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6 消耗
“又有……新的……人类……”
宛如地狱的深处发出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中再度升起回荡，难以辨认的话语也在刺耳的喉咙摩擦声中传到了在场的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的耳中，各自望着彼此的两人随后也沿着那道嚎叫飞来的左右两边分散走开，眉头也随着那些话音中逐渐可以分辨清晰的意义而皱起了少许：“又有……新的……可口的……人类……”
“喜欢把人类当成食物？这是什么新的虚空品种？”拉动着眼前这名强敌的注意力，属于雪灵幻冰的大声询问也跟着响起在了呢喃出声的感叹之后：“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薇尔莉特创造的这片虚拟的空间是以虚空世界作为底床来创造的，因为大部分的魔法理论和魔法技术都没有跟上的关系，最后所能实现出来的效果也非常有限。”道道魔法光芒随着段青奔跑在另一侧的脚步而腾然升起，在他举起的法杖尖端渐渐凝聚成为一颗明亮的球形：“但是想要成功搞出所谓的决斗比赛，至少要为那些参赛者提供一片像样的场地，所以——”
“我们脚下的地板，便是对这片虚空空间的最大程度的改造了。”光球在下一刻向着远方的黑雾笼罩的魔人所在的位置上方飞了过去，与之同时飞起的还有段青躲避魔爪延伸的时候同时发出的声音：“这大概就是它——或者是它们用来突破这个地方的关键点吧。”
“空间改变的位置，便是这片空间漏洞最大的位置呢。”
面对着魔法屏幕的面庞在能量爆破所造成的明灭光线里来回闪烁着，托着下巴坐在紫罗兰之塔深处的娜希娅随后也微笑出声：“这一点我还真没有想到……看来我需要重新改变一下用以生成空间序列的构建方式了。”
“虽然那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不过那种事情以后再说。”似乎听到了娜希娅此时此刻的感叹，依旧维持着躲避节奏的段青一脸淡然地回答出声：“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处理掉这个闯进来的家伙。”
“看来它对你的仇恨还是很大的。”无数飞起的延伸魔爪向着一侧的灰袍魔法师所在的位置轰炸而去的背后，属于雪灵幻冰的声音也连同她陡然靠近的身躯一起浮现而起：“既然这样——”
“我就不客气了。”
昏暗空间的深处再度响起了魔人的嚎叫，但比之更为强烈的则是属于雪灵幻冰两道明亮的剑光划破空间的剑啸声音，带着两条斩断的手臂飞起而行的她随后也稳稳地踩住了转身掠过自己面前的几道黑线中的空隙，带着旋转而起的身躯堪堪拉开了自己与敌人之间的距离：“来啊！”
“你可别指望自己能够一个人对付了它。”属于段青的声音随后也响起在了这位白发女子的耳边，被褐色的皮甲包裹的玲珑有致、充满曲线的身躯一旁也紧接着升起了一道用以抵御攻击的土墙：“这家伙的力量和速度都是非常强劲的类型，若不是因为智力尚未达到标准水平，我们两个加起来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呢。”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身侧被击碎的土墙碎片随后被自己翻身向后躲避的动作让到了另一边，属于雪灵幻冰的低笑声也紧接着回荡在激烈战场的左右：“直接说应该怎么对付它吧。”
“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砰！
又是一道升起的土墙被击碎的景象出现在了魔人的另一侧，伴着段青包裹着岩石守护结界飞身滚落的景象向着远方骤然飞射而出，浮在空中的他随后也尽力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将勉强形成的一道冰霜射线支援到了雪灵幻冰的身侧：“——谢了。”
用左臂上的圆盾将冻结成块的魔臂砸成了碎片，感谢出声的雪灵幻冰随后也翻身向着被打开了缺口的包围圈外侧扑身翻滚而出，她单手撑地，返身凌空甩出的一记飞斩也于毫厘之间阻断了背后紧随而至的一只手臂的追打：“……重生的速度没有任何减缓，是我们打消耗的战略不对么？”
“这才换了几招几式？对方的体量可是很大的。”属于段青的声音也在白发的女剑士三两步腾飞到外围的呼啸空气当中显现：“这也是我刚刚想要说的实话之一——凭我们两个人在这里跟它打消耗战术，不知道要打多久才能打得完。”
“……那假话呢？”
“只要我们一直消耗下去，看到胜利曙光也是迟早的事情。”
横移，盾击，来自雪灵幻冰右手侧的倒悬一刺随后也将面前抓来的黑色利爪贯穿，带着段青的低沉叹息声绞成了漫天的血肉碎片：“虽然以这个家伙目前表现出来的强度和与虚空连接的程度，这个消耗战术究竟能不能成立还是——”
“只要不脱离这片空间，你们的这个取胜的方法就有可能成立。”
无数草原部族战士为止熟悉的魔法投影又一次显现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之下，将属于娜希娅的形象与薇尔莉特特有的低沉微笑在段青和雪灵幻冰两个人的头顶上方挥散开来：“我已经处理完了手头上的其他比赛，他们的场次都已经结束了，目前只有这边还没有结束——哎呀呀，你们的动作还真是慢呢。”
“这片空间已经被我改造成为封闭的独立空间，那个虚空兽理论上不可能再从虚空中获取到任何能量。”说到这里的娜希娅巨大的魔法形象也随之漂浮到了那只虚空兽的头顶：“至于它的智商嘛——唔，看上去确实没有那么高。”
“的确有可能被你们慢慢耗死呢。”数道巨大的黑色手臂从虚影中穿过，将娜希娅还在微笑的模样划出了几道波纹状的痕迹：“为了不让你们打起来觉得毫无希望，我会使用某种方法将这个家伙的能量值显示在这片空间当中，好让你们能看到自己的努力究竟取得了多少效果。”
“那还真是有够仁慈的，我亲爱的导师阁下。”将散发着白色治疗光芒的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半跪在地的段青不由得发出了两声苦笑：“还有没有更实质一点的帮助啊？”
“抱歉，我得一直维持这个封闭空间的稳定性。”娜希娅形象的魔法投影在魔人伸出的无数道爪击中分散得越来越虚无了：“而且一开始拍着胸脯保证可以连根解决这个问题的是你们，我可不会轻易打破你们的诺言。”
“若是你们实在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将你们的其他队友换到这里来。”
说出了最后的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娜希娅的投影在魔人的最后一阵疯狂的乱抓中化作了万千的碎片，代表着魔法光幕的投影随后也在另一个方向迅速凝聚成形，将话音与神态完全不同的另一道代表着“娜希娅”的半身影像显示了出来：“——先生。”
“明白了。”
一个称呼便足以说明立体投影背后的真实身份，骤然收回视线的段青低着头遥望着那站在中心位置的魔人隐约勾勒而出的层层黑色迷雾：“既然有人负责帮我们照看，那我们就专心致志地战斗好了。”
“灵冰！”他冲着黑暗蔓延的另一侧高声呼唤，凝聚在元素法杖尖端的一颗冰色的光球也跟着骤然飞了出去：“牵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仅仅只是牵制吗？”一人一线穿过了爆发开来的一层层魔手袭击的轨迹，如同鱼跃一般翻腾而至的雪灵幻冰寒声说出的回答也跟着隐隐地传了回来：“不需要我来打伤害？”
“先让我试一试嘛。”
手中的法杖牵引着一条风色的丝线，段青将自己刚刚抛到魔人头顶的那颗冰色的法球轰然引爆，面对着洒落而下冰霜能量的他随后也自顾自地冲着那个方向闭目凝神，将自己双手之间渐渐显现的巨大火球射向了那片冰凝当中：“冰壳融化！”
“爆破冲击！”
冰色的能量在火焰的冲击下轰然裂开，剧烈交织的元素反应却远未停止，由冰霜的蓝色层皮之下冲破了桎梏的火焰随后也展现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动能，将刚刚被雪灵幻冰一记翻滚抛弃在原地的魔人又一次炸飞了出去：“——灵冰！看你的了！”
“看来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效果。”
眼角的余光中，笼罩在那道黑色魔影周围的隐约蓝色光芒渐渐显现出了一点点的黄色，感受着这股颜色变化的雪灵幻冰嘴角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微笑，说出的话却是没有丝毫想要退让的余地：“不过……难道你还真的想让我在一边干看着？”
“若是你的输出比不过我的话，你也就只能暂时充当坦克的角色了。”呼啸着倒卷而回的嚎叫声与破空声中，回答她的段青话语中的笑意也变得十分明显：“以角色职业的分配来看，也是不擅长躲避的我最适合来充当这个炮台——”
“左边，先生。”
未等他说完自己的话，漂浮在空中的“娜希娅”就再度开口提醒道，想也不想的段青随后也急忙向右边踏出一步，将来自侧前方的一道手臂伸展攻击再度让了过去：“嘿，谢谢提醒。”
“你去尽量帮那边就行了。”
顺着段青指去的方向，已然团身投入战场的雪灵幻冰矫捷的褐色身影此时也已经再度与变得狂暴的魔人纠缠在了一起，飞离了此地的“娜希娅”随后也飘在那片距离战场较近的黑暗空间上方凝视了片刻，然后开始了语速极快的指挥工作：“注意脚下，灵冰小姐。”
“向左翻滚。”
“请往外侧进行躲避，先生的攻击马上就要到了。”
“我知道您的敏捷度已经超过了一定界限，但是您的规避动作还是有些太过频繁了一些，您可以选择更为合适的规避方向，以及更为大胆的规避方式——”
“也就是以攻为守，对吧。”
毫不在意对方对自己的战斗方式肆意指挥的行为，雪灵幻冰代替着将暗语凝兰刚刚说出的那几句话概括成了四个字，原本即将拧身扭出的那一步也随着心境的改变转而落向了正前方，带着标准的平扫姿势从两道黑色利爪之间的空隙中钻了过去：“飞跃斩——”
“落雁！”
平斩的白色剑身随着与魔臂的又一次交锋而沿着雪灵幻冰错步向前的姿势斜飞而起，那飘飞在空中的白色长发也随着这名女剑士紧随而至的一声娇喝而再度甩下，来自魔人的刺耳嚎叫声也连同接二连三断臂的飞起，骤然回荡在了雪灵幻冰如同游走在钢丝之上的这条直线攻击后方：“吼啊啊啊啊！人类——！人类——！”
“虽然不知道它哪里来的这么大的仇恨，不过我觉得应该再躲一次了。”遥望着又一道轰然而至的冰霜爆破在腾起的气势中无功而返的景象和隐约显现在那层气势之下的黄色光芒，收起了法杖的段青撇着嘴巴退向了一边：“蓝色变成了黄色，说明它的能量值的确被我们耗掉了不少，只要我们本身不要出现失误，将这个战斗流程进行下去的话——唔。”
“战斗本就不应该如此顺风顺水，不是么？”
黑雾中的魔人在段青的眼中膨胀变大，原本萦绕在它身边的那层雾气也随着此次变化而尽数消失在了化作实质的躯体当中，那看上去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的躯体表面此时正反射着金属的反光，虬结卷曲的双角也在转身面对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的同时泛出了一抹红色：“对方似乎放弃自己的重生能力，转而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自己身上了。”
“终于打算与我们进行决战了，是么？”叹息着说出了这句话，属于雪灵幻冰的身影也随之落在了段青的一旁：“很好，一决胜负吧。”
“那进化完成的身体明显不是普通的攻击可以打得穿的。”段青则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我们把对方打成了黄血，但若是失去了消耗战术的优势——嗯？”
“它想干什么？”
红色的光芒在魔人头上的那双魔角上汇聚完成，然后随着那趴伏在地面上的魔人骤然发出了一声嚎叫而刺向了黑暗的空间上方。
轰！
1737 驱鬼
“呼，呼，呼，呼……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我们……”
与此同时，位于虚空世界无尽黑暗深处的某个角落，一名神色萎靡、气喘吁吁的玩家伸着自己枯瘦如柴的手臂大叫出声：“我们……我们先休息一下吧。”
“先？这已经是你半个小时内第三次申请休息了。”长剑在抱着双臂的右肩上方高高竖起，走在这名玩家伸出手臂前方的另一名玩家闻声侧了侧自己的身子：“按照你这个拖沓的速度，就算是再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们也走不出这个地方啊。”
“已，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了么？”盘膝软软地坐在了地上，先前说话的那名玩家丝毫没有在意对方口中的揶揄与讽刺：“我，好像没有任何时间流逝的感觉啊，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虚空。”脚步同样停顿在了正前方，侧身回头的剑士玩家将抱着的双臂缓缓放下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就是那片自由世界的玩家们口口相传的无尽虚空……真是的。”
“为了把你从这个地方捞出来，老子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呢。”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提着长剑剑鞘的剑士玩家也向着来时的方向缓缓地走了回来，然后一边扫视着自己口中描述的这片无尽黑暗区域的左右，一边点了点瘫软在地的那名玩家脚下空无一物的宇宙般光景：“要不是老子我早就试出来这些可以落脚的位置，你现在连逃出那个地方都难。”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似乎已经习惯于解释对方提出的这个话题了，双手倒撑在地的那名骨瘦如柴的玩家撇着嘴回答道：“我就是沿着系统留给我的路一直往前走，结果最后就走到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密室里面去了。”
“那不是密室，是封闭空间。”打断了队友的话，剑士玩家的眉头仿佛都因为自己回想起来的某种记忆而开始颤抖起来：“按照薇尔莉特之前的说法，虚空空间会本能地排斥任何闯入此地的生者，所以为了不让你这个号就此删除，系统肯定也采用了某种必须的保护手段……你看什么看？”
“这个游戏系统有这么智能？”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将疲惫而又不解的感觉化解开来，躺在地上的玩家浮现在脸上的神情仿佛也因为自己说出的这番话而变得有精神了几分：“居然会照顾一无是处的我？”
“……虚拟游戏世界的光脑早就换过了四代，该拥有的保留技术也都已经齐备。”
撇着嘴收起了自己的放浪而又散漫的动作，名为剑北东的剑士玩家抱着剑蹲到了对方的面前：“就像你曾经吐槽过无数次的那个游戏舱，里面也是遍布着各种用来保护你不受精神冲击与伤害的保险装置，更何况是这种完全拟真的虚拟真实世界，类似‘保护带’一样的存在也必然在最初的设计理念当中的。”
“你需要感谢那个奇怪的小房间，不然别说是你的账号，就连你的人说不定都已经因为那些毫无意义的混乱信息而开始发疯了。”剑士玩家怅然地叹息着，双臂环抱的剑鞘鞘尖也在两个人之间的虚无地面上不停点动：“还有——一无是处这种话，你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口的好。”
“自从被你带到这片大草原之后，我就没有有过什么建树。”神情随着疲惫的身躯一同低沉了下去，躺在地上的那名青年玩家枯槁的面容上也显露出了一双无神的双眼：“别说是建行会了，就连在这支队伍里，我都没有帮上什么忙。”
“若是你真的打算这么看轻自己，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拧着脖子看了对方一阵，蹲在地上的剑北东如同痞子一样挠了挠自己歪着的头：“那我就一剑把你送回到原地，你自己回自由大陆过普通的生活吧，反正没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要是有人问起来，你随便编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就是。”
“……”
“是不是还有一些不甘？还有一些其他的想法？”
望着对方逐渐沉默下去的模样与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剑北东转手将自己身侧的一只水壶再度抛到了对方的身上：“我本人倒是倒是无所谓，救了便是救了，杀了便是杀了，若是你本人实在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待，那我自然也不会继续勉强你。”
“但非要让我给现在的你一个什么样的评价，我可不会用什么‘无能’之类的词汇来形容，我只会说你有一些过于……懦弱。”保持着与对方相并的方向转过了身，剑北东撇着嘴巴继续说道：“你并不如同你自己所说的那样毫无能力，相反，身为你仅存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我知道你其实也算是一个实力很强的人，只不过——”
“别说了。”突然发出了自己的声音，睁开了眼睛的青年男子原本布满了疲惫的瘦削面庞上此时也多处了几分难堪：“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这是身为好朋友的立场才能说出的话之一，你可不要在意。”同样保持了一阵沉默，剑北东将自己的头重新歪了回去：“而且……嘿，原来你还一直记着那件事呢？”
“那可是心中的伤痕，都快变成应激性心理阴影了，你说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就像是失去了梦想的咸鱼开始了最后的挣扎，躺在地上的青年玩家奋力抬起了自己的头：“这三年以来，我也是一直希望自己可以从那场噩梦造成的后遗症里挣脱出来，可没想到事情发生了一件又一件，这倒霉的属性倒是从来没有脱身过。”
“包括这一次误打误撞地被传入这片虚空世界里？呵呵呵呵。”发出了一阵莫名的轻笑声，剑北东作势捂了捂自己的鼻子：“有关你的其他糗事，不了解过程的我个人不予置评，但这件事嘛……确实可能存在着一些意外在里面就是了。”
“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救你。”他随意地指了指这片无垠宇宙的其中一个方向：“只有我才知道你这个人实际上有多么背运，也只有我和我的那些同伴们才敢把你这个背运的家伙一直带在身边。”
“我，我……”
“先不要急着感谢，我们还没有脱身呢。”
无视了对方复杂无比的心情和表现出来的那副纠结的模样，剑北东一脸得意地挥了挥自己的手：“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等这一次出去以后，你就会获得一大批强力的队友，完全可以无视你霉运的那种。”
“……什么？”
“啊，对了，你还没有见过那些人，对吧。”与青年玩家略显迷茫的眼神相互对视了一阵，剑北东若有所悟地点了点自己的头：“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在被传送的那一刹那出了这个问题，所以有关浮空城和段天峰的事情，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浮空城？那是神马玩意儿——等等！”眼中的惊疑大过了忧虑，青年玩家陡然坐起了自己的身子：“你刚才说谁？谁在那儿？”
轰！
未等剑北东说出自己的回答，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就骤然响起在了二人的耳边，代表着不详之色的深红光芒随后也撕裂了发出了巨响声的虚空世界边缘，从两个人不远处的空间裂隙里喷薄而出：“哇啊啊啊啊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我下线查资料的时候，那些曾经误入过虚空世界的留言玩家们就曾经提到过这个可能。”护着自己的同伴向后退了几步，属于剑北东的笑容中却是多出了几分了然：“因为落入虚空裂隙的‘运气’而进入深渊的人，也只能通过同样的‘运气’而离开——眼前的这道空间裂隙，大概就是我们此时所拥有的运气了。”
“休想蒙骗我！你确定这是我们遇到的这个‘运气’是好运吗？”紧抓着剑北东的后背大叫出声，青年玩家枯瘦如柴的手指也跟着他的大叫指向了前方：“看看这红光！听听那传来的嚎叫声！裂隙的对面肯定不是好鸟！这一定是一个死坑！”
“放心，还有我在。”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自己手中的剑鞘，抱着长剑的剑北东则是将自己满是随意的笑容显露在了红光映射的通道前方：“不管道路如何艰难，我暂时都会陪着你一起走下去。”
“而那些奇奇怪怪的强敌，也会在我的剑下变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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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刺耳的嚎叫声在段青与雪灵幻冰的面前同时展开，由那名魔人所发出的嚎叫声也在这几个人的面前同时发出了一阵阵掀起的气浪，单靠这股声势便将两个人逼退到远方的它随后也用力地撑起了自己的头顶，将经过未知力量的凝聚而生出的两只鲜红色的犄角延伸开来的红光没入了黑暗虚空当中。犹如被击碎的玻璃在无数玩家的头顶上方簌簌坠落，被这股红光所撕裂的空间裂隙也开始在这片看上去平静无比的黑暗天空中心逐渐扩散开来，比黑暗天空更为深邃的漆黑也随着这对红色锐光的扩散，向着段青等人所在的方向轰然压下：“糟糕，它好像先把它自己的退路打开了。”
“不是说你的封闭空间是绝对有效的吗薇尔莉特？怎么还是被它给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窟窿出来？”
“那个魔人的能量级别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它好像把它之前所吸收的所有能量全部都集中起来了！”
“它，它要干什么？难，难道它要——”
唰。
无尽的能量涌动和撕裂的空间尖啸之间随后响起了一声微不可查的轻跃，与之相伴的还有一道突破了红光之后渐渐显现清晰的白色剑斩，宛如划破了漆黑天幕的这道笔直的剑斩随后也带着越来越强烈的气势，一往无前地向着升腾红光的发源地轰然落了下去：“剑笼破江！”
白光在即将与红光的最强势处交汇的前一刻发生了分散，在所有人的面前相互缠绕成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笼形，位于这道笼形最顶端的赤身剑士随后也扭过了自己的身躯，带着刺耳的血肉绞动向着旁边猛然一划：“剑谷贯日！”
“……呵。”
望着收束的剑形在两道分散开来的巨大山岳状气息中横贯过魔人身躯的奇异景象，由之前的气息压制中直起身来的段青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叹息：“原来是他啊……唔，他是什么时候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的，而且怎么——”
“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发出了同样的一声大喝，刚刚落地的剑北东却是冲着自己刚刚落下的头顶上方伸直了自己的脖子：“快给我跳下来！”
“可，可是……”
依旧还在向外扩散的崩天落雨中，一名探头探脑显现在漆黑顶端空间裂隙边缘的玩家也随之显露出了自己的身体：“这，这种级别的战斗，就算我跳下来也——”
“道路都为你开辟出来了，让你跳你就跳。”不断倒卷着从自己身旁经过的呼啸气浪里，无视了周围一切的剑北东转身朝着自己前方刚刚开辟出来的白色光辉与包裹在其中的那名魔人的嚎叫方向比出了自己的拇指：“那家伙的核心就在那里，记得别打歪了就行了。”
“可，可恶啊啊啊啊啊啊！”
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由那片撕裂的空间裂隙边缘站起的人影随后也向着段青所在的下方陡然跳了下来，原本举剑准备在下落中进行直刺的姿势却是由于不小心刮到了什么空间碎片的缘故，带着失去了平衡的滚落模样化作了一片狼狈的惨叫：“啊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
“唉，他这个倒霉蛋的属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严重了？”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唉声叹气的剑北东也将伸手向前点动的手指收了回来：“也罢。”
远方几乎被撕裂成两半的魔人依旧发出嚎叫的景象中，他又一次抬起了自己另一只手上紧握的长剑，滚滚而过的剑气随后也赶在那道魔人被劈裂的身躯与血肉即将重新连接在一起之前，由那些刺鼻的黑色腐烂气息中央骤然劈了过去。
1738 安抚
“怎么还不能继续决斗啊？我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是啊，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听说那边的巴里什大会今日的决斗场次，也已经全部都打完了。”
“难道神使突然改变了主意？她要抛弃我们这些后面的家伙们？”
“听说布鲁斯古部族的敦克和拉菲斯戈尔都已经跑掉了，他们已经不愿意在这里继续等待下去——”
“呃，测试测试，测试一下……有没有人在楼下？有的话就回一声。”
一段时间之后的风1月23日傍晚，几乎快要被日落的晚霞所覆盖的草原天空之中忽然又一次出现了属于段青的低沉咳嗽声音，正在石台的魔法阵前方焦急等待的大批草原战士闻声也急忙停下了各自聚集在一起的低沉讨论，抬头将属于段青形象的那抹虚幻的投影纳入了彼此的眼帘：“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能听得到？有——啊？大家都在下面等着？早说啊，让我浪费了这么多的表情……咳咳。”
“让大家久等了。”原本随意而又胡乱的话音在下一刻转变成为正经的通告，与娜希娅之前的出场方式相同的灰袍魔法师的投影与夕日的阳光一起在空中缓缓漂浮着：“辛苦还在等待的各位参选者们，目前场地已经修好，比赛已经可以重新开始了。”
“不过在如此凉爽的秋风中等待了这么久的时间，想必大家现在都已经累了吧？”四周此起彼伏的喧嚣声与呼喊声中，这位灰袍魔法师作势按了按自己的双手：“虽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有这样足够的耐心在这里等待，但累了和饿了的战士们可是没有什么办法继续比试下去的，我们的神使大人也不希望看到低水平和低等次的战斗，而是处于全盛时期、可以拿出全部实力的最佳勇士们的较量。”
“所以为了满足神使的要求和你们的饱腹欲，我们‘上面’的居民们会为还未离去的诸位准备一场盛宴。”说到这里的段青投影冲着在场的诸位缓慢地鞠了一躬：“还请诸位尽情享用就好。”
唰唰唰的魔法传送声音随后响起在了段青投影消失的波动以及在场所有草原部族战士们齐声发出的惊呼之后，带着各种烤肉与美食的那苏族以及瓦布族的族人们的身影也随之从石台一侧的传送法阵中鱼贯而出，带着彼此笑容的他们随后也在出现在此地的苏尔图大喊着指挥的声音下，将各式各样的食物和美酒以宴会级别的形式沿着这片区域逐渐分发开来。轰然的叫好与欢呼也在愈发惊喜的呼声中一浪高过一浪，飘香的美味与热闹非凡的气氛也一同开始在这片区域上聚集的人群中弥散，站在高高浮空城上的段青随后也收回了俯视着这一切的视线，转身带着雪灵幻冰的身影一起返回到了暮色笼罩的高塔当中：“呼……这下算是把这一关给解决了吧。”
“究竟有没有解决，得看之后他们的反应怎么样，在我看来，安抚那些草原战士们的心情，所谓的神使名号明显不如好酒好菜的招待来得更加有用一些。”
“而且就算他们不再讨论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忙碌也远未结束啊，虽然不知道现在还留下了多少战士参加我们的选拔，又有多少场剩下的比赛需要我们来安排和主持呢。”
“剩下多少人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提前走掉的家伙们，现在一定都在后悔吧。”
推开了高塔的大门，率先走入这个地方的雪灵幻冰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她微微地晃动了一下因为先前的大战而显得有些酸痛的肩膀，然后向着聚集在场地中间的那几道人影所在的方向望去：“好了，下面的善后工作暂时安排得差不多了……你们恢复得如何？”
“还好，至少没有把命给丢掉。”扬了扬自己的手臂，半躺在地的剑北东闻声指了指躺在一旁的那名青年剑士昏迷不醒的脸：“至于这个倒霉鬼究竟有没有本事继续在这里混下去，那就得看他后面的心情如何了。”
“这家伙的本事还算不错，至少最后那一剑还是挥出去了。”随后走入了这片高塔的大厅范围之内，关上了身后大门的段青随后也笑着评价道：“没有白白浪费你用那么多剑专门给他开辟的道路，把那个怪物的魔核从它的胸口里撬了出来……话说你是怎么知道那个魔人的弱点的？”
“那东西我在虚空世界的战斗里也算是碰上过一两次，我可是一直在试探这些家伙的属性和特性之类的东西，在我看来，它们的构造似乎与这个表面世界里的魔兽构造差不多。“点了点自己的胸口，剑北东向着一旁的同伴们所在的方向歪了歪自己的脑袋：“至于这些玩意儿究竟是怎么获得的智商，它们的演化过程又是如何……真是抱歉，我可没有兴趣去关心这些。”
“拜托，我们以后可少不了对付这样的敌人，不过……好吧。”摊了摊自己的双手，走上前来的段青随后也向着一旁跪坐在地的暗语凝兰问道：“那颗魔核现在在哪里？”
“已经被娜希娅女士拿去了。”微笑着歪了歪自己的头，暗语凝兰将替青年剑士包扎伤口的双手缓缓收了起来：“她对那颗魔核的存在显露出了极大的兴趣，之前还特意让凝兰嘱咐先生说，不要让先生随意打扰她呢。”
“我倒是不想打扰她，我倒是更担心她多一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段青随后也将自己苦笑的表情一点点收起：“先前的入侵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后来的封闭空间又被魔人的爆发轻易打破……算了，若是她能从那个所谓的魔核里搞到一些研究分析的话，她自己的心情说不定也会变得更好一些。”
“没错，到时候我也更好去找她的麻烦。”躺坐在一边的剑北东闻声也发出了两声低笑：“那种程度的大魔法师，还是不要轻易地被这种程度的失败打倒才好。”
“喂喂，你不要这么生气啊。”
撇了撇自己的嘴巴，与雪灵幻冰对视了一眼的段青终究还是叉着腰逐渐走上前来：“这一次的事情也不是她的错，进入那片空间里解决那个魔人的申请也是我们提出来的，毕竟如果可能的话，使用自由世界里的方式解决那个魔人才是我们追求的目的之一。”
“而且若不是这一场战斗的巧合，你和你的朋友也不会这么顺利地从那边逃出来吧？”他的身旁随后也响起了雪灵幻冰的低声安抚：“不管过程如何，至少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你的朋友甚至立了大功，把那颗魔核从魔人的心脏中间取了出来——”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们现在还需要那个大魔法师与所谓‘神使’的身份。”摆着手打断了这些人的话，剑北东闭着眼睛摇了摇自己的头：“既然如此，在你们的什么奇怪的计划还没有结束之前，我就暂时保留我自己的权利了。”
“我累了，先下线休息一会儿。”他侧了侧躺坐的身子，那赤身的模样也开始渐渐变得模糊：“正好语殇那家伙好像也不在这里，去看看她需不需要帮助好了。”
“你们加油。”
倏然的消失声音随后响起在了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的面前，只留下了白发女子抱着双臂紧皱眉头的叹息以及段青无可奈何的苦笑，他冲着一旁望着自己的暗语凝兰打了个安抚的手势，然后向着盘旋而上的楼梯所在的位置走去：“算了算了，虽然不知道他与薇尔莉特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节，现在让他一个人先冷静一下吧。”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过去的传闻，在我的印象里，你的这位朋友与传闻中所描述的形象似乎不太一样。”同样收起了自己撇嘴的动作，雪灵幻冰逐渐跟在了段青的身后：“那位躺在地上的家伙是他的什么亲戚吗？难道是他的儿子？”
“噗！这话你可别说给他听啊。”差一点喷笑而出，段青走在前方的脚步仿佛也因为雪灵幻冰的这句话而歪了少许：“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不过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他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就算是瞒着我搞了什么女人，也不可能生出这么大的一个儿子出来。”
“至于他究竟是谁——嘿嘿，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的灰袍魔法师头也不回地摊了摊自己的双手：“可能是他的好基友之类的吧，我也懒得去猜测这些东西。”
“抓紧时间休息，晚上还有无数场比赛等着我们去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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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胜者是裴罗·古斯那夫！”
经过了各式各样的波折和热闹无比的一场巨大的宴会，属于段青这边所举办的甄选仪式也终于在推迟了将近半天的时间之后缓缓地恢复了正轨，那原本因为延迟而产生的些许负面的舆论随后也如同那些飘过草原上空的秋风一般，与先前隐约传出的谣言一起瞬间消散了。同样因为比赛的恢复而恢复了忙碌的状态，属于段青的这支小小的团队随后也再度全部投身到了赛事组织的工作当中，他们一场又一场地将那些剩下的未参赛者尽数塞入了娜希娅重新展开的小型空间内，将那些再度取得胜利的家伙们的名字悉数记录了下来：“……呼，这应该是最后一场了吧？”
“是的，今晚又忙碌了两三个小时。”同样走出了高塔的黑暗，由另一边的房间中现身的朝日东升也重重地伸了一个懒腰：“这算不算加班？我们有没有加班费可以拿？”
“要是你也算社畜的一份子我倒是可以考虑，但身为创始人之一，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继续卖命吧，反正最后都是为了你自己。”面无表情地将对方的笑脸打发了回去，段青打着哈欠继续回答道：“还有什么问题没有？没有的话就赶紧去休息，明天还要继续起来忙碌呢。”
“话说经过了两轮了淘汰，剩下的人应该已经不多了吧？”同样走出了房间的格德迈恩此时也发出了自己的声音：“你们定好了最后的人数了吗？”
“还没有。”说出了这句话的是站在段青身侧的雪灵幻冰，那冰冷的吐息声中此时也显露出了几分疲惫的感觉：“所有的问题都得等娜希娅重新出山之后才能决定，毕竟究竟需要多少的人手，也只有她说了算。”
“好吧，希望那个什么魔核还是黑球什么的东西不要耽误她太久的时间。”摊了摊自己的双手，朝日东升以往的好动此时也已经被一天的忙碌完全消耗殆尽：“你们继续，我先撤了。”
“我会再跟那些那苏族派过来帮忙的人打个招呼，让他们注意一下不要把名单弄错。”向着另外一男一女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格德迈恩随后也向着高塔的楼下走去：“现在已经是深夜，你们也快去休息吧。”
“——你还有什么挂心的事情么？”
逐渐安静下来的高塔内部，走到段青身边的雪灵幻冰静静地望了灰袍魔法师一阵，似乎从中发现了一些什么的她随后也歪了歪自己的脑袋，再度说话的声音中也带上几分好奇：“是魔人的事情？还是剑北东的事情？”
“都有吧。”
站在盘旋楼梯的边缘处，段青的视线也与无尽的灰黑色高塔墙壁所组成的漆黑世界尽头相互交汇在了一起：“不过相比较之下，我还是对那个人更感兴趣一些。”
“我知道了，去吧。”收起了自己观察段青的视线，雪灵幻冰挥着手转身离开了：“这大概也是只有你才能解决的事情。”
“我也没想要解决什么问题，我只是……唉，也罢。”
收拾起了自己疲惫的身姿，重新变得孤身一人的段青随后也向着盘旋楼梯的下方走去：“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我也担心那些曾经熟悉的东西不再是我所认识的模……咦？”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望着呈现在楼下的那抹抱着双臂竖着长剑剑鞘的熟悉身影，不由自主地出声问道。
1739 密语
“——呼。”
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属于雪灵幻冰的身影也随着再次上线的光芒而显现在了幽暗的空间当中，她微微地确认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就向着自己所在的高塔旋转的楼梯下方走了过去——按照原本的安排和习惯，此次的她本来应该是利用仅存不多的时间回到现实世界里好好地休息一下的，但翻来覆去、毫无睡意的她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一次的睡眠，再次来到了自由世界的风之大陆上空：“……”
“真是不错的夜风呢。”
推开了安静的高塔大门，她冲着洒落着月光与星光的这片不大不小的浮空城上方环视了一圈，然后才像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的事情一般，将自己刚刚伸展开来的腰肢缓缓地收了起来：“嗯？”
“人呢？”向着自己的身后大厅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白发女子那略显英气的眼眉也跟着纠结起了几分：“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剑士呢？”
没有离开的步伐在原地踌躇了一阵，雪灵幻冰随后决定遵循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在这一刻也不打算刻意隐瞒和放弃了：“应该……”
“是去那边了吧。”
带着月光的夜笼罩着附近的黑暗，将还未完全修复完毕的废墟与高塔被照耀勾勒出来的投影缓缓地显现在了这位白发女剑士正在穿梭的路线前方，身披褐色皮甲与黑色斗篷的她就这么翻越了这些被月光所拉长的朦胧投影，随之而过的风声里也逐渐夹杂上了几分异动：“……大概……是啊。”
“我知道，我只是……唔，怎么，你觉得我现在的贡献还……”
“别忘了你们现在……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可也是——什么？你还想让我给你们偷回来？劳资辛辛苦苦了这么久，可不是用来给你们擦屁股的！你们——”
“呵，呵呵，呵呵呵呵……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们就在那高高的玉京台上慢慢等着吧，再等个一年半载，说不定我还真的能找到什么机——嗯？”
“哎呀，这不是我们的队长吗？”
转身望了一眼不知何时走上前来的雪灵幻冰，捂着某样东西的朝日东升面色略显抽搐地转过了自己的头，那紧握着什么东西正在说话的模样，也随着他发出的几声干笑而渐渐收拢了起来：“你居然也没有下线休息？我们这支队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合拍了？”
“只是随便睡了会儿，然后又爬上线了而已——我可是很有社畜的经验和自觉的。”摇了摇自己的头，雪灵幻冰抱着双臂走上前来：“还有……想要说什么悄悄话，还请你找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说，这种深度的废墟里面，很容易就被撞到的。”
“说什么呢，我像是喜欢说悄悄话的人吗？”展开了自己的双臂，朝日东升转而将自己手上紧握的一块像是魔法通讯石模样的东西塞到了自己的嘴边：“你们应该也都听到了吧？就是这样，挂了。”
“那边是谁？”
“几个总是跟在我身后阴魂不散的讨债人而已。”
再度摊了摊自己的双手，朝日东升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要不是我见机行事得快，早早地就跟着你们跑到了这个地方来，我这会说不定已经过上比社畜更惨的打工生活了。”
“现在回去也不算晚。”指了指两个人所在的西北方，雪灵幻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身为队长的我，完全可以答应你的这种请求。”
“呃哈哈哈哈，都已经努力了这么久了，现在放弃了岂不是很可惜？”朝日东升一脸干笑着回答道：“而且我还一直期盼着这场冒险最后的结果呢，看我们有没有可能真的登上云巅，成为风之大陆的主宰者什么的。”
“你自己也应该知道，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摇了摇自己的头，雪灵幻冰的盯视目光也已经因为拉近的脚步而显得距离极近：“多余的梦就不要做了，我可无法给你保证什么。”
“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一点比较好。”
寂静的尴尬在这片废墟里持续了片刻，名为朝日东升的男子才随之挠了挠自己的头：“怎么说呢？我本人倒是更希望能够随意而又平静地生活下去，普普通通地享受一下游戏的乐趣更加好一点，不过……”
“若是我们这边有获得财宝的更好的机会，我当然也没有理由放过，对不对？”他抬起了头，那还未说完话的视线也跟着与雪灵幻冰撞在了一起：“我可不像你们这些有背景又有历史的人，我的行事作风向来坦诚无比。”
“坦诚？这个词就不可能与你有缘。”挥着手打断了对方的话，雪灵幻冰一脸不屑地将头扭向了一边：“若你真的是一个心怀坦荡、毫无秘密之人，你也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在这么隐秘的地方与别人通话。”
“所以都说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了，换做是你的话，你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的那些不光彩的秘密啊。”摆出了一脸无辜的模样，朝日东升那忽然拉下脸来的神情也随之转向了自己的身后：“而且——”
“在这里说悄悄话的又不止我一个，不信你去那边看一看就知道了。”
无视了雪灵幻冰这一怔的反应，这位长刀战士随后也由对方的身侧擦肩而过，那随意而又散漫的摆手动作也与雪灵幻冰此时脸上的严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这么带着自己毫无意义的哼歌声音离开了这个地方。原本有些意外而又失措的感觉逐渐平稳了下来，站在原地沉默了良久的白发女剑士随后也再度抬起了自己的头，她小心翼翼地向着朝日东升先前所示意的方向迈开了自己的脚步，重新将随风而入的那些悄然的话音再度纳入了自己的耳中：“……这件事我倒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不知道的话就算了，你我现在也不需要相互知晓得这么多，此次前来此地，说到底也只是应语殇的邀约而来。”
“……”
“干嘛用那样的表情望着我？你觉得我还有机会？看看现在的新联盟和她为你而做的那些事，怀着一般心情的女人是绝不可能付出到这种地步的。”
“……呵呵，真是难以表达我现在的心情呢。”
“还是先注意你现在的处境，把你身上的麻烦尽数处理掉再说吧，现在的你的这副样子，无论你选择放弃还是接受都是没有资格的。”
“你以为我是谁？债背多了可就不嫌多了，更何况是这种对我来说习以为常的情债——别忘了我小时候的称号，‘花场情圣’可不是白喊的。”
“被人家背地里骂小小渣男的那个花场情圣么？哈哈哈哈哈！那位贺婉清小姐最后在宴会上给你的评价简直就是一针见血的经典，精彩得可以放一百遍，回味无穷啊！哈哈哈哈哈！”
“……闭嘴。”
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身后传来的几分异响，面对着浮空城边缘的段青转过头来声音低沉地说道，然后又在毫无发现的结果里，重新将视线落在了面前无限深邃的漆黑草原远方：“就算如此，我的战绩也比你这个毛头小子外加梗头青来得强。”
“不需要使用这种话来嘲讽我，我已经不是当初的自己了，不然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刚刚听到你的消息、跑到风花镇去找你的那一趟，我都不会选择与你相认呢。”
“说得就像你能轻易认出我来一样……呼，不过当时的那场相遇，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搞笑——对了，你当时说去找维扎德的麻烦为兄弟出气，该不会就是这位吧？”
“是，他就是那个人，不过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我就一直跟在萝拉老师身边进行修炼了，没有再管过这位兄弟的死活，结果没想到——”
“他还是这么不给力。”
似乎是说到了令人遗憾且无力的地方，坐在段青身前悬崖边缘的剑北东将手中的酒壶缓缓放了下来：“集合旧友失败，投资失败，想要投靠一个建会起势的兄弟，后来听说又被对方给卖了——维扎德后来倒是给足了我的面子，真的没有再去找他的麻烦，但这个家伙的倒霉程度似乎也超出了我的想象，仿佛天底下的所有霉运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一样。”
“就好像……”
他的话音变得越来越小，然后似乎是发现了自己背后某个男人此时的异常，站在背后的段青此时也早就是一副捂着肚子拼命忍笑的样子，半晌之后才在剑北东吊着眼睛望着自己的表情中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好像是当初的你一样？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你现在这么护着他，原来是感同身受啊！哈哈哈哈哈！”
“闭嘴。”这一次换成了剑北东面无表情地吐出了这两个字了：“我们都不要彼此谈论彼此的过去了好不好？揭短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没有问题——噗。”脑海中的某些奇奇怪怪的回忆似乎依旧占据着段青的脑海，那拼命抿着嘴唇的模样也显得扭曲了几分：“那个……呼呼呼呼……既然如此……啊，你先别急着动手，什么情绪都有一个缓冲的过程，你让我稍微缓一缓就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老子才懒得跟你解释这些东西。”似乎同样被勾起了自己的一些伤心往事，剑北东黑着脸转过了自己的头：“若非如此，老子也不会让你坑蒙拐骗了这么久。”
“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剑北东啊。”捧腹的模样终于缓缓地敛去了，段青停下了自己拍打大腿的动作：“就像我当初看不过你的悲惨经历而拉扯你一样，你现在不也一直尽心尽力地拉扯你的兄弟么？这很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倒霉蛋居然也后继有人了……哎哎哎别动手别动手，我不提这件事了如何？”
“今天的谈话可以结束了，反正我也只是闲着无聊而已。”唰的一下从悬崖边坐着的姿势里站起了身，剑北东撇着嘴从段青的身边经过：“既然大家都相安无事，你们还是想办法把多余的精力放在那什么比赛的身上吧。”
“喂喂，别急着走啊。”段青急忙出声拦住了对方的脚步：“就算是比赛的事情我也有话要说——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你说的是里面还是外面？”
“当然是里面了，人家絮语流觞女士先前都提到过了。”
摆出了一本正经的姿势，捶着胸口的段青义正言辞地继续说道：“随着进度的推进，我们的比赛早晚会出现一个临界点，到时候可得有一个足够强大的高手坐镇这边才行呢。”
“没兴趣。”剑北东那侧着的面庞随着继续向前迈出的脚步而消失在了黑暗当中：“这些家伙们都太弱了，我都懒得出手。”
“就当作是夺取参加选民的资格，如何？”
再度出声拦住了对方的脚步，段青冲着剑北东离去的黑暗深处喊道：“我知道这对你这个不喜欢薇尔莉特的家伙来说有些强人所难，但眼前的局势继续发展下去，说不定很快就要到与神山对峙的局面了，难道你就不想见一见那些老朋友？”
“……我自然会想办法。”抱剑提酒的姿势没有任何改变，属于剑北东的最后一分声音也传到了段青的耳边：“你还是抽空多锻炼锻炼自己好了，相比较于那些搞笑艺人，我倒是更期待和你重新比划两场。”
“我自然也会想办法。”
摸着鼻子目送走了这名玩家的背影，段青也随之苦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驻留在浮空岛边缘地带的他随后也这么保持着眺望的姿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半晌之后才在身后响起的窸窣脚步声中再度开了口：“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原来真的有人。”
“你的潜行能力是不是也见长了？”
他望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道熟悉无比的白发女子身影，有些感慨地出声说道。
1740 灵冰
“你与那个人的关系也不是很好么？”
感受着段青递上来的水壶中冒出的热腾腾的气息，抱膝捧在面前的雪灵幻冰声音低沉地问出了这句话：“看你们像是一幅要打起来的样子……”
“喂喂，你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她那还未说完的话音随后也被段青的叫声所打断：“你怎么能从刚才的对话里看出来我们两个之间关系不好的？明明是关系非常好啊！”
“我对你们男人之间奇奇怪怪的友谊不感任何兴趣。”拧着眉毛转过了头，无视了段青笑声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将目光落向了前方：“我只关心你们之间的这段交流是否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计划，他是否会成为我们的妨碍。”
“应该不会吧，那个家伙可没有这样的兴趣。”同样坐在了对方的身侧，段青回答的声音中也多出了几分叹息的淡然：“除非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找个让他能看得上眼的人打一场，或者——”
后面的半句话，这位灰袍的魔法师没有说出口，但心思敏锐、明如澄镜的雪灵幻冰却是马上就抓住了段青那还未说出的内容，那眉头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或者因为女人？”
“……”
“若是因为女人的话，你们当初究竟是如何走在一起的？”
眼前的段青逐渐沉默下来的尴尬气氛中，雪灵幻冰旁若无人地继续说道：“争风吃醋的男人居然还能成为这么好的朋友——你们真的有这么好的脾气和胸襟吗？”
“我们之间的确发生了很多事，当初刚刚出道的语殇的魅力，也非我一词一句就可以描述完整的。”撇了撇自己的嘴巴，段青随后也将自己眼中迸发的回忆之色缓缓地收了起来：“当然这些故事后来的进展和产生的各种效果，即使是现在的我有时候也想不明白，就像这位心境和实力一直站在玩家巅峰层中的剑北东为何会甘愿放低姿态到如此的地步，我也不会去问他究竟心中作何想法。”
“尤其是我这个站在旋涡中心的人——我可不适合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视线低沉到了眼前的夜景之下，段青的目光明显失去了原本的焦距：“反正过往的一切已经被我尽数斩断，所谓的纠葛和丝线也已经从‘段天峰’的身上消失了。”
“真的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歪了歪自己的头，名为雪灵幻冰的女子也随之将冷漠的视线落在了段青的身上：“先不说那个刚刚出言恐吓的剑北东，只看追到这里的絮语流觞到目前为止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可是一点剪断的模样都没有显露出来啊。”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如此不满意的理由对吧。”嘴角微微地向上翘起，段青斜着眼睛回望着对方的脸：“你……吃醋了？”
啪。
回答他的是雪灵幻冰毫不犹疑的一记巴掌，以及她抱着水壶重新返回到自己面前夜景的深沉视线：“才没有。”
“你看，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既然我现在坚称自己已经与过去的自己进行了诀别，这不是对你来说更为有利的情况么？”拉住了自己被甩在脸上的手，忍痛的段青腆着发红的脸继续说道：“现在的你更有优势啊。”
“是么，我怎么没看出来。”扯了扯自己的手却没有丝毫可以动弹的反应，雪灵幻冰只好气呼呼地将头别向了一边：“若不是因为场外的事情，那个絮语流觞现在也依然缠在你的身边吧。”
“唉，情场小王子的苦恼就是这么明显。”作势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段青摆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就算是站在这里不动，也会有无数美丽的蝴蝶飞到我的面前。”
“哦？确定是情场小王子，而不是什么渣男之王么？”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依旧将手按在对方脸上的雪灵幻冰眼中却是泛出了几丝嘲讽的笑意：“还是被谁家的千金小姐亲封的？”
“咳咳，这个话题我们还是跳过吧。”有些尴尬地将自己摆酷的模样收了起来，段青讪讪地抹了抹自己的另外半张发热的脸面：“总之既然也曾经身为家族的一份子，你应该知道家族子弟的生活有多么混乱，那些为了金钱或者是权势的人总是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贴近到我们面前，试图从这些关系中拉扯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利益。”
“这其中自然也有一部分希望得到爱情的人存在，但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说到这里的段青话音也变的惆怅了许多：“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排除外人的干扰，大家族的人相互之间也会寻求匹配，希望能够从中选取到‘门当户对’的联合者……唔。”
“不用介意，我知道的。”依旧望着对方的脸，属于雪灵幻冰的话音也在段青片刻的犹豫声之后响起：“我便是其中的一份子，不是么？”
“分明是我们两个，这种事情一巴掌可拍不起来。”小声地嘟囔着这样的语句，段青随后挠着头岔开了这个更加容易送命的话题：“不算我们两个人，其他家族的人也出现了不少‘门当户对’的情况，其中的一场比较有名的政治联姻，便是剑北东和楼语殇两个人。”
“当然，你可能没有听过，毕竟这场联姻的秘密程度很高，其最后的丑闻也更大。”安抚着雪灵幻冰刚刚准备发问的情绪和满脸好奇的表情，段青自顾自地继续解释了起来：“那个时候的剑北东比现在还要高傲得多，面对也也是个女王性子与脾气的楼语殇，最后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听说那小子为了摆脱和破坏这场婚事，在外面搞了很多的女人，后来还故意将这些消息散播出去，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路边捡来的都比楼语殇来得好’之类的话……”
“这么狠绝的吗？”回忆着自己曾经为了摆脱那场政治婚姻而作出的努力，雪灵幻冰有些意外地探询道：“那楼语殇又是怎么回应的？”
“楼语殇什么都没有回应，她当然知道这只是剑北东的伎俩。”段青一脸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只是在后来大家都开始玩虚拟游戏之后，狠狠地在游戏世界里戏耍了他无数次，加上那个家伙当时也可以称得上是倒霉鬼之王的奇怪属性，那些戏耍和捉弄一次比一次成功。”
“就这样，他们两个最后没有走在一起？”雪灵幻冰眼中的疑惑却是变得更加明显了：“我以为他们会像正常的言情小说一样，打着打着就成了欢喜冤家呢。”
“若是没有我的话，他们两个或许真的会变成这个结果。”
有些呐呐地收起了自己还想继续普及八卦知识的性子，段青再度出声的表情和语气也变得深沉了几分：“——结果经过了一次次的游戏世界的比拼，我们之间的关系反倒是变得更好了一些，乃至到了后面‘克鲁希德’之名开始响彻天下的时候，我和‘时间之魔女’的名号也已经变得比谁都响亮，剑北东和凝兰的名声反而变得更弱了。”
“……那你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吗？”
“你很在意？”
“我，我才不在意呢！”
恨恨地说出了这句话，雪灵幻冰试图想要抽离自己被段青按在脸上的手：“你过去的情史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听说了你的那些烂透到顶的名声和传闻，所以才极力反对父亲……反对那场婚事……”
“看，结果不还是很在意的嘛。”
感受着对方越来越缩小的话音和越来越泛红的面色，段青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几声轻笑：“不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和彼此之间的了解，我也觉得我们之前所订立的那个婚约是非常草率的，这个道理到现在依然成立，即便是再相互了解的两个人之间都有可能会产生隔阂，更何况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还没有那么深刻。“
“如果你现在有所反对，或者觉得哪里还有可以后悔和追返的地方，我也没有丝毫的意见。”说到这里的段青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毕竟感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强求的嘛，若是再给你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的话，你说不定还会像三年前一样发现我的诸多缺点，从而……呃……”
“喂，喂，你——”
脸颊边的手开始变得冰冷，手心处却是渗出了莫名的汗水，察觉到这份异常的段青急忙转过了自己的头，映入眼帘的则是雪灵幻冰此时涨红着脸、眼泪已经悬在一边的那副表情：“你不要哭啊！你，你怎么突然——”
“我，我……”
洒落的月光被隐约闪过的云层遮掩住了少许，也让段青眼中的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变得模糊了几分，名为雪灵幻冰的女子却是用力地抿着嘴唇抹了抹自己的眼眶，原本即将发出的呜咽声音也被自己用力咽下的动作转换成为一声颤抖的呜咽：“我喜欢你。”
“……啊？”
“我喜欢你！”
重复的声音变大了少许，突如其来说出这句话的白发女子带有泪痕的脸上充满了不同以往的坚定：“我，楚灵冰，喜欢名为段青的你。”
“这不是我一时的冲动，也不是我冷静下来之后深思熟虑的选择，这是我无数次在深夜里回忆起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的时候，经过心中的情感与体悟。”她不再挣脱段青按着自己的手，坐在悬崖边的身体也缓缓地正对了过来：“我已经在内心的深处无数次重复过了这句话，每一次只会让我的情意更加深刻，现在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所以决定大声地说出来，因为——因为——”
“因为楼语殇？”不同于雪灵幻冰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激动神情，段青一脸叹息地摇了摇头：“又或者是因为……我的状态？拜托，我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向你说明过这件事了，在我的问题没有解决之前，我——”
“我不管！”大声打断了段青的话，雪灵幻冰那强行板着脸的神情也跟着她收束的语气而一起放松了下来：“我不管，我相信我的直觉。”
“如果再不把我的心意说出来的话，以后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月亮随着云层的飘散而再度出现在了此处，将雪灵幻冰与段青两个人坐而相对的面庞清晰地反射在了柔和的白光之下，被带有泪滴的双眼直视着的段青原本显现在脸上的平静也逐渐转换成了几分苦笑，最后连同他低头的动作而尽数隐藏了起来：“这，呃……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我还没有……还没有……”
“不，其实你心理早就有所准备了。”
因为用力而发白的双手控制着段青重新抬起头来，雪灵幻冰手心中的汗水仿佛也变得越来越多：”无论是我，絮语流觞，你的那个可爱而又忠心耿耿的女仆，甚至是最早的那个小姑娘和后来的小千，其实你都做好了拒绝的准备，对么？”
“虽然我不知道絮语流觞曾经经历了什么，又是怎么让你从她那样的女人指缝间偷偷溜走，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她拉着对方的面庞缓缓接近，那依旧还在向外涌出泪水的双眼却依旧直勾勾地盯着段青的眼睛：“楚灵冰不是那种优柔寡断之人，纵使粉身碎骨，我也不会放弃已经早已下定的决心。”
“我喜欢你。”
她第三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然后拥着段青的身体重重地扑倒在了地上，簌簌落下的岩石仿佛也因为对方的这个动作而向着悬崖下方滚落，却是再也没有任何回音出现在附近了。站在黑暗的阴影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双手并拢在自己面前的暗语凝兰随后也转身向着来时的高塔方向走了回去，她同样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边的泪水，那悄无声息的脚步与快速移动的身躯之间却是多出了几分雀跃的感觉：“……小姐。”
“……是的，没错，先生终于松动了，他接受了灵冰小姐的爱意。”
“……”
“……没错，凝兰也觉得很厉害呢。”
不知正在与谁通着话，消失在黑暗深处的女仆玩家握紧了自己的双拳，做出了一个加油鼓劲的动作：“等了这么久的时间，先生终于松开了自己心中的枷锁——灵冰小姐真的是太厉害了！”
“既然灵冰小姐成功了，那凝兰应该也有机会成功！应该是这样的吧？对吧？”
1741 伴侣
虽然很久不曾为人所知，但自由世界新历796年风1月23日是一个特殊而又值得纪念的日子，身为这个特殊时节的两名主要当事人在第二天的天亮之后也并未表现出什么过于异常的情况，但举手投足之间的细节还是让看到他们的其他人明显感受到了几分异样感：“——怎么了？”
“啊不，没什么。”视线不停地在走上前来的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之间来回巡视，盯着他们看的格德迈恩半晌之后收起了自己狐疑的表情：“就是觉得有些……唔，不一样了？”
“对啊，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些不一样。”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停打量，聚集在另一边的朝日东升也是摆出了自己颇感兴趣的端详表情：“不仅仅是举止上更亲昵那么简单了……那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容光焕发？”
“闭嘴，差不多就得了。”感受着紧贴在自己一侧的雪灵幻冰正在抓着自己逐渐发力的手指，撇着嘴的段青随后也打断了两个人阴阳怪气的揶揄之言：“还是把你们那为数不多的精力浪费在赛事上吧，今天的任务依然很重呢。”
“虽然昨晚的战斗我们算是安排完了，但此事还是对我们的安排产生了一些影响。”脸上的灿烂微笑一直没有停止，站在段青后方的暗语凝兰随后也声音轻盈地说道：“还有那两名被我们确定为‘失踪’的参赛者——他们所属的部族，我们还没有进行确认和通告呢。”
“前来参加我们这场比赛的战士，多半都会与自己的部族有那么一点点的过节。”段青有些无奈地回答道：“所以就算他们出了事，只要不大肆声张的话，最后的结果应该也是可以掩埋在时间的作用之下——唉，希望如此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我们再变两个人出来塞回到他们的手里。”贴着段青站在一边的雪灵幻冰随后也声音低沉地发出了思索之声：“如果那两个部族的人真的过问此事，那就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坚称我们‘毫不知情’算了。”
“也就是传说中的蒙混过关是吧？了解。”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名为朝日东升的男子随后也摆着手转过了身：“不过——今天的安全问题怎么办？”
“若是再出现那种奇怪的生物袭击会场的话，我们要如何处理呢？”
尖锐的问题划过几个人中央的空气，连带着那份沉默的气氛盘卷着飞入了浮空岛上方的高空当中，刚刚鼓足了干劲的众人似乎也被朝日东升的这个问题蒙上了一层阴影，半晌之后才被骤然出现在他们头顶上方的娜希娅淡然的话音所打破：“没关系，这件事就交给我好了。”
“针对那颗魔核所展现出来的魔法特性，我稍微改动了一下自己的空间结构。”闪烁的投影在众人抬起来的视线深处变得清晰，连带着那名大魔法师兼神使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起来：“只要对方的虚空之力不产生明显的变化，我就有信心将它们重新隔绝在我的领地之外，而且——”
“就算它们真的重新闯了进来，不还有你们这些家伙在这里吗？”话音中带上了几分笑意，娜希娅那优雅而又成熟的语气也再一次被少女的声线演绎得淋漓尽致：“到时候就还让你们这些赛事管理人出击解决好了。”
“听到了吗？到时候让你们两个上。”苦笑着转过了身，段青随后也冲着正欲离去的朝日东升与格德迈恩两个人说道：“出警也得轮换着出，这一次也该轮到你们两个人了呢。”
“哈，你觉得我们会害怕？”摆出了一脸不屑的表情，朝日东升随后也摆出了一个强壮的挑衅姿势：“也就是昨天被你们抢了先，不然就让你们看看我精准的狼刀，是怎么把那个怪物的手臂一条条砍下来的——干嘛，你是不是不信？要不要来比试一下？”
“我才懒得理你，想比的话，你还是换个地方去比吧。”面对着朝日东升转过来恐吓自己的表情，跟着走在一旁的格德迈恩随后也撇着嘴巴将对方伸过来的脑袋推到了一边：“还有别忘了今天份的招待人数，要是到不了二百，你可就欠我两顿酒了啊。”
“招待人数这种东西，不是随便都可以造假的么？”
目送着这两个同样如同冤家一样的身影离开了自己的视野范围，段青抱着手臂小声嘀咕道：“难道这两个人在下面处理那些参赛者的时候，还有闲心彼此监督？”
“当斗志和战意提起来的时候，人的注意力往往也会变得一同集中起来。”雪灵幻冰则是一脸同意地点了点自己的头：“不要小看了专注之人的强劲，我可是深有体会呢。”
“嗯嗯，我也深有体会。”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对方一直牵着自己的手，段青那略显手足无措的模样也随着他发出的几声干笑而渐渐收了起来：“若是下次再出现这种情节，我倒是希望能近距离好好观察一下，想必过程一定会相当……呃，精彩，对不对？”
“没错，相当精彩。”没有丝毫放过对方的意思，雪灵幻冰那弯弯的眼眉也随着她重新贴近的姿势也再度回到了段青的眼前：“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想好好地体验一把……没错，我是说再次体验一把——”
嘻嘻的窃笑声随后响起在了两个人的身后，将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的对话和某种刚刚升起的暧昧气氛倏然打乱了，他们后知后觉地分开站到了两边，脸上的红润也在同时望着这两个人的暗语凝兰面前转换成为尴尬的苍白：“那，那个……哎呀忘记了忘记了，忘记问一问凝兰的状况了呢！怎么样，最近有没有觉得太累？”
“不，凝兰一点都不累。”直视了一眼不知作何是好的雪灵幻冰，暗语凝兰那摆在脸上的笑脸也变得更加灿烂了：“凝兰反而觉得非常高兴，所以精力变得无比充沛呢。”
“是，是吗？”似乎变得有些摸不清眼前的女仆心中究竟在想什么，段青那望着暗语凝兰的视线也变得更加摇摆了几分：“那，那就好，哈哈哈哈……反正今天的情况也变得有点特殊，要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我们还得仰仗凝兰的力量——”
“当——然没有问题！”竖着双拳向后握了握，可爱的短发女仆随后也带着愈发明显的笑脸拖长了自己振奋的声音：“请先生和灵冰小姐放心。”
“凝兰现在浑身充满了干劲，就算让凝兰去斩杀谁的头颅都不是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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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段青对凝兰的反应怀有什么样的疑心和古怪的情绪，属于新一天的比赛还是一如既往地进行下去了，如火如荼的战斗景象也随着一名名赶赴到此地的战士们的入场，伴着魔法屏幕的升起而显现在了浮空岛中央的高塔深处。身为队伍中为数不多可以深入这片中枢的成员之一，属于段青的身影此时也是出现在了娜希娅所展示的这些屏幕正前，将下方的主持工作交给了雪灵幻冰的他此时也悠悠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还未从某种幻想一样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呼……唉。”
“你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缓缓地经过了他的身边，属于芙拉的身影此时也带着金色的光芒显现在了段青的视野范围之内：“但是我的魔力感知却显示，你的身体状态却是处于最佳的状态当中——怎么，遇到了什么烦忧？”
“原来是我们的龙族女士。”由怔然中转过了头，段青随后也抬起了自己惊讶的眼神：“不需要在我们特意为你安排的房间里静心施法了么？”
“那种简单的传送法阵，我只需要一根手指就可以做到。”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哼，芙拉的目光随后转到了两个人所在的四处：“相比之下，我反倒是对那个大魔法师搭建出来的这片领域更感兴趣……唔，似乎不完全是使用魔法的规则支撑起来的地方，里面掺杂着许多令人讨厌的气息呢。”
“那是虚空的力量。”
代替对方说出了这个结论，段青干笑着将这个话题转移开来：“没办法，大概只有这种可以被薇尔莉特完全支配的领域，才有可能做到我们所设计和要求的这一切呢。”
“若不是因为我对你们抱有足够的信任，我也不会踏足到你们人类的这种领域内。”依旧环视着四周的芙拉一脸淡然地背起了自己的双手：“不过你们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倒是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哼，果然是连龙族都无法理解的生物么？”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段青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人类是非常容易被情感支配的生物，他们可以在情感的影响下变得复杂多变，也有可能在情感的支配下变得懦弱或是强大。”
“身为寿命极为长远的龙族，你们应该也有机会体验这一点才对。”
他望着依旧散发着闪烁金光的芙拉，同时声音低沉地总结道，似乎正在用自己的能量远程支撑着什么的龙族女士随后也转了转自己的头，目光中带上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兴趣之色：“恋爱吗？”
“啊？呃，这个……”
“在我们龙族当中，像你们这样的经历其实并不缺乏。”无视了段青挠着脸颊显露出来的尴尬，芙拉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经历过这种阶段的龙族个体的确会表现出与那些长老们不太相同的作为和想法，不过在漫漫的时间长河中，这样的想法和行动都是少数。”
“我的年龄只有两三个纪年，在龙族中依然属于年轻的那一类。”说到这里的芙拉转身向着楼下的黑暗中走去：“我并不反对体验这样的生活和属于人类才有的‘特殊’交流方式，不过——”
“那也得看谁有这个本事了。”
“……你是不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啊。”
撇着嘴目送着对方消失的身影，段青随后有些莫名地收起了自己的视线，来自薇尔莉特的声音也适时地从他身后的房间传来，似乎正在呼唤着这名不知如何是好的灰袍身影：“是不是有些意外，我的学徒？”
“整日里塞在这些强势女人的夹缝之间，我早晚得折寿。”喃喃自语地说出了这句话，收拾起心情的段青转而向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既然你们的眼目都这么好，那就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你们已经知道的情报了，好么？”
“我可没有闲心去管你们之间的闲暇逸事，我可是很忙的。”晃动着自己手中的那块黑色的魔核，衣着依旧朴素的娜希娅随后也显现在了段青转身所面对的黑暗深处：“当然，如果你非要把那些可恶的感知强行塞给我的话，那我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呃。”似乎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段青原本尴尬的面容变得更加尴尬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之间的灵魂被拉扯得如此紧密呢，下次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
“还有下次？”
如同柳叶一样的眼眉倒竖了起来，娜希娅摇曳着自己的步伐逼近到了段青的面前：“你居然还想有下次？你还想把我的视听污染到什么程度？”
“喂喂，不要轻易暴露你身为老女人的事实啊。”举着双手将娜希娅那生气的表情推了回去，段青嘴角抽搐地继续反抗着：“而且这顶多就是男女角色互换一下而已，实际发生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你！”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感受着眼前迅速升腾而起的煞气和庞大魔力的汇聚，段青终究还是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下次我会注意的！我会——”
魔法的嗡鸣响起在了他的怀中，将这位魔法师还待与娜希娅继续纠缠的动作打断了，用眼神征求了对方同意的段青随后也可怜兮兮地躲到了一边，将还在发出嗡鸣声音的魔法通讯石取了出来：“怎么了？”
“……”
“有熟人？多熟的人？”
通讯的另一头似乎传来了让段青感兴趣的言论，那原本纠结在一起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是我们曾经见过的部族么？
“房间号是多少，我看一下。”
1742 进言
“……啊。”
随着段青注意力的转移，两道正在交战的人影不断闪动的景象也随之显现在了逐渐转移到自己面前的魔法屏幕之内，借着走上前来的娜希娅的力量操作着这些魔法屏幕的他随后也望着被通讯另一头所点出的这场战斗的景象，半晌之后才若有所悟地叹息出声：“是他啊。”
“抱歉，我还没有把你来到草原之后的所有经历全部都记下来的兴趣。”一旁的娜希娅则是满脸淡然地回答道：“所以请直接告诉我答案，如何？”
“我还以为你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呢。”有些无奈地斜望了对方一眼，段青将对方袭上前来的那阵香风选择性地无视过去：“不过我也有些想不起来了……呃，他的名字叫做什么来着？”
“我是那柯族的柯尔格。”
未等段青说完自己的话，显示在魔法屏幕正中心的那两道正在激烈交战的身影也在此时分开到了两边，其中一名身材瘦削、留着卷长头发的男子甩了甩自己的剑刃，那平淡中带着从容的声音也在被魔法屏幕放大了少许的效果下变得清晰了许多：“你的实力的确可以与我相抗衡，但很可惜的是，最后的胜利依旧会属于我。”
“喏，这就是他的名字。”伸手向着前方推了推，段青随后冲着身旁的娜希娅耸了耸自己的肩膀：“隶属于那柯族，也就是之前曾经在风之遗迹附近拦住过我们的那个部族。”
“没有印象。”非常干脆地说出了这个答案，娜希娅一脸不屑地转过了身：“无法对你们产生威胁的那些家伙，也不可能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什么记忆，这种小杂兵，你们自己应该也可以轻易解决的吧。”
“连名字都没有记住的我，大概也没有什么资格说你什么。”撇了撇自己的嘴巴，段青随后却是收起了自己半开玩笑的表情：“不过这家伙能够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些令我意外。”
“毕竟这些挤着脑袋趁机跑到中央草原上来的部族，本来也都不是什么强大的部族。”他说着这样的话，手指与视线也随着解释的话音在四周同样正在进行着的其他战斗画面中来回轮转：“今天至少已经是第三轮的战斗了吧？能够活到这一轮的人，实力大抵都不会很差。”
“这样的家伙却没有任何引起注意之处，直到今天才被我们的队员所发现……是不是有些不太正常？”
望着再度撞在一起的那两名战士玩家手中刀剑相互碰撞的激烈景象，灰袍的魔法师眼中的光芒也变得稍亮了几分，察觉到同样要素的娜希娅也跟着观察了这场战斗一阵，然后声音低沉地问出了声：“你怀疑是这个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和他背后的那柯族曾经也是从我们那苏族的身上寻找麻烦的部族之一。”盯着屏幕的段青点了点自己的头：“参考那什族的情况，这个那柯族的背后肯定也存在着什么操控的幕后黑手，若是这个幕后黑手与那什族出自同源，一切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许多。”
“而且以他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这个战斗水平，此人的前后实力反差也会变得巨大。”似乎从眼前的战斗与自己的分析中嗅到了更多的可疑意味，段青的话音也变得越来越深沉：“说不定是他和他的族人在这段我们所不知道的时间里，获得了更为强大的力量也说不定。”
“……如果是与魔法帝国走得比较相近的人，我可以轻易地觉察到。”端着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娜希娅那颇为美丽的瞳影也跟着皱起了少许：“但是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唔。”
对话在这一刻停了下来，只因为呈现在两个人面前的战斗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自称柯尔格的那名男子手中的剑刃此时也在一阵骤然卷起的旋风中甩出了极快的轨迹，连贯的前冲也犹如划破这片黑暗轨迹当中的一抹明亮的流星：“——承认吧，你输了。”
“这是什么招式？”似乎在刚才那划破黑暗的一剑中受到了严重的伤势，那名对手半跪着身体停留在了柯尔格一剑贯穿而过的轨迹中心：“这是你们那柯族的秘籍？”
“当然，虽然是由我们的新族长刚刚训练出来的一些小技巧。”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的柯尔格举了举自己手中不断挽出剑花的利刃：“简单但是实用，即便是在草原之上，这样的技巧也是非常具备杀伤力的呢。”
“确实很有杀伤力，我居然没有挡下来。”发出了几声带有咳嗽声音的虚弱喘息，半跪在地的那名战士对手随后也抬起了自己意外的眼神：“不过……新的族长？”
“没错，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族长了。”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令人叹息的过往，卷发披肩的柯尔格神情复杂地端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剑：“草原之上强者为尊，胜者为王，我们那柯族的部族之内自然也是如此——既然有人可以让我们的部族变得更加强大，我自然也没有理由和立场反对呢。”
“哼，呵呵呵呵……这我倒是……没有想到……”
“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感受着自己身后的那名对手愈发虚弱的气息，柯尔格一脸惆怅地抬起了头：“不过既然族人们都相信新族长，那我也只好相信这个方法可以带领我们逐渐壮大了，我自己退位让贤，自然也不算什么——唔。”
“嘁，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话。”察觉到对方昏迷过去的模样，这位那柯族的前族长将自己愈发明显的叹息逐渐收起：“……喂！神使大人！我们的决斗仪式结束了！”
“不要着急，我一直在注视着你的战斗。”
优雅的声音随后也回荡在这片黑暗空间的上空，属于娜希娅的投影也在柯尔格的眼前逐渐展现：“我已确认，这场战斗是你获胜了。”
“那么我可以离开了吧？”克制着自己从黯然的情绪中平复了下来，柯尔格抬着头正对着娜希娅的脸：“按照你们的安排，我只需要等待下一场的战斗就可以了吧？”
“没错，胜者很快就可以脱离甄选仪式的桎梏，你尽管回去休息就是。”点了点自己的头，娜希娅声音淡然地继续说道：“保持着这样的状态继续胜下去，你很快就可以脱颖而出了。”
“……”
“你似乎对自己能够成为我的选民不太感兴趣。”
完全不同于先前获得过胜利、面见娜希娅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激动，此时的卷发战士一脸木然地低着自己的头，这种反常自然也引起了娜希娅的兴趣，那注视着对方的眼眉也跟着向上挑了挑：“怎么，是因为自己所在部族的缘故么？“
“我的部族将我派出，作为代表来到了这里。”拍着自己的胸口抬起了头，柯尔格的表情却是变得肃穆了起来：“用我们族长的话说：投资需要分散，即便是另一边没有机会，这边也需要我来开拓可能的出路。”
“尽管心中有一点被抛弃的感觉，但我依旧没有丝毫的怨言。”放下了自己持刃的手，柯尔格坦然地回望着娜希娅的脸：“所有前来参加您的甄选仪式的人，多半都与我抱有相同的想法，不知神使大人是否可以理解这一点？”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问一问神使大人举办这场所谓‘甄选仪式’的真正目的。”
微微地松了一口气，正了正脸色的柯尔格随后再度挺胸抬头：“神使大人真的想要得到这个草原上的最强者，还是想要获得这个草原上最好用的人？”
“有意思的问题。”似乎微微愣了愣神，娜希娅的视线仿佛也随着这个问题的出现而向着一旁偏了偏：“你似乎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敢直面提出这个问题的部族战士……说说你的想法吧。”
“如果神使大人想要得到这个草原上最强大的战士和最强大的力量，神使大人大可不必这么做，因为那些强大的战士们就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另一片草原上战斗，目的同样也是为了前往神山。”回答的声音略显颤抖，一瞬不瞬盯着那抹巨大魔法投影的柯尔格转而指了指自己所认为的东方：“看看这几日以来的战斗情况吧，强大的中央部族们节节胜利，还没有人愿意为了这边的‘选民资格’退下阵来，争夺神使大人您亲自布下的席位。”
“恕本人愚钝，但就算是再过几日，这种状况应该也不会出现任何的改变。”卷发战士低下了自己的头，似乎不愿意在这个时刻面对娜希娅的审视目光：“所以若是神使大人为了集结最强的战士而举办的这场甄选仪式的话，那最后的目的应该是很难达到的，若是为了我所说的第二个目的——”
“说吧。”
“我们那柯族愿意推荐自己。”
由对方的语气中察觉到了试探的意味，娜希娅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声音淡然地提示了一声，而抬起头来的柯尔格脸上也重新鼓足了勇气，将自己蓄势已久的这句话说了出来：“最强之人并非好用之人——我们那柯族愿意献出全族的忠诚和价值，成为神使大人的马前卒，而且我们部族人口充足，彼此之间也相互熟悉，在部族的合作上会做得更好。”
“神使大人如果愿意，还请接纳我和我身后的族人们。”他半跪下身，抚胸行了一个草原上的正式礼节：“我们定当全力辅佐神使和神域，尽心成为神域的一份子。”
“……即便这不会让你们成为选民？”深深地望了对方一眼，沉默了片刻的娜希娅声音低沉地回答道：“选民有可能得到我的青睐，但若是破格越过了这个方法，你们或许什么都得不到了呢。”
“那也无妨，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柯尔格抬起头来的双目中多出了几分坚定的意味：“既然我在这里、在这个时刻、在您的面前说出了这番话，我愿意代表我的族人们，为我们的选择负责。”
“希望神使大人可以考虑。”
无声的风从黑暗的空间内缓缓飘过，带着柯尔格最后留下的这段话音逐渐消解在寂静的空气之间，属于娜希娅的声音随后也再度响起在了逐渐紧绷起来的气氛下，与之相伴的还有她重新变得毫无感情的语气：“我会考虑你的这个提议的，前提是你本身具备‘谈条件’的资格。”
“等你再胜几场之后，再来与我重新进行交涉吧。”她挥了挥手，那巨大的魔法投影也跟着稍微侧转过了几分：“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你的立场和意愿还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这可是人类的劣根性呢。”
“我怎么可能——好吧，我接受神使的裁断。”想要抬头辩驳的声音生生地咽了回去，柯尔格的气势仿佛也像是鼓足之后的气球一样渐渐泄了下去：“我会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再次出现在神使面前的。”
“那么——我应该怎么离开？”
点了点自己的头，娜希娅的巨大的投影上也再度显露出了一抹微笑，那即将分离开来的两道躯体的黑影随后却是被另外一声呼唤所打断，连带着柯尔格想要转身寻找离开路线的动作也一起停了下来：“先等一下。”
“不要急着离开嘛。”
与先前正式的对话状态完全不同，属于娜希娅的那抹投影再度出现在了柯尔格的头顶上方，她向着一旁微微地偏了偏自己的头，然后才像是若有所悟地将自己指着旁边的手指收回：“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
“没有？确定吗？”
那柯族的前任族长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中，代表着神使大人的投影就这么与黑暗中的虚空不停交换着眼神，然后才在一段时间之后毫无收获的结果里，撇着嘴挥了挥自己的手：“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啊，回头可不要后悔。”
“好了，这次你真的可以走了。”
她随意地挥了挥手，将包裹着柯尔格的传送光芒由这个昏暗的世界中尽数挥散掉了。
1743 现身
纠缠于无数命运纺锤之间的丝线被剪掉了一环，属于段青等人的身影也再度出现在了高塔的四周，那映现在魔法屏幕中的一道道战斗的景象也如同集中起来的信息总汇，在他们刻意的操控下不停地在灰袍魔法师的面前一次次上演——正如柯尔格先前所说的那样，进入薇尔莉特所构架起来的世界中进行决斗的依旧只是二流甚至三流的部族战士，而没有了那些顶级大部族的威胁，这处在“二流赛场”中的参加比试的战士们才有了继续存活在这里的可能。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各自千奇百怪却又不同凡响的战斗技巧也让观战的段青他们一次次刮目相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比赛的进行，冲出重围的大部分还是那些传统守旧的强大战士们。这其中就包括了因为好战而同样参加了对决的力巴尔，被达鞑族的女族长鞑丽雅娜同样派到这场表演中的阿达木，就连曾经在他们面前露过一面的什雷的胜利身影，也已经第三次出现在了段青等人的眼前了。
“表现得都算可圈可点，不过……不得不说那个家伙的一席话，的确有些击中要害。”
显现在了塔下的门口处，属于段青的声音也随着他捧杯的姿势而显现在了依旧繁忙而又热闹的废墟遗迹前方，他遥望着那片依旧还在热火朝天修缮着遗迹的那苏族族人们忙碌的背影，最后将视线落回到了趁着正午的休憩而跑回到了自己面前的雪灵幻冰身上：“很像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才说出来的话呢。”
“按照我对那个人所留下的印象，他确实没有说出这些交涉的能力和理由。”同样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水杯，依偎着坐在段青身边的雪灵幻冰声音低沉地回答道：“所以……这算是我们找到了目标？”
“娜希娅究竟要靠着这次所谓的‘甄选仪式’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我不知道，但我们想要达到的效果倒是达到了一些。”摇头晃脑地收起了自己的眼神，段青目光柔和地望着自己身旁的这道白发的身影：“但是现在还无法确定。”
“怎么，你相信那个柯尔格所说的话？”白色的长发随着摇摆的飘风而转过了少许，将雪灵幻冰略显疑惑的目光显露在了段青的呼吸之下：“就算不考虑薇尔莉特本身的想法，我们也很难像接受瓦布族和达鞑族之类的一样接受那柯族吧，他们先前是我们的对手和敌人，可能获得的信任程度也更低呢。”
“也就是可能成为敌人卧底的可能性也更高……么？”用犹豫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段青随后却是用力地摇了摇头：“不，我觉得不会，至少他们本身是知晓这么做的困难程度和严重程度的，从刚才那个柯尔格的状态来看，他本人也明显知道这一点。”
“但他依旧作出了这样的表态——是演戏演得好？还是他们真的打算投靠我们了？”代替段青说出了接下来的内容，雪灵幻冰的目光中也显露出了几分思索的表情：“以浮空岛目前所展示出来的容纳范围，再接受一个小型部族的人手也多半不是什么问题，但在无法保证这个群体忠诚度的前提下——”
“一切只能靠薇尔莉特本人的控制能力了吗。”有些无奈地挠了挠自己的头，段青转而向着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高塔黑影所在的方向望去：“反正我们现在都站在紫罗兰之塔的领域上，不管这个领域里发生了什么问题，都会在薇尔莉特的控制之中——嘿。”
“至少得帮她缓解一下这方面的压力才行。”拍了拍女子的脑袋，段青动作艰难地站起了身：“就算是传说中的千眼法阵，若是观察的对象超过了万以数记的话，想必大魔法师阁下也会有些困扰的吧。”
“我同意，就当做是提前排除内忧了。”转过身来点了点自己的头，雪灵幻冰的眉头却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不过究竟要怎么做？就凭我们几个现在的人手——”
“虽然人手严重不足，但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眼中闪过了几分安慰的感觉，段青转而将雪灵幻冰的担忧之色伸手抚平了下去：“现在是中午，趁着下午的比赛还没有开始，我们可以去下面的草原深处打听一下。”
“你要去中央部族的比赛现场？”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雪灵幻冰惊讶地抬起了自己的头：“你要去验证柯尔格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那里？”
“小部族是没有资格参加巴里什大会的，这一点我当然清楚。”摇着头回答着对方的话，段青那低着头沉思的表情随后却是被自己用力地甩动开来：“不，我们不需要刻意针对什么那柯族去调查这一点，比赛已经经过了超越三天，若是对方有所反应，那也应该早就布置下来了。”
“一切都会有所端倪才对。”
一男一女两个人结伴穿过了废墟的场地，借着传送法阵的光芒来到了浮空城下方的草原石台当中，那紧密贴合在一起的景象也不出意料地引起了少数人的注意，那刻意搪塞的回答也不时地回荡在不断来回经过的这片草原的上空：“两位这是要去哪里？趁着这段午休的时间去约会吗？”
“约，约你个头啊！我们可是去办正事！而且你见过约会是去往中央草原里约会的么？那里有什么好逛的？”
“这里可不是什么自由大陆，而是一望无际的空旷大草原，想要在这样的地方逛街约会，不是只有人烟和部族较为密集的中央草原有那么一逛的价值？”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很有道理……不，不对！我们真的不是去约会啊！”
白发的女子脸上逐渐被可爱的绯红所占据，灰袍的魔法师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尴尬，两个人最后几乎是以逃离的方式脱离出这片草原的范围，随着不断出入于壮祀族的中央草原部族大会所在的人群一同涌了进去。眼前尽是各个部族结伴聚集的强大部族战士，属于这片中央场地的热闹程度与活跃程度的确也要比他们所在的石台附近明显了许多，来自众多不同部族的比拼也随着同样正在享受着正午阳光的这段休息的时间里，不停地上演在段青二人的面前：“……扳手腕？看来这项古老的力量比拼游戏，到了任何时代和任何地方都没有衰落呢。”
“比拼的对手……唔，如果我记录下来的情报没有错误的话，一边是托克赫族的战士，另一边则是基里弗尼亚族里的人。”
“因为他们身上的着装和部族服饰？还是因为你那与生俱来的敏锐感觉？”
“是不是很羡慕？哼，要是你也打算因为这份感觉而遭那么多的罪，我也不介意把这项‘天赋’分给你一点。”
各自的视线不停地在四下里观察着什么，属于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就这么随意地展开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央，曾经进入过数次的壮祀族部族中心“弥提翎”的巨大帐篷群轮廓随后也在两个人不停拥挤向前的努力下，渐渐地显现在了前方纷乱的视野之间：“分给我就不用了，反正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不对，说顺嘴了。”
“三年前统治整个虚拟游戏界的时候，你就是这么睥睨众生的不是吗？当时的我倒是没有想到，三年的时间居然可以把你的性格改变成这副模样呢。”
“若是你也去市井平民区混上这么久的时间，你也能变成我现在的样子，毕竟若是还保持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态度，早就被外面的小混混给打死了。”
“……这三年的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你现在还在我租住的那个地方生活？”
“当然不是，不然岂不是早就被家族里的人抓住了，包括费叔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他们现在也一个劲儿地在寻找我的行踪呢。”
“让我猜一猜——应该是为了让你拉大旗的事情吧？经过了自由之翼的异变，他们现在的处境也显得十分微妙呢。”
“没错，在冲进无尽之桥之前，我还答应了在最后的时刻帮助他们揭竿而起的事情来着……我怎么把我的老底全都说给你了？不行不行，这不公平。”
弥提翎近在咫尺了，隐约的战斗声音也开始在那片巨大的帐篷群附近不断扬起，如同闲逛一样的两个人随后也尽量脱离了人潮的涌动，试图进入其中的步伐却是被守卫在这片帐篷群周围的森严守卫拦了下来。有些踌躇地相互望了一阵，段青终究还是向着其中一名壮祀族的战士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他望着对方犹豫的表情和其中一名守卫返身奔入弥提翎深处的背影，接续说出的内容却是依旧遵循着先前的话题：“哪里不公平？”
“你几乎知道我所有的过往，我却不知道你的所有的过去，难道这公平吗？我也要听你的故事。”
“我的故事……呵呵，要是真打算听的话，讲给你听也无妨啊，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还有大量的零食和饮料。”
“当然没有问题了，我可是最喜欢故事会了呢，呵呵……干嘛？看什么看？我的脸上长花了吗？”
“你们两个。”
充满了凶气的一声冷哼随后响起在了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的身侧，与之相伴的还有覆盖到两个人身上的两道巨大的阴影，先前曾经在他们一侧排队进入弥提翎其中的无数战士里的两名随后也扛着各自的战斧和巨锤走到了近前，将他们宛如打情骂俏一样的对话须臾间打断了：“你们两个——老子注意你们两个很久了。”
“你们是什么人？”扛着战斧的战士抹了抹自己的光头，将自己那比段青大上几圈的脑袋和凶恶的一笑摆了上去：“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地干什么？”
“如你所见，我们是两名草原上混迹已久的冒险者。”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灰色魔法袍和雪灵幻冰的褐色皮甲，段青一脸淡然地回答出声：“至于我们在这里干什么……在这里等待的人还能干什么？”
“不会吧，你们难道还想进入这里？”指了指他们共同面对的那扇帐篷大门和面无表情对着他们的壮祀族守卫，扛着战斧的魁梧战士发出了几声讽刺意味浓郁的大笑：“就凭你们两个弱小的冒险者？你们甚至连个隶属部族都没有！”
“进入这个会场还有这样的限制？必须具备部族的名号吗？”无视了对方飞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将雪灵幻冰挡在身后的段青挑着眉毛回答道：“就算是进入冒险者协会的人，也没有‘必须加入冒险团’之类的资格限制啊，你们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规矩？老子就是规矩！”似乎对对方的这副反应大为光火，这名战士背后的巨锤战士扬起了自己更大的嗓门：“居然敢反驳我们两兄弟的话？看来你们是嫌活得太久了！”
“看来你们是来找茬的呢。”冲天的气势和杀意依旧没有影响段青的平静面容，反倒是让他的视线开始在这两名魁梧战士的身体四周不停游曳了起来：“风之大陆都已经发展到了现在，我反正是不相信还有这种无脑的笨蛋跑上来随便送人头……指使你们的人是谁？现在应该就躲在什么角落里暗搓搓地看着这里吧？”
“说什么鬼话？”灰袍魔法师的这段话果不其然引起了对方的极大反弹：“看老子不砍了你——”
铛！
毫不留情挥斩而出的一斧随后也在段青的面前停住了，扬起的金属碰撞也响彻了整个聚落的四周，然而将这势大力沉的一斧拦下的却并非是雪灵幻冰，而是先前那名离开此地禀报、不知何时又返回到此处的壮祀族守卫：“——停手。”
“这里是弥提翎的面前，任何人都不可造次。”
他用伸出的长枪轻易地将巨斧挑飞了回去，同时冷冷地望着眼前本应手持巨斧的战士同样被逼退回去的脸：“你们是怎么回事？”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这个规矩吗？”
1744 彗星
“抱歉，神使的使者大人，让二位受惊了。”
冲着在场围聚而来的其他视线凶狠地瞪了一眼，收起了长枪的壮祀族守卫随后也冲着段青抚胸行礼：“族长已经收悉了二位的来意，他邀请二位进入弥提翎会面。”
“谢谢。”点了点自己的头，拉着雪灵幻冰的段青也跟着笑了笑：“没想到时隔了这么长的时间，族长大人还愿意给我们这些小小的冒险者如此大的面子，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使者大人谬赞了，壮祀族不敢轻易冒犯神使大人。”冲着段青背后漂浮在云端的那座浮空岛示意了一下，这名守卫的脸上也摆出了看到奇迹的时候才有的敬仰之色：“壮祀族能有现在的地位，也少不了神使大人在背后支持我们的缘故。”
“既然二位是神使大人的使者，二位理应受到我们的礼遇。”他侧了侧身，将其他守卫们已然让开的道路显现在了自己的身后：“请进。”
“等，等一下！”
未等段青作出自己的回答，先前被一枪挑飞到旁边的那名巨斧战士就挣扎着自己魁梧而又笨重的身体站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刻祀！他们两个冒险者居然是什么神……神使？”
“不要再随意口出狂言了，骨虏兄弟。”冲着对方摆出了一个警告的表情，被称为刻祀的那名守卫随后也向前走了两步：“平时喜欢到处欺侮那些弱小的家伙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出手伤人？若不是因为我及时出手，你还敢真的杀了这两个人不成？”
“此次事情并非偶然，这位阁下。”由段青的身后走了出来，名为雪灵幻冰的女子此时也板着脸郑重地说道：“我们与这二位兄弟素未相识，结果他们一上来就找我们的麻烦——这二位可不是抱着什么欺负弱小的态度站在我们面前挥舞刀斧的，他们的背后肯定另有其人。”
“哦？是吗？怪不得如此胆大妄为。”再度向着脸色有些发青的魁梧兄弟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被称为刻祀的守卫冷哼着一挥手：“使者大人请放心，胆敢在壮祀族的地盘上乱来的家伙，定当受到我们的严惩。”
“给我抓起来！”
四周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与鸡飞狗跳的呼喝声中，属于段青与雪灵幻冰两个人的身影也在其他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消失在了弥提翎的内部，跟随着刻祀离开此地的他们此时的表情中却并未显现出任何的高兴与得意之色，反而是充满了眉毛各自拧起的纠结之情：“无比奇怪的一出戏……或者用意外事件来形容更为合适？”
“就算是用光脑模拟出这样真实而又复杂的世界，运行这个世界的规则也不会发生根本的改变，具体来说——与玩家之间的互动剧情只能由玩家的介入而触发，主动找上门来的情况非常少见。”
“但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强行将自己置身到这个旋涡当中的我们，受到其他势力攻击的可能性也会变得更高……或许我们应该表现得更低调一点？”
“我们表现得还不低调吗？要不是因为你的一时兴起，我们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地方来，而是老老实实地藏在浮空城里好不好？”
“二位。”
低声密谈的讨论被一声呼唤所打断，与之相伴的还有走在前方的刻祀回头望着段青两个人的同时所发出的声音，显现在前方帐篷深处的一声声战斗的呼喝与喊杀也随着一行人距离的接近，在段青二人的面前一同变得响亮：“很抱歉打断了二位的话，不过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这么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段青随后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记得上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我们可是乘着马车走了好远的一段路呢。”
“族长大人并未在先前接待你们的那个地方，而是在巴里什会场中心。”指了指近在眼前的那片依然还在发出欢呼声与雀跃声的前方人群，刻祀回答的模样依旧显得恭敬有礼：“为了保证巴里什大会的安全和公正，几名德高望重的族长这几日都聚集在这里，亲自守望着决斗仪式的进行。”
“再往前走就是观礼台了，它位于演武场的正对面。”说到这里的他向着旁边让了让，同时示意着另外几名走上前来的壮祀族守卫齐齐行礼而立的身姿：“这几位战士会带着你们前往族长身边，我则会返回到我自己的岗位上。”
“你是叫刻祀，对吧？”拦住了对方刚刚想要转身离开的动作，出手向前的段青声音轻盈地问道：“既然名字里带着‘祀’之一字……难道你也是一名统领？”
“区区称谓，不足挂齿。”转身再度行了一礼，不置可否的刻祀随后也再度低下了自己的头：“相比较于打打杀杀和在外面出风头，我更喜欢守卫的工作。”
“但你的枪法不错。”指了指先前曾经显露过一次锋芒、现在依旧在对方的背后默默挺立的那柄长枪，段青翘了翘自己的嘴角：“有机会的话，还是想领教和学习一下呢。”
“希望如此。“低着的头抬起了少许，将刻祀脸上同样露出的笑容展现在了两名玩家的面前：“久闻二位大名，听说也有几分实力。”
“若是允许，我也希望可以与二位切磋切磋。”
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头，这位背着长枪的战士随后就这么离开了段青的视线，深深望了一眼那抹背影的灰袍魔法师随后也带着雪灵幻冰一起跟上了另外几名士兵的脚步，沿着围观于此的那些各族的战士们向着远端的观礼高台处逐渐靠近了过去。将注意力集中在演武场战斗中的各大部族的族人们并未注意到这两名形象气质迥异的玩家的出现，就连坐在那些高台上观察着决斗仪式进行的各大部族族长们也都是如此，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的那些领路的守卫们随后也挺着各自的长枪走上了台阶，以洪亮无比的声音禀告道：“族长！使者大人已到！”
“哦，几日不见，身体可好？”拍打着手指坐在中央的那道身影逐渐站起，带着属于雅祀的声音和一众围绕转移过来的目光来到了段青的面前：“请恕我失礼，但是巴里什大会酣战当前，我与其余诸位族长实在是没有什么机会脱身呢。”
“没关系，毕竟这一次是我们突然前来造访。”无视了其他气质与形象各异的族长们共同递过来的审视目光，站在段青身侧的雪灵幻冰也跟着发出了自己的低沉声音：“而且实不相瞒，我们此次是有事相问。”
“神使大人既然有事相问，我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等等。”
哗——
如同激烈的暴雨忽然降临到了所有人面前的耳边，一阵噼里啪啦的金属撞击声响连续不停地从几个人面前的空旷场地上方经过，由左至右覆盖了整个演武场的箭雨随后也如同掀开的钢铁幕布，从段青同样转移过去的视线左侧依次刷落到了右侧的战场深处。成群结队的钢铁盾牌随后也在这片金属之雨的末端瞬间显现，下一刻便带着聚集在盾牌中间的某道人影的大声呼喝而举起在这片箭雨的正上方，一道迅疾的身影随后也突破了这座盾阵最前沿正在与左侧人群相互交缠在一起的阵线，划着明亮无比的刀光扑入了箭雨依旧没有停歇的人群当中：“是基尔扎烈！他终于准备出手了！”
“他居然无视了箭雨的覆盖……这是不打算继续受制于对方的火力牵制了么？”
“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这或许是非常危险的一招棋，但面对人数与实力均等的决斗仪式，这不失为是某种破局的选择呢。”
“哈，你以为那家伙真的有这么强大的战场阅读能力？他就是由着自己那股好战不服输的性子，不愿意一直被压着打而已！”
遍布在段青四周同样正在观战的诸位族长们相互低声谈论的景象也开始渐渐弥散，那谈论的内容也若有若无地传到了灰袍魔法师与雪灵幻冰两个人的耳中，有所惊讶的他们只是稍微地寻找了一下观礼台上的这些人的模样，然后就得出了那个意料之中的结论：“亚戈伦斯·基尔扎烈——他果然不在这里呢。”
“也就是说下面正在打架的其中一方正是亚戈伦族？怪不得那个喜好自由的家伙不在这里。”
“自家的部族正在争取某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和神圣的使命，身为他们的族长，就算是再喜好自由的人，也不得不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啊，不过——”
同样因为站在高台上而显得视野开阔了许多，两个人顺着在场其他族长们的目光一同望向了脚下的宽阔比赛场地：“看现在的这个态势，应该马上就能结束了吧。”
如同横扫过战场的一颗耀眼的彗星，先前冲出了盾阵的那道人影带着轰然的大笑声搅入了前方的人群，大批前来抵挡这颗彗星的敌方战士们四仰八叉飞出原地的身影随后也如同彗星中分离而出的碎片，以倾斜的角度朝着己方的阵地所在的方向惨叫着笔直离去。手臂的肌肉虬结得仿佛比长刀本身还有粗长，单枪匹马闯入敌阵当中的亚戈伦斯随后也在这些发散的斜线汇聚的中心原点一次次显现，驰骋在战场当中的他偶尔闪现清晰的挥刀身影却不像是劈砍眼前的敌人，倒更像是将眼前的一个个敌人生生砸飞一般：“哈哈哈哈！不够！还不够！你们就派出这点人来挡我吗？”
“不，不要让他冲过来！迪达拉木，快拦住他！”
“迪达拉木？他也来了吗？可惜可惜，仅靠他一个人可是拦不住我的，想要把我牵制在箭阵当中——”
“你们就得做好把自己人也一起射死的觉悟啊。”
抬头望了一眼依旧还在向着己方的阵地上不断飞去的箭矢，彗星般的魁梧壮汉陡然发出了一声大喝，踏动地面所掀起的狂风也随着他骤然消失在原地的景象而向着相反的一方轰然掀起，随后延伸而出的却是那把原本应当握在他手中的那柄厚重的长刀。似乎没有料到对方会用这样的方式发动远程的攻击，处于战场后方的弓箭阵中并排而立的人群里随后被这道如同闪电一般的旋转刀光斩出了一条直线，宛如割麦子一样倒下的这条直线前方随后也再度出现了亚戈伦斯的身影，空无一物的大手也轻易地抓住了另一道近在咫尺的长剑攻击：“嘿，还真以为我没有注意到你的出现吗，迪达拉木？”
“你丢掉了你的武器，族长。难道你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来应战于我？”
“这可不是我看不起你，但毕竟那本来就不是我的武器，只是我随手捡来用一用的。”
头发披散的高大男子与魁梧雄壮的亚戈伦斯相互抵撞在一起的景象中，用双手抓住了对方手腕的亚戈伦斯随后用力一扭一摔：“不过——”
“想要我动用我自己的武器，你和你背后的部族还得再加把劲呢！”
巨大的膂力带动着两道人影一同滚落到了混乱的战场深处，随后飞出的却是又一把旋转飞舞的长枪，不知从哪里捡来并投出这柄长枪的亚戈伦斯随后也看着远方再度被割倒一大片的弓箭手群，返身与自己背后再度扑上前来的那名高大的散发战士哈哈大笑地纠缠在了一起。轰然叫好的声音随后也响起在了距离那里最近的观众群所在的位置，与战场四周飘散不断的血腥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站在高台上方的段青随后也收起了自己叹息的视线，转而冲着壮祀族族长所在的方向望去：“族长大人，我有事相问。”
“啊？啊，差一点忘记了。”抚掌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与周围的族长们一同低声议论着这场战斗的雅祀随后偏过了头：“使者大人前来此处，究竟所为何事？”
“我们来打听一个部族。”再度偏了一眼段青所在的位置，这一次是雪灵幻冰率先开了口：“名字叫做那柯族。”
“这个部族有没有来参加巴里什大会——不知诸位族长是否知晓呢？”
1745 骤现
“那柯族？”
巨大的欢呼声回荡在眼前的演武场上空，与之相伴的还有更多围观于此的草原部族人士所发出的起哄一般的轰鸣，已经将敌阵的弓箭手群尽数冲散的亚戈伦斯似乎也停下了自己逼近的脚步，那留在原地接受了迪达拉木单挑请求的画面却是暂时未曾吸引到观礼台上雅祀的注意力了：“那是什么部族？我怎么没听说过？”
“一个可能名不见经传的小部族。”重复着确认了一遍这个名字，段青随后也冲着对方笑了笑：“根据我们得到的一些消息，这个部族可能也参加了这边的巴里什仪式大会。”
“哦，我亲爱的使者大人。”摆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名为雅祀的年轻男子华丽的毡帽上垂挂的装饰也随着他摇头的动作而发出了一阵轻响：“你要知道，每年前来参加巴里什大会的部族少说也有数以百计，我怎么可能记得住他们所有的名字？更何况——”
“更何况是这种从未踏足过中央草原的北方部族，是吧？”代替段青说出了接下来的话，雪灵幻冰声音低沉地继续说道：“那苏族，那什族，还有那柯族……草原上的部族命名并非没有任何的规律，至少这几个部族应该是出于同宗才对，既然那苏族曾经被成为北方勇士，那其他两个族的来源也不是很难推测呢。”
“不愧是被神使大人看上的冒险者，你们的思维的确非常迅捷。”
定神看了一阵雪灵幻冰的面容，年轻的族长将自己被打断的话语重新组织了起来：“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没有听过你们所提到过的这个名字，想必应该是曾经在草原北方混迹过的某个小部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才流落至此的吧。”
“说实话，我们与这个部族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的缘分。”高台下方的演武场再度爆发而起的喧嚣与战斗的气息让段青的眉头再度皱了一皱，随后又强行将注意力扭了回来：“本着防范于未然的念头，我们才会过来问一问。”
“是这样吗？”捻着下巴看着两名玩家一阵，雅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自己的头：“好吧，看在神使大人的份上，我会帮你们注意的，如果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消息的话，我也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身为大会的主办者，这点程度的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他冲着四周的守卫们使了个眼色，似乎正在下达着什么指令一般：“至于现在，我们还是好好享受眼前的比赛比较好，因为——”
“停手！”
一声高呼随后占据了声浪愈发高昂的演武场上方，与之相伴的还有不知站在何处掌握着这场比赛的裁判所发出的大声宣告：“比赛结束！”
“亚戈伦族获胜！”
四周依然还在不停奔逃的混乱战场中心，属于亚戈伦斯的那抹披着斜挎兽皮的魁梧半身此时也带着遍染的鲜血高高地举臂而起：“哇哈哈哈哈！想干掉我？你们还早八百年呢！”
“这个家伙还是这么莽莽撞撞，哪有部族的族长这么喜欢亲自下场去以身涉险的。”不断回荡在四周的欢呼声和叫好声里，属于雅祀的评论也在段青的身侧低笑着响起：“不过也罢，这一次看不到他的精彩表现，我们还有下一次的机会。”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方式非常适合提振部族的士气和自己的威望。”段青则是笑着指了指跟在亚戈伦斯身后的其他亚戈伦部族的成员们举臂高呼的景象：“或者对于亚戈伦斯族长来说，这就是最适合他的方式了吧。”
“这样的方式我们可学不来。”低沉的女声随后插入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属于墨兰族的女族长清兰的身影也带着她头上的那根巨大的发簪出现在了段青的面前：“吾等都有各族各自的建族方式，也有各自稳固族内平衡和安全的手段，雅祀族长不也是这样的吗？”
“没错，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方式。”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头，雅祀拍打着双手欢迎这位族长的到来：“此次大家齐聚于此，本身也是为了较量谁的能力和方式更为强大啊，哈哈哈哈！”
“难得见到雅祀族长这么高兴，今天的风儿还真是令人无比惊讶。”另外一道声音也随之插入道了这场对话当中，与之相伴的还有段青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托克赫族的族长赫托凑到金钱的那张饱经沧桑的脸：“难道是因为使者大人前来此地的缘故？你们此番前来所为何意？”
“这位使者大人想要寻找一个部族的下落，他们和他们背后的神使大人或许觉得那个部族……嗯，有点问题。”就像是不知应该如何解释这件事一般，举起了手的雅祀族长那显现在众人面前的手指也随着他的话音一起来回摇摆着：“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了，因为两位使者大人也没有多说。”
“如果是想要灭了那个部族的话，使者大人尽管提出来就是。”
一声闷响随后带着飞扬而起的砖石碎屑而出现在了人群的后方，亚戈伦族的族长亚戈伦斯·基尔扎烈就这么从结束了战斗的舞台中央径直跳到了观礼台上：“在座的诸位都是称霸一方的中央部族，这点小事情还不是很容易做到的吗？”
“果然是亚戈伦斯，连说话方式都这么符合你的性格。”雅祀族长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怕得罪什么其他的势力，我们还怕不小心惹到什么人呢，至少在下一次搞清楚情况之前，不要作出这么直接而又暴力的发言好不好？”
“是吗？可我刚才是听你说他们要对神使大人不利。”用自家急忙上前的族人守卫们递过来的毛毯随意地擦拭着身上的血迹，亚戈伦斯一脸理所应当地指了指雅祀的身影：“难道还能放过他们不成？”
“慢着慢着，我们可没有这么说过啊。”感受到场间气氛微妙的变化和身旁雅祀族长脸上的抽搐表情，舞动着双手的段青急忙站出来打断了这场愈发曲解的误会：“我们只是对他们比较感兴趣，所以才前来此处的，毕竟——”
后面的话段青没有说出口，但那恰当好处的语气和演绎出来的犹豫表情也让在场的几位族长轻易地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低着头的清兰随后也翘起了自己嘴角的微笑，搭配着姣好容貌的那张美妙的笑容也再度展现在了段青的眼前：“如果神使大人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联系吾等墨兰族便是，吾等的鼎力相助，无论如何也比那些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部族来得管用呢。”
“托克赫族虽然还未真正与神使有所交流，但些许小事也无足挂齿。”摆了摆自己的手，头上绑着褐色头戴的赫托也表达出了自己的态度：“神使大人尽管吩咐就好。”
“喂喂，你们几个当着我们的面就如此大张旗鼓地伸出援手，真的不顾忌我这个主办方的脸面么？”发出了几声无奈的笑容，壮祀族的族长雅祀指着自己的脸转过了身：“要说也是我先说的啊，毕竟二位使者大人率先找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们，寻找那个小部族的请托，也是我们先答应下来的！”
“哈哈，哈哈……我不是那个意思。”笑声变得更加尴尬了，双手举在面前的段青一脸无奈地再度拦住了即将再度失控的场面：“就像之前所说的，因为顾及到巴里什大会的公平，神使大人目前无意与在座的诸位产生联系呢，所以有关合作的事情，我们就之后再谈吧。”
“雅祀族长，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别忘了我们先前拜托的——”
“让大家久等了！”
未等段青说完自己的话，来自前方演武场对面的大声宣告就再一次响起在了所有人的耳边：“会场已经打扫完毕！马上就会开始下一场的决斗仪式！”
“对阵双方是——那柯族与巴里莫莫族！”
如同命运给在座的诸位开了一个玩笑，原本正在被大家所讨论的这个名字此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扬起在了所有人的面前，随着这道声音涌入场内的两大部族的身影也轻易地吸引过了观礼台上所有族长的目光，以及段青和雅祀两个人颇为尴尬的表情：“那，那柯族？我没听错吧？”
“我也没有听错，但是我确实不认识这个部族的人……他们是什么时候参加到仪式大会里的？报名官呢？统计的结果还没有出来？”
“决斗仪式已经进入到了第三天……唔，我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这的确是我第一次在这个观礼台上看到他们，他们是第一次登台参加这次的仪式么？”
“生疏的面孔，武器的装配也不是什么好货……嘿，看他们的行动方式和精神状态，的确是三流部族才会有的样子呢。”
“这样的部族是打不过巴里莫莫部族的。”
说出了评价一般的话，站在段青另一侧的亚戈伦斯率先下达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巴里莫莫部族我还是听过的，虽然跟我们相比是差了些，但至少在中央草原的地盘上混过一段时日——光这一点就已经不用多说了吧。”
“中央草原的生存压力，自然要比那些其他草原沉重许多。”点了点自己的头，同样正在打量着入场双方的赫托声音抱着双臂低沉地回答道：“即便是在这里混上过一段时日，其取得的能力和经验就已经足以让这个部族在更多的地方活下去了……另一边呢？”
“不，我还是没有什么印象。”被赫托的问题所点到的雅祀用尽全力皱起了眉头，半晌之后才说出了自己的下一轮结论：“不过有一点应该可以确定——他们确实不是中央部族的人。”
“那答案就显而易见了。”就像是得到了支持者一样大笑出声，亚戈伦斯也抱起了双臂摆出了得意的神色：“不管神使和使者大人究竟如何注意到了这个部族，他们的失败已经是必然！”
“那可不一定。”
人员入场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结束了，正在场外喧嚣与低论的那些围观的草原部族也跟着逐渐安静下了少许，人数看上去较为均等的交战双方部族随后也伴着再度扬起的一声开始的宣告，顷刻间向着对方所在的阵地冲了过去：“那可不一定啊。”
“你看出了什么吗？”望着毫无花哨向着彼此冲锋而去的部族战士们呈现在下方的齐声怒吼，雪灵幻冰暗自伸手扯了扯段青的衣袖：“那边的是那柯族的人吧？里面有你认识的人么？”
“不，除了那个柯尔格以外，我对这个部族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印象了。”摇了摇自己的头，同样正在皱着眉头紧盯着战斗场面的段青声音低沉地继续说道：“里面也没有任何可疑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那柯族的人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我总觉得他们会获胜呢。”
哗——
第一批冲锋的战士们在段青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相互间撞在了一起，与之同时显现的还有来自巴里莫莫的阵地后方冲天而起的弓弦震荡声，如雨般的箭势也如同先前曾经在亚戈伦部族头顶上方出现过的一样向着另一边倾盆而下，但却并未收到什么好的效果——就像是早就有所默契一般，原本向着战场前方狂奔的那柯族战士们在这一刻陡然各自凝聚成为了无数个小型圆阵，每一个小队的圆阵上方也同时出现了用以抵御箭雨攻击的盾牌，带着每一个圆阵依旧未减的去势冲入了锋线之中：“所有人！各自为战！听你们队长的指令，两两向前！”
“一号二号小队保持间距，不要离开！你们是其他人的道标！三四小队以他们为中心继续推进！其余人跟上去！”
“阵翼展开！”
就像是一把把插入敌阵的圆舞尖刀，各自分散开来的那柯族小队在冲入敌阵的下一刻旋转展开，以正中心为支点的他们随后也展现出了训练有素的战斗风格，带着那每一个小队配备整齐的刀枪剑戟向着巴里莫莫的阵地分散着扎了进去。
“让那些无知者尝尝我们的厉害！”
1746 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