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金七长老
小丫头的身体冷得像块冰块,骤然接触到火热的身体,杜子淇自己也是被激得嘶了一声,却将她搂得更紧。
邵飞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不时目光留意一下那一直在原地踱步沉思的金康。
片刻之后,金康停止了踱步:“走吧。”见另外三人没有理他,又冷笑道:“你们当知道,想要拿捏你们我有的是办法,不想吃苦头的话,就乖乖地上路吧。”
楚非绯皱皱眉,她还记得张守逸说过,这个南疆的叛徒蛊术极高,这世上仅有几个人能对付,又想起他曾经搞出来的黑暗禁术,深知金康的威胁并没有夸大。
如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寻找机会,楚非绯在心里暗叹一声,趴在杜子淇的胸前轻声道:“杜大哥,你可想到对付他的办法?”
杜子淇却没说话,只是抚着她肩膀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这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呢?楚非绯莫名地抬起头,却看到杜子淇沉沉的目光,正凝视着她,见她望过来,便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有我。
又是一贯的大包大揽,只是这次楚非绯却没有产生反感,心里反而泛起一阵酸楚。当初木大哥重伤之际,也是传了这两个字给她,有我,有我,他们都喜欢将所有的担子都揽到自己的肩上,殊不知,她楚非绯从来就不是需要护在身后的花朵,有的时候。她的牙更利,她的爪子更锐。
“能走吗?”杜子淇弯腰摸了摸小丫头的腿,还是有些冰凉:“我背你。”不及小丫头拒绝,杜子淇便将小丫头背了起来。
楚非绯僵得太久,腿确实也没缓过来,反正被杜子淇背也不是第一次了,便默默地趴在了杜子淇的背上。
“别怕,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的。”感到那轻薄的身子,软软地贴上了自己的后背,杜子淇压着满腔的自责低声道。
楚非绯知道他说的是。她被怪蛇缠住的事。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杜子淇微微一震,本来心中一直闷痛不已,此刻却又因为小丫头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生出一些喜来。她知道?她是在说她信任他吗?她这是在逐渐接受他吗?这小丫头从来都没这么温顺过。这是在说她的心里也逐渐有了他吗?
这个念头从杜子淇的心里泛起。便怎么也止不住。恨不得立刻就抓着小丫头问清楚,她是不是对他也有了感觉?她是不是也有一丝丝喜欢上他了。还好他还意识到现在的时机不对,便只能强压着内心的翻涌。一步步跟着那怪人金康,缓步前行。
他们所走的路,就是杜子淇之前破出来的通道,出了那黑石大厅后,一路上都是灰白色的残垣断壁,显然杜子淇这一路走得相当的暴力,简直是遇门破门,遇墙拆墙。
通道全是碎石,极为难行,金康似乎腿脚不甚灵便,走得也极慢,而杜子淇等人,当然更不着急。
“杜大哥,这石壁那样坚实,你是怎么打破的?”楚非绯还记得邵飞一拳打到石壁上,手指骨节都错了位,但石壁却巍然不动。邵飞的武功自然比杜子淇强了很多,连邵飞都做不到的事,杜子淇又是怎么做到的?
杜子淇眸光微闪,这里的石壁,显然是只对能量有反应,而他血液里的能量过大的话,就会让这些石壁不能承受,自然就会破碎,不过这话,他却是不能直白地说出来,只得支吾地道:“碰巧我遇到的那几个石壁,也没那么结实。”
......
楚非绯默默不语,这人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她的?他到底是什么人?他们那一族古怪的给心爱的人下印的风俗,崔先生讲天佑风土人情时,从来都没提到过,难道这人,竟然不是天佑的人吗?
杜子淇破出的通道,是缓慢上行的,楚非绯的目光落到走在前面的那个怪人金康的身上,忽然想起之前杜子淇与金康对话中的疑点来:“杜大哥,你说南疆的小王子,和我们是好朋友?是指谁?”
杜子淇脚步微微一顿,糟糕,他好像把张守逸那厮的身份暴露了。正在杜子淇拼命想用急智将这谎圆过去的时候,楚非绯又慢慢地道:“是张虫子吧?南疆的小王子,就是指他吧?”
杜子淇不得不低声“嗯”了一声,小丫头看上去挺蠢,有时候又很敏锐,想骗过她不太容易,他还是不要引火上身了。又想起张守逸曾经说过的婚约的事,心里又是一阵忐忑,如今小丫头知道了张守逸就是南疆的小王子,会不会也想起有这么一个多年前的婚约?
背上的楚非绯却沉默了,过了一会,才对着前面的怪人扬声道:“喂,金康,你说南疆的小王子自身难保,是什么意思?”
那怪人回过身来,冷哼一声:“金康是你这小丫头叫的?要论南疆的规矩,就算你是未来的女圣,也要尊尊敬敬地唤一声,七长老。”
楚非绯奇道:“女圣是什么?”又道:“你不是说南疆和你没关系?”
金康恼怒地哼了一声,一甩袖子继续前行了。
楚非绯撇撇嘴,在杜子淇耳边小声道:“张虫子大概有麻烦了,之前张虫子曾经说过,这金康被几个高手缠着,脱不开身,才没继续找咱们的麻烦。如今他这么闲,看样子是想法子摆脱了那几个高手,我估计,张虫子这时出事,八成就是他为了调开那几个高手,故意搞出来的。”
杜子淇心里暗暗点头,小丫头说的有理,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没人能治得了这家伙了?
楚非绯这时又扬声道:“七长老,能问你个问题不?”楚非绯的声音本就是极悦耳好听的,这一声脆生生的七长老,倒是让金康听在耳里,舒服在心里。
便回身冷哼道:“要问什么?”
“这里地处山腹,我们几个都是被野兽追得无路可逃,才误入矿洞深处,误打误撞地进了这里,七长老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楚非绯一脸好奇地问道。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一石二鸟
金康阴冷的目光从那三个年轻人的面上掠过,在邵飞的面上停了停,不答反问道:“他是何人?”
邵飞身上的斗篷已经被楚非绯之前糟蹋得不剩下什么了,此时只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衣,倒是没有什么身份特征。而且他此刻眼睛血红,额头又缠着黑布绷带,若是有人以前见过邵飞温润如玉的样子,现在怕也是认不出来了。
楚非绯眨眨眼:“他啊,我表哥。嗯,他脑袋有些问题,不大说话的。”
邵飞面无表情地看着楚非绯,楚非绯心虚地转开了眼。
“表哥?”金康看上去似乎不大相信。
“啊,我以前在相府的时候认下的,这次和我一起来晋州,说是想见见世面。”楚非绯信口开河地道。这金康显然知道自己就是邵非绯,想来也知道一些自己的底细,说自己是做丫鬟时认了一个表哥,他总挑不出错来了吧。
金康将信将疑:“他的眼睛怎么回事?”
“那个,嗯,进山腹后吃了一种有毒的蘑菇,好像中了毒,就那样了。”楚非绯继续编:“还好,那毒只上了眼睛,不过脑子好像也不太好使了。”
为了防止金康继续追问,楚非绯连忙道:“七长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找到矿洞来的?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神龙?”
金康冷笑一声,继续前行:“神龙的传说由来已久,也不是什么秘密。至于我怎么找来的。嘎嘎”金康又发出了一声难听的笑声:“要不是东乌的那帮子乌合之众搞出事来,我还真一时发现不了。”
楚非绯觉得邵飞的情绪剧烈波动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邵飞的面上隐现怒色,忙用眼神安抚他,别急,让我先套套话。
邵飞目注楚非绯的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七长老,你是说野兽暴乱吗?”楚非绯用天真的声音道。
这条破出来的路,虽是直线。距离也不算短。而且又极为难行,那金康本不欲理睬楚非绯,但是楚非绯那脆生生的七长老,不知触到了他的哪根神经。让他竟然在被楚非绯纠缠了一会后。有问有答起来。
“要不是我破了金脉。泄了金气,你以为就凭他们断了传承的寻金术,又能发现得了什么金脉!”金康不无得意地道。
“喔。好厉害的样子。”楚非绯夸张地惊叹。
杜子淇有些黑线,小丫头真是骗死人不偿命,那金康堂堂一个南疆高手,竟然被这小丫头一脸天真地引得有问必答。
“咱们南疆虽然势力一直不如巫族势大,但是传承却一直没断,而那东乌神教如今也不过就只剩下了一个空壳,还想依附北漠,妄图重兴大业,在我看来,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金康不屑地道。
楚非绯不禁回头看了眼邵飞,却见邵飞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忽然抬起头来,注视着楚非绯的眼,他是不是利用东乌神教?
楚非绯心中有些同情,如今的情形看,必然是利用了,只不过邵飞大概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这么说来,那什么东乌神教,只不过是替七长老开路的小卒子罢了。”楚非绯有意地吹捧道。
金康得意地喋喋一笑:“倒也不尽然,巫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确实也做出过几件惊天动地的事来,这神龙毕竟是他们本族的秘密,若是没有那个什么左廷卫选了极难开采的山金,又在这里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的话,我要想找到此处,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
“你是说,那个什么左廷卫早就知道这里有神龙?”楚非绯惊异地道。
“那个小子,倒也是个人物,只可惜胸无大志,不能成大器,不然要是他直接夺了教主之位,这东乌神教说不定还真能成一成气候。”金康公正地评价道。
楚非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邵飞,原来你早就知道啊?
没有,我只是怀疑,邵飞的眼神带着些无辜。
我不准你做什么教主。楚非绯趁机下令,要让东乌神教做大,她还有什么搞头?那种没事将黄金珠宝融了玩的传承,彻底断了才好。
嗯,邵飞毫不犹豫地答应。
楚非绯满意地一笑,又奉承金康道:“说起来还是七长老运气好,有上天相助,要不是淇水改道,那什么神教的人也没办法在这里淘金。自然也就发现不了这处秘密了。”
金康被楚非绯奉承得高兴,哈哈大笑道:“什么上天相助,你以为这淇水改道是老天的意思吗?哈哈哈,那是本长老的意思!”
楚非绯大吃一惊:“怎么讲?”
金康此时心情极好,便忍不住将自己的得意之举,大声说了出来:“是本长老透漏给北漠的黎王子杰,告诉他这淇水之下埋有重金,那黎王子杰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便派人炸了大堤,让淇水穿城而过。这才有了如今的什么淇水改道,哈哈哈,此举一则重伤了天佑的国力民心,二让黎王子杰获得了重兴北漠的资本,将来继续给天佑添堵,本长老的这个计策,真是一石二鸟,妙不可言啊!”
楚非绯听得浑身冰凉,竟然有人如此丧心病狂,为了区区的黄金,竟然不惜炸毁堤坝,淹没万里良田,死伤无数,更令数万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
楚非绯到了此刻,便是强笑也再说不出奉承的话来,只是咬着牙道:“那黎王子杰,真正该死!”这个金康更加该死!
金康正在志得意满,没有留意到楚非绯难看的脸色,哈哈笑道:“那个黎王子杰,确实是个人物,要不是本长老无心世俗,倒是可以助他一助,若是他能登坐北漠金帐,何愁天佑不灭。”
楚非绯缓了缓口气,又道:“七长老为何对天佑耿耿于怀?”
金康猛然停住了脚步,回头阴冷地盯向楚非绯:“你真想知道?”
楚非绯微微一惊,却咬着牙直视那金长老:“是。”
金康仰天沙哑地大笑几声,猛然揭掉了自己的帽兜......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为什么不
金康的脸,杜子淇之前曾窥到过一点,对他那条狰狞可怖的疤痕尚且记忆犹新,可是此刻当金康彻底揭掉帽兜时,就连杜子淇也不禁吃了一惊,后退了一步。
原来之前他看到的,只是冰山的一角,这金康的左脸不但有一条可怖的疤痕,他的左眼也早就不知所踪,现在留在眼眶里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竟然还在蠕动。唯一的一只完好的右眼,却没有眼皮,偌大的眼球不牢靠地嵌在眼眶里,仿佛眼睛一转,眼珠就能掉下来似的。
剩余的其他五官倒也算正常,只不过异常的苍白削瘦,颧骨高耸,脸颊深陷,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活骷髅罢了。
楚非绯早已低呼一声,捂上了眼睛,这种面容,看了一定会做噩梦的。
这时,楚非绯感到了邵飞的思感:别怕,这是以身饲蛊,那东西离不了他的。
听到说那东西离不了金康,楚非绯才勉强自己抬起眼,却仍是不敢去看他的脸,只看着他的脖子以下部分道:“你,你怎么搞成这样?”
金康发出一阵低哑的笑声,像是什么掐住了他的喉咙,嘶哑地从缝隙里喘着气息:“我这样,还不是拜天佑的皇帝所赐,哦,我说的是老皇帝,死了的那个,老子不是东西,儿子也不是什么好玩意,不扳倒天佑的江山,我金康就算以身饲蛊,也在所不惜。”
“你与天佑皇帝的恩怨,又与百姓何干。你这么本事,为何不去杀了皇帝报仇?”楚非绯忍不住道。
“为什么......”金康缓缓地放下自己的帽兜,将那张可怖的脸,重新遮掩起来:“因为咱们圣域不能伤害天佑的皇族,这是几百年前传下的铁律,就算是我......也不能违背。”
咦,这倒是奇怪的规矩,楚非绯皱皱眉:“南疆和天佑不是一直在开战吗?”
金康冷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前行:“开战?这算哪门子开战,不过是逗着那小皇帝玩罢了。小花她气不过。又不能杀了如今的皇帝替她姐妹报仇,便用这种方法,让那小皇帝寝食不安。”
“小花又是谁?”楚非绯好奇地问道。
金康有些无语地转身:“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楚非绯眨眨眼:“你们南疆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我们南疆?哼。”金康恼怒地一甩袖子:“罢了。反正圣域的事与我再无关系。就算他们找来个蠢货做女圣。又与我何干。”
“什么女圣?喂,你说的蠢货不会是在说我吧?”楚非绯嚷嚷起来。
好在此时,这极难走的通道已经到了尽头。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方池子,一样的灰白色的石壁将四周隔成一个灰色的大殿,池水泛着微光,望不到底。
这池子并不算大,至少放一条神龙是不够的,想来下面还有水道与外面相连。
杜子淇在池边将楚非绯放了下来,扶着她坐下,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她。
一旁的邵飞看她的眼神,也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楚非绯莫名其妙:“干什么?”
“你......和南疆......”杜子淇筹措着措辞。
“我和南疆没关系!”楚非绯斩钉截铁地道。
“你和那个张守逸......”
“我和张虫子也没关系!”顿了顿,楚非绯又补充道:“嗯......不过有个约定。”她指的是她用血喂养灵儿,张守逸帮她治疗木大哥,的这个约定。
杜子淇听在耳中,却是另外一个意思,心中一凉,原来她也知道婚约的事。
“什么约定?”但杜子淇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楚非绯眼睛转了转,木大哥的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皇帝还弄了个假的在皇宫里冒充着呢,她总不好太不给皇帝面子。
便支吾道:“没什么,不重要,我自己的私事。”
杜子淇的心脏骤然紧缩,一时觉得呼吸都不畅了,沉默片刻:“那你......会遵守那个约定吗?”
楚非绯奇怪地道:“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这四个字犹如闷雷,在杜子淇的耳边轰响。
如果上一刻,他还在因为小丫头的态度而云里雾里地沾沾自喜的话,这一刻,他已经被彻底打进了深渊。
杜子淇嘴里一阵发苦,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那金康已经在水里洒了一些药粉,然后又递了把黑柄的匕首过来:“开始吧。”
杜子淇死死地盯着楚非绯,并不理会。
金康冷哼一声,直接抓起了杜子淇的手,手起刀落,就往他的腕脉划去。
楚非绯叫起来:“等等!”
金康停住了手,冷笑道:“这时候再后悔,晚了。”
楚非绯有些焦急地看着杜子淇,就这么真的放血?这腕脉是那么好划的吗,万一血止不住怎么办?万一失血过多怎么办?
杜子淇嘴角浮起一丝淡笑,那笑容却带了丝凄绝的味道。
楚非绯心惊地看着杜子淇看也看地接过那匕首,噙着冷笑,往自己的腕脉狠狠地划去。
“杜子淇,你疯了!”楚非绯猛扑了上去,用尽全身气力推开杜子淇持刀的左手,但已然迟了,杜子淇下手太狠,那刀尖已经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既然要遵守约定,还管我做什么。”杜子淇急伸手揽住了险些收势不住,跌进水里的小丫头,口中却无限凄苦地道。
我遵守约定,与你有什么关系???不过此刻楚非绯顾不上杜子淇的胡言乱语,只急急用手捂住那血如泉涌的伤口:“怎么办,怎么办,伤口这么深,有没有伤到经脉?”
殷红的鲜血一滴滴落入池水中,在那灰色的水面上荡起一圈涟漪,便如被吞噬了一般,无影无踪。
杜子淇此时满脑子都是楚非绯打算遵守婚约的话,心里一阵苦,一阵痛,反而觉得那手腕传来的剧痛是种痛快,有心想将这狼心狗肺的小丫头推开,但是揽着她的手,却像是石化了一般。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与你无关
楚非绯见那血止也止不住地往出涌,心中大急,急急忙忙地想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条布条来,这时,一旁的邵飞递过来一块黑布,今天他的这件斗篷,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楚非绯不及说谢谢,连忙接了过来,匆忙地缠在伤处,然后再用手紧紧地捂着,方抬起头看向杜子淇,口中焦急地问:“你怎么样?”
杜子淇看着小丫头那因为着急已经鼻尖冒汗的小脸,心中的怨气先散了一半,但又咽不下那口气,冷着脸道:“你都要嫁人了,还管我的死活做什么?”这话说得好酸,杜子淇说完自己都觉得没脸,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就要解开那绑带。
楚非绯连忙拦着:“诶诶,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你的血啊,这血不要钱啊。”
杜子淇冷着的脸差点破功,这死丫头算是掉进钱眼里了,她脑子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对了还有那个情人陆坤嘛,但她怎么又要遵守约定嫁给张守逸?想到那同样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陆坤,杜子淇甚至生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同情。
这边闹得热闹,金康却并不理会,就连杜子淇的手腕被包扎止血,他也并未阻止,只是紧紧地望着池水的尽头,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见杜子淇三番两次地要将那包扎好的绑带解掉,拦都拦不住,楚非绯也恼了:“你今天发什么疯!”
杜子淇心中一苦,他发什么疯?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他就是心里闷得难受,闷得生疼,看不见摸不着地,沉甸甸凉冰冰地拥堵在那里,他吐不出来,也排解不开,他觉得在这么忍下去,就会生生闷死了自己。
“张守逸那厮有什么好!”杜子淇终于忍不住,对着楚非绯吼了出来:“一个玩虫子的小白脸,就算长得好看点。论手上功夫连我还不如!”
楚非绯张口结舌。这好端端地扯张虫子做什么?还有张守逸那张死人脸,哪里算得上小白脸了?晚上出去化点妆就会吓死人的好吧。
楚非绯有些啼笑皆非:“你胡说什么!”
杜子淇心里更闷:“哪怕你是要嫁给陆坤呢,至少那混蛋......”杜子淇咬咬牙,至少那混蛋还算是相貌。文才。武功都比较出色。和自己相比,虽然差了那么一点点,但也算是个劲敌。
那张守逸。那张守逸有什么啊?除了一张脸比自己强外,除了身份是什么所谓的小王子外,除了百依百顺就会拍马屁以外,自己到底哪里不如他!!
“你说什么疯话!”楚非绯骇笑,嫁给陆大哥?那是兄长好吗?这真是越扯越远了,先是扯张守逸,现在又扯上陆坤?还有自己什么时候说要嫁人了?这家伙到底怎么了,该不会是什么时候中毒了吧?
楚非绯怀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金康,怀疑他不知不觉给杜子淇下了什么让人变傻的蛊。
杜子淇见楚非绯居然还有闲情东张西望,心中郁气更浓,猛地站了起来:“在这里等着真%¥#闷气,还不如下水将那什么鬼神龙揪出来!”说着竟然就要下水。
楚非绯惊吓得连忙一把拉住他:“杜子淇,你疯了,那神龙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一只水下的怪兽罢了,你这样前去,不是送死么?”
杜子淇咬着牙冷笑:“就算是死了,也与你无关!”
楚非绯脸色一白,声音不能自控地颤了起来:“杜子淇,你再说一遍!”
杜子淇此时也是心中有气,无处发泄,他又从未与人做过口角,更妄论对象是心思细密的女人,这句与你无关说出来,就没有考虑后果。只是见小丫头脸色发白,想必是气的,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再这么任由性子说下去,怕是会惹她更怒,便自己眼一闭,真的跳进了水里。
楚非绯大惊:“杜子淇!!”
灰色的水面,连水花都没有,就那么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楚非绯心里冰凉,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了心窍,竟然也跟着跳了下去。
邵飞原本站在几步开外,也没想到这两个口角的情侣竟然会先后跳水,还一点征兆也没有,微楞一下,才一个箭步窜了上来,正要也跳下水,却被一旁的金康一把抓住,冷冷地道:“你一边待着,你下去也帮不上忙。”
邵飞血红色的眸光涌起怒色,骤然出手,只是他的手刚接触到金康的衣襟,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金康冷冷地丢了手,搓了搓手指上的粉末,微微摇头:“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好歹,我南疆护法的身,也是随便碰的?”
楚非绯陷入一种其妙的状态,她就这样悬浮在水中,不上不下,头顶是一片灰色的天顶,脚底是满目灰色的深渊,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她自跳下水的那一刻,就进行了穿越,穿到了一个灰色的无尽地带。
但是身体的触觉告诉她,她是处在某种冰凉的液体中,而且更让她惊异的是,她虽然屏住了呼吸,但是并没有任何憋闷的感觉,片刻后,她发现就算她没有刻意地去控制呼吸,她也是在自动闭气的,这可,真是古怪。
她在水中试图划动手脚,然后开始移动,她觉得自己在移动,其实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她实在无法判断自己到底移动了多远。
然后她才想起来,她是来干嘛来了。
楚非绯有些懊悔,她怎么会一时头脑发昏也跟着跳下来了?难道她也中了什么该死的,令人变傻的蛊?
她停了下来,开始考虑自己的处境,这里显然不是一般的水,至少比重比水大得多,目前看上去似乎对人体没有不良的影响,那么,杜子淇在哪里?
想到杜子淇比自己的体重更重,若是落了水,应该比自己沉得更深才对。
楚非绯在水里一个俯冲,掉头向下游去。
只是直划到她的手脚发酸,也没看到杜子淇的身影,也没有见到这池子的尽头......
楚非绯迟疑地停了下来,皱眉凝思,没有发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她的身后隐隐显现出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大荧幕电影
面前的灰色突然如稀了水般的化开,犹如一层层迷雾层层淡去,一副场景显现出来。
黑水波浪滔天,浓重的雷云仿佛要压将下来,碾碎这水面上残存的生命。
一人一舟,红袍金甲,那女子面色沉重地望着水面上漂浮着的断桅残帆,曾经乌压压一片的千帆万舸过境,如今只剩下的寥寥数艘体型稍大的巨船,尚在黑涛暴雨中苦苦支撑。
“够了。”她喃喃地道。像是回应她的话,一道刺目的蛇形闪电重重地劈下,将一艘大船击得桅断,数层楼高的桅杆咔嚓着一路摧枯拉朽般地倒下,压塌了船楼,击碎了舵盘。巨船无法控制地旋转起来,船身开始倾斜,而离他们不远处,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跳水,跳水!”船上的人叫嚷着,金色的,暗红的,白色的,黑色的,各色门旗的教众混在一起,顾不上尊卑等级,推挤着,撕扯着,争先恐后地跳下水去。
黑色的漩涡逐渐扩大,像是水底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黑水,一个黑衣老者站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须发皆白,狂风撕扯着他苍白的头颅,他舞动着双手,试图大声吟唱咒语,一条大鱼突然从他身后的黑水中冒出,长着两条胡须的大嘴一吸,那老者便不见了踪影。
周围响起一片哭喊,撕心裂肺的声音,给这幕人间惨剧添加了一道沉重的背景音。
但是很快他们就顾不上再悲伤那老者的惨死,在水面上挣扎的人们很快发现他们无可避免地在向那道漩涡飘去。
“够了!”那女子猛然回身朝着身后浓重的迷雾大喊。
楚非绯呆呆地看着。就像看一副大荧幕的电影,只不过这荧幕接天接地,而她甚至能感到那冰冷刺骨的水汽。
面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淡去,然后另一幅画面显现出来,一座险山恶石的小岛上,一男两女鼎足而立。
那男子一身黑袍,却显得有些残破,一张脸阴沉似水,身上还有血迹。
两位女子都是妙龄年纪。一个红袍金甲。英姿飒飒,另一个身穿五色彩衣,美艳动人,只是脸上的神色不太愉快。
“事到如今。你还想如何?”黑袍男子阴冷地道:“斩尽杀绝吗?咱们巫族虽然损失惨重。你也当知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真到了那一刻,咱们巫族就是拼尽最后一人,也要你天佑永世不宁!”
红袍金甲的女子不置可否地淡笑了一下。手里缓缓地摩挲着一支冰凉的笛子。
一旁的美艳女子清脆地笑了一声:“呦呦,手下败将还说什么大话,真当你们巫族是天神下凡了?别说这世上还有那避世的神之一族,就算没有他们,咱们南疆也见不得你们这种人装神弄鬼。”
黑袍人怒道:“守丹,这是巫族和天佑的恩怨,你总瞎掺和着做什么!你以为这样溜须拍马,就能得到什么好处,别做梦了,那神龙是结了契的,就算夏兰芷死了,你也别想染指神龙!”
美艳女子的脸色变了变,又浮起一层娇笑来:“什么神龙,与我圣域何干,那么大的家伙,我可没兴趣。”
黑袍人不屑地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那美艳女子的说辞。
那美艳女子又转向一旁神色淡淡的红袍金甲女子,娇笑道:“兰芷啊,我看这家伙黑不溜秋的着实讨厌,不如我帮你毒死他好不好?”
金甲女子将手中的笛子收回了袖中,手掌习惯性地按上了腰间的佩剑:“守丹,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拐弯抹角了,今日将你们约到这里来,也是想将此事做一个了断。”
金甲女子目注那黑袍人:“方教主,你们巫族的实力,我从未怀疑,此次能够大败巫族,是我夏兰芷侥幸,我心知肚明。”
又转向美艳不可方物的守丹道:“守圣主,这次平灭巫族,你也出了不少的力,想必不是为了和我夏兰芷交朋友,你想得到什么,不如也直说了吧。”
守丹的娇笑道:“说什么呢,我不就是看着夏妹妹顺眼,喜欢你嘛。”见夏兰芷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守丹笑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当然,事成之后,拿点报偿,也是应该的。”
“是什么?我天佑现在百废待兴,金银财宝,官职权势,想来守圣主也不放在眼里,至于那神龙,刚才方教主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兰芷还真是费解,守圣主到底图个什么?”夏兰芷神色淡淡地望了眼远处平静的海水。天高水阔,海水湛蓝,半点也看不出那日风云惨烈的痕迹。
一旁的黑袍人阴阴地冷笑了几声:“图什么,不过是点残汤剩饭罢了。”
守丹大怒,一张明艳的俏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绿气,对面的黑袍人脸色微变,现出痛苦之色,随即手腕一翻,拉起衣袖,露出一只布满疤痕的手臂来,只见小臂处隆起了一处,像是什么东西钻进了皮肉,犹在蠕动不已。
黑袍人蹙着眉冷哼一声,手指在那隆起处一戳一划,一股乌黑粘稠的东西便喷了出来。
那似血非血的东西喷到空中,一见日光便化成屡屡黑烟,消失殆尽,空气中弥漫起一阵难闻的焦臭味。
夏兰芷掩鼻后退了半步。
黑袍人待自己小臂的那处伤处流出的血已经是鲜红色时,才冷冷地点了穴道,裹了伤处,阴冷地抬眼道:“雕虫小技。”
蛊虫被毁,饲主自然会受损伤,守丹脸色白了一白,随即又娇笑一声:“呦,听说巫族的教主有金刚不坏的大术,我这不是好奇想试试嘛。”
黑袍人沉着脸冷哼了一声:“南疆女圣出手的蛊虫,自然不是寻常物,你能在我不知不觉间下蛊,也算没有辱没你南疆女圣的名头,而我也毁了你的蛊虫,这一回合,便算是扯平了。”说完便不欲与守丹多费口舌,转向夏兰芷道:“南疆的事,我不关心,我只问你,如今将军将我找来,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天道不可违
夏兰芷手扶佩剑,清清淡淡的声音:“谈和。”
“谈和?”黑袍人似是不能相信,一直低沉阴冷的声音上扬起来,反而带出了一丝喜感。
一旁的守丹也吃了一惊,将夏兰芷拉到一边:“喂,你傻了,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你说什么谈和?”
夏兰芷淡淡地拂开守丹的手,转向黑袍人:“是的,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谈和。”
黑袍人到底是教众数十万计的巫族教主,最初的震惊过后,就平静下来,只紧紧地盯着夏兰芷:“条件?”
“方教主真是聪明人,自然是有条件的”,夏兰芷浮起一丝微笑,声音却凛然:“我要巫族从此退出中原,天佑境内,不得再出现巫族的教众,不然,别怪我心狠,要斩草除根。”
黑袍人面沉似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迸出。
“我巫族在中原千年的基业,你让我从此放弃?”他从牙缝中道:“将军是让我方自道成为巫族的千古罪人吗?”
夏兰芷轻嗤了一声:“千年基业,如今不也是化作了烟尘。”她伸出手,对着楚非绯的方向遥遥一指:“难道方教主还觉得现在有什么选择?”
楚非绯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想要后退半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移动,而那红袍金甲的夏兰芷,黑亮的目光就像是直直地盯在了她的脸上。
黑袍人阴冷地望了一眼湛蓝的海水,连连冷笑起来。只是那笑声到了最后,竟然带了些悲凉的味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巫族千年传承的圣物,竟然无人能用,倒让你这个小丫头占尽了便宜,最后还驱使我族的神龙,灭了我族的基业......哈哈哈......这便是大巫们说的神罚吗?哈哈哈......”
黑袍人仰天大笑,直笑得口角淌血,呛咳不已。但这似乎都不能阻止他继续笑下去。仿佛他要把这满心的悲愤都用这笑声发泄出去。
夏兰芷默默无语,海风中,巫族教主悲怆的大笑被撕得支离破碎。
片刻后,夏兰芷开口道:“你也不必如此。这次能够大败巫族。我确实占了便宜。却不是占了你们巫族的便宜,而是占了天道,人心。若不是你们巫族自己勾心斗角,又怎会让摄魂笛落在我的手上,若不是你们贪心不足,妄图掌控你们不该染指的力量,又怎么会最后覆灭在神龙的手上。
我天佑本就不盛产金银,巫族却强征百姓,四处挖掘,更随意劫掠土豪士族,用金银珠宝充斥你们的神殿,上至王侯官贾,下至百姓平民,人人自危,真的是我夏兰芷灭了巫族吗?不,是天意!”
黑袍人捂着胸,佝偻着背,默然不语。
“巫族传承千年,上古时期的巫族神话,夏兰芷读来也觉得神往不已,只是当年的大巫呼风唤雨,造福百姓,收服怪兽,守护部族,百姓敬之爱之,才有了你巫族的千年传承,而如今的巫族已经忘了根本,一味地追求术法,视百姓为虫彘,任意欺凌。”夏兰芷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你刚才说神罚吗?兰芷觉得,大巫们的预言,果真极准。”
巫族教主本一直垂头不语,这时却低低地笑了一声:“极准吗?夏将军也这么想?”
“什么?”夏兰芷微微皱起眉。
巫族教主缓缓地直起了身体,拭了拭嘴角的血迹,然后直直地望向夏兰芷:“我说,夏将军也觉得那预言极准吗?”
夏兰芷扶着佩剑的手微微握紧:“你是说神罚吗?我确实觉得极准。”
“神罚,也许吧。”巫族教主缓缓地道:“五百年大盛,五百年大衰,世间自有阴阳玄法,不容我辈置喙。”
夏兰芷微微皱眉,似是觉得巫族教主,话里有话。
“天道循环,谁也逃不去,夏将军,这句话,你也需记牢了。”巫族教主淡笑道。
夏兰芷的凝素着脸:“自然。”
巫族教主此时忽地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夏将军想不想知道,我巫族大巫的预言,还说了什么?”
一旁的守丹眸光微动,看了眼夏兰芷。
夏兰芷扶着剑柄的手,指节微白:“你们巫族的预言,与我何干!”
“你不敢听,握有神龙,不可一世的夏兰芷,夏大将军,她不敢听!”巫族教主仰天大笑,像是要敬告冥冥中的巫族英灵。
“你们巫族的疯话,我为什么要听!”夏兰芷柳眉倒竖地怒道:“我找你来,是谈善后的事,不是来听你胡言乱语!”
巫族教主收了笑声,目注夏兰芷,语带嘲讽地道:“也罢,你也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凡人罢了。”然后他换了一副肃然的神情:“要我巫族退出中原,没问题,但我也有一个条件,若是夏将军不能答应,哪怕拼至我巫族最后一人,也必要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你说。”夏兰芷沉声道。
“我要请回我巫族的圣物,我要那支摄魂笛!”巫族教主一字一字地道。
夏兰芷身子微僵,不由自主地望了眼楚非绯的方向。
巫族教主冷笑道:“夏将军不必担心,你如今已经结契,想来如今控制那条神龙,也不需要这摄魂笛了吧,而这笛子,我族中本就无人有天资可以驾驭,就算有,也指挥不了已经结契的神龙的。”
夏兰芷微微沉吟。
守丹在一旁叫道:“夏兰芷,当心巫族耍诈!”
巫族教主冷笑道:“守丹,这里本没你什么事,你从头跟到尾,那点心思还当我不知么?”
守丹明媚的眼睛微微眯起,旋而又妩媚地笑道:“方教主,你说什么,守丹听不懂。”
“我巫族能培养出圣虫来,守圣主不是一直很感兴趣吗?这么多年来,南疆的那些探子,奸细,美人计,迷心蛊,我巫族揪出来的还少吗?如今连守圣主都亲自出马了,难道还想否认圣域的企图?”巫族教主嘲讽地道。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除了它吧
方自道的讥讽让守丹的脸色一变再变,原本惯喜欢笑着杀人的她,此刻也挂不住笑靥,冷起脸来:“方自道,我不知道巫族除了蠢外,原来还有自大这个毛病。一个不伦不类的半残品,也值得我圣域惦记?”
方自道冷笑:“是不是惦记,你自己心里明白,若不是惦记着,你又何苦一路跟来。”
“你想要那怪物?”夏兰芷诧异地看向守丹。
守丹妖媚的眼圆睁,嚷道:“那种恶心巴拉的东西,我要它做什么?也就巫族将垃圾当个宝贝。”
一旁的方自道嗤笑一声:“嗤,你们南疆的蛊虫就不恶心?”
夏兰芷对这两人默然,然后对着守丹正色道:“守圣主,还是那句话,你直说吧。”
守丹狠狠地瞪了方自道一眼,转而对着夏兰芷笑道:“兰芷妹妹,你看那神龙呢,已经是你的了,不过这神龙精血嘛,是不是可以分我一点?”
夏兰芷的眉微微皱起,自有一股英气:“神龙精血?”
“就是神龙身上最富含灵气的一部分,取了它,你的神龙也不会有什么损伤,不过于我们南疆,倒是大有帮助。”
方自道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守丹看不顺眼地冷笑道:“怎么,方教主也心动了?”
方自道轻哼一声:“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你要那精血做什么?”夏兰芷问道。
“我们南疆自有秘法,兰芷妹妹。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吧。”守丹期待地看着夏兰芷。
夏兰芷微微沉吟了片刻:“若是真如守圣主所说,取些精血对神龙没有损害,便是给你一些也无妨。”
楚非绯这时突然感到很愤怒,她的眼前,平静的海面突然波涛汹涌,狂风大起,黑云自天际蜂拥而来,
云层中的雷闪酝酿着,积聚着,悬在那小岛的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劈将下来。
岛上的三人却面色如常。只是淡淡地望了楚非绯的方向一眼。
守丹捋了捋被狂风吹乱的秀发,淡声笑道:“还真是个坏脾气的家伙。”
夏兰芷微微皱眉,黑亮的目光冷冷地盯了一眼楚非绯。
楚非绯一惊,心中顿生退意。
“这条龙性情如此暴戾。留在这里。恐非天佑之福。”方自道淡淡地道。
夏兰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方自道淡笑:“放心。那条龙就算我想带走,也带不走的,既然是你的东西。你便好好看着吧,别让这条龙再为祸人间。”
“可有办法,将它送回去?”夏兰芷皱着眉问道。
方自道悲凉地一笑:“送回去?当初是数个天资卓越的大巫联手,才将它招了来,如今这些大巫死的死,伤的伤,那大术,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重现世间了。”
楚非绯感到一阵焦躁,她强压着自己这种莫名的情绪,继续听那几人说下去。
“它的事,我会想办法,而巫族,只要遵守约定,退出天佑国境就好。”夏兰芷声音冷硬地道。
“这么说,夏将军是答应归还我族圣物了?”
夏兰芷微微凝眉,最终还是从袖中取出了那支冰凉的笛子,递了过去。
“方教主,希望巫族能善用此笛,莫要在将来,让夏兰芷为今日之事后悔。”
方自道重见圣笛,脸上现出激动的神色,他双手小心地接过,轻轻摩挲:“自道总算是做了一件对事,将来神魂归于圣坛,也不至于无脸再见先祖。”
说完,方自道便不再理夏兰芷与守丹,转身甩袖,大步下了黑山,海水依然波涛汹涌,他却面如常色,只是随手从浅滩上捡了一个磨盘大的破碎龟壳,随意地掷于海中。那龟壳不知被风吹日晒了多少年月,已经呈现风化的灰白色,落入水中后,便随波漂浮在海面上。
方自道纵身一跃,稳稳地站在了那龟壳上,然后就像是有人牵引着那龟壳一般,方自道就这样脚踩龟壳,头也不回地一路往东去了。
小岛上只剩下了夏兰芷和守丹,一个英气逼人,一个美艳明丽,两个女子互相对望了半晌,守丹先绽出一个笑容:“兰芷妹妹,你看咱们的事?”
夏兰芷定定地看着守丹:“你说的都是真的?”
守丹微楞:“啊?”
“真的对神龙没有损害?”夏兰芷紧接着问道。
守丹美目微眨:“这个嘛,差不多是真的......”
夏兰芷冷冷地看着她。
守丹被夏兰芷看得不自在,一跺脚:“唉,你这个人就是死心眼,天佑国境平定,这神龙也没什么用处了,那么大的家伙也不好安置,反而成了祸端。我帮你去掉它的一些法力,不是对你也好嘛。”
“我的东西,我自己会处置,守圣主操心太过了。”夏兰芷冷声道。
守丹似是对夏兰芷的冷脸无感,面色不改地笑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那现在咱们可以采精血了吗?”
夏兰芷冷冷地盯着守丹,守丹笑吟吟地回视。
片刻后,夏兰芷垂下了眼:“会不会疼?”
“啊?”守丹愣了愣,又受不了地嚷道:“那么大的家伙,你,你,夏兰芷,你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呢?怎么现在变得像个娇滴滴的女儿家!”
夏兰芷的手指习惯性地去摸那笛子,却发现笛子已经不在了,手指不自然地落在了佩剑的剑穗上,轻轻地捋了捋:“我只是觉得对它不起。”
守丹微微摇头:“夏兰芷,这东西虽然强大,但到底是个孽畜,你只看它之前的所作所为,便知道它暴戾异常,留着这么个强大而暴虐的怪物,总不是什么好事,我现在采了精血,便去了它的一些法力,你再找一些真正有本事的人,能除了,就除了它吧。”
夏兰芷默默无语,又向着楚非绯的方向看来,楚非绯只觉得心里又悲愤,又愤怒,仿佛被人背叛了一般,她甚至想将岛上那两个可恶的女人一口吞下,却又被一种力量束缚着,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搅得海水巨浪滔天。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神龙记忆
画面再次淡去,楚非绯的心凉了下来,她隐隐知道她看到的是什么,这是那条神龙的记忆,只是她却无法摆脱目前这种状况,她甚至都来不及细想,自己是怎么落入现在这种境地的,她的思维又被拉扯着进入了下一个画面。
迷雾中,江边的女子红袍金甲,仰着脸,望着它:“你走吧,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海里也好,深潭也好,总之寻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
它想做什么?它只想回家,回到它本来的世界去,这里地境荒蛮,食物低劣,它一点也不喜欢。它一直以为只有眼前这个女人能送它回家,但她却只想将它丢了。
它愤怒,又伤心,它想说不许!但是那股力量束缚着它,它知道它只能服从。
“别做坏事,不要伤人,也不要让其他人找到你。”女子叮嘱地道。
它失望地后退,它听到那女人最后轻轻地道:“对不起。”
从此后,它开始在深水里躲躲藏藏,它游遍了四海,逛尽了五川,然后它茫然地盘踞在一个孤岛上,现在它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乏味而贫瘠,它的寿命却无限无垠,剩下的日子,该如何熬过?
它无聊地合上了眼睛。
从此过往的船只都发现了一座奇怪的岛屿,岛上终年迷雾,即便在最晴朗的天气,也看不透那岛的分毫。只要试图靠近岛屿十里之内,就会平水生风。骤起大浪,将水域内的任何船只打翻吞没。
渔夫们传说那是仙人的岛屿,也有说那岛上有一只修炼的大妖,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们对那岛起了敬畏之心,再也没有人敢打扰它的沉睡了。
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而那个女人,也终于在某一天,死了。
它在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淇水中。遥遥望着天都山的方向。它在这世界唯一的羁绊消失了,可是它却不能离开。
它伤心,迷茫,孤独。而这一切最后都化成了暴怒。它身边的淇水开始暴涨。它看着那巨浪越过河堤,吞没了成千上万的村庄田地。
但这并没有给它带来任何痛快,它甩尾离开了那里。现在它该何去何从?
徘徘徊徊数年之后,它终于还是回到了当初它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它开始明白只有当初将它带来此处的人,才能将它送回去。好在当初那些将它召唤来的人,在这里留了后手,他们建造的地下神殿,只有能力通过考验的人,才能进入这里,重新打开那扇门。它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就在它觉得自己的耐性快要消磨殆尽的时候,它突然在某一瞬,得到了一个奇怪的感应,这个贫瘠的世界上,居然有了一个和他同类的生物,虽然那么渺小,渺小得几乎感觉不到,但是它知道那就是它的精血所化,假以时日,那小东西也会变得和它一样强大。
那小东西太小了,太小了,除了那小东西诞生的那一刻,让它得到了一丝感应外,它再也无法感知那小东西的任何信息。
不过,它不急,它可以等,既然知道小东西已经诞生,那么总有一天,它也会像它一样化龙。
当初带走它精血的女人,是天佑的子民,那么那小东西也一定在天佑的境内,它开始在天佑的水系中游游荡荡,一边试图寻找那小东西的痕迹,一边打发着无聊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它见到了一个小姑娘。
她穿着破烂的不合体的衣衫,和一个男人挤在一个简陋的筏子上,她的身上有那个女人的气息,而且还有一种微弱的不易察觉的气息,它知道那叫做契。
这小丫头是小东西的契主,它惊讶万分,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脆弱异常的小丫头,竟然是自己后代的契主?简直......就是耻辱。
它愤懑地跟着他们,却不曾轻举妄动,因为这个小丫头虽不起眼,但她身边的男人却是个厉害的人物。
它默默地想,要是小东西的契主是那个男人多好,他一定有力量将它们送回自己的世界。
它耐着性子,等着那小丫头送上门来,都已经到了它的地盘,它不着急,不着急。
人类在这里挖挖采采,肆意更改河道,它早已百般不耐,它触发了地底的燃火,试图教训一下胆大包天的人类,没想到这样泄愤的举动,居然将她引了来。
山腹中碎石坍塌,她跳进了水里,它迫不及待地去探查她。
她果然是那个女人的后代,她们流淌着相同的神血,她的神魂和那个女人一样强大,不,因为有小东西的契约帮助,她甚至比那个女人更强。
它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她的血带着熟悉的气味,但她却不是那个女人。
只是它没想到,原来还有一个更强的人,他血液里的能量,能直接束缚它,原来神之一族的人在这个世界也有存在,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应该是他们中的主宰。
只不过,这个男人还不知道如何去运用他的力量。
画面骤然消失,楚非绯剧烈地呛咳起来,冰凉的液体涌进她的口鼻,她惊慌失措地划动着手脚,她想起来,她不会水!不会水!!
直到一个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拖上了岸,他将她倒扣在他的膝上,死命地挤压着她的胸腔,他用力击打着她的后背,让她几欲吐血。
“非绯,非绯。”他带着颤音叫着:“醒来,醒来,求求你,醒过来。”
“别打了......”她虚弱地吐出一口苦水。
他住了手,猛地将她拥在怀里,惊喜地叫:“非绯,你醒了!”
“我根本就没昏过去好吗!”她恼怒地道,只不过被这男人一阵折腾,她现在几乎去了半条命。
“你刚才好像死了一样,在水里一动不动。”杜子淇心有余悸地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死了,你不会游泳,为什么要下水?”
楚非绯有些郁闷,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下水,可不可以说她是被他气昏头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我不想死
自楚非绯被救上岸后,就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金康,这时突然伸出骨瘦枯干的手,闪电般地抓住了楚非绯的手腕。
杜子淇急伸手去拦,竟然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小丫头被从他怀里拉了去,那只苍白嶙峋的手,也放在了小丫头的脖子上。
楚非绯只感到那只掐着自己咽喉的手,冰凉得就像一截没有人气的骨头,她被迫仰着小脸,想到她身后的那怪人那张恐怖的脸,那可能随时掉出眼眶的眼珠子就在她的头顶,还有那不知是什么恶心蛊虫的不断蠕动的左眼。楚非绯觉得胃都痉挛了起来,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杜子淇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小丫头虚弱的样子,又心疼,又愤怒,却只能忍着怒气道:“你先放开她,有话好说,刚才我的血已经放了,神龙却没有出现,想来它此刻不在附近,你如此逼我们也没用,你先放开她,咱们再想想办法。”
金康掩在帽兜下的脸,虽看不到什么表情,但是他的声音里却有着压不住的兴奋:“不,它来了。”
杜子淇微惊,来了?为何他在水下什么也没看到?他刚跳下水,还没接触到池底,就听到上面扑通一声,一个人跟着跳了下来,再一看,竟然是小丫头,就那样悬浮在水里,睁着大眼,一动不动。杜子淇吓得心胆俱裂,顾不上细想小丫头此时情状的反常,拼命地游了过去。将她拖出水面。虽然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但小丫头还是在这个过程中呛了不少水,不过所幸,最后将小丫头救了回来。
此刻金康却说神龙已经来了,杜子淇这才想起小丫头在水下的反常,难道真的是那条神龙搞的鬼?
也许是等待了多年的心愿就要达成,金康激动得气息混乱,掐着楚非绯脖子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他操着暗哑的嗓子急促地道:“现在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给我退后!如果一切顺利。这小丫头还能完好地还给你。若是你敢轻举妄动,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退后?怎么可能?杜子淇咬着牙不退反进:“你要她做什么?用我不行吗?我的血比她的更有效。”
金康嗤地笑了一声:“小子,你的血确实是好东西,不过此刻却不如这小丫头有用。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金康说着。他掐着楚非绯的苍白嶙峋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金色的蜈蚣状虫子,看上去虽不起眼,但那张扬耀目的金色。让人毫不怀疑,这虫子一定是毒虫中的王者。
楚非绯虽然看不到金康的手上有什么,但却从杜子淇的脸色大变,猜出那一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南疆的人身上又能有什么好东西?楚非绯脑补了一番,只觉得腿都软了,颤声道:“拿,拿开......不管是什么,将它拿开!”
金康嘿嘿地冷笑着。
杜子淇脸色铁青,却只能退后一步:“好,我不动,你将那东西收起来。”其实他也知道,对于南疆的高手来说,将那蛊虫收不收起来,都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小丫头吓得惨白的脸让他的心都揪起来了。
金康满意地看到杜子淇隐忍地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才对着池水,用嘶哑的声音大喊道:“喂!我知道你来了!”
空旷的石室里,黯哑难听的声音层层回荡。
池水依旧平静如镜。
金康抓着小丫头的手往起提了一提,楚非绯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勉强呼吸。
“想必你也知道这小丫头的身份了吧,不错,她就是圣域灵虫的主人,是你那个后代的契主。若是她死了,你那后代终其一生,也只能是条虫子!我想你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吧?”金康压不住兴奋地发出喋喋的笑声。
后代?杜子淇吃了一惊,他虽然隐约知道点小丫头和张守逸那条古怪的虫子之间的事,却不知道那虫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神龙的后代?
“什么......后代......”楚非绯挣扎着喘着气。
金康没有理她,只紧紧地盯着池水,片刻后,池水微微地波动起来,接着就连整个石室,也感到轻微的颤动。
地,地震?这可是深潭的底部,这时候要是玩地震的话,那真是死得妥妥的。
“离......离开这里。”楚非绯挣扎着道。
金康看上去虽然瘦削异常,但是手劲却古怪地奇大,楚非绯的挣扎显得徒劳而无用。
“别急,会离开的,不过,先等我收了这条大龙。”金康对着池水再次喊道:“你的契主已经死了几百年了,约力早就淡化,你现在认我为主,我就放这小丫头离开!不然,我就让她死在这里!”
脚底的震动在逐渐加大,一种隐隐的轰鸣声传来,杜子淇也感到有些不对劲了:“金康!这里要塌了,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放屁!”金康猛然扭头怒吼了一声:“我辛辛苦苦筹谋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我一定要得到神龙,就算此刻天塌地陷,我也要得到!”
楚非绯挣扎地道:“神龙已经来了,你便去找它结契,拉着我做什么?你想死,我还不想呢!”
周围的石壁已经发出了不祥的咔嚓声,一道道裂纹肉眼可见地在石壁上穿行,面前的池水也像是煮滚了的水,咕嘟嘟冒起泡来。
金康有一瞬的惊慌,但是对神龙的渴往压过了恐惧,他恶狠狠地厉喝道:“别在这里给我装神弄鬼,我知道这都是你搞出来的,这里要是真的塌了,这小丫头也活不了,而且我金康对蛊神起誓,死之前一定会拉这小丫头做垫背,你就等着你那后代,一辈子当条软趴趴的虫子吧!”
震动仍在加剧,一块灰白色的沉重石块自天顶上掉了下来,在池水中掀起巨大的水花,接着无尽的大水沿着那破洞的天顶,汹涌地倾泻下来。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材小用
汹涌的大水带着轰然巨响,汇入了下方的池水,那池水本就极满,不消片刻,那池水就几乎要漫出了池沿。
“再不走,这里就要被水淹没了,金康,你是要神龙还是要命!”杜子淇厉声大喝道。
金康立在水池边,一动不动,他手里的小丫头像只兔子一样不断地挣扎,却不能让他的手移动半分。
“活了这么多年,我已经够了,除非得到神龙,我还有什么资格回到她的身边......”像是从胸腔中挤出的声音,金康喘息了一声,用尽气力大叫道:“孽畜!你如今也不过是条活得久一点的怪物罢了,你以为你还是那条能够呼风唤雨的神龙吗?与我结契,你还有机会恢复往昔的荣耀!难道五百年过去了,昔日那条神通广大的神龙,已经变成一条不中用的虫了吗?”
金康猛然将手中的楚非绯提起,悬于池水之上:“好,就算你自己想当条虫子,你忍心你的后代活尽千年万年,也只是一条任人宰割的虫吗?不,我说错了,恐怕在那之前,就被人腌了炼药了吧!”
冥冥中,仿佛响起了一声悠长的龙吟,金康的一喜,紧接着大声喊道:“与我结契!现在!”怕神龙还不肯听话,他的手指指甲略一用力,一串鲜血从楚非绯洁白的颈子上滴落,落入了如沸水般的池水中。
“都说了我不想死!”楚非绯嘶声道。
“现在由不得你。”金康冷笑,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脚有些发凉。连忙低头看去,却看到那条蓝莹莹的怪蛇正在沿着他的腿攀沿上来,几乎是一瞬就到了他的眼前。
“怎,怎么会......”金康吃惊地惊呼,还没等他的声音出口,那白色的霜迹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颈部,他的声音被冻结在口里。
楚非绯喘着气,脸上却露笑来,她对着金康吐了吐舌头,而那粉嫩的舌尖上。竟然有一个细小的竹片。原来楚非绯在刚才不断挣扎的过程中。竟然不知不觉地拿到了金康用来控制那怪蛇的竹片,而天生能驾驭摄魂笛的她,用竹片来驱蛇,还真是大材小用了。
一旁的杜子淇见状。毫不犹豫地自金康的腰间拔出了那柄乌柄匕首。然后对着金康伸直的手臂狠狠地砍下。金康的匕首本就是吹毛短发的好刀。杜子淇又用了十成十的功力,刀光过处,血光如箭喷出。
杜子淇急伸手揽了掉落的小丫头。将她脖颈上的断手,用力摘掉,又擦了擦她脸上被喷溅的血迹,这才紧紧地搂住那发抖的身躯,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这不是楚非绯第一次见血,但却是最惨烈的一次,想着刚才那只断手还连着自己的脖子上,楚非绯就胃里一阵痉挛,但是此刻却不是她矫情的时候,她只能强忍着不适道:“现在怎么办?”
此时的金康像一具被白霜覆盖的雕像,蓝莹莹的怪蛇,层层叠叠地缠着他,蛇头立起,银色的蛇瞳,钻入他的帽兜,盯着他那双可怖的眼。
楚非绯想起邵飞说过这蛇是能吸取精魂的,想来,金康此时就是被那蛇摄住,纵有满身蛊术,也使不出来了吧。
杜子淇冷哼了一声,放开小丫头,上前几步,将僵硬的金康踹进了池水。
汹涌的池水立刻吞没了这具僵硬的身体,连同那条蓝莹莹的怪蛇,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楚非绯吐掉口中的竹片,脚下的水已经漫过了鞋面,而天顶上的那个破口,似乎还有扩大的趋势。
“杜大哥,快走!”楚非绯急急地道。杜子淇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拉住楚非绯的手:“走!”
楚非绯跟着杜子淇沿着原路返回,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他们来的时候是四个人,而现在却少了一个......
“杜大哥,邵飞不见了!”楚非绯急急地拉住杜子淇:“你看到他没有?”
邵飞?杜子淇皱皱眉,他带着小丫头从水里上来时,似乎隐约看到邵飞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当时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小丫头身上,自然不会去关心那个邵飞怎么样了。
此刻,这才惊觉,原来在这段时间里,那邵飞,竟然不知何时不见了。
就在这时,身后又是一声巨大的轰响,已经破损的天顶终于承受不住不断涌入的大水,承载了几百年的大石纷纷落下,整个石室就瞬间就暴露在了潭水中,而汹涌而至的大水,将两人席卷而起,然后又重重地抛在石壁上。
成吨的冲击力让杜子淇喷出一口血来,却紧紧地护住怀中的小丫头,漫天的大水中,他的眼里只有小丫头惊惶而担心的脸。他带着微笑,看着小丫头惊恐地瞪着眼,试图捂住他不断吐血的嘴,他满心甜蜜地轻轻吻了吻那冰凉的小手,非绯,宝贝。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楚非绯的泪混在冰凉的水里,她紧紧地抱着他,任由大水将她冲击得翻滚,巨石险险地从她的身边擦过,尖利的锐角几乎刺入她的肩骨,但是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眼里只有他嘴角染血的笑容,她摸着他的脸,徒劳地试图让他睁开眼睛。
就在这时,身后又是一声巨大的轰响,已经破损的天顶终于承受不住不断涌入的大水,承载了几百年的大石纷纷落下,整个石室就瞬间就暴露在了潭水中,而汹涌而至的大水,将两人席卷而起,然后又重重地抛在石壁上。
成吨的冲击力让杜子淇喷出一口血来,却紧紧地护住怀中的小丫头,漫天的大水中,他的眼里只有小丫头惊惶而担心的脸。他带着微笑,看着小丫头惊恐地瞪着眼,试图捂住他不断吐血的嘴,他满心甜蜜地轻轻吻了吻那冰凉的小手,非绯,宝贝。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楚非绯的泪混在冰凉的水里,她紧紧地抱着他,任由大水将她冲击得翻滚,巨石险险地从她的身边擦过,尖利的锐角几乎刺入她的肩骨,但是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眼里只有他嘴角染血的笑容,她摸着他的脸,徒劳地试图让他睁开眼睛。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命星耀眼
杜子淇睁开了眼,眼前刺目的白光让他几乎目盲了一瞬,隐隐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投入了那白光中,而那片刺目的光亮也随之迅速缩小,最后化成一点,彻底消失了去。
怎么竟然像是空间之门?杜子淇惊疑不定,而怀里软软的身躯让他瞬间醒神,急忙拼命向着上方游去。
潭水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吸力巨大的漩涡,不只是石室天顶落下的巨石,连带着之前潭底倒塌的石柱,崩落的山石,也一起席卷着往这里填了下来。
杜子淇紧紧地护住了怀里的小丫头,在这纷纷落下的巨石黑影中,挑着千钧一发的间隙躲避着穿行,若是碰到了躲避不了的时候,他就用身体硬扛过去,自然免不了再吐几口血,但是水面也越来越近了。
终于,杜子淇带着小丫头猛地窜出了水面,贪婪地大口吸着空气,小丫头的头软软地歪在他的肩上,仍旧是呼吸全无,脉搏却平稳正常。
杜子淇知道小丫头现在处在一种奇异的闭气状态,有点类似于武学中的龟息术,龟息学到高深之处,可以凭着一口气在水底待上数个时辰,而这小丫头的境界似乎比这个更高级。
杜子淇虽然摸不到头脑,但小丫头现在脉象平稳,他也就放了心,这才发现他们处在一片漆黑的水道中,竟然不是之前的潭底。
水流湍急地裹带着他们急速前行,周围的洞壁粗糙。崎岖不平,水道也是宽窄不一,时不时就有突出的岩石刺入水面,杜子淇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若不是他天赋异禀,能在黑暗中视物,普通人光在这样的高速下被水流卷带着奔行,分分钟就可能撞得骨断筋折了。
前方又是一块巨岩拦路,几乎将水面上的整个水道堵死,杜子淇心中一惊,心知这样的高速下与那巨石相撞。就算他体质特殊也要非死即伤。连忙深吸一口气猛然潜了下去,却冷不防被一股大力拉扯了下去,水中的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只看到眼前的那块大石。竟然像一座山一样。立在前方。上接洞顶,而下端一直延续到水底,根本望不到尽头。难道......这里竟是一条死路?
杜子淇心中一凉,但随即又想到水流这样高速地奔流,前方一定有出口,只是不知道那出口到底在哪里。而眼前这水流的走势,竟然是要一直要将他压入水底吗?
杜子淇在这一刻心里非常庆幸,幸亏小丫头处在闭气状态,而他,本就是非人类。
还好这样的下沉并不是无休无止,很快他就看到那拦路的巨石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丈许宽的缝隙,不等他主动游过去,水流就带着庞大的压力,将他推挤了进去。
而在经过这个缝隙后,水流一改刚才的走势,开始迅速向上攀沿。
杜子淇以一种听天由命的心态,紧紧地搂着小丫头,他现在就像是一发在炮膛里被不断加速的炮弹,只等着飞出炮管的那一刻,他并没有等多久,前方已经传来了水花的轰响。
杜子淇紧紧地盯着上方,一片暗蓝色的光影骤然跃入他的眼帘,而他也确实如一发出膛的炮弹,飞了起来。
漫天的星光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美丽,杜子淇深深地吸了一口湿凉的空气,紧了紧怀中的小丫头,然后身体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坠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响,在下沉了十几米后,他迅速从水中浮了起来,一个黑影直直地撞了过来,他急忙一拳挥出,砰地一声,那东西歪了开去,他这才看到那是一头驴子的尸体,后面还连着一辆残破的车厢。
杜子淇定了定神,捡了一处离岸较近的方向,游了过去,身后的水流轰响逐渐减弱,他回头看去,惊讶地看到那将他喷射到半空中的急流,水量竟然在明显减少,就像是有人在另一端关掉了阀门,等到杜子淇游到岸边的时候,那水流已经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了月夜下,一方普普通通的嶙峋山壁,连那出口都看不到了。
杜子淇暗暗心惊,若是他们再晚上一刻,不是要被彻底困死在水道里?
杜子淇拖着脚步上了岸,在水中时还不觉得多冷,等上了岸,又被夜风一吹,就连杜子淇也打了个寒颤,连忙将小丫头抱得更紧。
这一片是一个天然的石滩,似乎是山体风化剥落形成,遍地的碎石,呈坡状向上延伸,而那坡道的顶端的山壁上,还有若干隐约的洞穴。
杜子淇寻了一个不大,却还算干净的洞穴,钻了进去。
到了此刻,杜子淇才算是松了口气,心里一松懈下来,顿时觉得浑身酸痛,再加上精神上的疲累,再也撑不住,就这样搂着小丫头,靠着洞壁,睡了过去。
月夜下,汹涌的淇水少了白日里的浑黄,闪烁着银光。如果不考虑水面上那些顺水而下的断木,残屋,破碎的木板以及各种牲畜的尸体,月夜下的淇水,是美丽的。
一艘简陋的渔船,此刻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这里,穿上的乌棚已经被拆除,满满当当地挤着几个大汉,一个个子高大的汉子站在船头,手里持着一根长杆,若是看到有什么巨物撞过来,便用那长杆点上一点,小舟便避了开去。一个白衣后生在船尾摇着撸,一边摇,一边骂:“死秃驴,你能不能消停会,再乱动,我就将你扔下去喂鱼。
被白衣后生骂的,是一个红脸膛,缠头巾的大汉,此刻正趴在船边,吐得昏天黑地,他本来就身材魁梧,这样猛然往船边一趴,这小船就立刻不稳地晃动起来。
“喂,你当真看真切了?”船头的高大汉子这时道:“真的是这个方向?”
“今晚命星耀眼,又在东南方生出紫气,错不了。”白衣后生答道。
正说着,远处的下游突然传来水声的轰响,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没听过这里有瀑布啊?
还没等几人发出疑问,一团黑影突然从那山壁上射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直直地坠入水中。
“什么玩意?”船头的大汉喃喃地道。
白衣后生眼睛发亮,口中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地道:“帝星......”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拜见大人
风应城的郡守府衙,这几日突然热闹起来,不时就有或穿着虎皮兽裙,气质粗犷的猎户,或打扮得普通,但却明显不是百姓的高人在这里进进出出。
此刻,郡守刘敬之躲在后院的一间柴房里,脚下踩着叠在一起的几个木墩,扒着柴房的小窗口,窥视着花墙外的前院。
“大人,又来了四个。”一个府兵急急忙忙地推门进来,禀告道。
“又有四个?”刘敬之脸色一白:“快将那通缉令给我拿来。”
府兵将连忙从一旁的破桌上,拿起一个手工装订的黑皮大开本子,打开后里面全是画影图形,后面还有详细的解说,画像上的人各个都凶神恶煞。
府兵一阵乱翻,找到了一页画着个虬髯大汉:“有一个像是这个。”
刘敬之捧在手里看了看,又透过那花墙上的花窗,仔细打量那站在院中的几人。
“八百两银子......”刘敬之喃喃地道。
府兵挽起袖子:“大人,难得这通缉榜上的这些个悍匪,这几日都露了面,不如咱叫上哥几个,给他包个圆,光这赏金,再修一遍城墙也够了。”
“等等,等等。”刘敬之连忙拉住那摩拳擦掌的府兵:“你们不是那些悍匪的对手,让大人我再想想,再想想。”
府兵着急道:“大人,等这些山匪回了山里,再找他们,可就难了。”
“知道知道”刘敬之原地打了几个转。忽然眼睛一亮:“大人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府兵连忙问道。
“来,将这册子拿上,咱们去拜见钦差大人。”刘敬之一改刚才的愁容,脸上露出狐狸般的笑来。
府兵心惊地道:“大人,你不会是想算计钦差大人吧?”
刘敬之将那通缉令册往怀里一揣,兴冲冲地出了柴房,府兵在后面一叠声地叫着:“大人,大人,那钦差大人身边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啊。大人。邵大人可不是府台大人那个草包,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啊!”
“知道知道”刘敬之不耐烦地挥着手,头也不回地奔着前院去了。
前院里,楚非绯一身绛红色的官袍。神色木然地坐在大厅的中央。
她的左侧站着身穿鹅黄色裙衫的阿房。右侧则是扶剑而立的吴义。
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身青衣御医官袍的杜子淇,漫不经心地喝着手里的茶,手里拿着一卷山河地理志的册子。读得津津有味。
当第五拨前来觐见的人刚退出去,第六拨又走了进来。
楚非绯木然地听着阿房在一旁报着名字:“xx山,xx洞,猎户xxx,xxx山,xx村,乡绅xxx,xxx潭,里长xxx......”
下方的四人神情略带激动地双膝跪倒,叩拜道:“拜见大人!”
“不必行此大礼。”楚非绯有气无力地道,反正拦不住,她也就懒得拦了。
“各位乡亲可领到赈灾的粮食了?”楚非绯照例问道:“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城东设有医馆,城南在招募民役,修堤有额外的补助,大家可有亲朋好友,愿意参与的?”
“大人放心,亲朋好友咱们有的是,这修堤挖河架桥,咱们潦波潭全包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神情有些激动地道。
这中年人此话一出,另外几个人不乐意了:“我说许老八,你还真以为你们那拨人是神仙啊,不给兄弟活路了是咋地,这修堤挖河架桥,你们全包了,活该我们寨子就得光看着你们出风头?就你们会架桥啊?当我们水兵是吃干饭的?”
咳咳咳,上面的阿房轻咳了几声,那说话的汉子醒悟,连忙补救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咱们水边上长大的孩子,都喜欢管自己叫水兵。”
“哦......”楚非绯神情呆滞地道,若不是阿房一再保证这些人没有问题,楚非绯真怀疑自己接见的这些是什么人......xxx山,xxx洞,还寨子,还水兵......楚非绯觉得自己不敢深想。
不过这些人看上去虽然打扮奇怪了些,但是看她的眼神,确实是很有仰慕的感觉,应该不会是山贼之类的穷凶极恶之徒。
再加上看阿房对这些人的来历了如指掌,楚非绯暗暗怀疑,这些人该不会是陆大哥安排的手脚吧,出于对陆坤的信任,楚非绯决定将心里的疑问抛在脑后。
阿房见楚非绯似乎有些疲累了,便示意下面的人可以退下了。
那几位猎户乡绅,又是大礼惨白
咳咳咳,上面的阿房轻咳了几声,那说话的汉子醒悟,连忙补救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咱们水边上长大的孩子,都喜欢管自己叫水兵。”
“哦......”楚非绯神情呆滞地道,若不是阿房一再保证这些人没有问题,楚非绯真怀疑自己接见的这些是什么人......xxx山,xxx洞,还寨子,还水兵......楚非绯觉得自己不敢深想。
不过这些人看上去虽然打扮奇怪了些,但是看她的眼神,确实是很有仰慕的感觉,应该不会是山贼之类的穷凶极恶之徒。
再加上看阿房对这些人的来历了如指掌,楚非绯暗暗怀疑,这些人该不会是陆大哥安排的手脚吧,出于对陆坤的信任,楚非绯决定将心里的疑问抛在脑后。
阿房见楚非绯似乎有些疲累了,便示意下面的人可以退下了。
那几位猎户乡绅,又是大礼惨白
再加上看阿房对这些人的来历了如指掌,楚非绯暗暗怀疑,这些人该不会是陆大哥安排的手脚吧,出于对陆坤的信任,楚非绯决定将心里的疑问抛在脑后。
阿房见楚非绯似乎有些疲累了,便示意下面的人可以退下了。
那几位猎户乡绅,又是大礼惨白
阿房见楚非绯似乎有些疲累了,便示意下面的人可以退下了。
那几位猎户乡绅,又是大礼惨白是大礼惨白
阿房见楚非绯似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悍匪齐聚
一旁的阿房此时快步上前,接了刘敬之手中的册子,目光在那册子上的《通緝令》几个字上略略一顿,抬眼盯向刘敬之,只见刘敬之恭恭敬敬地垂着头,仿佛他真的只是来呈册子的。
阿房的嘴角浮起一丝讥嘲,却没说什么,只是抽出手帕,将那册子上未抖尽的灰尘擦了擦,才将册子呈给了楚非绯:“主子。”
楚非绯不甚在意地接了过来,她本以为又是什么库房账目什么的,一看那通缉令几个字,诧异地睁大了眼,天佑还有这种东西?而且还这么厚?
“这是哪来的?”楚非绯好奇地问。
“回大人,这是朝廷下发的,每当出了犯了大案的逃犯,朝廷就会将这些逃犯的画影图形传递各个州府,因为太多,所以下官就命人将之装订成册。”
楚非绯微微点头:“竟有这么多吗?”说着随手翻开了一页,上面一人长得凶神恶煞,眼如铜铃,嘴阔鼻方,身材魁梧,胸前挂着一串拳头大小的佛珠。“咦,这居然还是个和尚。”楚非绯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通缉令后面的注释:诨号佛爷,姓名不详,因聚众造反,抢劫官仓,被刑部发下红印,有知情者上报,赏银二百两,若能献上首级赏银八百两......
嗯,这赏银也不少啊,楚非绯心中突然一动,连忙大致翻了翻,心中粗粗略一计算,这手中的册子里的通缉犯。就有近百个,这赏金加在一起,可就是数十万两的银子,要是能将这些人都抓住了,那岂不是要顶过她辛辛苦苦地做几个大单的生意?
可是她现在要忙着督促治水,没什么时间......
楚非绯心里惋惜地叹了一声,合上了册子:“我大致知道了,想来这些悍匪也不是随时都能在大街上遇到的,刘大人一心为国,非绯明白。只是眼前实在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些。便先放放吧。”
说完,楚非绯却没有将那册子还给刘敬之,而是淡淡地撂到了身旁的雕花红木茶桌上。这桌子还是阿房到了以后添置的。如今阿房到了,自然不肯自家主子在那样简陋的大厅里办公。忙脚不沾地地布置。此刻的郡守府虽然不能和绯然居的气派相比。但是比之发水之前的郡守府,那已经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了。
刘敬之微微皱眉。察言观色,这位邵大人的神色相当的淡定,要么她有那万事不动声色的本事,要么就是她其实没认出来?只是这位邵大人近日里接见了这么多逆贼悍匪,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贼首的身份?怕是故作镇定吧......
刘敬之心里嘿嘿冷笑了一声,又躬身道:“大人,有所不知,下官得到消息,这群贼子近日里常在咱们风应城出没,下官就想着干脆趁此机会将这群贼子一网打尽。”
一旁的吴义脸上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淡淡地瞥了一眼阿房。
阿房冷冷地回视一眼,脸上却也未见什么惊惶的神色。
“竟然有这种事?”楚非绯惊讶地道:“悍匪齐聚风应城?这是要干什么?”
刘敬之心里冷笑,嘴上却道:“下官也是费解。大人,这群悍匪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下官的那些府兵怕是对付不了,而正巧大人手下的数万禁军,驻扎在后山,下官就想着能不能借用一下大人的禁军......”
楚非绯皱皱眉:“这群悍匪,明知道有数万禁军驻扎在风应城,还敢此时来这里露面,必有阴谋。”
刘敬之眼也不眨地盯着楚非绯,可不是吗?邵大人,您真是明白人。
阿房有些无语,早告诉他们了不要一窝蜂地来,太招眼,这群二货就是不听,什么阴谋,不就是拜见未来的主子吗?顺便在主子面前露露脸,找机会表现一下吗?
一旁的杜子淇这时被茶沫呛了一下,捂着嘴低咳,楚非绯扭头看过去,杜子淇连连摆手:“无事,无事,你们继续。”
楚非绯想了想道:“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容我细想,也与吴将军商量一下。”
刘敬之不得不垂头称是,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心,目光在楚非绯身后的侍女阿房和禁军统领吴义身上转了转,一个冷冷淡淡,一个向来就是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端倪来。
刘敬之心里一叹,这邵大人年纪轻轻,官场上的把戏却是个好手,看来这次想要敲她的竹杠,恐怕还要多费一番脑筋。至于那群悍匪要做什么?刘敬之却并不关心,他是风应城的父母官,只要保得这风应城的一方百姓平安就好,至于其他......呵,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区别?
待刘敬之退了出去,楚非绯才又拿起了桌上的册子,仔仔细细地翻了起来,身后的阿房和吴义都探过头来,凑着看。
看了半晌,吴义是看出点名堂来了,凉凉地对阿房道:“本将此刻倒觉得刚才来拜见的几位“百姓”容貌有些眼熟。”
阿房淡淡地道:“乡野村夫,不都是长那样吗?”
吴义嗤地一笑:“乡野村夫?刚才有一位长得膀大腰圆,肩宽背厚,手上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手腕处也常年被皮套磨得变了色。阿房姑娘,你口中的这位山野村夫,可是位使锤的好手呢,照本将来看,只怕这位“村夫”使的锤,还是二百斤的紫金重锤!”
“哦,你说的是周铁匠,他家祖传打铁。”阿房淡淡地回应。
吴义冷笑一声:“还有一位,走路龙行虎步,一看就是腿上功夫了得,这也是铁匠?”
“那个是宋马夫,他家世代养马驯马,马骑多了,腿上功夫自然了得。”阿房又淡淡地四两拨千斤地将吴义挡了回去。
吴义冷笑一声:“阿房姑娘真是一张巧嘴,这......”
这时,楚非绯突然“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册子拍到桌上,冷声喝道:“都没事做了?”
阿房一惊,连忙转到楚非绯身前,福身请罪:“主子息怒,阿房知错了。”
吴义冷着脸,也转到了前面,躬身道:“大人息怒,末将失礼,请大人赎罪。”
楚非绯冷冷地盯着两人,最后目光落在吴义身上,缓了语气:“吴将军,架桥你们禁军是主力,这件事还请你多费心。”
“末将知道,末将这就去盯着这帮小子。”吴义说完,拱了拱手,又白了阿房一眼,才转身去了。
楚非绯此刻的目光才落在阿房的身上,默然不语。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听话忠心
阿房福身立着,垂着眼,面色平静。
楚非绯冷着脸盯着她不说话,阿房便也不起身。
这种半福的姿势,其实比深蹲还要累,一般人有个几息就支撑不住了,楚非绯在心里数到六十,见阿房还是面不改色,忍不住冷哼一声:“干什么?显摆你武功好?”
阿房抬起脸微笑道:“奴婢不敢,这不是主子没让奴婢起吗?”
楚非绯冷笑:“原来你还是个听话忠心的?”
阿房面不改色地道:“奴婢虽然愚笨,当不得什么大用,但是听话忠心这一条,奴婢自问还是无愧于心的。”
“是么?”楚非绯咬着牙,将桌上的册子拍得啪啪作响:“那这是怎么回事?你那什么潦波潭的乡绅许志远,在这通缉令上,怎么变成了匪首许老八?还有,还有那个什么猎户,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马夫!”
楚非绯喘了口气,平定一下激动的情绪:“听话忠心?阿房,你到底忠的是谁的心?”
阿房双膝一弯,通的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楚非绯只听得眉心直跳,直替这丫头疼,脸上却还得板着,冷冷地盯着阿房不语。
阿房跪在地上,仰视着楚非绯,一字一字地道:“主子,阿房这辈子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阿房这颗心里装的只有主子,主子要是让阿房去死,阿房眉头也不会皱一下。阿房在跟主子之前,曾在神位前发过重誓。若是阿房一日有了二心,便会生当凌迟,死入地狱,世世煎熬,不得超生。因此主子什么都可以怀疑,却万万不能怀疑阿房的忠心。”
楚非绯皱皱眉:“发誓?跟我之前?谁让你发的?”
阿房微一迟疑,还是道:“主子,入咱们绯然居,都是要经过这道程序的,只不过奴婢要贴身跟着主子。所以还要多一道考验的手续。”
还程序?还考验?楚非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是要闹哪样?
“绯然居弄出这种规矩,陆大哥知道吗?”
阿房微微一笑:“自然知道。”
“那他就由着你们瞎胡闹?咱们绯然居是商家,居然搞什么入门仪式,还......”楚非绯说到这里。突然住了嘴。僵在了那里。
绯然居在她心里一直就是个大一点的商户。她虽然是绯然居的主人,但也就管出出赚钱的主意,至于绯然居在怎么运作。这些都是陆坤这个大总管在打理,她从来就没操过那个心。
如今阿房的一番话,却让楚非绯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若绯然居其实根本就不是简单的商户呢?
如果陆大哥,借着做生意的名目,其实一直在筹谋其他的事情呢?
楚非绯虽然知道陆大哥的摊子越铺越大,但她只是以为他控制江湖势力,是为了更好的开展生意,毕竟在天佑这个乱世,要是没有好的护卫队伍,根本就别想顺利地将货物运到京城。
只是为了护卫生意,这也要有个度,如今这通缉令上一百多号的匪首,她认出来的就不下十个,还是这些人巴巴地赶来拜见的,这早就超出了普通商户能做的范畴了。
往小的说,陆大哥这是目无法纪,没将朝廷的旨意放在眼里。
往大的说,陆大哥这就是在勾结匪类,那么下一步,难道就要聚众造反了吗?
楚非绯想到这里,悚然一惊,看着阿房的眼神也凌厉起来:“来见我的那些人,真实身份,你都是知道的?”
阿房缓缓地点头:“是的,奴婢知道。”
“陆大哥也知道?”
“是的。”
楚非绯闭了闭眼,想起一年前她被困天都山的时候,被山匪绑了票,正是陆大哥将她领了回来,她当时就觉得陆大哥和那些山贼十分熟悉,如今看来,其实一直都是她傻,这么明显的线索,她却假装看不到。
陆大哥一直就和这些山贼有联系,不但如此,他恐怕还在联络更多的山贼。他到底要干什么?是了,她一直就奇怪,陆大哥一个二十四世纪正当红的影星放着舒适的生活不要,却跑到古代来打工,却原来,他不是来打工的,他是来当皇帝的!
难道他就不怕被时空管理局遣返吗?不,不会,陆大哥在二十四世纪也是权势通天的人物,他又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他一定是早就安排好了。无论天佑发生什么事,时空管理局都不会知道。
她自己在天佑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时空管理局不是也没说什么吗?一定是陆大哥提前已经打通了关节。
楚非绯瞪着阿房,心里却心思如电地转过数个念头,非常有创造性地,替陆坤梳理好了各种线索和理由。
最后楚非绯的结论是,陆坤本就是个手眼通天的人,舍弃财富和地位到古代来,其真实目的就是想做皇帝过过瘾。这天佑王朝,谁做皇帝本就与她无关,不过如果她想黑下来的话,那么陆大哥坐龙椅,自然要比那个财迷皇帝坐要对她更有利一点。
至于这样做对那财迷皇帝是否公平,楚非绯微微耸肩,历朝历代的皇帝,还不是谁有能力,谁就抢来做,有本事抢下,还要有本事守得住。若是守不住又被别人抢了去,那也怨不得旁人。
阿房小心地看着主子的脸色,见主子脸色似乎缓和下来,小心地道:“主子也不用忧心那刘敬之和吴义,咱们可不怕他们。”
“住口!”楚非绯冷冷地喝了一声,深吸了口气,转向一旁看戏的杜子淇:“杜大哥,麻烦你去城东的医馆看看,我担心那里可能会出现药材不足的情况。”
杜子淇淡淡一笑,站了起来,大步向门口走去。
楚非绯本还担心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会拒绝她的要求,毕竟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御医,大家心知肚明。
没想到杜子淇这次居然这么配合,心里微微诧异,目送杜子淇到了大厅的门口,却见这厮两手一伸,一左一右抓住了两个门扇,用力一合,竟然将大厅的门关上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习惯了
随着大厅的门哐的一声合上,屋里的变得光影交错起来。杜子淇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他站在门边,漆黑的目光带着一种深沉的粘滞感,缓缓地扫过楚非绯的眉眼,才转向了仍然跪在地上的阿房。
“杜大哥?”楚非绯有些紧张,脸上的微笑也僵硬起来。
“医馆自有人照料,不需要我去多事,不过这里有一件事,我倒是很有兴趣弄弄清楚。”杜子淇盯着阿房,看也不看楚非绯地说。
“什么事?”楚非绯笑得勉强,一边做手势,让阿房起来。
阿房倒是比楚非绯镇定多了,不动声色地瞥了杜子淇一眼,依旧站到了楚非绯身后。
“绯然居如今的手笔越来越大,我很好奇,陆坤到底想做什么?”杜子淇缓缓地走近,目光带着犀利,压迫地盯着阿房。
阿房不动声色地抬眼道:“杜御医这话问得好生奇怪,阿房愚钝,听不明白。”
杜子淇冷嗤了一下:“阿房姑娘,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必浪费时间装糊涂了,其实不管那姓陆的想做什么,我都没兴趣知道,不过要是牵扯到这小丫头的话,我倒是不得不操点心,不然这蠢丫头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说谁蠢呢?楚非绯皱眉,刚要张嘴,杜子淇看也不看地手一抬,楚非绯小巧的下巴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道微微一抬,嘴便闭上了。不但如此。杜子淇的手指还顺道在她的红唇了抹了一把,楚非绯瞪着杜子淇,郁闷地擦着嘴。
自从淇水对岸回来后,这家伙的态度就越来越嚣张了,可她偏偏没什么办法,因为要细细算起来,她欠了他好几次救命之恩,就算这家伙再无礼,她也不能发作。更何况,她现在心里。其实对这厮也气不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虐待”久了,虐啊虐啊的,也就习惯了......
阿房看着自家主子的神情,又看看杜子淇。微微挑眉。她刚到了也没几日。虽说时间很短。但是对这位杜御医和自己主子的相处模式,倒是非常地印象深刻。
她还记得初见杜御医时,这厮冷冷淡淡的。似乎根本没将自家主子放在心上,如今看起来,竟然像是眼里心里都是主子。阿房作为女侍,对这种现象,自然是乐观其成的,只不过,这位杜御医霸道了些,主子在他面前,常常显得很憋屈。
其实这点阿房也没有什么意见,两情相悦的时候,一人霸道点,这叫情趣,阿房也算是过来人,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杜子淇霸道归霸道,温柔的时候那是真温柔,也难怪主子虽然憋屈,但也从没有见她发过脾气。
阿房心里转着念头,饶有兴趣地看看自家主子,又看看杜子淇。
杜子淇微微皱眉:“阿房姑娘,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必要藏着掖着的吧?”
楚非绯又想说话,杜子淇的手指干脆点到了她的红唇上。
居然这样主子都没生气?阿房再次挑眉,表达了对杜子淇的刮目相看。
“阿房姑娘,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单独聊聊。”杜子淇按着楚非绯的红唇道。
阿房目光微闪,这杜御医虽然言语不多,倒是目光如炬,看得出自己一直在瞒着小主子。
便轻轻咳了一声:“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不过相比杜御医说的这件事,阿房倒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要向杜御医请教。”
杜子淇嘴角微微凝出一个冷笑,忽又散去,低头看了眼,瞪着他的楚非绯,微微一笑,撤了手指:“要不,你先出去自己玩会儿?我和你这丫鬟谈谈?”
这是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吗?楚非绯差点气笑了,本来是她想把他支开,然后和阿房谈正事,怎么现在变成了她被他支开了?
“外面太阳大,我看这里挺好。”楚非绯皮笑肉不笑地道。
杜子淇也不坚持,只是袖起手,淡淡地看着阿房,那意思是,你家主子这么没眼色,你自己看着办吧。
阿房有些为难,现在小主子分明已经起了疑心,要按她的想法,自然是愿意向小主子和盘托出的,也省得大家整天遮遮掩掩地累得慌。
只是瞒着主子她的真实身份这件事,却是崔大人和陆总管一开始就定下的死规矩。
陆总管的意思是,小主子年纪小,怕她装不住事,压力太大,推翻现有的皇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还不如瞒着小主子,让她开开心心地赚点钱,给自己将来打下些基业和民心就好。崔大人也同意陆总管的观点,而且崔大人还担心小主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会意气用事,坏了大事,故而也主张瞒着小主子。
这样一来,阿房就算有心想告诉主子,也碍于禁令,不敢言了。
看着自家主子威胁的目光,阿房备敢压力地轻咳一声:“杜御医,阿房身为主子的女侍,自然要将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这冬要添衣,夏要去火,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是阿房份内的事。”
杜子淇袖着手,不动声色地听着,一旁的楚非绯也睁大了眼睛,等着阿房下面要说出什么来。
“杜御医近日里与我家主子几乎形影不离。”阿房说到这里顿了顿,瞟了眼自家主子,楚非绯的脸微微泛红,抓起一旁的通缉令开始扇风:“有点热......”
阿房暗暗好笑,接着道:“阿房就不得不连带着对杜御医也多留心些,这一留心啊,便发现杜御医的来历还真是个迷呢。”
楚非绯心里默默地道:你能查出来才奇怪呢,其实我根本就怀疑他是非人类,搞不好就是什么山精树怪变的,不然怎么能这么变态呢。
楚非绯心里yy了一番,杜子淇那张暗沉的脸,长在一棵张牙舞爪的怪树身上,一边凄惨地喊:“慢一点,等等我。”一边费力地将树根从泥里拔出来的情景,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