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节十六章：任务的纷争（露莎）
“呦！听这脚步声，是我们的骑士先生回来了。”将那咬了一半的蛋糕用纸巾盖住，疯狗眯起眼睛，露出坏笑：“待会儿我要骗他吃个蛋糕，你千万别拦着。”
“不好吧？”露莎不安的看了看篮子：里面还躺着好多只肉松蛋糕。尽管已经预料到不会好吃，可她还是倍感沮丧：疯狗刚刚下咽时的表情就像吃了毒药一样，这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脚步声在极其接近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进来吧，骑士。”塞雷斯亚抻了个懒腰，抬高嗓音：“你可迟到好久了！”
“疯狗，我还真没料到你醒了。”推开门，骑士的表情略有惊讶：“露莎也在啊……那看样子，你醒了得有一阵了？”
“没有没有，十几分钟而已。”疯狗挥了挥手：“哎……要不是因为闻到了蛋糕的香味，恐怕我还得多晕一阵，把午饭错过去。”
“蛋糕？”一脸疲惫的骑士看了看篮子，表情放松下来：“哦，肉松蛋糕啊……之前在走廊遇到你时，好像就听你说要去给疯狗做蛋糕。”
“嗯。”露莎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总感觉帮疯狗骗他有些不太好。
“怎么样，骑士？来尝尝吧。”疯狗摇了摇手里的篮子：“你也闻得出来吧？这东西一点都不甜。”
“算了吧。”骑士摇摇头：“你留着吃吧，我有些事情……”
“吃完再说啊，骑士。”疯狗抓起一块蛋糕：“露莎饱含爱意做的蛋糕，你就真的不尝尝？这也太可惜了吧。”
“我真不爱吃肉松蛋糕……”骑士慌忙拒绝。
“你就吃一口又不会死”疯狗眯起眼睛，坏笑着：“露莎也很想让他尝尝，对吧？”
“啊？那个……”露莎有些慌乱：“不吃也可——”
“你看，这孩子也很想让你尝尝。你难道忍心拒绝她吗，骑士？”疯狗立刻捂住露莎的嘴，以充满悲愤的语气发问。
“她说的完全是不吃也可以吧？”骑士瞪了他一眼，走近二人：“算了，我尝尝吧。”
“味道保证你终生难忘。”塞雷斯亚立刻塞给他一块蛋糕：“来来来。”
接过蛋糕，骑士对其端详了片刻。随后，他便咬下了一小口。就在开始咀嚼的一瞬间，他的表情便定格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是不是不错？”疯狗挑逗般的发问。
“额……是，是啊。”骑士挤出一副笑脸：“嗯，这个味道很……很特别。”
“这可是露莎辛辛苦苦做的爱心蛋糕啊，不吃完多伤她的心？”疯狗眯起眼睛，开始煽风点火：“你意思难道是，露莎做的蛋糕不好吃？”
“没有没有。好吃得很。”骑士的笑脸越发凄惨，悲哀的看着那块蛋糕：“但是我现在还不怎么饿，要不一会儿再吃……”
“骑士，别吃了。”露莎伤心的夺过蛋糕：“疯狗尝过了，我知道那肉松难吃得要命。”
“啊？”骑士愣了一会儿，发起怒来：“疯狗！你尝过了还让我吃？”
“别生气啊，骑士。就是想看看你反应而已。”疯狗得意的大笑起来：“不愧是温柔体贴的神殿骑士，怕伤了少女心所以打死也不说难吃啊。”
“看你一直怂恿我吃，就该知道没安好心。”骑士愤懑不平的看着那咬了一口的蛋糕：“疯狗，你之前没吃完那块蛋糕吧？放哪去了？”
“行了，又要说教我别浪费食物？”疯狗揭开床头柜的那张纸巾，露出了蛋糕：“在这呢——露莎烤的蛋糕我怎么可能扔？待会儿把肉松去掉，照样可以吃。”
“行了，说正事吧。”骑士放下蛋糕，擦了擦手：“刚刚我和领主他们谈了不少东西……”
“等等，先别说这么无聊的话题。”疯狗挪开篮子和棉被：“你昨晚怎么光荣逃回来的？身上擦伤这么多。”
“啊，这些啊。”阿努斯恩看了看擦破的棉衣：“灌木丛和岩石刮得。”
“这么着的话，听上去就没劲。还是算了吧。”疯狗口中啧啧作响：“老子的酒壶呢？”
“哎……我哪有时间给你买这个？”骑士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这连夜讨回来，可累得要命。”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我的酒壶呢？”疯狗不依不饶。
“都说了没时间给你买。”骑士不耐烦的挥挥手：“别装听不懂。”
“那你既然这么累，还是先去休息吧。”疯狗眯起眼睛：“不过你身上这么脏，最好还是先洗洗澡。咱们仨可以去泡个温泉——消疲劳的效果绝对不错。”
“这个一会儿再说吧。”骑士的表情严肃起来：“刚刚跟领主谈了哨所可能被复制体占领的事，现在有些重要情况必须得说明……露莎，你姐姐能听到吗？”
“听不到的。”露莎遗憾地摇摇头：“为了尽快复原肉身，她需要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即使这样，最快也得是五天之后才能恢复。”
“要这么久啊。”骑士无奈的摇摇头：“可惜……这样就听不到她的建议了。”
“这不是挺好吗？举手表决正好是三个人。”疯狗干咳一声：“我猜猜你所谓的重要情况是什么——绝对就像我之前说过的一样吧？他们想让咱去哨所调查调查，看看猜测是否属实。”
“嗯，没错。”骑士叹了口气：“从几天前起，永冬城便已经下令要求那三座哨所每天派信鸦来汇报是否安全。”
“那不用想。如果复制体真占领了那儿，就绝对还会每天送信来。”疯狗扭了扭脖子，咔嚓作响：“敌人可不蠢，我们早就领教过了。”
“确实是这样。”阿努斯恩稍稍挺直腰身：“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派人亲自去调查下。”
“所以又要派咱们？”塞雷斯亚抬高声调，语气不满至极：“去趟东部哨所差点折腾死咱，还嫌不够？他是不是又扯什么害怕黑冰之类的？！若那里真都是复制体，就不可能有黑冰蔓延到那儿等着露馅！不管怎么着，老子不同意去。”
“我们只需调查一个哨所就行。”骑士的语气有些不自信：“我觉得应该帮他们这个忙……”
“应该他大爷！”疯狗站起身来，瞪着骑士：“我们欠他们的？非要你这么积极揽活？给他们留下好印象，有屁用？”
“你们别吵了！”露莎不安的拦住两人：“都安静一下……”
“呦，正好。”揪住骑士的领子，疯狗眯起眼睛：“我俩意见相反，所以你来做决定吧。是去，还是不去？”
D节十七章：艾洛亚金币（露莎）
爬出蒸汽萦绕的温泉池，露莎捡起放置在石板上的浴巾，将泡得微红的身体轻轻裹住。
“呼……”满足的长喘了一口气，艾亚站起身来，舒适无比的抻了抻身子：泡的好舒服。
可惜没有姐姐……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她还没自己泡过澡呢，平常都有露西娜在。
“啵哩？”团子兴奋的欢叫声拉回了露莎的思绪。蹲下身来，艾亚端起了漂浮在水面的小木桶：里面装着一半左右的水，米妮亚就浸泡在里面。
不断弹动身体，团子的表情舒畅无比。因为热水的缘故，它的身体看上去更加粉嫩。伸出手来，露莎欣慰的抚摸着它：还好，自己这些天可以抱着米妮亚睡。
将米妮亚抱出木桶搂在怀中，露莎抖了抖浴巾，缓步走向温泉的出口。
穿过挡在门前的白布走出屏风，映照在眼前的，便是已经穿戴完毕、正在低声说着些什么的骑士二人。
“呦，露莎。”惬意的倚在沙发上，疯狗转过头来，眯起眼睛：“怎样，泡的舒服吗？”
“嗯。”露莎用力点了点头，走近二人：“那个……我会不会泡了太久些？你们等了很长时间吗？”
“没多久。”骑士挺直腰板，拉了拉衣领：“刚出来一会儿而已。”
“别扯了，咱明明已经等了半小时。你刚刚困得都差点睡着。”疯狗立刻拆穿了骑士的谎言，随即又补充说道：“当然，多等会儿没什么不好——女孩子喜欢泡温泉很正常。”
“你能不能嘴别这么欠？”骑士瞪了疯狗一眼，而后慌忙解释道：“露莎，是我们出来的太早。因为我那些伤口碰到热水太疼，所以压根没泡上。”
“啊，这、这样。”愧疚感总算稍有缓解，露莎喘了一口气。
“嗯……”盯着露莎，疯狗眯起眼睛，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这只用浴巾遮蔽的娇小身躯还真是可爱啊……正点的简直没话说。”
稍稍有些不好意思，露莎低下头来：虽然明白这只是普通的称赞，但疯狗的用词还是让自己有些害羞。
“这艾亚独有的体香还真是百闻不厌。”带着坏笑，疯狗响亮的抽动鼻子：“嗯……似乎泡过澡后，这味道更清香了，还带着点微甜。”
“行了，你赶紧闭嘴吧。”不耐烦的打断疯狗，骑士皱起眉头：“你没看露莎都脸红了吗？”
“我是夸奖她而已，又没什么别的意思。”塞雷斯亚干咳一声，瞥了骑士一眼：“虽然很低，但我可是有道德底线的，骑士。”
“好吧，知道你没什么邪念。”骑士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过你那表情完全就跟色狼一样，看上去太危险了。”
“跟某个节操高尚的人不同，我可懒得掩饰这种表情。如果露莎是未成熟的人类小萝莉，我肯定对她毫无兴趣。但她可是个艾亚，这辈子只能长得像十三四岁孩子这么大。”拨弄着腰间的剑柄，疯狗嬉笑着瞥了一眼骑士：“身边有个肌肤和头发都雪白无比的小美女，正常男人都会偶尔盯着看吧？否则岂不是要因为浪费资源遭天谴——露莎，我这样看你不介意吧？”
“……嗯。”稍稍有些为难，露莎点了点头：“但是，一直盯着看的话……”
“会害羞，但是羞涩的表情才最有意思。”疯狗大笑起来，结果差点呛到：“咳……行了，先不唠了——去把衣服换上吧，孩子。”
轻轻点头，艾亚搂紧团子，走入了左手第三间更衣间中。换好了轻薄的衣物，露莎推开门重新回到了二人身边。
“我去，这么快……”疯狗站起身来，略带诧异的说道：“也是。衣料这么少，穿着肯定方便。”
“我得赶紧去补一觉了。”骑士拍着肩膀，叹了一口长气：“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还打了那么多仗……身体真是吃不消。”
“你不吃了午饭再睡？”凑到露莎身边，疯狗眯起眼睛望向骑士：“空着肚子上床，可没法恢复精力。”
“午饭还是算了，我晚上再吃就行。”骑士站起身来，眼神疲倦无比：“露莎，作出决定没？”
“还没……”艾亚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你着什么急啊，骑士？这么重大的事，哪能这一会儿就定下来。”疯狗转回身子，稍稍低下身子：“让露莎多考虑考虑，别给她压力。”
一只温暖的手压在了露莎头上，轻轻抚摸。感到很舒服，艾亚开心的低下头，抱紧了团子。
“头发都还潮着呢，根本没擦吧？”疯狗挪开右手，拎起了一条毛巾。将其扣在艾亚头上，他仔细而温柔的用双手一并发力，替露莎擦干了头发。摘下毛巾，他再度摸了摸艾亚的头：“嗯……这回好多了。这么滑的头发，摸着可真是舒服。”
“嗯……谢谢。”露莎捏着团子，再次有些脸红：或许是出于艾亚本能，被摸头的感觉一直让她欲罢不能。
“行了，咱走吧。”疯狗挪开手来，帮露莎扣上兜帽：“既然骑士不想在这吃午饭，那咱俩就出去吃好了——想吃点啥，露莎？”
“哎？我吗？”露莎有些为难：“嗯……不知道啊。”
“也好，那咱们到时候边逛别想。”疯狗整理了一下飞刀带，眯起眼睛：“城中心有一圈极为繁华的商业街。我打听过了，那儿的小吃多得要命——据说连暖阳之地的正宗饮食都有。要不要去试试？想要什么都请你吃个够。”
“嗯，谢谢。”露莎期待无比的点点头，却又感到一阵失落：“要是姐姐也在就好了。”
“得了吧，就她那饭量……老子可不想被她吃穷。”疯狗哼哼着气：“骑士，我都忘了问了——梅斯把没把报酬给你？他还欠咱们十金币没付清。”
“在我走后由管家给的，这呢。”骑士将手探入怀中，掏出一个布袋。一把抢过它，疯狗满意的颠了颠：“呦……不错啊。这里面不止十金币。”
“啊？”骑士愣了一下：“他给多了？”
“别告诉我你都没打开验货。”疯狗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再有，是不是十个欧亚金币你都掂不出来？”
“这……我还真没注意。”骑士支吾着说道：“里面有多少？”
“我看看。”疯狗打开袋子，仔细地数了数：“十六枚……艾洛亚金币。价值相当于二百四十枚欧亚金币。”
“什么？”骑士吃了一惊：“不行，我们得把袋子送回去！这么多钱不能要——”
“怎么不能？你看看这个。”疯狗眯起眼睛，从袋子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抱歉让几位遭到这么大的危险。这是你们应得的，请不要送还——他知道如果当你面给的话，你这种傻子绝对不会接受。”
D节十八章：凝视者（塞雷斯亚）
“前面就是了。”疯狗轻拉缰绳，使马匹放缓脚步。
低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前的露莎，疯狗将身体微微前倾，让她坐得更舒服：“来过这边吗，露莎？差不多是整个永冬城最繁华的地方了——比城门那边都热闹。”
“中心商业区……靠近过，但是没有进入。”露莎迟疑片刻，拉低了兜帽：“之前和姐姐迷路的时候，走过这条街。”
“这么着啊，我也没来过。”疯狗惬意的拉紧风衣：“这果然名不虚传，还真是热闹——我还从来没在永冬城见到这么多行人。”
雪雾弥漫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不断有满载货物的马车飞驰而过。街旁的每家商店都不断有客人出入，整个街区的环境简直热闹至极。
“你的回头率挺高啊，露莎。”疯狗咧开嘴来：“怎么样，试着把兜帽摘下来？那保证所有人都会盯着你看。”
“呜……”露莎似乎有些紧张：“被他们盯着，感觉好不自在。”
“那没办法。就算拿斗篷挡着，外人也能看出来这是个小美女。更何况，现在全城都知道有两位拯救寒雪堡的艾亚女孩。”疯狗放声大笑，结果引来了更多的视线。身前的艾亚打着哆嗦，将兜帽不断拉低。
有必要害怕成这样吗……塞雷斯亚突然想起了露西娜曾说过的话：面对大量生人时，露莎的目光恐惧症极其严重。
这的生人这么多，也难怪她害怕……疯狗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减轻艾亚的恐惧。
清了清嗓子，疯狗压低声音：“你没染上诅咒的时候，是不穿着兜帽斗篷的吧？那时候你一上街，别人难道就不这么盯着看？”
“艾洛亚的艾亚很多，而且很多人都有宠物艾亚所以没关系。”露莎的语气有些困扰：“离开家之后，一直觉得很心慌……”
“两个艾亚相依为命，确实很不容易。”疯狗摸了摸露莎的头，颇具感慨的说道：“不过，待在我和骑士身边之后好了些吧？”
“嗯。”艾亚用力的点点头，缩起身子：“感觉……很有安全感。”
“那就对了。有个像我这样的混蛋当保镖，你就安下心来，谁也别怕。”疯狗干咳一声，发出声明试图令艾亚安心：“有人欺负你直接找疯狗。老子咬不死他就不姓埃米尔。”
“那个……你本来就不姓埃米尔。那是我的姓。”露莎小心翼翼的指出。
“哦对，是利斯恩。一不小心说错了。”疯狗咧开嘴来：刚刚的话题转移的很成功，艾亚看上去已经没那么害怕了——或许自己以后应当多陪陪她，用更多关心来帮助女孩克服心理障碍。
她这五年来太缺各种各样的爱了，所以才会养成这种性格……疯狗满意的眯起眼睛：早就想要个养眼的艾亚当妹妹了。
妹妹吗……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自己从前也有个妹妹……但是却被发疯的混账老爹砍死了——连同妈妈一起。
“我说，你介意再有个哥哥吗？”疯狗立刻说出自己毫无逻辑的想法：“因为都有姐姐了，没哥哥岂不是太可怜了？”
“嗯！不介意。”出乎意料的，露莎的语气很开心：“疯狗哥哥？”
“听着好别扭，叫我疯狗就行。”塞雷斯亚咧开嘴来，兴奋地夹紧马肚：“既然同意了，咱可就不是外人了啊——以后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麻烦扔过来就是。”
向左拉动缰绳，使坐骑左拐。疯狗皱起眉头，看向更加繁华的街道：“这的卫兵和岗哨可真多……才这一会儿，就遇见三队巡逻骑手了。”
“嗯，因为这里的市民很多。”露莎将身子后仰，完全倚在疯狗怀中：“那两名异变的猎人依旧没有抓到。若是攻击这里，伤亡肯定会很大。”
“呵，岂止两人？”疯狗稍稍缩起双臂，将艾亚搂在臂弯中，感受着妹妹依旧温暖的体温：“我打赌，他们那晚入侵寒雪堡肯定埋伏下了不少兵力——永冬城这么大，他们藏在哪都有可能。”
“嗯。”看起来十分放松，露莎伸展躯体，将重心全部倚在疯狗身上：“现在全城戒严，大量兵力用于巡逻。”
“就剩下一千多菜鸟新兵，能起啥作用？”疯狗望了望身旁的店铺，扯动缰绳停下马匹：“这家饭店的顾客看起来不少啊……咱们也进去看看？”
仰起依偎在疯狗身上的躯体，露莎点了点头。侧身跳下马匹，疯狗将艾亚抱下马背放在地上。找了棵树拴好马匹，塞雷斯亚推开店门走入屋中。
“随便点，露莎。”接过菜单，疯狗惬意的将其递给艾亚：“别在意钱的问题，你哥这儿有的是。”
“可以吗？”艾亚有些为难：“但是我吃不了太多，果然还是……”
“吃不了的带回去给骑士就好，担心这个干吗？”瞥了一眼身旁等候点菜的侍者，疯狗干咳一声，眯起眼睛：“不过甜食别点太多，那家伙一口都不能碰。”
艾亚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随即略带胆怯的点出菜名。分别是奶油炖菜、巧克力玉米甜面包、水果沙拉以及燕麦清汤。
“就这些？”疯狗眯起眼睛。
“嗯。”露莎点点头，合上菜单：“够吃了。”
“也好，一会儿我们再专门找家店吃甜点。”塞雷斯亚敲了敲桌面，摸出钱袋递给露莎：“问问他多少钱，先把账结了。”
露莎接过钱袋，冲着那侍者说了些什么。随后，从自己腰间掏出几枚硬币递给了他。那人翻了翻腰包，又将另外几枚钱币放到了露莎手中。
“怎么回事，又不能用欧亚货币？”疯狗不满的皱起眉头。
“嗯，一共六十五洛斯。”露莎点点头：“而且就算能用欧亚货币，直接拿金币结账也太难找钱了。”
“切，真是麻烦。”疯狗拿回钱袋，将一枚金币推到露莎面前：“我去上个厕所。”
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疯狗径直走向厕所。就在解手完的一刻，他不经意的透过玻璃瞥向窗外。然而眼前的场景，不由得让他心里一颤。
后院的围墙之外，一个披着兜帽斗篷的男人正凝视着这边。
他的双眼，闪耀着腐化者的幽兰光芒。
D节十九章：脚印（塞雷斯亚）
似乎察觉疯狗已经注意到自己，那人转过身去，消失在了围墙之后。迅速提上裤带，疯狗一脚踹开木门，飞速奔出厕所之外。
“怎么了？”露莎慌忙站起身来，问向疯狗。
“待在这别动，我一会儿回来！”没有时间解释，疯狗撞出店门，径直冲向后院。
飞驰至正对厕所窗子的那道围墙。疯狗停住脚步，焦虑的向外望去——四下里，没有那腐化者的身影。
咬了咬牙，疯狗将手搭在墙面，腰部发力撑起身子。快速翻过围墙，他落在了一片雪地之上。再次警惕的环顾四周，他依旧没有发现敌人的半点踪迹——这是一片空旷的冬木林，被数座房屋的院墙夹在中间。
这的积雪很深……疯狗眯起眼睛，踩了踩脚下的雪地：那人刚刚绝对就在这里，那么应当留下脚印。
然而低下头来后，他完全没看到预想之中的脚印。身旁的积雪平整无比，唯有刚刚自己翻墙跳落留下的痕迹。
不可能是刚好跳在脚印上了，没有重合过的痕迹……塞雷斯亚困惑不解的望向四周：视线可及的雪地内，都没有一处脚印。
我不可能是看错了，刚刚绝对有腐化者在这……下意识的握紧剑柄，疯狗集中精力，警惕的倾听起周边的声响。然而无论如何，灌入耳中的也只有呼啸的风声。
为何没有脚印？塞雷斯亚紧握刺剑，咬紧牙关：昨天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他清晰的听见屏障附近有脚步声，可进到里面后却完全没见到脚印。
但如果是同一个人，有些说不通……疯狗感到越来越诡异：屏障旁的那家伙显然处于隐身状态，而自己刚刚见到的腐化者则没有。
他为什么要在这凝视我？塞雷斯亚不断试图理清思路：假设这家伙是昨天那人，那么他应当可以隐身才对。若是单纯的在观察我，就应该尽全力避免被发现才是。然而他没有这么做，所以只能认为敌人是故意被发现的。
那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引我出来……疯狗眯起眼睛，将刺剑平行于咽喉端放：这家伙似乎有些了解我，知道老子绝对会追出来。
躲在哪里伏击吗？疯狗警惕的四处张望，心里犯着嘀咕：可他不应该消得去脚印才是啊？
说道底，一直无法解释没脚印的问题……疯狗发觉自己一直在纠结这件事：隐约之间，他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思维陷阱——为何自己就那么确定，敌人真的有站在墙外？
也许那只是个投影法术，也许只是幻术……能想到的可能性越来越多，疯狗插回刺剑，思维越发混乱：该死的，要是露西娜在这就好办得多……虽然就是个半吊子，但好歹能检验下法力残余。
脑海中浮现出那腐化者的阴冷双眼，感到冷风越发凛冽的疯狗打了个哆嗦。拉紧风衣，他转过身去，翻回了院内。
再度看了一眼墙外，疯狗深吸一口气，走向饭馆大门。因刚刚的经历而有些恍惚，心不在焉的疯狗险些将出门来的客人撞倒。
“疯狗，刚刚怎么了？”搂着团子，露莎焦虑不安的站起身来：“你急冲冲的从厕所跑出去……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一样。”
“的确算是大事。”疯狗叹了口气，摇起一勺燕麦汤喝下。将身子凑近艾亚，他低声说道：“刚刚在厕所时，我看到有个腐化者站在墙外。然后我就追出去了。”
“哎？”露莎刚想说些什么，便被疯狗慌忙捂住了嘴：“小声点，露莎。我还不确定那腐化者究竟在不在。让别人听到容易引起恐慌。”
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被发现，疯狗拉过凳子坐到妹妹身边，向她耳语了刚刚的经历。露莎因此看起来慌张无比：“怎么办？要是真的有腐化者……”
“但也不一定真的有。”疯狗干咳一声，伸出手去抓一只面包：“这帮家伙要是真想藏起来，我们怎么找也是揪不出来的。”
“那个……你的手还没洗。”手腕被露莎拉住，疯狗叹了口气：“也不算很脏啊？就这么着挺好。”
“不行。”露莎坚持着，握住了疯狗的手掌。两秒之后，她便将其松开：“嗯，这下干净了。”
“你们艾亚还真是方便，身上从来沾不脏。”塞雷斯亚无奈的看着被净化的手：这比拿水洗有效多了。
“一点都不方便的。”露莎的语气十分困扰：“皮肤感官太敏感、体重过轻等等……都很麻烦的。”
“什么种族都得有缺陷嘛，很正常。”将一大块面包塞在嘴里，疯狗瞥了露莎一眼：“比如非纯种血族不能晒太阳，狼人惧怕满月……我记得你爸爸就是狼人吧？”
“嗯。”露莎点点头：“他从前是人类，但后来在暮色岭被狼人感染。”
“你妈妈不是艾亚吗？”疯狗舀起一勺炖菜：“用艾亚血，难道不能免除感染？”
“通常来说可以……但爸爸是由阴影狼王伤的，而且被发现时已经过了太久。”露莎摇了摇头：“艾亚血不是万能的。”
“那你也继承了狼王之血咯？”疯狗眯起眼睛，很感兴趣的打量起艾亚：“我记得被狼王感染的家伙，实力都比别的狼人强不少。”
“嗯。”露莎点点头，语气中颇具自豪：“由于妈妈是艾亚，所以我继承的狼人血统已经被极大优化了。即使在圆月时，我也不会太失控——最多是想要吃点生肉。”
“那还真是不错。”塞雷斯亚又抓起一只面包，看着专心喝汤的艾亚：“也就是说……你能像狼王一样控制体内的力量，主动狼人化来作战？”
“传统的狼人化……不能。”露莎的语气有些困扰：“嗯……可是能变成会隐形的阴影之狼。靠这个，我躲避过许多追杀。”
“最近隐形能力烂大街了？”疯狗瞥了一眼艾亚：“这水果沙拉有那么好吃？你从刚刚起就一直吃个不停。”
“嗯，很好吃。”看上去很开心，她舀了一勺递到疯狗嘴边：“哥，你也来尝尝吧？有种不可思议的甜味。”
“我尝尝。”疯狗闻了闻那醉人的甜气，将勺中的沙拉吞进嘴中。就在他下口咀嚼的那一刻，嘴中扩散出异常的甜香。
沙拉里被下毒了。
D节二十章：失踪的厨师（塞雷斯亚）
一股恐惧感侵入心灵，他本能的迅速吐掉了口中的食物。一把推开汤匙，疯狗抓起旁边桌上的水壶大口灌下又吐出，试图漱净口中的毒沫。
连续反复了数次，口中毒药的甜香终于消散殆尽。愤怒的砸翻水壶，疯狗吐了一口唾沫，抹着嘴拔出刺剑：“好啊，谁在你爷爷菜里下毒！啊？！”
所有人都恐惧的望向这边，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刚刚还热闹无比的饭馆，如今寂静的毫无声息。
“疯……疯狗？”露莎看起来吓得不轻：“毒药……是？”
“那水果沙拉里有毒。”不知是否为心理作用，疯狗觉得口腔内有些发烫，嗓子干的要命：“毒药下得很微量，但幸好我尝得出来……要是当真咽下去，可就完了。
“哎？”露莎的声音颤抖无比：“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要不还能喂我？”疯狗皱起眉头，盯着那盘水果沙拉：“艾亚免疫毒素还真是方便……你都吃掉大半盘了还一点事没有。”
“我、我没尝出来。”露莎的神情沮丧无比，无精打采的低下头来：“对不起，哥。差点害你——”
“尝不出来正常，这跟你没关系。”塞雷斯亚一拳砸向桌面，愤怒的拔出刺剑，大吼向吓傻了的侍者：“还愣着干嘛？！把做这道菜的混蛋给我找来！马上！”
“哥，他听不懂欧亚语。”一只小手伸来，拉了拉疯狗的衣角：“而且别拿武器指着那人啊……你把他吓坏了。”
握紧剑柄，疯狗忍住怒气将其插回腰间。轻轻挡开露莎，塞雷斯亚不耐烦的逼近侍者，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一直杵在这，就是不愿意去找是吧？行，我自己去解决——老子拆了你们后厨！露莎，你来跟他翻译。”
粗暴地推翻那面如死灰的男人，疯狗带着怒火径直冲向厨房。由于懒得绕弯，他重重的踩在了试图爬起的侍者身上，将其再次压倒于地。
无视背后传来的痛苦哀叫，塞雷斯亚一脚踢翻门板，撞入屋中。刚想扯起嗓子大叫，塞雷斯亚就如同被噎住一般，只是惊愕的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厨房内一个人都没有。
人都死哪去了？疯狗咬紧牙关，转回身大喊：“喂！厨房里怎么都没人？”
“什么？这不可能！”一个男人的身影匆匆出现于门前：“之前侍者还进去端过菜……怎么可能没有人在？”
“来来来，自己看。”疯狗不耐烦的挪开身子，让那男人进到厨房里：“你说的人在哪？”
“这……”那人带着震惊无比的表情呆在原地：“不应该啊。”
“老子被下毒还不应该呢！原来这厨房里有多少人？”塞雷斯亚倚在门框上，不耐烦的问道。
“两名厨师、一名杂工。”那人紧张不安的拉着自己的胡须：“怎么都不在这……”
“你就是老板吧……我差点被毒死，你不给个说法？”疯狗眯起眼睛，盯向那人：他刚刚一直坐在柜台后面。
“这……”男人看起来紧张无比：“您的意思是，小店的厨师想要毒害您？他们没理由——”
“那老子就有理由被弄死？”疯狗粗暴地打断他，挥手指向厨房后门：“少跟我废话！这仨人明显是畏罪潜逃，看不出来？”
“您，您别激动。”老板慌忙解释道：“我们还是先叫卫兵吧，然后检测一下是不是真的有毒……”
“检测你大爷，要是觉得没毒你就去尝一口！”瞪了老板一眼，疯狗转回头来。然而就在此时，地面上的某处微弱痕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嗯？什么东西……”
“那个是……黑冰碎屑。”身后传来温暖而柔软的触感，露莎躲在了疯狗身后：“德尔诺说过它的样子，跟这很像。”
“黑冰？”老板倒抽一口冷气：“等等，你们认识德尔诺？”
“哦，就那个书呆子？我说呢吗，你怎么还会欧亚语。”疯狗扬起眉毛：“认识，怎么着？别告诉我，你就是他爹。”
“不，我是他二叔。”老板松了一口气：“这小子好久没来一趟了……他现在怎么样？”
“还好好喘着气呢，用不着你操心。”塞雷斯亚用干巴巴的语气回答道：“算了，既然这样我也不难为你——去找卫兵吧，顺便让他们帮忙找来艾德斯队长。不出意外的话，他能把德尔诺带身边来弥补自己智商。”
那人如释重负，立即转身跑开。门口堵着许多围观者，险些把他撞倒。
走近那冒出不详烟雾的黑冰碎屑，疯狗皱起眉头，凝视着它。越发感到不安，疯狗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露莎，你们在地下通道见到那具尸体时，附近有没有这种黑冰碎屑？”
“不记得了。”身后的露莎凑上前来抚摸着黑冰：“疯狗，他们会不会……”
“嗯，多半是被控制了。”塞雷斯亚皱起眉头，望向门外：“这次又是毒药，下手方式跟上回一样……学士的复制体居然跑到这来了吗？”
“纳迪亚学士的尸体也不见了。”露莎的语气有些伤感：“死后都无法安息……”
“既然黑冰里的学士已经失踪，那估计下毒的是本体而不是复制体。”疯狗眯起眼睛：“总感觉哪不对劲……这些腐化者潜伏在永冬城肯定有什么大阴谋。”
“这儿越来越危险了，总有人想取我们性命。”塞雷斯亚干咳一声，继续说道：“露莎，我们必须考虑离开这儿了。你刚入永冬城的时候，那签证员不也这么告诉你的？管他什么缚命者，保命要紧。”
“可是，解除诅咒的方法……”露莎拉低兜帽，不情愿的说道。
“你真信那个，孩子？”疯狗眯起眼睛，低头凝视那枚免咒戒指：“我知道你很想家，露莎……可没人能保证，诅咒一定能在这解除。不是吗？”
“那兜帽人想帮我们。”艾亚坚持道：“他给了我们戒指，而且……”
“而且把我和骑士送过来？”疯狗眯起眼睛：“虽然确实不错，可他明显没安好心——否则咱们共同丢失的一部分记忆怎么说？”
D节二十一章：运气与童年（塞雷斯亚）
话音落地，二人都陷入了沉默。露莎因此看起来沮丧无比。
“额……不是我刻意打击你，露莎。”疯狗率先打破沉默：“多疑点总没坏处。我一直这么折腾过来，早已经沦为习惯。”
“没事。”艾亚摇了摇头，稍稍抬高兜帽：“是我想的太少了。”
“你理解就好——另外，这些天我一直很在意另一件事。”塞雷斯亚握了握左拳，直视露莎双眼：“你原本每年去一次骑士家吧？除了带上父母之外，是不是还有那个赛博达特？”
“嗯。”露莎点点头：“姐姐一般留在家里。”
“那你这些天都召唤不出他的使魔纳洛，对吧？”
“今早也试过，还是不行。”露莎疑惑的摇摇头。
“那就对了。既然他去了冰封荒原……下场大概就只有三种。”疯狗干咳一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被复苏的欧亚大军杀掉、被黑冰腐化。以及……被兜帽人做了什么。大概出于某种原因，他无法与我们一样被消除那部分记忆。为了不让他与我们联系使计划泡汤，兜帽人绝对封印了精灵的使魔——最坏的结果，就是直接弄死了他。这样想想，你还会相信什么解除诅咒的鬼话？”
“赛博达特先生……不会有事的。”露莎的语气出奇坚定：“他是我见过最强的游侠。每次遇到险境，他都能成功逃脱。”
“或许他确实有实力，但光有实力可解决不了真正的逆境。”回忆起自己在刺杀任务中遇到过的诸多险境，疯狗叹了口短气：“许多事情，到最后都是靠运气解决的。看似强大的人，往往都只是运气好——然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抬眼看了看沉默的露莎，疯狗才继续说道：“我说的话你听听就好，反正都是些歪理。就算幸运女神再怎么眷顾一个人，那家伙的运气也总有耗尽的那一天。那精灵很可能遭了秧，我们也只能为他多祈祷祈祷，尝试分些运气给他。”
“……嗯。”露莎的音调略有沮丧：“哥，你信仰哪位神明？”
“准确来说，我谁都不信。也懒得研究任何宗教。”塞雷斯亚笑了笑：“但是人总有需要心灵寄托的时候，会希望有哪位神来祈祷祈祷——比如我，偶尔就祈祷下幸运女神。”
“许多刺客组织，似乎都有自己信仰的神明。”露莎抬起头来：“你从前隶属的团体没有吗？”
“自从我用金币脱离刺客组织后，老子可就没隶属过任何一个团体。”塞雷斯亚眯起眼睛：“我干的任何一票，都只为我自己。”
“但是，你说你厌恶那种生活……”露莎的语气十分不解。
“是啊，厌恶得很。”疯狗感到一阵胸闷：“这不？找了个机会，就跟骑士逃出那了。”
“为什么不早点离开呢？”艾亚小心翼翼的发问：“你那么讨厌刺客的工作，完全可以……”
“是啊，为什么？”疯狗自嘲般的笑了笑：“我哪知道？”
一阵失落感涌上心头，他能感到自己的表情僵硬起来：为什么不逃离刀尖舔血的生活？他完全不知道——甚至于，这么多年怎么活过来的都不知道。也许是惧怕改变，也许是对自己破烂的内心失望，认定自己只能靠这杀戮的才能生存。再或者，是从前的家庭影响……
妈的，臭老头子！一想到这里，疯狗便感到愤怒无比：你毁了我的人生……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肯定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跟妹妹开一间小酒馆，每天充实的度日。
每天酗酒、杀人，再酗酒——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床上。接着再杀人、酗酒、杀人……日复一日，不断重复着自甘堕落的过程。
妈的，真没意思……疯狗愤怒的握紧双拳：一旦想起那老爹，他的憎恨之情便在心中迅速扩散。
父亲是他杀的第一个人，他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尖刀刺穿心脏的触感。自那以后，他便没再洗清手上沾染的鲜血，任凭灵魂被越染越黑、血腥的味道越积越浓。
“哥？”露莎有些不安的语气将疯狗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你没事吧？一直在发呆……都完全没听到我说话的样子。”
“啊……没事。”看着妹妹，疯狗干咳一声，重新露出笑容：“你刚刚说什么？”
“黑冰不见了，就在刚刚。”露莎指了指地面：“化成黑烟了……”
“那就绝对是施法痕迹，跟艾德斯他们在楼梯拐角看到的一样。”疯狗扭过头，看了看厨房后门：“待在这儿等卫兵，我出去看看。”
“哎？那个……”感到露莎突然拉住了衣角，疯狗转回头来：“怎么了？”
“……没什么。小心点。”露莎放开小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哥我一直很小心。”疯狗咧开嘴，快步走向后门。
走入后院，他望了望周边的雪地。令人惊喜的是，一串脚印从后门处延伸而出，径直通往围墙。
逃到树林里去了吗……疯狗心里犯着嘀咕：从脚印没有重合来看，只有一个人从这里离开。那剩下的二人都在哪？
这应该就是下毒的那个。疯狗蹲下身子，用手指探了探脚印：还没被雪掩埋多少，说明它很新鲜。最多也就是五六分钟前才被留下。
这样必须得追上去看看……疯狗站起身来，快步奔向围墙。贴在墙边向外望去，塞雷斯亚的心里不禁一颤：足迹蔓延的尽头，站着刚刚凝视自己的那名腐化者。
就是这混蛋给老子下的毒吗？心里泛起一阵愠怒，疯狗翻墙而过，拔剑径直冲向敌人。
出乎他的意料，那人没有转身逃跑。正相反，他静静的站在原地，以那幽蓝的瞳孔凝视向疯狗。
不打算逃吗？疯狗箭步突向前方，做出突刺的假动作。
正如他预料的一样，那人猛地拔出武器上挑格挡。趁着挥空的间隙，疯狗旋转臂轴，再次刺出一剑。
敌人侧身闪避，后跳拉开距离。就在此刻，疯狗才看清那人左手上拿的武器。
另一把刺剑，和自己这把一模一样。
D节二十二章：易型者－上（塞雷斯亚）
这样的刺剑居然还有一把？疯狗警惕的握紧剑柄，将其挺在胸前：那我必须抢过来……能隐身的玩意儿，绝对不能放在敌人手里。
要提防敌方的隐形和瞬移……与敌人的步伐保持一致，塞雷斯亚和腐化者保持着安全距离，避免主动攻击：刺剑的直刺很难闪避的原因，就是手肘的动作极其微小。因此在面对手持刺剑的敌人时，最好的办法便是紧盯他手肘和肩膀的动作。
这样一来还必须注意不盯着他眼睛看……疯狗咬紧牙关，在心里咒骂着：妈的，自己一点有利条件都没，真不公平。
然而……看着前方那摆出弓步姿势的敌人，塞雷斯亚眯起眼睛：这场景还真像一场“公平”的剑客决斗。可是很不凑巧，他最讨厌的就是公平的天真战斗。
真遗憾。你找错对手了，腐化者……疯狗在心底冷笑着：老子在刺剑决斗里失手弄死的家伙都不知有多少个了。很快，账上就得再加上你。
高度紧绷神经，疯狗目不转睛的盯向敌方。那人终于率先沉不住气，手肘猛然发出了抖动。
立刻扬起武器以护手格挡，敌人刺出的武器被反弹开来。小幅度连续挥动刺剑，疯狗箭步突进，飞速划出两击。
观察着敌人的闪避姿态，疯狗曲臂收剑，后退开来。重新直向挺起剑刃、压低身躯，疯狗试探性的再次刺出一剑，砸向敌人的利刃。
伴随着金属撞击声，敌人飞快抬剑，挑开了疯狗的武器。立即将武器下压砸开突刺，他迅速后撤，再次退出了攻击范围。
敌人将身子压得更低，将刺剑平举，直指疯狗咽喉。面对摆出一副进攻姿态的敌人，塞雷斯亚稍稍退后半步，一剑砸开了敌人的武器。与此相对，对方立刻逼上前来，斜向挥出一击。
再度砸开刺剑，疯狗别过手腕，以轻力发出反击。伴随着手腕传来的震荡，敌人挥开攻击后后撤一步，随即静静的站在原地。
凝视着敌人的动作，疯狗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身躯的轻微抖动。果不其然，腐化者突然开始了行动：在虚晃一剑后，快步绕向疯狗侧身发动了迅捷的直刺。
勉强侧身闪过袭击，疯狗将刺剑下砸，格挡住了另一发突刺。然而抓住机会的敌人立刻补上了另一剑，直击疯狗的大腿。
扬起左腿闪开这剑，塞雷斯亚径直踢下脚跟，在空中拦截了第四次连击。右腿发力，疯狗旋转身躯，一脚踢翻了刚刚收剑的敌人。
然而未等冲上前去了解敌人，那人便已翻滚起身，重新稳住了重心。这一切的动作迅速无比，让疯狗心里一阵惊愕：这跟我的起身动作怎么这么像？
这家伙很难对付……疯狗咬紧牙关，瞪着敌人手中的刺剑：不过这战利品值得我花这么大力气……双刺剑虽然既不好用又没品，但好歹能留作备用。
不断虚晃武器，疯狗接连发起数次佯攻来试探敌人的步法与招架习惯：在双方皆使用速度至上的刺剑时，绝不能盲目进攻。即使露出些许破绽，也会立即成为致命弱点——那绝对是你一生中能犯的最后一个错误。
抖动刺剑突进半步，疯狗小幅度削向敌人的脖颈。这攻击被立时砸开，腐化者立即发出了迅猛的反向削击。在疯狗成功闪避之后，又连续后退来辅助格挡——敌人步步紧逼，发出一连串猛烈的削刺。
在后退数步之后，疯狗终于抓住了敌人的攻击间隙进行反击。在挡开又一次收手动作较大的削砍后，他瞬步而上，飞速刺出一剑。
敌人显然已没有闪避空间，然而还是侧过身体，让肩膀代替心脏受了那一击。
完了……疯狗心里一阵惊慌：没能一击毙命，就很容易被敌人反击。
未等拔出刺剑，敌人的武器便伴随着怒吼袭来。不得已，塞雷斯亚只得放开剑柄，滑步闪避。
接连闪开三次削刺，疯狗箭步突进，一拳打向敌人的手腕，使武器偏离了原本的攻击轨迹。拔出那镶在左肩的剑刃，疯狗快步后跳，在落地前砸开了对手的突刺。
靴子刚刚接触到地面，他便向后猛蹬一步，借用反冲力再次发动了突袭。两次削砍未果，疯狗以假动作虚晃一剑，侧步滑向一旁再次攻击。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奇袭，也丝毫未见成效——那人轻松的予以闪避，并立刻拉开了距离。
没有什么破绽……疯狗在心里犯着嘀咕：这下难办了。一旦陷入持久战，人类的体力绝对不及腐化者。我的动作只会越来越慢，拖得越久越不利。
他既然持有那把刺剑，为什么不用隐身和瞬移？挥开又一次攻击，疯狗感到越发疑虑：无论如何，他也应当比我更能利用这刺剑才是。
难道是想要公正的一对一决斗？这种想法浮现之后，疯狗对此嗤之以鼻：只有骑士那种蠢货才会拘泥于形式。无论如何，他肯定有不隐身的理由。
莫非是因为脚印？将注意力稍许分散，疯狗瞥了一眼雪地上刚刚留下的脚印：在雪地上隐身，效果并不大。只需要看一看地面，就可以找出隐形者。
可这家伙不是可以不留下脚印吗？越发疑惑，疯狗不断后退来拉开距离：按照刚刚一样，引诱他先出手。只有那时候，他的攻击破绽才比较大。
敌人不断紧逼，发出数次攻击。然而就在疯狗以后跳继续闪避之后，他停在原地，没有再继续发动袭击。
他怎么不动了？塞雷斯亚握紧剑柄，警惕的盯着他：终于要使用瞬移能力了吗？
出乎意料的，他将手伸入了斗篷之中，随即猛的一甩。熟悉的尖锐鸣响瞬间袭来。下意识的削出一剑，伴随着手腕传来的震动与金属撞击声，一把黑色的飞刀坠落于地，触目惊心。
这是……塞雷斯亚震惊的看着它：这不是我的飞刀吗？为什么会在敌人手里……
学士的复制体！疯狗恍然大悟：绝对就是他——那家伙逃走之前，肩膀上还插着一枚飞刀。这样想的话，采取同样的下毒手段也就不难理解。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撕裂空气的鸣响再次袭来。慌忙闪开其中两枚飞刀，疯狗的左臂传来一阵剧痛：一柄飞刀刺中了自己。
这家伙……怎么还有飞刀？塞雷斯亚咬紧牙关，踉跄的后退开来。忍痛将其拔下，在鲜血飞溅中，疯狗愤怒的甩出飞刀，直击敌人的头颅。
没有停止冲锋，那人挺起刺剑，径直发起突袭。飞刀掠过微低的头顶，将兜帽向后扯下，露出了隐藏的面容。
那张金发下的脸庞，俨然与疯狗一模一样。
D节二十三章：易型者－下（塞雷斯亚）
因看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庞，他感到了刹那间的失神。就在注意力稍微偏移的一刹那，敌人的刺剑便径直刺来，直冲咽喉。
用护手慌忙格挡，疯狗迅速后跳闪开了接连而来的两次削砍。后撤两步，他依旧处于震惊之中无法自拔：敌人放光的幽兰双眼已然熄灭。取而代之的，则是与疯狗一眼的红色眼瞳。
一模一样，甚至连胡子的长度都完全相同……耷拉着剧痛的左肩，疯狗咬紧牙关：怎么回事？他们不需要把人冻结在黑冰里，就能创造出复制体？
难道是易型术……心里突然涌出一个想法，这让疯狗觉得心慌不已：莫非那天被飞刀杀死的家伙并不是复制体，而是某个腐化者变的？亦或是他也同学士一样，脱离了黑冰的束缚——要是这样，通道内的尸体就应该已经不在那儿了。
跟高仿的自己战斗还真是滑稽……挡开又一击，疯狗不住后退来伺机反攻。一直以来的怪异感觉终于得到了答案：这家伙的战斗习惯、步法都跟我如此相像，完全可以理解为——易型过后，被复制者的记忆与身体本能都被完全复制了。
莫非这家伙之前在围墙外凝视我，就是为了塑型？疯狗越想越觉得恐怖：这家伙之前应当是没有实体的，才能避免留下脚印。刚刚之所以用腐化者的眼睛看我，恐怕就是要把我引过去，再将我干掉。之后，他就可以取代我的身份回到队伍中。然后……
接下来的事已经不堪设想，疯狗打了个寒颤：敌人居然能做到这份上。既然他亲眼见到了这种易型能力，那就不得不设想还有更多家伙能做到。既然这样，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已经被替代了。比如艾德斯、梅斯、德尔诺，巡逻的每一个卫兵和佣人……
你个冒牌货还想咬死老子？一股怒气涌上心间，他大力砸开剑锋，挥出两道反击：疯狗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既然是个易型者，那他绝对无法复制这种魔法物品……疯狗闪开刺击，一拳砸向敌人的鼻梁，随后以后跳重新拉开距离：至于复制的飞刀，确实货真价实。可惜在紧张的近身械斗中根本造不成威胁。既然只是单纯的一对一较量，自己根本没有理由输给他。
敌人甩动剑刃，再度发动了疯狂的突袭。仅进行试探性的招架，疯狗不断尝试绕后却屡次失败。自刚刚起，冒牌货的动作便越发迅速，连接无缝的进行攻击——他似乎看出疯狗的体力越发衰弱，防御动作也缓慢了下来。
完全不给我喘息时间……调整着呼吸，疯狗感到前所未有的紧迫：不愧是老子的复制品，动作速度都被完美继承。
决定不再被动防守，疯狗扬起刺剑砸开削砍，在虚晃一剑后直刺敌人眼球。然而对手仿佛料到了这一击，压根没有去闪避佯攻。就在第二击刚刚挥出的一刻，敌人便预判性的砸开刺剑，箭步向疯狗突进。
根本无法闪避过近的一击，冰冷尖锐的武器刹时捅入腹部。剧痛伴随着眩晕感袭来，疯狗吐出一大口血，眼前顿时一黑，短暂失去了意识。
敌人猛的拔出武器，一脚踢翻了疯狗。模糊的双眼前，敌人以塞雷斯亚的招牌动作甩动剑上的鲜血，大步走向瘫倒于地的疯狗。
瞳孔内映射出敌人举剑的姿态，疯狗忍住疼痛，本向周边翻滚躲过了刺击。冰冷的寒雪浸润了身体，勉强维持着疯狗的神智。抗拒着不断袭来的晕眩感，塞雷斯亚用手撑着地面，竭尽全力试图起身。
刺剑削击的声音再次响彻耳边，疯狗本能般的扬起刺剑，以护手抗住了这一击。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响，敌人立刻补上一脚，踢翻了疯狗的武器。
被这冲击力撞倒于地，疯狗勉强撑起身子，再次试图起身。然而腹部的剧痛阻止了他——那一指粗的血洞内，不断流淌出鲜血。伴随着腹部的剧痛，胳膊的疼痛感似乎也有所增强，不断地发出颤抖。
这一下似乎捅破了我的肠子，不过还不算致命伤……看着被血染红的雪地，塞雷斯亚咬紧牙关，恍惚的捂紧伤口：妈的，老子居然要栽在这儿？
这家伙的战斗方式完全就是我的复制版……又一阵剧烈的眩晕传来，疯狗以翻滚闪过刺杀，痛苦的抽着冷气：果然人在对付自己时最吃力。这句话他之前不信，可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
拔出插在地面的刺剑，疯狗吃力的转过身子，扬手砸开了戳刺。然而应对敌人的第二次攻击时便远没有这么好运——没有成功的以细刃格挡住攻击，敌人的刺剑径直擦过剑刃，直冲疯狗的胸膛。
遵循着求生本能，疯狗以左手死命握住利刃，阻止其继续接近胸口。顾不得身体各处的钻心剧痛，他翻转右手，用尽全力将刺剑掷向敌人的身躯。
利刃穿透了敌人的大腿。他愤怒的大叫着，却丝毫没有放松手腕的力量。正相反，那人的力度越来越大，剑刃切割着掌心，不断压向疯狗的心脏。
痛觉一度令疯狗眩晕，他试图用右手去胸前拿飞刀，却被敌人死死的踩在脚下，不断碾动。
盯着敌人那疯狂的血红双眼，塞雷斯亚咬紧牙关，尝试抽出右章。然而失血与痛觉一度压制着神经，他觉得自己越发衰弱，已经无力反抗。
妈的，死在“自己”手里还真是滑稽……感到身体逐渐失温，疯狗吐出又一口血，觉得眼前越发模糊：这次似乎真没希望了，两只手都用不了。
然而，就在他左手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个发现使他振奋的瞪大了双眼：敌人被刺中的右腿，正在不断哆嗦着。
等等，那个部位是……看到了反击的希望，塞雷斯亚内心狂跳不止：正中大腿韧带的下后方。如果真的是这样，只要我用力一踢，他就会因为神经反射后向后瘫倒。但是要这样做，就必须放开阻挡剑刃的左手。趁着他重心偏移的一刹那攻击，自己才有机会。
拼命一搏，疯狗大吼着松开左掌，在剑刃猛然下压的一刻飞脚踢向剑柄。敌人发出凄惨的哀嚎，踉跄的坐倒在地面。
挣扎着撑起身子，疯狗拔出一把飞刀甩向敌人的脖颈。眼看着敌人倒下，巨大的脱力感变席卷了疯狗的全身。眩晕感充斥大脑，塞雷斯亚瘫倒于地，晕了过去。
D节二十四章：渗透之敌（阿努斯恩）
翻过一页书籍，骑士仔细阅读着上方的文字。在心底默默的练习发音，阿努斯恩不禁叹了口气：这布尔纳语的语法还真够难。光是发音规则，就足够让自己焦头烂额。
这种时候还真羡慕艾亚的语言天赋……骑士摇了摇头，举起茶杯：之前翻阅资料时，有些信息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永冻之地的通用语为何为布尔纳语。
上古世纪，布尔纳族肩负着守护永冻之地、对抗黑暗冰川的职责。后来出于信仰的分裂，族群分裂为了信仰寒冰龙神与古树之魂的冰之子；以及信仰冰巨人的霜之子。二者分别建立了自己的城市，并进行了数场大战。永冬城和冰岩城的仇恨一代代传承至今，近百年才略有好转。
永冬人和冰岩人吗……看着书上难懂的符号，骑士无奈的摇摇头：他们本是应当和睦相处的同族，居然相互仇恨到这般地步。
这的人都对冰岩人有偏见。阿努斯恩用手托起下巴，仔细思索着：看样子，腐化者绝对是同样进攻了冰岩城。不知那边的状况怎么样，黑冰蔓延到什么地步？
关于古树之魂的记载很少，它们似乎沉默得很，从不插手于任何事情……骑士想起了一句话来：这些沉默而睿智的古神倾听着你的祷告。它们听见了，但不会言语。
这样想想，梅斯的看法也绝对是纯粹的个人观点。喝了一口热茶，骑士闭上双眼梳理着一切线索：很明显，不能完全相信他的一己之言——寒冰龙神绝对不是唯一能与黑冰死神抗衡的神灵。霜之子们信仰的冰巨人也一定参与了对抗。至于永冬城内可以阻止黑冰蔓延出冻土的遗迹结界，想必冰岩城中也有一份才是。
人们都只愿意信仰自己的神，而贬低、无视他人的信仰。甚至会为此篡改留给后人的文献，令世代的子孙一直蒙蔽双眼。正如这里的冰之子们将所有功劳归于自身的祖先和神明一样，霜之子多半也是这么做的……骑士重重的叹了口气：或许是自己不了解事情的源本，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冰霜之子”何以分裂成今天这种局面。
正当他翻过书页打算继续研究发音规则时，疯狗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呦，骑士……刚刚叹气这么厉害，又在思考啥呢？”
“看书而已。”阿努斯恩欣慰的望向疯狗：他看上去已经没事了。
“小黄书？”疯狗嬉皮笑脸的转过头来。
“语法书，学学当地语。”骑士关上书本，凝视着塞雷斯亚：“身上还疼吗？”
“一点都不疼，连伤口都摸不到。”疯狗眯起眼睛：“露莎又给我血了？”
“嗯。治疗外伤的话，不必担心上瘾问题。”骑士叹着气：“不过你这运气可够差的。今天早晚都是从昏迷中醒来的。”
“应该说我运气好。”疯狗干咳一声，掀开被子起身：“我妹妹在哪？”
“妹妹？”骑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他刚认的：“哦，露莎啊——她正跟莫尔斯在一块。那大叔说是要帮她改装下枪械。”
“也是，她那枪确实不咋地。”摸了摸肚子，疯狗继续发问：“我干掉那家伙之后就晕过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按露莎的说法，她由于担心你就去后院看了一下——之后就见到你躺在血泊里。身边还有具一模一样的尸体，已经断了气。”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骑士回答道。
“总之我确实是干掉它了。”疯狗倚在床头，看起来放松无比：“露莎怎么认出来哪个是我的？”
“她一开始似乎也迷惑了下，不过那腐化者的尸体很快就消失掉了。”想了想，骑士又补充道：“好像是化成了黑烟。”
“哈啊？”塞雷斯亚扬起眉毛：“等会儿，你意思是……那家伙自己就是个复制体？”
“只是个推测而已，但很有可能。”骑士承认：“还好那家伙没干掉你，否则就让他混进来了。”
“这事本身就糟糕的要命。老子可差点让他干掉。”疯狗干咳一声，看了看床头柜：“那家伙……战斗方式都跟我一模一样。看样子不仅可以复制声音，还可以同步所有战斗本能。”
“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腐化者冒充了。永冬城已经被渗透进了太多敌人。”骑士感到心里焦虑无比：“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知道了许多种类的敌人。”
“普通腐化者、复制体、法师、猎龙者、龙骑士、冰龙、复制者、肉团……”疯狗一口气说出一串词汇，最后清清嗓子，又补充说道：“还有种我们没见过的。就是那俩猎人变成的什么玩意儿。鬼知道他们还有多少花样？”
“你说那两个从东部山区回来的猎人？”骑士稍稍回忆了一下：“确实。按照他们屠杀家人的场景来看，绝对是变成了力量惊人的凶暴生物。而且还有啃食尸体的习惯……”
“骑士，你这说的简直像亲眼看过一样。”疯狗口中啧啧作响：“德尔诺的语言表达能力可没这么强吧？”
“行了，别找茬。”骑士摇了摇头：“其他腐化者可能没有进食必要，但是这两只怪物显然需要肉食维生。既然这样，那肯定会去袭击人才对。”
“但按照艾德斯的说法，这些天没出现过失踪事故，或是发现尸体。”如同被噎住一般，疯狗扬起眉毛：“哦，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很可能已经出现了受害者，但是这部分人都被复制体替换掉了。”
“没错，我担心的正是这个。”难掩不安之情，骑士端起茶杯再次喝下一口：“由于复制了记忆，所以复制体无疑能够完美无缺的扮演好角色，不被家人发现。如此一来，根本无法计算有多少敌人被埋伏在了我们身边。”
“主要问题还是难以把他们揪出来。”疯狗眯起眼睛，露出微笑：“被渗透进这么多敌兵，一旦开打我们可是压倒性的不利。到时候恐怕连城墙上的弓兵都有一半是腐化者假冒的。”
“哪那么夸张？”骑士完全笑不出来：“但在敌人攻城时，几个内应都能造成巨大的损失。甚至很可能被从内部打开城门。”
“行了，这事先不提了。”疯狗干咳一声：“听走廊里的脚步声，我们有客人来了。”
D节二十五章：铁匠的邀请（塞雷斯亚）
转过另一处走廊拐角，疯狗抻了个懒腰，慵懒的望向妹妹：“露莎，怎么还没到啊？”
“啊，前面就是了。”露莎慌忙说道：“再拐个拐角就好。”
“寒雪堡这走廊真是大得要命。”塞雷斯亚不满的嘀咕着：“莫尔斯到底叫我们干嘛，他就一点都没说明？”
“那个……不清楚。”露莎有些迟疑：“可能是对刺剑和幽冥铁盾牌很感兴趣。所以……”
“我看不止是这样吧。”瞥了一眼骑士背着的重盾，疯狗侧身闪开迎面而来的巡逻士兵：“上次见面就是要送我们武器好打发咱去东部哨所。这次多半又是想送点啥，再怂恿我们上路——看着吧，一会儿他绝对得提这个。”
“别把别人老想成这样。”骑士不满的瞪向疯狗：“他送武器也是好意，完全没欠你什么。”
“你少跟我提这个。不欠我的？”塞雷斯亚以同样的眼神回瞪：“老子还没跟他算账呢！他那什么破黑钢剑，当时吹得那么神。结果呢？龙骑士拿盾一砸，丫直接折了！就因为这个，差点把老子害死。”
“你别赖人家，那长剑一点问题都没有。”骑士不耐烦的说道：“吃了那么一下，什么长剑都得断。你一会儿别跟人家提这事，管好你的嘴。”
“呦，骑士学会命令人了？不巧，疯狗可不吃一套。”疯狗尖刻的反击：“提不提这事，完全看我心情。你少管我，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一逮着机会就跟我吵是不是？”骑士叹了口气，转回头去：“行了，懒得跟你争论。”
“那当然了，不跟你吵我跟谁吵？露西娜也不在这，就剩下你一个能拌嘴的。”疯狗立刻搬出自己的一套理论：“不时常吵一吵，大脑思维会僵化的。而且争论有助于增进感情……”
“行了，闭嘴吧你。”骑士明显已经不耐烦：“我没看出来哪能增进感情。”
“切。”疯狗撇了撇嘴：“我跟你吵是看得起你，这都不明白？”
“不明白，我也懒得明白。”骑士的语气疲倦无比：“跟你不一样，我可不擅长耍嘴皮子的嘴上功夫。”
干咳一声，疯狗满意的咧开嘴：“文明人嘛，能动口的当然不动手。不过听你这么夸我，还真是不好意思。”
“我没夸你……”骑士的语调越发无奈。正当他似乎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沉默不言的露莎停住了脚步，稍稍拉低兜帽：“到了，就是这儿。”
露莎轻轻敲动门板，莫尔斯很快便作出回应，面露喜色的打开屋门。
片刻之后。
“嗯……好东西，好东西。”不断嘀咕着，莫尔斯满眼放光，抚摸着刺剑的剑柄：“看这花纹……真不知道淬火时是怎么处理的。”
“我靠，你到底还要看多久？”疯狗已经不耐烦了：“磨叽半天了，纯粹是浪费老子时间。”
“别着急，别着急。”老板灌下一大口酒，依旧痴迷的看着武器：“你想知道这刺剑的材质吗？”
“不想，你赶紧还我。”疯狗伸出手去，却被莫尔斯慌忙挡开：“等等，再让我看一下——这可是欧亚钢啊，极其稀有的材质，甚至我都没见过。有的铁匠毕生梦想就是能把欧亚钢武器握在手里……”
那你怎么认出是欧亚钢的，不吹牛会死？“哦，那你已经实现梦想了。”想到这里，疯狗再次去抢刺剑：“快还老子。”
“哎，年轻人你着什么急啊？”莫尔斯紧握剑柄不松手：“拜托啊，再多给我看一会儿有什么不好？这么珍贵稀有为一体的艺术品，我得仔细看看上面的花纹——”
“骑士的盾更稀有，你去看他的。”疯狗的力气最终占了上风，成功抢回了刺剑插回腰间。
“哎……这花纹我还没看完呢。”莫尔斯的表情一脸遗憾：“这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锻造的。”
“废话呢吗？”疯狗不耐烦的抓过一瓶啤酒：“再有，你可都看了一刻钟了！居然说没看完花纹？”
“哥，你不是说这几天不喝酒吗？”露莎抱住酒瓶，不安的望向疯狗。
“啊……好像是说过。”疯狗感到喉咙噎了一下，放下啤酒：“算了，不喝了——骑士，我的酒壶呢？”
“我告诉你多少遍了，没工夫给你买？”骑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莫尔斯先生，你听说过锻造幽冥铁的技术吗？”
“没听说过。”莫尔斯摇了摇头：“欧亚帝国没成功入侵永冻之地，因此幽冥铁的锻造技术也没传进来。”
“这么回事啊……”看着桌面上的盾牌，骑士显然有些遗憾：“可惜，我还以为你能知道些什么。”
“能在幽冥铁上铭刻符文，这铁匠我还真想见见。”莫尔斯灌下一大口啤酒，撸着灰色的胡子：“嗯……而且居然还能让幽冥铁这么轻，真是不可思议。”
“仅仅对幽冥铁来说很轻。”骑士抱怨着：“还好这是个半椭圆形盾，而不是个方盾。否则根本没法用长剑。”
“那确实，大方盾会影响长剑发力。而且还影响视野。”铁匠点点头，突然一拍脑门：“哦对了，露莎——给，你的枪。”
将四把手枪推给露莎，莫尔斯得意的夸耀道：“就在你们回来前弄好的。现在它们的杀伤力已经强了一个档次。”
“哎？这么快？”接过手枪，露莎的表情惊讶无比：“我走的时候，你还在不断拆组件……”
“也没很快。”莫尔斯摇摇头：“你看，我特意让你半小时后再下来不是吗？又不是一眨眼就弄好了。”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疯狗眯起眼睛，捏了捏剑柄：“能给我点儿高爆的蒸汽管吗？这一路上，爆炸飞刀可起了不少作用。”
“哦，这事儿我听露莎说了。当然没问题。”莫尔斯大笑着，打开另一瓶酒：“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梅斯吩咐我提供你们需要的所有武器。”
“呦，这么慷慨？”塞雷斯亚感兴趣的挺起身子：“那正好，你看，我现在用上刺剑了，就没法格挡许多攻击。因此必须找个副手武器来格挡——能给推荐款吗？盾牌就免了。”
“副手武器吗……”莫尔斯迟疑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驾驭得了。”
“什么东西，搞得这么神秘？”盯着莫尔斯，疯狗口中啧啧作响：“少弄噱头，亮出来看看就知道真假。”
“别急。”莫尔斯拎起酒瓶，得意的说：“这玩意儿可是个老朋友送我的武器，可惜我一向不精通战斗技巧。要是你能用得出效果，就送你也无妨。”
“少卖关子，到底什么玩意儿？”疯狗越来越感兴趣。
“你……听说过招架匕首吗？”莫尔斯挺起身子，盯向塞雷斯亚。
D节二十六章：招架匕首（莫尔斯）
灌下一大口液体，莫尔斯打了个酒嗝，擦着嘴：“咋样，没听说过吧？”
“招架匕首？你逗我。”塞雷斯亚一脸狐疑：“什么匕首不都能招架？”
“那可不一样，塞雷斯亚。”铁匠放下酒瓶：“招架用匕首——这就是它的全名。别听名字不起眼，它可是个近战利器。”
“你意思是，它算个宝贝？”男人抓了抓稍显杂乱的金发，仰起身子：“该不会是个附魔武器吧？”
“不是。”莫尔斯摇摇头：“哪来那么多附魔武器啊？今天见到这盾剑，就够让我惊讶的了。”
“招架匕首……我好像听说过。”黑发男人杵着桌面，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没记错的话……是伊希尔德刺客用的吧？”
“没错。”看着阿努斯恩，莫尔斯赞许的点了点头：“强大的伊希尔德暗杀者。他们的标准武器配置就是——招架匕首和短剑。”
“伊希尔德啊……”塞雷斯亚似乎来了兴趣：“那刺客组织可神秘的很，一切内部消息毫不外露。你又是怎么搞到他们的招架匕首？”
“不是说了嘛，有个老朋友送我的。”莫尔斯敲了敲酒瓶：“他就是个伊希尔德刺客，再多的消息我可不能说了。”
“我也没想问。”疯狗将身子稍稍后仰：“老子只对那匕首感兴趣——它到底哪特殊啊，说得这么玄乎？”
“自己看吧，就在这儿。”从腰间拔出那把匕首，莫尔斯打着酒嗝将其推向疯狗：“觉得顺手就直接拿走，反正搁我这儿也是浪费。”
“呦，那敢情好。我就喜欢免费的东西。”咧开嘴，金毛小子一把拎起匕首仔细端详：“嗯……这造型确实是挺别致的。”
“知道为什么叫它招架匕首了吧？我来说明下好了。”灌下又一口酒，莫尔斯直视那暗金色的刀柄说道：“双刃白钢短匕。手柄两端弯弧形上扬形成旁枝，平行于刀身。那两边的弧形部位可以招架各种劈砍类武器，并方便发挥臂部肌肉力量来推开利刃实现反击。”
“嗯……”见疯狗看的入迷，莫尔斯便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手柄采取的是防滑材质，大可不必担心手滑而造成的失误。至于刀身，为了招架各类武器的刺击、猛砸并格挡箭矢，采取了宽刃设计。此外，血槽的深度也很方便拔出体内……”
“不错，不错。”塞雷斯亚不断抚摸着匕首的直刃，抽出刺剑推到莫尔斯身边：“看在这玩意儿的份上，再借你看一会儿。”
欣喜的拿过刺剑，刚刚想要继续研究花纹，疯狗的声音便再度响起：“我说……你就介绍那么两句，没有更多要提的了？”
“还有什么？”莫尔斯疑惑万分，重新抬起头来：“哦对了，刀柄是暗金材质，白钢在淬火时被特殊加工过，硬度非凡……”
“行了，少扯些没用的。”显然不满意这些说明，疯狗粗暴地打断了铁匠：“这刀柄上镶的两颗宝石怎么回事？一黑一白的，总得有点讲究吧。”
“啊，你说这个嘛。”莫尔斯有些尴尬：“额……似乎确实不仅仅是装饰。那老朋友不愿意提宝石的作用，大概是他们刺客内部的机密吧。”
“我看也是。”疯狗哼了一声：“闹了半天，你根本是啥都不知道就接了匕首啊。放你手里确实是暴殄天物。这玩意儿就应该用来舔血而不是天天挂在腰间上锈。”
“额……我就是明白这点才把它送你啊。”看了看正摆弄手枪的艾亚，莫尔斯尴尬无比：“虽然没使用过，但是应有的保养还是天天在做的。”
“这我看出来了，光泽还不错。”疯狗干咳一声：“你拿到它多久了？”
“六七年吧。”稍微回忆了一下，莫尔斯说道：“这几天你最好多练练，尽量在下一次战斗中用得上——驾驭它可不容易，天赋和大量的练习都不能缺少。”
“这旁枝和刀身的距离似乎太短了些。”疯狗眯起眼睛，放下露莎的小手：“切，连露莎那么细的小指头都只能刚好塞进去……”
“你别拿露莎做实验行不？”骑士皱起眉头：“卡住出不来怎么办？”
“怎么可能？”摸着露莎的头，疯狗翘起二郎腿：“我可是比划了妹妹好久，才这么干的。”
“算了，说正经的……用它拿在左手招架，确实很危险。”阿努斯恩叹了口气：“这么短的有效格挡距离和范围，根本容不得一点失误。何况还要精准的以旁枝卡住刀剑，难度实在太大了。”
“难度大的东西可不一定不好用。”拎起招架匕首，疯狗站起身来：“这儿的空间还算大……如何，骑士？陪我练两下？”
“可以倒是可以。”骑士看起来稍有迟疑：“莫尔斯，你这儿有没有练习用钝剑……”
“用不着钝剑。”疯狗打断了骑士的话：“直接拿真家伙上。”
“你脑子出问题了？”骑士瞪了他一眼，干脆的否决：“绝对不行，那样容易出事。”
“给，钝剑。”赶忙蹲下身子，莫尔斯从木桶里拎起一把钝剑递给骑士：“说的对，真家伙可不能随便掏出来用。刀剑不长眼，说不定就给伤到了。”
“你从哪掏出来的？”疯狗一脸厌恶：“算了，这么着也好。既然是钝剑，你也没啥心理顾虑了吧，骑士？放马攻过来。”
“没问题。”阿努斯恩深吸一口气，望了望露莎：“露莎，你退开些。”
在艾亚匆忙退开后，骑士端起长剑，压低了身躯。与此相对，疯狗则耍着匕首，使其在手中四方翻转。
紧张的看着二人，莫尔斯放下了酒瓶。就在那玻璃撞击声响起的一瞬间，阿努斯恩便箭步冲上前去，刺出了一剑。
疯狗快速后退，扬起手中的匕首以刀身挡住了突击。飞速收剑，骑士虚晃一剑后砍向了疯狗的头颅。
塞雷斯亚的手腕微微下扬，匕首整个因重力而翻转，在经过五指的变换后急速恢复成了直立状态。动作毫无缝隙，招架匕首在腕部的牵引下快速上移，正好以右侧旁枝卡住了劈下的长剑。
伴随着金属碰撞声，骑士带着吃力无比的表情拔出钝剑，因惯性而踉跄的后退。快步突进，他扬起手臂再次发动了挥砍。
然而就在这时，疯狗做出了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没有采取通常的招架方式，而是活动起手指，让匕首快速保持旋转，就这样迎上了刀刃。
就在兵刃相交、爆发出金属撞击响动的那一刻，骑士的钝剑猛地脱手而出，飞出了数米之外。
D节二十七章：掩饰的眼神（塞雷斯亚）
钝剑落地的声音消散之后，房间内一阵死寂，所有人都如同被定住一般，没有说话。
“你……你这……”带着惊愕不已的表情，骑士率先打破了沉默：“怎么可能？居然打飞我的武器，根本没道理。”
“说实话，我也有点意外。”疯狗眯起眼睛，盯着那把钝剑：“居然真的可以这样……完全没想到是这个效果。本来还以为，被打飞的绝对是匕首才是。”
“刚刚那下太诡异了。”骑士倒抽冷气，不住的捏动右腕：“震得我手腕生疼，差点就脱臼了。”
“这没道理啊。”莫尔斯支支吾吾的说着：“塞雷斯亚刚刚那么快的旋转匕首，理应没有手指作为支撑点抵抗冲击。那种情况下，轻轻砍一刀都足以将其击飞。可是怎么会完全相反……”
难道真是因为这宝石？盯着手里的匕首，疯狗感到越发兴奋：“骑士，你刚刚砍到我匕首上时，有什么感觉？”
“就是感觉接触到的剑刃受到了强烈撞击……“阿努斯恩的语气无比迟疑：“像被弹开一样。”
“那……你再来一次。”疯狗想了想，跑去捡起钝剑扔给骑士：“这次别用那么大力气，就轻轻砍一下。”
接住武器，骑士凑近疯狗，缓缓举起钝剑。重新转开匕首，疯狗眯起眼睛凝视骑士。
终于，一记迟缓的挥砍突袭而来。然而这次，长剑并没有被击飞开来——它只是稍稍的被弹开，完全没造成多大影响。
“这么回事儿啊。”停下手指的动作，疯狗仔细盯着匕首：“看样子，你攻击的力度越强，反击效果越强。”
“如果是这样，那若是敌人使用假动作……”
“没错，若是判断失误就糟了。”疯狗沉默片刻，看了看钝剑：“我觉得它也能反弹投射物，就不必测试了。”
“那啥……”莫尔斯满脸尴尬：“莫非是宝石的效果？”
“大概吧，谁在乎？”疯狗干咳一声，抓过匕首套挂在腰间：“要是没有这种特性，招架匕首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那你是怎么发现它能这么用的？”铁匠依旧一脸震惊。
“拿到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以前用过这东西。于是下意识的旋转了一下。”疯狗沉默片刻，望着刺剑的剑柄：“其实这刺剑也是一样……莫尔斯，你那朋友究竟叫什么？”
“塞洛斯·布尔顿。住在我们十三世界的欧尔达大陆。”铁匠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好久没见着他了，也不知过得怎么样？”
总好像在哪听过这人……疯狗咬紧牙关：那兜帽人是不是还删掉了什么关键消息？
“六点……都这么晚了啊。”莫尔斯看了看窗边的挂钟：“这黑的都要看不见人了。我去把蜡烛点上……”
“行了，我们走吧。”抢回刺剑，塞雷斯亚满意的盯着铁匠：“谢了你的匕首，跟刺剑一起用绝对效果拔群。”
“哎？这就走了？”莫尔斯恋恋不舍的望着那刺剑：“不再呆一会儿……”
“不了，谢谢。”疯狗立刻闪出门去，险些跟巡逻兵撞到：“骑士，赶紧的吧——有点正经事儿要说。”
“什么正经事儿？”与铁匠告辞后，骑士走出门来，不解的发问。
“最好找个没人的地方说。”看了看不断路过的卫兵，疯狗凑近骑士耳边轻声说道：“小心点比较好，骑士……这走廊里都不知道混进多少敌人。”
“这倒也是。”骑士望了望周围：“不过，要说的事就那么机密吗？”
“到也不算。”疯狗瞥向一旁，将妹妹拉近自己：“露莎，那件事考虑好没？就是帮不帮他们调查哨所的……”
“还没。”稍稍拉低兜帽，露莎垂下头来：“再让我考虑考虑……”
“露莎，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他微蹲身体，摘下了露莎的兜帽。
“哎？”慌张的望向四周，突然暴露出脸庞的艾亚看起来紧张无比。
“别慌。露莎，看着我的眼睛。”放松表情，疯狗盯着妹妹冰蓝色的双瞳：“想好没有，帮不帮梅斯他们？”
“那，那个。”艾亚有些语无伦次，在怯懦的回避眼神后，终于抬眼望向疯狗：“还没想好，再给我点时间考虑……”
“行了，别考虑了。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不帮忙。”叹了口气，疯狗帮艾亚戴上兜帽，轻柔地摸了摸头：“还真是个好孩子，根本不会说谎——但以后最好学着隐藏下自己的想法。”
“我……我没有……”露莎的语气沮丧无比。
“那我们这次就不帮忙了，怎么样？”疯狗干咳一声，眯起眼睛：“可以吧……反正这的人是死是活都跟咱没关系，不是吗？”
“才不是！”露莎的语气慌乱起来：“不能——”
“好，到此为止。”压了压小脑袋，疯狗满意的接过话茬：“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露西娜恢复肉身后，我们就去调查下哨站。这样行吗，露莎？”
“哎？”露莎的身体一颤，半天才反应过来：“啊，那个……嗯！”
“你这态度转的够快啊。”骑士诧异的望向疯狗：“怎么回事儿？”
废话，还不是为了不让露莎为难……“当然是因为收了那么多艾洛亚金币啊。”疯狗咧开嘴露出微笑：“而且还拿到了招架匕首。不去一趟我都感觉不好意思了。”
“你还会不好意思啊。”骑士的表情缓和下来：“达成共识就好，详细情况我再去跟梅斯谈谈。”
“选哨所的事吧？”思索片刻，疯狗提出建议：“神木林和冰龙谷哨所里选一个的话……你尽量争取神木林的。”
“因为比较安全吗？”阿努斯恩倚在墙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确实。按照方位来看，冰龙谷离黑暗冰川比较近……”
“不只是因为这个，我有点要确认的事。”不打算现在说破，塞雷斯亚卖了个关子：“反正去哪边都很危险。”
“也是。”骑士沉默片刻，说道：“没别的事了吧？那我在晚饭前先去找梅斯……”
“别着急啊骑士，你就这么怕我变卦？”打断骑士的话，疯狗凑近阿努斯恩：“还有另一件事得今晚解决，不然我睡不着觉。”
“什么事？”骑士愣了一下。
“那俩猎人的屋子，我得去看看。”疯狗眯起眼睛，盯着骑士。
D节二十八章：领土纠纷（艾德斯）
已经成功拆除那开启传送法阵的装置吗……看着报告，艾德斯叹了口气：或许，真应该在城外加设哨塔才行。
房门外传来粗暴的敲门响动，硬生生打断了艾德斯的思路。放下钢笔，看着手表的他感到一阵头痛：快到饭点了，莫非是送餐的人？再或者，是德尔诺从叔叔那儿回来了……
疲倦的抬起头，他的“请进”还未说出口，房门便被猛然推开，发出了一声巨响。
被那响声吓了一跳，艾德斯感到心脏剧烈的不断跳动。恼怒的望向门口，金毛小子立时进入视线：他倚在门框边，不断打着哈欠。
又是这精神不正常的家伙……艾德斯压抑着愠怒，不断敲动头盔来分散注意力：“你会不会好好开门？”
“吼什么吼啊？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疯狗哼着气，走进门内：“脾气这么差，亏你还能当上都城守备队的队长。”
“我的脾气用不着你来操心。”艾德斯皱起眉头，转移视线。看到另两位好说话的人之后，他觉得轻松了许多：“啊，雷亚诺先生和露莎小姐——来我的办公室有何贵干？”
“我靠，老子听了都想吐。”疯狗摆出一副嫌恶的表情：“你怎么不以尊称叫我，就跟他俩客气？”
“利斯恩先生——满意了吗？”艾德斯没好气的说道：“就没人教过你怎么尊重别人？我看你一点礼节都不懂。”
“我懂啊，但是懒得遵守。”疯狗的语气尖刻无比：“怎么着吧？”
“疯狗，你赶紧闭嘴。”一旁的骑士看起来已有些恼怒：“艾德斯队长，别介意。我们来是要跟你谈些正事。”
狠狠的瞪了疯狗一眼，艾德斯示意几人坐下。为三人各倒了一杯茶后，他捏着额头发问：“三位有什么事要……”
还未等话说完，身前的疯狗便立刻抢过话茬：“别的事一会儿再说——那水果沙拉确实被下毒了，没错吧？”
因发言被打断，艾德斯极其不快的瞪着塞雷斯亚：“没错，已经派专业人士鉴定过了。确实被下了致命毒药。”
“那失踪的厨师三人呢？”疯狗眯起眼睛：“不用说，也没找到吧？”
“确实。”艾德斯承认：“出了这样的事，搞得全城上下人心惶惶。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我们已经封锁了部分消息——比如有腐化者能易型成别人的样子。”
“扯蛋，你以为真封锁得住？”摆出不屑的表情，疯狗哼起气来：“纸可包不住火。有时间封锁消息，还不如考虑考虑如何安抚民众。那不才是你这个都城守备队队长该干的事？”
“你少说风凉话。”艾德斯愤懑的瞪着他：“大道理谁都会讲。”
“这可不是什么大道理，是实打实的。”塞雷斯亚拿起茶杯，咂了一口：“有些事不方便去问梅斯，所以想问问你这个队长——这次凛冬之息开始以后，你们和冰岩城有过联系吗？”
“没有。”一提起冰岩城，艾德斯就没好气：“问这个干嘛？”
“问问而已，你这反应也太强烈了。”疯狗放下茶杯，眯着眼睛：“这茶这么热，你故意的吧？想烫死老子？”
“你别找茬！”骑士不满的瞪向疯狗，语气随即又缓和下来：“我记得冰之子和霜之子历代都在对抗凛冬之息时联手吧？那这次也应当不例外才是。”
“瞧你说的，完全是轻描淡写。”艾德斯挺直身子，习惯性的敲动头盔：“也是，你们不太了解这些事……上一次凛冬之息来临，已经是六千年以前的事了。也许确实是有联手传统吧，可那又如何？冰之子与霜之子相互敌视了太久，现在完全无法调和。”
“这几百年来不是有所好转吗？”黑发男人似乎十分关心这一点：“那么，起码的交涉应当可以进行……”
“交涉？你以为他们会坐在谈判桌上，老实跟你谈条件？跟他们沟通绝对没戏。”艾德斯不满的瞥向骑士：“不知道你听了什么道听途说——谁跟你说这几百年两城间的关系有所好转？仅仅我当队长的十几年里，大大小小的仗，就打了不下五十次。”
“五十次？”骑士的表情意外无比：“冰岩城和永冬城离得那么远，究竟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况且进攻方的粮草补给应当完全无法保证才是……”
“打归打，但双方主城在这些年可没被进攻过。”艾德斯抽出一张地图，展开后推给骑士：“你看吧，地图上的势力范围。蓝色的是我方势力，红色的是冰岩城的。”
“两方的领土范围似乎都没什么交集啊。”骑士伏在地图前，仔细观察着：“这就是全部已知的冰岩城哨站？”
“没错，就是五个月前的资料。”艾德斯点点头：“我们派骑兵秘密勘测的。如你所见，我们找到了三座哨所。分别在北海望、冰刃谷与霜雾冰河。”
“说起来，你们在北海望也有个哨所。”骑士沉思片刻：“就在那儿经常发生冲突吧，因为什么？”
“因为北海望的领土。”艾德斯叹了口气：“你们似乎不知道吧？那儿有个拥有码头的小镇，经常有商船从浮冰海上驶来，停在小镇。我们和冰岩城的哨所都从那儿获得补给，维持军备。同时，也经常购买暖阳之地的物资运回自己的主城。这不？就在两个月前还爆发过大规模冲突——双方都损失了一百多哨兵。”
“这么回事。”骑士的表情无比复杂：“那小镇是中立的，对吧？那么两个哨所之间经常开战的理由是……”
“当然，是为了击败对方后占领小镇。由于他们的哨所靠近冰岩城，所以我们为哨所驻扎了八百重兵。”艾德斯咳嗽了一下，试图维护己方声誉：“当然，如果我方取得了胜利，只会与小镇采取合作姿态……”
“扯蛋的合作，强盗逻辑。”疯狗不耐烦的打断艾德斯：“杀掉一打小镇守卫后强行攻占？这就是合作？”
“我们不可能采取暴政！你懂什么？”艾德斯捶着桌面，愤怒的辩解。
“是啊，老子什么都不懂。侵略者的嘴脸真是看不明白。”疯狗站起身来，摆出无聊至极的表情：“小镇之所以一直中立，就是因为可以从外贸中获利，再发各种战争财——说白了，你们双方才是最蠢的那个。”
“我们的事与你无关，别忘了你只是个外人。”艾德斯愠怒的抓起头盔，准备送客：“几位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请回——”
“谁说没有的？”疯狗眯起眼睛，凑近队长：“能麻烦你带个路吗？我们想去那俩猎人家里看看。”
D节二十九章：猎人家（骑士/疯狗）
狂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不断灌入衣物的缝隙。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骑士拉紧衣物，将身子压得更低来对抗凛风。
“到了，骑士。”疯狗猛然拉住缰绳，向左望去：“就是这栋。”
“你确定？”令坐骑急停，骑士在开口时灌了一肚子冷风：好冷……而且这风远比昨晚的大。
“妹妹看着地图呢。”疯狗的身体紧缩，不断扯着风衣：“确认下，露莎。”
“嗯，就是这。”露莎收起地图，转头望向疯狗：“那个……”
未等露莎说完，疯狗便抢先跳下马来，将妹妹抱下了马背。似乎就是想要求这个，艾亚微微缩起身子，低下头来。
“那艾德斯真是不厚道。”打了个喷嚏，疯狗将风衣玩命拉向身躯：“居然就给了张地图，要我们自己来。”
“人家忙得很，你别挑理。”拍了拍身上的积雪，骑士皱起眉头：“这是哪个猎人家……纳格还是山姆？”
“山姆家。就是那什么布纳洛副官带队调查过的。”搓着手，疯狗不断跺着脚。
“布纳洛？”骑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布拉格副官啊。就是那带着十几个士兵失踪的……”
“我管他叫什么呢？”拍打着防风兜帽上的雪花，疯狗瞥向骑士：“知道我为啥选择来这栋房子吗？就在昏迷的时候，我想出了些不对劲的地方。”
“啊？哪些地方不对劲？”骑士一头雾水：“不对啊，你都昏迷了还怎么想事？”
“你这么较真干嘛？这些细节有屁用。”疯狗挥了挥手，扭动脖颈：“当时艾德斯一共带了十二名队员随行。之后在路口分头行动，让布拉格带着归他管理的五名分队卫兵调查了这儿。”
“那怎么了？”骑士完全没听懂他想说什么。
“你忘了？布拉格那十几个人都在寒雪堡之战中消失了。”疯狗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想想寒雪堡近卫队的模式——分队是由副官直接管理的，指挥权通常独立于队长。也就是说，布拉格拥有自己的队伍。”
“这我知道。”骑士叹了口气：“有什么特别的？”
“当然有。布拉格那天就带着五人进了这屋子，然后又在腐化者入侵当晚一同消失。”疯狗又打了个喷嚏，稍稍有些狼狈：“你就真觉得这算巧合？”
“就是巧合吧。”骑士完全不能认同：“你想得太多了。况且他们失踪时，身边还有好几个没来过这儿的队员……”
“那又怎么着？当时布拉格下令追杀，或许就是配合演戏的幌子。”疯狗干咳一声，继续搓着手：“你想的太少了，骑士……寒雪堡之战那一晚，留下的疑点实在太多，每次回忆细节都能找出不少细思极恐的漏洞。做出一种假设，立马就有另一种能完全推翻它。敌人设下的思维陷阱很有水平，甚至我不得不怀疑……”
“怀疑什么？”盯着突然闭口不言的疯狗，骑士恍然大悟：“等等，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该不会觉得，整个入侵寒雪堡的事件都只是幌子？”
“我可没想说它是幌子。”疯狗一口回绝，随即又因一阵寒风而发抖：“只不过有些怀疑敌人的动机而已……不说这个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将手搭在剑柄上，骑士跟着疯狗走向大门。门板已经被拆除，凄惨的靠在台阶旁边。
“看样子是被锤子砸倒的。”疯狗对其踢了一脚，折断了门轴：“他们就没想再安个门上去？”
“安门也没用，谁会来住？”踏入室内，骑士深吸了一口气，厌恶的说：“这血腥气……还是浓的要命。”
“当然了。尸体清理得再干净，也会留下气味。何况这才几天？”剧烈的咳嗽了一下，疯狗环视客厅四周：“这出血量大得很啊……一共死了几个人？”
“据说是五个人。”骑士叹了口气：“其中有四人在客厅被杀死，另一人则在二楼的卧室。”
“二楼啊？”疯狗眯起眼睛：“这房子挺大，应该还有个地下室。”
“一般都得有的。”看着点起油灯的疯狗，骑士稍有不安的瞥了一眼血染的地板：“仅从血迹上看，都能感觉到它有多凶残……”
“怎么着？害怕了，骑士？”疯狗咧开嘴，开始找茬：“还是说你怕鬼？”
“害怕是正常的吧？别跟我说你一点感觉都没有。”骑士皱起眉头：“他们已经入土为安了，应当已经前往冥界并升入天堂。”
“就扯吧你，老子才不信有什么天堂。”疯狗的语气无比尖锐：“神殿骑士骗人的把戏而已。”
“你可以不信，但天堂就是存在。”骑士平和的说道：“信仰观念不同，没必要互相挑刺。”
“我可一点也不关心呐，骑士。”疯狗眯起眼睛：“好吧，就算它存在——对我又有什么用？像我这种满手沾血的人，天堂看门的天使肯定一脚把我踢出去。”
“你未免太悲观了，守护天使的胸怀没你想的那么狭隘。”骑士无奈的摇摇头：“就算你从前确实罪恶多端，可今后只要一心悔改，认清自己的罪孽并多行善举……”
“得了吧，又是原罪论？老子听够了。”疯狗厌恶的吐了口唾沫：“告诉你，老子才不会悔改什么。也不会对做过的事后悔。”
“不是什么原罪论，我们可没主张人背负着罪孽诞生。”骑士感到沟通产生了莫大的困难：“算了，还是别谈这些了。”
“我看也是。”塞雷斯亚哼哼着，以右手拎起油灯：“说实话，我原来还是挺怕鬼的——你知道，我杀的人太多了。因此总想着会有幽魂来寻仇。”
“从前怕鬼？”骑士迟疑了一下：“那现在……”
“这还用说吗？”疯狗扯下兜帽，得意的说道：“露西娜自己就是个鬼，你还是个能超度亡灵的神殿骑士。”
“姐姐不是鬼。”露莎慌忙说道：“她是亡灵……”
“那不一个意思吗？”疯狗摆摆手，望向四周：“嗯……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次我指挥——我去地下室看看，骑士去二楼。露莎就在一楼四处逛逛吧。”
两人都点了点头，分别离开。握紧油灯，疯狗径直走向右手边的走廊：如果有密道之类的东西，就多半是在地下室。
D节三十章：挂锁（塞雷斯亚）
这应该就是地下室入口……打量着眼前的铁门，疯狗将目光集中在了把手处——那上面挂着把锁。
切，上锁了吗？疯狗撇了撇嘴：那就算了，不下去看也没什么。
转过身来，疯狗打算去身旁的杂物室看看。然而就在这时，一种诡异的“咣当”声便在后方响起，令疯狗的心里猛然一颤。
这声音传来的方位……就在门后面？疯狗的心脏剧烈跳动，感到自己有点慌了：那听上去就像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撞倒一样。
难道是老鼠之类的？这想法刚刚浮现于大脑，便被立刻否决：不可能。如果真是重物，耗子那种体积绝对没法将其撞翻。
地下室绝对有什么不对劲……捏紧提灯把手，疯狗深吸了一口寒气：必须得下去看看，或许腐化者就藏在里面。
如果有人藏在里面，那门就不应该外面上锁啊！这怎么回事？盯着炽黄的灯光，疯狗越发感到奇怪：如果自己没有幻听，那就绝对是多虑了。毕竟为地下室上锁并不奇怪……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那地窖里再度迸发出更为剧烈的震响。紧接着，就如同为打消他的顾虑一般，一连串“稀里哗啦”的声音穿透门板，径直传入疯狗耳中。
这是……塞雷斯亚皱起眉头：似乎是一堆罐子滚落于地发出的声响。
里面似乎真的有人在。疯狗凑近屋门，仔细倾听着可能的声响。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门后许久都没有再传来任何响动。即使他冲其叫喊，也没有任何回应。
如果真的有人在，那他为何要搞出那些动静？盯着门锁，疯狗陷入沉思：如果不是想引我下去，就绝对是被谁困在了里面而向我求救。并且可以确定的是，他处于无法行动与发声的状态。而且就在刚刚可能晕了过去。
如果是某个冰之子被困在里面就说的过去了……这样想着，疯狗又感到有些不对劲：这人被关在这里多久了？若是屠杀事件发生之前被囚禁在这，他不应该还活得下来。可能被控制的布拉格副官暂且不论，但之后清理现场的人来过好几批，不可能无视这里。
这么说，这锁没被上多久……感到周围的空间越发黑暗，疯狗将提灯凑近挂锁仔细观察：没有灰尘，咬合处不存在弹印。也就是说没被锁合一天以上。
抓起锁链试了试手感，他断定这无法被匕首割断。将铁锁捏在手中，他眯起眼睛，就着光晕窥探内部：很简单的弹簧式镶合锁，款式老得要命。就这玩意儿，他一根铁丝就能搞定。
用这种不专业的锁，未免太看不起人了……惬意的放下油灯，他从腰间布袋内掏出一根铁丝：跟撬了无数宝箱的专业刺客玩这一套？真是可笑的要命。
将铁丝尖端稍微弯曲，疯狗夹动手指，对照着锁眼微调。然而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
“呦，骑士。”稍有惊讶，疯狗转回身来：“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二楼全调查完了？”
“还没。”骑士的表情有些僵硬：“疯狗，跟我来一趟。我在二楼的书房里发现了些不对劲的东西。”
“不对劲？我这儿也不对劲。地下室里似乎有个人在，刚刚还不断弄出声响。”眯起眼睛，疯狗觉得骑士的表现有些紧张：“你脸色才是最不对劲的啊，骑士。究竟碰上啥了？别告诉我真有鬼。”
“不是鬼。”骑士摇摇头：“我发现一滩黑冰碎屑藏在地毯下，所以才来找你们。露莎已经被叫上楼了，现在正在那儿等咱们。”
“黑冰碎屑？还真是个大发现。”疯狗扬起眉毛，重新将视线落在铁丝上：“你先上去吧，骑士。老子得把这扇门撬开，看看低下究竟有啥。这花不了太多时间，我估计——”
就在不经意间，疯狗瞥了一眼油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举动，令疯狗内心感到了一阵强烈波动，硬生生的咽下了嘴边的话：骑士没带油灯来，在上楼之时用的是结附在盾牌上的照明术。然而刚刚他周身显然没有任何光亮，那难不成是摸黑来的？那样虽然也说得过去，不过不像骑士的办事风格。
这个人或许是能夜视的复制体……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心头，疯狗捏着铁丝，维持着平静的表情：“骑士，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调查调查？露莎可不怕黑，让她多等会儿没什么不好。”
“先去楼上吧。”骑士一脸急躁，显然很不耐烦：“我们可以一会儿再来这。”
为什么非要去楼上的理由都不愿说明，而且还这么没耐性……疯狗在心底暗暗分析着：如果是真正的骑士，他多半只会有这两种反应——同意我的观点一起调查；或者提出不应该让女孩子一个人等着。
“别着急啊，骑士？”疯狗转过头来，摆出得意的表情扬动手里的铁丝：“好久没见识了吧？我给你表演过好几次的，老子的开锁神功！记得不？上次我们在渡口那儿跟人拼开锁技术，我四秒钟就把那压力锁给解开了——虽然你在一边看时表现的很没兴趣。”
“记得，记得。不过没必要现在表演。”骑士叹了口气：“快走吧。”
扯蛋吧你！疯狗维持着嬉皮笑脸的表情，却在心里冷笑起来：渡口那事儿我纯属瞎编。你就只看我开过一次锁，还是一个月前。
光凭这些还不能确定……疯狗扭动铁丝，哼起歌来：没搞错的话，复制体应当继承了记忆才是。但一生的记忆那么多，怎么能全部复制下来？想必他只复制了关键性、令被复制者印象深刻的重要回忆。那么如果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那兜帽人的法术究竟对复制体起不起作用？在心底谋划着一箭双雕的计划，疯狗放下手里的挂锁，向毫无察觉的男人突然发问：“骑士，我们找了你女儿老婆这么久都没有收获，是不是应该换个地方找啊？我早就想离开这鬼地方了。”
“回头再考虑吧。”骑士愣了一下，再度催促起来：“快走吧，回头再来弄这把锁。”
“行。”下定决心，疯狗拎起油灯，站起身来：“走吧，骑士？我可不知道书房在哪。”
正当敌人毫无戒心的转过身时，疯狗猛然拔出刺剑，刺向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