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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梦流彩     就要做女配txt下载     就要做女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慕虚荣

    夏少元脸色一僵,即便是有心给这宦官几份颜面,也有点掌不住了。

    四喜微微一笑:“天色不早了,咱家还要给皇上回话,就告辞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相府如今和这丫头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要这件事办好了,将来这丫头得了宠,相爷在后宫,也多了个能替相爷说话的人不是。”

    说罢,四喜便飞身上墙,离去了。

    夏少元阴沉着脸,看向楚非绯,见这丫头说是在煮水,其实那铜壶中的水都滚得噗噗有声了,她还在盯着那水汽发呆。

    心里又是一叹,大步走过去,将那水提了,动作麻利地沏了一壶茶来。

    楚非绯醒神,却也没有阻止,见夏少元脸色不好,她心里自然知道为什么。

    只是默默地跟着夏少元在石桌边坐下。

    “来,今天,少爷我伺候你,祝你将来为妃为后,权倾后宫!”

    夏少元给两人都倒了杯茶,然后拿起茶杯憋着气说了一句,就要往嘴里倒。

    楚非绯吓了一跳,连忙拦着,那可是刚沏的热茶啊,这真要让他灌下去,还不立刻要烫伤。

    夏少元也是心中悲愤,一时气糊涂了,被楚非绯一拦,也醒过神来,低头看着非绯拽着他衣袖的手,眼圈竟然微红,只好仰起脸看那明月。

    “少爷。”楚非绯缓缓地放了手:“那茶烫。”

    “你可是愿意的?”夏少元心想,只要这丫头说句不愿意。他就算拼着命不要,也要想法子带这丫头离开。

    楚非绯淡笑了一下,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那位是当今皇上,动辄就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就算夏少元对她是真心真意,也愿意为她舍生忘死,到头来。也不过是连累了旁人罢了。

    “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非绯觉得那里是个好去处。”楚非绯缓声道。

    “好去处?”夏少元哭笑一声,手里攥着的粗瓷茶杯,几乎都被他的大力,捏出裂缝。

    “你知不知道。后宫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少妙龄少女。在宫里孤老一生。都说君恩浩荡,但是三千佳丽,分到你这里的。只剩下了寡薄。”夏少元压了压心里的悲苦:“你不知道那宫里的苦,你只看见了她们的荣华富贵!”

    楚非绯心里一刺,这是说她贪慕虚荣吗?纵然是楚非绯已经下了决心,和夏少元说清楚,从此两人再无瓜葛。但终归还是只有十七岁,被自己心里看重的朋友这样指责,还能撑着没有变色,掉下泪来,也是难得了。

    至于大家都在口口声声说她入宫的事,楚非绯倒是没往心里去。在楚非绯看来,她承办花神会,是因为那皇帝打了个她措手不及,她没来得及跑掉。但是等这件事了了,皇帝放松警惕,她再筹谋一下,在入宫的路上,或者刚入宫的时候假死跑了,那时,谁都不连累,岂不是皆大欢喜。

    此刻,楚非绯想的只是莫让夏少元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来。夏少元心里有她,她知道,其实这里面还有她自己的“功劳”,要不是她为了不被送给六王爷,在月下假意诉情,夏少元恐怕还不会对她这么上心。

    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

    想到这里,楚非绯忍着心中的难过缓缓地道:“非绯在相府做丫鬟,和进宫做宫女,也没什么区别吧,少爷也听到了,那皇帝对非绯极为看重呢,想必非绯进了宫,也不会太受冷落......”

    “够了!”夏少元猛然站起,背对着楚非绯,高大的身影在月下微微颤抖。

    楚非绯嘴角浮起一丝淡笑,眼里却凝出雾气:“少爷对非绯的好,非绯铭感五内,若是有朝一日在宫里得了势,非绯定然报答少爷。”

    夏少元仰天大笑了三声,那笑声却比哭还难听,什么都没说,夏少元甩袖快步离开,仿佛这杂物小院是那腌臜之所,慢了一步,就要污了他的高洁。

    此时,楚非绯的泪才缓缓滑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失去一个朋友了,一个在这黑暗残酷的内宅,一直在尽心尽意关照她的好朋友。

    她会沏茶,他酷爱茶,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她还想着将来开了自己的店后,站稳了脚跟,便不再瞒他,大家又可以一起品茶论茶了,那时,岂不快哉。

    现在,看来再没可能了。

    脚边传来一股温暖的暖意,楚非绯低下头,原来是那肥硕的黑猫,趴在了她的脚上。

    楚非绯弯腰将肥猫抱起,紧紧地搂在怀中,轻声道:“没关系,没关系......”

    不知道是在说给猫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月上中天,

    明园的竹林水榭,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雪樱站在廊下,望着几个身影狼狈地从回廊那里退了出来。

    一个小丫头哭丧着脸道:“雪樱姐姐,少爷醉成那样也不让人服侍,嘴里一个劲地叫非绯,雪樱姐姐,咱们去叫非绯来吧。”

    雪樱微微皱眉,从那丫头的手里接过醒酒汤:“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

    小丫鬟们今晚折腾了一晚,也是累了,纷纷听话退去。

    雪樱微微叹了口气,踏上了九曲竹廊,远远地,就听到哗啦一声碎响,然后是夏少元的声音:“酒,给我酒!人呢,拿酒来!”

    竹屋的门大开着,一眼就看到屋内的竹榻歪斜,瑶琴在地,夏少元一个翩翩佳公子,喝得酒渍满襟,狼狈不堪。

    雪樱暗暗摇头,上前道:“少爷?”

    夏少元醉眼朦胧,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心中一恍惚:“非绯,是你吗?你终于肯来了?”

    “少爷,你喝醉了。”雪樱将醒酒汤放下,试着去扶起瘫在地上的夏少元。

    夏少元却一把拉住了雪樱的手:“非绯,别入宫好不好,别去,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留下来,我会对你好的,我拼尽全力也会对你好的,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别去那里,别去那里......”

    雪樱微微诧异,怎么非绯也要入宫了?她倒是刚听说雪晴成了秀女,没想到非绯那丫头......

    雪樱努力让夏少元坐好,拿过醒酒汤来,劝慰道:“少爷,非绯想必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你这样不爱惜自己,她要是知道了,也会伤心的。”

    “你说什么?”夏少元努力睁着朦胧的醉眼,终于看清眼前是雪樱。

    “少爷,你先把醒酒汤喝了吧。”雪樱试着将汤碗送到夏少元嘴边。

    夏少元却挡开了,定定地看着雪樱:“你刚才说什么?”

    雪樱有些微楞,她刚才说什么了?她刚才好像就是随口地劝慰了一下。

    夏少元却没等她回答,就突然坐直了身体:“是了,非绯不是那样的人,我真蠢,我怎么会那样说她,她一定会生我的气了。”

    夏少元说完就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雪樱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醒酒汤,又看看外面的夜色,叹息一声,情之一字,还真是奇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突然变脸

    夏少元借着酒劲一路冲到了杂物小院,却被那冷风一吹,酒醒了大半。

    前面已经能看到杂物小院的影子,他却踌躇起来,一面想非绯那丫头是个记仇的,大概不会再原谅他,又想起那丫头当初为了不做他的人,敢对自己下狠手,他却误会她贪慕虚荣,实在是该死。

    夏少元一开始也是有些急怒攻心,又被楚非绯有意的话误导,这才失了分寸,相信了楚非绯的鬼话。此时明白过来,心里一阵悔,又一阵心伤,她为何要那样与他撇清关系?她是怕他做出什么危害到家族的事吧,确实,确实,他当时是想带着她一走了之的,可是他确实也有本钱带着她一走了之!

    夏少元望着杂物小院的方向在心里反复地想着:非绯,你知不知道,即便你已经进了宫,只要你说一声想离开,我夏少元也会带着兵马打进皇城,带你离开,你根本不用这么委屈求全......

    但是,随着酒精的热度一点点降下来,深秋的夜风吹得身上一阵阵寒凉,夏少元也一点点冷静下来。

    父亲斑白的头发和疲惫的身影在他的眼前浮现。那些日日夜夜的谋划,那些耗尽心力的筹谋,父亲,自己,以及所有人担着性命的风险,为了那个缥缈的目标努力着......

    这些,一点一滴地,都在他的脑海里重现。

    夏少元仰天望月,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淡笑。他还,真是混蛋啊,为了一己之私就要废了父亲多年来的布局吗?若是父亲在此一定会骂他是个不肖子吧,说不定还会迁怒那丫头,说她是红颜祸水......

    不,他不能这么做,即便他有那个本钱......

    他不能这么自私,将自己,将那丫头,送上那从此受人鄙视的逃亡之路......

    他抿紧唇望着那个本应黑漆暗沉。此时却显得有些过于明亮的小院。心里反复地念着:非绯,非绯,非绯,我必须忍。你也再忍忍。用不了多久。真的用不了多久的......

    “少爷。”

    身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

    夏少元转身,看到那窈窕的身影走近,神色渐冷:“你来做什么?”

    雪樱似乎对夏少元的冷脸很能适应。面不改色,微笑道:“奴婢带了醒酒汤,还有一些夜宵,如果少爷想进去和非绯说会儿话的话......”

    雪樱说着递上了食盒:“也有个借口。”

    夏少元微微一怔,他似乎第一次发现,雪樱也是个颇为聪颖的女子,而且事事考虑周到,只是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夏少元不知道,要不是两个狠毒的表小姐已经被撵去了别院休养,而他夏少元心里又只有楚非绯,雪樱无论如何是不会在夏少元面前显露的。

    雪樱面带着微笑,平静地面对着夏少元的审视,手上递出的食盒的动作,稳定而坚定。

    夏少元突然有些微赧,被一个丫鬟看出了心事,让他这个大少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雪樱微微一笑,拉起夏少元的手,将食盒塞进了他手里:“去吧,那里灯火明亮,非绯一定还没睡。”

    夏少元借坡下驴地轻咳一声,接过了食盒,忽想起:“今天晚上的事......”

    雪樱轻笑一声:“没人知道,老太太那里打发人过来问过,奴婢回说,少爷在即兴作诗呢。老爷那里,奴婢早就打发人去回了,说少爷在书房忙着,明天才能向老爷详禀。”

    这下,连夏少元都不得不对雪樱另眼相看了,这样周全的行事,可不像是她这个年纪能做到的。

    夏少元困惑地看着雪樱:“怎么?”怎么雪樱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这丫头好像都不怎么在他面前出现啊......

    雪樱淡笑抿唇,望了眼杂物小院的方向,状似无心地道:“非绯那里,远远看上去像是点了篝火似的,这小丫头真会玩。”

    雪樱这样一说,夏少元也觉出似乎有些不寻常,这丫头一个人在院子里弄这么亮做什么?

    再回头看雪樱,夏少元心里忽然觉出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雪樱见夏少元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又笑了一声:“少爷快去吧,迟了那菜就凉了。”

    夏少元淡淡笑了笑,却突然出手如电地扣住了雪樱的脖颈,声如寒冰:“少爷我是太久没发落人了吧,什么魑魅魍魉也想算计到我头上来!”

    雪樱大惊失色,不知夏少元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少爷,雪樱,雪樱只是看少爷心伤,想要帮忙而已,真的没有其他意思......”雪樱只觉得喉间的那只手正在越扣越紧,一时吓得心魂俱散,这夏少元是真想要她的命!!!

    “你想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少爷我警告你,非绯这丫头,你算计不得,将你那些小心思,趁早给我收起来,不然,少爷我不介意明园里再多一条人命。”

    夏少元说完,冷冷地丢开手,任由雪樱跌落在地上,狼狈不堪。

    “滚!”夏少元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雪樱惊惶不已地离去,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望了望杂物小院的方向,眼里涌起复杂的神色。

    雪樱一路低头疾走,一面捂着自己的脖颈,不想被人看到她的狼狈,悄悄地回到房中,才打开妆匣,对着镜子,看到脖颈上那清晰的淤血指痕,心里一阵后怕,片刻后,面上又浮现出一层阴狠。

    “邵非绯!”雪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缓了缓气,雪樱从妆匣的夹层中找到一个瓷瓶,拿在手中摩挲了半晌,才珍惜地打开,在颈项上缓缓涂抹。

    这药是王爷亲赐的,她本是舍不得用的,只是时常拿出来把玩,摸着那瓷瓶,就想起王爷那时,拉着她的手,柔声道:“阿樱在相府万事小心,这药只是以备不时之需,本王希望你永远用不上。”

    雪樱觉得那时她就已经醉倒在王爷的春水般的目光里,从此就算为他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了。

    只是,如今王爷已经很久没有过问过她了,而那乾八居然被直接派去保护那死丫头,听阿莹说,王爷如今的一颗心都在那死丫头身上,为了她,曾经不惜打算出兵逼宫。

    雪樱镜中的俏脸扭曲起来,邵非绯,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想跑也跑不掉了

    夏少元提着食盒站在院门外,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来打扰非绯,是不是明智,尤其是在他已经很可能惹怒了小丫头的情况下。

    至于小丫头在里面做什么,他其实不甚关心,还能怎么样呢?翻了天去,也不过就是......

    夏少元突然发现自己贫瘠的想象力还真想不出这丫头能怎么翻天,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头能招惹到皇帝,她折腾的本事不小也就是了。

    夏少元没发现自己此时已经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光棍心理了,当然楚非绯才是那个破罐子。

    这时,院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夏少元有些惊慌地抬起头,却愣住。

    门内,一人身姿修长,相貌俊美,淡然而有礼地看着他:“少元少爷。”

    “陆,陆头领?”夏少元楞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推开陆坤迈进院子,然后迅速关上了院门,眼角好像扫到一个黑影跃上了房顶,再定睛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院中,燃着数个火盆,还真的插着火把,当中的那个石桌上,铺满了大张的图纸。楚非绯披着一件斗篷,一手握着毛笔,一手捧着一盏热茶,脸都快埋进了茶杯里。

    夏少元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非绯,我带了点夜宵。”

    楚非绯抬起眼,带着几分惊诧地看向夏少元,看到她的院里有人。少爷的反应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啊,怎么的,也得怒斥一声,你是何人,深更半夜,为何在此什么的......

    楚非绯的安静让夏少元心里一慌,快走几步来到石桌前:“很好吃的,你试试看。”

    “别,别!”楚非绯见夏少元就要把食盒往她的图纸上放,连忙跳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一阵收拾。

    夏少元的一双眼睛本都在楚非绯身上。哪里看到石桌上的东西了,此时见楚非绯有些埋怨地收拾着图纸,心里更加难受,只盯着楚非绯。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想他堂堂大少爷。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讨好逢迎的事。而楚非绯表现出的不在意,让他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灰心。还带着一丝丝委屈。

    陆坤背着手站在不远处淡淡地看着,此时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相国大公子,行止间似乎是将小主子的利益安危放在第一位的,这......到底是不是好事?

    楚非绯收拾好自己的宝贝图纸,才看到神情尴尬,僵立在那里的夏少元。

    长身玉立的公子此时看上去有些狼狈,一缕头发从额上垂了下来,身上的外袍穿得也不怎么齐整,身上似乎还有酒渍,一股股酒气钻进楚非绯的鼻中,楚非绯忍了忍,才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

    在楚非绯打量的目光下,夏少元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继续在这丫头面前丢了颜面。他有些仓惶地拉过楚非绯的手,将食盒塞进她手中:“给你,我走了。”

    夏少元转身大步离开,忽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等等!”

    夏少元浑身一僵,心如擂鼓地跳起来,他发现自己其实真的很怕,怕那小丫头真的恨上了他,连他的一丝东西都不肯要了,他立在原地,不敢回头,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等了一辈子,方听到楚非绯的声音:“这醒酒汤凉了,我热热,你喝了再走吧。”

    夏少元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来,脸上神色平淡,却不为人注意地将攥出水的拳头展开,在身上擦了擦。

    陆坤淡笑了一下,上前帮楚非绯热菜。

    夏少元摆出少爷谱来,在石桌前坐下等着伺候。

    “大半夜的,喝那么多酒做什么?”楚非绯将醒酒汤倒进一个砂锅里,数落着:“这酒气呢,秋季容易入肺,上火多咳,还是少饮为好。”

    夏少元听着心里热乎乎的,嘴角不禁泛起笑来,嘴上却道:“哪有那么多说道。”

    楚非绯轻哼一声,不说话了,夏少元大悔,连忙道:“我以后不喝了就是。”

    楚非绯不禁扑哧一笑:“也不是让你戒酒,只是要适可而止。”

    夏少元虚心地点头:“非绯说的不错,酒由谷气生,少饮养身,多饮伤神。”

    楚非绯嘴角噙笑,微微挑眉,其实这些养生中医的学问,这些大户人家都多多少少懂一些,尤其是夏少元这种天下第一才子,博览群书,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基本常识。

    楚非绯倒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了,又觉得夏少元今天出现后的态度就有些异常,忽然醒悟,看向夏少元,这厮......该不会是来道歉的吧......

    陆坤忍不住轻笑一声,碰上小主子这种迟钝的人,也活该这大公子倒霉。

    夏少元坐在那里等着楚非绯热菜,有些无聊,便对桌上的那些纸张起了兴趣,拿起来翻看。

    只见上面,多是各种线条,圈圈,上面注有少许文字,只是那文字又有些似是而非,且歪歪扭扭,夏少元看了只觉得头大如斗。

    “非绯啊,少爷早说教你认字的,你看看你这字,简直连少爷我开蒙时都不如。”夏少元痛心疾首地道。

    楚非绯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这个神童比。”十几岁就点了探花的奇才,几百年才出一个吧。

    夏少元还要再说,楚非绯已经捧了醒酒汤过来:“温度刚刚好,赶紧喝了去睡觉。瞧瞧你这一身酒气。”楚非绯毫不客气地道。

    夏少元讪讪地捧着汤喝了,喝完了却不肯走:“非绯,我知道你承接花神会,有很多事要忙,我只是想帮忙而已。”

    楚非绯想了想:“少爷,你虽然是天下第一才子,但是这事你帮不上忙。”她现在缺的是银子,会做文章有什么用,能拿来卖钱吗?

    等等!

    楚非绯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

    夏少元有些惊悚地看到楚非绯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仿佛他就是一个金坨坨。

    “帮得上,太帮得上了!”楚非绯嘿嘿地笑着,拍着夏少元的肩:“少爷,这次你想跑也跑不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英明尽毁

    从那天起,楚非绯的小院就热闹起来。

    相府内院的仆妇们议论纷纷,却又被相爷的严令压了下来,不准议论,不准外传,不准窥视。

    于是大家只能尽量对小院那里奇异的动静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比如今天,相国府后街的院墙外,就比较热闹。

    “非绯姑娘,非绯姑娘。”有人在院墙外叫道。

    楚非绯用毛笔杆捋了捋碍事的额发,将毛笔咬在嘴里,一手抓着几张纸笺,念念有词的起身,晃晃悠悠地往墙根去了。

    那里,各种桌椅板凳搭起一个梯台,房顶上的乾八紧张地坐直了身子,紧紧地盯着那个一边爬高,一边眼睛只顾盯着手里数字的女人。

    爬到顶处,墙头刚好到楚非绯的腰部,墙外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略略斜过,车尾冲着院墙,一个穿着青衣常服的年轻后生,一手攀着车厢,一手举着手里的纸笺,踮着脚尖:“非绯姑娘,这是工坊那边按照非绯姑娘的要求和格式给出的数目,请非绯姑娘过目。”

    楚非绯探手出去,差了一点点够不到:“贺俭之,你再高一点。”

    贺俭之也是拼了命地踮脚,最后还跳了一下,这是马车,不是平地,他这样折腾,那马能愿意吗?

    马匹不乐意地原地小踏步了一下,贺俭之哎呦一声,一闪,差点栽下车去。

    楚非绯刚才拼命去够,也是接了个空。闪了一下,脚下的椅子桌子也是一阵乱晃。

    乾八不忍视地跳下房来,一把夺过贺俭之手里的纸笺,然后轻轻松松跃上墙头,递给楚非绯。

    楚非绯黑线,你一个暗桩,这样大张旗鼓的现身,真的好吗?

    再看贺俭之,一脸的感激:“多谢壮士,多谢壮士!”

    楚非绯无语。感情这位真是书呆子。看到这么诡异的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非绯翻了翻手中的纸笺,见上面按照她列的表格,已经填上了预计工期。用料。人工。杂费,分门别类,倒是清楚。

    楚非绯翻了翻最后的总数。两万两,唔......她只有五千......

    “跟他们说赊账,月息三钱银子。”月息三钱银子,就是30%的月息,算是很高了。

    贺俭之却面露踌躇:“这个......工坊说他们从不赊账。”

    楚非绯挑挑眉:“我让你刻的牌子呢?给他们看了没有?”

    “看了”贺俭之从怀里掏出个红木牌子来,做工精致,上面一个大大的镶金的“御”字,下方是一个牡丹花为背景的本色“绯”字。木牌周围各种缠枝雕花,光从这个牌子的做工来说,已经是价值几十两的精品,要是再算上那稀有的红杉木的材料和镶金,光这牌子怕就值百十两。

    不过楚非绯是不心疼这牌子金贵的,因为这牌子是皇帝出的银子......

    “唔,居然敢不认我绯然居的牌子!”楚非绯拧着眉哼哼道。

    贺俭之心里一阵嘀咕,谁知道你绯然居是什么啊,除了一块木牌子,还什么都没有呢。

    楚非绯提起毛笔,在那纸笺上,写写画画一番,然后冲着盘膝坐在房檐上的乾八挥了挥。

    乾八翻了个白眼,认命地将纸笺送了下去。

    贺俭之略一翻看,好么,二万两直接改成了一万八千两,再一看,原来是在人工那里给砍了一块,不但如此,工期还给提前了一天,而且赊账的月息给改成了一钱......

    贺俭之额头冷汗,姑娘啊,你生气归生气,但这事情不能这么办啊。

    贺俭之望着楚非绯欲言又止。

    楚非绯却视而不见,只是淡淡地道:“贺俭之,这次你穿上官服带着小喜子再去一次。”

    小,小喜子......贺俭之趔趄了一下,险些从马车上摔了下来,那喜公公是皇上面前的第一红人,朝中上至两朝老臣,下至新晋才俊,谁不要尊尊敬敬地称一声喜公公,就这个二杆子姑娘敢这么放肆。

    贺俭之暗暗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非绯姑娘,这个......喜公公要陪王伴驾,这个怕是没空管这些小事。”

    楚非绯眼睛一瞪:“有什么不好,没空的话,就给我银子,给银子什么都好说。”

    贺俭之又想擦汗了。

    楚非绯有些不耐烦:“你就照我的话去说,就说我请他一起去,顺便将什么集市管理所的差役,衙门里的闲兵也带上一点,就说我怀疑工坊有不法操作,比如偷税,比如熔炉超标,总之怎么做,小喜子比我清楚,你去就是了,我包你无事。”

    天佑王朝,铁,酒,茶,矿等都算是管制商品,要经过皇家许可才能经营,其价格,经营规模都有限制。工坊虽然有炼铁的权利,但是民间工坊和皇家工坊又有很大的差别。

    楚非绯这次找的是民间的工坊,因为只有这家给出的工期最快,楚非绯就不相信这样一个高效的工坊,其内部的工具就没有超标的?

    说完楚非绯就两步跳下了桌台,一旁的乾八看得直皱眉,这莽撞的丫头,这样几次非得出事不可,要不干脆在这后院再开一道门好了?

    这时,墙外又传来贺俭之的声音:“非绯姑娘,非绯姑娘。”

    “又怎么了?”楚非绯刚走到桌边想继续自己的计划,听到贺俭之叫魂似的声音,直翻白眼。

    “非绯姑娘,不如你去我们礼部衙门办公吧,在下觉得,在下觉得,这样隔着墙头传递,那个,于礼不和。”贺俭之其实早就想这么说了,没看到他现在来见楚非绯连官服都不敢穿了吗?要是被人看见,堂堂二品大员,站在相府后院扒墙头,还不知要被传成什么样!

    其实当然他也可以从相府正门进出,但是相府地方太大,规矩又繁琐,从外院走到楚非绯的小院,大概就要半个时辰,他又不能在内院大步急行,请楚非绯出来的话,估计小丫头走得比他还慢,现在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了,实实在在耽误不起那功夫。

    故而,贺俭之才咬咬牙,明知于礼不和,也偷偷摸摸地在墙外与楚非绯商量事务。

    好在相爷大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绯这丫头更加是明目张胆,与他隔着墙头说话时,大呼小叫,半点偷摸的觉悟都没有,搞得最后贺俭之也是麻木了,反正已经做了初一,也不差那十五。

    “去衙门?”楚非绯歪着头想一想,去衙门可没有在自己小院舒服,想躺就躺,想睡就睡,吃喝零食随意,还可以随时点餐。

    “不去。”楚非绯干脆地回绝。

    墙外的贺俭之叹了口气,好吧,他本就没指望那二杆子姑娘会答应。

    反正一世英名已毁,那就继续扒墙头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银子都是朕的

    天都皇城,承明殿内

    四喜笑着道:“那坊主看到奴才带着四门的兵将去,脸色早就变了,奴才哪能给他机会呢,当即就抓了几个反贼......”

    皇帝在书房内躲着步子,听到此处,微笑道:“小丫头要那工坊赶工,你抓了人,会不会影响工期?”

    四喜连忙道:“不会,奴才留意着呢,抓的都是不顶事的杂工。”

    皇帝淡笑,继续踱着步子,示意四喜继续。

    “这时,贺呆子上前作保,说他与坊主正在做生意,又说这工坊正在替皇上赶工期......”四喜说到这里嘿嘿地笑了两声:“奴才自然不能耽误皇上的事不是,那坊主也是明白人,当即就求上了贺呆子,签了合约不说,还又让了几千两银子的工钱......”

    皇帝“扑哧”笑了一声:“这倒是省钱的好法子,这丫头做得好。”

    四喜见皇帝高兴,连忙又添油加醋地将那坊主的狼狈说了,皇帝却似乎无心再听下去,而是摆了摆手:“四喜,你说那工程值二万两银子?”

    “是的,皇上,听贺呆子说,这工期还赶得很呢,设计的图纸也是那丫头亲自画的,奴才是没看到,不过听贺呆子的意思,倒是个大工程。”

    皇帝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步子,望着门外的秋日的光影出了会神,忽然道:“四喜,这些日子。你去跟紧那丫头。”

    四喜有些不解:“皇上?”

    “二万两银子的工程,不是一个彩台那么简单,这小丫头又敢开出一钱银子的赊账利息,她怕是有什么打算的,我要你去盯着她。”皇上秀水般的沉静的眸子里,像是突然点亮了什么东西,带着股异样的兴奋,四喜暗暗心惊,这样的神情,他可是好多年没见过了。上一次见到。还是皇上谋算夺位那会儿......

    “皇上是担心?”四喜一时没明白皇帝让他盯着小丫头做什么。

    “担心?朕不担心,朕是高兴,哈哈哈”皇帝笑了两声,回到龙案前坐下。拿起了一本折子。像是要继续看折子。但是眼底的兴味却掩不去。

    四喜没敢打扰,躬身站在那里等着吩咐,过了好一会。才听到皇帝淡然的声音:“你便盯着她就是,只记住一点,不管她在这花神会上圈了多少银子,那银子都是朕的。”

    圈银子?这花神会不是烧银子的地方吗?四喜心中纵有疑问,也不敢再问,只是躬身应是。

    此时,楚非绯正在城外的工地上,还全然不知道,她那没到手的银子,已经被皇帝惦记上了。

    秋风已经一阵紧似一阵,对于工地上满头大汗的工人们来说,这是秋风送爽,对于站在土台上的楚非绯来说,却是喷嚏一个连着一个。

    她身后的乾八都看不下去了:“非绯姑娘,不如我们找个背风的地方站着?”

    楚非绯摇摇头,神情似乎不见轻松,只盯着某个角落,过了一会,只见一行几人向高台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身材敦实,虽然穿着长袍,但那袍子的下摆却掖在腰里,走起路来也是带风一般,看上去是个麻利爽快的。

    “邵老板。”那人走到近前一拱手道:“在下和几个工头商量了一下,工头们说,要是按照邵老板的要求,用石块筑基的话,要熬糯米灰浆来粘合石块,这石块不是问题,但是这灰浆熬制起来,却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这么大的面积,这五天......怕是来不及。”

    楚非绯拧起眉:“江坊主,工头们可说了,全部用石块筑基需要多久?”

    那坊主拱手道:“按照工头们的估算,铺石块需要三天,而熬灰浆又要三天。”

    “这么久......”楚非绯喃喃地道。

    那坊主看了看楚非绯,忍不住道:“邵老板,您不知道咱们建房的规矩,这地基可马虎不得,咱们信盛工坊在这一行是出了名的稳妥,这个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

    楚非绯沉吟不语。

    坊主又道:“邵老板,江某也知道这花神会是替皇上办差,万万不敢怠慢的,您看看是不是还按照咱们当初的安排,用土墙做基?这样的话,咱们赶一赶,一天就可以完工。”

    用土墙做基不是不可以,就是离楚非绯心目中的建筑安全标准,差了十万八千里,在楚非绯的心中,她的第一栋楼不但要防火,而且要抗震,她可没打算就给花神会用一下就废弃了的,她还有大用场呢。

    楚非绯拧着眉沉思,这时,两匹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的骑士行到近前,身手矫捷地飞身下马,快步向楚非绯走来,楚非绯回头望去,前面的那个是陆坤陆大哥,后面的那个......咦,怎么是木子水那厮?

    陆坤行到近前,对着江老板微微点头,然后对楚非绯道:“非绯,那几个工坊都在按照进度生产,明天开始就可以陆续送来,误不了事。”

    楚非绯微微点头:“谢谢陆大哥,辛苦。”然后缓缓地走到一边,望着远处正在夯土打地基的工地,皱眉沉思。

    陆坤微微诧异,询问地看向乾八,乾八低声将为难之处说了。陆坤也皱起眉头,这个糯米灰浆要论黏性其实比现代建筑材料的水泥还要牢固,就是有一点,熬制需要时间,石灰的陈化,糯米浆的干燥也非常耗时,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偏偏现在工期很紧,要是耽误在地基上,后面所有的安排都要延后。

    陆坤开始和江老板低声商量增加人手是否能解决这个问题,乾八也在一边说,要是需要更多的人手,他们家王爷手下有明面上的四千私军,可以帮忙。

    杜子淇站在人群之外,远远地看着那纤细的身影,秋风鼓动着她身上的斗篷,像是下一刻那柔弱的身影就会被风卷了去。

    杜子淇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不舒服,他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拉住那丫头:“站在风口上是想生病吗?”

    楚非绯本在沉思中,猛地被杜子淇一拉,吓了一跳,登时就没好气地瞪去,待看清是木子水那厮,才缓了缓神色道:“木大哥,你还没回去?”

    杜子淇心里一堵,好半天才闷声道:“你就这么盼着我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暴殄天物

    楚非绯眨眨眼,其实她也就是随口一问好吗?

    不过楚非绯现在没什么心情和这公子哥唠嗑,敷衍地笑了笑,就踱了开去。

    杜子淇心里更不舒服了,皱着眉盯了一会小丫头的背影,便转身走了。

    楚非绯也没在意,反正她在意也没什么用,他总归是要走的......

    楚非绯垂着头想了一会,又好似什么都没想,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一忽想着自己熬夜做的那些计划,一忽又想起那一天,那人从天而降,将她救出狼群,一忽又想起那人突然变身时的陌生样子,一忽又想起那人孩子似的惫赖,将她的零食全部吃光......

    “非绯!”有人叫她的名字。

    楚非绯恍然抬起头,那眼里透着几许迷惘。

    “非绯,别担心,这事大概能解决了。”陆坤微笑着道,伸出手握了握楚非绯冰凉的小手:“你去马车上坐一会吧,手太凉了。”

    楚非绯看了看陆坤的身后,刚才围着的一群人,这时走的一个不剩。

    连乾八那家伙都不见了。

    “什么解决了?他们去哪了?”楚非绯诧异地道。

    “木子水说他有办法解决糯米灰浆的熬制和凝固问题,和工头们去商量着办法去了,乾八去找王爷借一些士兵,这样施工速度就能快一点,误不了事,别担心。”

    “木大哥?他有什么办法?”楚非绯被陆坤牵着向马车走去,一边心里奇怪。公子哥不是通常都是不学无术的吗?好吧,虽然这公子哥平时表现上没那么不学无术,可是这种古代的科技,他怎么可能知道?很多东西在二十四世纪根本就是早已失传了啊。

    陆坤这时也微微蹙了蹙眉,这个木子水,背景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不过看在这厮一心帮忙的份上,暂时自己就不追究了,只希望这件事了了后,这公子哥能尽快离开。

    “对了。木大哥怎么会今天跟你一起过来的?”楚非绯上了车。找个舒适的角落,窝进了锦垫中。

    陆坤点起一个小炭炉,淡淡地道:“昨夜他遇到点麻烦,我让他在回去之前。都跟我在一起。”

    “什么样的麻烦?”楚非绯接着问道。

    陆坤抬起眼。淡笑着瞟了眼楚非绯:“非绯好像很关心这个木子水?”

    “哪有!”楚非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定了定神,笑道:“这木大哥不是救过我吗,二则。我还惦记着在他离开前,一起聚一聚的事呢。”

    陆坤微微一笑,将炭炉放在离楚非绯较远的地方,现在秋风寒凉,但也不是太冷,离太近了反而容易燥热。

    “自从腾云楼他的身份暴露后,就一直有人想要刺杀他,我看他的功夫平平,便让他跟我在一起,省得出事。总之等他离了天佑王朝,这事便了结了。”陆坤淡淡地开始煮茶,波澜不惊的语气,仿佛说的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其实在陆坤心里,那来历不明的木子水确实是个不相关的人,不但如此,那木子水还是个他不太想有牵扯的人。只是作为非常了解二十四世纪强大势力的他,不能让木子水死在天佑王朝,不然所引发的连锁反应,他不能预料,也承受不起。

    楚非绯沉默了片刻:“若是如此,他还是越早离开越好。”

    “谁说不是呢。”陆坤淡淡地道。

    相府,珠苑,

    一身淡色衣裙的方雪晴站在一座临水的凉亭中,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锦鲤池出神,这时,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另一侧翻了进来。

    方雪晴微微皱眉:“大白天的,你就不怕被人看见。”

    灰衣人嘿嘿笑了一声:“小姐放心,奴才刚才看了,四下无人。”

    “这几天都没见你,干什么去了?”方雪晴淡淡地道,一边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洒在水中。

    “奴才去联络了昔日的几个旧识,差不多已经有眉目了。”

    方雪晴淡淡地应了一声:“这次选秀,我势在必得。”停了停忽道:“我听说非绯那丫头,又在折腾什么花神会的事,你去打探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灰衣人那几日不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当下便应了飞身离去。

    方雪晴看了眼杂物小院的方向,微微蹙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看到楚非绯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仿佛遇到了生平罕逢的对手似的,可是那丫头分明又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方雪晴心想,等这次入了宫,那丫头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想到这里,她没来由地轻松了许多。

    百花街,万芳楼,

    白日的万芳楼就和普通的秦楼楚馆没什么两样,静悄悄的,仿若美人春睡。

    竹林中,一个玄衣公子坐在水潭边的大石上,身边放着一个吊杆,吊杆上缠着一条黑底蓝色条纹的怪模怪样的细蛇......

    只见那蛇时不时地猛然将半截身子探入水中,仿佛是想捕捉水里的什么东西,但等那蛇头抬出水面,往往都是无功而返。

    玄衣公子淡淡地低头看了一眼:“笨蛋,半天一条鱼都没抓到。”

    那蛇无比悲愤地冲玄衣公子吐着信子,人家是旱蛇,旱蛇好吗,不是水蛇啊!!

    玄衣公子不再搭理那蛇,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竹筒来,拿在手里叹气。

    那蛇无奈,只好继续这惨绝人寰的训练。

    “灵儿啊灵儿,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呢,连自己的主人都找不到。”玄衣公子叹着气道。

    竹筒轻颤了一下,一只银色的肉虫从竹筒里探出头来,两只黑豆似的眼睛,鄙视地看了眼玄衣公子,然后对着眼前的手指就是啊呜一大口。

    玄衣公子皱皱眉,接着道:“养了你这么多年,到现在还是这么个丑样子,我那些精血,要是用来喂我自己的本命蛊,早就成了圣虫了。”

    肉虫不干了,身子一翻,肚皮朝上,做装死状。

    一旁的蓝纹细蛇羡慕嫉妒恨地看着玄衣公子叹了口气,从中指挤出一滴鲜血来,喂进肉虫的嘴里。

    那可是圣域嫡正传人的中指血啊,和身体其他地方挤出的血可不一样。人类的精血有三处最宝贵,眉心血,心头血,中指血。这三处血都是带着人类本身功力和生命力的精血。尤其是有功力的人,那三处血尤其宝贵。

    它要是能得了一滴,别说抓鱼了,搞不好翅膀都能长出来,这个蠢虫子吃了这么多年,还是幼年期的样子,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杨柳岸丝丝回肠

    听说后来那位木子水将自己关在工坊的一间工作室里,要了一堆各种各样的矿石,然后再出来时,就说他有了一种新的配方,可以让糯米灰浆不用熬制,加水立刻使用,并且稍微加热就能迅速凝固。

    楚非绯听了后,第一个感觉就是,莫不是木大哥“发明”了即开即用的水泥?后来又想到这个人又教条,又死板,怎么会做这种严重干扰空间进程的事。

    由于那厮坚持所有的配料由工坊按照他的标准,先准备好底料,然后由他亲自将辅料掺进去,故而那辅料究竟是什么,始终没人知道。

    陆坤猜测,那木子水大概是从矿石里得到了一种催化剂,可以加速糯米迅速形成黏性结构,但是这种催化剂,木子水却是不肯泄露的。一直到准备了足够工程使用的灰浆,木子水才离开了工坊。

    等他回到工地时,工地上已经多了几百身穿普通百姓服装的劳工,那是乾八从王爷那里请来的私兵假扮的。

    王爷也是有心,这几百私兵都是受过架桥铺路训练的工程兵,因此打个地基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快。

    楚非绯早在马车上坐不住了,兴奋地在下面走来走去,陆坤看着楚非绯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兴奋的,不禁微笑:“非绯,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一会我还有些事要办。”

    “啊,不用。陆大哥有事便先走好了,我自己坐马车回去。”楚非绯看了眼周围,咦,那个总戳在附近的乾八居然不在。哦,对了,他被自己派去找贺俭之了。

    陆坤连劝带利诱地哄着楚非绯上了马车,正要驾车回府,却有一人拦住了他。

    “陆兄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送她回去。”

    陆坤淡淡地看了眼拦在车下的高大男子,又看了看天色。现在不过未时刚过。这一路回去经过的都是大路,人多眼杂,想来应该无事。而自己确实有要紧的事需要处理,便微微点了点头。下了车让出了驾车的位子。

    车厢后的楚非绯撩起窗帘。看到那坐在车驾上的高大背影。眸光闪了闪,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放下车帘。安静地坐好。

    陆坤站在原地,看着马车缓缓离去,嘴角浮起一丝兴味的微笑。

    楚非绯选的工地本就在近郊,故而没多久,马车便入了城。

    楚非绯今天在外面吹了一天的风,此刻也是累了,便有些昏昏欲睡。

    这一睡便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忽觉得马车竟然是静止的。

    难道已经到了?为什么不叫她下车?

    楚非绯刚睡醒时,脑子通常会有些不清不楚。

    她撩开车帘,发现马车其实停在河边,这是穿城而过的通衢河,河水并不算太深,此时在秋日的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楚非绯靠在车厢上发了一会呆。

    旁边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楚非绯扭头看去,才发现那人就站在车厢旁,刚转开眼去,似乎有些忍俊不禁。

    楚非绯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大概有些不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刷的一下放下帘子。

    车厢中光线有些昏暗,楚非绯定了定神,镜子,她需要镜子,回身在锦垫中一阵乱摸,又打开一侧小几的暗格,幸好,相府的车子规矩,都备着女眷整妆用的小物。

    对着镜子看了看,楚非绯懊恼地咬着唇,发髻松了也就算了,脸上还有睡痕,这下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车厢外传来一声轻笑:“既然醒了就下来走走吧,现在阳光正好,河边的风景也不错。”

    楚非绯用手使劲地揉着脸颊,希望将那睡痕消掉,一边含糊地道:“等会啊。”

    外面静了静,忽又戏谑地道:“反正刚才已经看清楚了,无所谓了吧。”

    楚非绯揉了一会,发现收效甚微,又听那人这样说,索性破罐子破摔,将镜子一扔,很光棍地一掀开车帘就往车下跳。

    却不想大约是刚睡醒,腿脚有那么点不灵光,身子离了车,脚却绊了一下,一声惊呼未出口,脸便撞在那人坚实的胸膛上。

    那人一手撑着车厢笑叹:“这是第二次了。”一回手,将楚非绯揽了下来,语带关心地问道:“可有伤到脚?”

    楚非绯挣扎着站直了身子,脸涨得通红,将那人存在感十足的身体往后推了推,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那张俊脸。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样微笑着瞅着她,楚非绯的心突然不争气地越跳越快,脸也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你今天没戴斗笠,没被围观啊。”楚非绯用手扇着风,东张西望地没话找话。

    杜子淇微微一笑不答,却道:“沿着河走走吧。”说罢当先走去。

    楚非绯松了口气,在后面跟上,她也不知怎么回事,被这人的眼睛盯着,就觉得脸皮烧得慌,不只脸皮,浑身都快烧起来了,楚非绯用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心里暗道,自己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午后的秋日,阳光和煦,岸边的柳枝绿绿黄黄的,带了点别样的韵味。

    两个人这样慢慢地走了很久,谁都没先开口说话,仿佛都沉浸在这静谧的风景中。他享受她静静的陪伴,而她则在想自己的计划。

    “我过两天就走了。”杜子淇突然停步开口道。

    走了神的楚非绯一头撞在了杜子淇的背上。

    杜子淇叹了口气,闪电般地回手扶住了小丫头歪倒的身子:“你多大了,走路还不看路。”

    楚非绯眼泪汪汪地捂着鼻子:“你这人走路走得好好的,干什么突然停下来。”

    ......

    “好,是我不好。”杜子淇沉默了片刻,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调侃楚非绯,手扶着楚非绯的腰,也没有放开。

    楚非绯有些不习惯地看着杜子淇,觉得这厮的黑眸中有些她看不懂的东西,她凝神看去,却像是心都要漏跳了一拍,她慌张地挣开了他的手,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

    杜子淇眸光微黯,转开眼去,望着河水道:“那边一直在催我回去,我不能再拖了。”

    楚非绯无声地点点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发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刀光影离恨渐生

    “本想着能看着你办出天下最耀眼的花神会,但是......”杜子淇勉强露出一个笑脸,看向楚非绯道:“不过我相信小丫头你一定会办出轰动天下的花神会的。”

    楚非绯闷闷地点点头:“嗯。”有了堪比现代水泥的建筑材料,再加上古代本就巧夺天工的建筑技巧,楚非绯毫不怀疑她心里的那些构想,都会变成现实。

    而在杜子淇帮助下获得那种新式糯米灰浆,无疑在其间起了重大的作用。

    楚非绯知道这是这位木大哥在他的法则内,能做到的最大的帮助,楚非绯承这个情,她在想,用什么方式感谢一下木大哥。

    杜子淇看着小丫头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这满心的离愁真是可笑之极。有心转身大步离开,但脚却像是黏在了地上,只能瞪着那丫头,心里一回回的生气,又被一层层泛起的苦涩压了下去。

    到最后杜子淇只能长叹了一口气,一把将小丫头扯进怀里,狠狠地抱了一下,似乎要将自己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事,都由这紧紧的一抱全部发泄而去。然后,他便可以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从此大家隔着层层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再无瓜葛了。

    怀里的小丫头被勒得一叠声地呼痛,杜子淇没来由的心情一好,松了手,揉了揉小丫头本就有些散乱的发髻,深吸一口气笑道:“陆坤武功不错。对你也上心,你跟着他我也放心。”

    楚非绯不满地拍掉杜子淇作乱的手:“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陆大哥当然是好的。”

    杜子淇脸上的笑差点就维持不下去,咬了咬牙又道:“六王爷心思叵测,不是好人,你以后记着离他远一点。”

    六王爷?少爷说六王爷身体不好,大概以后都不足为虑了。

    发髻已经被杜子淇彻底弄乱,楚非绯索性将雀簪叼在嘴里,散开了发丝。重新挽起。

    杜子淇注视着小丫头的一举一动。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贪恋,他知道一旦他离开,他就再也见不到这灵动的丫头,见不到她的蠢。她的虚伪。她的胡闹。他终将成为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从她的记忆里逐渐褪色,被她淡忘......

    想到此处。杜子淇突然发现他不能容忍,心里有那么一股子莫名的执念,他不想她忘记他,他也不能忍受她忘记他。

    淡淡的紫色在杜子淇的眼里氤氲开,仿佛灵魂深处的什么东西被点燃,冲破了那层层的束缚,反了上来。

    “少元少爷说......”楚非绯一边挽着发,一边回过头来,眼睛却突然惊恐地睁大。

    “小......心”楚非绯的示警还未发出,就被杜子淇狠狠地一推,扑通一声跌进了河中。措不及防下,一口冰凉的河水灌了进去,河水瞬间没顶。

    河水寒凉,但所幸那河水并不深,又是靠近河边的位置,楚非绯扑腾了几下便站了起来,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围了十几个黑衣人,与杜子淇打在一处,而有两个黑衣人正在跳下水,向她追来。

    岸上杜子淇大吼一声:“快跑啊!到河对岸去!”

    河对岸?河对岸靠近皇城,那里守卫相对森严一些,说不定就会碰到巡城的兵将。

    楚非绯立刻明白了杜子淇的用意,她虽然不会游泳,但是此时两个手持钢刀的黑衣人涉水追来,她就算不会也得往河心逃。

    楚非绯一边跌跌撞撞地往河中心扑去,一边回头,只看见杜子淇似乎已经抢了一把钢刀,虽被十几个黑衣人围住,尚能自保。

    楚非绯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就发现,她应该担心的不是杜子淇,而是她自己。

    那两个黑衣人的速度显然要比她快得多,眼看就到了她的身后。

    一柄钢刀就这样明晃晃地砍了下来,“非绯!”岸边传来杜子淇声嘶力竭地大叫。

    楚非绯腿一软,在水里栽了一下,勉强躲过了那一刀。

    这时,另一个黑衣人也围了上来,直接拦住了楚非绯的去路。

    蒙面巾上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楚非绯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楚非绯心中一阵绝望,两个蒙面黑衣人一前一后地夹住了自己,她想逃,可是她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小丫头,怎么逃?

    她紧张地喘息着,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那蒙面黑衣人,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钢刀,耳边似乎没有其他声音,只有那两人猫戏老鼠般的狞笑声。

    她盯着那刀缓缓地落下,像看一场慢动作回放,而在那一刻,她的脑子里似乎响起了那人撕心裂肺的声音,非绯!

    她恍然回头,无视那几乎就要落在她身上的钢刀,看向岸上那人。男人拼尽全力掷出了他手中的钢刀,而他的身后,一个黑衣人正在一刀狠狠砍下......

    “木......”她的呼声刚出口就被凝住,血光自那人的背上飞溅开,那么鲜红,那么刺目,她看到他扑倒在地,青色的衣衫霎时就被鲜血染成乌紫。

    什么东西自她的额上淌了下来,她僵硬地用手抹了一把,满手的鲜红。

    木然地回过头,一个蒙面人捂着受伤的臂膀,似乎不敢相信地盯着对面。

    而那里,一个黑衣人胸前插着一柄钢刀,顺着河流飘了下去。

    那受伤的黑衣人喊了一句什么,楚非绯已经听不见,她只记得岸上那受伤倒地的身影,那么多黑衣人,一刀刀地砍了上去......

    “木大哥......”

    有人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带离了水面,她没有兴趣去看是谁,她的眼里只有那岸上被黑衣人包围的身影。

    “救他,求求你,救他!”冰凉的泪模糊了她的眼。

    身旁的那人叹息一声,将她丢在地上,吩咐了一声:“看好她。”

    然后一个身影一跃而起,在水面蜻蜓点水般点了几下,便跃到了河对岸。

    楚非绯心里终于一松,坠入一片黑暗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广明殿旧居

    承明殿内,熏笼的暖香怡人。

    四喜垂着头站在御案前,案后的皇帝撂开了一本奏折,又拿起了另一本。

    “御医怎么说?”皇帝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回皇上,非绯姑娘那里,只是受了点惊吓,喝了一些安神暖身的汤药,睡一觉就没事了,就是另一个......棘手一点。”四喜恭敬地回答。

    皇帝淡淡地抬起头,盯着四喜片刻,哼了一声:“那人朕还有用。”

    “是,奴才明白,奴才知道怎么做了。”四喜心想好悬自己没有自作主张,暗暗回身向门外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那小太监立刻飞奔而去。

    皇帝又垂下眼,奏折上“恳请皇上赈粮拨款”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烦躁地将那折子撂开,站起身来:“陪朕出去走走。”

    四喜连忙称是跟上,走了一会,看出了皇帝去的方向,四喜回身对后面跟着的一队服侍的人摆了摆手,那群随侍便在原地停住,静候在那里。

    皇帝走得有点急,四喜不得不小快步跟着,直到皇帝停在了一个岔路前,四喜才有机会说话:“皇上,这边。”

    四喜指的路是一条偏僻的小道,看上去这里常年没什么人行走,青石板铺成的路上有着落叶,石板缝里已经长了些野草。

    皇帝皱着眉看着那条路,四喜连忙道:“皇上放心,这广明殿虽然弃了这么多年。但是里面一直有人打扫着,就是因为去的人少,所以这外面才看着荒凉了点。”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迈步踏上了这僻静的小道,小道两侧种着不知品种的花树,此时也已经落叶稀疏,只剩下暗红色的枝桠,由于没有人修剪,显得有些参差不齐。

    皇帝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穿过花树的枝桠。看向某一处。四喜踮起脚尖看去,只见一方形状有些奇特的白石,从这个角度看,倒有些像个石猴子。

    四喜笑道:“皇上。那猴子还在呢。”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但是四喜却听出来。那声音带着几分儿时的回味。

    前面朱红色的宫墙已经隐隐在望,皇帝加快了脚步。

    四喜一边跟着一边道:“皇上莫急,御医说了。非绯姑娘喝了药,要睡一会才能醒,咱们这会儿去,说不定......”

    正说间,前面的皇帝突然停住了脚步。

    还好四喜身手好,及时停住,才没有一头撞在皇帝身上。

    小路狭窄,皇帝身材又高大,四喜垫着脚尖才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原来是那广明殿的宫门前,不知为什么站了一队的太监宫女。

    四喜皱皱眉,从皇帝身后走了出来,绕过花树,出了林子,方才喝道:“哪个宫的,在这干什么?”

    为首的宫女见到四喜,自然认识,连忙恭恭敬敬地道:“喜公公好,奴婢们是猗兰殿的,我家娘娘此时正在广明殿内。”

    猗兰殿?丽嫔?

    四喜暗暗皱眉,面上却不显,大声呵斥道:“不知道规矩吗?广明殿是你们随便进的?你们怎么伺候主子的,丽嫔不懂,你们也不懂?”

    此话一出,那队太监宫女呼啦啦便全部跪倒。

    为首的宫女满脸惶恐,只不停地求饶恕罪,不敢辩解。

    四喜是皇上的近身内侍,又是这皇城的一品大总管,在这皇城之中,如果说除了皇帝外,还有一人能对他们生杀予夺,就是这位大总管喜公公。

    四喜虽然看上去总是笑眯眯的,但惩罚起人来,那也是心狠手辣,绝不容情。

    不过,别人害怕喜公公,这猗兰殿的宫女太监们,却没那么怕的,因为她们的主子丽嫔,是皇城里少数几个受宠的嫔妃之一。

    故而,为首的宫女一边嘴上求饶,一边却暗暗地打量四喜出来的花树林子,心里想,既然喜公公在这里,皇帝怕是也在附近,这喜公公再大,也不过是个奴才,还能大过主子去。

    这时,一角明黄自花径处出现,宫女连忙低下头去,心中暗喜,皇帝来了,定会看在娘娘的面上,放过众人的。

    四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连忙回身:“皇上。”

    皇帝行至近前,微微皱眉:“都堵着门做什么?”

    四喜连忙道:“还不快让开!一群没眼力界儿的东西。”

    众人连忙连滚带爬地到路边跪好,倒是那为首的宫女却站了起来,施礼道:“皇上,我家娘娘是丽嫔,好奇广明殿的景致,正在里面赏玩,奴婢等人自然不敢擅入广明殿,因此在此等候娘娘。”

    皇帝淡淡地瞟了一眼一地的奴才:“猗兰殿的?”

    “正是!”宫女心喜,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前几日皇上来咱们猗兰殿,就是奴婢上的茶。”

    四喜见那宫女仗着几分姿色,眉目含情地盯着皇帝,心里一叹,转开眼去。

    皇帝却看也没看那宫女一眼,径自迈步进了宫门,一个淡薄的声音飘来:“没用的奴才,留之何用?那双眼讨厌得紧,挖了吧。”

    那宫女一听,顿时脸色惨白,瘫倒在地。

    四喜微微摇头,点了两个小太监将这宫女拖了下去,又道:“你们该拦着主子的时候不知道拦着,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宫女太监痛哭流涕地哭求饶命。

    四喜冷笑道:“仗着自己主子受宠,就罔顾规矩的下场,今儿都看见了,以后都机灵着点。自个去掌刑司那里领二十板子,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造化吧。”

    二十板子,可生可死,喜公公如今这样发落,已经算是开恩了,众太监宫女连声叩谢。

    四喜挂念着皇帝,匆匆说了两句,就进了宫门。

    广明殿并不大,在这皇城中,无论是位置,还是大小都不起眼,但它却是当今皇上幼年时的居所。

    四喜见前殿已经看不到皇帝的人影,便急匆匆地往后殿去了,却远远见皇帝负着手,站在一个廊柱后。

    而不远处,一身银红亮色宫装,发间金簪翠玉耀眼的女子,正在发脾气:“含瑛,你是不是仗着在承明殿当差,连本嫔也不放在眼里?”

    台阶上,一个衣着素净的女子,淡笑着欠身:“含瑛不敢。”

    “不敢?那就让开,本嫔今天就非要进去看看。”那宫装华丽的女子作势就要硬闯。

    “恕含瑛不能从命。”含瑛淡淡地上前一步,一只手不知道怎样一带,那宫装女子便站不稳似的,踉跄几步,险些跌下台阶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有这样的狐媚子吗

    四喜这时已经走到了皇帝身后,小声道:“皇上,要不要奴才......”

    皇上淡淡地不语,四喜索性也袖着手看着,那含瑛的武功不在他之下,有她在这里,丽嫔讨不了好去。其实四喜倒是不担心这丽嫔能闯进去,他就是担心含瑛这家伙下手没轻重,这丽嫔要是碰了,磕了,传出去就不好了。

    这丽嫔虽然不足惧,但她在外朝的父亲却是当今的振武大将军,正在替皇上驻守南疆,所以不管这丽嫔多么刁蛮任性,皇帝总要忍让一些,而且还时不时地去她的宫里坐坐,以示君恩。

    后殿的殿门前,含瑛伸手扶住了丽嫔的胳膊,淡笑着道:“丽嫔娘娘小心,这台阶高,摔了可疼。”

    丽嫔恨恨地想甩开含瑛的手,却半分也动不了,心里也知这含瑛是会功夫的,有她在这里,今天她是闯不过去了,便眼珠一转,挤出几滴泪来:“含瑛姐姐,我这不是担心皇上又从外面弄来了什么狐媚子吗。”

    含瑛淡笑道:“哪来的什么狐媚子,丽嫔娘娘听谁说的。”

    丽嫔哭道:“很多人都看到了,喜公公亲自驮了个人进了广明殿,谁都知道这广明殿是皇上幼时的居所,一般人怎么住得进来。肯定是......”

    含瑛微微皱眉,如今这宫里的规矩越发的松了,什么都敢嚼舌根。

    含瑛淡淡地看了不远处的廊下一眼,四喜苦了苦脸。小声道:“皇上,不是奴才不谨慎,让这么多人瞧见了去,奴才也是着急非绯姑娘的身子,您看这么凉的天,非绯姑娘又是一身的水,这要是耽误了医治的时间,转了重症......”

    皇帝淡淡地摆了摆手,四喜开心地一咧嘴,好了。这事算是揭过去了。

    那边丽嫔趁着含瑛松手。又想往里冲,含瑛有些哭笑不得:“丽嫔娘娘,您就别再为难奴婢了,有奴婢在这里。您进不去!”

    丽嫔哼了一声。放弃了一般地退后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衣衫,突然尖声道:“里面的狐媚子听着,不管你长得貌若天仙。还是沉鱼落雁,都出来给本嫔瞧瞧,你进了宫,就要遵守宫里的规矩,本嫔身为九嫔之一,正二品,莫说你还未被册封,就算是被册封了那很大的可能大不过本嫔去,教你个乖,快快出来拜见本嫔,本嫔要是瞧着你顺眼,说不定将来还能关照你一下,若是敏顽不灵......”丽嫔说到这里冷笑了几声,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含瑛眼角微抽,该说这丽嫔到底是天真呢,还是蠢傻呢,这将心思都叫出来的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到底是怎么当上九嫔之一的?

    四喜见皇帝仍然淡淡地不语,心里奇怪,刚才看皇帝在路上走得那么着急,还以为皇帝担心那非绯姑娘的伤势,如今见皇帝似乎又在这里看起戏来,四喜一时也拿不准,这非绯姑娘到底在皇帝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丽嫔见殿里没有动静,便越发地大声叫起来:“狐媚子,狐媚子,你听到没有!快点出来!”

    含瑛有些头疼,对方到底是皇上的宠妃,她纵然有手段,也不能太过分,不然她还真想一掌打昏了这女人清净。

    四喜暗暗觑着皇帝的脸色,心里闹腾,皇帝怎么还不下令将那丽嫔拉回去?就任她在这儿吵闹?里面的非绯姑娘想必早就被吵醒了,御医可专门交代了,要服过药后安睡的。他到底要不要出手?这皇帝到底是个怎么心思?他怎么觉得跟着皇帝越久,反而越发猜不透皇帝的心思了呢......

    皇帝的目光淡淡地看着那殿门处,见尽管丽嫔如此叫嚣,那殿内之人仍然不为所动,不理不睬,嘴角浮起一丝淡笑,若有若无地道:“还真是沉得住气。”

    四喜隐约听到了一句,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皇帝刚才说啥,为什么他这样听力超群的练武之人都听不清了?

    这时,皇帝身子微动,看样子是打算结束这场闹剧,四喜也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忍受那丽嫔的尖声叫骂了。

    却在这时,一直毫无声息的殿门开了,一个穿着素净宫装的少女站在门内,一头秀发随意地披散着,小脸带着不正常的苍白。

    “你在叫我吗?”那少女平静地看着外面的丽嫔问道。

    含瑛回身看着殿内的少女,微微皱眉,进去又拿了一件披风给她披上,那披风是黑底上绣着湛青的纹路,隐隐可以看到波浪中隐着一条露尾,露爪的海龙。

    那披风显然是皇子的规格,但又不是太长,应该是幼年皇子的衣服。

    丽嫔乍一见门内的少女,愣了一愣,觉得那丫头和自己想象中的狐媚子相差挺大,但随后看到那少女身上的披风,又炸了毛:“你好大的胆子,皇上幼年的衣服,也是你这个贱人可以用的!”

    门内的少女皱皱眉,就想脱了身上的披风,却被含瑛阻住了:“姑娘不用担心,皇上既然准许你住在皇上幼年的寝宫里,就不会在意姑娘用了皇上幼年时的衣服。”

    丽嫔又气又恨,忽然道:“大胆,见到本嫔还不行礼叩拜!”

    少女打量几眼丽嫔,忽然身子一歪,靠在了身边的含瑛身上:“姐姐,我的头好晕,你扶我去坐一坐好吗?”

    含瑛嘴角带笑:“好,姑娘小心。”

    说着就扶着少女向殿内走去。

    丽嫔气得眼睛冒火:“喂,狐媚子,你不要装死,你以为这样就不用给本嫔行礼了?”

    说着就要上了台阶,冲进内殿,却听到含瑛淡淡的声音传来:“丽嫔娘娘,这内殿你进不得。”

    丽嫔迟疑地在殿门外停住脚步,看着那少女被含瑛搀扶着坐在了案前,心中气恨,但是想起皇帝那寒凉的目光,却终归是没敢闯进去。

    这时,只听那少女有气无力地道:“我说门外这位娘娘,我刚才听了半天,都没闹清楚,您是要谁出去,敢情是叫我呢,娘娘,您见过我这样的狐媚子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这个娘娘有点二

    坐在案前的少女,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拉了拉有些松松垮垮的上襟。

    和身材妖娆,凸凹有致的丽嫔比起来,眼前的少女就是飞机场加搓衣板,再看看那张掩盖在秀发下,显得不过是清秀的小脸。

    殿门外的丽嫔也露出困惑的神情:“是不像,那你不是狐媚子是什么?”

    含瑛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少女揉着额角,似乎也觉得头疼。

    “姑娘,可是觉得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再去请御医?”含瑛仔细地看着少女的脸色,能住在广明殿的女子,她可是不敢怠慢的。

    少女微微摇头:“我没事......”停了停,水润的大眼忽然蒙起一丝雾气:“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还有一个人......他现在怎样了?”

    含瑛微笑道:“主子吩咐奴婢时,就只有姑娘一个人,奴婢并不知道其他人。”

    少女盯着含瑛那端庄得体的微笑,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却只能垂下眼,轻声道:“这样啊......”

    含瑛眸光微闪,终只是道:“姑娘可要再睡一会?御医说了那药服了后要安眠......”

    安眠?怎么安眠?少女脸上浮起一丝苦笑,她好像没睡多久,就被殿外的大呼小叫给吵醒了,不过吵醒也好,至少她不用在梦里一遍遍重温那血淋淋的场景。

    他不顾自身掷出钢刀,用他的命换了她的。她被路过的四喜救起,而他却还生死未知......

    含瑛瞥了眼站在殿外还不肯走,却也不敢进来的丽嫔,眉心微蹙。这位姑娘刚醒,自己本应该泡茶端水伺候,但是丽嫔在这里,自己却也不敢离开。

    “丽嫔娘娘,奴婢送您出去?”含瑛这是在直接赶人了。

    丽嫔此时真见了殿中的女子,反而没了刚才那满心的嫉恨,倒是似乎对这少女充满好奇起来。

    丽嫔没理含瑛。对着少女道:“喂。你不是进宫伺候皇上的?”

    少女似乎没什么心情说话,垂着眼,没有说话。

    “那你是四喜的什么人?”丽嫔又问道,看这女子的样子实在是普通。不像是进宫伺候皇上的。再联想起这女子是四喜带进来的。丽嫔琢磨着,该不会是四喜这奴才偷偷带进宫来的什么人吧?

    什么人?少女此刻眨去了眼中的水雾,抬起眼。慢吞吞地道:“熟人。”

    丽嫔扑哧一笑,这丫头真有趣,一时忘记了规矩,竟然走进了殿内,走到少女面前仔细看着她:“喂,你挺有趣的,这广明殿是皇上幼年的寝宫,你住这里不合适。四喜这奴才胆大包天,居然敢私自带你入宫,还窜通了含瑛,要是被抓住了,他们两人就算是皇帝的心腹,也少不了被打板子。”丽嫔说到这里,得意地一笑:“这样吧,本嫔就送四喜个人情,你去本嫔的猗兰殿吧,在那里当个宫女,总好过藏在这个偏僻的地方。”

    含瑛在一旁无语,这是得有多蠢能推出这样的结论啊,她含瑛是那种被人一句话就和人串通的人吗?这世界上除了皇帝,还有能指挥得动她的人?真是笑话!

    少女也有些发傻,眼前这位逻辑强得她都不知该说怎么回答了。

    皇帝在丽嫔进入寝殿后,就悄悄地移步到了窗下静听。

    此时听到丽嫔的结论,淡淡地看了四喜一眼,四喜满脸堆笑悄声道:“皇上,丽嫔这人情奴才是断断不敢要的,奴才心里只有皇上,其他人在奴才眼里什么都不是。”

    皇上微微晒笑,继续听里面的对话。

    含瑛身负武功,自然知道皇帝在外面偷听,见丽嫔也没什么过激的举动,便也没有阻拦,只是在一旁站着。

    而丽嫔已经自来熟的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少女的对面。

    “喂,你觉得怎么样?”丽嫔道。

    少女小脸上浮起一丝微笑:“这位娘娘,您刚才说您是九嫔之一,是不是很高的品阶啊?”

    “那当然。”丽嫔自得地道,忽对含瑛道:“含瑛,本嫔渴了,去泡壶茶来。”

    含瑛想着这位姑娘应该也口渴了,确实是想去泡茶的,但看看丽嫔,又看看少女,有些犹豫。

    丽嫔瞪着含瑛道:“看什么看,难道本嫔还能吃了她不成,再说她不是皇上的女人,跟本嫔也没什么仇怨,本嫔还能把她怎么样?

    含瑛看着丽嫔的样子,确实还算和气,又想着反正皇帝都在窗外,真要发生了什么也能及时阻止,便依言去了。

    含瑛来到殿门外,瞟了一眼站在窗边,正大光明地偷听的那对主仆,不露痕迹地微微施礼,便快步离开。

    丽嫔见含瑛出门,才拉着椅子离少女又近了些,神秘地道:“本嫔告诉你哦,本嫔很快就要升位了,到时可就不仅仅是九嫔了。”

    少女眨眨眼:“那会是皇后吗?”

    丽嫔忍不住嘴角一翘:“说不定哦,不过九嫔上面还有四妃,本嫔猜皇帝未有子嗣前,大概是不会封后的。”

    少女点点头:“娘娘好厉害。”

    “那当然。”丽嫔心中得意,打量了一下少女觉得越发的顺眼:“怎么样,跟本嫔去猗兰殿吧?正好本嫔手下还两个大宫女的位置还缺一个,就让你当了如何?”

    少女眼中带笑:“娘娘真是爽快人。”

    “那当然,我可是在军营长大的,哎,我告诉你,后宫那些女人之间,心眼可多了,你要是想留下来,没人庇护可不行......”

    窗内,丽嫔开了话匣子般,细数宫廷内的种种阴暗。

    窗外,皇帝听得一头的冷汗,他怎么不知道他的后宫里还有这么多阴私......

    “所以啊,安嫔就在惠嫔手上吃了个大亏,后来嗓子也毁了,再也没听她唱过歌了......”丽嫔说到这里有些口渴:“我说你这里怎么连个凉茶都没有。”

    少女有些歉然:“不好意思啊,娘娘,我对这里不熟......”

    “哎,你也别叫我娘娘什么的,我看着你觉得挺投缘,不如我们结拜姐妹吧?”丽嫔想一出是一出地跳起来。

    窗外的皇帝觉得再任由这个丽嫔这么“二”下去,就没法收拾了,遂朝四喜使了个脸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千里之驹不在皮毛

    四喜站在殿门外轻咳一声,然后迈步走入殿内:“丽嫔娘娘,非绯姑娘。”

    丽嫔有些微的吃惊:“四喜,你怎么来了?”

    四喜心说,我能不来吗,再不来,您就将皇上的万两黄金拐到猗兰殿去了。

    “娘娘,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奴才送您回去吧。”说完,就上前作势要扶起丽嫔。

    丽嫔皱皱眉,站起身:“四喜,你搞什么鬼,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你这样偷偷......”

    “娘娘!”四喜开口打断了丽嫔:“这位是承办花神会的非绯姑娘,在宫外偶遇歹人受了点伤,奴才是奉旨请非绯姑娘在广明殿养伤。”

    “花神会?”丽嫔惊讶得嗓音都尖利起来:“你就是那个承办花神会的邵非绯邵老板?”

    要说那个承办花神会的民间姑娘,这阵子在这宫里宫外,那简直就是炙手可热的话题人物。想想看,千百年来,第一次有人承办皇家主持的盛会,而且还是位女子,虽说天佑王朝民风开放,不禁女子为官入商,但这么些年来,真正出彩的女子还是少数。此时出了一个邵非绯,这怎能不让天下的女子都觉得扬眉吐气。

    当然宫里议论的还有一个因素,就是这次的选秀也是这个邵非绯承办,这就不能不让这些后宫的娘娘们挂心了。

    丽嫔一想到自己刚才和这位大名鼎鼎的邵非绯废话了半天,居然错失了问清楚选秀内幕的机会。顿时悔得肝都疼了。

    楚非绯微笑点头:“娘娘叫我非绯就好。”

    丽嫔瞪着身子单薄的楚非绯,觉得她看上去即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传说中的男人样的五大三粗,这样单薄的一个小丫头,竟然是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邵非绯?

    四喜这时轻咳一声,上前一步道:“娘娘,咱们走吧。”

    这时,正好含瑛端了热茶进来,便道:“奴婢送娘娘回去吧。”说着上前直接搀了丽嫔的胳膊,半扶半架的将丽嫔带了出去。

    远远的。还听到丽嫔不可思议的声音:“真的是她?我刚才真的见到了邵非绯?”

    四喜这时上前捧了一盏茶。递到楚非绯面前:“非绯姑娘,请用茶。”

    楚非绯却没接那茶,只是盯着四喜的脸,认真地问道:“四喜。他怎么样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敷衍我。告诉我。”

    四喜微一沉吟:“非绯姑娘,这事,你还是问皇上吧。”

    “那皇上在哪?”楚非绯猛然站了起来:“带我去见他!”

    “朕在这儿!”一声淡淡的男声。带着几许威严和冷意。

    楚非绯扭头看去,只看到一袭明黄色的身影,站在殿门处,秋日的阳光从他的身后映照进来,明明应该是温煦的阳光,却被那身明黄衬得耀眼刺目。

    这是楚非绯第一次见到身穿龙袍的皇帝,当日那带着淡淡愁绪的寒凉公子,此时带着几许威仪,几许阴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曾经秀水秋潭般的淡然眸子,此时看上去竟然有几分让人心悸的深不可测,楚非绯脑子里一时有些空白,直到那耀眼的明黄走到她身前,直到四喜在一旁小声的轻咳提醒。

    楚非绯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你是皇帝!”

    “朕,是皇帝,你不是早就知道吗?”皇帝似乎很满意楚非绯刚才见到自己的傻样,轻快地道。

    不,不一样,要是早见到他身穿龙袍的模样,她哪里还敢和他煮茶论茶,还三番四次地让他登墙入院。以前的皇帝即便是皇帝,在楚非绯眼里也是一个整日为银子发愁的穷公子,现在的皇帝,却让她深深地感觉到,即便是困龙,那也是条龙!翻手成云,覆手为雨,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

    楚非绯垂下眼,身上冒出一阵冷汗。后怕,此时楚非绯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有多找死。

    “非绯姑娘,见到皇上还不行礼!”四喜在一旁轻斥道。

    楚非绯僵硬地挪动身子,皇帝却淡笑道:“今儿就免了,你受了惊,身子虚,以后有你跪的时候。”

    什么叫以后有她跪的时候?难道以后她还会经常和这皇帝见面?

    楚非绯忍不住道:“皇上,你不会以后年年花神会都让我办吧?”

    皇帝淡笑了一下,在殿内随意地走动着,带着些缅怀的情绪,拿起案上的书本略翻了翻,又放下。

    “这是朕小时候的居所,朕在这里孤零零的一直住到十六岁,后来父皇仙逝,朕才搬到了永延宫......”说到这里,皇帝抚着案上的笔架似乎陷入了沉思。

    楚非绯没敢打扰,只是心里惦记着那个问题,又焦心得很,偷眼去看四喜,只见四喜一脸的悲戚状,似乎对皇帝的回忆感同身受。心中又不禁腹诽,这四喜的演技真是直追二十四世纪的程前了。

    皇帝又道:“那时,朕的母妃并不得宠,朕也不是个讨喜的性子,父皇膝下五子一女,论才华朕不及大哥,论策论朕不及二哥,论武功三哥曾经跟着父皇出生入死,四哥又惯会讨父皇欢心,朕那五姐姐,更是巾帼不让须眉。”皇帝一口气说到这里,连连冷笑了几声,似乎对那位五姐姐颇为怨怼,然后又换了个语气,带着几分嘲笑地道:“更别提朕还有个惊才绝艳的六弟。”

    楚非绯低着头听着,她看出来了,这皇帝现在是触景生情,根本就不需要她答话。

    四喜在一旁做扼腕叹息状,楚非绯鄙视地斜了他一眼。

    皇帝这时转过身来,寒凉的眸子颇有深意地注视着楚非绯:“怎么,你就不奇怪,朕既然这么不出色,又是怎么得到皇位的?”

    ......自然是用了卑鄙的手段,阴谋陷害,各个击破,逼宫篡位......

    不过这话楚非绯只敢心里说说,嘴上却慢吞吞地道:“俗话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自然是皇上的父皇慧眼识英雄,看出皇上其实是千里之驹,不在皮毛......”

    四喜在一旁扑哧了一下,连忙又整肃脸色,规规矩矩地站好。

    皇帝无语地看着楚非绯:“什么包子不包子的,你把朕当什么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五年之约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橘色的斜阳透过藤花棂窗,洒了满室的金黄。

    楚非绯捧着一杯热茶,却怎么也暖不过手心的冰凉。

    对面那个明黄色的身影用一种淡淡的语气:“你自己想想吧,想好了便叫四喜送你回去,朕虽然不算什么君子,但是,小丫头,朕觉得朕也不算亏待了你。”

    明黄色的身影迈出了殿门,四喜看了眼楚非绯,无声地跟了出去,反手关上了殿门。

    寝殿内一点点昏暗下来,暗色的阴影一点点吞噬了那个单薄的身影,仿佛用一抹重笔,将殿中的色彩全部抹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月光渐渐地洒入殿内,楚非绯才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放下了手中捧了良久的茶盏。

    听命五年吗?楚非绯嘴角浮起一丝淡笑,用五年唯命是从来换木大哥的一条命,还是很划算的吧......

    可是,楚非绯心里隐隐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一旦上了那条船,她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下来了,她的田园隐居的梦想,可能真的只能是一个梦了。

    从此她将站在明处,替皇家卖命,身所那边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干扰空间进程吗?一次花神会还好说,要是真的要像皇帝说的那样,大张旗鼓地敛财,身所那边大概会采取极端手段吧。

    殿门无声地被打开,四喜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处:“非绯姑娘,皇上问姑娘可想清楚了?”

    楚非绯心中涌起一股怒意。冷笑一声:“怎么,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四喜淡淡一笑:“姑娘错了,不是皇上等不及了,是姑娘的那位朋友等不及了,这救命的好药,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呢?”

    楚非绯闭了闭眼,忍住了心中的怒气:“皇上答应我会救活他的。”

    “是的,前提是姑娘答应皇上的条件。”四喜不紧不慢地道。

    楚非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起身,一步步向四喜走去。随着她的迈步。响起毫无情绪的声音:“不就是五年吗,不就是充盈国库吗?好,我答应!”

    四喜满意地一笑:“非绯姑娘,早这样不就结了。这黑灯瞎火。冷屋冷茶的。你也真坐得住。”四喜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皇上还等着非绯姑娘一起用晚膳呢。”

    楚非绯冷冷地瞥了四喜一眼,淡声道:“不必了吧。我虽然答应替他卖命,也是被逼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必做这种表面文章。”

    四喜淡笑道:“非绯姑娘怎么想的,咱们管不到,不过咱们知道皇上却是真心想帮助非绯姑娘。”

    楚非绯冷笑不语,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喜公公,不必多说了,劳烦你送我回去。”

    四喜微微地叹息了一声:“非绯姑娘,其实......”

    “喜公公!”楚非绯冷冷地打断了四喜。

    四喜闭了嘴,微微摇头,有些事总是会旁观者清的,皇上虽然利用那男子要挟了这个丫头,但是皇上许下的条件,也已经是开了天恩了。凭心而论,这天下都是皇上的,这丫头又早就万两黄金卖给了皇上,皇上要想用她,有的是手段,何必来一个五年约定呢。

    不过,也不怨这丫头不明白,就是自己作为从小就伺候皇帝的近侍,不也是没看明白吗?

    相府,珠苑

    珠苑那座华丽的绣楼已经人去楼空,早已闲置,如今的小姐方雪晴,却是住在锦鲤池边的水阁里。

    方小姐不喜欢有人近身服侍,于是此时入了夜,那水阁就只剩下了方雪晴一个人。

    此时,方小姐的房间里,一个灰衣人正在小心替方雪晴的胳膊上药。

    一个长长的刀口,自上臂划下,虽然不深,但也有些触目惊心。

    “怎么会伤成这样,小姐,你有什么事要自己亲自动手,告诉奴才......”灰衣人皱着眉道。

    方雪晴冷冷地打断了他:“我的事不用你管。”

    灰衣人皱皱眉,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只是妥善而迅速地包扎好伤处,

    而后,退后几步,突然跪倒在地,神情有些微微的激动:

    “小姐,您是千金之躯,不可再涉此险境,若是小姐再有个闪失,奴才扈之城万死难辞其咎。”

    方雪晴转开眼,不去看扈之城眼里的恳求,她要做的事,扈之城帮不上忙,也不能让他知道。

    上面催的紧要杀了那公子哥,而那公子哥又总和武功高强的陆坤在一处,好不容易让她找到一个那公子哥落单的机会,却让那什么喜公公给搅了局。

    她自己受伤不说,那公子哥也被救走,此时不知藏在哪里,方雪晴想到此处就一阵心烦,眼前的扈之城也尤其碍眼起来。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小姐!”扈之城还想再说。

    方雪晴冷喝道:“出去!”

    扈之城眼里闪过一丝黯然,行了礼就要告退。

    却听到方雪晴在身后道:“等等,今天让你去打探非绯那丫头的事,你可打听清楚了?”

    扈之城回道:“奴才只打听到选秀和花神会要一起举办,但是具体的细节,却没什么人知道,小姐,您既然和那个非绯丫头那么熟,何不亲自问问她呢。”

    方雪晴微微蹙起眉,什么?选秀和花神会一起举办?竟然有这种事?这个非绯什么时候得了皇帝这么大的信任?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难道是自那次腾云阁之后?那次腾云阁刺杀明明是自己的苦心安排,最后竟然让那个非绯捡了便宜!

    方雪晴心里涌起一股恼怒,猛然站起,连带着胳膊的伤口一阵剧痛。

    扈之城连忙道:“小姐,小心点,您这是怎么了?这选秀不管在哪里举办,不过是个形式,小姐的路,奴才已经铺好,小姐只要安安心心地去参加便好。”

    方雪晴捂着伤处,皱着眉,等那阵剧痛过去,才开口道:“不行,我最近一想到那个非绯就有些不安,那个丫头看似傻乎乎的,其实古灵精怪,这花神会和选秀搅在一起,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我总要问清楚,才能安心。”

    “小姐,您是打算现在?”扈之城吃了一惊:“您现在身上有伤,还是早点休息,养好伤,不然选秀时要是出了差错......”

    方雪晴此时就算再心浮气躁,也知道扈之城说的是对的,皱着眉坐下:“你继续打探花神会的消息,一有什么新的消息就立刻通知我。”

    “是,小姐。”

    扈之城出了水阁,静立了一会,便向杂物小院而去。

    方雪晴望着桌上的烛火,嘴角浮起一丝冷笑,非绯啊非绯,最好你别挡了我的道,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还剩两天

    三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三天后,在城郊的西门外,百姓们忽然发现在那通衢河边,出现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坊市。

    说它是坊市吧,其实又不像,通常的坊市都是一条狭长的街道,然后街道的两边是各种店铺。而眼前的坊市倒像是在棋盘间错落有致地遍布着一些亭子,石砌的柱子已经全部搭好,但是顶子还没装上。

    坊市的中央是一个两层楼高的楼阁,此时也只是用石柱子搭好的框架,正有工人将一些看上去是隔扇门窗样的木件吊了上去。

    楼阁前还有一个几亩地大小的大坑,也不知用来做什么用,只看到工人不停地用大石将那深坑的四壁砌了起来。更有工人在大坑四处点起了火盆,不一会坑里的工人都汗如雨下,却无一人停下来休息,反而都咬着牙加快了速度。

    这样的工地,百姓们可从来没见过,纷纷猜测着,难道将这些木质门窗装上,那怪模怪样的石柱子就变成了楼阁?

    自古只有石板做基,哪听说用石头造楼的,木质的承重决定了,楼的高低和稳定度,有懂行的人在一旁摇头叹道:“这样的楼即便造好,也恐怕支持不过百天。”

    而此刻工地的另一侧已经堆满了各种大小的木质配件,看上去工匠们是想要将这些木质配件和那些石柱子组装在一起。

    二天后就是花神会了,这工地上连个像样的台子都没搭起来。花神会真的能如期举行吗?

    不但是百姓有如此疑问,此刻,就在楚非绯的杂物小院中,身穿便装的喜公公,也是绕着圈地追问楚非绯:“我说非绯姑娘,这城外的彩台还没扎好,过两天皇上亲临时,可怎么办......”

    楚非绯此时的小院里一溜摆开了几张书案,每个书案后,都有一个账房先生坐在后面。面前一摞纸簿。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

    楚非绯刚从后墙的桌椅堆成的高台上跳下来,院墙外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显然是有人刚刚离开。

    见四喜又凑了上来,不禁头疼地道:“我说小喜子。你不陪着皇上。总在我这转什么?”

    “咱家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非绯姑娘您了。”四喜是真的有些焦心:“非绯姑娘。要是不行,咱家可以求皇上出动禁卫军,好歹连夜搭个台子出来。”

    楚非绯忽然停步转身:“这样也可以?”

    “这样当然不合规矩。但是总比花神会上出丑要强啊。”四喜无奈地道。

    楚非绯笑了笑:“小喜子,这样说的话,我倒还真需要你帮忙。”

    说罢对着四喜低语了几句,四喜诧异地抬起头:“修,修渠?”

    楚非绯笑着拍了拍四喜的肩:“小喜子,我这选秀上的节目成不成,可就全靠你了。”

    四喜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楚非绯信心十足的样子,却让他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急急地去了。

    连皇上都说放手让她去干的人,他一个内侍,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楚非绯看着四喜离去,又望着皇城的方向出了一会神,才走到那裙账房先生面前:“各位先生,怎么样?可算出了结果?”

    这时,坐在最左手的一位中年人站起身拱手道:“邵老板,根据邵老板要求的方法,在下觉得这样测算下来,应该能得到六成利。”那中年人话音一落,其他几个账房先生也是纷纷点头,不错,不错,差不多就是六成利的样子。

    “才六成?”楚非绯蹙起眉,她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六成利,恐怕连今年国库亏空的十分之一都补不足,更别提五年内要将国库丰盈了。

    楚非绯在这里皱眉沉思,那几个账房先生却都是擦汗,这六成利已经算是暴利了,这邵老板居然还不满足,她这是要哪样啊?

    楚非绯沉吟了片刻:“将我给你的成本降低一成,规模扩大二成,按照刚才的方法再算一次。”

    几个账房先生一阵头大,那么多数字,又要重新算一次,可真是要了老命了,不过相爷说了,如今这邵老板身上的差事,关系到了相府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他们是不敢不尽全力啊。

    小院里又响起了一片算盘的噼啪声,楚非绯却转身打开院门,对着门外侍立的一众仆妇道:“去请少爷过来一趟,如果少爷没空,就请相爷来。”

    这口气......门口的仆妇们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楚非绯,楚非绯见没人动弹,一皱眉:“怎么?”

    一名仆妇连忙躬身道:“非绯姑娘,您看,是不是应该姑娘您移步......您看,这少爷,相爷好歹是主子......而且,公务繁忙......”仆妇说的小心翼翼。

    自从楚非绯和皇帝有了五年之约,她便不再遮遮掩掩,第二天便直接将找了相爷要了她需要的资源,相爷也许是从皇帝那里得了什么指示,二话不说,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楚非绯小院中那些正在做测算的账房先生,便是相府自家的账房。

    而且相爷还主动提出,他认识一些奇人异士,可以帮楚非绯出谋划策,楚非绯自然是也不客气,捡自己需要的收了,然后统统扔给陆坤陆大哥,让他去调配使用。

    相爷听到这样的安排,也只是捻须微笑,并不插话,其实他当初养的那些聚贤庄的能人,本就是陆坤在联络打理,如今楚非绯让陆坤去调配那些人才,还真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错有错着了。

    此刻,楚非绯听到那仆妇的话,叹了口气:“大娘,其实我也公务繁忙,您就去吧,相爷不会怪罪的。”

    楚非绯话这样说,那仆妇终归还是没敢直接去麻烦相爷,而是去找了夏少元大少爷。不过那仆妇心里也是嘀咕,听说少元少爷最近改了脾性,衙门也不去了,天天关在书房里练字。不知道听到自己的传话,会不会大发脾气......

    唉,到时倒霉的又是自己这些下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将皇帝卖了

    距离花神会还剩一天,城外的工地越发的神秘了,远远地隔着大路,就拉起长长的丈许的青色帷幔,隔绝了好奇者的视线。

    这西城的地势也高,唯一能看到西城外情景的就是腾云楼了,而腾云楼此时却还在查封中。西城墙是军事重地,自然也不是等闲人能上得。百姓们一时猜不透那青色帷幔里的情形,反而越发的好奇起来。

    接着,又出了一件稀奇事,西城大集,南城的花街,北城的书市,东城的酒坊,整个天都城的闹市区都贴出了一个大告示:

    今日午时,开始出售花神会的坐席,坐席分甲乙丙丁四等,末席免费。

    甲等坐席限量十席,享甲等酒水佳肴,与天子同楼。

    乙等,限量二十席,享乙等酒水佳肴,与九卿同楼,可仰视天颜......

    就在告示贴出的同时,各大官宦士家也接到了一张朱红的请柬,上面详列坐席的详情,并且附有一张请购单,今日未时之前,将填好金额的请购单送往四城的售卖点,时辰一过,便由礼部侍郎贺俭之亲自汇集验单,坐席有限,价高者得。

    坐席还能卖?还能这样卖?这离天子越近的位子不是通常都是天子重臣才能坐的吗?怎么如今只要出得起银子就可以了?

    天都城的世家权贵一片哗然,纷纷义愤填膺,谴责这邵非绯目光短浅,浑身铜臭。真是掉进了钱眼里,竟然连以前的天子恩典也敢卖。

    而不同于这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那些小门小户,家中或有秀女待选,有心钻营,却投报无门的低级官员,却眼睛发了光,这是拿银子买机会啊,想想看,这银子花出去可是实打实的在皇上或重臣面前露脸。谁知道说不定就被狗屎运砸中。得了皇帝的青眼呢。而以前就算他们有银子也没有这个门路啊。

    于是,天都城在那一天出现了两个车潮,一个是中低级的富户涌往四城抢购坐席,一个高门权贵。纷纷进宫力求皇上阻止这场闹剧。

    此时。皇城。承明殿内,

    皇帝盯着案上的那张请柬,面无表情。

    四喜板着脸低头站着。但是那微抽的脸皮可以看出这小子其实一直在压抑。

    又有小太监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四喜快步走出去,小声询问了一下,然后面皮一抽,又回来板着脸装死人。

    皇帝淡淡地抬起眼:“又是谁来了?”

    四喜躬身道:“回皇上,三殿三阁的大学士到齐了。”

    皇帝冷哼一声:“还有谁?”

    “六部除了礼部王大人和户部的张大人,六部也差不多到齐了,在京的武官,各将军,都统,提督等也来了七八位。”四喜低眉顺眼地答道。

    “这么说,朕的一品大员,今天这是打算要在朕这开个会,聚一聚了。”皇帝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四喜偷眼瞄了一眼,又垂下眼睛。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皇帝又道。

    “回皇上,午时三刻。”

    “贺俭之那里有消息了没有?”

    “回皇上,目前丁等席位已经供不应求,平均价格是一百两,粗粗算来,这一百丁等席位就是一万两的白银了皇上。”四喜显得有些兴奋。

    皇帝却微微蹙起眉头:“其他甲乙丙等席位呢?”

    “回皇上,丙等据说是均价在五两银子上下,但是还有剩余,而甲乙两等席位,目前只收到了一个甲等席位一万两,似乎是个商人所买,乙等也有若干,也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买的。”

    “就这些?”皇帝的脸沉了下来。

    四喜觑了一眼,垂手不语。

    皇帝又拿起手中的请柬,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摔在一边,冷笑道:“与天子同楼,与天子同楼,小丫头这是明摆着将朕卖了啊!”

    四喜用手抹了抹嘴角,才将笑模样隐了去,心里道,可不是卖了吗?

    皇帝背着手,在案前踱了两步,气恼地道:“朕逼她黄金万两卖了自己,她就反过手来,将朕卖了,还......”还敢公然拍卖!皇帝这心里怄得说不下去了,这些坐席银子其中八成都是要归国库的,他现在正要银子救急,虽然气恼,但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只是,只是,要是他这一圈银子算下来,还不够黄金万两,那岂不是他还不如那小丫头值钱!!

    笑话,他堂堂一国之君......

    皇帝猛然转身,将桌上的请柬摔到四喜的脸上:“你去,叫他们回去,朕谁都不见,有什么话,明日花神会再来跟朕说!”

    四喜连忙躬身应了,拾起落在地上的请柬,匆匆地出去了。

    来到外殿,一圈重臣还在义愤填膺地议论纷纷,什么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什么如此作为有失体统啊......

    四喜在心里哼了一声,一群老不死的,平时就知道哭穷逼皇上拿钱,这里水患,那里灾情的,皇上好不容易想了个办法,给国库弄点银子,他们还叽叽歪歪,挑鼻子挑眼......

    想到这里,四喜将脸上那不甚明显的请柬印子,又掐红了些,然后捧着自己的脸进了配殿。

    “呦,喜公公,这是怎么了?不小心摔着了?”工部的赵尚书眼尖,第一个看到了四喜,连忙迎了上来。

    四喜捧着脸,一面说不妨事,不妨事,一面将自己脸上的请柬印子给大家看了。

    “喜公公,这是折子砸的吧。”九门提督胡子李是个粗人,此时一看那明显的印子,便哈哈大笑起来。

    四喜皮笑肉不笑地道:“可不是呢,不过不是折子,是请柬。”

    请柬?

    “可是那花神会的请柬?”众位大臣一听,连忙围了过来:“皇上震怒了?怎么说?可是同意取消这荒唐的席位叫卖了?”

    “老夫早说皇上英明,定不会允许这等荒唐之事发生的。”

    “是啊是啊”

    四喜端着那张印子脸,不言不语,等众位大臣静了下来,才嘿嘿冷笑了几声,道:“各位大人说的不错,皇上是震怒了。”

    四喜扫了眼,紧紧地盯着他等待下文的众位大臣,面无表情地道:“各位大人,皇上口谕,有话明日花神会再说!”

    说完一拱手,就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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