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我是来看着你的
又是砰的一声的重击,楚非绯猛然坐了起来。
侧耳细听,发现那砰砰的打在人体的闷声并不是梦境,而是真的就从窗外传来。
楚非绯连忙披衣下床,踢拉着绣鞋就拉开了房门,却不想迎面就是一道剑光。
“别动!”一个低沉的声音,那人一伸手将楚非绯拉出了房间,便放开了她。
楚非绯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她能感觉到那大剑的沉重,其实那剑刃离她的脖子还有段距离,但是那剑上散发的寒意,却让楚非绯浑身都起了一层战栗。
“壮士有话好说!”楚非绯强自镇定道。
对面的乾八在灰衣人向楚非绯冲去的同时,没有上前阻挡,而是奔向了靠在墙角的那昏迷的女子,故而在灰衣人用剑指着楚非绯的时候,乾八的剑也指向了那女子的颈项。
乾八一挑眉,发出一声冷笑。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意思却十分明显,你要是敢伤了那个,我就杀了这个。
“卑鄙!”灰衣人大怒。
“无耻!”乾八也不客气回嘴。
楚非绯能感到灰衣人的愤怒,她小心翼翼地将颈项往外挪了点,斜着眼睛向后看,也看不到那持剑人的样子,只好保持着诡异的斜眼姿势道:“这位大侠,小女子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真的没什么钱财,但是,尽管如此,只要大侠需要,小女子一定将所有家财奉上,五两银子的盘缠。大侠尽管拿去!”楚非绯说的好像很割肉又很豪爽的样子,五两银子在她嘴里好像五千两一样的肉疼。
连对面的乾八都想翻白眼,五两银子,这小丫头出手还不如自己大方呢,还好意思说自己价值万两黄金。
灰衣人沉默了一下,有心想问她将值钱的东西藏在那里,说不定自己要找的东西也在一处。但又想起白时天翻她的衣柜,确实看到角落里有一包散银,想来就是她口中的全部家财。
便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去,改口道:“我也不需要你的全部家财。我需要你的房间!”
房间?楚非绯惊诧。但此时利刃加身,楚非绯便痛快得不得了:“没问题,不就一个房间吗,大侠尽管用。”
灰衣人冷哼一声。撤下了大剑。对着乾八道:“你还有何话说!”
乾八也哼了一声。收了配剑,虽然这事有些憋屈,但是两人这样打下去。打到天亮也没什么结果,两两人都没有心思要对方的性命,缠斗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况且这丫头已经首肯,自己便有了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下也不再坚持,站到院中,抱着手,算是放行了。
灰衣人不再耽搁,收了自己的大剑背好,一转身抱起地上的女子,同时吩咐道:“去烧点热水!”说完,便进了房,关上了房门。
楚非绯有些发傻,刚才那借着月光的一瞥,她怎么觉得,那灰衣人怀里抱着的女子,是方雪晴呢!!!!
低下头,那只黑猫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子,仿佛对这一切都毫不在意。
蠢猫,要你何用。
楚非绯叹息一声,转向乾八。
其实乾八在腾云楼现身时,楚非绯就认出来了。虽然说这黑衣蒙面似乎没有什么特征可循,但是别忘了楚非绯这人有些记仇,像乾八这种连着两次将她打晕的,她想忘掉都难。
而且乾八的眼睛也有些特殊,就是他的眼睛有点向上斜飞。要是再描一下眼线,那就活生生是戏里面花旦的眼睛。说白了,就是那眼睛长得挺不男人的。
楚非绯沉默地走到乾八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是叫乾八吧?”
乾八轻哼了一声,转开眼,乾五是说了要将这小丫头当主子一样伺候,可没说真的要将这个小丫头当主子,既然还不是主子,想让他行礼低头是不可能的。
楚非绯也不生气,继续道:“那天在腾云阁,是你救了我?”
乾八望着天道:“我只是奉王爷之命而已。”
楚非绯跟着望了望天,天上无云,月亮挺亮,明日晴好。
“你家王爷派你保护我?”楚非绯猜测道。
乾八嗤了一声,低下头看着楚非绯一字一字地道:“我家王爷派我看!着!你!”
楚非绯心里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要假死遁逃的事败露了,然后转念一想,觉得不可能,这王爷没道理知道这么隐秘的事啊,而且她还没开始行动呢,怎么会走漏了风声?
而且那次出事后,夏少元不是说六王爷一病不起,哪里还有功夫找自己的麻烦,故而楚非绯才安安心心地在小院里“休养”。
如今......楚非绯心里一沉,看来六王爷倒是一直没打算放过她。
“看?我有什么好看的?我还能去哪?就这么大的一点院子,我还能钻到地下去不成?”楚非绯因为心虚有点语无伦次。
乾八瞥了楚非绯一眼,意有所指地道:“那可说不准,说不定就飞天上去了。”
楚非绯语噎,决定不和这家伙计较:“刚才我好像看到了珠苑的雪晴,是怎么回事?”
乾八也是困惑:“不知道,上半夜,后街的角门运出去个大木箱子,接着那灰老鼠就跟上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就背着那个女人,我看他那紧张的样子,还心想会不会是他的老相好。”
楚非绯皱眉,从后街运出去的大木箱子?难道那时雪晴就在木箱之中?
“你可看到送木箱出去的是谁?”
“是珠苑的英儿,就是那个珍珠的丫鬟。”乾八常年负责和潜伏在明园的雪樱联系,对相府的人事也大概知道一点,至少大丫鬟,他还是叫得上名的。
“又是珠苑......”楚非绯皱皱眉,慢慢向灶台走去,那里本来一直就温着热水,她只要将水端进去就好。
屋内,
灰衣人心情激动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又停下来,目光烁热地盯着床|上的女子。
那女子肩头的伤处已经止血,灰衣人有江湖上常备的金疮药,止血后略包扎一下就好。那伤口本就不深,若不是正好在经络汇集处,也不会流这么多血。
楚非绯敲门进来时,灰衣人正在原地打着转,不知想什么入了神,根本就没发现楚非绯进来。
楚非绯对这个用剑指过她的家伙心有余悸,绕过他来到床前,低头检查方雪晴的伤势,隐约听到那灰衣人喃喃地道:“上天保佑......遗珠回归......复兴有望......”
楚非绯觉得这家伙神神叨叨的,刚低下头打算清洗伤口周围的血污,却听到身后扑通一声。
楚非绯连忙回头,却见那灰衣人跪倒在地,面向北方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在抬起来时,已经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次绝对不加料
楚非绯眉心直跳地给方雪晴清洗了伤口。
看到一个满脸泥灰的大个子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估计谁都不能淡然处之吧。尤其是那大个子还拿着蒙面巾拧鼻涕。
清理完伤口,楚非绯逃也般地来到了院里,乾八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一样的位置,站在院中央。
“怎么办?”楚非绯有些头大,方雪晴在她的房间里,到了天亮,珠苑的人就会发现方雪晴一夜未归,就算方雪晴在珠苑有特权,或者那个做贼心虚的英儿有意遮掩,让大家没有立时发现,这事也瞒不过几天。
要是只有方雪晴也就罢了,那个大个子怎么办?看他的样子似乎打算寸步不离地守着方雪晴,要不是楚非绯清清楚楚地知道方雪晴是从二十四世纪穿来的,楚非绯几乎都要以为他们两人是生死相依的兄妹了。
乾八淡淡地瞥了眼紧闭的房门:“且等那雪晴醒来再说吧,她伤的怎么样?”
楚非绯摇摇头:“不严重,那伤口很小,要我说,倒像是被钉子扎伤了。奇怪就奇怪在,那伤口虽小但到底是在皮肉上扎了个洞,雪晴那样警醒的人,居然都现在都没醒.,这迷|药可真厉害.....”
钉子?乾八诧异:“这江湖上,倒是有几种武器是钉子的形状,像是丧门钉,五星钉,板钉锤之类的。”
“不,就是钉木板的钉子”楚非绯肯定地点点头:“因为我在清洗伤口时。发现了生锈的铁屑。”
虽然觉得有点扯,楚非绯还是慢慢地道:“我怀疑那钉子其实是大木箱里的,不知道是修补木箱时的疏忽,还是那箱子脱了椽,露出了钉子,总之雪晴在进入木箱前肯定就被迷晕了,而将雪晴装进去的人也没有发现那箱子里的钉子会伤人,雪晴那时被迷晕自然也不会喊痛,然后一路颠簸,那钉子在肉中反复......”楚非绯说到这里觉得有点肉疼地摸了摸肩膀:“大概就是这样原因。才流了这么多血。”
乾八没有见到伤口。所以对楚非绯的说法不置可否,也不甚关心,他的任务就是看住这个不安分的丫头,那个什么雪晴冬晴的。和他可没有关系。
房间里睡着方雪晴。还守着那个灰衣人。楚非绯自然不能此时进去,而且她估计那灰衣人也不会放她进去,她感觉在灰衣人的眼里。方雪晴就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盯着她的眼神,简直比热恋中的情人还要火热几分。
既然不能回房,其他的房间也堆满了杂物,楚非绯只好坐在了石凳上,深秋的夜里已经带了十分的凉意。刚出来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楚非绯便觉得有些受不住了。连忙将几个小炉都堆到石桌下,将炭火拨大,这才好了一点,抬起头看到乾八还是那副姿势站在那里,不禁有些黑线:“喂,你总站着不累吗?”
乾八想了想,这丫头还不是他主子呢,他何必这么拘束,当下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精神一松,那空了半夜的肚子便响亮地咕噜了一声。
楚非绯微怔:“你还没吃东西啊?”
乾八硬声道:“我不饿!”
楚非绯想笑,但是又有些笑不出来,她忽然发现,其实这乾八的工作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轻松,而她那样做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我去看看有什么食材可以煮一点。”楚非绯说着就要起身,乾八连忙拦住:“不用麻烦”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灶台:“我看那有几盘菜,你也没动,我就放在灶台下面了,你看,要是被猫儿什么的吃了,那多浪费。”
楚非绯看了眼那绿眸冷冷地瞅着乾八的肥猫,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忍了忍,终还是开口道:“那菜我留在桌上,你们没有吃?”
楚非绯有些心虚地眨着眼,她连着三晚上在桌上留了菜,第二天起来发现碟碗干净,还以为是乾八他们吃了顺便帮她洗了碗。
乾八皱眉道:“不问自取谓之贼,我乾八怎会做那样的事?前几晚的菜我都倒掉了,不过今天,我实在觉得浪费......”
楚非绯想问,那你难道每晚义务帮我洗碗?这算哪门子监视?心中虽有疑问,但是楚非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的好,便依旧起身:“那我去煮点面,会快一点。”
“真不用,我吃剩菜就好。”乾八心里道,要是让王爷知道了我让你小丫头亲手给我煮食,我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楚非绯干笑了一下:“那菜吃不得。”
乾八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就是一黑,带着丝不可置信:“你下了毒?”
“也不算是毒,加了点牵牛花的汁|液而已,吃了大概会小小的拉一下肚子。”楚非绯讪笑着去摆|弄炉子。
乾八不信地盯着楚非绯,他觉得以这个丫头记仇的本事,肯定不会是小小的拉一下肚子......
楚非绯心里暗呼好险,前两天她觉得那牵牛花似乎没什么效果,今日又将那汁|液多加了几倍,估摸着就算是头黄牛也能给拉虚脱了,她还奇怪怎么这位还这么精神,原来人家竟然一点没吃。
楚非绯一时觉得自己十分小人。
乾八黑着脸来到灶台前:“不用你做了,我也不敢吃,我喝点水,吃点饼就好。”说到这里,乾八的肚子又大大地叫了一声。
楚非绯顿时有些内疚,虽说她十分反感被人监视,自从察觉有人在监视她后,就一直琢磨着怎么报复,但是这个乾八到底是在腾云楼替她解过围,更可以说是救过她的命。人家白天“保护”她,夜里还义务替她“打扫”卫生,她却用泻药招待人家,说起来还真是挺过分的。
“那个,我来煮,真的,这次绝对不加料。”楚非绯诚恳地道。
这对话听起来真#¥......的诡异!乾八翻了个白眼,他虽然相信楚非绯的诚意,但是终归还是不敢让这丫头亲自煮面给他。
便道:“这样的话,你就在旁边打打下手就好。”
楚非绯奇道:“难道你还会做饭?”
乾八冷哼一声:“那算什么,我不但会做,而且做得不比腾云楼的大师傅们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化干戈为吃面
楚非绯的食材是有的,她在小厨房的人缘不错,偶尔去小厨房要菜时,那些大娘都会让她带点新鲜的蔬菜瓜果拿回去尝鲜,再则,楚非绯现在是老太太眼前的红人,谁还不上心巴结,所以楚非绯的灶台下,其实存货还不少。
乾八说做就做,楚非绯帮忙找出面粉和盆碗来,乾八娴熟地加了清水,然后那手就像开了挂一般的揉搓起来。接着又将用手掌将面团在案板上几下抹平,然后用手刀切成了细丝......
整个过程大概没有花了几口茶的时间,楚非绯还没回过神来,一锅手刀细丝面已经下锅了。
“青菜,辣椒,萝卜,大葱......”乾八一边搅动着面条,一边毫不客气地下令。
楚非绯眨了眨眼,这家伙对她的存货挺熟啊,还好她没把陆坤给她的零食放在外面,不然要是被这家伙看到了还真不好解释。
楚非绯这边刚把食材找好,放到案板上,那边的面已经出了锅,这一次,乾八倒是没有再用手刀,而是拿起楚非绯的菜刀,舞了几个刀花,案板上的菜就片是片丝是丝了。
接着又将那菜放到已经盛到碗里的面上,再用掌力助着炭火烧了一锅热油,各种花椒调料往里一滚,再往那面上一浇,刺啦一声,一阵香气扑面而来。
就算楚非绯现在不饿,闻到这香气也有点饥肠辘辘了。
乾八一口气做了三碗,他吃两碗。一碗留给楚非绯。
两人端了面,坐在石桌旁,开始毫无吃相地扒面。乾八为了吃面方便,索性面巾也卸了。
楚非绯抬头一看,扑哧一声笑了,怪不得这家伙总是戴面巾,原来这家伙居然长了一张圆圆的娃娃脸。戴着面巾时还不觉得,此时露出整张脸时,只觉得那脸甚为好笑,就像将一张青少年稚|嫩的脸安在了一米八几的大汉身上。然后那青少年。还总挑着眼睛装冷酷。
楚非绯觉得要是和这张脸比武,一般人都认真不起来吧。
“乾八,你多大了?”楚非绯一边用帕子擦着被辣出来的眼泪,一边笑着问。
乾八这张脸已经被那些哥哥们笑过无数次了。所以对楚非绯的反应也不介意。在吃面的空隙中道:“过了年就二十二了。你呢?”
楚非绯嘻嘻一笑:“我过了年就十八了,可是乾八你看上去比我还小。”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方雪晴披着一件外衣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灰衣人。
而乾八则在门响的那一刻,就戴上了面巾,站到了一边。
方雪晴走到院中,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对院中的一切视而不见,眼光恍惚地扫过迎上来的楚非绯,忽然就飞身上了院墙。
灰衣人似乎并未见怎么吃惊,只是也跳上墙跟上。
楚非绯猜测以方雪晴的性格,在一醒来的时候,大概就动手显露了武功了。
“别跟着我,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认我做你的主子,你就乖乖地等在这里,别跟来!”方雪晴冷冷地说完,蹿房越脊而去。
灰衣人溃然地叹息一声,对着方雪晴的背影躬身抱拳,才跳将下来。
楚非绯咬着筷子头挑眉,认作主子?这情节发展得完全出乎意料啊。
灰衣人在院中焦急地走了两步,此时才闻到那诱人的香味,忽然转身大步向石桌走来。
乾八见状不好,赶紧将自己吃了一半的面抢在手中,又想将另一碗给自己留的面也端上,但终归是慢了一步,被灰衣人抢先一步,拿在手中,哈哈一笑:“好香的面。”说着就要往嘴里倒。
楚非绯大喝一声:“慢着!”
在这寂夜里,楚非绯这一声,还真挺有气势的。
灰衣人大手一顿,挑起眉,看向楚非绯。
楚非绯缓了缓口气:“那是油泼面,你想烫死你自己啊。”
灰衣人恍然,怪不得摸着碗挺烫,却没什么热气,原来上面有一层油。
当下,嘿嘿一笑,放下碗,也在石桌旁坐下:“劳驾姑娘,给我也找双筷子?”
乾八冷哼一声,也懒得计较,坐在离灰衣人远点的桌旁,继续自己的吃面大业。
而楚非绯也起身给灰衣人找了双筷子,然后坐在对面看着两人吃,此时两个蒙面人都将面巾摘了下来,一副毫不介意被对方看到脸的样子,吃得像比赛似的。
楚非绯虽然觉得面好吃,但是她到底不到吃饭的点,吃了两口菜就觉得饱了,便将自己的碗向乾八推了推:“这面我还没动过,你要不要都吃了?”
乾八自然毫不客气,一伸手将那碗面全部倒进自己的碗里,灰衣人慢了一步,没抢到,惋惜地叹息一声。
楚非绯见状,心想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索性让他们吃饱吧,便又去灶台下翻出几个白天得的烙饼,用刀切成小块,摆在桌子中央。
“不够的话,再就点饼吃吧。”
“那敢情好。”灰衣人呵呵一笑,也不客气,用手抓了几块饼扔进碗里,和面汤一起吃也是十分好吃。
乾八更是连客气话也省了,直接吃完了面,就接着和饼战斗。
楚非绯觉得这一幕挺怪异的,大概就是一个月前,这乾八还视她如仇敌,恨不得分分钟就让她消失,而那位灰衣人前几天还要对她痛下杀手,如今大家竟然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吃面......
这世事还真是难料啊。
既然两人都露出了真面目,楚非绯便也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那乾八楚非绯已经瞧过了,至于这个灰衣人,楚非绯仔细看了看,觉得那脸的轮廓应该不丑,就是那泥灰实在是太碍眼了。
对面的两人此时都告一段落,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楚非绯又盛了两碗下面的清汤:“都说原汤化原食,喝点吧。“
大概是有了些食物垫底,两人都斯文了很多,道了谢,各自喝汤。
灰衣人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放下汤碗,打量了一下小院,又看了看楚非绯,开口道:“我看你这小院不错,你这丫头心地也挺好,我看不如就让我家小姐搬来和你一起住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另一个有凤印的人
灰衣人话音一落,楚非绯还没说话,乾八就不乐意了,那方雪晴身怀武功来历不明,让她和这小丫头住一起,万一惹出什么事来,不是要连累小丫头。
再说了,他将小丫头当主子伺候,已经够勉强的了,他可没兴趣再加一个。
“住这里做什么?既然是你的主子,你干嘛不带她离开?”乾八道。
灰衣人叹气一声:“不瞒你们说,这方姑娘其实我的小主子,主人对我有大恩,我不能不报。现在外面形式复杂,我家主人的仇家还在四处搜捕我家小姐,所以,我看这相府虽然简陋也算安全,便委屈我家小姐在这里暂住一下吧。”
楚非绯听得有点云里雾里,别的不说,这方雪晴的来历她可是清清楚楚的,怎么会就变成了什么主人的女儿?
灰衣人长叹一声:“可怜我家小姐金枝玉叶,竟然沦落到要给别人当丫鬟,但是为了长远的大计,也只能委屈我家小姐了。”
楚非绯忍不住道:“你家小姐那丫鬟当得比小姐都舒服。”整个珠苑有谁敢指使方雪晴?珍珠玉珠更是让她收拾得面都不敢露。那里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要不太过分,那珠苑就是她的天下。
灰衣人很感兴趣地盯着楚非绯:“真的?我家小姐这么厉害?”
你家小姐更厉害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呢,楚非绯默默地吐槽道。
乾八这时道:“你那个千金小姐还是住珠苑吧,这小院简陋。怕是委屈了她。”
灰衣人扫视了一眼,赞同地点点头:“也是,这小院虽然僻静,但终归不像个闺阁所在。”
楚非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家小姐就算以前是金枝玉叶,现在也就是个丫鬟,你的标准会不会有点太高了。
此时,西市,信明身所后院
一个身影矫捷地翻过了高高的院墙,落在了院中。
那身影并没有急着前行。而是静立了一会。似乎在等待什么,果不其然,一阵脚步声缓缓地自林中传来,一个蓝衣儒袍的清俊男子缓缓地走出了林子。
“方小姐。”男子似乎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一下方雪晴那大致套在身上的外衣。
方雪晴没什么心情和这男子废话。只是淡淡地道:“我要用一下密室。”
男子微微挑眉。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一摆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方雪晴冷冷地向林边的一排竹舍走去。蓝衣儒袍的男子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道:“前两日,我又收到消息,那边催着方小姐尽快进宫呢。”
方雪晴皱眉道:“催我有什么用,能做的我都做了。”
男子淡淡一笑,似乎毫不意外方雪晴会这样回答,换了个话题:“上面对杀手楼很失望,希望方小姐能接手那件事。”
方雪晴的脚步微微一顿:“不过是个公子哥,连杀手楼都搞不定?”
蓝衣儒袍的男子浅浅地微笑:“那个公子哥可不简单呢,一般的人在这古代毫无生存技能,人生地不熟且不通风俗人情,在已经受伤,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活下来。而那位公子,似乎还活得挺好。”
方雪晴在一扇竹门前停了下来:“那公子哥现身了?”
“虽然当时杀手楼的人或死或俘,没有一人逃出去,但是那赖冰儿确实负责的是那公子哥的事,她动用了召集令,唯一的可能就是发现了那公子哥。”蓝衣儒袍的男子清浅一笑:“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那公子哥就躲在相府里。”
方雪晴推门的姿势微微一顿,男子的话让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一直被她忽略的人,木子水,那人自称是陆坤的远房表亲,不明不白地就冒了出来。其实陆坤的身份她还不明白么?哪里来的远房表亲,这么大的破绽她居然一直都视而不见!
不过以前这追捕公子哥的事,不归她管,她自然也不用上心。
方雪晴蹙了蹙眉:“这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有要紧的事要和上面联系。”
男子不再说话,在方雪晴推开竹门后,跟着进了竹舍,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下,这竹舍内摆满了书架,看样子是一处藏书阁。
“终端还在老地方。”男子将油灯递给了方雪晴,然后在一旁的书案下摸索了一会。
一阵轻微的木器摩擦声响起,方雪晴举着油灯向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
身后的竹门啪嗒一声轻响,方雪晴知道那男子退了出去。
穿过一排排的木质书架,在这竹舍的最里端,一排原来放在那里的书架无声地移开,露出后面一块空白的竹制墙壁。
方雪晴将油灯放在不远处的书架上,盯着那空白的竹墙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掌贴了上去。
仿佛方雪晴的手掌带有魔力,原本是暗绿色的墙壁突然就发出了荧光,点亮几尺见方的墙面。
接着就听方雪晴报出了一串号码,墙壁上的荧光闪烁了一阵后,淡淡的背景音乐声,从墙里传了出来。
方雪晴显得有些紧张,微微咬住唇,墙壁上显现出一个身穿红色晚礼服的女人,正一边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妆容,一边瞥了眼屏幕道:“雪晴?现在不是你那边的晚上吗?什么事这么急?”
画面上的女人妆容精致,看不出多大年龄,只是从她的眼神里大概能猜出这女子也有过很多经历,大抵是不年轻了吧。
方雪晴咬了咬牙,突然扯掉身上披着的外衣,露出里面破烂的裙衫,然后咬破中指,将血涂在了那洁白的右肩上。一团金色的团凤就这样显现出来,方雪晴紧紧地盯着屏幕中的女子,指着自己肩上的团凤道:“干妈,这是什么?”
屏幕上的女人淡淡地瞥了眼屏幕,似乎丝毫不惊讶方雪晴肩上的印记,反而是回头吩咐了一句。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停止了,似乎是有人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怎么搞得那么狼狈!”女人漫不经心地道,一边小心翼翼地在自己的假睫毛上刷上星粉。
“干妈,你总让我寻找有凤印的人,然后杀了她,那这是什么?这不就是你给我看的凤印吗?难道我现在应该杀死我自己?”方雪晴压着声音道,但是谁都听得出,她的情绪十分激动。
屏幕中的女子似乎终于正视了方雪晴,她推开面前的镜子,涂了星粉上了浓妆的眼睛,显得有些变幻莫测。
“不错,你身上的就是凤印,而你需要杀死的,是另一个有凤印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那本就是我的
月色下的信明身所,不同与白日的喧嚣和热闹,学员们经过一天的疲惫学习,早已沉沉睡去,这里的一片竹舍位于园林的后方,是身所里禁止普通人进出的所在。
此时邵飞站在竹舍的门外,淡淡地看着远处月色下,一排排房舍静谧的黑影,若有若无地低叹一声:“看来这样平静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竹舍内,方雪晴盯着屏幕中的女人,一字一字地道:“干妈,这凤印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也会有这种东西?”
屏幕中的女人转开了眼睛,似乎在看着某一点。但是方雪晴知道,干妈在看的是一幅画,一副价值连城的古画,几年前干妈不知从哪里得到,喜爱非常。
画上画的是八马秋猎图,画作的作者似乎名不见经传,但是那画却很有功力,人物情态和细节都把握得都很到位,整个秋猎的场景栩栩如生。
那画上最显眼的一位,是一位身穿黄袍的男子,飒飒风姿,神采飞扬,张弓搭箭间,自信从容,眉宇间隐含|着一股傲视天地的傲气。
方雪晴常常看到干妈望着那画出神,有时候雪晴心里暗想,还好是副古画,不然干爹会不会吃醋还真说不定。
方雪晴压抑着内心的焦躁,静静地等着屏幕中的女人理清思绪。
她本是被遗弃的孤儿,是干妈捡到了襁褓中的她,将她抚养长大。又送她去最好的学校接受教育,学成后,她又在干妈的安排下接受了雇佣兵的训练,而她本身的武功更是干妈手把手教的。
干妈对她有再生再造之恩,就连她的姓也是随了干妈的姓,方雪晴早已认定,无论干妈说什么,她都会去替她做,哪怕双手染满血腥,她也不在乎。
现在她只要一个答案。哪怕是假的也好。只要是干妈说的,她都信!
方雪晴咬着牙缓缓地披上了衣服,屏幕中的女人也动了一下,转回了目光。不过说的却是另一件事:“你入宫的事怎么样了?”
方雪晴微微蹙眉:“能做的我都做了。用几十条人命换来的救命之恩。就是不知道那皇帝心里到底进了几分。”
屏幕中的女人微微冷笑:“楚家的男子历来薄情寡性,救命之恩算什么,你就是救他十次。他也不见得会放在心上。”
这话说的有点奇怪,好像干妈对楚家的男人很熟似的,方雪晴忍不住猜想,干妈其实是不是也来过这个空间?这个空间虽然不开放旅游,但是对干妈这种人来说,想去哪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这个空间开放了其实也没几年,干妈近几年都这么忙,哪有时间会进行空间旅游?
看到方雪晴不解的神情,屏幕中的女人淡淡地道:“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我叫你进宫,可不是给姓楚的当妃子的。”
方雪晴心中一凛,干妈这话其实说过不只一次,她一直以为干妈的意思是,到时会有其他任务派给她。只是此时此刻,再听到这句话,却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再加上自己肩上的凤印......
方雪晴犹疑地道:“干妈,你不会是想让我......”
“有何不可?”屏幕中的女人眼中迸出冰冷的光:“让他们看看我方锦仪的女儿到底能不能做女皇!”
方雪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道:“不过是个落后的空间,干妈为何非要......”
“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屏幕中的女人脸上现出厉色,一直在人前维持着贵妇一般优雅的方锦仪,此时就像一条亮出了毒牙的毒蛇,她盯着方雪晴,但是又似乎透过方雪晴看到另外一个人:“你不将我放在眼里,那我就夺给你看,让你看看,曾经被你视为尘泥的我,如何将你心心念念的天下夺过来,玩弄掌中!”
方雪晴也算是久经历练的人,此时见到方锦仪的样子,也惊得后退了一步:“干妈,你怎么了?”
方雪晴的话让方锦仪蓦然回神,才看清眼前哪有那个冷情的男人,有的只是那个女孩子,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被她利用的女孩子。
“乖女儿,你只要记得,楚家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方锦仪缓了缓气,温声道:“你进了宫后,随便你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要对那男人用真情,喜欢的话,玩玩就是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这个天下。”
方雪晴压住心里的震惊,天下,天下!!她一直以为干妈将手伸到天佑王朝,只是要杀某个影响了她的利益的人,没想到干妈的野心竟然是这个天下!
不过,既然这是干妈要的,她尽力做到也就是了,原因,并不重要。
方雪晴沉默地点点头,片刻后道:“干妈,你说我还要杀掉另一个有凤印的人,她的凤印和我的凤印有什么关系?或者说有什么区别?”
方锦仪此时已经恢复了优雅,淡淡地开始继续上妆:“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个凤印罢了,前几年我就派人去天佑王朝的太庙偷来了制作凤印的全套用具,你肩上这个凤印就是我亲手做的。”
方雪晴诧异:“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方锦仪淡淡地瞥了方雪晴一眼,方雪晴闭了嘴,想来是干妈不想让她知道此事,将她迷晕了做的吧,她虽然警醒,但是在干妈面前总是没什么防范的。
“这么说,这世上就只有我和另外一个人有凤印?”方雪晴接着问道,既然要杀掉另一个,她得先弄清楚,这有凤印的到底有几个。
方锦仪漫不经心地道:“当今的天佑王朝没有公主,想来是应该没有第三个了。”
方雪晴忍不住道:“公主?我要杀的,是一个公主?”
“你要杀的,是一个贱种!”方锦仪突然狠狠地道,方雪晴闭上了嘴,她看出来了,似乎一提到和皇室有关的事,干妈就很容易情绪失控!
方锦仪闭了闭眼,沉了沉气,缓声道:“这真正的凤印是遇血才显,要用特殊的手法,特殊的药水,特殊的模具制作。除了那个人外,这世上应该只有你才有真正的凤印了。如果你再见到其他样子的凤印,应该都是瞒天过海,混人耳目的假凤印,当初那个女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也没少找民间的女婴当替身,不过那些替身的凤印,只是直接纹上去的,和你的,是不同的。”
这时,方雪晴听到屏幕里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方锦仪淡淡地道:“时间到了,我要走了,你记住我的话,只有另一个有真正凤印的人才能威胁到你,我要你进宫,就是等她!如果我的预料不有错,那个人用不了多久也会进宫的,十七年了,大家都等不及了。”
方锦仪冷冷一笑,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华丽的长裙,然后拿起一款同色镶钻的手包,款款地转身:“乖女儿,路,我会替你铺好,你要做的,就是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方雪晴默默地看着,干妈的身影消失在画面外,然后缓缓地伸手关掉了屏幕。
天下吗?她没什么兴趣,不过如果是干妈要求的话......方雪晴的面上现出了一丝狠色,那她就夺夺又何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针对血脉的秘术
方雪晴回来的时,已经换过了衣服,看上去又是那个冷情冷性,没有什么再让她能动容的方雪晴了。
灰衣人神情激动地迎了上去:“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楚非绯和乾八坐在一处,一脸看八卦的神情,都觉得如果灰衣人此刻身后再安个狗尾巴的话就更应景了。
方雪晴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了眼坐在院中的楚非绯,微微点头:“非绯,我借你的房间用用。”说完,也不待楚非绯回答,便对灰衣人道:“你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乾八看不惯方雪晴的不客气,冷哼了一声,楚非绯倒是不在意地道:“乾八,你怎么看?”
乾八冷声道:“鸠占鹊巢!”
楚非绯轻笑了一声:“我是说,你觉得方雪晴是那傻大个儿的主子小姐这件事,到底有几分靠谱?”
乾八想了想:“分析这种事,不是我的擅长,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帮你问问乾五,他是我家王爷的智囊,脑子比我好使。”
楚非绯淡淡地道:“那倒不用。”缓了缓,又用一种飘忽的语气道:“乾八,我忽然觉得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乾八摸不着头脑地看向楚非绯:“什么意思?”
楚非绯不答,沉默地看了眼已经渐亮的东方,那初升的霞霓,在楚非绯眼里,竟然映出几分血色的味道。
屋内,方雪晴坐在一张简陋的矮桌前。灰衣人则跪在她面前的地上。
方雪晴对古代的礼数倒也适应良好,这么个大个子跪在她面前,她也面色淡淡:“你之前说我是你的主子,但却没有详细说过原因,现在说吧。”
灰衣人对方雪晴平淡的口气很是惊异,觉得自家小姐果然是天赋秉异,金枝玉叶,这气势,真大气!
“小姐,详情请恕奴才不能细说。这也是为了小姐好。等奴才将外面的事都筹备好了,到时小姐就明白了。”
方雪晴并没有显得多意外,淡淡地打量了一下灰衣人:“那么你的身份是?”
灰衣人连忙拱手回禀道:“小姐,奴才扈之城。不过在外面化名是扈二。奴才是老爷的亲信。”说到这里。扈之城突然有些激动起来:“小姐。以前奴才只觉得报仇无望,整日被那群鹰犬追得东躲西藏,但是现在不同了。小姐回来了,咱们就有了主心骨,小姐,您放心,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小姐将那......将属于小姐的家业夺回来!”
方雪晴淡淡地看着扈之城因为心情激荡而有些湿|润发红的眼,片刻后才道:“我肩上那印记是怎么回事?”
扈之城微微犹豫,那印记很明显是一团凤,普通人家可不敢用凤来做标记,这倒是不好解释。
扈之城犹疑间,方雪晴眸光微闪已经转了话题:“你可知世间还有人像我一样也有这相同的印记?”
扈之城见小姐不再追问那团凤的来历,心中一松,当下笑道:“怎么可能,那印记就只有小姐你一人有,绝无第二个。”就算有,也早就死了上百年了,扈之城在心里补充道。
方雪晴抬起眼,看着头顶黑漆漆的一块承尘出了会神,才道:“你确信吗?这印记是不是很好做?也许有人会伪造也说不定。”
扈之城本想嗤笑,但是总算是想起面前这位的身份,才忍着不屑道:“小姐有所不知,这印记别说制作方法复杂,就是那模具一般人也不可能弄到。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弄到了全部的药水和模具,也知道制法,那也只有小姐家传的血脉才能成功。”
方雪晴微微一震,看向扈之城:“什么家传血脉?你什么意思?”
扈之城呵呵一笑:“小姐,这印记本就是为了小姐这一族专门研制的,那药水,方法都是针对了小姐这一族的血脉,话句话说,除了小姐这一族真正的金枝玉叶,旁人他就算有了模具药水,这印记也种不成功的!”
听到此处,方雪晴一向平静无波的表情,突然一下就像是有了裂缝的镜子,她猛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扈之城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哪一点刺激到了方雪晴,有些不安:“小姐?”
方雪晴吸了口气:“你刚才说,不是这一族的血脉,那印记就种不上,可有例外?”
“绝无!”扈之城这点到回答得斩钉截铁。
“可有什么方法能够让非这一血脉的人也种上印记?”方雪晴努力控制着声音的平稳问道。
扈之城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总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干脆坦白地道:“小姐,你也看到了,那印记铜钱大小,通常都是一出生就种上的,但是小姐肩上的印记却还是那么大。若是只是一般的印记,那印记应该随着孩童的长大而变大吧,现在怎么也该有巴掌那么大了。
可是小姐的印记还是那么小巧的一团,就和刚种上时一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小姐这一族的印记是种在血脉里的。也只有种在血脉里,才不会因为身体的长大而变化。据说这是当年开国......咳咳奴才是说,这是小姐这一族的老祖宗遇到了高人指点,才得了这么个秘法,专门用来标记族中的子女的。而遇血才显,也是只有遇到小姐这一族的血才会显现啊。”
方雪晴溃然坐倒,虽然她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干妈手眼通天,一个古代的秘术,她破了也就破了,不是什么问题。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有没有可能,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她的血......
扈之城觉得面前的小姐,眼神有些混乱,即便她早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时,骤然睁眼就看到个蒙面大汉立在床边也没见她有任何慌乱,此时,小姐的眼里竟然有了几丝迷茫。
扈之城不明白小姐为什么突然会对这个印记反应这么大,于是小心翼翼地道:“小姐,那印记其实也不妨事,只要不见血就不会显露出来,所以......小姐不必过于担忧。”
方雪晴慢慢回了神,她真是魔怔了,她明明是从二十四世纪来的,怎么会有天佑王朝的血脉呢?十七年前,她刚出生的时候,空间穿越技术还在试验阶段,她断没可能和天佑王朝有任何关系的。
方雪晴想到这里定了定神,看着扈之城道:“我知道了,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相爷很缺钱
“今后一段时间,奴才可能要在外面奔波联系一些旧日的朋友,小姐便暂且在这相府里委屈段时日......”
“不可能!”方雪晴断然道:“我已被夏国涛收为义女,过了中秋就会参加选秀,不日就会进宫,你在宫里可有眼线?”
扈之城闻言勃然变色,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小姐,那狗皇帝竟敢......”扈之城激动的话在方雪晴冰冷的目光下咽了回去,他重新跪好恳切地道:“小姐,小姐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才会觉得进宫好,小姐......”扈之城不知道怎么劝解方雪晴:“小姐,咱们别进宫好吗?那狗皇帝,他配不上小姐!”
方雪晴淡淡地看着扈之城:“我心里有数,这皇宫我一定要进,不过我对皇帝没兴趣,我只对权力有兴趣,扈二,现在你告诉我,你在宫里可有耳目眼线?”
扈之城看着面色冰冷镇定自若的方雪晴,心中忽然觉得他似乎忽略了一件事。小姐流落在外十七年,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接触过些什么人,他根本就没调查过。眼前的小姐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气度沉稳,气质冷锐,根本不像一个流落在乡野长大的女孩子,是什么造就了今天的小姐?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她口口声声说的权力,是否和他想的相同?
在方雪晴逼视的目光下,扈之城将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不管怎么样。小姐身上的凤印总是没错的,也许是先皇保佑,小姐才能如此天资卓然,年仅十七岁,就显露了帝王的潜质。也罢,既然小姐说了进宫是为了权力,也算是一条捷径,扈之城想到这里,想了想道:“小姐,奴才倒是还有些旧日的相识。不过要联系一下才能确定。奴才保证,在小姐进宫之前,一定会替小姐在宫里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方雪晴嘴角微挑,目光转向窗外。
窗外。楚非绯正在和一只猫绕着井台疯跑。乾八一脸黑线地站在墙根。似乎十分不理解,这种无聊的晨练。
方雪晴淡淡地想,这一届的秀女背景她都已经调查过了。此次。她是作为相府的义女入宫,除了几个高官的女儿外,没有人的身份能比她更高。选不选得中,似乎已经没有悬念,只是......方雪晴盯着楚非绯又叫又跳的身影,没来由的突然觉得,一阵心悸。
那天之后,相府发生了几件大事,一是,多灾多难的珠苑又出事了,表小姐珍珠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突然之间就不认人了,整天只会傻笑,而她的大丫鬟英儿则是自己溺死在洗衣盆里,是的,那个浅浅的,就是一岁大的小孩也能爬出来的洗衣盆,却溺死了一个大活人。
另一件则是,夏相国夏国涛高调认了原明园的丫鬟雪晴为义女,还为此大摆筵席。之后,方雪晴方小姐的闺阁就设在了珠苑,而珠苑的两位本来的表小姐,则以养病为由,被送到郊外的别院休养去了。
楚非绯知道这个消息时,正在院里陪着客人。
那客人是一位儒雅的文衫公子,淡淡地品着粗瓷茶杯里的茶水。
一旁站着的白净少年正八卦地道:“据说那天相国收义女宴客的时候,全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到了,那场面,啧啧,比太极殿的上朝也不遑多让啊。”
楚非绯偷偷用眼觑着那喝茶的文衫公子,一边对白净少年挤着眼睛使眼色。
白净少年视而未见地道:“听说那些品级不够,不能入场的官员,更是在侧门排起了长队,只为了送礼。那门房负责誊写礼单的书记,生生写秃了几只笔......”
楚非绯忍不住扑哧一笑:“四喜,你说的好像你亲眼看见似的,那日的动静我也这里也能听到一些,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见到文衫公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楚非绯连忙又添了一杯:“公子,这茶去火,清秋燥,正好,公子多喝一点。”
文衫公子默默地瞅了一眼楚非绯,端起茶,继续去火。
那边四喜撇着嘴道:“都说这夏相国清正廉洁,是两朝廉相,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楚非绯也有些纳闷,以夏相国的官声,应该不会做这种明目张胆受贿的事,如今这是要干什么呢?
文衫公子这时淡淡地道:“他这是给他的那位义女进宫铺路呢,他这边筵席的声势越浩大,就越显得他重视这个义女,将来进了宫,自然也是依仗。只是这大肆收礼,倒像是有些缺钱......”
文衫公子淡淡地瞥了支着下巴,似听非听的楚非绯,楚非绯楞了一下神,连忙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在老太太面前当差,前院的事,我是半点都不知道的,而且我也有些日子没去老太太那里了,这不,我们表小姐出事,还是四喜告诉我的呢。”
文衫公子轻轻地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这猪脑袋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楚非绯气结,说谁猪脑袋呢,别以为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惹急了我,我一样请你喝泻药。
四喜察言观色地插科打诨道:“非绯姑娘,我家公子这是心疼你呢,你瞧,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给你带了这么多外面见不到的吃食。”
楚非绯想起四喜翻墙过来时,提着的那个食盒,心里舒服了点,御制的东西,总归是要比外面精致点的,更何况,那御厨中似乎有信明身所身的厨子,那几款小蛋糕,还做得似模似样的,楚非绯一看就爱上了。
“对了,下次再来,别总带点心啊,那东西太甜,吃多了腻。”楚非绯笑眯眯地道:“带点鱼啊什么的最好。”
四喜无语,这小丫头还真不客气,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嘶,这小丫头准早就知道了,那她怎么就这么二杆子呢?
文衫公子淡淡地道:“本公子看你在腾云阁点了满桌子的粗制点心,想来是没见过什么好点心的,这才想着让你开开眼。”
楚非绯气闷,这家伙说话怎么就这么不讨喜呢。
四喜见状连忙道:“非绯姑娘,这中间几款点心,还是我家公子特地命人做的新鲜货色,外面保准没见过。”
楚非绯决定原谅这个没口德的皇帝,大度地道:“既然如此,你今天喝的这壶茶,值五百两银子,算我请客,就不收你们银子了。”
噗的一声,文衫公子口中的一口茶就喷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本公子也很缺钱
五百两银子,你可真敢开口!
文衫公子默默地接过四喜递过来的巾帕,拭去衣襟上的茶水。
提到银子,院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僵硬,其实楚非绯也就是随口一说,她哪知道,眼前这位目前最大的心病就是银子了。
四喜有些埋怨地看了楚非绯一眼,楚非绯无辜地眨着眼,她也没说错啊,这壶茶可是上好的大红袍,要不是夏少元送了点珍藏给她,外面有钱都买不到。
文衫公子有些头疼的地揉了揉额角,银子又是银子,河道那边的银子还没填上,这边又闹了匪患,河道还可以缓一缓,匪患却是不能不平的,这行军粮草,军饷哪一样没个几十万两能拿下来?可是国库现在......真是捉襟见肘啊,眼看太后的寿诞就要到了,花钱的地方还在后面......
文衫公子想到这里,不由得烦心地叹了口气。
四喜瞪了楚非绯一眼,他本来带主子是到这丫头这里解闷的,怎么弄得好像越来越愁了?
楚非绯看四喜眼睛抽筋似的,使着眼色,恍然明悟:“公子可是有什么难解之事?”
文衫公子淡淡地远目:“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捌九,罢了。”
什么十之捌九,楚非绯皱皱眉,当皇帝当得这样满面愁容也是够窝囊的,于是道:“公子手下就没有能人为公子分忧吗?什么事再难,大家商量着来。总能找出办法的。”
“分忧?”文衫公子轻笑了一声,秀水秋潭般的眸子,更是染上了一层阴霾:“那帮子人嘴上一套,做的又是一套,避重就轻,祸水东引,明哲保身,一个个倒是用的纯熟,指望他们......”文衫公子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下去。
文衫公子本就长得俊雅。此时又添了一番阴郁的愁绪。秀水秋潭般的眸子像是乌云下的深潭,深不可测。但是楚非绯并未觉得害怕,反倒觉得有几分同情。
“公子可愿说说是何难事?有些事说出来也许能明晰思路。”楚非绯没觉得自己能帮上什么忙,但是有时候把难题说出来。确实比闷在心里想更有帮助。
文衫公子看了眼楚非绯清澈的大眼。只觉得那眼睛仿佛一泓清泉。一眼就望到底去,文衫公子有些恍惚,好似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眼睛了。望着这双清澈见底的眼。突然似乎就有了倾诉的念头。
文衫公子转开目光,望着远处的秋景沉默不语。他身份所限,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倾诉什么的,还是免了吧。
楚非绯耐心地等着。
四喜眼睛转了转,忽然有了主意:“主子,这非绯姑娘不是价值万两黄金吗?何不?”
文衫公子目光微动。
楚非绯心中警铃大作,噌地一下跳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
四喜痞痞地一笑:“非绯姑娘,如今咱们公子可是付了订金的,非绯姑娘你也算是咱们公子的人了,这为主分忧,不是应该的吗?”
楚非绯瞪起眼:“只是订金而已,要是尾款不及时付清,这交易要作废的。”
四喜不甘示弱:“订金?那咱们的订金你还的回来吗?”
楚非绯语噎,低头四处找那肥猫,也不知这肥猫是不是有先见之明,居然提前躲得不见人影。
花丛中,肥硕的黑猫懒洋洋地舔着爪子,露出一个轻蔑的嗤笑,吃进去的吐出来,可能吗?
“你想怎么样?”楚非绯警惕地道。
四喜沉下脸:“做奴才的为主子分忧,不是份内的事吗?非绯姑娘说呢?”
楚非绯有很不好的预感,她看向文衫公子,文衫公子淡淡地叹了口气:“本公子其实现在也很缺钱。”
楚非绯瞪着文衫公子,这好歹大小也是个皇帝,天下谁都可以说自己缺钱,但你皇帝好意思说自己缺钱吗?
可是这文衫公子就是面色淡淡地说了,而且说得很是语气平常,仿佛他一个坐拥天下的人,缺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楚非绯忍不住道:“你们该不会是想将我卖了吧?”
文衫公子淡淡地不答话。
四喜狞笑了一声:“有何不可,万两黄金虽然不多,但也能顶个急用。”
楚非绯柳眉倒竖,瞪着四喜,下一刻却又变了脸,款款地坐下,对着文衫公子笑眯眯地道:“不就是缺钱嘛,算个什么事,公子,我有办法。”
“讲。”文衫公子看也不看楚非绯,淡淡地道。
楚非绯心里气得咬牙,脸上却带着笑:“公子找借口给哪个宠妃办个寿宴,或办个满月酒什么的,以公子的身份还怕不会收礼收到手软吗?”她这是受了相爷收礼的启发,也算是活学活用。
文衫公子淡淡一笑:“本公子还未有子嗣,这满月酒是办不了的,至于宠妃......一时倒也难找出这样的人来......”
楚非绯惊诧地睁大了眼,没有子嗣好说,这皇帝毕竟看上去很年轻,没有宠妃?不是都说做皇帝的都是后宫佳丽三千吗?
此时,这文衫公子的身份算是说开了,四喜便不再忌讳地道:“咱们宫里,正宫,四妃的位子都空着呢,太后娘娘就是想趁着这次选秀,替皇上将后宫充实了,至于其他那些嫔妃,以她们的品级,是不值得百官朝贺的。”
“那就赶紧封一个嘛,你是皇帝,你说了算。”楚非绯撺掇道。
文衫公子淡淡地一扫楚非绯:“这四妃是主位,非品性家世皆重者不能封赏,你以为是民间嫁娶那么简单?”
楚非绯也是小说看多了,觉得皇帝在后宫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想到似乎还有很多顾忌。
四喜这时道:“非绯姑娘,这就是你的办法?要是没有其他法子,说不得咱们主子就只能忍痛割爱,将非绯姑娘......”
“等等!”楚非绯一抬手阻住了四喜的话,顺便给了他一个白眼。
“公子到底缺多少钱?”楚非绯认真地问道。
“国库每年亏空五百万石粮食,每年河道维护治理大大小小拨银需百万两,各州匪患不断,军需各种开支又是近百万两,还有这朝廷的各种开支,一年也要几十万两,万一要赶上灾年,调拨粮食,拨银赈灾,又是要几十万两......”文衫公子倒是不怕家丑,娓娓道来。
楚非绯听得脸色难看,半晌后才道:“你不是还有税收吗?我听说你的税收最重了。”楚非绯想要开店,自然是研究过天佑王朝的税制的,天佑王朝对农业收税还算合理,但是商业的税收十分严苛,算下来,一家酒楼的利润,百分之七十都要交给官家,这也是天佑王朝商铺不怎么发达,商品交易大部分时候还要依赖集市的主要原因。(未完待续。。)
ps: 说好不熬夜的,结果今天又只睡了三个小时,干什么呢?修文!为什么要修文,因为风向又变了,“脖子以下”什么的早过时了。估计下一步就是男女授受不亲了。没看到我又少了本书吗?vip章节修改起来很麻烦,字数只能增加不能减少,还有一章我到现在都改不过来,大家也不用回头看了,修过的肯定不如第一版的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又要杀头了
按照崔大人给楚非绯普及的基础知识,一国的国库当“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治国当以“量入为出”或“量出制入”,不同的条件,采取不同的策略。
也就是说,一个有着健康财政的国家,国库的贮备当以三十年内的通货流通为考量,财政支出方面,可采取多收多支,少收少支的办法,还有一个比较极端的做法就是,在战争等不可抗力的条件下,根据必须的支出增加税收。
显然天佑王朝的国库离这个健康的标准,所去甚远。
楚非绯盯着文衫公子的那俊雅淡然的脸,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个明明坐拥天下,本应该是这天佑王朝最意气风发的男子,眉宇间偏偏总笼着一股愁绪,不过也就是因为这股愁绪,让这男子平添了一股让人心动的气质。
楚非绯皱着眉道:“公子的国库不会是已经空了吧。”
四喜无声地叹息一声,转身去拨弄着炭火,谁能想到,一国之君也会天天为银钱发愁呢,偏偏咱们朝就像是个无底洞,到处都是填银子的地方。
文衫公子淡淡地不答,楚非绯猜想估计是差不离了。
想起相府前几个月老太太过寿时,那收到的种类繁多的贵重礼品,再想想前两天的那场声势浩大的认女大宴,楚非绯觉得天佑王朝的国民并不穷,穷的只是这个皇帝,这样的情况是怎么产生的?
似乎是看出了楚非绯的疑问,文衫公子淡然道:“你以为本公子不知道要充盈国库吗?怎奈前朝的皇帝为了博个美名。减税轻赋,以至于先皇接手江山时,那国库简直稻米可数,要不是先皇在建朝之初实行了一系列苛税政策,你以为到了本公子手里,这国库还能剩下几成?”
文衫公子也许真的是有了倾诉的愿望,明明是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小丫头,他竟然跟她说起了朝政大事,这国库之事,本就是国家的头等机密。如何能让一个小丫头知道。但是他就是说了,他不但说了,他还有点期待地看着这小丫头,似乎想听听她的看法。
楚非绯皱皱眉。她不太喜欢这个皇帝对前朝逝帝的评价。崔大人说。前朝的先帝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明君,也是名符其实的仁君,但是他的失败也就是失败在一个仁上。而让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夺了江山。
崔大人是前朝的大学士,楚非绯自然理解他对前朝的感情,而且崔大人说,前朝先帝一向认为,富国之道在于养民,这也是她深以为然的。
至于眼前这个满脸愁云的皇帝,楚非绯心里只能表以同情,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但是她想,有机会她可以问问崔大人。
不过对于眼下,楚非绯问道:“公子最近可是要有大笔的开支?”
四喜在一旁道:“还不是那个花神会,太后发了话,要大办呢,顺便将主子的选秀也一起办了。”
花神会?楚非绯一愣,隐隐好像在哪里听过,她却又想不起来。
四喜这时自己动手重新泡了壶好茶,他看出主子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的,故而就便宜这个小丫头了,让她也尝尝他喜公公的手艺。
“这花神会是宫里的叫法,民间大约是叫菊宴吧,斗花会吧。”文衫公子拿起了四喜的茶,尝了尝,然后微微皱了皱眉。
四喜无辜地看着主子的脸色,不是吧,天天在宫里喝的都是他亲手泡的茶,怎么这会就挑上了。
听到文衫公子的解释,楚非绯这才想起,隐约是听陆大哥提到过的,还说要带她好好玩一玩。
“这花神会花销很大吗?”楚非绯问道。
四喜看傻帽一样的看着楚非绯:“这天子出游,大宴天下,你说花销大不大?”
大宴天下?楚非绯眨着眼,好大的手笔。
“这也是给太后积福。”文衫公子低低叹道:“咱们家其实也好久没有好好热闹一下了。”
前几年他忙着争夺皇位,兄弟姐妹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只单单剩下了个六弟,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天都城那段日子愁云惨雾,连天上的云都似乎带着点血色。
如今那段阴暗的日子,好不容易在人们的记忆中渐渐地淡去,正该趁着这个好机会收拢民心,他不得不做,不能不做。
楚非绯托着腮,其实对于出主意她没什么压力,左右她就是个小丫头,皇帝也就是找个人说说话,解解郁闷,楚非绯心里也明白。
她也不是十分担心皇帝会将她卖了,反正现在天都城差不多酒楼茶社都知道了那件传说,说是皇帝用黄金万两强买了个小丫头,还拒不付钱赖账,故而楚非绯觉得皇帝就算为自己的面子,也不能做出将她卖了这种事。
听到皇帝再次叹了口气,楚非绯随意地道:“俗话说,以形补形,以物补物,公子要是觉得这大宴天下有些捉襟见肘,何不就在这花神会上,做点文章?”
文衫公子和四喜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地看向楚非绯:“怎么做?”
楚非绯一呆,她其实就是随便说说,她还不知道花神会是什么样呢。可面前这两只眼珠不错地盯着她的样子,委实让她惊恐了。
“干什么?”楚非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朕觉得丫头你的想法挺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吧。”说着文衫公子就站了起来,作势要走。
朕?连朕都用上了,这是打算借强权压她了?
楚非绯脑子有点乱,跟皇帝叫板,她还没这个胆子,但是这么大的一个花神会交给她?这不是扯吗?
四喜看着楚非绯苍白的脸色眼珠微转:“主子,这做生意还要个本钱呢,您看......”
文衫公子这时仿若想起地道:“对了,看朕这记性,五千两银子,你就给朕将这花神会承办了,至于这花神会的细节,自会有专人教给你,十天之后,朕要看到一个不丢天朝脸面的花神会。”
说到这里文衫公子放缓了语速:“记得,要是你办砸了,可是欺君之罪,这可是真要杀头的。”
说完,文衫公子在四喜公公的帮助下,飘然而去,留下一脸呆滞的楚非绯木立院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有什么打算
入夜,天都皇城,承明殿
一个二十多岁年纪的年轻臣子恭恭敬敬地从殿里退了出来,又冲着殿门外的四喜深深地一揖,便转身大步离去。
身着暗红色大太监服饰的四喜,此时白净的脸上也多了几许威严,淡淡地看着那年轻臣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才从一旁的宫婢手中接过夜宵,进了殿去。
当今皇上偏爱承明殿的幽静,便将御书房改在了此处,这里离后宫是远了点,但却也清净了许多,至少这入了夜,没有传召,后宫的嫔妃们,是过不来了。
殿内的御案上,照例堆满了折子,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似乎也被埋在了这如山的奏折中,只看得到隐约的一角。
四喜心里微微叹息了一声,抬起脸来,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皇上,夜宵好了。”
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抬头。
四喜垂头静立,直到皇帝批完了手上的一本奏章,才再次道:“皇上,歇歇吃点东西吧。”
皇帝抬起头来,不知是不是烛火的光影作用,俊雅的脸上,眼底有些青影。
皇帝目光落在四喜身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四喜,贺俭之来了没有?”
四喜微微一笑,将夜宵放在了西面的桌案上,回禀道:“皇上,您午时不是说让贺呆子想好了明天再来?这件事不好办,奴才估计贺呆子今晚要彻夜难眠了。”
“唔。”皇帝若有所思地搁下手中的御笔,四喜伺候着皇帝净了手。在桌案前坐下,见皇帝端起碗来尝了一口,便小心仔细地看着皇帝的神色。见皇帝一口一口吃完了,也没显出什么不一般的神色来,忍不住问道:“皇上觉得今天这夜宵如何?”
皇帝似乎此时才回过神来,看了眼手中的空碗:“完了?朕刚才吃了什么?”
四喜忍不住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没敢显露分毫,笑道:“皇上没觉得今天的夜宵和往日有些不同?”
皇帝想了想:“好像甜甜的,有什么不同?”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回到御案前。继续批阅奏章。
四喜心里叹了口气。还好他不是后宫的那些妃子,不然这精心炮制的夜宵,皇帝就给了一句有点甜,估计会哭的吧。
看来那丫头给的方子也不怎么样。要不皇上怎么都吃完了也没什么印象。
皇帝手中的御笔刚刚拿起。突然道:“四喜。你刚才给朕吃了什么?”
四喜心中一惊,皇帝该不会有何不适吧:“皇上可有不妥?”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胃里暖暖的。倒是比以往的夜宵舒服了很多。”皇帝淡淡地道:“以后便还上这种夜宵吧。”
四喜眉开眼笑地应了,收拾了空碗就要出去,忽听身后传来皇帝淡淡的声音:“是那鬼丫头教你的法子吧。”
四喜笑道:“皇上英明,正是今日那丫头说起现在是吃南瓜的季节,又说起南瓜的好处来,还说了几种药膳的药材,奴才便想着试试。”
“南瓜?”皇帝抬起头来:“你说刚才朕吃的是南瓜?”
南瓜这种东西,易种易活,又多产,是民间普通百姓秋季的主要蔬果,但正是因为其在民间的普遍性,宫里反而不常见到。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辅料,糅合在面点之中,单独做主料是从未有过。
四喜有些惴惴,皇帝的脸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晦涩难明,看不出喜怒来,南瓜毕竟是贱品,上面这位又是惯常的喜怒无常的,因此就算是四喜也有些拿不准皇帝会不会发怒。
却见皇帝已经低头继续看折子,似乎已经对刚才的话题失去了兴趣,四喜暗暗舒了口气,轻手轻脚的退出,忽又听到身后传来皇帝的声音。
“去把朕的私库点一点,找个合适的物件赏给那丫头吧。”
四喜微笑应了。
相府,杂物小院。
楚非绯的房间,今晚比较热闹,此时房门大开着,楚非绯一脸愁容地坐在床沿上,陆坤站在房中,乾八站在院里。
陆坤皱着眉看着乾八:“这是怎么回事?”
楚非绯有些头疼地道:“他是六王爷的人,六王爷派他来监视我,今天我急着要见陆大哥,就请他帮忙给陆大哥传个信。”
陆坤俊秀的脸上怒容浮现,就要抬步,楚非绯连忙一把拉住陆坤的袖子:“陆大哥,随他去吧,这个乾八还救过我的命。”说着楚非绯便把腾云楼的事说了。
陆坤微微蹙眉道:“腾云楼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也是太大胆了,不跟我说一声就偷偷溜出去,还好木子水那厮跟着你。”陆坤从来不会对楚非绯生气,这样蹙着眉已经是陆坤的极限了。
楚非绯自然知道陆坤不高兴,讨饶地晃着陆坤的衣袖:“陆大哥,我以后不会了。”接着赶紧转了话题:“陆大哥,先说说这花神会的事怎么办吧,这皇帝真是疯了,才会把这么大的事交给我办。”
陆坤想起近日来楚非绯做的那几件“惊天动地”的好事,心里一阵无力,这就是那神棍说的,冲天之势压也压不住的意思吗?小主子注定命里不凡,自己将她藏在相府,小主子还是一步步显露出自己的锋芒来。
只是这么快就面对了那个皇帝,却是陆坤所料未及的。在陆坤的预想中,这布局还要有半年的准备时间才能妥当,先帝的兵符还没找到,先帝留下的最大一个后手,还没有收到手中,陆坤最近忙的就是这件事。
没想到就这么几天功夫,小主子居然就废了他们在天都城的一个重要堂口腾云楼,还将自己卖了万两黄金......陆坤想到此处又是咬牙,小主子真是越来越本事了......
转眼看到院中站着的那位,陆坤心里又是一阵烦躁,什么六王爷也来插一脚,还嫌这天下不够热闹吗?
楚非绯知道自己近期的作为是有点“出类拔萃”了,态度非常良好地陪着笑脸:“陆大哥?”
陆坤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烦扰的事抛在一边,看向楚非绯温和地道:“非绯你有什么打算?”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表现的时候到了
什么打算,她能有什么打算?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很想跑路好不好,但是她还记得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往哪跑,而且这样东躲西藏的生活也不是她的梦想啊。
“陆大哥,你说皇帝到底什么意思,他是真的想让我承办这次花神会?”楚非绯带着一丝期望问道,也许那皇帝只是随口说说的?
陆坤轻轻一叹,小主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皇帝说出来的话,能当儿戏吗?
楚非绯从陆坤的脸上看到了答案,沉默了。
这时,院中的乾八上前一步道:“要不,我回去问问我家王爷,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陆坤冷冷地看了乾八一眼,没有说话。那什么王爷的意见,他并不放在心上,陆坤只是觉得这个家伙戳在院里很碍眼,巴不得他快点离开。
楚非绯缓缓地摇摇头:“不必了,六王爷知道了又能如何,这件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件事难吗?说不难也不难,只要有银子,什么事办不了,但是这件事难就难在银子上,天子宴客,那得花多少银子......
六王爷估计是不缺银子,但他还有私军,断不会用来给皇帝长脸的,找他也没用。
楚非绯迷茫地将眼落在陆坤的身上,陆坤眸光微闪,他也知道这件事难在银子上,银子他有,但是要用这银子给那狗皇帝办什么花神会。帮那皇帝收揽民心,他是断断不肯的。更何况,他的银子还要替小主子招兵买马,怎么能浪费在狗皇帝身上。
故而,陆坤对楚非绯微微摇头,示意他爱莫能助。
楚非绯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没想着用陆坤的银子,一则她不知道陆坤到底有多少银子,一个在相府当家丁的,就算有点门路。能搞点走私货。又能多有钱?二则,就算陆坤有钱,也愿意借给她,她借了今后又拿什么来还?
“我得好好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楚非绯喃喃地道。
陆坤默不作声。小主子为难固然不是他想看到的。帮小主子搞定这件事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陆坤忽然想起了李怀文那神棍的话。
那神棍说小主子是隐凤冲天的命,断不会像他想的那样。安安静静地藏在相府里,等着他铺好路,再稳稳妥妥地上位。换句话说,小主子就是招事的体质,而且专招大事,这不,他一眼没看到,小主子就和皇帝对上了......
原本陆坤还没将那神棍的话放在心上,此时此刻,想起最近接连发生的几件事,陆坤忽然觉得李怀文说的也许没错,他是太一厢情愿了。崔澹雅也说他将小主子保护得太好,未见得就是好事,小主子将来是要主宰天下的,一个对世事一无所知的小丫头,怎么坐稳这江山?
想到这里,陆坤压了压心中的不忍道:“这件事我是没什么办法,不过我可以去问问朋友,看他们......”
楚非绯知道陆坤说的是崔大人,因为乾八在这里,所以他说话比较隐晦。
楚非绯点点头:“好,有什么消息就通知我。”
陆坤这时看了眼外面的乾八,低声道:“这个家伙,我可以让他消失。”
楚非绯摇摇头:“不用,其实最近我倒是要用他帮忙,陆大哥,你这么忙,也不能总在我身边,我要出门的时候......”说到这里,楚非绯的心里划过一个人高大的身影,她摇摇头将那人影甩掉:“也需要有个帮手。”
陆坤皱皱眉,他在想是不是该给小主子配个暗卫什么的了,但是再一想这样一来,容易暴露小主子的身份,自从匪患四起后,狗皇帝的神经越来越紧张,追捕前朝余孽力度也越来越大,他不想因此将小主子陷入危险的境地。
这样一想,倒是这个乾八可以利用一下。
有这个乾八在明处,他暗处安排人手才更好掩人耳目。
想到此处,陆坤便同意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等我的消息吧。对了,那个木子水过几日就要离开了,他说想找个机会,大家聚一聚。”
“离开?”楚非绯一愣。
“是啊,看样子是想通了,终于要回那边去了。”陆坤的口气里带着轻松,着木子水来历不明,虽说对他们没有恶意,但是总让他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如今他肯离开,那真是再好不过。
楚非绯微笑道:“那感情好,等他走之前,来我的小院大家聚一聚吧。”
陆坤点头离开,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小主子说那话时,脸上的笑有些勉强,大约是在心愁银子的事吧。
小主子总要成长起来的,这件事就当做她帝王之路的历练吧,陆坤硬起心肠,总归搞砸了丢的也是那狗皇帝的脸,至于小主子的性命,他自然能保小主子无忧的。
陆坤离开楚非绯的小院后,就来到自己位于外院的清净小院,不出所料地,木子水就站在院中等着他。
“出了什么事?”杜子淇看着陆坤从墙上跳下,淡淡地问道。乾八来找陆坤的时候,他也看到了,知道是楚非绯找陆坤,他便有些操心,总觉得小丫头应该发生了什么事。
陆坤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身上都有了露水,想来是站在院中等了挺久了。
“也没什么,对了,我跟非绯说了,她说等你走的前一天,去她的小院,大家聚一聚。”陆坤淡淡地答道,就要进屋。
杜子淇却横移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陆坤淡笑道:“小丫头几天没见我,找我说说话。”
杜子淇拦住陆坤的手臂,突然无力地放下,陆坤俊秀的脸,在他眼里变得那么刺眼,连那句明显是敷衍的话,他也听不出来,只是心里充满了自嘲的念头,自己真%¥可笑,他这样操着心算什么呢?
杜子淇的神色落在陆坤的眼中,陆坤张了张嘴,又闭上,说再多有什么用,这个男子再优秀和小主子也不是一条路上的,在二十四世纪深有背景的他,也没可能留在天佑王朝陪伴小主子,既然如此,多说无益。
陆坤走进屋内,随手关上的房门,留下杜子淇一人呆呆地立在院中。
杂物院里,楚非绯坐在房中,盯着桌上的烛火出神。
院中的乾八咬咬牙,飞身上墙,向城外的王府别院赶去,此事还是要亲自禀报王爷才好,而且乾八隐隐有个预感,他家王爷表现的时候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本王的女人
王府,别院,水榭
六王爷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握着粗毫,正立在画案前挥毫泼墨。画上是一片墨意浓重的山水,山势磅礴大气,九曲十八弯的河堰渠塘在其间缠绕。
要是平日,乾五此时一定会奉承几句,什么王爷胸中丘壑,世间无人能及,天下大势只在王爷股掌之间之类......
不过此时,一旁的乾五却是束手而立,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爷身后跪着垂着头的乾八,此时也是额间布满冷汗,王爷不说话的时候,代表王爷心情不好,王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他们这些亲信也要提心吊胆。
但是乾八不后悔,他甚至还想,幸好他自己回来了,要是真的像乾五那样传信,现在指不定王爷会怎么发作呢。
乾五在一旁低着头想心事。自家王爷近日里是越来越暴躁了,动不动就发作身边的侍女,如今连阿莹也不怎么敢近前了,乾五有些担心,自家王爷在这样下去,会不会哪一天,咳咳,爆体而亡什么的......
六王爷此时那副山水已经成了大半,信手将杯中之酒倒进了一旁,一方雕着龙首兽身辟邪兽的端砚中,然后拿起那砚台往画卷的留白处重重一泼,又拿起一只细毫粗粗的勾勒了几下。
乾五偷眼看去,从他这个角度,那一大团带着酒渍的墨团,倒像是云雾中的一座黑城。墨迹自泼洒处晕染开去,越来越淡。就像是缭绕的云雾一般,而王爷此时在那云雾中勾勒的,果然是连绵的殿宇。
乾五恍然,再看那那连绵的山势,这不就是三面环山的天都城吗?
此刻,王爷已经掷笔于案,忽然一转身大步到乾八面前,一把抽出了他背在背后的佩剑。
乾五大惊,一句王爷息怒还未出口,就见王爷又疾步回到案边。双手持剑。狠狠的一剑刺在那团墨迹之上,用力之狠,那剑锋竟然刺入了质地坚硬的沉木桌案。
六王爷双目充血,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楚浩初。你欺人太甚!”
撤开手。六王爷喘着粗气。身上的衣衫已经明显被汗湿。
乾八刚才屏着的一口气,这时才算呼了出来。
乾五也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走到水榭门外。招招手。
那些一直小心翼翼远远候在水榭外长廊上的侍女们,此时才敢走近前来,静悄悄地入殿,手中捧着热水,毛巾,常服等物,在乾八身后跪了一排。
乾五小心翼翼地道:“王爷,不如歇歇?”
六王爷抬起眼来,冷冷地看了眼乾五,又瞟了眼乾八以及那些侍女,缓缓地坐在一旁的椅上,乾五连忙上前伺候着王爷净手更衣,一边心里念叨着,本来这些活计都是阿莹那些近身侍女来做,如今却要换成他这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他家王爷说起来也真是可怜......
正想到这里,王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推开了乾五,猛然站起身来:“给本王备正装,本王要进宫面见太后!”
乾五吃了一惊,看了眼外面月上中天的天色:“王爷,这么晚了,宫门早落锁了。”
“本王想进宫,谁敢拦着!”六王爷冷笑,那神情竟然有些孤注一掷的味道。
乾五心里哀叫,完了,王爷疯了,这是怎么闹的,好端端的一个城府深沉,忍辱负重,谋算精明的王爷,怎么如今疯魔成这个样子。
再看乾八,还是一副木头人的样子,跪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乾五在心里道了声命苦,却也不敢直接拦着,一面连声叫人去取衣服,一面对小心地对王爷道:“王爷连夜求见太后,这是想?”
六王爷开始在原地打转:“自然是请太后下旨赐婚,不然本王的女人迟早要被那混蛋玩死。”
本王的女人??乾五眼角直抽,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明明那夏少元都已经说了绝不放人,他还以为王爷也就是心里惦记一下,没想到王爷竟然视那丫头为......
乾五在心里深吸一口气,顺便送了那貌不惊人,惹祸本领却不小的小丫头一个词,祸水!
“王爷说的有理,自然是不能听之任之。”乾五深谙如何顺毛之道,一边顺着王爷说话,一边将原地打转的六王爷不知不觉地引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王爷先喝口茶,瞧王爷这一身汗,要不要沐浴一下再进宫?不然要是被有心人挑出理来,反而误事。”乾五尽量语气温柔地道。
一直装木头人的乾八,忍不住抬眼瞥了一眼乾五,这话要是让那温柔可人的阿莹说出来,那是真让人舒心,可惜如今这话,却是个五大三粗,面目猥琐的大汉所说,乾八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
乾五自己何尝不是胃里一阵翻滚,他也是被逼无奈啊,心里暗嘲,原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当内侍的天分。
那边,王爷缓缓地喝着乾五递上来的茶,绿菊茶,虽然比不上那丫头的沏出的清香,但是颜色上倒也赏心悦目。
喝着喝着,王爷便叹了口气,将茶放到一边,然后挥挥手,让那些侍女都下去了。
乾五暗舒一口气,看样子王爷这是冷静下来了。
王爷抬眼看着乾八,一双桃花眼已经褪去了血色,只剩下冰寒:“那丫头有何打算?”
乾八恭敬地回答:“禀王爷,属下离开之前,那丫头还在发愁。”
王爷微微叹息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冷笑:“活该,什么人不好招惹,非要招惹那心思诡谲,喜怒无常的主!”
乾五乾八深有同感,面上却是不显,垂头静听。
王爷缓了缓,对乾五道:“去查查,咱们还能拿出多少余银?”
乾五微微一惊,王爷难道这是打算拿自己的银子,帮那皇帝办花神会?王爷虽然不缺钱,但是那银子却是要用在刀刃上的,怎能替那皇帝往水里砸银子?
乾五心里皱眉,嘴上却道:“属下粗粗估计,大概有个七八万两的样子。王爷要是问具体数目,属下还要查一下方知。”
“七八万两......”王爷拧眉沉思:“乾一那里不是说兵器不够,总得留出点给他,乾二那里......”
乾五这时忍不住抬头道:“王爷,咱们这银子自己都是捉襟见肘的,恐怕没什么余钱......”
王爷沉着脸望着夜色中的池面,半晌后缓缓起身,走到画案旁,将一旁画桶里的卷轴挑了几幅,对乾五道:“这几幅,本王没有落款,你去找个匠人,刻一个木莲居士的章子,将这几幅画卖了吧。”
乾五乾八心里一阵凄凉,堂堂天佑王朝唯一的亲王,居然要卖画筹银子......
王爷擅画,世人并不知,那木莲居士也没什么名气,这画能不能卖出价钱来,还是未知。
乾五心里暗暗叹息一声,上前将画接了,默默地退了出来。
王爷又对乾八道:“这几日,你看紧了那小丫头,别让她又闯出什么祸事。”停了停又道:“告诉她,这差事,本王会想办法揽下来,让她不用太焦心。”
乾八应了。
王爷又道:“她......”嘴张了张,却终是无声地挥了挥手。
乾八起身告退,转身间抬眼一瞟,只见王爷一脸的落寞,竟然有几分神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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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吃下去的吐出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了相府的那座杂物小院。
坐在石桌边闭目练功的乾八长舒一口气,睁开了眼睛,正要活动一下四肢,却被桌上那物吓得险些岔了气去。
石桌上,一只肥硕的黑猫在晨曦中闪着诡异的绿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乾八已经懒得去想,这只黑猫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坐在这里,他却毫无察觉,反正这只黑猫的诡异也不只这么一件两件了。
乾八缓缓地往后挪了挪,拱手低声道:“猫兄早。”
黑猫无声地咧了咧嘴,依旧阴阴地盯着乾八,直到乾八退到丈许开外,才满意地舔了舔爪子,转身对着阳光初生的方向坐好,开始“晒”太阳。
这怪猫诡异的爱好,乾八以前不是没见过,此时方才明了,自己这是占了这怪猫的位子了。
苦笑了一下,站在院子一角,离那怪猫远远的,开始练拳。
这时,屋里突然传出“通”的一声闷响,乾八练拳的动作顿了顿,额角挂下几许黑线,又开始行云流水。
桌上的黑猫无声地咧了咧嘴,连动都没动。
屋里,楚非绯哎呦着,捂着腰从地上爬起来,昨夜坐在床边想主意,不知不觉就这样靠着床柱睡了过去,刚才一翻身,掉床下了。
楚非绯踢拉着绣鞋,打着哈欠,散着头发,就这么拉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那晒晨光的肥猫:“早啊,猫猫。”揉着脸颊正要出门梳洗。下一眼,是那个站在墙角,恨不得自插双目的乾八。
楚非绯愣了愣,好不容易才把那崩溃的尖叫压了回去,强自镇定地退回去,关上门。
乾八忍了忍笑,去灶台那里将热水倒好,然后想了想,还是飞身上房暂时避开。
楚非绯在房里对着枕头棉被一阵捶打,仿佛那枕头就是那bt的六王爷。好端端地非派什么人监视她。她还有没有**了啊,啊,啊!!!
水榭,同样在晨练舞剑的六王爷突地停下。然后莫名打了个喷嚏。怪事。难道今天气息不顺?
天都皇城,
随着朝阳的升起,金色的阳光在紫宸大殿中一层层铺开。大殿玉阶之上。那个头戴前圆后方的冕旒(miǎnliu),一身九龙明黄的男子,高坐御座,威严地俯视着下方跪了一地的臣子。
满朝文武,文官着红,武官着黑,又随着品阶的不同,由低到高颜色依次加深。此时,就在这朝日的晨光中,混合出一片暗沉的紫来。
“朕意已决!”龙座上的帝王声音低沉,却其音铿锵。
下方的众位臣工心里暗叹一声,纷纷站起,抬头看向那还跪在那里的夏丞相,无声地摇头退回了班位。
当今圣上的脾气,这几年大家也算摸出了路数,此时要是再多说,少不了要一番血光之灾。
夏国涛僵在那里,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自己家的一个他几乎想不起名字的小丫头,就成了皇帝眼里的大才之人。
皇帝的一句:相国心忧百姓,广揽天下大才,朕心甚慰,你府里那丫头,既然有才,理应报国......
夏相国听得后心只是一阵阵发凉。
广揽天下大才?这要是往重里说,可是杀头的谋逆罪名!而且,这是皇帝在暗示他,他养在城外的聚贤庄,已经被皇帝发现了吗?
夏相国一时冷汗淋淋,连那什么丫头承办花神会的事,也顾不上了,只想着今日是不是一朝败露,要命丧于此......
御座上,皇帝隐在玉旒后的嘴角讥讽地勾起,却又对一旁侍立,神色肃穆的四喜道:“相国年纪大了,还不扶相国起来,赐座!”
四喜连忙称是,小快步下了玉阶:“哎呦,老相国,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咱们皇上体恤臣工不讲究这虚礼,您快请起,快请起。”
四喜手上有功夫,任是夏国涛此时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也轻松地将夏国涛搀起,然后交给另外两个庭上的内侍,又有内侍搬来把红木大椅,四喜挥挥手,让人扶了夏国涛坐下,才快步回到皇帝身旁。
夏国涛定了定神,此时方才缓过神来,强撑着起身道:“臣多谢皇上体恤,只是臣......”
“相国不必过谦,如今朝里诸事都要众位臣工操劳,这花神会本是与民同乐,让民间承办原也是情理之中。”皇帝果断地打断了夏相国的推辞。
“不过”皇帝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朕听说相国门客众多,前一阵的收女大宴也是京城瞩目,这一次花神会,虽说是让那小丫头承办,但到底也是相府的面子,要是办砸了......”皇帝淡笑不语。
夏国涛心里电石火光般一闪,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自己前阵大肆收礼,让皇帝看不下去了,这次让小丫头承办花神会是假,让相府将吃进去的银子吐出来是真!
而自己在城外的聚贤庄的事,估计皇上也是查到了点什么,此时没发作,想来还是证据不足,不能确定吧。
想到这里,夏国涛心里也是一阵冷笑,如今天下已是大乱,知道了又如何,想要动他,他也不是没有底牌!
夏国涛此时心中想清楚了,脸上便也越发的平静,躬身道:“臣领旨,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期望。”
金色的阳光一点点铺到玉阶前,却也只能止步于此,高坐御座的男子淡淡地挥手,四喜上前一步大声道:“礼部侍郎,贺俭之留下,其余臣工,退朝!”
众臣工山呼万岁,鱼贯而出,只留下了一个身穿暗红色官服,腰佩犀带的年轻官员立在原处。
皇帝淡淡地走下玉阶,站在朝阳的光线下,一身耀眼的黄袍,浑身却散发着化不掉的阴郁。
“贺俭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皇帝的声音一贯的冷淡。
贺俭之垂着眼恭敬地道:“臣昨夜连夜算了算,按照太后的意思,不论怎么省,十来万两银子总是需要的。”
皇帝半天没有做声,好一会才道:“今天你去见一个人,将花神会的规矩好好跟她说说,那丫头聪明,说什么以形补形,以物补物,朕觉得她应该有些想法。”
贺俭之心中诧异,但仍然躬身称是。
皇帝又道:“朕给你交个底,朕能拿出的,只有两万两,剩下的就靠你们了。”
贺俭之面色肃然,跪倒郑重地磕头,一字一字地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皇帝微微点头,叹道:“朕知,如今这满朝文武,也就你们几个是朕一手提拔的,朕能放心用着,好好去做吧,再难,也有朕在后面撑着。”
贺俭之清秀的脸上,涌起一遍激动之色,只是重重地叩头,然后起身退去。
刚才还拥挤着满殿文武的紫宸大殿,此时就剩下了皇帝和内侍两人。
皇帝静立在光影之中,目送着那身姿挺得笔直的年轻臣子一步步远去,忽然嘴角微勾:“四喜,朕是不是太狠了?”
四喜面色素整,躬身道:“皇上,其实奴才觉得......是真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有大才的姑娘
别看夏相国在朝上看着似乎年迈体衰,下了朝走在宫道上,却是步履生风。
下朝后,走在前面的往往是站班时站在后面的低级官员,此时见到相国大人神色匆忙,都是纷纷侧身避让,待相国大人经过后,又忍不住议论纷纷。
“什么丫头这么有才,连万岁都惊动了?”
“谁知道是真丫头,还是假丫头,前几天那义女收的也是蹊跷,那老狐狸......”
各种各样的猜测纷纷冒出,但不管怎样,大家也就是私下说说,这花神会民间承办一事,已经算是板上钉钉,而花神会上会将选秀女一事一并办了的消息,也迅速传了出去。
一般的人家还好,这消息顶多听个稀奇,而那些家里有待选秀女的人家,便动起了心思,纷纷打听今年的花神会打算怎么办,这秀女是怎么个选法......
夏国涛此时真是心急如焚,顾不得形象,快步走出宫门后,看了眼迎上来的家仆,指着其中一个面目俊秀的道:“陆坤,你立刻到城外的庄子上,叫他们都散了,去住酒楼也好,去客栈也好,青楼也好,总之立刻离开那庄子。”
陆坤目光微闪,躬身称是,然后问道:“相国,可是出什么事?”
相国低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切回府再说,其实本相也是防患于未然罢了,你且去吧。”
说完相国又指了一个家仆。吩咐将夏少元从翰林院叫回来,然后相国轿子也不坐了,直接拉了随从的一匹马就奔回了相府。
夏少元虽然是二品官,但是翰林院相当于研究机构,平时编编书,写写文,除了大朝会,是不用上朝的。故而即便朝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夏少元却一点风声也不知道。
夏少元听到消息赶回家时,相国正沉着脸。在房里缓缓地踱步。
见父亲神色少有的凝重。想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夏少元一时也不敢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一侧。
夏国涛此时心里正在想皇上说的话,将皇上说的话。一字字反复琢磨。揣测着皇帝到底知道多少。用意是否真是那么简单。
皇上说的那个什么非绯丫头,他大概有点印象,似乎是母亲房中的丫头。沏得一手好茶,母亲还似乎很中意她。只是这丫头什么时候出府惹了这么大的一个麻烦。
抬头看到夏少元,夏国涛示意夏少元过来在桌边坐下,脸色沉重地将今天朝堂上的事说了,没想到夏少元居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非绯?这和非绯有什么关系!”
夏国涛抬眼看着风神俊秀的儿子,突然开口道:“你喜欢那个非绯丫头?”这么大的事,自己的好儿子不去关心聚贤庄,不去关心皇帝的险恶用心,倒是一开口就是那个非绯?
夏少元脸色微微一红,避重就轻地答道:“那是祖母房中的丫头,沏得一手好茶,儿子也是常叫她去明园沏茶。”
知子莫若父,夏国涛知道夏少元对茶有痴性,那么一个沏得一手好茶的丫头,在儿子眼里大概是有那么点不同的。再加上前一阵母亲和老妻都在他面前常常念叨给儿子收房的事......
夏国涛低低叹了一声:“那丫头招惹了皇帝,这相府也留她不得了,这件事了了后,为父会送她入宫。”
夏少元脸色一忽惨白,一忽铁青,双拳紧握,站在那里不说话,分明是气急攻心的模样。
夏相国不忍心见到儿子这样:“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既然你与这丫头相熟,你便去问问清楚,她到底是怎么见到皇帝的,皇帝又为什么说她有大才。”
夏少元强压了心里的如波翻涌,向父亲施礼告退,大步向杂物小院走去。
只是现在楚非绯却并不在杂物小院中,而是在一家酒楼里。
这酒楼虽不如腾云楼高雅,却也是天都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了。
此时,就在这酒楼的雅间里,一个身穿暗红色官袍的男子站在桌边,暗暗打量着对面专心读着卷宗的女子,心里好奇,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皇上居然说她有大才?
雅间中间的大桌上已经铺满了卷宗,楚非绯还握着一只毛笔,在一张空白的纸笺上写写画画,贺俭之瞄了一眼,只觉得鬼画符一般,哪里看得出那写的是什么。
也难怪贺俭之不认识,楚非绯写的分明是粗细不一,深浅各异,时不时夹着一个大大的墨团的阿拉伯数字!
再看楚非绯猴子般握笔的手势,贺俭之额头一阵冷汗,这有大才的姑娘,莫不是不会写字?
雅间靠窗的位置上,还有一张小桌,此时,四喜正坐在那小桌旁,捧着一壶好茶,一边看街景,一边笑嘻嘻地看楚非绯因为太过专注,无意识地在脸上添上一道又一道墨迹。
贺俭之悄悄地挪到窗边,低声问道:“喜公公,这姑娘?”
四喜笑嘻嘻地道:“且看着吧,皇上的意思,贺大人也听明白了,皇帝在贺大人面前说的是二万两,在这丫头面前说的可是五千两。”四喜冲着贺俭之挤了挤眼,没有说下去。
贺俭之心里一片苦笑,他以为自己就够可怜的了,要用二万两做出十来万两银子的事来,而这位姑娘更可怜,皇上竟然只给了她五千两,巧妇尚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这么大的一个花神会。花神会也就罢了,皇上选秀女也要同时进行,这要是办砸了,皇上那里先不说,就是太后也饶不了他啊。
这时,那边的楚非绯已经告一段落,抬起头道:“十二万四千八百两。”
贺俭之面色微变,快步走上前去,打开自己计算出的数字,十一万二千四百两......他这个数字是精简过的,楚非绯比他的数字略大属于正常,只是这么短的一盏茶的功夫,这小丫头就算出了需要的银子,就这份算术的功夫,也让人不能小瞧。
四喜早就知道楚非绯古灵精怪,有些本事,故而并不惊讶,反倒是看着微微变色的贺俭之,有些洋洋得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开源节流
那一侧,楚非绯又开始在那张纸上,涂涂画画,一边喃喃自语,贺俭之凝神细听了一下,她似乎是在将她觉得不需要的东西划掉。
贺俭之拧起眉,没有打断楚非绯,只是等着她最后的结果。
片刻之后,楚非绯欢叫一声:“看,我算好了,去掉那些不必要的项目,现在只需要五万两就好了。”
贺俭之拿起楚非绯手里的那张纸,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看懂,便虚心地道:“不知非绯姑娘的数目是怎么得出来得?俭之愿闻其详。”
楚非绯抿唇一笑,又拿出了一张空白的纸笺,将上面的阿拉伯数字誊写成汉字数字一二三,然后又简要地写了,食材,工程,人工,打赏等几个大项。
虽然那字写的歪歪扭扭,且笔画不全,但是贺俭之也是五年前的状元出身,这份机敏还是有的,连蒙带猜地弄清楚了楚非绯的意思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非绯姑娘,你留下的这些项目固然是此次花神会的重中之重,但是你划去的那些,也是省不了的。例如这项车马费,就是陛下出游时的銮驾以及随从所花费的费用,除了皇上外,还有个太后以及后宫的嫔妃,这车上的熏香,内饰,外部的车马翻新,重新涂漆,更换顶盖挂饰,这几百两银子看着少,却是省不下来的。”
楚非绯想了想,觉得有理,过古时的车马上的装饰多是丝绸制成的挂件。这风吹日晒雨淋的,大概很快就会褪色损坏。皇帝出游是大事,自然不能乘着一辆褪了色的龙辇,想来这些东西每次出游前都是要重新翻新一遍的。
贺俭之又道:“还有这脂粉杂费,这个也是不能省的,皇帝带着众位嫔妃出游,按惯例要赏新绸布匹,胭脂水粉,娘娘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行,不但是嫔妃们。就是随行的宫女太监。也要穿新衣的。”
好吧,这个也能理解,普通人上街还知道拣件干净衣服穿呢,何况是天下最贵尊的皇帝以及皇帝老婆。
贺俭之又随意地拣出了几项讲解了一下。楚非绯发现了。其实贺俭之给她的名目里。已经是少得不能再少的部分了,而她刚才划掉的,其实都是皇帝的“脸面”。
楚非绯叹了口气。转向四喜道:“喜公公,能不能跟皇上商量一下,这部分银子从内库走?”
就是说皇帝自个的花费让皇帝自个掏腰包。
四喜笑眯眯地道:“您说呢?”
“当我没说。”楚非绯嘟囔着,拉过贺俭之算出的数目仔细看了看,然后分门归类地抄写了一份,指着数字道:“贺大人,我看这里工程费用太高,有没有什么办法砍下去一点?”
贺俭之有些为难地道:“这彩台是皇上御驾所在,不能太过寒酸,而且一定要够高,这下面才能藏得了官兵......”
“哈?藏官兵做什么?”楚非绯吓了一跳。
贺俭之微笑道:“非绯姑娘有所不知,这保护皇上,不但要在明面上,暗地里也有很多措施的。不过这些普通百姓并不知道罢了。”
得,看样子想节流是不行了,现在只能在开源上做文章了。
楚非绯将那些纸推开,双手支腮,目不转睛地看着贺俭之:“贺大人,给我讲讲花神会具体步骤吧。”
贺俭之年不过二十上下,身材修长,长相也算清俊,本身又有一种宁静的雅致,端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平时大概也没少被天都城的女子围观过。
只是此时,被一个小姑娘这么不错眼珠地盯着,却不知为什么有些脸热心跳起来。心里只觉得这小丫头好大胆,居然敢这样直视陌生男子,而且那目光清澈如泉,纯正无邪,让你觉得此时不管你起了什么念头,都是大大的亵渎。
四喜在一旁轻咳了一声,贺俭之回神,白净的脸上泛起一片红潮,半晌后才道:“这花神会原本的意义,只是在秋季斗花,尤其是菊,我朝有菊五十余种,民间百姓也喜种菊花。
菊花花形大气,在这霜寒的季节还能竞相开放,花品高洁,故而每到深秋,便会举办斗花会,女子们头上簪着自家最美的菊花,互相品评,要是觉得那位姑娘的花比自己漂亮,就将自己的花送给她。
才子们也会即景赋诗,谁从才子那里得的诗最多,从姑娘们那里得到花最多,谁的花就最美,谁就是那一年的花神,而夺得花神称号的那户人家,会得到五百两的赏银。”
楚非绯听完笑了:“这不是变着法让青年男女们相亲吗?只是可惜深秋时节女孩子们不能穿得太单薄,不然人比花娇倒是赏心悦目。”
贺俭之有些新奇地看着楚非绯,这话要是一个男子说,倒是正常,若是让一个女子说出来,让人未免觉得此女有些过于大胆。
楚非绯知道自己言论有些过了,俏皮地吐吐舌头,然后深思地手指轻轻地敲着自己的脸颊,那里已经早有一团墨团了。
贺俭之忍了忍笑,又道:“不过今年既然要将选秀和花神会一起办,便不能只选花美了,还要选人美的,这样一来,这规则便要改改。”
这时,楚非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
相府,杂物小院,
夏少元坐在院中的石桌边,面沉似水。
楚非绯的房门边,一只黑猫悠闲地坐在那里,你要是以为那猫只是在晒太阳你就错了,如果你敢趁此间无人的时候摸进房去,你的身上一定会挂彩。
夏少元刚才就受到了这样的招待,不得不退到石桌旁,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气闷,却又不能对着一只猫发脾气。
这一等就是日近黄昏,楚非绯才在四喜的帮助下,飘然落在院中。
看到夏少元,楚非绯也没有多惊讶,只是淡淡地招呼了声:“少爷来了,我去泡茶。”
夏少元是天佑王朝的第一才子,四喜自然是认识的,笑嘻嘻地施礼道:“夏大人,这是在等非绯姑娘?”
看到有人将自家的院子当菜市场随意出入,是个人都会不快的。
但四喜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夏少元就算再不快也不好怠慢,只得勉强地笑道:“正是,家父今天得了谕旨,就急急忙忙地回来向那丫头询问,却不想这丫头是随喜公公出去了。”
四喜微微一笑:“不错,咱家是带着非绯姑娘出去了,不过不是去玩,是和礼部的贺俭之商量花神会的事了。夏大人,不瞒您说,贵府这丫头,咱们皇上很喜欢,想必夏大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四喜常年在宫里厮混,那就是一个人精,看到夏少元的脸色,就知道这年轻才子心里想必对这丫头有些想法的,于是干脆提早出言敲打,省得后面生出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