻朱兰佩护身,可是父亲.....嗯?万钻朱兰佩......”敖烈猛然间想起,刘宏赐给自己的护身至宝万钻朱兰佩有避水、辟火和拔毒的功效,是否能用万钻朱兰佩救回父亲的性命呢?
想到此处,敖烈再也顾不得其他,从身上摸出万钻朱兰佩,纵马向刘虞奔去,甚至连掉落在地上的绝世神兵霸王枪都顾不得拾起。敖烈一边狂奔,一边欣喜若狂地大叫着:“父亲,孩儿把万钻朱兰佩带来了,哈哈,父亲....万钻朱兰佩啊.....”
跪在地上的史涣一愣,随即想起敖烈的万钻朱兰佩有辟易百毒的奇效,心中顿时升起了无限的希望,从地上一跃而起,就要向敖烈的背影追去,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了地上的霸王枪,史涣知道这把枪必定不是凡品,有心帮敖烈拾取回去,于是弯下腰来握住枪柄,想把霸王枪拿起来,然而史涣只感到手臂一沉,竟然没能拿起地上的霸王枪,这可让史涣心中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想到霸王枪会如此沉重,刚才在战斗中他可是看的清楚,敖烈用这杆枪的时候,可是毫不费力的整整挥舞了一个时辰!
“嘿嘿,让俺来吧,主公的枪有点沉。”面目峥嵘的典韦扛着双戟来到史涣面前,友好的笑着说道。尽管他的笑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史涣让开了身体,典韦走到霸王枪前,把双戟交到左手,然后伸出右手握住枪柄,轻易地举起了霸王枪,把霸王枪扛在了肩膀上,回头招呼史涣:“喂,咱们该走了,不然一会儿追不上主公了。”
史涣已经看呆了,究竟少主手下聚集了多少能人啊?刚才在战场上马超和许褚就已经很猛了,现在眼前这个典韦看上去也不比那两个差多少。直到典韦出声提醒,史涣在醒过神来,连忙答应了一声,翻身上马。然而史涣刚刚坐稳,却差点再次跌落到地上。因为他竟然看到典韦左手握着双戟,肩上扛着霸王枪,甩开两条大长腿,飞一般向前跑去,速度之快,竟然不亚于奔马。
这还是人吗?霸王枪的重量,史涣已经领教过了,见到典韦竟然混若无物的扛着霸王枪飞奔,史涣只能惊叹的低声自语:“真是个人形怪兽。”
敖烈飞马来到刘虞面前,然后翻身下马,一把抓住刘虞战马的缰绳,就向大营中走去。刘虞先前早就听到了敖烈的呼喊,知道敖烈随身带着万钻朱兰佩,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脸上带着畅快的笑容,刘虞轻声说道:“烈儿,为父今天很高兴。”
敖烈头也不回地答道:“放心吧父亲,有万钻朱兰佩在,你中的毒根本不算什么,稍后回到营中,孩儿立刻给你拔毒。”
刘虞轻轻摇着头,语气中带着无尽的自豪:“不,为父不是为了能活命高兴,是为了有你这样的儿子而高兴。十六岁就拜将封侯,威震一方,为父很欣慰。烈儿,你终于长大了。今后大汉的气运,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敖烈身体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从小到大,十六年来,父亲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十分严格,从来没有向今天这样,给予自己这么大的肯定和赞赏。一股异常温暖的感觉在敖烈的心底升起,不知不觉中,敖烈的眼眶中已经被泪水灌满。父亲,终于肯赞扬自己了么?为了这句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辛苦。没日没夜地苦练武艺;在师父王敖老祖的地狱式训练中咬牙坚持下来;在无数次和北疆蛮夷的作战中浴血奋战等等等等,敖烈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得到刘虞的肯定,今天,敖烈终于做到了!
父子两人之间,彼此的心无限的靠近着,在这个时刻,一切用来描述情感的词汇都显得那样的苍白。
回到大营之后,敖烈扶着刘虞下了马,然后弯下腰,半蹲到刘虞身前。刘虞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欣慰的笑容,伏到了敖烈宽厚的后背上。敖烈背起刘虞,大步向中军大帐中走去。
半个时辰之后,敖烈带着兴奋地笑容走出了中军大帐。帐外,以阎柔为首的州牧府等人站在左边,以马超为首的右北平将士则是站在右边。无论是站在左边的还是右边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焦急的神色,当他们看到敖烈面带笑容的走出来之后,均是在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从敖烈轻松愉悦的神色中,他们看出来刘虞一定是拔毒成功,脱离了危险。
果然,敖烈笑着对在场的人说道:“我父已经无碍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在大帐内睡着了。”
第九十章 辽西危局
数日之后,敖烈等人正在中军大帐内议事,一名军士跑进来禀报:“禀少将军,门外来了十余骑,自称是辽西太守公孙瓒的信使。”
阎柔闻言,疑惑的说道:“辽西在渔阳东边,如今张举拥兵渔阳,道路断绝,公孙瓒的信使怎么会到这里来?”
敖烈微微点了点头,要说公孙瓒的麾下,有能力从辽西一路杀过来的,恐怕只有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了。可是眼下张举的叛军分出一支围困辽西,公孙瓒自顾尚且不暇,绝对不会把这三兄弟派出来。皱着眉头,敖烈问道报信的军士:“来者是何模样?”
军士回答:“为首者面目黝黑,豹头环眼,甚是凶恶。”
敖烈猛然站起身来,惊讶地说道:“难道是张飞张翼德?他怎么一个人来了?刘玄德和关云长呢?”
面对敖烈的一连串问题,在座众人也都是充满了疑惑,没有人能够说出答案。
“算了,出去看看就知道了。”敖烈说完,率先起身向营门外走去。刘虞拔毒之后,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身体却很虚弱,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所以近几日来,汉军大营中的一切事物都是敖烈说了算。不但因为他是刘虞的儿子,更主要的,是敖烈的身份地位能够让其他人信服。
看到敖烈起身向外走去,其余人自然也不敢怠慢,纷纷站起身来跟在敖烈身后,一起向外走去。
来到营门外,敖烈看到十几名骑士勒马站在原地,为首一个黝黑魁梧的大汉,正一脸不耐烦的四下观望着,敖烈仔细一看,不是猛张飞,又是谁?
“翼德,你怎么来了。”敖烈对着张飞高兴的说道。敖烈在前世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位猛张飞,虽然不可否认张飞性格中确实存在缺陷,但是人无完人,有缺陷的人才真实,才生动。
看到敖烈迎出营门,张飞翻身落马,张开血盆大嘴瓮声瓮气地说道:“嘿,墨寒,这件事说来话长,俺先问你,你手里现在有西风烈么?给俺来一坛。不,两坛,这些天俺可是快要憋死了。”
敖烈上前拉住张飞蒲扇大的手掌,哈哈笑道:“有!翼德想喝多少坛都有!走,进帐内说话。”
一行人来到大帐内,敖烈叫军士那了两坛西风烈酒上来,给张飞痛饮。不用说,敖烈也猜得到,张飞一路行来,一定没功夫喝酒解馋,现在既然到了自己这里,先不忙说其他的事,就算自己想问,恐怕张飞也不会先说,索性先让张飞喝个够再说吧。
敖烈猜的没错,张飞二话不说拎起一坛西风烈酒咕咚咕咚一阵猛灌,好像喝的根本就不是高度烈酒,而是白开水一样。坛内的酒水倒流而出,大部分进了张飞的大嘴中,还有一小部分溢了出来,把张飞的络腮胡和衣领都打湿了。
顷刻的功夫,张飞就喝完了一坛酒,然后伸手抓向第二坛烈酒,拍掉泥封,继续牛饮了起来。直到喝光了第二坛烈酒,张飞才放下了手中的酒坛,拍着肚皮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大呼:“痛快!真痛快!”
敖烈笑吟吟的看着张飞道:“翼德,酒也喝了,你该说说为何只身前来了吧?辽西的军情可耽误不得。”
经过敖烈的提醒,张飞才想起来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连忙把辽西的情况讲述了一遍。
辽西在幽州算是个大郡了,而且还紧挨着渔阳,所以张举自称天子之后,就把扩张的目光放在了辽西。张举派手下大将魏攸统率六万叛军,趁着夜色把辽西的郡治肥如围成了铁桶一般,当天夜里其实公孙瓒就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好了,想趁着叛军立足未稳之际偷袭敌军,却被刘备拦住了,刘备主张等到天亮看清形势在决定行止。然而等到天亮之后,公孙瓒有些傻眼了,魏攸已经对肥如完成了包围,彻底把公孙瓒等人困在了城中。
要知道,公孙瓒麾下大多是骑兵,他近几年来更弄出了一支精锐骑兵,号称白马义从,这些骑士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骑射功夫堪称上等。而且公孙瓒还花了大心思,为麾下的六千白马义从全部配备了白色的战马,看上去一场雄伟壮观。
谁知道魏攸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竟然一眼看窥破了公孙瓒的命门所在,在围城的时候,几乎是贴着城墙下寨的,叛军的前军营门距离肥如城墙不足五十步。这样一来,公孙瓒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和骑兵就没有发挥作用的余地了,连冲刺的距离都不够,还怎么进行凿穿啊?
公孙瓒在肥如城中只驻扎了两万军,除去六千白马义从之外,还有一万骑兵,步兵只有四千人。靠着这四千步军守城显然是不太现实的。公孙瓒无奈之下,只要让除了白马义从之外的骑兵都走下了马背,走上了城墙充当步兵。
结果两场攻坚战打下来,公孙瓒的麾下骑兵战死了一小半,这可让公孙瓒十分心疼。要知道一名骑兵的造价,可是高出步兵五倍有余啊。这个时候,刘备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向外求援,经过和公孙瓒的商议,两人最后决定派张飞出来,向距离辽西最近的辽东去求援。
当天夜里,张飞带着五百名公孙瓒麾下的骑兵,饱餐之后趁着夜色的掩护,想要杀出城去,结果遭到了魏攸的围攻,也就是张飞勇冠三军,仗着自己的勇力才勉强杀出重围,从城中带出来的五百精骑在这一战中折损过半。
张飞带着剩余的两百多骑兵取道直奔辽东,刚走出没多远,就又遇到了一队人马拦路,张飞暴怒之下也不答话,和为首一员手持双戟的大将打了起来,两人大战了五十回合,未能分出胜负。这是那个持双戟的大将开口劝降张飞,要张飞弃暗投明,不要再帮助张举作乱。张飞这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员大将正是敖烈手下的水军都督甘宁甘兴霸。
当初在南阳北上平乱的时候,甘宁带着八百多麒麟营精锐和两千水军走水路,经过十几天之后,到达了辽东。甘宁本意是想找辽东太守公孙度联合出兵,直扑渔阳战场,然而公孙度见到甘宁之后,顾左右而言他,拖延时日不肯出兵。
甘宁看出公孙度的私心,也不在寄希望与他,于是带着部下三千水军弃船登岸,用船只向公孙度换了等价的战马和粮食,然后径直向渔阳杀来,谁料半路上碰到了张飞,两人还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
张飞在甘宁那里得知公孙度不愿出兵,心中挂念刘备、关羽的安危,当时就要折返回肥如,却被甘宁劝阻了下来,甘宁让张飞来蓟郡大营求援,他自己则带着部下三千水军战士,尽量在肥如外围骚扰魏攸,让魏攸不能全力攻打肥如。
就这样,张飞带着两百多骑兵一路向大营走来,沿途遇到了几股叛军,经过了几次厮杀,两百多骑兵如今就只剩下了十几个人跟着张飞来到了大营。其余人都已经在半途的厮杀中战死了。
这就是张飞只身前来的全部过程,当然,粗莽如张飞者,肯定不会把事情叙述的如此详细,只是讲了一个大概而已,细节上的事情,都是敖烈根据张飞的叙述,自行推断出来的。
听完了张飞的叙述,敖烈立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现在有两个难题等着敖烈去解决。第一,公孙瓒被围在肥如,朝不保夕,必须尽快发兵去援救。辽西是幽州东部的咽喉要道,拿到辽西,就等于是遏制住了幽州东部的咽喉,敖烈绝不愿看到辽西落入张举的手中;第二,辽东太守公孙度私心太重,是个潜在的危险,现在还勉强保持中立,谁也不肯帮助,说不定一旦辽西失守,他就会倒戈到张举那边去,眼下,必须要安抚住公孙度才行。
轻轻敲了敲桌案,敖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环顾着大帐中的众人,包括张飞在内,说道:“眼下的情况有些糟糕,但还没糟糕到无法挽救的地步。大家说说我们该怎么办?”这是敖烈一贯的作风,每次遇到重要的事情,即使他心中已经有了腹案,也要征求一下麾下文武的意见。
急性子的张飞立刻接口粗声说道:“这还有什么可商量的,直接带兵打过去啊。”
敖烈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张飞稍安勿躁,然后把目光转向了贾诩和徐庶,论计谋,大帐中没人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见到敖烈的目光看向了自己,贾诩缩了缩脖子,有心想不理睬敖烈,但终究还是拉不下脸来,于是伸出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双手,向敖烈弯腰行了一礼说道:“主公,辽西是咽喉要道,所以肥如不可不救;至于辽东方面嘛,我以为暂时不会有什么异动,但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应该派一名能言善辩之士前往辽东,向那公孙度晓以利害,让他安安稳稳的窝在辽东不要生出什么乱心思。”
敖烈点着头表示赞同,毒士贾诩果然是机敏睿智,一眼就看穿了问题的所在,和自己心中分析的情况分毫不差。
徐庶站出来说道:“主公,庶自投到麾下以来,寸功未立,心中难安。适才文和先生所说,正是庶心中所想。庶愿赶赴辽东,安抚公孙度的同时,尽量劝他出兵救援辽西。”
敖烈沉吟了许久,有些犹豫的说道:“元直是某的左膀右臂,某怎能让你轻身范险。”
徐庶闻言,当即撩起衣袍跪倒在地,朗声说道:“主公!大丈夫生于世间,自当在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请主公允许庶赶赴辽东!”
敖烈叹息了一声,四下环顾了一圈,发现确实没有比徐庶更适合的人选了。贾诩本来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善于洞察人心,能够更好的说服公孙度,可是眼下大战在即,自己身边总得有个拾漏补缺的谋士才行。
狠了狠心,敖烈对徐庶说道:“好,这件事就交给元直了。文长何在?”
听到敖烈点了自己的名字,魏延快步上前走了两步,洪亮的答道:“末将在!”
“着你带领五百精骑,护送元直去辽东。期间若是发生什么事,你和元直商量之后,可自行裁决!”
魏延的脸上显出一片喜色,别看这次的任务只是去游说,但是颇具军事眼光的魏延清楚,这次游说的结果将直接影响战争的走向。敖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还给了自己可以自行裁决的权力,说明敖烈对自己是十分的信任。拱手向敖烈行了一礼,魏延大声说道:“诺!”
ps:因为白天可能有点事,所以大琨熬夜写了两章,白天就不上传了,好困~~
第九十一章 江东孙伯符
安排了徐庶和魏延去辽东之后,敖烈心中暂时去了一块心病,开始和众人商议救援辽西的事情。一众文武官员各抒己见,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说实话,敖烈是比较讨厌开会的。前世的时候,那些高官大员们动辄就召开会议,各自高谈阔论地夸夸其谈,结果随便一个会就得开个几小时,甚至更有开上十几天还没有谈论出个结果的,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事情依然没有解决。敖烈因为深受前世的影响,所以今世对开会什么的很是不感冒。
这就导致敖烈麾下的一众文武在开会的时候都是言简意赅,直指问题的中心,从来没有人会在军事议会上说多余的废话。至于除了军事会议之外的其他会议,敖烈能躲就躲,一般都是让荀彧代为主持的。不过敖烈有一个好处,就是善于听从旁人的意见和建议,只要说的正确、有理,敖烈一般也会采纳。
能进入刘虞和敖烈父子视线内的官员,自然不会像其他诸侯麾下的官吏们一样,都是些有名无实仅会纸上谈兵的人。所以敖烈的的这次军事议会,和往常一样,很快就定下了大方向,然后众人在相互补充、完善,最后敖烈拍板定了下来,决定明日一早就发兵渔阳,让坐镇渔阳的张举感到危机,从而撤回包围肥如的人马。这条计策是贾诩提出来的,敖烈明白这是围魏救赵之计。
同时,敖烈还分派了两小队人马分别前往渔阳和肥如,去渔阳的一队人马由庞德率领,这支人马的目的,就是找到赵云所部,然后合并一处,从侧面牵制张举;另一队人马,则是张飞统率,除去张飞部下的两百多骑兵之外,敖烈又送给张飞八百骑兵,让张飞一并统领着回归肥如,把敖烈的计划告知公孙瓒和刘备,让他们安心守城,等待时机。
张飞性子急,当时就要带着这一千多骑兵杀回肥如去,敖烈拧不过他,只好送张飞离开。临别前,敖烈特意叮嘱张飞,务必要让公孙瓒和刘备坚守城池,以待时变,并且还私下里跟张飞说,到了肥如之后,借给张飞的八百骑兵就归他指挥了。
敖烈送出去的这八百骑兵当然不会是血杀营精锐,也不是从峭王那里勒索来的乌桓精兵,只是近一年来太史慈新训练出来的骑兵而已。尽管如此,这八百人依旧是训练有素,肯把八百骑兵拱手送人的,恐怕除了敖烈,天下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毕竟,八百骑兵的价值,即便是不计算训练成军的成本在内,如果运用得当的话,也足以抵得上三千步军了。
人们常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敖烈的这一举动,让张飞心中颇为感激,对敖烈的感官又是直接跨越了几个台阶。除了两位结义兄长刘备和关羽之外,张飞已经把敖烈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在这个乱世称雄的年代,手里有兵马才能成就大事。刘备三兄弟一直颠沛流离,不就是没有自己的地盘、没有自己的兵马吗?如果当初在剿灭黄巾军的时候,张飞手下有这八百骑兵,刘备岂会只被封赏一个小小的县令?多少也会得到一些尊重的啊。
而且,别看张飞性格粗豪,但是他是粗中有细,军事素养绝对不差,只是暴躁的脾气制约了他取得更大的成就而已。通过观察,张飞发现敖烈送给自己的八百骑兵绝对不是滥竽充数之举,每个人都是训练有素,而且还配备着完整的装备。这些骑兵的精良装备,让张飞看着都眼馋不止。也只有敖烈靠着万通商行的支持,才能让普通的士兵都拥有这样精良的装备。
郑重的向敖烈拱了拱手,张飞粗声粗气地道别:“墨寒兄弟,今日的大恩大情,俺替兄长记下了,日后墨寒兄弟但有用得着俺们兄弟的地方,一句话,水里来火里去,俺们兄弟绝不皱一下眉头!”
敖烈微微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翼德,某并不是施恩望报之人,大战在即,某也只能抽出这些人马来,再大的忙,某也实在帮不上了。肥如战火正急,翼德还是快些赶回去吧。”
张飞不再说什么,向着敖烈重重的一点头,然后翻身上马,招呼着部下一千骑兵呼啸而去。
看着张飞飞驰而去的背影,贾诩悄悄来到敖烈身边,低声说道:“主公高明。”
敖烈嘴角含着笑,小声说道:“文和且说说,某高明在哪里?”
贾诩虽然善于洞察人心,但是直言主上心思的事,这个老狐狸可是绝对不会做的,当下微笑着摇头道:“主公早已胸有成竹,又何必诩来多嘴?”
敖烈摇头笑道:“你这个老狐狸啊,可是你只说对了一半,某虽然是喜欢这张翼德不假,趁这个机会借兵给他,确实是心存结交他的想法,但更多的是为了整个战局考虑。而且刘玄德三兄弟桃园结义,情比金坚,不是说撬过来就能撬过来的。”
贾诩笑呵呵的说道:“主公,你应该想想刘玄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下论断。”
“嗯?”敖烈不由得有些疑惑了起来。接着顺着贾诩提示的思路往下想了想。刘备虽然是草根出身,可素来是胸怀大志,所以十分倚重关羽、张飞二人,要说刘备肯放走这两人,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敖烈再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贾诩的意思。在这个时代凡是胸怀大志的人,必定是一代枭雄,否则绝不可能在乱世中雄起。别看刘备现在什么都不是,要地盘没地盘,要兵马没兵马,可敖烈知道,刘备早晚是要发迹的,甚至在历史上还自立一国,当上了皇帝。这样的人,不是一代枭雄是什么?只要是枭雄,难免就会在心中有各种各样异于常人的算计。这次张飞带着从自己这里借走的八百骑兵,自己还言明到肥如后,这八百骑兵就归张飞统领。这就难免会让刘备心中感到不愉快,会让刘备觉得张飞和自己达成了什么协议,否则自己凭什么无缘无故的借兵给张飞?谁不知道乱世之中,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手里的兵马?以刘备的性格,肯定不会认为敖烈是真的古道热肠自愿帮忙,就算是帮忙,也没有把自己的兵马白白送给别人的啊!这样一来,即便不能就此拉拢张飞,但是至少会在刘备和张飞中产生出一些隔阂,而且,这隔阂还跟敖烈扯不上任何关系,难道敖烈好心帮忙还帮出错来了?所以只能由刘备独自品尝这个苦果。
想明白了这些事,敖烈转过头看着贾诩,笑吟吟地说道:“文和,看来某给你定的效力十年的期限太短了。跟你做对手,一定会累死很多脑细胞。某可不想做你的对手。”
贾诩虽然听不太明白敖烈话中的字面意思,但是却明白敖烈心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不由得苦笑连连,只好搓着手苦涩的说道:“主公这是说的哪里话,十年,真的不短了。”
“哈哈——”敖烈不由得仰天大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开心。他知道贾诩虽然一向皮赖,但是出谋划策的确是一把好手,所以当初才定下十年之约,把贾诩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敖烈有信心在十年之内,彻底收服贾诩的心,若是十年时间还不能够收服贾诩的话,敖烈也就不必抱着拯救天下的宏愿了,直接买块豆腐撞死倒是省事了。
就在主臣二人彼此相视会心一笑之际,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南边穿来,听声音,大概有十余骑的样子。
敖烈心中诧异,现在战事都在北方,从南边来的,会是谁呢?
没让敖烈心中的疑惑维持多久,一队骑士很快就进入了敖烈的眼帘,为首一人英姿勃发,年纪和敖烈相差仿佛,手中拿着一杆长枪,虽然比不得敖烈的霸王枪沉重,但也可称的上是重型长枪了,一行人向着敖烈等人策马飞奔而来。
来到敖烈等人眼前,为首的青年勒住战马,霸道的问道:“某问,你们答。这里可是幽州军大营?那个自称小霸王的敖烈,可在营中?”
青年倨傲的神态惹怒了敖烈身后的一众武将。武人,都是有血性的,被这不速之客当着他们的面,指名道姓的找他们的主公,而且还是一副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样子,谁受的了?
许褚和典韦各自向前迈出一步,刚要叱喝,谁料马超这个暴脾气却先发作了:“你这小子,好生无礼。骠骑将军、冠军侯的名讳,是你张口就叫的吗?来来来,不管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某先替你的家长教育教育你。”
敖烈伸手拦住了众将,疑惑的问向马上青年:“尊驾究竟是何人?不知找骠骑将军有什么事?”在没摸清对方底细之前,敖烈不打算把自己的名讳说出去,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愿意惹无端的麻烦。
马上青年傲色说道:“也没什么大事,某此次前来是来找敖烈比武的,看看到底谁才能当得起小霸王的称号。”
来争名号的?敖烈在心中想了想,立刻明白了来人的身份,能和自己争小霸王这个称号的,恐怕只有那只江东猛虎,号称江东小霸王的孙策了。
知道了孙策的来意之后,敖烈轻笑着摇头道:“某知道了,你是孙策孙伯符对吧?你要找的人,就是某了。”
孙策瞪大了眼睛,追问道:“你就是敖烈?”
面对孙策一而再再而三的直呼敖烈的名字,马超等人怒不可遏,齐齐怒喝:“大胆!”
孙策一挑眉毛,面带不屑的说道:“怎么,想仗着人多来车轮战?来吧,某还怕你们不成!”
看到孙策一脸倨傲,自认苍天第一他第二的神色,敖烈心中不禁叹息了起来。说实话,眼前的孙策让敖烈感到有些失望。历史上,曹操曾经评价孙策,说孙策是江东猛虎。乍一听,这句话像是在赞扬孙策的勇猛,可是后来曹操又说了一句话,是针对孙策的弟弟孙权的,曹操当时叹息着说,生子当如孙仲谋!把这两句话连接在一起来看,就知道曹操对孙氏兄弟二人的看法了。
在曹操心里,孙策只是一员能征善战的猛将,可以称之为虎将;可孙权呢?很明显,曹操在赞扬孙权的同时,是在叹息自己的儿子里没人能比得上孙权,这说明什么?说明曹操把孙权视作可以做开国君主的人物。也就是说,在曹操的评价里,孙策比孙权差了好几个等级。
现在敖烈十分认同曹操的说法了,眼前的孙策,除了武勇之外,几乎一无是处。心机、处世之道都差得很远,更不要说他那长满肌肉的大脑,会想出什么高明的计谋来了。
孙策虽然鲁莽,但是绝对不傻,他注意到了敖烈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不由怒道:“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某吗?”
敖烈一反待人亲厚的常态,扬起脖子说道:“你说的没错,一个连脑子里都长满肌肉的人,让某怎么看得起?”
ps:两个小霸王之间的初次会面,是不愉快的,但是后面会有转变,而且转变会很大滴~
第九十二章 谁是小霸王(一)
贾诩站在敖烈身后,听到敖烈这句话,轻轻点了点头。作为人主,驭下一味亲和是远远不够的,亲和力虽然是领导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但绝不是全部。敖烈待人太过亲和,甚至从来不肯杀害俘虏,这是贾诩对敖烈唯一不太满意的地方。亲和,在某些时候和不够强硬等同,会相应的减少君主的威严。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天长日久之后,敖烈的亲和难免会造成麾下大将对敖烈缺乏应有的敬重之感。作为合格的君主,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道。
当敖烈仰着脖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贾诩心中的担忧终于烟消云散了,从此刻起,贾诩知道原来这位强迫自己效忠的主公,在该强硬的时候,却是比谁都要强硬。这也让贾诩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顾虑,暗中对敖烈敞开了心扉。
贾诩的心情是轻松的,但是孙策就不一样了,敖烈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孙策,让孙策气炸了胸膛。
“你找死!”孙策大喝一声,挺枪向敖烈刺来。孙策身后的程普见事不妙,连忙喝止道:“大公子快住手!”原来程普放心不下孙策一个人前来找敖烈比武,于是带着十几个随从跟随孙策一同来到了幽州。说起来程普还是幽州人士,而且还是敖烈治下的右北平人。
对程普的喊话置之不理,孙策手中重枪没有丝毫停顿,笔直的向着敖烈当胸刺来!
然而,敖烈连动都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因为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铮铮有力的弓弦震动声。从弓弦的震动声中,敖烈听出了十足的力量感。在自己麾下能拉动强弓,射出这样有力一箭的人,只有黄忠和太史慈,现在黄忠和赵云一起去渔阳牵制张举,那么,射箭的人必定是太史慈无疑。
就在孙策的重枪要刺到敖烈心口的时候,一支利箭带着呼啸激射而来,和孙策手中的重枪重重撞在了一起,撞偏了孙策重枪的枪尖,使得枪尖擦着敖烈的衣服,在身侧一刺而空。
见到居然有人能用不超过一斤重的箭矢,撞偏自己手中重达八十斤的重枪,孙策惊怒交加,拉着缰绳后退了几步,向敖烈身后扫视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太史慈的位置。此刻,太史慈手中的强弓不但没有收回,反而重新把一根利箭搭在弓弦上直指孙策,用锋利的箭头无声的告诉孙策:再敢异动,射穿你的心脏!
看懂了太史慈眼神中的意思,孙策震惊的同时,变得更加狂暴了起来:“敖烈!你就只会仗着手下人多吗?”
轻轻笑了笑,敖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转身向大营内走去,边走边说:“某的武器坐骑都在营内,有本事就到营中找我吧。”
孙策怎肯放敖烈轻易离去?刚要追击,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太史慈的箭锋直指自己的心脏位置,被太史慈这样一个射箭高手盯住,即便傲气如孙策者,也是不敢小视。
文武官员在太史慈的掩护下,从容不迫的跟在敖烈身后,分成两排鱼贯走入了大营。没有任何一个人因为孙策的武勇之名而显示出一丝慌乱。
程普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能让麾下文武如此从容不迫,可见敖烈的威信到底有多高了。说明敖烈麾下的官员对敖烈的武勇充满了信心。有心想把这个细节悄悄告诉孙策,却又害怕会更加激起孙策的怒火,无奈之下,程普只好婉转的说道:“大公子,咱们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没等孙策说话,太史慈就冷笑着收起了弓箭,一脸不屑地说道:“还敢自称什么江东小霸王,就这么点胆子么?不敢进营,就滚回江东去。”说完也不去看孙策的脸色,径直走回了营中。
呆滞地看着太史慈走进大营之后,孙策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是可忍孰不可忍!江东小霸王的名号是自己从千军万马中杀敌建功积攒出来的,现在竟然有人如此侮辱自己的名号,而且只不过是敖烈手下的一个武将而已!
孙策生平最喜欢的人物,就是楚霸王项羽,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都有意无意的模仿项羽的习惯,所以十分在乎自己江东小霸王这个称号,这也是他不远千里来到幽州找敖烈比武的原因。
当下,孙策怒喝一声:“气煞我也!”然后再也顾不得其他,策马向幽州大营中奔了进去。
“大公子!”程普见到孙策的牛脾气又发作了,知道自己劝阻不住,暗自叹息了一声,也跟着策马冲进了大营。程普知道,自己的主公孙坚十分喜爱孙策和孙权这两个儿子,今日若是孙策有什么闪失,程普也就可以拿着自己的头回去见孙坚了。
坐在乌黑的战马上一路狂奔,一直跑到幽州大营中央的空地上,孙策才勒住了战马,大声喊道:“敖烈!你个无胆鼠辈,出来!”
“别喊了,某在这呢。”一声懒洋洋的话音传来,敖烈已经穿戴好了游龙啸天黄金甲,端坐在照夜雪龙驹上,腰间佩戴着赤霄神剑,手中拿着霸王枪,信马由缰的走了过来。
跟在敖烈身后的一众文武官员们,武将个个顶盔贯甲,手拿武器骑在马上;谋士们则是落后一点距离,亦步亦趋的跟在武将们后面。
“敖烈!你终于肯和某一战了吗?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吧!”孙策傲气十足的喊道。
敖烈伸手拉下了头盔上的虬龙面罩,轻飘飘地说道:“遗言倒是没有,某只有一句话想说。就是今天某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霸王!”
“狂妄!”孙策怒喝一声,催动坐下战马,抡起手中重枪,向着敖烈冲来。孙策坐下的纯黑色战马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因为孙策十分崇拜项羽,所以把自己的战马命名为乌骓。至于孙策手中的重枪,则是他让江东良匠按照传闻中项羽的武器仿制出来的,重达八十斤。孙策还特意让人在枪柄上刻上了霸王两个字,一切都向昔日的楚霸王项羽看齐。
当托名的乌骓遇到真正的西域王马照夜雪龙驹;当仿制的霸王枪遇到真正的破阵霸王枪;当江东小霸王孙策遇到纵横天下的小霸王敖烈,所有的因素,无不昭示着即将到来的这一战,将会无比精彩、无比激烈。
手中霸王枪斜斜举起,看似不带丝毫力气的迎向了孙策的重枪,这一招,是太极枪法中很普通的一招格挡。敖烈想用这一招,摸摸孙策的底细,看看孙策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铛————
震天巨响在两人之间响起。孙策用尽全力毫无花哨的一枪,结结实实地砸在了敖烈的霸王枪上,可是却没能撼动霸王枪分毫。
和自己预想的差不多。敖烈暗自盘算着。敖烈在重生之初,经过神奇的异次元空间洗礼了灵魂。重生之后,就变得天生神力不似人类,当今世上能和敖烈在力量上一较长短的,恐怕只有敖烈的结义大哥吕布一人而已。眼前的孙策,虽然也是力大无穷,但是最多也就只能达到敖烈的八成力量罢了。
试探出了孙策的底细之后,敖烈心中大概有了方向,把自己的力量压缩到八成左右,和孙策展开了对攻。敖烈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有着自己的考虑。敖烈的武艺已经很久没有进境了,眼前的孙策就是一块绝好的磨刀石,枪法威猛凌厉大开大合,力量又和敖烈相差不远,所以敖烈有意借着这次和孙策的对决,来激发出自己隐藏的潜力,从而完成突破。
孙策对自己的力量一向自信,可是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却惊讶地发现敖烈的力量并不比自己差,而且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显然是并没有用出全力。这就让孙策做出了准确的判断,敖烈的力量犹在自己之上。有了这个发现之后,孙策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全心全力的施展出自己的巅峰水平。
转眼间,两人交手已经超过了三十个回合。不得不说孙策确实勇猛,即便是在敖烈没有使出破阵霸王枪的情况下,能抵挡住敖烈三十个回合的人,这个世上也找不出几人来。当然,敖烈故意压制了自己的力量,没有使出全力来,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两马交错而过,孙策兜转回乌骓,之后力灌双臂,把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到了枪身上,使得八十斤的重枪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一夹乌骓的马腹,孙策大吼一声,手中重枪夹带着呼啸砸向着敖烈当头砸下,看他的样子,此刻分明是把重枪当成了棍棒来使用。
“来得好!”敖烈大喝一声,双腿轻轻一磕照夜雪龙驹,示意照夜迎上去。照夜领悟了敖烈的心思,仰首嘶鸣了一声,闪电般向着孙策奔去。照夜背上的敖烈枪法一变,终于用出了赖以百战百胜的破阵霸王枪。霸王枪承载着敖烈的八成力量,状似龙舌的枪尖开始不停地伸缩,然后整个枪身都开始震动起来,在空中画出一个龙牙的形状,带着阵阵破风之声,一往无前的迎向了孙策砸下来的重枪。敖烈使出的枪法,正是破阵霸王枪中的杀招——龙牙碎金。
铛————碰撞声再次响起,震得人双耳欲聋。在旁观战的武将们还好一些,可是那些谋士文吏和普通士兵都有些不堪承受了,连忙迈动着脚步向后面退出十几步,这才感到好受了一些。
对于孙策挑战敖烈这一战,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大开眼界。武将们从中得到的体会和感悟自不必说,就连外行看热闹的谋士们,也是不肯错过这场惊世对决。在后退出十几步之后,觉得自己可以承受两人兵器的碰撞声了,他们就立刻停下了脚步,不错眼珠的盯着还在交战的两人。东汉的文人和其他朝代的文士不同,他们是有血性的,对于敖烈和孙策的硬碰硬打法,他们也是乐意见识一番的。
敖烈的霸王枪上夹带的巨力,再加上照夜雪龙驹的冲刺力量叠加在一起,险些让孙策的重枪脱手而飞。幸亏孙策反应极快,连忙加力死死地握住了手中重枪,这才避免了出现武器脱手的窘境。
得势不饶人,敖烈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趁着孙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霸王枪顺势一刺,径直向孙策的咽喉刺去。
江东猛虎毕竟是江东猛虎,眼看没办法挡住敖烈这一枪,孙策竟然单手将手中重枪向前抛了出去,然后双手抱住马颈,双脚甩开马镫,借助着乌骓冲刺的速度把自己整个身体甩了起来,仅仅凭借双臂之力的环扣,让自己和战马保持着唯一的联系。远远看去,孙策此刻就像是一只被放飞的风筝,整个身体十分舒展的飞在空中;双臂就是放风筝的线,连接着乌骓和孙策的联系;而乌骓,就像是放风筝的人,在地上拉着孙策奔跑。
看到孙策用这样高超的骑术、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来躲避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枪,敖烈心中忍不住赞叹了起来。程普等十几个跟随孙策同来的人,则是大声叫起好来。
躲过了敖烈的一刺之后,孙策的身体重新落回到马背上,策马向前奔出了十几步远,然后勒马站在原地,向着天空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随着孙策伸手的动作,先前被他抛出的重枪恰到时机的从半空中落下,被孙策稳稳地抓在了手里。
孙策这一手耍的相当漂亮,以至于马超许褚等人都忘记了先前孙策对敖烈的大不敬,大声喝彩了起来。英雄与英雄之间,总是惺惺相惜的,即使是对手,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