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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老狼     祸害大清txt下载     祸害大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七章陛见BOSS

    第五十七章陛见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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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胖子拉开自己卧室的房门,吴应熊刚好背着手回过身来,冲着卢胖子微微一笑,神色颇为镇定,就好象刚才都没有听到林天擎那些背叛平西王府的话一样。卢胖子暗暗钦佩他的冷静和涵养之余,也是微微一笑,说道:“世子,现在你该知道卑职为什么要请你来这里的原因了吧?”

    吴应熊点点头,表示明白,又微笑说道:“如果不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我是说什么都想不到,为了区区一个云南巡抚的位置,林天擎竟然就打起了出卖平西王府的主意”

    说到这,吴应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才说道:“几十年的交情啊,早在前明崇祯年间,我父王就和他同在洪承畴麾下当值,那时候就已经情同手足,松山之战,我父王带着他杀出重围,撤回宁远城,救了他一命。这些年来,我们吴家也没有亏待过他一分一毫,这次他进京活动云南巡抚的差使,我也给他出了五万多两银子,想不到到头来,却换得这么一个结果。”

    说罢,吴应熊又摇摇头,神色颇为黯淡,“如果我父王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会有多伤心,多难过。”

    “世子,林前辈的做法是很让人心寒。”卢胖子开口,诚恳的说道:“但也勉强算是情有可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马上就六十了,再错过这个机会,也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了。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的子孙后代,他动起这样的心思,并不奇怪。卑职也希望世子能看在他年近花甲的份上,还有他并没有真正做出对不起王爷的事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继续装着不知道这件事吧。”

    “原谅他这一次?”吴应熊斜了卢胖子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是情有可原,即便背叛平西王府也没关系了?”

    “当然不是,背叛平西王府的叛徒,当然不能放过。”卢胖子摇头,沉声说道:“只是卑职觉得,对于王爷和世子来说,装着不知道这件事,对于目前的情况更有利,更有好处。”

    “此话怎讲?详细说来。”吴应熊眉毛一扬。

    “世子明鉴,林前辈生出异心,究其原因还是出在云南巡抚这个职位上。”卢胖子缓缓说道:“而这个职位呢,原本九卿科道各级官员都在举荐林前辈接任,世子你和王爷也很希望大他能接任这个职位,但皇上为什么偏偏不放林前辈去云南呢?——这一点,林前辈已经暗中告诉给卑职了,是因为皇上对林前辈不放心,知道林前辈对王爷和世子忠心耿耿,担心林前辈只肯听王爷和世子的话,不肯听皇上的话。”

    “卑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由此可以推断,皇上对忠于王爷的林前辈不放心,自然也就是对王爷和世子不放心,所以不管谁去担任云南巡抚,其目的都只有一个,监视和掣肘王爷在这种情况下,一边是直接不听王爷话的云南巡抚,一边是至少在表面上对王爷忠心的云南巡抚,两害取其轻,倒不如继续支持林前辈接任这个云南巡抚暗箭难防,明枪容易躲,相信王爷不会不权衡这个利弊的。”

    “而且林前辈如果能够接任云南巡抚,还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可以通过他这个朝廷内线,把一些对王爷和世子的消息或者事情,传播到皇上和朝廷耳朵里。卑职的话说完了,请世子爷明断。”

    卢胖子侃侃而谈的时候,吴应熊一直在倾耳细听,没有插话也没有流露半点喜怒哀乐。直到卢胖子说完,吴应熊又沉吟了许久,这才说道:“卢大人,我有一件事一直非常奇怪,皇上和鳌中堂对你这么赏识,给你开出了那么大的价钱,你为什么都没象林天擎这样动过心?”

    “面子上的话,王爷和二王子对卑职有知遇之恩,茂遐先生对卑职有授业之恩,卑职的根在云南,在平西王府,离开了平西王府,卑职就是离开了水的鱼,蹦达不了几天。”卢胖子笑笑,又苦笑着说道:“还有一句对不起王爷和世子的话,卑职向王爷献的那条养贼自重之计,那怕走漏一点风声,卑职也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原来如此,怪不得父王要你协助我办理军饷这么大的事。”吴应熊展颜一笑,说道:“卢大人,你是上天赐给我们吴家的瑰宝,我弟弟有眼光,茂遐先生有眼光我们平西王府有福啊”

    笑罢,吴应熊收起笑容,沉声说道:“好吧,这事我听你的,不揭穿林天擎的面目,按你说的那个计划办。你这边,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事后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我相信你。除此之外,我的帐房里还有十二万两左右的银子,你需要时可以随意支取,不必向我请示。”

    “卑职谢世子爷知遇之恩。”卢胖子大喜,正要行礼,却被吴应熊拦住了。

    “不用行礼了。跟我来,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对你一定会很有帮助。”吴应熊一招手,率先出了卢胖子的房间,卢胖子不敢多问,只是紧紧跟上。

    跟着吴应熊一路进到他书房所在的东跨院,沿着走廊曲曲折折走了片刻,吴应熊把卢胖子领进了一间生着地火龙的暖阁之中,阁中没点太多灯火,显得有点黑暗,另坐有两人,一个是吴应熊的心腹幕僚郎延枢,另一个则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陌生男子,容貌平常,没有半点特点,属于那种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

    “卢大人,给你介绍一下。”吴应熊指着那陌生男子,微笑说道:“这位是杨起隆杨先生,公开身份是京城大佛寺俗家管事,背地下是京城的一个帮会堂主,同时也是我们平西王府在京城里的情报头目,手里掌握着一支绝对可靠的情报队伍。你和他聊聊吧,在情报方面有什么需要,尽管向他开口。还有你不方便出面的事,也可以让他去办。”

    “哦,原来是杨起隆杨先生。”卢胖子大吃一惊,忙向杨起隆拱手说道:“杨先生,初次相识,还望多多指教。”

    “卢大人客气了。”杨起隆拱手还礼,也是笑道:“不过卢大人,咱们虽然是初次相识,却不是初次见面了。”

    “我们之前见过?”卢胖子一楞。

    “腊月二十八,卢大人初到京城。”杨起隆微笑说道:“朝阳门外官道上,尊仆方世玉与尊仆肖二郎嬉闹,单手将肖二郎举起,第一个大叫‘好大的力气’的人,便是不才在下。”

    卢胖子瞪大了肥眼,回头看看面带微笑的吴应熊,心中惊骇,“老子还真是小看了这小子,原来我还没进京城的时候,他的人就已经把老子给盯上了这么说来,老子在酒楼密会小麻子的事,这小子八成也早就知道了,所以这几天才一直没对我交代真正的军饷底牌还好,这事我今天已经提前老实对他说了,否则的话,这小子肯定不会真正信任我”

    “不过也对,做这种事,只有傻子才不小心——就连我,今天还不是派肖二郎带着方世玉暗中监视刘家三兄弟?”转念一想,卢胖子顿时释然,同时也暗暗欢喜,“好杨起隆这个家伙,在历史上虽然没有螨遗小说里说得那么猖獗那么有野心,可是在北京民间和基层中还是有着一定实力和相当的情报能力的,有他帮凶,看我不把鞑子朝廷搅他一个天翻地覆”

    ………………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到了第二天上午,和吴应熊、杨起隆等人密谈了一夜才睡下不到一时辰的卢胖子被肖二郎摇醒,迷迷糊糊醒来时,卢胖子睡眼惺忪的嘟哝道:“二郎,早饭我不吃了,等我睡够了再说,你们先吃吧。”说罢,卢胖子又鼾声睡去。

    “少爷,少爷,不是吃早饭的问题。”肖二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赶紧又摇卢胖子,说道:“少爷,吏部来人了,还是吏部右侍郎曹申吉曹大人,说是奉旨要领你进宫陛见少爷,快起来,皇上要接见你了——”

    摇晃叫嚷了许久,卢胖子总算是听明白了肖二郎的意思,骂骂咧咧的从炕上爬了起来,那边肖二郎等老仆赶紧给卢胖子捧来官服、朝鞋和官帽,一边手忙脚乱的帮卢胖子擦脸,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卢胖子穿衣,肖二郎还激动得嚎啕大哭,“呜……,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如果老爷和夫人能活着看到这一天,真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模样。少爷,老爷和夫人在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

    “去去,哭什么?见个皇上有什么值得哭的?”大清第一反骨仔卢胖子哼哼,对肖二郎的激动感觉完全不可理喻。不过转念一想,卢胖子又觉得肖二郎无意中给自己提了一个醒——既然自己要装成第一次见到康麻子,是应该流露出那么一些激动表情,既起了掩饰作用,又可以乘机表表忠心。

    洗了脸用青盐擦了牙,收拾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卢胖子总算是迈出房门,来到吴府大厅一看,吴应熊和林天擎等人果然都在大厅之中陪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打有锦鸡补子的从二品官服,想来就是肖二郎说的那个吏部右侍郎曹申吉了。卢胖子又不含糊,上去就是一鞠到地,恭敬说道:“下官卢一峰,拜见侍郎曹大人。下官因故来迟,请曹大人恕罪。”

    “卢大人不必客气,刚才世子爷和林大人已经说过原因了,你昨天不慎失足落水,受了些惊吓,所以起晚了,现在没事了吧?”曹申吉的态度还算不错,亲热的问候了卢胖子现在的身体情况后,又赶紧说道:“卢大人,都准备好了吗?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皇上下旨召见,可不能误了时辰。”

    “那是,下官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卢胖子一口答应。那边吴应熊也不含糊,起身招呼道:“来人,给卢大人备轿,送卢大人入宫。”

    乘着仆人们准备车轿的时候,手中已经宽裕了许多的卢胖子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悄悄塞进曹申吉手中,曹申吉含笑接了;那边林天擎则杀鸡抹脖子一样对卢胖子不断使眼色,提醒卢胖子不要忘记自己的事,卢胖子也用眼色回了。吴应熊则找机会凑到卢胖子耳边交代道:“有消息,曹申吉有可能接任贵州巡抚,他在朝中属于中立派,和平西王府没有亲近关系,但也没有任何过节冲突,所以对他态度恭敬点,将来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一切准备停当,卢胖子被吴应熊和林天擎等人亲自送出了吴府,又领上肖二郎等帮凶走狗,上轿杀往皇宫去了。到得正阳门前,曹申吉让轿子停下,又让卢胖子下轿步行进宫。卢胖子心里暗骂小麻子人丑多作怪,但也无可奈何的下轿,留下肖二郎等人在正阳门外等候,颠着一身的肥肉,跟着曹申吉步行进宫播瘟散毒施祸害去了。

    路上,曹申吉少不得低声向土包子卢胖子交代一点皇宫里的规矩,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卢大人,皇上平时接见按例进京陛见的官员,都是在乾清宫,一次接见十几二十个,应个景儿。今天破例在养心殿里单独接见于你,其中的深意,你能明白吗?”

    “卑职愚昧,实在不知是什么深意。”卢胖子傻乎乎的摇头。

    “怎么说呢。”曹申吉想了一下,说道:“曹某是顺治十二年的进士,当时第一次进宫也是在乾清宫参加殿试,乾清宫到养心殿这段路,曹某走了九年,在百官之中,也已经算是走得很快的了。而卢大人你第一次进宫就直接进养心殿,这速度,在八旗王公子弟之外,恐怕已经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了。皇上对你的圣眷之隆,着实让人羡慕而又妒忌啊。”

    “啊”被清宫戏洗脑觉得进宫见皇帝没什么了不起的卢胖子这次还真有点傻眼,惊讶说道:“曹大人,那皇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你问我,我问谁去?”曹申吉差点没哭出来,心说老子堂堂一个进士出身的正选官员,升官速度已经让满朝同僚眼红嘀咕了,走这段路还走了九年,你这个秀才出身的死胖子刚进宫就直接进养心殿,竟然还要来问老子,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快?你这不光是打我的脸,是打整个大清官场所有官员的脸啊

    说话间,卢胖子和曹申吉已然来到了养心殿外,向值守养心殿的侍卫说明来意,侍卫飞报进殿,又过片刻,养心殿中出来一个太监,扯着公鸭嗓子说道:“皇上不在养心殿,有口喻说,让卢一峰进殿等候,曹大人,你就不用陪同了,可以先走了。”

    “微臣遵旨。”曹申吉跪下磕了一个头,又向卢胖子交代了几句,然后就扔下卢胖子先走了。那边传旨的太监则向卢胖子招呼道:“卢大人,你跟我来吧。”

    胖子答应,迈步跟着太监上了养心殿的台阶了,一路上,卢胖子少不得东张西望的露出一副土包子模样,惹得台阶两旁的侍卫纷纷大翻白眼。而进得金碧辉煌的养心殿后,那太监把卢胖子领到养心殿正中,吩咐道:“跪下等着吧。”说罢,那太监也不说要等多久,径直便出殿去了。诺大的养心殿中,也就只剩下了卢胖子孤零零一人。

    一个人空着肚子跪在大殿正中,这味道当然不好受,眼见周围无人,卢胖子本想起来活动活动腿脚,顺便参观下小麻子的养心殿究竟有多豪华多奢侈,糟蹋了汉人老百姓的多少血汗,可是转念一想,卢胖子又在肚子里警告自己道:“别乱来,你现在要演的是大清忠良卢一峰,要演就要演得象,演到底不是演李卫,也不是演纪晓岚——何况那些螨遗剧也都是给康麻子、乾矮子涂脂抹粉的。”

    “皇上驾到——”

    “太皇太后驾到——”

    终于,正当卢胖子跪得腿都已经发麻的时候,养心殿后终于响起了太监的公鸭嗓子长喝声,紧接着,小麻子身着五爪伪龙袍,头戴伪龙冠,胸戴东珠和明黄色绦串成的朝珠,亲自和苏麻喇姑一左一右搀着孝庄老妖婆,大摇大摆的从后殿走进养心殿内。卢胖子心里诅咒两句,连头都没抬,直接就行礼大声说道:“微臣曲靖知县卢一峰,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错,这胖子挺懂规矩的。”小麻子满意的看了一眼老老实实跪在大殿正中的卢胖子,努力用威严的声音喝道:“免礼,平身。”

    “谢……皇上。”卢胖子答应,却跪在那里不肯动弹,双肩不断耸动,渐渐发出比杀猪还难听的哭声。小麻子大奇,不由问道:“卢爱卿,你怎么哭了?”

    “回皇上,微臣今日终于得睹龙颜,心中激动难……难当。”卢胖子还是没有抬头,只是趴在那里哽咽着说道:“微臣少年之时,严父曾经再三叮嘱,要求微臣一定要读书入仕,光宗耀祖……,今日微臣终于完成父母嘱托,入仕面君,严父慈母却已不人世,微臣思念父母养育之恩,君前失仪,微臣有罪,有罪……。”说着,卢胖子干脆就放声大哭起来,比杀猪还要难听的声音,也在养心殿中回荡起来。

    前面说过,孝庄让小麻子命令孔四贞把卢胖子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一个清楚,卢胖子便宜老爸逼着卢胖子一定要当官的事,孔四贞在报告之中也有提及,也正因为如此,小麻子难免得意的看了一眼祖母,心说怎么样,朕的眼力不差吧?卢一峰就是我大清难得的忠臣孝子兼能臣啊那边孝庄则不动声色,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什么缺德主意。

    “好了,别哭了,念你孝心可嘉,朕赦了你的失仪之罪。”小麻子笑笑,说道:“平身吧,抬起头来,让朕和老佛爷都仔细看看你。”

    “臣谢主隆恩。”卢胖子哽咽着答应,用袖子擦擦眼泪,终于站起身来,也抬起了眼圈红肿的肥脸。而当卢胖子看清小麻子的容貌才相之时,脸上的表情真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了——先是一双被周培公誉为金鱼眼的肥眼瞪得比铜铃还大,肥脸上的肌肉都棱了起来,然后嘴巴张得足足可以塞进去一个拳头,再然后杀猪一样的惨叫起来,“龙——龙公子”

    “不错,正是朕。”小麻子微笑点头,说道:“卢爱卿,咱们可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皇上万岁,微臣该死”卢胖子嚎叫一声,扑通一声又跪下,拼命磕头不止。

    “卢爱卿,你怎么又跪下了?何罪之有?”小麻子又是得意,又是满足,故作不解的问道。

    “微臣前日不知皇上身份,在皇上面前说了许多无礼的言语,不恭之极。”卢胖子额头贴地,战战兢兢的说道:“微臣有罪,罪该万死请皇上饶命,请皇上治罪。”

    “起来吧,不知者不为罪。”小麻子笑吟吟的说道。

    “慢着。”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孝庄忽然开口,说道:“卢一峰,你好大的胆子,你知罪吗?”

    “微臣该死”本已站到半截的卢胖子又砰的一声跪下,战战兢兢的说道:“微臣不知身犯何罪,请太皇太后明示。”

    “你罪在欺君。”孝庄老妖婆声音平淡,语气之中却尽是阴森杀机,“你早就知道了皇上的身份,只是故意装作不知,乘机献媚邀宠,故意讨好皇上,对不对?从实招来,哀家可以饶你不死”

第五十八章胖子明月没照沟渠?

    第五十八章胖子明月没照沟渠?

    “你罪在欺君。”孝庄老妖婆声音平淡,语气之中却尽是阴森杀机,“你早就知道了皇上的身份,只是故意装作不知,乘机献媚邀宠,故意讨好皇上,对不对?从实招来,哀家可以饶你不死”

    “我那露出破绽了?”卢胖子心中大惊,久经考验的肥脸上却条件反射一般呈现出一种疑惑得就好象看到外星人的惊奇神情,满头雾水的说道:“微臣早就知道皇上的身份?太皇太后老佛爷,你是在说微臣?”

    “祖母,你怎么知道这点的?”小麻子也非常惊奇,也是把目光转到孝庄身上,心说我这祖母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和孔四贞、周昌一样,就是看这个卢一峰不顺眼?——朕觉得这个卢胖子很不错啊。

    孝庄冷笑不语,歪一下头,向旁边的苏麻喇姑使了一个眼色,苏麻喇姑会意,上前一步淡淡说道:“卢一峰,你装蒜是没用的。既然你不知道皇上的真正身份,又和微服私访的皇上两次见面,交谈许久,那么对皇上的声音必然十分熟悉——刚才你下跪伏地之时,听到皇上的声音……。”

    “微臣是觉得皇上的声音十分熟悉”卢胖子何等奸猾,苏麻喇姑刚说了一半,卢胖子马上就明白自己的毛病出在那里。所以卢胖子赶紧打断苏麻喇姑的话,抢着说道:“这位娘娘一定想说,微臣既然觉得皇上的声音十分熟悉,为什么不先抬头看一看呢?”

    “不错。”苏麻喇姑点头,说道:“你第一次陛见皇上,觉得皇上的声音熟悉,却不抬头偷看,此举是否太不符合常理了?这也证明了一件事,你早就知道皇上身份,所以听到皇上的声音,才并不感到意外。”

    小麻子脸有些拉长,这才发现卢胖子这个反应确实有点不合常理。而卢胖子不慌不忙,只是磕头说道:“皇上明鉴,太皇太后老佛爷明鉴,我大清律法有载,未得允许仰面视君,属大不敬之罪《千字文》也有载,矩步引领,俯仰廊庙,说的也是身为臣子者,行为必须谨慎检点,恭谨敬畏,不可有分毫的轻忽之举微臣身为朝廷命官,圣人门下,岂敢有悖lun理?所以微臣虽然觉得皇上声音颇为熟悉,却不敢违反律法,抬头偷看。”

    卢胖子这话确实是狡辩,可也有几分道理,让人无法辩驳,所以孝庄和苏麻喇姑听到卢胖子的解释之后,难免都是一楞,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小麻子则微微点头,颇为认同卢胖子的做法——毕竟,这条狗屁律法也是尊重他的皇权尊严,小麻子总不能认为卢胖子应该藐视皇权尊严才对吧?

    老实说,孝庄对卢胖子的怀疑完全是出于一个政治家和老狐狸的直觉,并没有半点真凭实据,刚才好不容易才抓到一点点漏洞发难,却马上被卢胖子轻描淡写的化解,无论神情、语气和言语都不露半点破绽,以至于孝庄虽然疑虑难消,可也忍不住心中动摇——难道自己真的过于多疑了,冤枉这个卢胖子了?盘算许久后,孝庄微微点头,说道:“这么说来,还真是哀家和苏麻冤枉了你了,平身吧。”

    “谢太皇太后老佛爷。”卢胖子又磕了一个头,这才站了起来,并且悄悄用眼角去打量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孝庄大玉儿——让卢胖子大失所望的是,年过半百的孝庄现在已经是连徐娘半老都算不上了,最多也就和照片里的慈禧太后去比比美,甚至还有所不如。

    “卢爱卿。”待卢胖子站定,小麻子当即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是什么出身?”

    “回皇上,微臣是秀才出身。”卢胖子老实答道:“微臣今年才在大理府院试中考了一个秀才,因为微臣知道自己不是读圣贤书的材料,就花了三千两银子捐了一个七品官。其后赶巧碰上曲靖知县出缺,蒙皇上恩典,平西王爷抬爱,把这个缺指给了微臣,微臣这才得以进京陛见,有幸得睹圣颜。”

    卢胖子这点履历是小麻子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见卢胖子还算老实,小麻子便借着这个话头说道:“卢爱卿,朕见你的谈吐见识,不象是读不进书的那种人啊?既然你天赋奇高,又已经考中了秀才,为什么不接着考举人考进士,走堂堂正正的科举正途?非要走捐纳捷径入仕?”

    “回皇上,微臣不才,学那些旁门左道和奇巧yin技,倒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卢胖子愁眉苦脸的说道:“可是一拿起四书五经,圣人之书,就是一个脑袋三个大,悬梁刺股、凿壁偷光都念不进去。微臣不敢欺瞒皇上,甚至就连微臣这个秀才,其实都是拣来的。”

    “捡来的?怎么捡来的?”小麻子大为好奇——这件事在孔四贞收集的情报中可没有提及。

    “回皇上,因为平西王爷麾下急缺文士,今年指定大理府录取十名秀才。”卢胖子肥脸通红的说道:“可是今年大理府考秀才的童生,总共只有九人,大理学道被逼无奈,这才把微臣的卷子从废卷中找了出来,凑个数。”

    “还有这事?”小麻子和孝庄都是哑然失笑,不过这年头大清朝里一字不识的官员多了去了,小麻子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笑道:“卢爱卿,你可真是好福气,考秀才落榜赶上考官凑数,捐七品官赶上知县出缺,什么好事都叫你碰上了。不过卢爱卿,你就不担心这知县你干不下来?”

    “回皇上,微臣不担心。”卢胖子毫不脸红的说道:“我大清第一文臣范文程范文肃也是秀才出身,可他照样能辅佐我大清太祖太宗定鼎中原,一统天下微臣不才,愿以文肃公为榜样,以秀才之身为皇上司牧一方,治境安民,广施惠政,辅佐吾皇万岁成为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小麻子一乐,笑道:“你一个秀才出身的捐官,还想辅佐朕成为千古一帝?不过也好,只要你有这个志向,朕就会给你一个机会。”

    “微臣叩谢皇上天恩。”卢胖子无可奈何的再次行礼,说道:“微臣回到任上之后,定不辜负皇上期望,定将治县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如若不然,微臣挂冠归隐,退位让贤”

    “很好,朕相信你能办到。”小麻子点头,也不急着叫卢胖子起来,又慢悠悠的说道:“不过呢,对于你来说,回到曲靖之后,你的差使可不是将曲靖治理得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么简单,还有更要紧更沉重的差使需要你去办。”

    “请皇上明示,微臣定当铭记”卢胖子再次行礼。

    “卢爱卿,既然你是平西王挑选的官员,那你一定见过平西王了?”小麻子反问道:“对于平西王这个人,你怎么看?”

    “大清栋梁吾皇万岁的肱骨之臣云南百姓的好父母,大清王朝的好王爷”卢胖子斩钉截铁的回答,脸不红心不跳,就好象不知道廉耻二字究竟怎么写一样。

    “嘿,这死胖子,见人就拍马屁啊。”小麻子笑笑。这时,孝庄忽然又开口说道:“卢一峰,既然你对平西王爷的评价如此之高,那你为什么要力劝平西王爷自请撤藩呢?”

    “太皇太后也知道这件事了?”卢一峰先是楞了一楞,这才行礼说道:“回太皇太后老佛爷,正因为微臣对平西王爷评价如此之高,万分敬爱,微臣才力劝他老人家自请撤藩”

    “此话怎讲?”孝庄不动声色的追问道。

    “回太皇太后老佛爷,自古以来,绝对的权力,便导致绝对的**”卢胖子振振有词的说道:“平西王爷位列三藩之首,拥重兵,坐大镇,乃朝廷西南之屏障皇上待王爷义同骨肉,爵至贵极可谓位高权重,显赫一方也正因为如此,平西王爷本人虽然对皇上忠如侍父,对百姓爱若待子,却始终无法避免属下之人依仗王府势力,欺压良民,横行不法,坏朝廷律法,辱王府尊严,负皇上恩泽”

    “是吗?”小麻子故意插嘴问道:“云南的情况,真已经崩坏到了如此局面?”

    “回皇上,云南现在的情况,当然没有微臣说的这么严重,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苗头。”卢胖子放缓口气,说道:“而且王爷对于此等情况也十分重视,一旦发现,立即严惩不贷——微臣记得,大清康熙四年,贵州平远总兵赵良栋赵军门,就是因为贪恋权位,瞒报母丧不肯丁忧,坏我大清律法,辱我大清以孝治国之国策,无人臣之仪,无人子之孝无父无君,弃国弃家被平西王爷察觉之后,狠狠呵斥了一番,赵军门这才勉强报请了丁忧,总算是没给皇上和平西王爷丢了脸。”

    “还有这事?这个赵良栋连给生母守孝都不肯,还真不是个东西”小麻子楞了一楞,又暗暗记住了赵良栋这个名字——心说你小子不是不肯丁忧吗?朕帮你成全孝道,让你丁忧一辈子

    (“死胖子,我挖了你家祖坟了?还是抢了你老婆了?你怎么能这样往死里坑我?”正在宁夏丁忧守丧的赵良栋嚎哭起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卢胖子又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平西王爷对于这些情况虽然十分警觉,严加禁止,无奈王爷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对此也已有些有心无力的迹象,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为家国天下计,为王爷的一世清名计,也为微臣的家乡父老长治久安计,微臣便做出了斗胆劝谏平西王爷自请撤藩的冒昧之举,微臣罪该万死”

    “你有什么罪?”小麻子又楞了一楞。

    “三藩撤立,乃是国策。”卢胖子磕头说道:“微臣不过一七品小吏,辄敢妄言国家大事,僭越乱政,请皇上治罪。”

    被卢胖子这么一提醒,小麻子这才想起来——卢胖子这个七品芝麻官竟然敢议论三藩撤立,虽然观点很对自己的胃口,但好象还是有点僭越的罪名。想到这里,小麻子换了一副严肃面孔,说道:“既然你知罪,又没有公开进言上书,直接扰乱朝政,那朕就饶你一次但从此之后,不可再妄言朝政,扰乱国策,再有下次,朕定不轻饶。”

    “谢皇上,皇上训示,微臣铭记在心。”卢胖子额头贴地,又小心翼翼的说道:“除此之外,微臣还有一事,斗胆恳请皇上恩准。”

    “说来听听。”小麻子本来就极其欣赏卢胖子,一口答应。

    “微臣斗胆,想请皇上让微臣换到其他省份做知县。”卢胖子哭丧着脸说道。

    “咦?”这次小麻子和孝庄都楞住了。小麻子惊奇问道:“卢爱卿,平西王爷既然对你如此赏识,你怎么不愿在他治下的云南为官呢?据朕所知,你进京之后,好象就是直接住进了平西王世子的家里吧?平西王世子对你如此厚爱,你怎么还不愿在平西王爷治下任职?”

    “回皇上,这有两个原因。”卢胖子吞吞吐吐的说道:“第一,微臣是云南人,大清律令,本省人不得在本省为官,微臣不敢破坏朝廷法度。第二,微臣……,微臣……。”

    “照直说,朕赦你无罪。”小麻子不耐烦的催促道。

    “回皇上,昨天夜里,微臣收到消息。”卢胖子哭丧着脸说道:“微臣斗胆劝谏平西王爷自请撤藩的消息,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已经悄悄的在平西王府之中有所传扬,有很少一部分的平西王府官员,对微臣恨得咬牙切齿,微臣怕……,怕……。”

    小麻子和孝庄互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卢胖子的言下之意——吴三桂手下那帮骄兵悍将老丘八听说卢胖子劝吴三桂自请撤藩,确实会有不少人生出要把卢胖子剁了的念头,眼前这个卢胖子想不心惊胆战也难了。暗喜之下,小麻子故意说道:“卢爱卿,你这话朕就不赞同了,平西王爷对你有知遇之恩,举荐之义,你不但不思回报,反而因为平西王府有几人对你稍有埋怨,你就生出了悖逆之心,你这么做,岂不是忘恩负义?背主求荣?”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卢胖子拼命磕头,战战兢兢的说道:“皇上训示得是,微臣收回恳请,微臣回曲靖上任,不敢挑肥选瘦了。”

    “没那么简单。”小麻子故意威吓道:“你动了这个念头,朕就容不得你,曲靖知县,你也不用当了,直接回大理老家读书去吧。”

    “什么?”卢胖子猛然抬头,看看小麻子貌似威严的面孔,肥脸上眼泪都流了出来,哽咽着说道:“微臣该死,微臣谢主隆恩,微臣谢主隆恩……,微臣,对不起父母……,微臣……。”哽咽着,卢胖子手指紧抠地板砖缝,情不自禁的哭出声来。

    看到卢胖子因为丢官痛哭,小麻子心中大定,忙将目光转到孝庄那边,孝庄则凝视卢胖子神情动作,直到许久都没有发现卢胖子的作伪痕迹,这才对小麻子点了点头。紧接着,孝庄开口说道:“皇上,哀家觉得这个卢一峰虽然有罪,但其情可悯,念在他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份上,还有念在他对父母孝心可嘉的份上,皇上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麻子佯做犹豫,直到卢胖子紧张的偷偷抬起头,小麻子才很勉强的说道:“那好吧,看在太皇太后求情的份上,朕就赦免卢一峰一次,收回这道旨意”

    “微臣谢主隆恩”卢胖子激动大叫起来,又拼命的磕头行礼,含着眼泪说道:“微臣谢主隆恩,微臣谢太皇太后,微臣谢太皇太后”

    “别忙着谢恩,朕还有事问你。”小麻子打断卢胖子的感谢,阴阴的问道:“上次你在吏部,被阿思哈拉到了鳌中堂府上,鳌中堂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鳌中堂问了微臣关于福建的事。”卢胖子也不迟疑,马上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没有半点隐瞒——这种挑拨鳌拜和小麻子翻脸的事,也用不着隐瞒。而当卢胖子说到鳌拜关心云贵军饷的事时,小麻子和孝庄又都点了点头,对鳌拜的印象多少有点好转。

    老实交代那天在鳌拜家发生的事,卢胖子自然少不得提到鳌拜收买笼络自己的事,而当卢胖子又说到自己坚决拒绝之时,小麻子总算是又逮到一个话头,问道:“卢爱卿,鳌中堂保举你做两淮巡盐道,这可是天下数得着的肥差,而目的不过是要你帮着他从吴应熊那里掏出云贵军饷数目,你为什么一定要拒绝呢?”

    “回皇上,平西王爷对微臣恩重如山,微臣不敢做卖主求荣之事。”卢胖子老实答道。

    “那么,如果朕也想笼络你呢?你愿不愿意背弃平西王爷?”小麻子终于转入正题,笑吟吟的问道。

    卢胖子迟疑,有心想一口答应,可又怕小麻子起疑,不过还好,卢胖子很快又起一个故事,便说道:“回皇上,不知皇上可曾听过不龟手药的故事?宋人有药可治手足冬季开裂,世代以漂洗为业,年赚不过数金。有客闻之,以百金购得,献与吴王,时逢吴越冬季水上交战,吴军用此药手足不裂,大胜越国吴王喜,裂土封客”

    “皇上,鳌中堂不是吴王。”卢胖子露出那么一点点奸猾的笑容,谄媚的说道:“皇上,你才是真命天子。”

    小麻子和孝庄再次对视,都很满意卢胖子的聪明选择。当下孝庄眼色同意,小麻子开口说道:“卢爱卿,既然你自比吴客,那你的不龟手药呢?”

    “回皇上,这药方不在微臣手里。”卢胖子哭丧着脸说道:“微臣对天发誓,到目前为止,世子爷还没有告诉微臣这个药方的一个字”

    小麻子拉下了脸,暗骂吴应熊奸猾,对自家心腹都不肯吐露实情。卢胖子察言观色,乘机说道:“不过,微臣倒是知道,除了世子爷本人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这副不龟手药的药方。”

    “谁?”小麻子赶紧问道。

    “回皇上,是前任云南巡抚林天擎林大人。”卢胖子沉声说道:“王爷让微臣参与此事,但世子对微臣并不放心,没有让微臣接触到这个核心机密,只是让微臣帮着署理一点事关此事的文书。但林天擎林大人身为前任云南巡抚,熟知云南军务政事,经验丰富,又与平西王爷乃是世交,所以世子爷这事是和他商量的。”

    “林天擎?”小麻子神色一沉,马上想起自己力压群臣举荐,坚决弃用林天擎的事,又接着想起自己看好的李天浴,还有李天浴在南怀仁遇刺一案中的丑陋表现,心中不由暗暗说道:“看来,朕是不是应该召见一下这个林天擎?”

    “微臣不敢隐瞒。”卢胖子用眼角偷看着小麻子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药方在林大人手上的事,其实是林大人在闻知皇上召见微臣之后,悄悄告诉给微臣的,并且希望微臣找机会把这一点禀报给皇上。”

    “老东西也动起了卖药方的念头?”小麻子闻音知意,扭转头一看孝庄,却见孝庄正好扭头过来看自己。四目一交,孝庄点了点头。

第五十九章猫哭耗子

    走出金碧辉煌却阴暗压抑的养心殿,抬头看看雪花纷飞中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的紫禁城,卢胖子的心情不仅没有开朗的感觉,反而益发的沉重憋屈,这可是花费了无数中华民族人民百姓血汗建造的劳动智慧结晶啊,现在却落入了蛮夷之手,蛮夷螨酋居住其中,享尽天下财富荣华;蛮族鞑女穿插期间,糟蹋挥霍华夏膏血;真正的主人则在其间奴颜婢膝,不是对蛮夷鞑酋三跪九叩,就是被阉割为奴,任宰任割——每当想到这点,卢胖子就有一种把这座紫禁城里的所有鞑子蛮夷杀光斩绝的冲动

    恨归恨,咬牙归咬牙,在根基还几乎等于零的情况下,卢胖子当然不会蠢到回头冲进养心殿里去,把兔子终结者小麻子和孝庄老妖婆亲手掐死。无奈之下,卢胖子只能幽幽长叹一声,在心底咬牙说道:“等着吧,总有那么一天,等我的实力足够了,我一定亲自杀进这座紫禁城,把这座紫禁城城里的鞑子蛮夷杀得干干净净,把这座紫禁城给重新夺回来”

    话虽如此,但今后的路怎么走,卢胖子还是心里没有太多的底,虽然到目前为止,自己已经坑死了不少的螨清忠臣良将,但康小麻子毕竟掌握着全国的财力、人力和物力,自己依附的吴三桂则只半控制着公认的穷省云南和贵州,不要说和康麻子打持久战了,就是消耗战也打不起几场。而且还有一点,吴三桂那个老汉奸打仗虽然是把好手,可惜战略眼光却严重的有问题,将来三藩起事时,吴三桂老东西会不会重蹈历史上的覆辙,还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所以对卢胖子来说,依附吴三桂和帮助吴三桂增强实力固然重要,更重要的还是自己也必须掌握一支足以自保的武装

    掌握一支忠于自己的武装说得倒是容易,但是做起来难度就非同一般的高了,要在敌人和吴三桂的眼皮子底下组建军队的难度本来就高了,还有组建军队和供养军队的军费开支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卢胖子的家境虽然还算殷实,但要想长时间供养一支军队,还要把这支军队武装起来和训练出来,那就是绝对的远远不够了除此之外,还有打发上司、开发武器、购买武器和收买同僚这些,每一样都是花银子如淌水的事情,不要说小小一个曲靖县了,就是把整个曲靖府、整个云南省的财政收入都交给卢胖子,也都远远不够

    “娘的,历史上的农民起义是靠人命堆和杀人抢劫获得军费来源,这个没法子学,而且成功率也低得可怜。”为难之下,卢胖子忍不住一边随着太监出宫,一边在心底盘算起来,“军阀造反或者割据,朱元璋和蒋光头都是靠江浙一带的发达农业商业,老共靠的是毛子赞助和打土豪分田地、这些都没法学。阎锡山靠山西田赋和煤炭,孙殿英靠考古,许和尚靠海盐和招远金矿,四川军阀打来打去也是抢那几口井盐,广西李宗仁、云南龙云和贵州杨森是靠种…………。”

    盘算到这里,卢胖子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这个法子太邪恶了,危害也太大了,虽然是个法子也是云贵军队目前唯一的法子,但还是太危险太招骂名了以至于就连卢胖子之心狠手辣和厚颜无耻,都不得不考虑一下这个法子的后果和代价,心惊胆又战

    盘算着,不知不觉间,卢胖子已经出了皇极门,准备取道箭亭和文渊阁从东华门出宫。经过文渊阁时,正赶上一大帮高品级螨清官员从文渊阁办公出来,见卢胖子这么一个连朝珠都没资格佩带的七品芝麻官从养心殿方向过来,这些一二三品的大员们不由都是无比好奇,忍不住纷纷议论打听起来,心事重重的卢胖子则懒得理会他们,仅是向他们拱拱手行行礼,便跟着他们一起从东华门出门。

    “敢问这位大人,可是云南来的卢一峰卢大人?”卢胖子懒得理会这帮大员,可这帮大员中偏偏有人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其中穿着正二品服色的二品大员就笑眯眯的拦住了卢胖子的去路。

    “卑职正是卢一峰。”卢胖子拱手行礼,好奇的打量那二品大员,发现他三十四、五岁的年龄,方脸大耳,但肯定从来没有见过面。卢胖子便试探着反问道:“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明珠,纳喇氏。”那二品大员微笑答道。

    “原来是内务府总管、弘文院大学士明珠明大人”卢胖子大吃一惊,赶紧就要行礼。

    “免了,这里是皇宫,用不着客气。”明珠微笑着阻止卢胖子的行礼,又笑着说道:“卢大人,你官职虽小,但本官可是久仰你的大名了,今日得见,还真是相貌堂堂,仪表非凡,难怪皇上和太皇太后老佛爷都对你是赞不绝口啊。”

    “明中堂过奖了,卑职那里敢当。”卢胖子嘴上谦虚,心里则在嘀咕——怎么明珠这家伙也盯上我了?难道这北京城旺我的八字,稍微有点名气的家伙都能听到我的名字?

    “卢大人谦虚了,正好我也要出宫当差,我们边走边说吧。”明珠招招手,让卢胖子与自己并肩而行,开门见山的说道:“卢大人,本官也不和你客套,皇上今儿个早上颁布了旨意,免去我的内务府总管一职,调任刑部满尚书,原先的满尚书对喀纳,已经改迁内国史院大学士了。至于原因,本官也不瞒你,是因为昨天宣武门教堂发生的南怀仁南神甫遇刺案,这个案子关系重大,牵涉太广,皇上错爱,这才让本官担上了这个差事,率领刑部、都察院和顺天府查办此案。”

    “哦,那卑职还得恭喜明大人。”卢胖子赶紧拱手,心里则哼道:“小子,你应该感谢老子,否则的话,你小子应该明年下半年才能当得上刑部尚书”

    “恭喜什么?内务府总管和刑部尚书都是正二品,平调而已,没什么可值得恭喜的。”明珠口不对心的挥挥手,心里则十分得意——内务府总管的油水虽然丰厚,可是说到权力,和刑部尚书比起来相差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得意完了,明珠又说道:“卢大人,事情是这样,刚才本官调看了案卷,发现南神甫在遇刺前的头一天,总共接见了两波客人,其中有一波是你和前任巡抚林天擎林大人,可是如此?”

    “正是如此。”卢胖子点头,又战战兢兢的说道:“明中堂,卑职找南神甫只是向他请教西洋学问,还有就是拜托他给卑职寻找一套西洋文字的书籍,你该不会是怀疑卑职吧?”

    “卢大人说笑了,你和南神甫无冤无仇,又是第一次进京城和南神甫第一次见面,本官怎么会怀疑到你的头上?”明珠笑笑,又压低声音说道:“本官好奇的是,那一天的另一波客人是谁?教堂里有一个叫李富贵的杂役招供说,那帮客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一位相貌奇特的少年,还经常去找南神甫,一谈就是好半天,南神甫对他的态度也十分之恭敬——卢大人能否赐教,这位少年到底是谁?”

    “明中堂,这个问题下官不敢回答。”卢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卑职斗胆奉劝一句,明中堂最好当这波客人不存在,卑职是为了明中堂你好。”

    “莫非,那位少年就是卢大人你刚刚去拜见的人?”明珠微笑着轻声问道。

    卢胖子看看左右无人,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卑职那时候还不知道那位贵客的身份,刚刚才知道的。——卑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皇上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最信任的明相爷你调查此案。”

    “不出所料,果然是他”明珠点头,心中琢磨道:“怪不得皇上要把靠不住的对喀纳调走,派我查办此案,皇上经常微服去拜访南神甫的事如果被对喀纳那头老蠢猪张扬开了,不知还要闹出多大的风波”

    盘算到这里,明珠向卢胖子拱拱手,说道:“多谢卢大人指点,本官铭记在心,本官还要去宣武门教堂命案现场勘察,就先走了。”

    “那可真是太巧了。”卢胖子随口说道:“卑职派人去买了香烛纸钱,正准备到南神甫灵前祭奠一番,以谢一面之缘。到时候卑职如果进不去教堂,还请明中堂通融通融。”

    “好说。”明珠一口答应,又看在卢胖子是小麻子面前新宠的份上,便也随口说了一句,“既然如此,那卢大人就和本官同去宣武门教堂吧,这样方便些。”卢胖子也想到现场去看看刘家兄弟和方世玉等人有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便也一口答应,尾随明珠出宫。

    出得了东华门,明珠上轿,卢胖子步行,绕到正阳门前,肖二郎和刘家兄弟在这里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还好,肖二郎和刘家兄弟在卢胖子的训斥下也变得老练和城府了许多,见卢胖子跟着一个陌生官员的轿子过来,便没有象以前那样迫不及待的上来问这问那,唆使卢胖子敲骨吸髓刮地皮,只是象征性的问了几句,就把卢胖子请上了轿子,抬着卢胖子跟着明珠赶往宣武门教堂去了——可怜的轿夫啊

    把轿杆压得吱吱作响的到了宣武门教堂,这座刚发生过命案的教堂早已被顺天府的差役封锁包围,不许无关人等出入。不过对于有明珠护驾的卢胖子来说,却又没有半点问题,领着几个帮凶走狗兼杀人真凶跟在明珠背后,大摇大摆就进了教堂院门。而到得教堂门口,又有几个官员从教堂里迎了出来,向明珠行礼。

    “王大人,李大人,你们查得怎么样了?”明珠迫不及待向为首的两个官员问道。

    “回明相,卑职领着顺天府的差役查了许久了,还是没有发现半点线索。”倒霉的顺天府尹李天浴李大人垂头丧气的说道:“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杀害南神甫的人,肯定十分熟悉教堂的地形,所以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教堂,又神不知鬼不觉的逃了出去,没有惊动一个教堂里的人。”

    “还有一点,杀害南神甫的人很可能是老手,一刀毙命,直入心脏,没有用第二刀。”另一个穿着三品官服的中年黑瘦男子沉着说道:“除此之外,下官还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杀害南神甫那把匕首,是出自京师大营的工房,通常只有军中士卒或者权贵卫士才能拥有,民间很难见到。”

    “刘旭这小子聪明,干掉了那个喝醉的鳌拜卫士,除了弄到了他的腰牌,还顺手拿了他的匕首,又消灭了一条线索。”卢胖子心中暗赞。

    “那么,那面腰牌呢?”明珠追问道:“有没有查出来历?”

    那黑瘦男子不答,只是先看了一眼跟在明珠背后的卢胖子,明珠醒悟过来,说道:“说吧,这位卢一峰卢大人,是南神甫的朋友,来给南神甫上香的,与本案无关。”

    “你就是卢一峰卢大人?”那黑瘦男子脸上露出些喜色,向卢胖子问道:“卢大人,听说你在前天来过这座教堂,一会你能不能向我介绍一下当时的情况?”

    胖子将目光转向明珠。

    “卢大人,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煦王大人。”明珠指着那黑瘦男子介绍,又介绍了顺天府尹李天浴,这才对王煦说道:“王大人,一会你可以尽情询问卢大人,但另一波客人的事,你就不要问了,明白不?”说着,明珠还对王煦使了一个眼色。

    “明白。”王煦也早就在怀疑另一波客人中的小麻子就是住在乾清宫里那个小麻子了,当即点头答应,又说道:“卑职今天早上去了鳌中堂府上,一番询问下来,发现鳌中堂有一位叫唐川的卫士在昨天失踪了,这面腰牌,或许就是唐川的腰牌。”

    “还真是鳌拜家里出来的腰牌”明珠打了一个寒战,忙又追问道:“那么那个唐川的下落,找到没有?”

    “没有。”王煦无奈的摊手,说道:“不但如此,鳌中堂的亲兵队长歪虎还逼着下官们帮忙寻找,说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希望不是贼喊捉贼吧。”明珠悄悄叹了口气,挥手说道:“好了,进去吧,卢大人你去灵前祭奠,本官亲自到命案现场去看看。”

    入乡随俗,南怀仁的尸体就停在教堂大厅的正中,进到大厅后,明珠和王煦等人到是到命案现场去勘察去了,卢胖子则叫肖二郎拿来香烛祭品摆上,上了一柱香的然后就跪到南怀仁灵前猫哭耗子开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嚎啕,“我的南神甫哎,你死得好冤啊你一辈子行善积德做好事,传播主的福音,怎么就这么去了呢?是那个杀千刀的这么狠心,怎么对你这么一位好人下得了毒手……?”

    “南神甫,我和你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对你的人品……。”一边假惺惺的号哭着,卢胖子心里一边又琢磨开了,“想不到协助明珠调查这个案子的竟然会是王煦,这家伙可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水火不进油盐不侵的主,这个案子不管牵涉到谁,只怕都会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深查下去——我是不是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再坑几个汉奸鞑子进去呢?虽然坑鳌拜恐怕没有多大的希望,但坑几个现在还是小角色的汉奸鞑子应该没问题吧?”

    “等回去仔细研究研究《来俊臣小记》,那小子是利用办案坑人的好手,向他学点经验,再看看利用这个案子坑谁”V!~!

第六十章重逢

    虽然很看不起王煦对鞑子效忠的奴骨,但卢胖子还是不得不佩服一下王煦的认真与执着,在明知道另一波客人中有当朝皇帝的情况下,王煦仍然向卢胖子详细盘问起来了那一波客人的详细身份,并且打算从中找出南怀仁遇刺案的破案线索。但很遗憾的是,那一天和小麻子来宣武门教堂的人中,不管是索额图、孔四贞、周昌还是普通的御前侍卫李煦和曹寅等人,都和卢胖子一样,没有杀人动机更没有作案时间,王煦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奇怪,到底是谁对南神甫下这么重的毒手呢?”找不到线索而大失所望之下,一向稳重的王煦忍不住当着卢胖子的面喃喃起来,“到底是谁这么阴险狠毒?杀了南神甫还想嫁祸给鳌中堂,挑拨皇上与鳌中堂君臣不和?”

    “王总宪,恕卑职冒昧说一句。”卢胖子假惺惺的说道:“卑职虽然还没有正式上任办过案子,但也未雨绸缪读过《洗冤录》、《折狱龟鉴》和《疑狱集》等办案著作,发现这些书上所列举的案例,除了过失杀人和无意杀人之外,其他杀人案件通常都有杀人动机。而南神甫被人在自己房中刺杀,这足以证明他是被人故意谋杀,并非过失杀人或者无意杀人,王总宪想要侦破此案,何不从与南神甫有冤有仇的人身上查起?”

    “卢大人所言极是,其实本官也已经开始排查嫌疑人了。”王煦点头。

    “那么嫌疑人是谁呢?”卢胖子好奇问道。

    “卢大人问这个干什么?”王煦眼睛一鼓,不悦道:“这是皇上指定查办的钦案,按律不得对外公布办案细节,卢大人如果不想惹来麻烦,最好不要打听。”

    “是,是,卑职冒昧。”卢胖子无可奈何的赔罪,准备胡乱引导扰乱王煦办案视线并且乘机栽赃嫁祸的打算也为之落空,心中也不由暗恨——你这个狗汉奸,给满清鞑子办事倒是比孝顺你爹还上心,迟早有一天收拾你

    “好了,本官的话问完了,卢大人你请自便吧。”王煦站了起来,背着手率先出了房间,记录书办也收拾起纸笔跟了出去,卢胖子则冲着王煦的背影暗暗诅咒了几句,也是站了起来,甩甩袖子背着手跟了出去,心里嘀咕,“姓王的,你去查吧,只要你查得出来老子杀南怀仁既没有动机也没有作案时间,你就是查到阴间去,把南怀仁招魂上身当面盘问,南怀仁也不知道是我杀了他。”

    得意的在心中哼哼着,卢胖子出了王煦找来临时用作问供之用的房间,来到教堂大厅准备出门回家,但是到得大厅时,却偏偏赶上明珠也从命案现场出来。见王煦和卢胖子一前一后出来,明珠当即向王煦招呼道:“王大人,你来得正好,你从卢大人这里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没有。”王煦摇头,苦恼的说道:“现在可以肯定了,南神甫生前接见的客人之中,没有一个人有杀人动机和嫌疑。看来这个案子,只能从其他方面查了。”

    “很好。”明珠点头,又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应该立即逮捕这个案子最大的两个嫌疑人,钦天监监正杨光先和监副吴明烜,从他们身上查起。”

    “不行”王煦断然否决,说道:“明中堂,不错,之前的历法一案,钦天监的杨光先和吴明烜两位大人与南神甫确实有着深仇大恨,也确实嫌疑最大,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发现任何证据证明,他们两位大人牵涉进了这个案子,我们不能光凭常理推测就逮捕他们,这样有违大清律法”

    “王大人,谁说本相没有证据?”明珠颇有点恼怒的说道:“就在这个月的中旬,南神甫上表朝廷,弹劾杨光先和吴明烜在测算历法之时玩忽职守,渎职敷衍,推算之历法错漏百出,荒诞不经皇上震怒,命本相率领钦天监官员重新测算(史实,康麻子命明珠重新测算杨吴历法恰巧是在康麻子六年十二月)眼下历法重新测算的结果未出,南神甫却死于非命,不是他们两个干的还是谁干的?”

    “明中堂,这只能说是嫌疑,不能说是证据。”王煦继续反驳道:“更不能以此为依据,将杨光先和吴明烜两位大人逮捕。”

    “不逮捕他们,这案子怎么查下去?”明珠沉起了脸,又转向顺天府尹李天浴问道:“李大人,你怎么看,应不应该逮捕杨光先和吴明烜审问?”

    “这个……。”李天浴有些傻眼了,一边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新任刑部尚书明珠,一边是以铁面无私而闻名的左都御史王煦,这帮谁说话都得得罪另一边啊

    “明相爷,大清律法有规定,在没有证据之前,确实不能逮捕朝廷命官。”还好,卢胖子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不过大清律法中还有一条,在职官员如果涉嫌案件,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之下,可以依法传讯这两位大人。”

    明珠和王煦一起把目光转向卢胖子,李天浴则如蒙大赦,赶紧擦着汗水说道:“不错,卢大人言之有理,我们现在是无法直接逮捕杨光先和吴明烜两位大人,但可以依法传讯他们,请他们交代有关涉案细节。”说罢,李天浴还感激的看了卢胖子一眼,心说多亏这个卢胖子反应快,总算是帮我解了围。

    “如果只是传讯的话,我同意。”王煦第一个点头。

    “很好,那就依法传讯他们吧。”明珠也同意了卢胖子的建议,然后又向卢胖子一笑,说道:“卢大人,想不到你还没有正式上任,对大清律法就已经这么精通了,你治下的百姓们,可是有福了。怎么样,将来有没有兴趣到刑部任职?”

    “明相爷过奖了,卑职不敢奢望。”卢胖子有些害羞,又随口说道:“不过卑职对审案查案倒是颇有心得,不仅大量研读了我们大清的办案书籍,还接触过西洋的办案书籍,比如《福尔摩斯探案集》和《名侦探柯南》什么的,明相爷如果在查案过程中需要,可以随时传唤卑职协助。”

    “是吗?那本相可就先谢谢卢大人了。”明珠一笑,虽然没怎么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但也多少记住了一点。

    又过南怀仁的尸体上了一柱香,卢胖子这个杀人真凶倒是大摇大摆的离开命案现场了,明珠和王煦则联名签署公文,下令传讯可怜的杨光先杨大人和吴明烜吴大人去了。而杨光先和吴明烜两个倒霉蛋躺在地上也中枪,自然是大喊冤枉坚决否认,可惜明相爷新官上任三把火,又怕康麻子责怪他办事不力,自然是坚决不信他们的话;还有顺天府尹李天浴为了尽快结案,避免卷入更大漩涡,也是把矛头全部对准了杨光先和吴明烜这两个最大嫌疑人,再加上王煦坚决反对用刑逼供,案子也就彻底陷入僵局不提。

    ………………

    南怀仁的案子,咱们暂且先不去提他,单说卢胖子回到吴应熊府后,到了第二天,同时前清康麻子六年的腊月二十四这天,安排了林天擎暗中觐见小麻子后,卢胖子忽然收到杨起隆提供的消息,说是耿精忠之弟耿聚忠今天进京,不由想起了当初在福建时耿精忠对自己的嘱托,要求自己进京后抽空去拜见一下他的弟弟耿星河和耿聚忠,商量一下军饷的事,看看能不能给福建也多弄一点军饷。

    老牌汉奸耿继茂和耿精忠父子能不能多弄到军饷,本来不关卢胖子屁事的,但是考虑到耿继茂父子多弄到一两银子,小麻子手里就少一两银子,脑袋背后长着粗大反骨的卢胖子还是颇为心动的。再加上既然耿精忠有这个吩咐,卢胖子也不能不跑一趟给耿精忠一个面子,当下卢胖子就又跑到吴应熊面前说明原因,准备去耿星河家中拜访,顺便迎接耿聚忠,而吴应熊则巴不得三藩联手敲诈小麻子,自然是一口答应,还派了家丁给卢胖子带路,让卢胖子到耿星河家中拜访。

    “一峰,你这次去耿星河家里,必须小心点。”临行时,吴应熊向卢胖子叮嘱道:“同为质子,耿星河这个人和我不同,他不仅是个只知道风花雪月和诗文歌赋的蠢货,还和朝廷走得很近,不要说我了,就连他的大哥耿精忠对他都不放心,所以这次协商三藩军饷开支,耿继茂和耿精忠就没敢把这个差事交给他,专门从福建派了耿聚忠过来谈判。你到了耿星河的家里,切忌交浅言深,和他们兄弟稍做接触,邀请耿聚忠改日过府拜访就行了。”

    “多谢世子指点,卑职明白了。”卢胖子道谢,这才上车驱马,领着一帮狗腿子杀向耿星河府祸害。

    一路赶到位于西直门内的耿星河府,刚进胡同,卢胖子就看到耿星河府大门前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摆出了迎接贵客的架势。卢胖子忙上前递交名刺,说明来意,耿府下人飞报入府,又过片刻后,出来告诉卢胖子说耿星河同意接见,卢胖子大喜,忙塞了门敬请耿府下人带路,屁颠屁颠的钻进耿府施瘟散毒。

    一路进到二门,离会客大厅还远着呢,卢胖子就听到了一阵丝竹悦耳之声,除此之外,还有铮铮崩崩的琵琶声和清脆娇柔的歌声,“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卢胖子不由心中冷笑,“不愧是连吴应熊都看不起的废物,亲哥哥都要进京了,还不出城去迎接一下,还在这里风花雪月,将来你哥哥们造反的时候,会理你的死活才怪……。咦?等等,这唱歌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象在那里听到过?”

    盘算着,卢胖子已然走到了大厅门口,恰在此时,一曲终了,厅中掌声立起,还有两人轰然叫好,一个严重缺乏阳刚之气的男声叫道:“好,好一句‘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真的是唱出了佳人的绝世风华,绝世风采。”

    “词好,曲好,歌更好。词美,曲美,人更美。”另一个更加缺乏阳刚之气的男声也叫道:“四格格亲弹亲唱这曲《佳人曲》,简直算得上当世第一了。”

    “四格格?怎么孔四贞那个*子也来了?”卢胖子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停住脚步。

    “卢大人,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了,怎么还不进来?”果不其然,大厅中传出孔四贞娇媚入骨的声音,“难道奴家真的就这么可怕,卢大人就这么害怕见到奴家?”

    “这*子的耳音好灵,弹曲的时候竟然还能听到我的脚步声。”卢胖子心中暗骂一句,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大厅。见厅中坐有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都是油头粉面脸有病色,一看就是属于酒色过渡留下的后遗症,孔四贞则明显的经过精心打扮,穿着旗人女子盛装,手里捧着一把紫檀琵琶,正冲着自己嫣然巧笑。卢胖子不敢怠慢,忙行礼说道:“卑职曲靖知县卢一峰,给四格格、和硕额附请安。”

    “卢大人,奴家与你可真是有缘,怎么在那里都能撞见你?”孔四贞娇笑问道:“今儿个跑来和硕额附家里,又打算干什么?”

    “回四格格,卑职在福建的时候,曾经受过靖南王世子的恩惠。”卢胖子老实答道:“靖南王世子交代,让卑职进京之后,可以过来给和硕额附请安,卑职不敢忘恩,今日特来履行诺言。”

    “是吗?”孔四贞娇笑道:“可是卢大人进京也有六天了吧,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今天来给和硕额附请安呢?”

    “糟糕这个*子肯定是怀疑我的来意了,肯定还会怀疑我其实是想来见耿聚忠”卢胖子心中叫苦,肥脸上却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回四格格,卑职原本是不管那天来给和硕额附请安都行的,可是今天……,今天……。”

    “可是今天什么?”孔四贞娇笑追问,一双杏眼之中,却已透出怀疑的神色。

    “可是今天卑职听说,四格格也来了。”卢胖子还算机灵,含情脉脉的看一眼孔四贞,害羞的说道:“所以卑职也就今天赶着来了。”

    “咦,这个死胖子什么时候变得对我这么痴情了?”孔四贞有些发楞。这时,那两个油头粉面的男子已经拍掌笑了起来,“四格格果然是好魅力,又有一个痴情汉子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去你们的”孔四贞娇嗔,又心花怒放的把早就垂涎已久的卢胖子拉了过来,指着那两个油头粉面给卢胖子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你今天要来拜访的和硕额附耿星河,这一位呢,也是一位和硕额附,平南王爷的三王子,尚之礼尚额附。”

    “原来是尚额附,卑职给尚额附请安。”看在尚婉欹的面子上,卢胖子给自己未来的三舅子行了一个礼,心里则在奇怪,“怎么尚之礼这个废物也跑来这里了?”

    “免礼。”尚之礼微笑摆手,说道:“卢大人,你的鼎鼎大名,我可是早有耳闻了。我小妹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呢,一会……。”

    “报——”这时,一个耿府家丁跑了进来,欢天喜地的叫道:“启禀额附,二老爷和倩格格他们的车队已经到胡同口了。”

    “二哥来了。”耿星河跳了起来,欢喜说道:“快,快开中门,放礼炮,迎接我二哥和我妹妹。”

    “我妹妹?怎么耿星河的妹妹也来了?那个妹妹?”卢胖子更是纳闷,忙随着耿星河和尚之礼等人出门,一起到耿府大门前迎侯。孔四贞则快步追上卢胖子,在卢胖子耳边娇笑问道:“卢大人,你给奴家说老实话,你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来拜访耿星河耿额附,是不是听说耿聚忠今天要进京了,奉吴应熊的命过来刺探消息?”

    “四格格圣明,被你料中了。”卢胖子无可奈何的承认,又毫无廉耻的说道:“不过卑职也确实是想见见四格格,所以才应下了这个差事。”

    “骗人,那你还听到我的声音就想跑?”孔四贞娇笑着向卢胖子抛了一个媚眼,轻笑道:“再说了,奴家的行踪,也是你这个狗奴才摸得到的?”

    卢胖子缩缩脑袋,也不敢再油嘴滑舌了。孔四贞则又在卢胖子腰上悄悄掐了一把,轻轻笑道:“不过呢,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实意,看在你说话中听和你对皇上的忠心份上,奴家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在恰当的时候,再和你私下里单独谈谈。”

    “免了,我怕贞节不保”卢胖子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再接这个话头。

    说话间,卢胖子已经随着耿星河等人来到了耿府门前,恰在此时,耿聚忠等人的车队也在耿府门前停稳,礼炮轰鸣声中,曾经在福州和卢胖子有过一面之缘的耿聚忠首先下车,大笑着和亲兄弟耿星河拥抱在一起,互叙别来之情。紧接着,又有两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下,其中一辆马车上跳下一个二十来岁、容貌极其俊美的年轻男子,向耿星河拱手行礼,耿星河更是欢喜,拉住那俊美男子的手说道:“小林,你也来了,几年不见,你小子更俊俏了啊,这要是上台唱旦角,只怕连化装都可以省了。”

    “四格格,这家伙是谁?”卢胖子十分痛恨那俊美男子的相貌,又忍不住好奇的向孔四贞问道:“这家伙怎么和二王子耿聚忠坐同样规格的马车。”

    “他叫林青。”孔四贞抹去嘴角的口水,随口说道:“是靖南王爷的心腹侍卫,极得靖南王的宠爱,待如子侄,关系极不简单。”说罢,孔四贞瞟了卢胖子一眼,吃吃笑道:“怎么?见人家生得俊俏,自惭形秽了?”

    “怎么可能?他再俊俏,能赶上我十分之一?”卢胖子不知羞耻的哼哼一声,又忍不住更好奇的问道:“既然他是靖南王的心腹侍卫,怎么也来京城了?”

    “八成是因为她。”孔四贞一抬下巴。卢胖子回头看去,却见第三辆马车上又下来一名汉人打扮的少女,十六、七岁的年龄,容色绝美,头发极长,束成发髻之后尾部仍然还象瀑布一样披在肩上,又黑又亮,十分抢眼。只看得卢胖子瞠目结舌,半晌才回过神来向孔四贞问道:“四格格,这位姑娘又是谁?”

    “怎么?看上了?”孔四贞颇有些吃醋的哼哼道:“你不是在福州住过一段时间吗?怎么连她都不知道?”

    “回四格格,卑职在福州时是住在驿馆,靖南王府总共才进去两次。”卢胖子苦笑答道。

    孔四贞又哼了几哼,这才说道:“她叫耿倩霞,是靖南王爷的养女,算是靖南王府的小格格。不过我劝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一是靖南王爷瞎了眼都看不上你,二是有消息说,靖南王爷有意把她许配给林青——现在你该明白林青来京城的原因了吧?”

    “四格格说笑了,卑职一个七品芝麻官,那敢有如此奢望?”卢胖子苦笑,心中却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个对谁都冷冰冰的尚婉欹。

    这时,耿聚忠队伍的马车已然过完,耿星河和尚之礼等人却不急着送耿聚忠、耿倩霞等人进府,紧接着,又有一队人簇拥着两辆马车过来,打头的马车上跳出一个矮胖男子,冲着尚之礼气愤的叫嚷道:“老三,你这个家伙不出城接我就算了,怎么还跑到耿兄弟家里迎接我了?真怕我和小妹住到你家里,把你给吃穷了?”

    “二哥恕罪”尚之礼慌忙行礼,赔笑道:“二哥误会了,小弟只是觉得既然你是和靖南王二王子一路进的京,那进京之后就干脆先聚在一起,这样热闹一点不是吗?”

    “尚之礼的二哥?尚之信的死对头尚之孝?”卢胖子吓了一跳,然后猛的心头一跳,赶紧转眼去看第二辆马车,却见李天植穿着普通马夫服色站在车旁,正冲着自己亲热微笑。

    “她也来了。”卢胖子恍然大悟,心跳益发加快。果不其然,李天植掀开车帘时,多日不见的尚婉欹俯身从车中钻了出来,站到了车厢之前,清丽依旧,神色却还是那么冰冷。美目流盼间,尚婉欹与卢胖子四目相交,卢胖子只觉得心头又是一跳,尚婉欹冰冷的目光之中则先是露出一点冰山融化的神色,然后猛的眼睛一瞪,忽然又射出两股杀气。

    “小丫头怎么了?”卢胖子一楞,再回头一看时,却见孔四贞不知何时已经亲热的揽住了自己的肥胖胳膊,卢胖子大惊,赶紧甩开孔四贞的手。那边尚婉欹却已是面若寒霜,之前与卢胖子重逢的那么一点点激动和欢喜已是一扫而空。

    “卢大人,奴家现在才明白。”孔四贞在卢胖子耳边吃吃笑道:“你偏偏挑在今天来拜会耿额附,究竟是为了谁。”

    注:林青与耿倩霞都是真有其人,耿继茂死后,已经成亲的林青与耿倩霞因为惧怕耿精忠,双双逃出靖南王府,入籍宛平,以贩茶为生。V!~!

第六十一章心上人也不弱

    “卑职卢一峰,叩见平南王小格格,给格格请安”

    卢胖子掸掸袖子,单膝微屈,冲着尚婉欹潇洒的一个千儿扎下去,礼节之标准,绝对可以拉到大清礼部去做礼节典范末了,卢胖子还抬起肥脸,冲着尚婉欹极尽男性魅力的深情一笑。但很可惜的是,此刻尚婉欹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广州内城前第一次与卢胖子见面时一样,冷冷冰冰,不理不睬,对卢胖子视若无睹,从卢胖子面前昂首而过,就好象根本没看到卢胖子这个心上人一样——至少卢胖子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咦?小丫头吃醋了?这可是个好现象。”卢胖子的脸皮还真是非同一般的厚,碰了一鼻子灰还沾沾自喜,认定尚婉欹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冷淡,完全是因为刚才看到孔四贞揽着自己的胳膊,误会了自己和孔四贞的关系——毕竟,凭心而论,孔四贞在容貌上,还是要稍胜尚婉欹一筹的。

    “卢大人,小格格已经进府了,快起来吧。”李天植的话打断了卢胖子的沾沾自喜,说着,穿着普通仆人服色的李天植还搀了卢胖子一把。

    “多谢李将军。”卢胖子随口道谢,站了起来。

    “卢大人,请别叫我将军了,我已经被逐出平南王府了,在军队里的一切职务,也都被免除了。”李天植苦笑说道。

    “怎么?小格格没保你?”卢胖子把李天植拉到耿星河府的大门旁边,假惺惺的问道。

    “保了,也多亏小格格开恩,我这颗脑袋才保了下来。”李天植笑容益发苦涩,向卢胖子解释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卢胖子离开福州的第三天,尚可喜就派尚之孝赶到了福州,除了向耿精忠道谢外,尚之孝还要杀保护尚婉欹不力的李天植给尚可喜出气,多亏了尚婉欹全力为李天植求情,多少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妹妹的尚之孝这才饶了李天植一命,改为免除一切军中职务,逐出平南王府,永不叙用。

    其后,尚之孝本想派人将妹妹送回广州,自己则要代表老爸尚可喜进京议饷,但尚婉欹也不知道是吃错了药,非要闹着跟着尚之孝一起进京,而尚婉欹的倔脾气也不是尚之孝所能招架的——否则的话,尚婉欹在历史上也不会出家为尼了,无奈之下,尚之孝只好答应了妹妹的请求。偏巧耿继茂次子耿聚忠和养女耿倩霞也要进京,尚之孝和耿聚忠一商量,索性就两家人两对兄妹一起进京,所以才赶在今天一起抵达了京城。

    “李将军,既然如此,那么平南王世子就没保你?”卢胖子想了想,追问了一句,“据我所知,平南王世子是一直把你当着心腹对待的,这次福建的事,你的责任其实很小很小,怎么他就不替你说两句话?”

    “世子派人给我捎了一句话,这次的事情很大,王爷火气也很大,他没办法保我了。”李天植无力一笑,又压低声音说道:“多亏了小格格保住了末将的性命,否则的话,我怀疑世子爷派来的人,搞不好还要把末将灭口,免得末将在生死关头,把世子爷出时的那道命令卖了。末将越想越怕,就死活不敢离开小格格的身边,又厚着脸皮求小格格暂时把末将当成奴仆使用,把末将带到京城。”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卢胖子继续追问道:“你在广州有家眷吗?”

    “末将是孤儿,进平南王府后一直忙于军务,至今尚未成亲。”李天植有些脸红,喃喃说道:“末将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也是说什么都不敢回广州了。这次进京,就是……,就是因为上次,卢大人你……,你对末将说的那些话……。”

    “李大哥,你好象比我大两岁吧?”卢胖子非常认真的说道:“从今往后,我就叫你李大哥了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不嫌弃兄弟我官卑职微,愿意跟我走,只要兄弟我还有一口饭吃,就一定不会让你饿着”

    “多谢卢大人”李天植大喜过望,忙向卢胖子单膝跪下,抱拳说道:“卢大人,从今天起,我李天植这条命就卖给你了,但有差遣,李天植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天植是个厚道人,也是个性格耿直的人,他的话卢胖子当然相信,而且李天植是老丘八出身,在军队里见过大世面,行伍经验丰富,这样的人才对立志驱逐鞑虏的卢胖子来说,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卢胖子也是大喜,忙也向李天植单膝跪下,抱拳说道:“苍天在上,卢一峰对天明誓,从今往后,卢一峰当以事兄之礼对待李天植将军,但有任何对不起李天植大哥的地方,天诛之,地灭之”

    “卢大人,你太客气了,我只是一个王府弃将,怎么当得起你如此大礼?”李天植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天来,他既要防着黑心主子尚之信把自己灭口,又得防着老主子尚之信的死对头尚之孝找自己算老帐,可以说是食不知味,睡不能眠,茫茫然不知前路何方。来京城找卢胖子投奔,也不过是来碰碰运气,不敢抱有太大希望,然而卢胖子不仅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答应收留下,还当众发誓以事兄之礼对待他,激动之下,直肠子的李天植都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劝起了嚎啕大哭的李天植,卢胖子又叫来肖二郎和刘真兄弟,对李天植说道:“李大哥,现在你可以先去小格格的队伍里,把你的差使都交接了,然后和二郎他们去买几套新衣服,再回这里等我,我进去半些事情,出来就带你去拜见平西王世子。”

    “谢大人。”李天植抹着眼泪抱拳答谢,刚回过身时,李天植却又想起一事,忙又回身把卢胖子拉到一旁,在卢胖子耳边低声说道:“大人,既然你是奉命来京城协助平西王世子办理议饷差事,那么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尚之孝和靖南王的二王子已经联起手来了,准备利用议饷这个机会向朝廷和皇上卖一个人情,讨好皇上,伺机板倒平南王世子和靖南王世子,抢夺他们兄长的世子之位。”

    “消息可靠吗?你怎么知道的?”卢胖子大吃一惊——吴三桂的军饷谈判中最大的筹码就是三藩联手共进退,如果尚之孝和耿聚忠这两个二五仔为了自身利益出卖吴三桂,卢胖子利用云贵军饷削弱康麻子经济基础的如意算盘可就要落空了

    想到这里,卢胖子猛的又打了一个寒战——因为傅弘烈刺杀尚婉欹一事,身为傅弘烈正牌主子的孔四贞已经是被三藩恨到了骨子里,可是今天孔四贞却象没事人一样跑到耿星河家里来迎接尚之孝和耿聚忠,还给尚之礼和耿星河两个三藩质子又是弹琵琶又是唱曲,这难道不是告诉自己,孔四贞很可能已经和耿聚忠、尚之孝两个二五仔勾上了吗?

    “千真万确,是我亲耳听到的。”果不其然,李天植脸色凝重的低声说道:“在运河上,小格格的船一直紧挨着两位二王子的船。两天前的晚上,大概是出了山东的河段上,我到了夜里都睡不着觉,就到甲板上散步,无意中看到有一个黑影上了两位二王子的船,我担心他对两位二王子不利,就也悄悄的摸上了那条船,结果到了船上才发现,那个黑影是来找两位二王子密谈的。”

    “说了些什么?”卢胖子紧张的追问道。

    “我只记得大概内容。”李天植说道:“那个人是图海图大学士派来的,对两位二王子说,他们想当世子的事,图大学士已经知道了,也可以全力支持,但是在三藩军饷方面,两位二王子必须向朝廷拿出诚意,具体如何办,两位二王子进京之后,可以和四格格商量。还有就是代表四格格向两位二王子道歉,希望两位二王子能够抛弃前嫌,进京之后再度联手合作。两位二王子表示同意,然后我不敢继续偷听,就又逃回了小格格的船上。”

    “被我猜对了,怪不得孔四贞那个*子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卢胖子心中又惊又怒,稍一盘算后,卢胖子低声说道:“李大哥,多谢你为我提供这个重要情报,你放心,我会如实向平西王爷和世子禀明你的功劳,他们都不是小气的人,不会亏待了你。好,你去吧,记住,这事除了我以外,别再对第二个人提起了。”

    “明白,请大人小心。”李天植点头答应,这才随着肖二郎等人离去——李天植和肖二郎等人也算是老相识了,这次京城再会,自然相处得极其融洽。

    “好一招釜底抽薪,怪不得历史上耿精忠和尚之信都被他们的二弟出卖,搞了半天,原因出在这里不过没关系,现在老子来了,康麻子孔*子你们就别想这么得意了”在心里哼哼了几声,卢胖子这才回过头,重新走进耿星河府的大门。

    ………………

    一路进到之前孔四贞唱曲的大厅,大厅中已是人生人海,热闹非凡,耿尚几兄妹或是叙旧,或是谈天,亲热非常,孔四贞则在其间穿来插去,肆无忌惮的和耿尚两家的男性调笑打骂,动手动脚,更为大厅之中增添了几分阴靡气氛。见卢胖子进来,孔四贞过来娇笑道:“卢大人,怎么现在才进来,刚才又在外面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了?”

    “遇到当初在广东的老朋友李天植将军,和他聊了几句。”卢胖子故意说道:“不管怎么说,托四格格奴才的福,卑职和他在福建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现在他落难,我也不能不理不问是不是?”

    听卢胖子提起福建的那件事,尚婉欹立即俏脸一沉,对孔四贞露出怒色,刚才还和孔四贞打情骂俏的尚之孝和耿聚忠也有些脸色难看——不管怎么说,那件事孔四贞可是差点就把三藩都给坑了。孔四贞也有些尴尬,忍不住一把揪住卢胖子的耳朵,怒道:“你小子还在记仇是不是?那件事与老娘无关,是傅弘烈背着老娘做的,他现在全家都被砍了,你还想把这笔帐记在老娘的头上?”

    “四格格误会了,卑职那敢记你的仇?”卢胖子捂着耳朵,苦笑说道:“虽然被靖南王爷抓到的几个潮州士兵都招认,傅弘烈也是受了四格格你的命令,才干出这样的事——可卑职敢拿脑袋打赌,他们肯定是栽赃嫁祸推卸责任,四格格你这么仁慈善良又爽直忠厚的人,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孔四贞为人仁慈善良又爽直忠厚,恐怕连孔四贞自己都不相信不过这么一来,卢胖子倒也给尚之孝和耿聚忠都提了一个醒——象孔四贞这么**狠毒又阴险狡诈的女人,防着点还是比一点都不提防的好而孔四贞勃然大怒,提起手来就要抽卢胖子耳光,但手刚举到半空,旁边却伸出一只白皙小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孔四贞一楞,回头一看时,却见抓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尚可喜最疼爱的小女儿尚婉欹

    “啪”尚婉欹到底是继承了尚家残暴血统的人,乘着孔四贞发楞的功夫,忽然狠狠一记耳光抽在了孔四贞的脸上孔四贞更是大怒,抬手要还抽尚婉欹时,尚婉欹已经和身一撞,撞进了她的怀里,又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又抓又扯又咬,和她当众扭打起来,边打还边骂,“臭*子,老娘叫你坏我的名声叫你坏我的名声”

    “咦,想不到婉欹这小丫头还有这么一手”事起突然,就连卢胖子都是大吃一惊,说什么也想不到素来文弱冰冷的尚婉欹竟然还有这么母老虎的一面,同时又在心底打了一个寒战,“这小丫头凶成这样,将来我还有讨小老婆的机会么?”

    “婉欹,你干什么?干什么?快拉开她们”尚之孝和尚之礼都急了,想拉又有男女之别,只能大喊大叫,催促丫鬟使女上前,总算是把孔四贞和尚婉欹这两只母老虎给拉开。而这个时候,尚婉欹和孔四贞头上的发髻也都乱了,头发也已经散了,孔四贞脸上还多了几道指痕,尚婉欹脖子上则出现了两排牙印,战况异常激烈。

    “婉欹,你个死丫头疯了?怎么能对四格格这么无礼?”尚之孝暴跳如雷的冲尚婉欹吼道。

    “我无礼又怎么了?”尚婉欹一边恶狠狠的瞪着孔四贞,一边冷冷的对尚之孝说道:“这个*子派人刺杀我,还想把我的衣服扒光**之后再杀你是我的亲二哥,不但不帮我讨回这个公道,还和她打情骂俏,眉来眼去,有你这么当二哥的么?要是让父王和大哥知道了,哼哼,父王一定会高兴得确立你为世子吧”

    尚之孝打了一个寒战,这才想起自己这个妹妹最得老爸宠爱,她如果在老爸说自己的坏话,再加上好大哥尚之信在旁边煽阴风点鬼火,自己不要说当平南王世子了,现有的权力能不能保住只怕都是一个大问题胆怯之下,尚之孝赶紧说道:“小妹,你误会了,福建那件事是傅弘烈自做主张,和四格格无关,你不要对四格格这样嘛。”

    说着,尚之孝对着孔四贞杀鸡抹脖子的连使眼色,恳求孔四贞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千万不要和自己这个暴脾气的小妹一般见识孔四贞也自知理亏,强忍怒气冲尚婉欹说道:“小格格,你误会了,都怪傅弘烈和杨国泰那两个狗奴才不是东西,竟然胆大妄为到想要伤害于你,确实与姐姐无关。这样吧,姐姐在这里向你赔一个罪,你就原谅你姐姐吧。”

    说着,孔四贞又一把把卢胖子揪过来,拳打脚踢着说道:“都怪这个死胖子乱说话,那壶不开提那壶否则的话,咱们姐妹俩刚才不是很亲热的么?”

    “你是谁的姐姐?”尚婉欹冷冷的顶了一句,又问道:“既然不是你指派的,那么傅弘烈的走狗们,为什么都说是你的命令?”

    孔四贞哑口无言,只是暗恨傅弘烈和杨国泰两个废物——怎么带了那么一帮废物去福建行事,才用了十几种酷刑就招供了?

    “耿二哥,耿三哥。”尚婉欹又转向耿聚忠和耿星河,美目含泪的说道:“你们都是我的亲戚,我在福建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多谢耿世伯出手相救,小妹才侥幸逃得活命,所以小妹也不敢指责你们——但小妹我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和仇人呆在这里,这样吧,你们在这里继续吃酒聊天,听戏唱曲,小妹先告辞了”

    说罢,尚婉欹甩开使女,夺路而走,耿星河和耿聚忠则满头大汗——如果让耿继茂和耿精忠知道他们和孔四贞这么亲热,也不会放过他们啊。情急之下,耿聚忠兄弟只能大叫道:“小妹,你去那里?快回来,这里是京城,你不认识路”

    “小格格不认识路,祸是卑职闯的,卑职先去追她,一会再来请罪。”卢胖子见情况不妙,赶紧也是撒腿就跑,留下耿家兄弟、尚家兄弟和孔四贞等人在大厅里面面相窥,不知所措。V!~!

第六十二章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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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格格,等等卑职,你在京城不认识路各位大人,小格格不认识路,祸是卑职闯的,卑职先去追她,一会再来请罪”

    看情况不妙,抢着耿尚两家兄弟姐妹和孔四贞等人还没做出反应之前,卢胖子赶紧扔下一句话撒腿就跑,以免被这些豺狼饿虎当场就给生吞活剥了。只是没想到尚婉欹那个小丫头平时冷冰冰的连动都懒得动几下,可是到了关键时刻跑得还挺快,卢胖子刚跑出二门,小丫头就已经跑出了大门,守在耿府门前的家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敢阻拦。而当卢胖子再追到大门前时,小丫头却早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

    “少爷,出什么事了?”正在前院中和其他下人喝酒烤火的刘家兄弟见卢胖子急匆匆出来,忙也迎了上来,刘真问道:“少爷,出什么事了?怎么刚才小格格也从里面抹着眼泪跑了出来?二郎和李将军、方世玉他们去买衣服去了,要不要我们去把他们叫回来?”

    “小格格出门往那个方向跑了?”卢胖子抹着汗水问道。刘真往大门右侧一指,卢胖子忙又追上去,顺口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肖二郎和李天植他们,他们来了,就回世子府去,我们在那里会合。”

    嚷叫着,卢胖子又追往尚婉欹所去的方向,气喘吁吁的跑到胡同口,正左右张望担心跟丢小丫头时,背后却传来尚婉欹的声音,“死胖子,在这里,往那里看呢?”卢胖子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却见尚婉欹竟然就站在胡同口的拐角处,背靠着墙一边理着和孔四贞打架弄乱的头发,一边冷冷的看着自己。

    “小格格,你吓死我了。”卢胖子松了口气,擦着汗水说道:“我还担心你跑丢了,找不到了。”

    “我又不认识京城的路,傻了才会跑远。”尚婉欹冷冷的回答一句,又歪着头看着卢胖子问道:“怎么?你很希望我跑丢了吗?”

    “天地良心,我那舍得……那敢有这个心思?”卢胖子大声喊冤,又委屈的说道:“你不也是看到了吗?你刚跑出来,我就第一个追了出来,比你亲哥哥们追得还快,只是你跑得太快,没马上追上。”

    “是你自己太胖,跑得慢,还想来怪我么?”尚婉欹白了卢胖子一眼,冰冷的眼神之中却流露出那么一点得色。

    “不敢,不敢。”卢胖子点头哈腰,又满脸谄媚的说道:“说起来,卑职还真是说什么都想不到,小格格你还有这么一手,那一耳光打得给力帮卑职大大出了一口恶气,也好好给了孔四贞那个*子一个教训女中丈夫,巾帼不让须眉,打得真是太痛快了”

    “痛快什么?现在想来,我当时应该用茶杯砸在那个*子脸上的,只打她一巴掌真是太便宜她了”尚婉欹咬牙切齿说出一番卢胖子心惊胆战的话,末了,尚婉欹又叙着眼瞪着卢胖子说道:“说起来,我和那个*子打架的时候,你竟然不上来帮我,是不是心疼她了?”

    “冤枉,这可更冤枉我了。”卢胖子大急,忙说道:“刚才我没出手,一是男女有别,二是小郡主你占着上风,打了那个*子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小郡主你落了下风,遇到危险,卑职就算是杀头抄家,说什么都要上去把那个*子拍死,不会让她伤害到你分毫”

    “呸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尚婉欹心中一甜,嘴上却继续傲娇道:“谁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刚才在大门口,你不是和那个*子很亲热么?说不定啊,你早就和她不清不白了。”

    “小郡主,你这可是第三次冤枉我了,我和她真的没什么不错,她确实勾引过我,可我从来没动过心……。”卢胖子满头大汗的解释,又猛然想起一事,惊奇道:“咦?等等小郡主,你刚才抽孔四贞的耳光,该不会是因为看到她勾引我吧?”

    “呸”尚婉欹粉脸一红,唾道:“她勾引你,关我什么事?”说罢,尚婉欹趴到胡同口往里看了一眼,回过头来说道:“我二哥三哥他们出来了,我们走,我不想看到他们和孔四贞勾勾搭搭的恶心嘴脸。”

    “好,好,小郡主请。”卢胖子巴不得和尚婉欹单独相处,忙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带着尚婉欹迅速逃进路边的另一条胡同,东转西钻迅速甩开了尚之孝和尚之礼等追兵。

    带着尚婉欹接连钻了几条胡同小巷,卢胖子和尚婉欹又转到了一条热闹的大街上,直到这时,卢胖子才笑嘻嘻的向尚婉欹问道:“婉欹,你打算到那里去?要不要我给你雇一辆车?”

    “还没想好去那。”尚婉欹偏偏头,说道:“这样吧,我是第一次来京城,你先带我找热闹的地方随便逛一逛,见识一下京城的景象。——还有,不要叫我的名字。”

    “那卑职应该怎么叫你呢?总不能在大街上叫你小格格或者小郡主吧?”卢胖子笑得更贱,“要不然,咱们象在莆田少林一样,以夫妻相称,我叫你母亲子,你叫我相公。”

    “你想找死怎么的?”尚婉欹涨红着脸攥紧了小拳头,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卢胖子连声讨饶,赶紧又转移话题,指着京城街道上的希奇景象给尚婉欹解释起来。

    大概是头一次摆脱父母兄长和家庭的羁绊与压抑吧,素来冰冷的尚婉欹和卢胖子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竟然难得露出了一些活泼好动的小女儿姿态,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没点正形,还不断的冲着卢胖子问这问那,对各种新鲜事物充满好奇,还常常被卢胖子的俏皮话逗得花枝乱颤,也不知招来多少路人惊艳羡慕的眼神。只是卢胖子每次想要拉她的小手时,小丫头总是机警的避开,没有一次让卢胖子得逞,让卢胖子大为心酸失望。

    卢胖子的方向感还算不错,虽然来京城没有几天,却也能通过熟悉的建筑物大致分辨街道方向,带着尚婉欹还快就转到了京城最热闹的前门和王府井一带。恰逢接近年关,大街上更是热闹非凡,人流如织,檫肩接踵挤得水泄不通,尚婉欹想要游览也行走困难,不由觉得有点劳累,忍不住回头冲卢胖子喝道:“死胖子,我累了,找个地方带我去休息。”

    “好啊,我这就去开钟点房买……。”卢胖子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差点还想说出找地方去买杜蕾斯的话。

    “钟点房?什么是钟点房?”尚婉欹满是疑惑。

    “没,没什么,我说错了。”卢胖子擦了一把油汗,忙又指着路旁的一家酒楼说道:“婉欹,既然你累了,那我们上去找一个雅间,叫一桌素菜,一边吃饭一边休息怎么样?”

    婉欹一口答应,心里则还有点甜蜜——难得这个死胖子还记得自己只吃素。

    很遗憾,因为刚好赶上饭口,街上游人又实在太多,卢胖子指中的这家酒楼雅间早就满了,就算排队也得等一个时辰,而尚婉欹又苦着脸直叫累,卢胖子无奈,只好在一楼大厅的角落处找了一个桌子,好说歹说才算把这个难服侍的姑奶奶哄了在大厅里坐下,又叫了一桌精美素斋,陪着尚婉欹吃起饭来。

    饭吃到一半,卢胖子正要找借口逗尚婉欹说话,哄这个小丫头开心再想办法把她哄上床,对面桌上客人结帐走人,没等店小二收拾桌子,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领着两个随从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坐了上去,把随身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扔,操着一口湖北口音嚷嚷道:“腿都站麻了,不等雅间了,就坐这里吧,小二,酒菜拣好的上,甭替朱爷省银子。”

    “看看,人家多有豪气?”快要吃完的尚婉欹冲卢胖子嘀咕起来,“酒菜只管拣好的上,不用省银子——那象你,难得请我吃顿饭,给我点个菜都要犹豫半天,怕我多花你银子怎么的?”

    “婉欹,你说话要有良心啊。”卢胖子怒道:“如果不是考虑到你只吃素,我会左挑右选?”

    “借口掩饰分明是小气”尚婉欹小嘴一撅,露出些可爱的刁蛮模样。

    “你这个鬼丫头”卢胖子恶从心头起,正要让小丫头见识一下自己的男子汉威风。不曾想旁边的椅子上砰的一声坐下一人,卢胖子和尚婉欹惊讶扭头看去,却见是刚才那个大叫好酒好菜只管上的湖北口音中年人。卢胖子疑惑道:“这位老兄,你有什么事吗?”

    “这位兄弟,请问这位姑娘是你的什么人?”那中年人向卢胖子拱手问道。

    “是我没过门的妻子,怎么了?”卢胖子厚颜无耻的反问,羞得尚婉欹满脸通红,只管在桌下猛踢卢胖子肥腿。

    “哦,事情是这样的。”那中年人指着自己,非常认真的说道:“在下姓朱,人称二眉道人,只因略通医术,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还有不少人谬赞在下为神医这次进京,就是因为户部主事史子修史大人听说在下薄名,特请在下进京,为他卧病三年不起的妻子治病。”

    “原来是朱神医,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卢胖子虚情假意的拱手抱拳,又好奇问道:“朱神医,那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这位兄弟,说了你可千万不要紧张。”那朱神医脸色凝重的说道:“我刚才看到你的未婚妻子面有病色,似乎有隐疾缠身,虽然现在于尊夫人身体无碍,但假以时日,不出半年,必然酿成大祸正所谓医者父母心,在下就冒昧过来打扰,希望能为尊夫人切脉诊病。”

    “我有隐疾缠身?”尚婉欹吓了一大跳。

    “我的夫人有隐疾缠身?”卢胖子也是一惊,忙问道:“朱神医,我的夫人有什么隐疾?”

    “荣卫壅塞,五脏六腑蓄毒不流”那朱神医吐出一连串可怕的字眼,“尊夫人不喜荤腥,病在于胃,这便是前期征兆”

    “什么?”尚婉欹小脸都被吓白了。

    “荣卫壅塞,五脏六腑蓄毒不流?”卢胖子一楞,疑惑说道:“这不是西洋医学中称之为癌症的中医论证么?病之于胃?难道你想说,我老婆这么一点年纪,就有胃癌?你还能光看别人面相,就能判断出别人得了胃癌”

    “糟怎么偏偏碰上了一个懂医的?竟然还懂西洋学术,看来道行不浅”那朱神医心中叫苦。

    “还有,胃癌的前期症状中确实有厌食油腥一项,可是这小丫头是因为崇尚佛学才不肯进食荤腥,并不是吃不下去。”卢胖子继续狐疑的打量那朱神医,说道:“但是胃癌最主要的前期症状应该是食欲不振、消瘦乏力、恶心呕吐和呕血便血,这些症状这个小丫头都没有,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没错,你到底是不是神医?到底有什么企图?”尚婉欹也回过神来,对那朱神医产生戒心。

    “这位夫人误会了,在下没什么企图。”那朱神医有些慌张,连忙辩解道:“在下真是精通医术,也真是神医,在下只是见你面有病色,所以才好心过来给你请脉,请千万不要误会。在下可不是骗你们银子,在下手头还算宽裕。”

    “如果你是这么好心,又不想骗我们的银子,那你慌什么?”卢胖子察言观色,打量着那朱神医说道:“你该不会是见我老婆漂亮,想借口请脉乘机占我老婆的便宜吧?”

    卢胖子不过是随口问上一句,那朱神医却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说道:“这位小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朱某为人正直,坦荡无私,怎么会……会想做那些禽兽之举?”

    “在这里在这里”恰在此时,酒楼门前忽然响起一个愤怒的吼叫声,紧接着,几个年青男子操着棍子冲了进来,其中一个年青男子怒吼道:“姓朱的老骗子老子被你坑苦了,我媳妇刚才去看了郎中,什么病都没有,你竟然骗得她哭了半天,还拉着她的手摸半天占她的便宜今天我不把你打死,我就不姓谢”

    “露馅了,快跑”那朱神医十分狡诈,见情况不对赶紧也是撒腿就跑,借着客人和桌椅板凳掩护,领着两个愁眉苦脸的随从三下两下就从后门逃出了酒搂,那伙被骗的年轻男子也怒吼着追了出去。

    “还真是骗子。”卢胖子吓了一大跳。

    “呸老骗子”差点被占便宜的尚婉欹满脸通红,重重唾了一口,“下次最好不要让姑奶奶撞到,否则一定抽得你满脸开花”

    “姑娘,那个老骗子忘了一个包裹。”旁边一个好事的客人指着那骗子朱神医的桌子说道:“把他的包裹拿了,不怕他不去找你,到时候抓他去见官”

    尚婉欹扭头看去,却见那桌子上果然有一个被朱神医遗忘的包裹。愤怒之下,尚婉欹还真拿起那包裹,顺手扔到卢胖子怀里,怒道:“拿好了,如果那个老骗子去找你,就抓他去见官”

    “何必呢?人家也没占到你的便宜?”卢胖子有些懒得节外生枝,可是看到尚婉欹美目中的杀气,卢胖子还是乖乖的叫道:“店小二,你过来”

    “来了,客官你有什么吩咐?”店小二屁颠屁颠的跑到面前。

    “你看好了,做个公证,我可不是贪图那个骗子的东西。”卢胖子顺手打开那包裹,一边展示包裹里装的东西,一边说道:“你看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免得他到时候赖帐。如果那个老骗子回来找你要包裹,你就叫他到宣武门外的平西王世子府上找我,我姓卢,他如果有胆子去找我要包裹,我就还……。”

    说着,卢胖子忽然打住,因为那包裹中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笔墨之外,就只有两本手写书籍,再看清那两本书的书名,卢胖子惊叫起来,“婉欹,那个老骗子可能没骗我们,他可能真是神医”

    “你怎么知道?”尚婉欹好奇问道。

    “你看这两本书。”卢胖子一亮手中书籍,说道:“这两本书是《中补说》和《中质秘书》,据我所知,这两本书是一个叫朱方旦的神医写的,这个朱方旦朱神医恰好就是湖北汉阳人医术天下无双,绝对算得上天下第一”

    “朱方旦?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字啊”尚婉欹一惊,又说道:“开什么玩笑?刚才那条老色狼就是朱方旦朱神医?你是不是搞错了?这两本书是不是他在街上买来招摇撞骗的?”

    “不可能这两本书是手写的,还没刊印成册。”卢胖子摇头,又一翻那两本书,惊道:“两本书都没写完错不了,刚才那个老骗子,八成就是朱方旦了”

    “他……,他真是朱方旦朱神医?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尚婉欹目瞪口呆,说什么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神医朱方旦竟然是一条以诊病为名四处揩油的老色狼。

    “怎么办?当然是带走了他想拿回去,就让他自己来找我”卢胖子把两本书往包裹里一塞,心道:“朱方旦,拿到你的两本心血手稿,不怕你不来找我真是睡觉都有枕头掉下来,我的建军筹饷计划,搞不好就要着落在你身上了”

    注:方便没有看过逆天的朋友,朱方旦,前清康麻子年间名医,世界上第一个发现“脑”才是思想中枢的人,而不是传统医学认定的“心”,著有《中质秘录》等医学名著,多有超越西方医学的发现,因此得罪十分喜爱西方科学的康麻子,康麻子二十一年被康麻子亲自下旨杀害,《中质秘录》被全部焚毁,现已失传。

第六十三章把事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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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客气的提上朱方旦的包裹,又一把拉起尚婉欹的小手,卢胖子就大摇大摆又潇又洒的出了酒楼。开始当着酒楼里众多客人的面,尚婉欹不敢说话,只是红着脸任由卢胖子拉着,直到出了酒楼走了一段距离,转到比较僻静的地方,尚婉欹才奋力甩开卢胖子的魔爪,一边掏出手帕擦着被卢胖子拉过的右手,一边冷冷的看着卢胖子,眼神中多少有些怒气。

    “婉欹,帮个忙。”卢胖子仿若不觉,把拉过尚婉欹小手的肥手递到尚婉欹面前,恬不知耻的说道:“帮我也擦擦,你的手有点脏。”

    “死胖子,谁的手脏了?”尚婉欹忍无可忍,挥手就把卢胖子的肥手打了下去。

    “既然你的手不脏,那你擦什么?”卢胖子满脸疑惑的问道。

    “你是因为你的手脏,你的手臭”尚婉欹觉得自己额头上的血管有想要爆炸的感觉,如果不是在大街上,尚婉欹简直都有把卢胖子掐死的冲动。

    “是吗?”卢胖子疑惑的把肥手放在鼻子下闻闻,说道:“我的手没臭味啊,倒是有点从你手上带过来的汗水味道,酸臭酸臭的”

    尚婉欹终于听到了自己额头血管爆炸的声音,血管流淌的尚家残暴血液也开始沸腾了,当下尚婉欹向卢胖子嫣然一笑,笑得卢胖子心里发寒,然后尚婉欹又第一次主动拉起卢胖子的肥手,把卢胖子拉进了路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很快的,惨绝人寰的杀猪声音就在小巷子里回荡起来,“婉欹,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再也不敢了——”

    好不容易打够了,发泄够了,尚婉欹这才拍拍白净的小手,冲着身上肥肉多出无数青紫还在痛苦呻吟的卢胖子命令道:“看你这个死胖子以后敢不敢胡说八道好了,现在该送我回家了,我不想去耿星河家,送我去我三哥尚之礼家。”

    “郡主,真是太不巧了,我不知道你三哥住在那里。”卢胖子哭丧着脸答道:“京城太大,我到京城也还没几天,还没机会去你的兄长府上拜访。”

    “那怎么办?”尚婉欹一楞,说道:“我刚在耿星河家里打了孔四贞,总不能又回那里去吧?那多尴尬啊。”

    胖子也有些为难,忽然灵机一动说道:“要不这样吧,婉欹你到我住那里去……。”

    “你还没打够是不是?”尚婉欹的小脸又有点羞红,怒道:“我一个黄花大姑娘,到你住的那里去,我以后还能出门见人么?”

    “你误会了。”卢胖子忙解释道:“你等我说完嘛,其实我进京以后,是一直住在平西王世子的府上,平西王世子吴应熊和耿星河耿额附一样,也算你的世兄,你到他家里去,这个没人能说什么嘛?而且到了他那里后,他家里肯定有人知道你三哥住在什么地方,可以派人把你给送回去。”

    “那好吧,就去平西王世子府上。”尚婉欹仔细一想,立即就点头同意。末了,尚婉欹又说道:“如果平西王世子不介意,我还真想在他那里多住几天,省得回去看我二哥三哥和孔四贞勾勾搭搭的丑恶嘴脸。”

    “咦?我好象想到了什么?”听尚婉欹这么一说,卢胖子忽然心中一动,隐约想到了什么,可又一时半会想不明白。

    “你发什么呆?”尚婉欹白了卢胖子一眼,喝道:“还不带路?怕我去吃你的用你的啊,我是去吃用吴世兄的,用不着你掏银子。”

    “婉欹,你说这话我就太伤心,你吃我的用我的,那不是应该的?别说才几天,就是一辈子……。好好,我不胡说八道了,咱们走吧,这里离平西王世子府没多远,很快就到。”

    前门大街距离吴应熊府所在的石虎胡同确实没有多远,就算是步行,向西只走了小半个时辰,卢胖子就把尚婉欹给拐到了吴应熊府门前。而门子向吴应熊禀报尚婉欹到访后,吴应熊也很给面子,立即让人大开中门,领着老婆建宁公主亲自出门迎接尚婉欹,同时肖二郎和李天植等人也已经回到了石虎胡同。刚一见面,肖二郎就笑嘻嘻的说道:“少爷,小格格,你们到那里逛去了?平南王的二王子、三王子他们都快急疯了,正满京城的找你和小格格呢。”

    “让他们急去,别急着给他们报信。”尚婉欹抢着对肖二郎说了一句,又转向吴应熊夫妻水稻:“世兄,格格,小妹想在你们府上叨扰几日,不知世兄和格格能否恩准?”

    吴应熊有些为难,他老爸吴三桂和尚婉欹之父尚可喜一生不睦,关系其实并没有多亲近。现在吴尚两家因为联手议饷一事,恶劣关系刚有点缓和,兄妹反目的尚婉欹却跑来投奔,如果因此导致尚婉欹与尚之孝兄妹矛盾更为扩大,尚之孝迁怒于平西王府,那么吴尚两家矛盾势必再生,联手议饷对抗朝廷的大事说不定也会因此泡汤,所以也就由不得吴应熊不掂量一下后果了。

    “世子,小格格正在气头上。”卢胖子看出吴应熊的犹豫,忙上前一步,对吴应熊眨眨眼睛使个眼色,说道:“如果现在把小格格送回去,只怕他们兄妹斗气会更厉害,倒不如暂且把她留下,等小格格和平南王二王子的气都消了,再把她送回去不迟。”

    “是啊。”建宁公主也难得露出些笑容,扶着老公吴应熊的手臂说道:“额附,就让婉欹妹子在我们家里住几天吧,她的事我也听说了,孔四贞这次确实有点过份

    ,婉欹妹子刚打了她,现在把她送回去,只怕她会吃亏,倒不入把她留下住几天,等这个风头过了再说。”

    “那好,只要世妹不嫌弃为兄家中寒酸,爱住多久都行。”吴应熊微笑着就坡下礼,又吩咐道:“来人,把后花园里的房间腾出几间来,让小格格入住,再选几个手脚勤快点的丫鬟,调过去服侍小格格。”

    吴府下人答应,建宁公主则很亲热的和尚婉欹坐到了一起,勾肩搭背的说起话来。乘着这个机会,卢胖子又向吴应熊使了几个眼色,吴应熊会意,起身找了个借口把卢胖子叫出暖阁,又把卢胖子领到自己的书房坐下,这才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让我把尚婉欹留下?我们平西王府和平南王府的关系刚有点缓和,如果因为收留尚婉欹激怒了尚之孝怎么办?”

    “世子爷,我们就算不收留尚婉欹,尚之孝和耿聚忠这两个二五仔也打算把我们卖了。”卢胖子脸色凝重,把李天植无意中刺探到的消息对吴应熊详细说了一遍,又说道:“从孔四贞出现在耿星河府这一点来看,李天植向我们提供这个消息绝对假不了,尚之孝和耿聚忠两个王八蛋为了讨好朝廷和板倒他们的两个大哥,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我们卖了”

    “砰”饶是吴应熊涵养极好,此刻也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书桌上,铁青着脸骂道:“两个王八羔子反骨仔为了他们自己的个人利益,竟然连平南王府和靖南王府的利益都敢出卖,尚可喜和耿继茂两个老东西,怎么生出了这样的白眼狼?”

    “世子爷不要急,尚之孝和耿聚忠两个王八蛋倒戈,对我们来说未必全是坏消息”卢胖子不慌不忙的说道:“第一,现在是敌明我暗,我们已经知道这两个二五仔准备出卖我们了,他们却不知道这一点,我们大可以利用他们施展反间计,把一个假的军饷数字告诉给他们,让他们告诉给朝廷,为我们平西王府争取利益”

    吴应熊也不笨,仔细一想便点头道:“不错,这两个家伙确实有这个利用价值。既然有第一,那第二呢?”

    “第二就是可以乘机把这个两个王八蛋给收拾了,卖个大人情给尚之信和耿精忠。”卢胖子阴阴的说道:“世子爷你想想,如果平南王和靖南王知道他们的儿子为了继承王位,准备把他们给卖了,那两个王八蛋还有好果子吃?他们俩倒了,尚之信和耿精忠还不得对我们平西王府感激涕零啊?他们是货真价实的平南王世子和靖南王世子,和他们打好关系,对三藩联手对抗朝廷有多大好处,相信不用卑职解释了吧?”

    “有道理,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吴应熊转怒为喜,又为难的说道:“可是我们手里并没有证据啊,靖南王还好点,尚可喜那个老东西和我们吴家一辈子不对付,我们如果无凭无据的对他说,他的二儿子把他们给卖了,那个老东西能相信?”

    “世子,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卢胖子奸笑说道:“尚婉欹小格格,不就是铁一般的证据么?小格格是为了什么要和尚之孝翻脸,还不是因为孔四贞?孔四贞派傅弘烈刺杀尚婉欹小格格,制造卑职这个西选官在福建奸杀平南王小格格的假象,目的是让我们三藩内斗打罗圈架,现在计划暴光,虽然朝廷和孔四贞都一口咬定是傅弘烈和杨国泰私下里干的,但是人证物证放在那里,三位王爷把孔四贞撕了的心都有”

    “世子爷,你想想,如果这件事闹开了,闹大了,传到了平南王和靖南王那里,两位王爷还能轻饶得了他们的二儿子?”

    “妙”吴应熊一拍大腿,大喜问道:“那应该怎么把这事闹大呢?”

    “不让小格格回家,让她在这里住得越久越好”卢胖子假公济私的说道:“只要小格格一天不离开世子府,不离开平西王府的庇佑,尚之孝和耿聚忠就越头疼越为难,越没有办法把这件事给压下去平南王和靖南王在京城里也绝对不止他们儿子这一条情报渠道,想要不知道这个消息也难了”

    “如果尚之孝和尚之礼派人来接尚婉欹怎么办?”吴应熊追问道:“到时候我怎么拒绝?而且如果我拒绝了,还怎么把假军饷数字告诉给他们?”

    “世子爷,这个恶人当然不能由你来当。”卢胖子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据卑职观察,建宁公主她似乎对孔四贞做的这件事也十分不满,如果世子爷能给公主殿下吹点枕头风,鼓动公主殿下当这个恶人,尚之孝和尚之礼还敢进来抢人么?”

    “坏坏你这个卢胖子实在太坏了”吴应熊指着卢胖子放声大笑,说道:“公主殿下确实很不满孔四贞做的这件事,为了这事,上次见面还斗了两句嘴,我鼓动一下,由她出面打跑尚之孝和尚之礼,两个王八蛋还真不敢说什么而且公主殿下出面搀和这事,这事情就算不想闹大也不行了”

    卢胖子陪着憨笑,笑罢,卢胖子说起笑容,严肃说道:“世子,卑职还得冒昧给你提一个醒,孔四贞那个女人既漂亮又**,她既然能用美人计勾引尚之孝和耿聚忠,也难保她不对你打这个主意。到了那时候,世子你可千万要挺住。”

    “你以为她没对我用过美人计?”吴应熊微笑说道:“实话告诉你吧,早在顺治十七年我们平西王府第一次裁军的时候,她就已经对我用过这一手而且不光是我,我那个亲自提拔你的弟弟吴应麒、当时他还叫吴启华,也被她用过美人计但很可惜的是,她都失望了,所以她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进过我这个家门。”

    “世子,那你和二王子为什么没动心呢?”卢胖子好奇问道:“孔四贞那个女人,长得可不丑。”

    “一峰,你好象忘了一件事,我们吴家是以什么最出名?”吴应熊微笑反问道:“象孔四贞那样的女人,我和我弟弟看得上眼么?”

    “你们吴汉奸家以什么最出名?不是以卖国最出名么?”卢胖子有些惊奇,但转念一想,卢胖子忽然又明白过来,忙向吴应熊拱手笑道:“世子爷家学渊源,将门虎子,对孔四贞那种人可尽夫的女人,当然是绝不会动心,卑职佩服,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一点不动心,也是假的。”吴应熊笑笑,说道:“不过就象你说的一样,象孔四贞那种人可尽夫的女人,今天下了一个男人的床,明天就会上第二个男人的床,毫无节操可言,我们吴家兄弟想想就恶心,就算动心也会变成呕心了。”

    卢胖子陪着傻笑,不敢随便搭茬,这可是牵涉到吴三桂的心头第一伤疤——为了一个陈圆圆,引清兵入关吴应熊则又看了卢胖子一眼,也是坏笑起来,说道:“一峰,既然你提醒我不要中孔四贞的美人计,那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喜欢小格格可以,但别急着这几天下手,等议饷这件事过了再说。”

    “世子,你怎么这么说……?”卢胖子有些慌张,肥脸难得有些发红。

    “你瞒不过我,你看小格格的眼神,就象我看建宁公主的眼神一样。”吴应熊微笑说道:“而且小格格既然能让你陪她逛街,又让你送她来我这里,证明她对你也有点意思,你有机会,努力吧。等议饷这事过了,争取把她给拐到云南去。”

    “世子,你支持卑职这么做?”卢胖子有点吃惊。

    “为什么不支持?”吴应熊笑得更坏,“父王和尚可喜一辈子不对付,也斗了一辈子——你这个平西王府出身的西选官,如果把尚可喜最疼爱的女儿给拐到了云南,娶了她当媳妇,大大恶心尚可喜老东西一把,我父王还不得笑歪了嘴?”

    “嘿,看来这事有门。”卢胖子暗乐——有了吴三桂父子的支持和庇护,自己把尚婉欹拐跑的希望不是大大增加了么?

    “世子,世子。”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响起吴府下人焦急的声音,“世子,平南王府的二王子三王子联袂求见,说是要把小格格接走,正在门外侯见。”

    “来得真快,看来是有人在盯着这里,通风报信了。”卢胖子冷哼一句,又转向吴应熊坏笑说道:“世子爷,看你的了。”

    “等着看好戏吧,我那位建宁公主的脾气,可不比你那位小格格好到那里。”吴应熊自信一笑,又吩咐道:“安排他们在好春轩侯见,态度恭敬些,就说我换了衣服就去见他们。”

    吴府下人领命而去,吴应熊也急匆匆赶去见建宁公主吹枕头风用美男计去了,卢胖子则一脸坏笑的出门,绕道悄悄跑去好春轩看好戏。进了好春轩后堂,找了一个缝隙偷眼一看,身材矮胖的尚之孝和脸色苍白的尚之礼两兄弟果然在客厅里背着手急得团团转,不断向吴府下人询问,“你们世子怎么还没来?换件衣服要那么长时间?”

    又过片刻,轩外终于响起吴府下人的长喝声,“世子爷到——和硕恪纯长公主到——”紧接着,吴应熊和矮胖罗圈腿的建宁公主就进了客厅,尚之孝和尚之礼慌忙上前请安时,建宁公主却一蹦三尺高,指着两兄弟呵斥道:“你们两个狗奴才,竟然还有脸进我的家门你们的亲妹妹被人欺负了,你们不帮她讨会这个公道,还和害她的人眉来眼去,有你们这么当兄长的么?”

    “公主息怒,请息怒。”吴应熊赶紧去拉建宁公主,按住建宁公主几乎指到尚之孝鼻子的手指头,又冲着尚之孝和尚之礼说道:“两位世兄恕罪,公主殿下就是这脾气,你们别介意,千万别介意。”

    “世子爷客气了,我们那敢介意。”尚之孝和尚之礼连声感激,又满头汗水的对建宁公主说道:“公主殿下恕罪,这事情是我们不好,不过我们真不是故意刺激小妹的,再说了,四格格本人也解释了,这事是傅弘烈和杨国泰两个狗奴才备着四格格干的,和她无关。”

    “她哄鬼去”建宁公主暴跳如雷,“我和她一起长大的,她是什么德行我不清楚?她这次摆明了就是想把我们吴家和你们尚家都坑了,我们吴家还好点,你们尚家连亲妹妹都快被她的走狗给杀了,竟然还硬逼着妹妹对她低头,对她赔罪你们自己去看看,自己去看看,你们的妹子,现在都已经哭成什么样了?被孔四贞给打成咬成什么模样了滚,滚,你们都我滚,我家不欢迎你们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要换了别人这么骂自己,尚之孝早就一蹦八尺高了,可是建宁公主是什么人,当今皇帝的亲姑姑,尚之孝还敢蹦到那里去?只能是低声下气的赔罪,“公主骂得对,骂得好,奴才不对,奴才该死,奴才这就把婉欹接回去,好生补偿她”

    “做梦”建宁公主拍着大腿咆哮道:“婉欹妹子她不走,我也不让她走,不让她被你们带回去继续给别人欺负,给别人打你们给我滚,给我滚进宫陛见,我带她去,衣食住行,我这个当嫂子的给她管你们滚,再不滚老娘拿鞭子抽你们”

    “公主娘娘,你开恩啊”尚之孝都快急疯了——尚婉欹进京竟然住到平西王世子府里,这事如果传到老爸耳朵里,老爸再查明原因,还不得把自己给剁了啊?情急之下,尚之孝都有些口不择言了,“公主殿下,四格格让奴才带话给你,这次的事情是她不对,她不该做这件对不起你的事,上次和你在宫里也不该为了这事拌嘴,请你看在她和你多年的姐妹情分上,原谅她这一次。”

    “什么?”吴应熊也是个坏种,马上插话说道:“之孝兄,这么说来,四格格承认福建那件事是她主使的了?如果是这样,我们世兄弟应该联名上表弹劾她吧?她想离间我们平西王府和你们平南王府的关系,我们两家王府是那么好欺负的?”

    “没四格格她没承认”尚之孝大吃一惊,赶紧矢口否认。

    “那你为什么说四格格在这件事对不起公主?”吴应熊追问一句,又转向建宁公主好心说道:“公主,要不咱们夫妻俩把小格格送到之礼兄府上,再把四格格也叫来,当面解释清楚?”

    “不送坚决不送”正在气头上的建宁公主咆哮道:“她孔四贞有胆子就来这里,当面对我解释清楚,她为什么要派人刺杀小格格,为什么还要栽赃嫁祸到公公的下属身上小格格要住在这里,我就让她住在这里,我倒要看看,谁敢把她给拉走了?”

    “公主开恩啊。”尚之孝哭丧着脸说道:“如果让父王知道小妹因为和我赌气,住进了你的府里不肯走,那奴才可就没向父王交代了。”

    “之孝兄,这我可得说你一句了。”吴应熊乘机煽风点火,“之孝兄你自己说,你明知道四格格企图谋害你的妹妹,还和她这么亲热,你对得起婉欹世妹么?四格格的那点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不为你妹妹的名声作想,还硬逼着她和四格格在一起?”

    “是是,这事是我考虑不善,是我不好。”尚之孝直抹汗水,无比后悔这次把妹妹带到京城——早知道孔四贞也来了京城,说什么也不应该带着这个麻烦的小丫头来京城的。

    “来人,给我拿马鞭来”建宁公主大声呼喝,“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肯滚,老娘就把他们抽出去。”

    “之孝兄,之礼兄。”吴应熊惊叫起来,好心说道:“你们快走,公主殿下说得出做得到,到时候兄弟我可拉不住她你们快走,等过了这几天公主殿下和小格格的气消了,愚兄再亲自把小格格给你们送回去。”

    尚之孝和尚之礼兄弟怕事情闹大,当然不肯走,可惜建宁公主确实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很快的,吴府下人就把马鞭送进了好春轩,建宁公主接过马鞭二话不说,挥鞭就对尚之孝和尚之礼抽了起来,尚之孝和尚之礼兄弟又不敢还手,躲闪间挨了几鞭就惨叫起来,只得抱着脑袋连滚带爬的冲出好春轩,建宁公主则不依不饶的追了出去,看模样是铁了心要把这对兄弟给打出自己的家。

    “公主殿下,不能啊,他们都是朝廷命官,都是朝廷命官啊”吴应熊也追了出去,一边假惺惺的去拉建宁公主,一边大叫,“之孝兄,之礼兄,小杖受大杖走,你们快走,愚兄改日再亲自登门赔罪——”

    “吴应熊这小子,调教老婆还真有一手。”躲在后面从头至尾看完这场热闹,卢胖子忍不住心中暗赞起来,“改天一定要向他讨教几手,学到了他这份调教老婆的手段,以后就不愁娶不到小老婆了。”

第六十四章胖子盗书(上)

    第六十四章胖子盗书(上)

    把尚婉欹留在吴应熊府的当天傍晚,由卢胖子安排了暗中陛见康麻子的林天擎总算是也回到了吴应熊府,虽然老东西一直努力保持平静,努力不暴露出一点可疑神情,就连卢胖子和吴应熊这么善于察言观色的角色都无法判断出他的心中所想,事情发展。可是老东西对吴应熊说的一番话,却让卢胖子和吴应熊恍然大悟。

    “世子爷,好消息,好消息啊。”林天擎是这么对吴应熊说的,“老夫今天出门会友,有好几个朝廷里的朋友都改善老夫,说顺天府尹李天浴在南神甫遇害一案中办案不力,敷衍搪塞,丑态百出,皇上龙颜震怒,已经决定放弃升任李天浴为云南巡抚的打算了”

    “是吗,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吴应熊满脸的惊喜,问道:“这消息可靠吗?李天浴没法子当云南巡抚了,谁有希望接任?”

    “消息绝对可靠”林天擎满脸堆笑的说道:“是老夫多年的老友刑部汉尚书郝惟讷郝堂官亲口告诉老夫的,绝对错不了。至于谁取代李天浴出任云南巡抚,这倒还没准确消息——但郝堂官估计,老夫搞不好浪费不了世子爷你之前花出去的银子了。”

    “是吗?那卑职可得恭喜林中丞了。”卢胖子也会凑趣,马上上前行礼,毕恭毕敬的说道:“卑职曲靖知县卢一峰,给本省中丞林大人请安。”

    “卢大人客气了,快快请起。”林天擎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笑眯眯的说道:“卢大人别急着这么叫,现在只是有希望,有点希望而已,还没定下来,没真正定下来。”

    “只要有希望就好”吴应熊斩钉截铁的说道:“林世伯,既然这事有了转机,那我们就得尽全力争取。这样吧,你再去朝廷里活动活动,争取把这个关键职位拿下来,银子方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

    “世子,老夫为了这个职位已经花了你五万多两银子了,还怎么敢继续花你的银子?”林天擎难得有些心虚脸红,赶紧坚决推迟,吴应熊则又和他客套了几句,装出一副完全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和幕后背景的模样。

    说了一会闲话,林天擎起身告辞回房,卢胖子也跟着告辞,和林天擎一起回房休息。路上,卢胖子少不得压低声音向林天擎问道:“林中丞,皇上答应让你再次出任云南巡抚了?”

    “没给准话,但也差不离了。”林天擎也是压低声音,答道:“皇上是这么说的,先是褒奖了老夫的忠心体国,又提起了李天浴在南神甫一案中的表现让他如何之失望,让老夫做好准备,等过了这个年,皇上就要考虑让老夫发挥余热,再次委派给老夫一个重要差使了。——卢大人,多谢你的引见啊,如果不是你帮忙,皇上怎么可能对老夫说这样的话?”

    “林前辈客气了,这也只是晚辈的举手之劳而已。”卢胖子低声答应,又问道:“那么皇上问云贵军饷的情况时,前辈你是如何回答的?”

    “老夫还要到云贵为官,当然是按卢大人你指点的数字回答的。”林天擎低声说道:“不过老夫也没敢一口咬定是三百五十万两,只是说世子爷让老夫帮着核算了两笔云贵军饷,一笔是四百万两,一笔是三百五十万两,具体向朝廷上报那一笔军饷,老夫并不知情。”

    “林前辈高明,回答真是婉转。”卢胖子称赞一句,心里则在盘算——这老东西的话到底可不可靠?他真是这样对康麻子回答的吗?

    “对了,卢大人,还有一件事你得小心一下。”出于对卢胖子的感激,林天擎又好心提醒了一句,“皇上接见老夫即将结束时,有太监进养心殿向皇上禀报,说是平南王二王子尚之孝和三王子尚之礼求见,要状告卢大人你把他们平南王府的小格格拐进了平西王世子府。皇上听了大笑,让老夫出宫,又下旨接见尚之孝和尚之礼,具体怎么说的,老夫就不知道了。”

    “多谢林前辈指点,晚辈会小心的。”卢胖子笑笑,与林天擎拱手告别,各自回房休息。

    林天擎当然是老老实实的回房去激动难安了,卢胖子则转了一个圈子,很快就又转回了吴应熊家中守卫最为严密的书房,而吴应熊和他心腹狗头军师郎延枢果然已经在书房里等候已久。刚一进门,卢胖子二话不说,立即把林天擎的话原原本本的对吴应熊复述了一遍,向吴应熊禀报这个喜讯。

    “这么说来,一峰你这个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只要朝廷和皇上相信了三百五十万两银子是我们的军饷底牌,事情就好办得多了。”吴应熊也不笨,点头赞许之后,很快就沉吟着提出和卢胖子同样的疑问,“可是,林天擎这个老东西对我们说的是实话吗?他到底有没有按三百五十万这个数字向皇上奏报?如果不是,那问题可就大了”

    “世子爷,这是无法证实的事,我们还没办法把手伸进养心殿。”平时里十分沉默寡言的郎延枢难得开口,沉声说道:“说起来,世子爷当初真不应该当着林大人的面说,我们的军饷底限是两百五十万两。”

    “我现在也是后悔莫及啊。”吴应熊揉揉太阳穴,心说老子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林天擎的狼心狗肺呢?虽然两百五十万两银子并不是平西王府的真正底牌,可这是钱啊,关系到平西王府明年要不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啊

    “世子莫急。”卢胖子不慌不忙的说道:“卑职刚才仔细盘算了一下,已经想好了一个法子,可以验证出林前辈到底有没有说谎话。”

    “什么法子?快说。”吴应熊坐直了身体。

    “很简单,卑职打算在世子爷的这间书房里偷一封信,去献给皇上。”卢胖子阴阴的说道:“一封王爷给世子爷的信,信上主要有两个内容,一是王爷告诉世子,因为平南王、靖南王和孙延龄都已经向朝廷提出加饷,平西王府压力大减,为向朝廷示好,转移朝廷的施压对象,王爷命令世子爷你在军饷问题上可以稍作让步,可以在三百五十万两的基础上适当让步一二十万两,让平南王、靖南王和孙延龄去当出头鸟。”

    “第二段内容,王爷命令你加大收买左都御史王煦的力度,以备大用。这段可以写得含糊一些,只要透露出王爷已经通过世子你向王煦送过一笔银子就行了。”

    “为什么要写这第二段?”吴应熊疑惑问道:“第一段内容的意思我明白,从侧面验证林天擎所言不假,第二段的内容我就不懂了,我从来没向王煦送过银子啊?为什么要这么陷害他呢?”

    “世子爷,今年的三藩议饷,根子就在王煦那个坏小子身上”卢胖子愤怒的说道:“如果他不是在上半年弹劾王爷,主动跳出来给皇上当枪使,指责我们平西王府军饷开支浩大,皇上拿什么理由要求我们平西王府重新议饷?”

    “可是这么说,会有作用吗?”吴应熊追问道:“王煦弹劾了我们平西王府之后,马上就升了左都御史,这足以证明皇上十分信任他,那有这么容易就一下子板倒?而且王煦为官清廉,是朝野知名的清官,我们说他贪污受贿,皇上会相信吗?”

    “世子放心,微臣早就已经考虑好了。”卢胖子振振有辞的说道:“世子爷大概有所不知,因为南神甫遇刺案,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明珠接任了刑部满尚书,率领顺天府和都察院调查此案。微臣那日与明珠接触下来,发现明珠为了尽快结案了结此事,把矛头直接对准了嫌疑最大的钦天监监正杨光先和监副吴明烜,王煦却以证据不足为名坚决反对,当场起了冲突。”

    “明珠少年得志,正是好大喜功之时,但南怀仁案牵涉到鳌中堂,以他的性格和目前的形势,是绝对不敢往鳌中堂身上查下去的。为了立威,也为了争宠,更为了不落下一个办事不力的考语,卑职私下揣测,他必然是要铁了心把杨光先和吴明烜推出去交差这么一来,坚持依法办案的王煦必然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卑职把这封信交上去,等于就是把一支装好了火药弹丸的火枪塞进明珠手里,明珠绝对轻饶不了王煦”

    “至于查办王煦的证据,这点更好办——世子爷你从帐房里找几千两半年前钱庄开出的银票出来,连夜让杨起隆暗中潜入王煦家中,藏在秘秘密处届时一旦暴露,立即就成了置王煦于死地的铁证”

    “对于王煦这个人,世子爷你千万不要心软,他既然今年弹劾了我们平西王府军饷开支浩大,那么明年和后年他照样敢这么弹劾我们平西王府这样的牛皮糖癞皮狗,不乘早一棒子打死,后患无穷……咦?”

    滔滔不绝的说到这里,卢胖子才发现吴应熊和郎延枢都已经变了脸色,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卢胖子不由大奇,问道:“世子,郎先生,你们怎么这么看着卑职,卑职有那里说错了吗?”

    “没,没什么?”吴应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擦了一把汗水,心里嘀咕一句幸亏这小子是老子们平西王府的人,对我父王还很忠心——如果是我们平西王府的敌人,那平西王府可就惨了。嘀咕完了,吴应熊又说道:“一峰,你的用意很好,办法也不错,可是有一点,我父王并没有这样的书信,如果伪造一封,万一露出破绽怎么办?”

    “这个容易。”卢胖子想都不想就说道:“郎先生可以先写一封这样的书信,卑职照抄一封交上去就是了,到时候卑职可以说如果偷信怕被你察觉,所以只是匆匆照抄了一封。”

    “这倒是个主意。”吴应熊点头,稍微盘算片刻后,吴应熊又沉吟道:“可是一峰,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没有?你这封信交到了皇上手里,如果林天擎那个老东西没骗你,对皇上说的确实是三百五十万两银子,那么一切都好说,还能更进一步证明林天擎没对皇上说假话。可如果林天擎那个老东西没对我们说真话,对皇上说了真话是两百五十万两——。”

    说到这,吴应熊顿了一顿,郑重说道:“一峰,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你考虑清楚没有?你之前在皇上面前说过你不知道平西王府的军饷底限,如果不把这信送上去,林天擎就算没对我们说真话,皇上也会认为你是不明实情,不知者不为罪——可你拿着这么一封信送上去,万一有什么意外,马上就暴露你故意欺君的杀头罪行啊”

    “卑职多谢世子关心。”卢胖子心说此时不拍马屁,何时再拍?向吴应熊拱手,也是郑重说道:“请世子放心,卑职当然有考虑过这个危险后果,也考虑好了应对之策虽然卑职准备的应对之策没有十足把握,但是为了报答王爷、世子和二王子的知遇之恩,茂遐先生的授业之恩,为了平西王府来年的军饷,为了云贵将士来年的衣食着落,卑职情愿舍命一搏为世子爷试探出皇上的真正用意”

    “况且,这也是卑职在议饷一事能为世子爷所做的最后贡献了。”说到这,卢胖子顿了一顿,更加严肃的说道:“王爷命令卑职协助世子与朝廷议饷,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四,再有几天大年初二,世子爷你就要入宫议饷届时卑职官卑职微,连上朝议饷的资格都没有,空有满腔报国之志,也是有力都使不上所以卑职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替世子做好这最后一件事,完成王爷的命令”

    吴应熊凝视卢胖子,卢胖子眼神坚定,眼皮眨都不眨。许久后,吴应熊眼中轻微有了些泪花闪烁,这才轻声说道:“一峰,你果然是上天赐予父王的瑰宝你去吧,事成之后,平西王府与本世子绝不负你,事即便不成,平西王府和本世子也不会亏待了你的家人。”

    卢胖子起身行礼,吴应熊含泪将卢胖子扶起,与卢胖子郑重握了握手,这才又命令郎延枢立即依计而行,按着卢胖子口述的信件内容,以吴三桂的口气写了一封假信,卢胖子按着抄了。不过也就是到了这一刻,卢胖子不会写毛笔字的弱点也暴露无遗,一笔字写得是歪歪扭扭比狗爬鸡画还要难看,让卢胖子丢尽了颜面。

    还好,卢胖子这个秀才是拣来的,这点吴应熊早就知道,所以吴应熊只是笑了笑,又建议道:“一峰,等这事完了,你得找一个师爷帮你署理公文。”

    “世子教训得是,卑职也早这个打算。”卢胖子苦笑说道:“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所以也就暂时将就将就了。不过也好,这么难看的字,不是恰好证明了卑职盗书之时时间紧急,匆忙行文么?如果满笔正楷工工整整的交上去,还说是在你这里偷抄的,皇上会相信么?”

    …………

    计议一定,准备好谎话连篇的书信之后,吴应熊又连夜召来杨起隆,把一叠精心挑选出来的银票交给他,让他连夜安排人手潜入王煦家中,把这叠银票藏好。到了第二天上午,杨起隆亲自送来消息,向吴应熊禀报任务顺利完成。卢胖子这才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心,带着那封书信去索额图求见了,要求索额图立即替自己领见小麻子,有机密呈奏。

    索额图的动作也很快捷,到了正午时分,卢胖子就在他的安排之下秘密进宫,再次来到养心殿中,向小麻子呈献这封书信。出乎卢胖子预料的是,孝庄、苏麻喇姑这对老奸巨滑的老妖妇竟然再一次和小麻子出现在养心殿中。而当小麻子和孝庄等人看完这封鬼画符后,没等小麻子说话,孝庄却笑了起来。

    “卢一峰,你对你的平西王爷可真是忠心耿耿啊昨天安排林天擎进宫来用了反间计,今天又亲自来哀家面前玩蒋干盗书,你当哀家和皇上真的是傻子?”

第六十五章胖子盗书(下)

    第六十五章胖子盗书(下)

    为了验证林天擎到底有没有自己说假话,还有为了尽量多为云贵军队争取利益,卢胖子毅然冒着杀头危险带着一封满纸鬼扯胡说的书信进宫试探。谁知孝庄老妖婆看完这封书信之后,立即将这封尽是卢胖子鬼画符的书信往龙案上一扔,大声冷笑起来,“卢一峰,你对你的平西王爷可真是忠心耿耿啊昨天安排林天擎进宫来用了反间计,今天又亲自来哀家面前玩蒋干盗书,你当哀家和皇上真的是傻子?”

    “微臣冤枉”卢胖子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紧贴地面,战战兢兢的叫道:“老佛爷明鉴,微臣实在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啊”

    “卢一峰,你的胆子确实不小。”小麻子冷笑说道:“昨天陛见之时,林天擎已经向朕如实交代了,他之所以进宫向朕禀奏平西王府的军饷底限,是有人精心安排的一手反间计平西王府真正的军饷底限,并不是三百五十万两卢一峰,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林大人他真这么说?”卢胖子吃惊的抬起头来,目瞪口呆的问道:“林大人他背叛平西王府,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反间计?”

    “卢一峰,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演戏?”苏麻喇姑也开口了,似笑非笑的说道:“林大人醒悟得快,主动交代了自己的罪行,你还想继续执迷不悟,欺君犯上吗?乘早从实招来,皇上或许还可以考虑饶你一条狗命。”

    孝庄、苏麻喇姑和小麻子你一言我一语,毫不留情的指出卢胖子的险恶用心与恶毒用意,直把卢胖子呵斥得是肥脸面无人色,胖肚子体若筛糠,口中不断大叫冤枉,“老佛爷,冤枉啊苏麻姑姑,冤枉啊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欺君犯上啊”

    “你还有脸喊冤?”苏麻喇姑冷笑说道:“既然你是冤枉的,那林天擎的话,你又做何解释?说”

    “这……胖子彻底的哑口无言了。

    “狗奴才,事到如今,还不肯认罪么?”小麻子沉下脸来,一拍龙案喝道:“来人,把这个欺君妄上的卢一峰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遮”守在养心殿门口的李煦第一个欢天喜地的答应,又第一个冲进养心殿,一把将卢胖子的肥脑袋按在地上,心中狂笑道:“死胖子,你也有今天”那边曹寅和狼覃等少年侍卫也是一拥而上,把卢胖子架起就往外走。

    “皇上,饶命,饶命啊”卢胖子拼命挣扎,痛哭流涕的求饶。但卢胖子这点小身板如何可能挣扎得过李煦、曹寅等天天练着布库的少年侍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挣扎不出。但是即将被架到养心殿门口时,卢胖子的哭喊求饶声忽然嘎然而止,如梦初醒的大叫起来,“皇上,微臣明白了微臣什么都明白了皇上,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慢把他拖回来。”小麻子终于开口喝止。那边李煦和曹寅等人大失所望,可也不得不把卢胖子给拖回原处,小麻子这才问道:“卢一峰,你说你明白了,知罪了?”

    “回皇上,微臣明白了,微臣知罪了。”卢胖子嚎啕大哭道:“刚才被拖到大殿门口的时候,微臣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微臣中计了,平西王世子爷他派林大人来用反间计,微臣不明就里,上了他的当,把林天擎林大人引见给了皇上,然后微臣又上了当,到世子爷的书房里去偷了一封假信来献给皇上,险些误了皇上的大事微臣就说嘛,平西王爷的这封信,怎么早不送到晚不送到,偏偏在昨天傍晚送到京城,还偏巧被微臣看到信使……,搞了半天,原来是有人故意骗微臣啊。”

    “微臣该死微臣知罪微臣糊涂微臣蠢笨被别人给利用了,微臣知罪了请皇上饶命,请太皇太后老佛爷饶命啊”

    卢胖子一边哭一边喊,哭得是死去活来,梨花带雨,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这边小麻子和孝庄老妖婆等人却是不动声色,只是飞快的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小麻子又一拍龙案,咆哮道:“大胆奴才,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朕来问你,左都御史王煦王大人是何等人物,怎会收受他人贿赂?你这个狗奴才欺君妄上就算了,竟然还敢诬陷朝廷忠臣,该当何罪?”

    “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卢胖子猛抽自己两耳光,哭丧着脸说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微臣偷抄信件的时候,抄到这一段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王煦王大人他可是我们大清朝的大清官大忠臣啊,怎么可能收受他人贿赂?只是微臣竟然看到了这一段,就不敢不如实照抄呈报给皇上现在想来,肯定是微臣中了别人的计,被别人利用了,无意间中了别人的计,微臣该死,请皇上饶命,请皇上饶命”

    “无意间中了别人的计?”苏麻喇姑狞笑起来,说道:“卢大人,你好会狡辩啊,我来问你,吴应熊的书房守卫何等严密,你一个借住在他府中的七品芝麻官,既不会翻墙走壁,又不会潜行夜伏,能这么轻松就摸进他的书房,大摇大摆的抄了他的机密信件又大摇大摆的离开?”

    “回苏麻姑姑,微臣是不会翻墙走壁,可微臣会下蒙汗药啊。”卢胖子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解释道:“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微臣和平西王世子在一起的时候,恰好碰上王爷的信使把这封信交到世子面前,微臣就动了心思,想把这封信偷出来献给皇上。恰好微臣身上带有这瓶蒙汗药,就借口吃夜宵,到伙房找机会把蒙汗药下到了后院值岗的吴府家丁夜宵里,把他们都蒙翻了,微臣才得以摸进书房抄信啊。”

    小麻子向李煦和曹寅使个眼色,两个侍卫会意,接过那瓷瓶打开检查了一下,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对小麻子说道:“禀皇上,这里面装的确实是江湖蟊贼喜欢用的蒙汗药。”

    “你一个朝廷命官,身上随时带着蒙汗药干什么?”苏麻喇姑不死心的追问道。

    “回,回苏麻姑姑,这是微臣……,是微臣……。”卢胖子吞吐半天,这才肥脸通红的说道:“这是微臣找女人时用的,微臣长得丑了点,姑娘们都不太喜欢,后来微臣就让跑江湖出身的家丁刘真、刘旭弄了这药,随时带在身边,有机会就用……。”

    “大胆奴才,竟然还敢民女”小麻子怒极反笑。

    “皇上饶命,微臣只是准备用,可是从来没对姑娘们用过啊。”卢胖子赶紧喊冤。

    “那怕动了这个心思都不行”小麻子麻脸一翻,喝道:“把这个狗奴才押下去,听侯处置”

    李煦和曹寅等人依令而行,把大声喊冤求饶的卢胖子拖出养心殿暂时关押去了。这边小麻子则转向孝庄老妖婆说道:“祖母,你是不是太多心了?卢一峰冒死为朕盗出这封至关重要的书信,足以证明他对朕确实是忠心耿耿,你怎么还坚持要试探他?”

    “这封信太重要了,这个卢一峰又太油滑了,祖母不得不小心一点。”孝庄沉吟说道:“皇上,你觉得这封信是真的吗?”

    “孙儿有点将信将疑。”小麻子也是沉吟道:“按理来说,第一段吴三桂要求吴应熊做适当让步,这可以理解,这些年来朕对三藩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各种矛头都是指向吴三桂,吴三桂想要祸水东引,这点十分正常。但第二段朕就不明白了,王煦是什么人朕非常清楚,清如水廉如镜,俸禄之外分文不取,穷得经常没有隔夜之粮,怎么可能收受吴三桂的巨额贿赂?”

    “只有两个解释。”孝庄竖起两个手指,一字一句说道:“一是这封信全是假的,是吴三桂父子用来骗取巨额军饷和陷害政敌的反间计另一个解释就是,这封信全是真的,吴三桂打算索要三百五十万两的军饷数字是真的,王煦也是一条伪装得极好的白眼狼,表面清廉,背地里却贪赃受贿,妄负圣恩”

    “老佛爷,有没有半真半假的可能?”苏麻喇姑插嘴说道:“军饷的事是真的?王煦的事是假的?”

    “糊涂”孝庄呵斥道:“吴三桂吃多了撑着了,给儿子写一封半真半假的信干什么?”

    卢胖子确实很擅长掌握和分析敌人心理,孝庄说到这里,忽然打了一个寒战,心道:“如果这封信是假的,吴三桂父子只要提到军饷就是了,为什么要故意提到王煦的事?这样的画蛇添足,不是露出破绽的是什么?吴三桂父子会犯这样的错误?难道说,这封信千真万确是真的?”

    盘算到这里,孝庄忍不住向小麻子问道:“孙儿,明珠带着王煦和李天浴查办南怀仁遇刺案,情况如何了?”

    “一塌糊涂”小麻子恼怒的说道:“明珠今日向孙儿禀报,他传讯这个案子嫌疑最大的杨光先和吴明烜,二人抵死不认,明珠想要用刑,王煦又坚决反对,要求明珠把查案重点放在那个失踪的鳌拜侍卫身上,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明珠敢往鳌拜身上深查么?现在案子僵在那里,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查出真相了。”

    明珠不敢往鳌拜身上查的原因,孝庄当然明白,而听到王煦坚持要往鳌拜身上查起时,孝庄暗恼王煦不知变通不顾大局之余,难免又有些猜疑,“这个王煦该不会是故意想把这汪水搅混吧?从种种迹象来看,鳌拜这老东西在议饷一事上,还是和哀家、皇上站在一起的,都是想着怎么尽量削减吴三桂的军饷,为朝廷和国库节约银子。这王煦如果如愿以偿的把水搅混了,把南怀仁的案子牵扯到了鳌拜身上,鳌拜和皇上彻底决裂,那么吴三桂岂不是……。”

    想到这一点,孝庄不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心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王煦可真是太为掩饰了,大奸似忠,真正的大奸似忠啊

    “祖母,你想到什么了?”见孝庄久久不语,小麻子不由着急问道:“你觉得这封信到底是真是假?卢一峰到底是忠是奸?”

    “一时半会之间,祖母也难下判断。”孝庄沉吟着说道:“不过这一次,祖母倒是觉得卢一峰对孙儿你是一片忠心,就算这封信是假的,他也肯定是不知实情,被人利用而已。毕竟,他如果是有意送假信,稍露破绽,可就是人头落地的危险,吴三桂又没有太大的恩情于他,也不可能对他开出比皇上你还高的价钱收买于他,想来他也犯不着为了吴三桂来冒这么大的险。”

    “朕就说嘛,象卢一峰这么忠厚老实的臣子,怎么会做对不起朕的事?”小麻子一拍龙案,得出了一个让自己悔青肠子的结论。

    “老佛爷,那这封信的真假呢?”苏麻喇姑追问道:“虽然信上提到的军饷数字和林天擎向皇上禀报的一样,还透露出了吴三桂打算再做适当让步的重要消息。可是要说王煦是贪官,收了吴三桂的银子,奴婢第一个不信”

    “苏麻,还记得李自成打进北京的时候吗?”孝庄缓缓说道:“当时崇祯为了筹措军饷对付李自成和我们大清,向大臣们募饷,大臣们一个比一个叫穷叫得凶,可是到了李自成打进北京的时候,用刀子架在他们脖子的时候,他们交银子又一个比一个快了。——这是汉人的通病,也是所有官员们的通病”

    “祖母,这么说来,你怀疑王煦只是一个大奸似忠的伪君子,真的收了吴三桂的银子了?”小麻子紧张的问道。

    “王煦收不收银子,是不是贪官,这点并不重要。”孝庄冷笑说道:“朝廷里的贪官还少了?索额图,明珠,对喀纳,吴六一,这些那一个家里不是金山银山?光靠他们的俸禄赏赐,能支撑得起这么大的家业?所以说,贪官并不可怕,关键是这个贪官的屁股坐什么位置——如果坐的位置不对,那怕是真的清官,也比一百个贪官更可怕啊”

    好象有那位大才说过,皇宫和ji院一样,都是天下最虚伪的地方,小麻子在这种地方长大,自然也是见惯了迎来送往、虚情假意、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再加上孝庄和苏麻喇姑多年的权谋教导,天赋颇高的小麻子立即就听出了孝庄的一些弦外之音。再仔细一思量,小麻子不由脱口惊叫道:“祖母,你的意思莫非是说,王煦已经被吴三桂收买了?现在又打算利用南怀仁案,挑拨朕与鳌拜君臣失和,破坏朕与鳌拜削减吴三桂军饷的大计,让吴三桂渔翁得利?”

    “哀家目前只是怀疑,觉得有这个可能。”孝庄点了点头。仔细思量后,孝庄将卢胖子那封信拿起,从中找出第一段内容和第二段内容的分段处,从中间小心翼翼的撕开。末了,孝庄将第一段交给小麻子,吩咐道:“孙儿,这么办,你把这封信的上半截誊抄一份,抄件交给王宏祚和马尔赛(康麻子六年的户部汉满尚书),让他们按着吴三桂的军饷底限,制定出一个云贵两省军饷拨给数字,做为我们的议饷底限。”

    “孙儿明白。”小麻子答应,又问道:“那原件呢?交给鳌拜?”

    “不,原件给尚之孝和耿聚忠。”孝庄不动声色的答道。

    “妙啊”小麻子大喜道:“尚之孝和耿聚忠看到吴三桂打算这么出卖他们,必然要生出把吴三桂生吞活剥的念头,也必然在议饷一事上做出重大让步了”

    “下半段交给明珠。”孝庄又把第二段递给小麻子,阴阴说道:“让明珠秘密调查王煦有无贪贿行实,如果有,那就不用客气了。这些天来,鳌拜明显加强了京畿军队的控制,朝廷里又大半是他的党羽,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再刺激鳌拜了。”

    “还是祖母考虑得周到,孙儿明白了。”小麻子郑重点头——自己亲政还不满一年,朝廷大权大部分还掌握在鳌拜手里,在这种情况和鳌拜撕破脸皮,当然是自寻死路。

    “祖母,那卢一峰怎么办?”小麻子又为难的问道:“这小子冒着丢命的危险给朕献来这么重要的一封信,朕还要吓唬他,一会见了他,朕该怎么说啊?”

    “苏麻,这事就交给你了。”孝庄轻描淡写的向苏麻喇姑吩咐道:“你去对卢胖子解释一下,这么大的事,皇上和哀家都不得不慎重一点,要他理解皇上和哀家的难处,让他向上次索敏泰那件事一样忘记了吧,见到皇上时,不要提起这事了。”

    “还有皇上,卢一峰忠心可嘉,你也该给他点奖赏了,就给他抬一个旗吧,秘密封一个内务府的官职,让他和林天擎到云南去,把吴三桂那个老东西给盯紧了。”

    ……………………

    回到云南之后,卢胖子向刘玄初说去这次进宫献书的惊险之旅时,刘玄初闻言不仅没有夸奖卢胖子,反而勃然大怒,把卢胖子骂了一个狗血淋头,“糊涂你明知道朝廷即便只给王爷两百五十万两军饷,王爷也可以接受了,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险进宫献伪书?你知不知道,万一林天擎提前把你卖了,你可就肯定活着出不了皇宫了为了一点银子就赌上身家性命,你这是做大事的材料吗?”

    “恩师,学生知道此举十分冒险,可学生也是看准了才走这步险棋的。”卢胖子不慌不忙,微笑说道:“学生当时已经料定,不管林天擎有没有出卖学生,康麻子和太皇太后都不会杀学生,都会放学生走。”

    “为什么?”刘玄初惊讶问道。

    “恩师请仔细想想。”卢胖子慢条斯理的说道:“假如林天擎真的出卖了学生,那么学生献上伪书时,皇上和太皇太后为什么要杀学生?杀了学生,等于就是告诉王爷和世子,林天擎已经把他们卖了,已经彻底的倒向朝廷了,朝廷也是彻底的对王爷和世子不放心了,他们就舍得拿学生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七品知县,换一个至关重要的正二品云南巡抚?他们划算不?”

    “况且。”说到这里,卢胖子笑得更阴,“他们如果流露出对王爷和世子的敌意,把王爷和世子真给逼急了,就不怕王爷和世子彻底倒向鳌拜?和鳌拜联起手对抗他们?所以学生敢断定,康麻子和太皇太后老妖婆就算知道学生是在献伪书,也不会杀了学生打草惊蛇,只会佯做中计,让学生大摇大摆的离开”

    “不瞒恩师说。”卢胖子奸笑着对目瞪口呆的刘玄初说道:“其实早在太皇太后老妖婆说出第一句话,指责学生是在玩蒋干盗书,学生就已经断定,林天擎没把学生给卖了——否则的话,老妖婆还用得着诈唬学生么?直接装做上当,到时候杀世子爷一个措手不及,对她和康麻子不是更有利?”

第六十六章拐了一个师爷(求月票)

    第六十六章拐了一个师爷(求月票)

    回到石虎胡同向吴应熊交了差,卢胖子在议饷这件事上所做的努力,也就算是大告成了,接下来,基本也就没卢胖子什么事得看吴应熊的了。——卢胖子现在的官职实在太低了些,不要说上金銮殿和进上书房参与议政了,就是去拜访那些什么六部九卿、尚书中堂请客送礼,打点疏通,卢胖子也远远不够资格。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做,都得看吴应熊自己的了,卢胖子想插手也都是有心无力了。

    还好,卢胖子这几天为议饷一事所做的铺垫不仅自己满意,吴应熊也是赞不绝口,不仅成误导了小麻子和孝庄在议饷一事上布置的方略,为云贵军队最大限度争取来年军饷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还捎搭着破坏了小麻子准备用李天浴到云贵搀沙子的恶毒计划,把一个至少在表面上听话又知根知底的林天擎给推上了云南巡抚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上。所以卢胖子向吴应熊禀报这个喜讯之后,吴应熊不仅当场重赏了卢胖子,还专门写了一封信向远在万里之外的老爸吴三桂报捷,要求老爸在这件事上给卢胖子记一个首。

    当然了,如此巨大的付出当然是有回报的,从云南到广州再到北京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卢胖子除了在吴应熊手里捞到万两纹银的赏赐之外,还在尚之信那里捞到了一个从六品运判的虚职,又在小麻子这里捞到了黄金二百两的赏赐,一个正五品的内务府掌礼司郎中虚职,另外还有一个汉军镶蓝旗旗人身份——虽然这个身份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求之不得的荣耀,可是对卢胖子来说,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但不管怎么说,卢胖子这次也算是捞了一个左右逢源,赚了一个盆满钵溢,不算是白白辛苦了这一场。

    办完了这个重要差使,卢胖子也就是等着过完年就领印回云南正式上任了,在这短暂的几天闲暇日子里,卢胖子每天除了带着狗腿子在京城里东游西逛和吃喝嫖赌之外,剩下的就是一有时间就跑到吴府后花园去找尚婉欹联络感情。但很可惜的是,只要一有外人在场,小丫头的别扭脾气就立即发作,对卢胖子不理不睬视若无睹,卢胖子邀请她一同逛街约会,她也板着俏脸死活不肯答应,弄得卢胖子恨得牙齿直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腊月二十七,距离除夕已经只剩下两天了,京城除了雪下得更大之外,街道上也难免更加热闹了。卢胖子人胖怕挤,也就宅在了吴应熊家里向李天植学习军队编制训练诸,不曾想到了午牌时分,忙碌了好几天的林天擎忽然来寻到卢胖子,邀请卢胖子同去琉璃厂逛街,说是要买一点东西,还有就是带卢胖子也去买点东西。

    “林前辈,卑职就算了吧。”卢胖子寻谋着一会要去找尚婉欹报到,便随口推托道:“卑职对那些古玩字画什么的从来不敢兴趣,也一窍不通,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卢大人,你这次不敢兴趣也不行了,必须得陪老夫跑这一趟。”林天擎也确实是感谢卢胖子帮自己的大忙,指点道:“大清的规矩,皇上每年的腊月二十六封笔封玺,不办政事,到了正月初一这天早上辰时正的大典时开笔开印,届时京官和在京官员都要到太和殿去给皇上拜年,参加大典,还要送上拜年礼物。”

    “晚辈也要去?晚辈才是七品,有这个资格吗?”卢胖子有点哭丧起脸——早上辰时正可是早上七点整,大冬天里起这么早进宫去给小麻子和孝庄老妖婆拜年,对一向懒惰的卢胖子来说,可是比杀头还痛苦的事。

    “资格恰好够。”林天擎笑眯眯的说道:“在京七品以上官员,只要赶上时候,都有资格进宫朝拜,卢大人你又这么得皇上和鳌拜重视,如果不去,合适吗?不瞒你说,老夫已经越俎代庖,替卢大人你在老朋友礼部尚书黄机黄大人那里报了名了,到时候黄大人会给你安排一个好位置,保管皇上和太皇太后都能看到你。”

    胖子仔细一想也是,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同时兼着七品、六品和五品的杂牌官,既然碰巧赶上了这个时候,如果不去敷衍一下,还真是有点说不过去。无奈之下,卢胖子只得哭丧着脸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林前辈了,不过送什么礼物,卑职实在是一点不懂,还请林前辈多多指点。”

    “老夫叫你同去琉璃厂,就是想给你指点一下。”林天擎笑笑,说道:“皇上是什么人,你如果送金玉珠宝这些庸俗之物,皇上既不看眼,你也拿不出来。所以老夫想带你去琉璃厂,就是想指点你买一些名人字画或者古玩之类的东西送进宫去,既风雅,又讨皇上喜欢。”

    “老东西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指点我这些东西,还给我做了不错的安排——虽然我并不需要。”卢胖子也知道林天擎完全是出自一片报答好意,便站起身来说道:“那好吧,请林前辈稍等,晚辈稍做准备就和林前辈出门。”

    林天擎含笑答应,卢胖子当即起身出门,叫外房的肖二郎和李天植等狗腿子准备银票马车,又换了一套外出的衣服,与林天擎一同出门,联手杀向距离并不算远的琉璃厂淘宝购物。也是到了此刻,卢胖子才顺口问起林天擎现在的情况,“林前辈,你出任云南巡抚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如果没有眉目,老夫这个赋闲官员有资格进宫给皇上拜年吗?”林天擎笑眯眯的反问一句,又得意说道:“皇上给礼部明旨,让礼部传喻老夫入宫拜年,也就是等于告诉老夫,准备重新启用老夫了。”

    “是吗?这么说来,这事估计也不会变数了。”把柄被自己捏在手里的林天擎铁定要去云南当自己的直系顶头上司,卢胖子当然也很高兴,忙又向林天擎道喜道:“卑职恭贺前辈早日重新出山,造福云南乡梓。”

    “皇上还没正式下旨呢,别急着恭贺。”林天擎笑容满面的挥手,又忍不住得意的说道:“不过也快了,最迟不会超过正月十五元宵节,想来就有明旨了。”

    “那卑职也得准备一份厚礼,等旨意一下,马上第一个向前辈恭祝……。”说话间,卢胖子和林天擎已经到吴应熊府大门外,卢胖子正打算继续给未来顶头上司大拍马屁,不曾想吴应熊府门前石狮子的背后忽然闪出一个中年男子,快步直接冲向正要上车的卢胖子。吓得肖二郎和李天植都是赶紧上前,一起瞪眼喝道:“你想干什么?”

    “两位误会了,我没有恶意。”那中年男子连连摆手,又冲着卢胖子作揖鞠躬的说道:“卢大人,学生朱方旦,拜见曲靖县尊卢大人,给卢大人请安。”

    “朱方旦?”卢胖子一楞,再仔细一看时,见那中年男子果然就是那天在前门酒楼中企图占尚婉欹便宜却没有得逞的朱方旦朱神医,卢胖子不由笑道:“朱神医,想不到你还真有胆子来见我,怎么着?今天不在大街上找人治病了?”

    “朱方旦?”林天擎眉毛一扬,惊讶说道:“莫非你就是人称二眉道人的朱方旦朱神医?你不是在湖广一带行医吗?怎么也到京城来了?”

    “回这位老先生,在下正是朱方旦。”朱方旦向林天擎向拱手行礼,又愁眉苦脸的说道:“在下进京,是为了给户部主事史子修史大人卧病多年的夫人治病的,现在史大人的夫人病情已经大有起色,在下又特地来给卢大人请安了。”

    “哎呀呀”林天擎这一惊非同小可,转向卢胖子惊叫道:“卢大人,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这位朱神医在湖广一带可是大名鼎鼎,寻常人物想见他一面都十分难得,你到底和朱神医是什么交情,竟然能让他亲自登门拜访?”

    “林前辈误会了,晚辈和朱神医其实也是只有一面之缘。”卢胖子笑笑,看看朱方旦,见朱方旦满头大汗杀鸡抹脖子一样对自己连使眼色,满脸都是恳求神色。卢胖子这才接着说道:“不过一见之下,在下与朱神医话语颇为投机,所以才邀请朱神医到此相会。”

    朱方旦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连连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在下正是应卢大人相邀,特地来拜访卢大人的。”

    “哦,是吗?”林天擎信以为真,便主动邀请道:“朱神医,既然如此,那你与我们同去琉璃厂走一趟如何?等我们去琉璃厂把事给办完了,老夫做东,我们寻个地方举宴畅谈,老夫也是久仰你的大名了,今日有幸得见,可一定要好好向你讨教一番。”

    “这个……,不太好吧?”朱方旦有些犹豫——他这次硬着头皮来拜访卢胖子,不过是想要回自己的两部心血手稿,可不想节外生枝,把这件事张扬大了。

    “朱神医,不能推辞。”卢胖子很亲热的把朱方旦拉到林天擎面前,说道:“朱神医,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老前辈就是大名鼎鼎的林天擎林大人,十年前曾经当过你们湖广的巡抚,你老家武昌城的书院里,可还留得有他的墨宝。现在朝廷打算重新启用于他,让他再次出任云南巡抚,朱神医你怎么能拒绝他的邀请?”

    “原来是在下当年的父母官到了。”朱方旦吓了一大跳,赶紧双膝跪下行礼,磕头说道:“草民朱方旦,拜见本省老中丞,给老中丞请安。”

    “客气,客气。”林天擎还算没什么架子,亲自搀起朱方旦笑道:“可惜老夫当年出任湖广巡抚之时,朱先生你的神医之名还没大响,否则的话,老夫当年说什么都要亲自接见你几次的。”

    “林前辈,你不必遗憾。”卢胖子也是灵机一动,忽然想起朱方旦在手稿上留下那笔字还算说得过去——至少比自己强百倍,索性便厚颜无耻的说道:“因为朱神医主动提出要求,要随晚辈到曲靖上任,到晚辈的幕府担任首席师爷,届时林前辈在昆明如果有什么头疼脑热,只要一句话,一天时间,朱神医就能到你面前侍侯药石了。”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当你的师爷了?”从没见过卢胖子不要脸的人的朱方旦有些傻眼,心中怒吼道:“去年湖广巡抚刘兆麒出一千两银子一年的幕酬,请我去当他的师爷,我都没有答应还会去给你一个七品芝麻官当师爷?”不过心中怒吼归心中怒吼,把柄被卢胖子捏在手中的朱方旦可不敢当着林天擎的面把话喊出口。

    “还有这事?”林天擎大吃一惊,惊叫道:“朱神医,你要到卢大人的幕府去当师爷?那可是云南之福,云贵之福啊”

    朱方旦满脸涨红,想矢口否认可又怕卢胖子把自己的丑事当众抖出来,卢胖子则哈哈大笑说道:“林前辈,其实朱神医主动提出这个要求时,卑职当时也吓了一跳,连说自己不配,朱神医却说他是想到多瘟多瘴的云南贵州去施药治病,造福云贵百姓军民,并不在乎身份高低,地位尊卑。卑职这才冒昧答应,受宠若惊,真是受宠若惊啊。”

    “朱神医果然是好胸怀,好志向,老夫佩服,佩服。”林天擎信以为真,还向朱方旦拱起了手表示钦佩,朱方旦则彻彻底底的不知所措,只能是抱拳还礼,苦笑着哼哼唧唧的表示谦虚。

    “外面风大雪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卢胖子见好就收,赶紧邀请林天擎和朱方旦上车,“林前辈请先上车,我们到了琉璃厂再一边说话一边办事。朱神医,你委屈一点,与我同坐一车如何?”

    风雪是有点大,年老体衰的林天擎当然答应,上了一辆马车,卢胖子则生拉硬扯的把朱方旦拉上了另一辆马车,自己也挤了进去,吩咐马车驶向琉璃厂。也是到了这一刻,朱方旦才哭丧着脸冲卢胖子问道:“卢大人,学生什么时候主动提出要给你当师爷了?”

    “上次在酒楼里啊。”卢胖子满脸惊奇的反问道:“朱神医,上次在前门酒楼里,你主动提出要随我到曲靖上任,给我当首席师爷,你忘了?”

    “我没有”朱方旦差点没吼出来,压低声音咬牙切齿的说道:“去年湖广巡抚刘兆麒出一千两银子一年的幕酬,请我当他的师爷,我都没有答应我今天来找你,是向你要回我那两本手稿的”

    “朱神医,如果我也开一年一千两银子的幕酬给你,你愿意随我到曲靖上任么?”卢胖子认真的说道:“我虽然只是一个七品芝麻官,但我可以保证,一定会以国士之礼对待先生”

    “不干”朱方旦想都不想,一口拒绝,“给人当了幕僚就要给人卖命,受人指使,受人约束,没有自由我是闲云野鹤,只想自由自在的给人看病诊脉,不想受人约束”

    “朱神医,你知道上次酒楼里和我在一起那位姑娘是谁吗?”卢胖子威胁道:“实话告诉你吧,她是平南王府的小格格,平南王尚可喜尚王爷最疼爱的女儿你调戏小格格未遂,小格格非常生气,我如果不帮着你劝她一下,后果如何,你考虑过没有?”

    “她是平南王府的小格格?”朱方旦再度傻眼——尚可喜的好杀之名,那可不是一般的响,朱方旦可也是早就如雷贯耳了。

    “没错。”卢胖子点头,奸笑说道:“小格格和家里人赌气,现在就住在平西王世子府里,朱神医如果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领到小格格面前去——还可以派人把平南王的二王子和三王子请来,请他们证明小格格的身份。”

    朱方旦张口结舌,犹豫了半天,朱方旦这才愁眉苦脸的哀求道:“卢大人,学生不过是一个才疏学浅的乡野村夫,不求名的闲云野鹤,你何必……。”

    “到了云南,我可以安排你给陈圆圆治病。”卢胖子不动声色的说道。

    “陈圆圆?那个陈圆圆?”朱方旦双眼一亮。

    “除了那个陈圆圆,天下还有几个陈圆圆?”卢胖子奸笑说道:“朱神医,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我这个芝麻绿豆大的七品官如果不是平西王爷的亲信心腹,那有资格住在平西王世子的府上?如果天下第一美人陈圆圆那天有个头疼脑热的,我在王爷面前举荐你,替你说几句好话,你自己想想,王爷会不会让你给他的爱妾陈圆圆治病呢?”

    “朱神医,你想想,多好的机会啊,给我当了师爷到了云南,我既还了你的书,又可以躲开平南王府的追杀,还可以有机会给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陈圆圆治病,多么两全其美的好事啊?当年为了陈圆圆,李自成丢了江山,王爷引清兵入关,这样的绝代佳人,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相比的吗?”

    (“让开你们别拉着我,我要砍死这个死胖子”某个王爷提着刀子咆哮起来。)

    “我是才疏学浅的乡野村夫,不求名的…………。”朱方旦口中喃喃,忽然一咬牙,“去他娘的闲云野鹤卢大人,我和你去云南,给陈圆圆治……,哦,不,去云南当你的师爷”

    “好”卢胖子大喜,一拍大腿,拉着朱方旦的手说道:“朱神医,那就这么说定了,一年一千两银子的俸禄,我担保一两都不少你的一有机会,我就举荐你给陈圆圆治病”说罢,卢胖子又凑到朱方旦耳边说道:“还有,云贵那些高官重将的女眷,如果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我也可以举荐朱神医你噢。”

    “真的?”朱方旦竖起耳朵,脸上也露出些贪婪之色。

    “当然是真的。”卢胖子大力点头。

    “东家,那就这么说定了。”朱方旦二话不说,也是一把握紧了卢胖子的肥手。卢胖子奸笑,朱方旦也跟着奸笑,很快的,马车之中就塞满了足以让云贵高官重将们头皮发麻的奸笑之声。

    卢胖子如此不顾后果的笼络朱方旦,当然不是让朱方旦给自己当师爷办理文书和治点小病那么简单,奸笑过后,卢胖子很快把朱方旦的脑袋按到自己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朱神医,在这之前,你得帮我一个大忙,既然你是神医,那你能不能帮我弄到一种稀缺的药物?”

    “什么药?”朱方旦反问,并自信满满的说道:“不是在下夸口,只要是这世上有的药,我就算弄不到,也都能配出来。”

    “阿芙蓉。”卢胖子郑重说道。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药。”朱方旦不屑的轻笑起来,“这种药在前朝倒是太医院专用,现在除了贵一点,在民间也能够弄到了,而且我早在几年前为了治病,就已经尝试过把阿芙蓉精炼成,祛除了尿臊味,剩下香甜味。东家你如果要,只要出银子,学生今天就能在药房里给你弄到还精炼出来”

    “那可是太好了。”卢胖子大喜,又压低声音说道:“不过我除了要阿芙蓉的成品药之外,还需要阿芙蓉的种子,这个东西朱神医能不能帮我弄到?”

第六十七章覆盆之冤

    第六十七章覆盆之冤(求月票)

    琉璃厂位于北京外城西部的宣武门与前门之间,元明时期并不算特别热闹,满清强盗占据京城之后,将原先的主人各族百姓全部赶出内城,非旗籍的官员又大部分住到了这一带,再加上各地举馆也设到了附近,笔墨纸砚需求量巨大,琉璃厂的文房四宝业自然而然的就发达了起来,继而又形成了独特的文化氛围,成为北京城最大的文化古玩一条街——可以这么说吧,读书人来到京城不逛琉璃厂,就没脸自称读书人。

    当然了,读书人到北京都要逛琉璃厂,逛琉璃厂的客人却未必就是喜欢舞文弄墨的人,至少咱们的卢胖子卢大县令就是一位。走在遍地都是书摊、古玩店和字画铺的琉璃厂大街上,书法颇有名气的林天擎倒是如鱼得水兴致勃勃了,勉强算个读书人的新任师爷朱方旦朱神医也是兴味盎然目不暇接,卢胖子却是呵欠连天直打瞌睡,如果不是林天擎经常拉着卢胖子说话,卢胖子有好几次都在差点古玩店的火炉旁睡了过去。

    “卢大人,朱神医,你们看看老夫挑选这副米芾米大家的书法帖如何?”逛到一家古玩店里,林天擎终于给自己挑了一幅书法帖,还兴致勃勃的向卢胖子和朱方旦炫耀道:“《苕溪诗帖》,米大家早年的杰作米元章先学欧(阳询)柳(公权),笔画挺拔劲健,中年之后才习摹魏晋,用笔转为浑厚爽劲,老夫久闻皇宫之中已然收藏了米大家晚年的《向太后挽辞》、《蜀素帖》和《草书九帖》等大作,惟独缺少米大家早年的劲健之作,这副《苕溪诗帖》送上去,想来皇上必然也会满意了。”

    “不错,果然是挺拔劲健。”朱方旦点头,附和道:“难得的杰作,林大人好眼力。”

    “林前辈,多少银子?”卢胖子的问题比较现实,问完了还又打了一个呵欠。

    “不贵,五百两。”林天擎笑眯眯的答道。

    “五百两还不贵?相当于八百多亩良田一年的收入了,小麻子过一次年,得讹走多少汉人老百姓的血汗啊?”卢胖子心中冷哼,嘴上却从门外的狗腿子喝道:“二郎,掏银子,替林前辈把帐结了。”

    “好勒。”肖二郎一口答应,赶紧进来替林天擎结帐。林天擎慌忙推辞,“卢大人,这怎么能行?这是老夫自己买的东西,怎么能让你掏银子?”

    “前辈不必客气,晚辈平时想孝敬你还没这个机会,今天碰上了,怎么都得让晚辈表表心意吧?”卢胖子继续打着呵欠客套。

    “这个……,那老夫就不好意思了。”林天擎本还想推辞,可是见肖二郎已经手脚麻利的把银票塞进了店主手里,也只好谢过接了。末了,林天擎又主动对卢胖子说道:“卢大人,那老夫替你挑一副董其昌的字吧,听说皇上近来临摹的就是董玄宰的字,送上他的字贴,皇上也必然喜欢。”

    “那好……。”对书画一窍不通的卢胖子本想随口答应,可是一想到要拿自己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挣来的血汗钱去打赏小麻子,卢胖子又觉得万分肉疼。眼珠子一转后,卢胖子又说道:“算了,多谢林前辈的好意,卑职刚才想了一下,觉得还是送皇上别的礼物比较好,就不用麻烦林前辈了。”

    “卢大人,这事可开不得玩笑。”林天擎对卢胖子确实不错,赶紧好心提醒道:“你现在好歹也算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了,黄堂官又给你安排了一个皇上和太皇太后肯定能看到你的好位置,到时候皇上如果问起你的礼物,送得不太合适,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前辈请放心,卑职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的。”卢胖子又打了一个呵欠,正要向林天擎解释。那边店外却又进来一人,穿着一件打有补丁的单薄棉袄,全身落满雪花,冻得脸青嘴白,搓着手叫道:“店主,你这里可有叶玄卿或者罗小华的墨?”

    “王总宪”卢胖子和林天擎同时惊叫起来,原来进店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王煦。

    “林大人,卢大人。”王煦也认出了在场的卢胖子和林天擎,又黑又干的瘦脸上勉强挤出些微笑,拱手说道:“真是巧啊,你们也来逛琉璃厂,淘换到什么宝贝没有?”

    “林前辈淘到了一副米芾的书帖,下官还没有挑到中意的。”卢胖子一边行礼,一边好奇问道:“王大人,南神甫那个案子,有进展没有?”

    “算是有一点进展吧。”王煦点头,随口说道:“鳌中堂府上那个侍卫前天找到了,被人拧断了脖子后藏到西直门附近的一条偏僻的死胡同里,又用雪盖了起来,这几天一直下雪,雪把尸体埋得严严实实的,所以直到前天才被发现。发现尸体时,身上的腰牌和匕首也都被人拿走了,可以肯定在南神甫身上发现的腰牌和匕首,就是本属于他的东西了。”

    “那么查出死亡时间没有?”卢胖子好心好意的建议道:“如果能估算出大概的死亡时间,就可以判断出他是被人杀害后取走腰牌匕首,还是在南神甫遇害之后才又被人……。”说到这,卢胖子做了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被雪冻了几天,怎么可能查得出具体死亡时间?”王煦皱眉回答一句,又挥手说道:“卢大人,我知道你和南神甫很投缘,好心想帮我们找出凶手,可你毕竟不是刑部、都察院和顺天府的官员,所以你还是别问了和别打听了,别给自己找麻烦。”

    “卑职冒昧。”卢胖子讪讪退下。这时,那边店主已经拿出两块墨,说道:“王大人,你要的墨都有,可价格都不便宜,叶玄卿如道人的墨得要十两银子一块,罗含章的墨更贵,十五两。”

    “这么贵?”王煦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的伸手入怀,摸了摸自己空瘪的荷包。

    “王大人,小的知道你是清官,没敢向你要高价。”那店主恭敬说道:“不瞒大人你说,小的什么价买进的就给你什么价,没赚你一文钱。”

    “可我……。”王煦又捏捏荷包,表情益发为难。

    “二郎,掏银子。”卢胖子看出王煦的囊中羞涩,忙喝道:“两块墨都要了,店主你给王大人包上,算我送给王大人的。”

    “那可不行。”王煦断然拒绝,“卢大人,你我素昧平生,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说罢,王煦又转向那店主,恳求道:“店主,你这里有没有其他便宜一点的好墨?那怕用过的都行,我就是想画一幅山水画,等大年初一献进宫里给皇上拜年,用不了多少墨。”

    “王大人,卑职知道你是清官。”卢胖子拦住店主,颇为诚恳的说道:“卑职送你这两块墨,只是聊表一下心意,并不是想求你替卑职办什么事,说什么话,还请王大人你千万不要推辞。”

    “是啊,王大人,这是卢大人的一番心意。”林天擎也有些老脸发红的附和道:“卢大人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向你表达一下敬意,你就不要推辞了。再说了,你拿用过的墨给皇上作画拜年,也显得有些诚意不够是不是?”

    煦有些犹豫,有心想收下卢胖子的礼物吧,又和自己的做人准则严重冲突,不收吧,自己口袋里这点银子就算家里人勒金裤腰带不吃不喝,也买不到半块好墨,难道真要拿别人用剩的墨去作画,再拿这样的画去送给自己效忠的皇帝?

    “王大人,如果你还觉得勉强,那你看这样行不行?”卢胖子也是难得有点良心发现,说道:“你吃个大亏,卑职占一个大便宜,卑职送你这两块墨算是润笔,向你求一副字,这种可以了吧?”

    “妙”林天擎鼓掌,捻须笑道:“王总宪的字千金难求,卢大人你用两块好墨换王总宪的一幅字,确实是你占了大便宜。”

    “那……,那王某就却之不恭了。”王煦咬咬牙,下定决心道:“王某用一幅拙字,换卢大人你的两块好墨,算是答礼。”

    “多谢王总宪。”卢胖子大笑,忙说道:“店主,快把你店里最好的纸、最好的笔、最好的墨和最好砚台拿来,请王总宪挥毫。”

    “且慢。”王煦阻止,向卢胖子诚恳说道:“卢大人,书法之道,在于静心用气,心平气静,王某受你厚礼,如果在这人来人往的嘈杂店铺之中为你泼墨挥毫,未免太过不敬,与街头卖字作画者一般无二,有敷衍搪塞之嫌。王某冒昧,且请卢大人随王某家中一坐,待王某净手更衣之后,再为卢大人你题字如何?”

    “嘿,这家伙还真是有够严肃认真,难怪那么不讨同僚喜欢。”卢胖子心中一乐,忙拱手答道:“既然如此,那卢某也冒昧登门打扰了,请王总宪带路。”

    王煦答应,那边林天擎也是鼓掌叫好,说是也想到王煦府上一游——王煦可是现在的最高检察长,屁股严重不干净的林天擎当然是巴不得和他拉好关系。当下卢胖子让肖二郎付了墨钱,又包好了两块墨和林天擎的书画,和王煦一起出门上车,一路杀向王煦位于京城左安门内的府邸而去。

    到得到处都是低矮破旧的左安门贫民区,王煦又把卢胖子等人领进了一条破破烂烂的胡同,一边引路一边颇有些尴尬的说道:“林大人,卢大人,你们要委屈一点了,这里又脏又乱,住惯了倒没什么,初来乍到,是有点不方便。”

    “王总宪不必客气。”卢胖子笑笑,说道:“卑职的家乡大理城里,有的是这样的街道,卑职也是早就习惯了。”

    “卢大人能习惯这样的环境,曲靖百姓有福矣。”王煦点头,对卢胖子还算不错的印象又增添了几分好感。但就在这时候,刚转过一个拐角的王煦忽然觉得情况有点不对了——自己家的大门前,怎么有那么多人?

    “奇怪,我家门前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王煦惊叫起来。卢胖子和林天擎等人仔细一看,果然发现远处一个破烂的宅院门前围着许多百姓,百姓之中还有着不少衙役官差。王煦感觉情况不妙,赶紧快步上前,大叫道:“干什么?怎么来了这么多衙役官差,谁派你们来的?”

    “王大人回来了,回来了”围观的百姓多是王煦街邻,听到王煦熟悉的声音,自然是纷纷回头张望,并且纷纷让开道路。王煦则快步冲到自家门前,指着门前那些衙役怒喝道:“你们是那个衙门,谁派你们来的?”

    “回王大人,我们是刑部和顺天府的。”一个衙役战战兢兢的答道:“是明尚书和李大人带我们来的。”

    “明珠?李天浴?他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我家干什么?”王煦一楞。这时,少年得志的明珠已经和顺天府尹李天浴大摇大摆的从王煦家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有一大帮衙役官差,王煦怒道:“明中堂,李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带着这么多差役来我家?”

    “王大人勿怪。”明珠慢条斯理的说道:“本官收到准确线报,说是你这家中藏有巨额钱财,本官身为弘文院学士兼刑部尚书,不得不依法行事,带人前来搜查,失礼之处,还望王总宪恕罪?”

    “我家藏有巨额钱财?”王煦先是一楞,然后又大笑起来,“明中堂,你可真是会开玩笑,我王煦为官如何,世人有目共睹,别人胡说八道凭空诬陷,你竟然都会相信?”

    “本官当然不信。”明珠不紧不慢的说道:“但是举报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皇上也颁下口谕,准许本官带人搜查大人府邸,本官不得不奉旨行事。”

    “皇上也颁下口谕?”王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道:“胡说皇上怎么可能相信这种凭口诬陷?我要进宫面见皇上,当面向皇上问一个明白。”

    “当然可以。”明珠点头,一口答应,又慢悠悠的说道:“不过在这之前,王大人你还请再等一等,等刑部和顺天府的差役搜查完了,我们再一起进宫吧。”

    “好”王煦怒极反笑,大笑说道:“明中堂,这几天因为南神甫的案子,下官和你是起了不少争执,你想抓把柄收拾下官,也可以理解。不过下官今天倒要看看,你能从下官的这几间破房子里找出多少银子”

    “希望找不到。”明珠微笑说道:“老实说,看到王大人你住的房子,本官也觉得肯定搜不出什么,不过皇上既然有旨,该搜的还得搜是不是?本官总不能对皇上敷衍搪塞……。”

    “大人,房粱上有东西”衙役的惊叫声打断了明珠的话,听到这声音,包括最近几天恨不得把王煦撕了的明珠都是一楞,惊奇道:“还真有货?快拿下来,看看是什么”

    应声中,王煦和明珠等人一起冲进了房间,却见房梁上爬下一个衙役,将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匣双手捧到明珠面前。王煦惊叫道:“我家房梁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打开。”明珠不动声色的命令道。衙役依令而行,用刀撬开木匣上的铜锁打开,立时露出了十来个金元宝和厚厚一叠银票

    “金子?银票?”王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吼道:“我家那来的这么多金子和银票?”

    “王大人,这恐怕得问你自己吧?”明珠冷笑一声,喝道:“清点数字”

    衙役依令而行,很快就清点了报到,“禀中堂大人,有黄金二百两,银票四千两。”

    “王大人,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明珠惊喜万分,转向王煦狞笑问道:“你一年的俸禄不过一百三十两,这么多金子银子,你得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挣得到?”

    “冤……,冤啊”王煦差点就当场崩溃了,大吼大叫道:“这是有人栽赃,有人陷害,是有人故意把这些金子银子藏在我家里陷害我”

    “既然有人陷害,那他们怎么不把银子藏在我家里?”早就嫌王煦碍眼的明珠冷笑一声,喝道:“拿下先带到刑部去,等本官进宫请旨之后,再做处置还有,接着给我搜,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藏银子的地方。”

    场的衙役一起答应,正要上前拿人时。门外却有人大喊道:“慢着明中堂,卑职有话要说”

    “卢大人?”明珠回头一看,见出言阻止的人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卢胖子,不由奇道:“卢大人,怎么凡是出大事的地方,在那里都能见到你?”

    “我怎么知道?该不会我就是柯南那个灾星转世吧?”卢胖子也有点奇怪——怎么自己走到那里,那里都得出点大事不得安宁?虽然陷害王煦是自己的祸害计划之一,可怎么偏偏让自己亲眼目睹并亲身体会了?

    疑惑归疑惑,事情放在面前,卢胖子很快把这个念头暂时抛开,向明珠拱手说道:“明中堂,卑职出现在这里确实是个意外,这个等会卑职再向你解释,在这之前,请容许卑职为王大人说上几句话,还望明中堂恩准。”

    “你说吧。”看在卢胖子也算小麻子面前新红人的份上,明珠点头同意了卢胖子的请求。

    “明中堂,卑职与王总宪接触不多,到目前为止仅见过两面。”卢胖子振振有辞的说道:“但是卑职对王总宪的为人和气节还是万分敬佩的,就好象今天吧,王总宪给皇上准备拜年的礼物,就连买一块好墨的银子都拿不出来——这一点是卑职和林天擎林大人亲眼所见的。明中堂如果不信,可以向林大人当面询问。”

    “你把我拉进来干什么?”林天擎心中叫苦,可是话说到这地步,林天擎也只好硬着头皮出来,点头说道:“不错,老夫确实是亲眼所见,而且老夫对王总宪的两袖清风,也是万分钦佩的。”

    “那这些银票和黄金怎么解释?”明珠指指木匣中的金元宝和银票。

    “明中堂,既然王总宪穷得连一块好墨都买不起,这些黄金和银票可能会是他的吗?”卢胖子放缓口气,恳求道:“所以卑职斗胆恳请一下明中堂,能不能仔细调查一下这些银票和金元宝的来历,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栽赃陷害的?卑职听人说过,这钱庄银票开出之时,钱庄都在上面留有开票日期的暗记,钱庄之中也有记录可查,甚至可以查出存银人的姓名身份,卑职恳请明中堂能把这些都查清楚了,千万不要冤枉了好人啊。”

    “卢大人……。”王煦有些感动,自己和卢胖子不过是数面有缘,还从来没给卢胖子什么好脸色过,这会自己被人栽赃陷害,他却第一个跳出来为自己喊冤分辨,这么不计前嫌的耿直君子,世上拿有几个?

    ——当然了,如果王煦知道这一切都是卢胖子安排的,甚至第一封举报信都是卢胖子亲自送进皇宫的,还有建议明珠调查银票来历,也是为了把自己往陷坑里再推上一把,肯定就不会这么感动了。

    “这是当然。”明珠点头,说道:“卢大人你请放心,本官不会放过一个罪臣,也不会冤枉一个好官,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对了,你说的到钱庄调查银票来历,也是一个好主意,本官会安排人仔细去查的。”

    “既如此,那卑职就多谢了。”卢胖子拱手,又向王煦拱手说道:“王大人,你请放心,在你含冤的日子里,你的家人,卑职一定会尽全力照顾,起码不会让他们饥寒交迫,冻饿交加。而且卑职的银子也是父母经商留下来的,是干净的银子,不会污了你的一世清名。”

    “卢大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王煦声音哽咽,向卢胖子拱手深深一鞠,站直身体说道:“好了,明中堂,请押下官去刑部吧。”

    “押走。”明珠一挥手,又喝道:“接着搜,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藏银子的地方”

    王煦家人痛哭嚎啕的喊冤声中,王煦倒是昂首挺胸的被刑部差役给押走了,在场众人中却各怀心思,明珠是暗暗松了口气——没有王煦捣乱掣肘,南怀仁那个案子就容易办得多了,自己这个新任刑部尚书也不会被人嘲笑上任第一个大案就办砸了,在皇上面前也不会落下一个办事不力的差使了。林天擎和李天浴两人则是暗暗对上了眼,一个是幸灾乐祸,心说活该你小子倒霉,马上就要升官偏偏碰上这种烂事,乌纱帽彻底飞了吧?另一个则是咬牙切齿,暗骂老东西走狗屎运,阴错阳差竟然就咸鱼翻身了惟有卢胖子表情凝重,凝视着王煦的背影久久不语。

    “王煦,你确实是个好官,可惜,现在你这样的官越多,对华夏民族造成的危害就越大。所以,对不起了。唉,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呢?”

    心中暗暗呢喃了一番,卢胖子叹了口气,回头向肖二郎吩咐道:“二郎,一会拿一百两银子给王大人的家人,不要让他们冻着,饿着。”

第六十八章存心坑人

    第六十八章存心坑人

    被明珠无意中说了一句自己走到那里都会发生大事,当局者迷的卢胖子这才发现,自己是好象有那么一点灾星祥瑞的潜质——基本上走到那里,那里都会有那么一大堆的麻烦,就算自己不是有心找事,麻烦事也会主动找上门来,小事会变成大事,大事会变成轰动全国的特大事件,好事会变成坏事,坏事干脆就变成祸事

    在云南,卢胖子自己不过是陪着吴三桂、刘玄初喝了一顿酒,说了几句酒话,结果历史上被吴三桂砍得几百年都没缓过气来的水西那帮妖孽,竟然在短时间内奇迹般东山再起,又是杀人又是放火,把小半个云南贵州折腾了个够戗,同时还有南明余孽也不知道从那片原始森林里钻了出来,开始在云南边境零敲碎打,逼得云贵总督卞三元和提督张国柱、李本深等大员连上奏表,要求朝廷加拨粮饷,以供镇压之用。

    在广西,卢胖子照样只是在船里和广西提督孙延龄说了几句话,结果孙延龄就象吃错了药一样向朝廷报了前明余孽作乱,也是要求满清朝廷加粮加饷,不仅打乱了康麻子将三藩各个击破的计划,还弄得孙延龄和孔四贞夫妻不和,大吵一场,气得孔四贞恶狠狠的又给孙延龄戴了十几顶绿帽子。

    在广东,卢胖子上蹿下跳的一番折腾下来,一辈子和吴三桂不对付的尚可喜也发了神经,借口抵御台湾郑经,也是帮着吴三桂向朝廷要粮要饷,实际上控制着大半广东兵权的尚之信干脆就和吴三桂暗中结盟,联手对抗咄咄逼人的康熙小麻子,让康麻子真真实实的看到了三藩、甚至四藩联手的强大威胁。

    到了福建就更不得了了,本已经收手不想搞事的卢胖子就因为傅弘烈主动挑衅,楞是祥瑞得傅弘烈和杨国泰这两条对小麻子忠心耿耿的走狗被满门抄斩,顺带着还捎上了一个水师良将施琅,为台湾反清势力除掉了第一心头大患。除此之外,小麻子心腹孔四贞企图离间三藩的恶毒用意也被公诸于众,暴露了不少小麻子针对三藩的敌意,逼得三藩加强联络,借以自保。

    祸害完了南方不算,跑到北京城里后,卢胖子的祥瑞光环更是象开了外挂一样大展神威,先是坑死了岳武穆的不肖子孙岳升龙,顺带着捎上老牌汉奸张勇也吃了瓜落,接着还在丁忧期间的赵良栋也无缘无故的挨了一闷棍,连原因都不清楚就失去了复出希望。同时还有李煦、南怀仁、周培公和王煦一大堆等大清忠臣能臣也稀里糊涂的成了卢胖子的祥瑞光环牺牲品——如果不是孝庄当机立断全力保全,小麻子的两大功臣孔四贞和索额图也差点被杀头抄家,弄得整个北京城都是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这些还不算,更可气的是,卢胖子这个灾星祥瑞碰上撞上这么多大事要事,不仅没有被杀头抄家,诛灭九族,反而封任的官职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还越来越得小麻子、鳌拜和平西王府的赏识青睐,不是打定主意笼络这个灾星祸害,就是下定决心一定要重用这个灾星祸害由此可见,修桥无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这句话,还真不是瞎说胡说出来的。

    闲话扯了许多,言归正传,给了王煦家一百两安家银子后,卢胖子和林天擎等人各怀心事的回到吴应熊府,结果到了石虎胡同一看,还真是卢胖子走到那里,那里就铁定有事——正巧赶上尚之孝和尚之礼又被建宁公主给赶了出来。建宁公主一只手拉着哭哭啼啼的尚婉欹,一只手提着马鞭,站在吴应熊府大门口大骂道:“滚都给老娘滚婉欹要住在我这个嫂子这里,你们就谁也别想把她拉走再敢来老娘这里闹,老娘下次就不是马鞭抽这么简单了”

    “公主娘娘,你开开恩吧。”尚之礼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哭丧着脸说道:“马上就要过年了,婉欹得进宫里去给太皇太后老佛爷拜年啊,你就让我们把她领走吧,误了这件大事,我们谁也吃罪不起啊。”

    “嫂嫂,我不走。”尚婉欹也被卢胖子带坏了不少,哭得梨花带雨的拉着建宁公主的手哽咽哀求道:“我现在如果回去,他们肯定会打我,骂我,我怕……。”

    “妹妹你别怕,有嫂嫂给你做主。”建宁公主拍拍尚婉欹的头发安慰,又转向尚之孝兄弟喝道:“听到没有?婉欹妹子不想跟你们走,你们给老娘滚,婉欹妹子进宫给太皇太后拜年,我会带她去,用不着你们操心。”

    说罢,建宁公主根本就不给尚之孝兄弟继续狡辩的机会,拉起尚婉欹回头就走,并喝道:“关门,谁再敢放他们进来,老娘就打断谁的腿”那边吴府下人不敢怠慢,赶紧七手八脚的把大门关上,尚之孝和尚之礼兄弟也是赶紧上前敲门,在门外连声哀求,“公主娘娘,你开开恩,开开恩小妹,小妹,你别闹了,是哥哥们不好,哥哥们给你赔礼,给你道歉……”

    “大家,快走后门进去。”卢胖子在胡同口见情况不妙,赶紧下令众狗腿子们改走后门回家,以免被尚之孝兄弟撞见自己——自己可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那边朱方旦也怕自己调戏尚婉欹未遂的丑事暴光,也是赶紧点头答应。老成精的林天擎更怕搀和进这些事里去,自然也是一口答应。只是卢胖子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转到后门的时候,竟然碰到同样绕道后门回家的吴应熊。两帮鬼鬼祟祟的人马在后门一碰面,自然少不得对视大笑起来。

    “世子,你放着大门不走,怎么也走后门回家了?”卢胖子笑着打趣问道。

    “还不是你小子的馊主意闹的?”吴应熊笑笑,说道:“尚之孝和尚之礼这对兄弟,这次算是被你给坑惨了,半个北京城的官员都知道他们的妹子因为孔四贞的事,和他们赌气住进我家里,这俩兄弟这几天算是急得都快上房揭瓦了,就是怕他们的老爸知道这事。”

    “加油,再挺几天。”卢胖子打气道:“只要留小格格在咱们这里过了年,吃了年夜饭,这两兄弟就彻底完蛋了。面子丢光的平南王爷绝对轻饶不了他们,平南王世子也绝对会大大感谢咱们。”

    “你小子的目的不光是这样吧?”吴应熊哈哈一笑,压低声音说道:“把平南王府的小格格在这里多留一天,你也多一天找她联络感情的机会是不是?”

    “谢世子体谅。”卢胖子奸笑,吴应熊笑得更奸。末了,卢胖子又赶紧把朱方旦拉了过来给吴应熊介绍,吴应熊也曾经听说过朱方旦的神医大名,现在见朱方旦竟然要到卢胖子的衙门去做一个师爷,自然也是大喜过望,急忙命令下人设宴款待不提。

    卢胖子和吴应熊等一帮坏种在吴应熊家里喝酒吃肉暂且不去提他,单说尚之孝和尚之礼又在吴应熊府碰了一鼻子灰后,见接回妹妹平息事端无望,也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尚之礼的府上,而孔四贞和耿聚忠、耿星河兄弟也早在这里等候已久。看到尚之孝和尚之礼垂头丧气的回来,耿聚忠不由心中一沉,赶紧问道:“怎么着?婉欹妹子还是不肯回来?”

    “如果她肯回来就好了。”尚之孝没好气的说道:“见面没说三句话就又哭又闹,说什么都不肯走,还害我们又挨了建宁公主的几马鞭。”

    “之孝兄,这样下去不行啊。”耿聚忠有些慌了手脚,说道:“这后天就是除夕了,婉欹妹子如果坚持不肯回来,还在吴应熊那里过了除夕,等我们回到广州福州,怎么向父王交代?父王再问起小妹赌气的原因,我们怎么回答?”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答?”尚之孝恼怒道:“大不了就据实回答呗,我们和四格格走得太近,惹火了婉欹那个臭丫头,她就赌气住进吴应熊家里了。”

    “四格格,这事可全都得赖你。”耿聚忠把矛头转向孔四贞,谴责道:“如果不是你派傅弘烈和杨国泰去刺杀婉欹妹子,还想玷污她的清白名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吗?”

    “赖不着我。”同样感觉骑虎难下的孔四贞没好气的答道:“你自己去问尚之孝,他敢往我身上赖么?”

    “之孝兄,这话什么意思?”耿聚忠有点糊涂,转向尚之孝询问——他可不知道孔四贞派人刺杀尚婉欹,实际上是尚之孝的主意和要求。

    尚之孝当然不敢向耿聚忠解释,只是阴沉着脸不说话,许久后,尚之孝忽然一拍桌子,咆哮道:“事情坏就坏在卢一峰那个灾星身上,如果不是这个灾星捣乱,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错,都是怪卢一峰这个祸害”孔四贞也算是找到了发泄口,拍着桌子怒叱道:“如果不是这个灾星到处祸害,事情早在福建就可以完结了,怎么可能会弄到这地步,让我们个个都骑虎难下,束手无策这个祸害不除,我们永无宁日”

    孔四贞这话倒是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也无比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放卢胖子这个祸害一条生路了,要是早知道卢胖子能把事情闹腾到这个地步,孔四贞那怕是牺牲自己的云南第一次,那时候说什么也要把卢胖子这个祸害给千刀万剐了

    “四格格,干脆动用你十三衙门的人,把那个卢胖子逮起来,一刀砍了”尚之孝也是气急了,又一拍桌子吼道:“就算回去要挨老爷子的骂,砍了这个祸害,也能出口恶气”

    “你以为我不想?”孔四贞白了尚之孝一眼,恨恨说道:“如果换成以前,我早就把这个卢胖子给剁了,连个理由都不用给吴三桂那个老东西,量那个老东西也不会为了一个芝麻绿豆大的七品官和我翻脸可现在,这个死胖子名声已经响起来了,不光是三藩王爷都知道他,就连皇上和鳌中堂都已经亲自接见过他了,而且皇上还这么重视他和宠爱他,我还敢这么做么?”

    “那不能找个把柄收拾他?”尚之孝怒吼道:“随便找个罪名,给他坐实了,还能收拾不了这个芝麻官?不,最好是找一个杀头抄家的罪名,把那个祸害的九族给灭了”

    “那小子比泥鳅还滑,想抓他的罪名,你做梦去吧”孔四贞又白了尚之孝一眼,心说上次在索额图家里,老娘就已经试过抓那个死胖子的罪名,结果差点被那个死胖子把老娘给坑了

    “四格格,之孝兄,我倒是偶然听到一个消息,或许对你们有用。”和尚之孝站在同一战线的耿聚忠忽然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新任福建连城县令是我的门人,他也是前几天按例进京陛见,已经领了印了。大年初一是在京官员们进宫给皇上拜年的日子,他为了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就到礼部去走门路,想要请礼部给他安排一个好位置——也就是外官们列队拜年的前队打头,皇上和太皇太后老佛爷都能一眼看到的位置。为此还花了两千两银子,结果礼部的人告诉他,那个最好的位置已经被礼部尚书黄机安排给别人了,他只能占第二位。”

    “这对我们有屁用?”尚之孝没好气的问道。

    “外官站第一位的是谁?”孔四贞比尚之孝精明得多,立即问道:“不会就是那个祸害卢胖子吧?”

    “就是他。”耿聚忠点头,说道:“我那个门人随便打听了一下,想看看是谁这么神通广大,竟然连礼部尚书的门路都走得通,结果这才知道就是那个卢一峰。”

    说罢,耿聚忠也压低声音说道:“四格格,之孝兄,你们想想,届时卢胖子的位置那么显眼,皇上和太皇太后肯定会注意到他,如果在那个时候,卢胖子的行动举止或者贺礼出了什么差错,破坏了新年大典,皇上再怎么重视他宠幸他,他还能跑得掉一个大不敬的欺君之罪么?”

    “妙”尚之孝一拍大腿,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年初一摊上这样的罪名,就算他不被杀头抄家,至少也得丢官罢职只要这小子没了官职,我们想弄死他,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这个卢胖子是个西选官,他如果在新年大典上出了意外,吴三桂和吴应熊狗爷崽怎么都得受点牵连,顺便还可以打击一下吴三桂老东西四处派选西选官的气焰”孔四贞点头,也是咬牙切齿的说道:“而且以吴三桂那个老东西的小心眼,卢胖子给他出了这么大的丑,怎么都得把卢胖子一家宰了出气,这样我们也可以大大出一口恶气了”

    “没错,没错,是该整治一下这个胖子了。”尚之礼是个没主意的废物,和卢胖子本来无冤无仇,此刻被二哥还有相好这么一说,也忍不住插口说道:“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张万强张公公和我关系不错,我去走走他的门路,到时候让张公公用宫里的老法子整治这个卢胖子——让他站在一块实心的地砖面前,到时候他就是把脑袋碰破,那块砖也磕不响”

    “蠢货”尚之孝和孔四贞同时翻脸呵斥,“大典上那么多人,他磕头响不响谁都听不到,谁会去在意?”

    “那……,那怎么办?”尚之礼哭丧起了脸。

    “如果能知道卢胖子准备送什么礼物就好了。”耿聚忠阴阴的说道:“在他的礼物上做点手脚,到时候再想办法当场抖出来,那他就说什么都怕不掉了。”

    “等等,先别说话。”孔四贞忽然竖起一个手指,示意尚之孝等人暂时住口。回忆了片刻后,孔四贞又沉吟着说道:“今天十三衙门的眼线来报,卢一峰那个祸害和林天擎去了一趟琉璃厂,琉璃厂是专门出售古玩字画的地方,莫非这个祸害听说皇上喜欢书画,也想投其所好,给皇上送这样的礼物?”

    “有可能,那四格格打算怎么办?”尚之孝迫不及待的问道。

    “怎么办?”孔四贞狞笑起来,说道:“皇上一直都喜欢董其昌的字,我花了许多力气,好不容易弄来一副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真迹,原是打算这次进宫拜年献给皇上的,既然赶上了这件事,我干脆就拿出来做个人情,拿去给卢胖子献给皇上”

    “四格格你疯了?”尚之孝怒道:“那样无价之宝,你拿去给那个祸害做人情,不是让他更得宠了?”

    “你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嘛。”孔四贞千娇百媚的横了尚之孝一眼,招手把众人叫到面前,低声说道:“这事得分几步走,首先,尚之礼尚额附你得去走走张公公的门路,请张公公在初一之前找机会给皇上透风,告诉皇上说,你二哥这次进宫准备把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真迹献给皇上。然后除夕那天下午,二王子你去顺天府报案,就说这幅画被盗了…………。”

第六十九章胖子版买椟还珠

    第六十九章胖子版买椟还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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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胖子,你胆子不小啊我听说,昨天你把那个调戏我的老骗子给带回来了,还准备让他当你的师爷?”

    拐到朱方旦回到吴应熊府里的第二天上午,好不容易得到允许进尚婉欹的房间请安,又好不容易尚婉欹主动开口,赶走房间里的丫鬟,终于有了和尚婉欹单独相处的机会。结果没等卢胖子高兴起来,尚婉欹的小手就已经揪住了卢胖子的肥大耳朵,柳眉倒竖的喝道:“你是存心想恶心我是不是?觉得那个老骗子没欺负到我,你心里不痛快,所以特地把他领回来给他第二次机会?”

    “冤枉,小郡主你冤枉死卑职了。”卢胖子连声喊冤,哭丧着脸说道:“卑职那敢有这样的心思?我把他带回来当师爷,是因为觉得他那一笔字还可以,还有他的医术也是有真才实学的,留在幕府,如果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连汤药费都可以省了。”

    “你倒把汤药费省了,可我怎么办?”尚婉欹瞪着卢胖子,恶狠狠的说道:“我到那个老色鬼就恶心,你把他留在身边,我怎么办?那个老色鬼现在在那里?马上把他给我赶走,赶走”

    “我派李天植和刘家兄弟他们保护朱神医出去了,请朱神医给我买一种药物和种子,药好买种子比难找,沈欣还要去银匠铺里给我打点东西,估计不到天黑回不来。”卢胖子搔着光秃秃的前额解释,又傻乎乎的问道:“至于小郡主你怎么办?——小郡主,过完年我就要回云南曲靖正式上任了,到时候你也要回广东去,隔着几千里路,你想看到他恶心都难,还怕什么?”

    尚婉欹先是一呆,然后心里一沉,缓缓送开卢胖子的耳朵,低声嘟哝道:“这倒是实话,到时候我是用不着看着他恶心,更用不着看着你……更恶心。”嘴里傲娇着,尚婉欹语气则十分低落。

    “小郡主,你这么说,卑职就太伤心了。”卢胖子委屈的说道:“卑职对你一片好心,也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还长得这么英俊帅气,不敢说貌比潘安吧,超过宋玉想来也是没多大问题的,你怎么能说看着我更恶心?”

    尚婉欹白了卢胖子一眼,已经连斥骂卢胖子的厚颜无耻都没力气了。卢胖子则乘机试探道:“小郡主,其实你如果不这么说的话,卑职倒是想冒着杀头的危险,把你给带到云南去的。如果你这么评价卑职,那卑职就真没办法了,连这个冒杀头危险的资格都没有了。”

    “带我去云南?”尚婉欹心中一动,嘴上却哼道:“跟你去云南?你想得美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小郡主,我是一番好心啊。”卢胖子煽风点火道:“经过福建那件事,卑职也算是看明白了,小郡主你是很得王爷和王妃的宠爱,可你的那些哥哥们,对你就实在有点……那个,所以卑职一直在想,小郡主你或许不会广东还要更幸福一些,所以就生出了这个带你回云南的念头。”

    “异想天开。”尚婉欹冷冷说道:“我在云南无亲无故,举目无亲,去云南干什么?谁来照顾我?”

    “卑职愿意为小郡主效劳。”卢胖子鼓起勇气,一把拉起尚婉欹的小手,凝视着尚婉欹的美目郑重说道:“到了云南,我一定会无微不至的照顾你,疼爱你,只要你愿意,我还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尚婉欹并不笨,当然听得懂卢胖子的弦外之音,害羞之下奋力去挣卢胖子的魔爪,发现挣扎不开后,尚婉欹只得把脸扭开,涨红着小脸说道:“想得美,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凭你这副模样,也想学人家司马相如?你就不怕我父王砍了你?”

    “婉欹,只要你愿意做卓文君,我就当一回司马相如又如何?”卢胖子知道越是象尚婉欹这样的大家闺秀,接触的青年男子就越少,好不容易碰上一个,那就是剜到篮子里就是菜。所以卢胖子也不怕恶心,索性巧舌如簧的说道:“为了你,我甘愿冒这个杀头危险,也甘愿放弃现在的官职权势,甚至可以抛弃万贯家资,即便吃糠咽菜,茹毛饮血,我也无怨无悔。我确实有点丑,可我很温柔……。”

    “呸呸呸”卢胖子说一句,尚婉欹就红着脸呸一句,到了后来,尚婉欹干脆用小手去捂住卢胖子的肥嘴,涨红着脸怒道:“够了再说下去,我都快吐了,鸡皮疙瘩也快掉一地了你还让不让我吃午饭了?”

    “我说的全是真心话……。”卢胖子还想花言巧语,尚婉欹却又一把捂住卢胖子的肥嘴。

    “你再说一句这样的恶心话,我马上就把你踢出去”尚婉欹涨红着脸威胁,又喝道:“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我饿了,想吃饭了你在这里,我连水都喝不下一口——喝了就想吐明白不?”

    “明白。”卢胖子垂头丧气的答应,又说道:“那我去给叫饭菜,你想吃什么?”

    看到卢胖子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本性还算不错的尚婉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便给了卢胖子一个机会,嘟着小嘴说道:“这里的厨子做素斋的手艺太差,做出来的素菜都不合我胃口。我听建宁公主嫂嫂说,京城大栅栏一带,有一家叫做瑶林斋馆的素菜馆素斋做得不错,太皇太后老佛爷都点名吃过那里的素斋,我想试一试。”

    “那好,我带你一起去,大栅栏离这里没有多远。”卢胖子一口答应。

    “不去。”尚婉欹红着脸拒绝,说道:“我和你一起去素菜馆吃饭,这算什么事?你去买来,我在这里吃。”

    “你还真难服侍。”卢胖子哭丧着脸说道:“那好吧,我让二郎去给你买来,总行了吧?我的小郡主”

    “刚才还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现在马上就原形毕露了?”尚婉欹心中有气,忍不住哼道:“怎么?你派仆人去买,你就不愿亲自为我跑一趟?”

    “好,我去,我去就是了。”卢胖子愁眉苦脸的答应,心里却在奸笑,“小丫头,还想考验我?你这种性格的小丫头,在这个时代或许少有,可是在后世的漫画书里和小说里,可是要多少有多少,看将来我怎么把你这小丫头给吃得死死的”

    …………

    接下了尚婉欹交代的差使,卢胖子就带着剩下的肖二郎和方世玉两个狗腿子出门了,挑着一担食盒先是到距离并不算远的大栅栏,寻到了尚婉欹点名的瑶林斋馆,然后卢胖子并不急着给尚婉欹叫菜装盒,而是先给自己和肖二郎、方世玉叫上满满一桌素菜,又要了几斤绍兴黄,领着两个狗腿子就大吃大喝起来。

    “少爷,你不是要讨小格格的好给她买素菜吗?”肖二郎好心问道:“如果等我们吃了再给她送饭去,那她不是要饿坏了?不如把我们的饭菜也装进食盒里,回家里去吃吧。”

    “你懂个屁。”卢胖子一边大口大口吃着味道确实不错的素菜,一边含糊说道:“女人就是不能惯,越惯她就越是蹬鼻子上脸,脾气也就越大,越难服侍,让她饿一会,她才知道我的好。别罗嗦了,快吃。世玉,你和我都是胖子,都得多吃些素菜,否则以后患上高血压或者糖尿病什么的就麻烦了。”

    小黑胖子方世玉货真价实的傻乎乎的答应,虽然并不知道卢胖子说的高血压和糖尿病是什么,不过这家瑶林斋馆的全素斋味道确实不错,所以方世玉也就懒得去动脑筋思考了。肖二郎则见卢胖子坚持,也只好无可奈何的坐下,陪着卢胖子和方世玉大吃大喝起来。而卢胖子说得到做得到,还真是直等到自己和肖二郎、方世玉都吃饱了,这才另外给尚婉欹叫了一桌素斋,装进食盒交给肖二郎和方世玉挑着打道回府。

    卢胖子多少还算有点良心,怕菜冷了尚婉欹吃坏了肚子,所以回去的时候走得很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回到了石虎胡同,可是刚刚拐进石虎胡同时,一个歪眉斜眼的年轻男子忽然从墙边窜了过来,吓得方世玉和肖二郎都赶紧拦在卢胖子面前,一起喝道:“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这位爷,看你气度不凡,一定是位识货的爷吧?”那歪眉斜眼操着一口地道的京城口音,神神秘秘的向卢胖子问道。末了,那歪眉斜眼又更加神秘的亮亮自己怀里的长布包,说道:“好东西,爷有没有兴趣看一眼?保管爷你喜欢。”

    “没兴趣。”卢胖子斩钉截铁的答道:“想卖贼赃,到当铺或者鬼市去,爷我是官场中人,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爷,这可不是贼赃。”那歪眉斜眼急了,忙说道:“不瞒爷说,这是小的祖上留下来的宝贝,如果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小的真舍不得卖。”

    “什么样的宝贝我都不要。”卢胖子急着回去给尚婉欹送饭,自然懒得和那歪眉斜眼纠缠。

    “爷,你真不看一眼?”那歪眉斜眼更是焦急,恳求道:“爷,你就开开恩吧,明天就除夕了,一家几口还指望这个宝贝换点银子过年,你就看一眼,就看一眼,买不买随你,小的绝不缠你。”

    “那你打开看看。”肖二郎动了些好奇,放下食盒担子说道。

    “好勒。”那歪眉斜眼欢天喜地答应,赶紧把长布包放在食盒担子上,打开包裹布,露出一个精雕细琢的红木长盒子,又打开盒子,露出一个微微泛黄的卷轴,再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卷轴,“爷,你请过目。”

    “什么鬼东西?”卢胖子懒洋洋的展开那卷轴,发现是一副龙飞凤舞的字帖,字帖是行书,内容为白居易的琵琶行一词,并没有太多希奇,但是看到最后的正楷落款时,卢胖子不由一惊,脱口说道:“董其昌?”

    “爷好眼力,这可是董其昌的真迹。”那歪眉斜眼解释道:“不瞒爷说,当年李自成打进北京时,北京城里兵荒马乱,小人的祖父当时在一个前明大官的家里当奴才,前明大官被李闯王的兵给杀了,家里也被抢了,小人的祖父乘乱在那个前明大官的书房里拿到这幅字帖,原是想当做传家宝,但现在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连过年盘缠都没有了,小的没办法,只好拿出来换银子了。”

    “那你怎么不拿去琉璃厂卖?”卢胖子警惕的问道。

    “去了,那里的出价太低。”歪眉斜眼解释道:“小的知道这宣武门是大官们住的地方,就想来这里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多卖点银子,给孩子们添两套衣服。”

    “那你要多少银子?”卢胖子随口问道。

    “爷你喜欢,当小的孝敬,五百两就行了。”那歪眉斜眼伸出一个巴掌——心里又补充一句,娘的,这幅字贴拿到琉璃厂,至少得卖两三千两银子,卖你五百两,你偷着乐去吧。可是那歪眉斜眼做梦也没想到的是……

    “五百两?”卢胖子、肖二郎和方世玉三个土包子同时惊叫起来,异口同声的骂道:“你小子去抢算了,这么轻飘飘一幅画,不能吃不能穿,还想卖五百两,你抢钱庄去好了”

    “爷,这可是董其昌的真迹”歪眉斜眼哭丧着脸说道:“爷,你如果不信,可以找行家鉴定,如果是假的,你把小的剁了”

    “真的也不要”卢胖子顺手把那幅价值千金的字帖扔还歪眉斜眼,哼哼道:“五百两,在我们云南,已经够五十多户人家一年的吃穿了。太贵,不要。”

    “那爷你出多少?”歪眉斜眼算是拿卢胖子没辙了,只得缠着卢胖子说道:“爷,你开开恩,还一个价,小的真的是存心想卖,全当孝敬你老了。”

    “你这家伙……。”卢胖子本想让方世玉把这个歪眉斜眼扔出石虎胡同,可是肥眼转动间,卢胖子却无意中看到了那个装字帖的木盒子——好盒子啊,内里垫有黄绸,红木还是最稀有的鸡翅木,雕工精美,点缀以上好的细珠碎玉,边角处还镶有镀金——至少卢胖子认为是镀金,拿起来一闻,香味扑鼻,熏过上好桂椒。更难得的是,这个长盒子长宽粗细,恰好适合卢胖子想要装的东西。卢胖子不由问道:“买你这字帖,这盒子搭不?”

    “盒子搭不?”歪眉斜眼一楞,顺口答道:“当然搭,爷你买字帖,这盒子就送你了。”

    “那好。”卢胖子竖起两个指头,说道:“这个价,你卖不卖?”

    “两百两?”歪眉斜眼一喜,忙说道:“爷,两百两就两百两,小的就当孝敬了。”

    “谁说我出两百两了?”卢胖子怒道:“我说的是二两银子,你卖不卖?”

    “二两银子?爷你在和小的开什么玩笑?”歪眉斜眼差点没气晕过去——二两银子买眼下京城里最红的董其昌真迹?还是独一无二的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

    “谁和你开玩笑了?”卢胖子冷笑道:“别以为爷是外地来的,不知道董其昌真迹现在在京城里是什么价当今皇上喜欢董其昌,满京城的官员都在想着弄他的真迹拍皇上马屁,你这字帖如果是真的,随便拿到一个官员家里去,至少能卖两千两你五百两就卖真的董其昌字帖给爷,当爷是二?”

    “我这是真的”歪眉斜眼差点咆哮出来,心说别人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这个十三衙门的兵遇到秀才,怎么反倒说不清呢?

    “就二两银子,卖不卖?”卢胖子非常认真的问道:“不卖的话,那就拿走吧,爷还有急事。”

    “卖了谁叫小的急着卖银子过年呢?”歪眉斜眼强忍着心疼,打落牙齿和血吞,强做笑容笑道:“爷果然是好眼力,其实说实话吧,小的也不知道这字贴是不是真的,就只知道是祖上传下来的,爷你拿去找行家鉴定鉴定,如果是真的,那爷你可就赚大了。”

    “二郎,掏银子。”卢胖子顺口吩咐,又珍而重之的拿起那个装董其昌真迹的精美盒子,笑得嘴都快合不拢——这下可又省下一笔包装费了。那边歪眉斜眼则含着眼泪接过肖二郎递来的二两银子,把董其昌真迹交给肖二郎,拿着银子泪奔而去。

    “少爷,这副字怎么办?要不扔了吧?”肖二郎抖着那幅‘假的’董其昌真迹问道。

    “带上吧。”卢胖子顺口说道:“上面的是行书,写得还不错,等我有空的时候学学行书的字体,免得老是被人说我的字象狗爬。”

    二郎答应,又对方世玉说道:“世玉,食盒你挑会,我也看看这字帖,写得怪不错的,还盖得有朱砂印。啧啧,现在的假货,做得还真象。得教训了,以后别人送少爷字画,一定不能收,假的太多,被人坑了就惨了。”

    就这样,卢胖子欢天喜地的捧着那个宝贝盒子,方世玉挑着食盒,肖二郎拿着字帖上下翻看着,大摇大摆的回到吴应熊府。而进门之后刚到得二门,正巧碰上吴应熊、郎延枢和林天擎三人说说笑笑的从二门出来,互相行礼之后,林天擎一眼就看到了肖二郎手里的字帖,不由跺脚埋怨道:“卢大人,你说你,买字画怎么不叫上老夫?现在假货赝品这么多,被坑了怎么办?快拿来我看看,你们上当没有?”

    “回林大人,这东西是假的。”肖二郎一边把那幅‘假的’董其真真迹递给林天擎,一边笑着解释道:“就二两银子,少爷买回来学行书的。”

    “哦,才二两银子啊。”林天擎松了口气,接过字帖一边看着一边说道:“二两银子,值得了,这假货做得不错,好多地方连老夫都看不出来是假的。……咦,怎么这印都做得这么象,简直就象真的一样?还有这墨,也是董其昌喜欢用的罗小华墨,做得真象……。”

    喃喃念叨着,林天擎眼睛越睁越大,忽然大吼一声,把吴应熊和卢胖子等人都吓了一大跳,“真的这是真的这绝对是真的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

    “什么?”吴应熊和郎延枢也是一惊,赶紧围到林天擎旁边,一同观看字帖。卢胖子和肖二郎则面面相窥,心说不会吧,真有这么好的运气,二两银子就能买到董其昌真迹?

    “真的,这是真货”仔细鉴定了许久,吴应熊和郎延枢也得出结论——这幅字贴,确实是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

    “卢大人,你,你是在那里淘换到这个宝贝的?”林天擎激动说道:“卢大人你知不知道?就在今年,因为知道皇上喜欢董其昌的字,两江总督郎廷佐郎大人,在董其昌的家乡松江府出了三千两银子的高价,寻访这幅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想要献给皇上,结果都没有如愿,你是在那里买到的?”

    “就在石虎胡同的胡同口。”卢胖子也有些目瞪口呆了,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啊老夫怎么没碰到这样的好事?”林天擎捶胸顿足起来,懊恼叫道:“老夫刚才怎么就不想起到外面走走?卖画给你的人,肯定也不知道这是真迹,也以为是假的,所以才二两银子就卖了啊老夫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好心人?别说二两银子了?就是两千两不,三千两老夫也出啊”

    “卢大人,好运气。”吴应熊也羡慕的说道:“果然是我平西王府第一福将,这样的好事都让你撞上了。”

    “运气,运气。”卢胖子傻笑,心里则在后悔——早知道自己运气这么好,在二十一世纪应该多买些彩票的。末了,卢胖子又假惺惺的捧起那副字帖,说道:“世子爷,你别怪我,林大人是前辈长者,他又这么喜欢这幅字帖,我就不献给你了。林大人,你如果喜欢,就当晚辈孝敬给你的了。”

    “那是当然,林大人是前辈,是应该先献给他。”吴应熊微笑点头。

    “你送给我做什么?”林天擎这会也稍微冷静下来了,好心建议道:“因为皇上喜欢董其昌的字,现在京城里董其昌字画价格都已经炒上去好几倍了既然上天把这副千金难求的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赐给了你,你应该献给皇上的。”

    “没错。”吴应熊也附和道:“反正一峰你后天就要进宫去给皇上拜年了,到时候就献给皇上吧,皇上一高兴,对你的前程也有利些。”

    “这个……。”卢胖子有些犹豫,这幅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送给林天擎或者吴应熊,卢胖子倒是一点都不心疼——毕竟,林天擎和吴应熊都是汉人,汉人的宝贝给他们就给他们了。可是要拿去给鞑子小麻子,卢胖子却万分肉疼——历史上,康小麻子和他的禽兽后代搞文字狱,糟蹋了多少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啊?

    想到这里,卢胖子便随口说道:“那好吧,竟然林前辈坚决不收,那卑职多谢林前辈赐还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卢胖子想起尚婉欹还在等着自己送饭,赶紧向吴应熊和林天擎等人告了罪,领着方世玉和肖二郎挑着食盒赶紧去找尚婉欹。路上,卢胖子把盒子留下,又用布把那幅字胡乱包了,交给肖二郎吩咐道:“二郎,一会你单独跑一趟琉璃厂,把这幅字找个店卖了,低于三千两别出手,多卖的银子归你。”

    “卖了?”肖二郎一楞,惊讶问道:“少爷,世子和林大人不是让你这幅字献给皇上吗?你怎么又要卖了?拿什么给皇上送礼拜年?”

    “放心,我已经准备了两件更好的礼物。”卢胖子微微一笑,说道:“三千两银子啊,够咱们回曲靖办多少大事了?”

第七十章存心坑人反被坑

    第七十章存心坑人反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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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腾了许久,大清康麻子七年的正月初一终于姗姗来临。对卢胖子来说,这也注定是无比辛苦的一天。

    除夕晚上,陪着吴应熊夫妇和尚婉欹等人吃了年夜饭,给吴应熊刚满三岁的长子吴世璠送了礼物,又给吴应熊、建宁公主、林天擎和尚婉欹等人拜年,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接受狗腿子们拜年。折腾完这些虚礼,时间已经是大年初一的凌晨子时过半。又匆匆准备和检查了第二天进宫拜年的东西,时间已经是寅时,再到炕上迷糊一会,卯时还没到,卢胖子就得心不甘情不愿从刚刚捂热的炕上爬起来,一边诅咒着鞑子朝廷的变态礼仪,一边洗漱更衣准备到正阳门外报到了。

    因为知道卢胖子是第一次进宫参加新年大典,对卢胖子都还算不错的吴应熊和林天擎都给予了好心指点,吴应熊安排下人给卢胖子送来一对厚厚的护膝,说是大典耗时极长,冬天里地面又冰冷刺骨,穿上这对护膝,可以减少得关节炎的危险,同时人也能轻松些。林天擎则派亲随给卢胖子送来一些去核干枣,警告卢胖子少喝水更不能吃饭,实在饿得受不了,可以用藏在袖子里的干枣充饥。卢胖子也都真诚谢过接了。

    “他娘的,康小麻子一家真他娘的变态,怎么弄出这么多变态规矩?”

    换了别的七品芝麻官摊上这样的事,进宫参加新年大典还有人帮忙安排了好位置,礼节再繁琐再麻烦也都甘之如饴了,可卢胖子是什么人?一想到要进宫顶风冒雪的给麻子皇帝跪几个时辰,卢胖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愤怒之下,卢胖子忽然心生一计,找个借口把二郎和刘家兄弟都暂时打发了出去,然后搬来自己准备送给小麻子的礼物,掀去绢绫,拉开裤子掏出活儿就对着礼物浇起水来,口中还念念有词,“爷给你施点肥,让你大清江山繁荣昌盛,世代万年……”

    收拾打扮得花枝招展了,卢胖子给狗腿子们放了一天假,又亲自带着礼物去大门处和吴应熊、林天擎等人会合了。同时建宁公主也带着尚婉欹出来,准备亲自领尚婉欹进宫去给孝庄老妖婆拜年——吴应熊还好心好意的自掏腰包,替尚婉欹准备了珍贵礼物,倒也尽足了世兄之义。也是直到此刻,吴应熊和林天擎等人才发现卢胖子竟然带有两件礼物,一件是绢绫包着的长匣子,一件是绢绫罩着的圆柱体。林天擎不由好奇问道:“卢大人,你这第二件礼物是什么?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回林前辈,请恕卑职卖一个关子。”卢胖子笑嘻嘻的说道:“这是卑职特意给皇上准备的好东西,准备给皇上一个惊喜,到时候才能揭开谜底。”

    “那好吧,随你。”林天擎也懒得深究,只是好心警告道:“不过这事可不得玩笑,平时还没什么,今天的日子特殊,如果是涉嫌犯忌讳的东西,最好不要送。”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明白,晚辈不会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的。”卢胖子笑嘻嘻的答道。林天擎一想也是,也就再没说什么,只是与卢胖子上了吴应熊府提供了轿子,跟在吴应熊的四抬银轿和建宁公主的凤辇背后,一路杀向正阳门祸害起了,肖二郎和方世玉、李天植等狗腿子则陪着朱方旦到京城街上四处偷鸡摸狗、调戏民女不提。

    卯时过半,卢胖子一行顺利抵达正阳门,得进后宫拜年的建宁公主倒是带着尚婉欹走西华门先进宫了,卢胖子和吴应熊等人则在正阳门外下轿,等待礼部安排列队安排进宫。而此刻的正阳门外也早已是人山人海,大小官员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在风雪交加的正阳门外汇聚成团,互相行礼拜年说吉祥话,热闹无比。

    “一峰,你第一次来京城,不懂规矩,不要乱跑。”也是乘着这个机会,特旨许穿黄马褂的吴应熊向卢胖子叮嘱道:“不懂的东西,就问我或者林大人,人太多,别和我们走散了,到时候进宫时找不到人就麻烦了。”

    卢胖子点头道谢,那边林天擎则把卢胖子拉到一个穿着二品官服的老头面前,吩咐道:“一峰,这位是礼部尚书黄大人,快给他行礼,这次多亏了他给你安排了好位置,给你一个露脸的机会。”

    “卑职卢一峰,给黄大人请安。”卢胖子知道这个礼部尚书黄机是林天擎好友,又敬他是个长辈,便老老实实的给黄机打千行了礼。

    “卢大人快快请起,宫门之外,不必多礼。本官也是久仰你的大名了,今日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黄机笑着搀起卢胖子,借着灯笼火光上下打量卢胖子一通,扭头冲林天擎笑道:“老林,这位卢大人既不是你的门生,也不是你的故旧,干嘛要老夫这么照顾他?老实交代,是不是想招这位大名鼎鼎的卢大人做你的孙女婿了?”

    “老黄,你是礼部尚书,可别教坏了年轻人。”林天擎和黄机是开惯玩笑的,也不以为逆,只是笑道:“难得求你一次,你就这么疑神疑鬼的,你如果怀疑老夫想培植亲信,那老夫把一峰让给你,让你招他做女婿怎么样?”

    “滚你老小子又想占我便宜,比我高一辈”黄机佯怒,又笑眯眯的打量着卢胖子说道:“不过呢,如果不是老夫唯一没出嫁的小女儿已经许人了,老夫还真会动动这个心思。——卢大人,你可知道?就在昨天晚上,皇上还抽空问了老夫一句,问你今天是不是也要进宫拜年。皇上对你如此恩宠重视,高升指日可待啊。”

    “托世子爷和林前辈的福,也托黄大人的恩眷。”卢胖子老老实实的客套,“如果不是平西王爷恩典,林前辈错爱,还有黄大人你的特意眷顾,卑职那来的这种福分?”

    “会说话,老林眼光不差。”黄机大笑,正要再和卢胖子、林天擎再客套几句,那边却又有几个人走来,为首一人向黄机一福,娇滴滴的说道:“奴家孔四贞,给黄堂官请安。还有林大人,卢大人,奴家也给你们请安拜年了。”

    “四格格,你不去后宫拜年,怎么也来正阳门了?”林天擎先是一楞,然后又发现孔四贞穿着一身将领戎装,这才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瞧老夫这记性,四格格你还兼着一等侍卫的差使,是应该先进正阳门到太和殿给皇上拜年。”

    “林大人,错了。”孔四贞吃吃一笑,指着卢胖子娇笑道:“托这位卢大人的福,奴家已经被降为二等侍卫了。”

    卢胖子缩着脑袋不敢说话,那边林天擎和黄机也多少听说过孔四贞在卢胖子面前连吃大亏的风声,也是尴尬万分,不敢吭声。而孔四贞则仿若不觉,只是把自己身边的人拽出来给黄机和林天擎介绍,其中除了有孔四贞的家奴王永年等人之外,还有尚之孝和耿聚忠两个倒霉蛋,恶狠狠瞪着卢胖子,仿佛想把卢胖子撕了一般——也由不得他们不恨,托卢胖子的福,昨天过年,尚婉欹死活不肯去尚之礼家吃团圆饭,而是坚持留在了吴应熊家,把尚之孝和耿聚忠的肥脸抽得是啪啪的响,自知回家无法向老爸交代的尚之孝和耿聚忠自然是把卢胖子这个罪魁祸首恨到了骨子里。

    出人预料的是,孔四贞的队伍中竟然也有一个七品芝麻官——新任福建连城县令谢栋,介绍到他时,孔四贞还故意向黄机埋怨道:“黄堂官,你可真是不给面子,这位谢栋谢大人是平南王二王子的门生,拿着二王子的名刺去拜访你,想求你给他安排外官第一位,你竟然都不肯答应。到底是谁的面子这么大,竟然能把二王子都给比下去?”

    “这个……。”黄机有些为难,只得答道:“四格格和二王子勿怪,关键是林大人捷足先登,先打了招呼,黄某也答应了。所以没办法,下官只好得罪了一次二王子了。”

    “四格格,既然这位谢大人这么想站第一位,那卑职让给他就是了。”从没在乎过站第几位的卢胖子出来打圆场,向孔四贞拱手说道:“四格格既然这么青睐谢大人,想来谢大人也是你的人了,既然谢大人是四格格的人,那卑职把首位让给他就是了。”

    “卢大人,你可真会说便宜话。”孔四贞板着脸冷哼说道:“大典礼仪早就报到皇上面前了,黄大人还能改么?”

    “那就没办法了。”卢胖子搔骚脑袋,觉得自己实在难以理解这个时代的官员心思,不就是一个队伍位置么,又没有什么实质好处,最多只能让小麻子都看到自己一眼,犯得着这么争来争去么?

    “多谢四格格抬爱,但礼仪已定,卑职也不敢强求。”那三十来岁、白白胖胖不在卢胖子之下的连城县令谢栋拱手行礼,操着一口长沙口音,还恶狠狠的瞪了卢胖子一眼。

    “你是不能强求,谁叫你的主子没有卢大人的主子面子大呢?”孔四贞哼了一句,又皮不笑的打量着卢胖子问道:“卢大人,今天你是外官里最显眼的一个,皇上肯定会注意到你,不知你给皇上准备了什么拜年贺礼啊,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都见识见识?黄堂官这么眷顾你,你可别给他丢了脸啊。”

    “卑职是个穷官,只准备了一点不值钱的薄礼,就不拿出来请四格格过目了。”卢胖子亮亮手里抱着的长布包,顺口说道:“卑职给皇上准备了两件礼物,另一件有点重,卑职暂时放在了轿子里,一会再带进宫里。”

    卢胖子刚一亮长布包,孔四贞立即一眼认出,长宽厚薄,绝对就是自己用来装董其昌真迹那个礼盒心中暗喜之下,孔四贞也没要求卢胖子一定把礼盒打开,只是娇媚笑道:“卢大人客气了,谁不知道你是云南富商出身,家产丰厚,给皇上献礼,还能拿不值钱的东西搪塞?罢了,既然你不说,那奴家也不多问了。”

    “谢大人,你给皇上准备的是什么贺礼?”见孔四贞纠缠着卢胖子不放,颇有点照顾卢胖子的林天擎故意转移话题,转向孔四贞队伍里那个七品县令谢栋微笑问道:“谢大人,你这么想占外官首位,是不是想给皇上送什么好东西一鸣惊人,在新年大典上拨一个头筹啊?”

    “回林大人,卑职那敢有这样的心思?”谢栋也知道自己被卢胖子抢走风头,全是因为林天擎这个老东西替卢胖子走了黄机的门路,所以对林天擎也没什么好声气,只是皮笑肉不笑的亮亮一个绸缎包着的长匣子,说道:“卑职只是机缘巧合,无意中撞见了一件宝物,准备着献给皇上万岁岁,略表寸心而已。”

    “哦,能不能让我们开开眼界呢?”林天擎好奇问道。

    “回林大人,卑职可要卖一个关子了。”谢栋满脸得意的笑道:“卑职运气,这件礼物来得太巧,连本家主子都没禀报,准备着给皇上万岁一个惊喜,这会就暂时不显摆了。”

    “呵,你的礼物来得巧?能有卢大人的贺礼来得巧?”林天擎冷笑,心说你的运气再好,能有卢一峰这小子的运气好——二两银子就能买到董其昌的真迹

    “都别说了,鳌中堂来了。”这时,黄机出言打断众人的闲聊,吩咐道:“时辰也快到了,各位大人该准备的都请快准备好,马上就进宫了。”林天擎和卢胖子首先答应,向孔四贞和尚之孝等人抱拳告辞,回去与吴应熊等人会合。

    “张万强那边,把话带到没有?”看着卢胖子和林天擎离去的背影,孔四贞阴阴一笑,转向尚之孝和尚之礼兄弟问道:“还有李天浴那,该交代的都交代没有?”

    “四格格放心,刚才张公公已经派人来传话了,他已经把消息告诉皇上了。”尚之礼用极低的声音答道:“而且到时候,如果皇上想不起来,张公公还会提醒皇上一下。”

    “李天浴那边,也交代好了。”尚之孝狞笑说道:“大概是眼看到手的云南巡抚差使飞了,把林天擎老东西恨到了骨子里,李天浴连银子都没收就答应了,准备着新年大典上狠狠抽林天擎老东西一记耳光。”

    “很好。”孔四贞满意点头,冲着卢胖子的背影狰狞一笑,心道:“死胖子,等着瞧吧老娘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新年大典之上拿赃物献给皇上,还被人当场揭穿,看你怎么死”

    ………………

    随着辰时正的到来,让卢胖子深恶痛绝的螨清新年大典也随之正式开始,先是按着礼部安排的班次列队进宫,穿过金水桥进太和门,到太和殿前列队站立等候。结果正如林天擎所吹嘘的那样,黄机还真给卢胖子安排了外官中最好的位置,除去前面的王爷、贝勒和五品以上京官,接下来就是三十几个外地在京官员,其中虽然不乏知府和知州等五六品官员,但除去一个老年知府被安排在了队列之外的头位,卢胖子这个七品芝麻官却站到了第一排的第一位,恰好与小麻子的龙椅面对面,弄得队伍中的那些知府知州都满脸崇敬,都道卢胖子定然是后台靠山无比强硬。

    寒风凛冽的清晨站在冰天雪地里等小麻子,这味道当然不好受,而更让卢胖子感觉难受的还是无聊,不准大声喧哗和随意走动就算了,旁边站着的还是和自己极不对眼的连城县令谢栋,弄得卢胖子连个小声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只能傻呆呆的站在那里,心里疯狂诅咒爱新觉罗家的祖宗十八代和子孙十三代。

    卯时三刻,礼乐钟鼓齐鸣,小麻子登上太和殿台阶顶端,面南而座,接受百官跪拜和卢胖子的诅咒,接下来是开笔开玺仪式,等小麻子象跳舞一样折腾了一番后,再接下来又是百官上表朝贺,还有就是不知道叫什么的官员念诵小麻子亲笔的新年祝词,再等这个公鸭嗓子混蛋官(卢胖子语)摇头晃脑的念了一个多时辰念完,再再接下来又是小麻子给八旗王公子弟赏赐如意荷包…………

    到了卢胖子第二十三次挨个诅咒完爱新觉罗家十八代祖宗和十三代子孙后,正戏终于开场,文武百官按班次上前磕头进礼,给小麻子拜年。不过很可惜的是,卢胖子没资格站第一班次,就连特旨许穿二品官服的林天擎都没这资格,第一班次拜年的是以鳌拜为首的尚书中堂,还有吴应熊、尚之礼和耿星河这些藩王质子。

    虽然对小麻子心存忌惮,但鳌拜在面子上对小麻子还给得很足的,送的是一面雕有八旗进关的黄金玉屏风,至少价值纹银万两,小麻子接了,赏还给鳌拜一柄玉如意。吴应熊送的是珍珠拼成的‘福’字匾,小麻子照样还了一柄玉如意,其他大员也大都如此,而到了尚之孝和尚之信兄弟,两兄弟给小胖子送了一对镶有夜明珠的翡翠玉马,小麻子也谢过让太监接了,正要赏还玉如意时,小麻子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微笑问道:“两位尚爱卿,朕听说,你们今天不是打算敬给朕是董其昌《白居易琵琶行》真迹吗?怎么着,临时改变主意了?”

    尚之孝和尚之礼都不说话,小麻子忙又笑道:“两位爱卿不要在意,朕可不是逼你们交出宝物的意思,只是朕久闻董其昌的这副大作之名,想要见识见识。你们如果也喜欢,自己留下就是了,朕不会在意的。”

    “回皇上,不是奴才舍不得这幅真迹。”尚之孝双膝跪下,哭丧着脸说道:“其实奴才是打算向皇上敬献这幅董其昌真迹的,只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前天夜里,奴才兄弟的家里失盗,这幅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真迹被盗贼给偷走了”

    “糟糕,中计了”听到尚之孝这话,站着一旁的吴应熊脑袋里顿时轰的一声炸开了,也立时猜到了卢胖子为什么能用二两银子就能买到董其昌真迹的原因——这是挖好了大坑等平西王府去跳啊

    “被盗了?”小麻子一楞,不由有些火气,喝道:“顺天府何在?”

    “奴才在。”站在第二班次的顺天府尹李天浴快步出列,小跑到尚之孝旁边双膝跪下,磕头主动说道:“回皇上,昨日下午,尚额附家中下人已经到奴才的衙门里报了案,奴才也已经查到了赃物的大概去向,三天之内,奴才必然将赃物原样追回,将盗宝、销赃与购赃之人绳之以法”

    “那就好。”小麻子收起怒色,哼道:“那朕就给你三天时间,敢进额附府行盗,这些贼人不能轻饶,必须依律严惩”

    天浴恭敬答应。那边吴应熊和第二班次的林天擎则脸都白了,想要吩咐卢胖子赶紧把那幅字帖扔了,却又没有机会。

    经过了这场小风波,大典继续进行,文武百官依次上前拜年说吉祥话,给小麻子送上价值不菲奇珍异宝,其中还不乏价值连城之物,小麻子也很快把这件小事抛在了脑后。而孔四贞、尚家兄弟和李天浴等人则暗暗狞笑,不断偷看吴应熊和林天擎面如土色的表情,心里直叫痛快。

    终于,在吴应熊和林天擎杀鸡抹脖子连连眼色示意下,还有在孔四贞、尚家兄弟、耿家兄弟、图海和李天浴等人的冷笑声中,外官班次被礼部官员领上前来,为首那个老知府带头,向小麻子双膝跪下,磕头说道:“微臣等恭祝吾皇新年大吉,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同样感觉有些疲倦的小麻子懒洋洋挥手,眼睛却瞟见了前排第一位的卢胖子,心中不由也有些好奇,“这个爱搞古怪的卢胖子,今天打算给朕献什么礼物?”

    “微臣卢一峰,恭祝吾皇万岁新年大吉。”那边吴应熊和林天擎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卢胖子还在这边搞怪,别人都站了起来的时候,卢胖子却还趴在那里,单独大声念道:“愿吾皇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朝,九九同心,十全十美,百福具臻,千古一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咦?礼部还安排这样的贺词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是一楞,吴应熊和林天擎则恨不得把卢胖子掐死——你拿贼赃给皇上拜年的事都快暴光了,你还想出什么风头?怕皇上不注意到你是不是?

    “哈哈,老天开眼,这死胖子简直是自寻死路啊”孔四贞等人心中大快,知道这次小麻子就算不想留意到卢胖子也难了。

    “哈,卢爱卿。”果不其然,小麻子果然笑着问道:“这贺词,是你自己想的,还是礼部给你安排的?”

    “回皇上,这是微臣的心愿。”卢胖子恭敬答道:“这也是在场所有同僚共同的心愿,微臣心中所想,所以也就情不自禁的念了出来,还望皇上恕罪。”

    “贺词不错,朕赦你无罪,起来吧。”小麻子大度的一挥手,又微笑问道:“卢爱卿,你总是喜欢给朕来点惊喜,这次进宫给朕拜年,除了这个惊喜,还有没有其他的惊喜了?”

    “回皇上,微臣不敢自夸。”卢胖子恭敬说道:“但微臣可以拿脑袋保证,微臣今天向皇上进献的两件新年礼物,其中一件,价值远在诸位同僚的礼物之上,甚至把其他所有礼物加起来,都比不上微臣进献这份礼物尊贵”

    “哦,那是什么礼物?”小麻子好奇问道。那边文武百官则面面相窥,心说这个卢胖子还真敢吹啊,一件礼物,比我们所有的礼物加起来都尊贵,好象和氏璧都没这样的价值吧?

    “回皇上,是这份礼物。”卢胖子抱起放在脚下的圆柱状物体,故意卖卖关子,看看周围文武百官好奇的目光,这才拉起绢绫一角,大声说道:“皇上请看——万年青”

    说罢,卢胖子将绢绫一扯,露出一个用三道铁箍扎得紧紧的小木桶,还有桶中栽培的青翠万年青,又大声说道:“皇上,微臣无金无贝,仅有一盆瑞草铁箍一桶万年青进献吾皇祝我大清繁荣盛世万万年”

    “万年青”在场百官、包括心惊胆战的吴应熊和林天擎都惊呼起来,心里也无比后悔——自己们怎么没想到这个好彩头?

    “好好一个铁箍一桶万年青”小麻子站了起来,满脸喜色的推开上来搀扶的张万强,大声说道:“如此瑞草,朕当亲自来接”

    说罢,小麻子还真的走下太和殿台阶,在文武百官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亲自双手接过了卢胖子双手献上的万年青,端到面前细细欣赏,低头嗅闻那幽幽扑鼻清香。许久,小麻子才大声说道:“好香啊,好瑞草啊朕也以为,卢爱卿所进之礼,为今日之诸贺礼第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百官一起跪下,山呼万岁。卢胖子当然也只好跪下,心里得意冷笑,“能不香吗?爷我今天早上才用新鲜肥料给它浇过水”

    “来人,赏卢爱卿玉如意一柄,黄马褂一件”大年初一碰上这样的好彩头,小麻子大喜之下连下颁赏,又大声说道:“再传旨内务府,铁箍一桶万年青列为例贡,各省年年进献”

    “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再次山呼,同时个个心里大骂——早知道一棵连十文钱都不值的万年青可以换一件黄马褂,老子也应该献这样的祥瑞啊

    “服了,老娘服了,这个卢胖子,还真是花样百出。”孔四贞的心情更是复杂,既是羡慕,又是嫉妒,还隐隐有一点伤感——这样出色的男人,怎么就偏偏喜欢和我做对呢?

    伤感归伤感,孔四贞还是不忘恶心卢胖子一把,抬头向小麻子身边的太监总管张万强使了一个眼色,张万强会意,扯着公鸭嗓子提醒道:“皇上,卢大人说要进献两件礼物,还有一件你还没看呢。”

    麻子这才回过神来,向卢胖子笑道:“卢爱卿,那你的第二件礼物呢?”

    “皇上,在这里。”卢胖子打开长包裹,从中取出孔四贞特意订做那个精美长盒,双手举过头顶。

    “是什么宝贝?”小麻子好奇揭开木盒,却见黄绫铺底的木盒,装着一支白银打造的精美烟枪,还有一个玉盒。小麻子一手拿起烟枪,一手拿起玉盒,疑惑问道:“卢爱卿,这是什么东西?”

    “怎么不是《白居易琵琶行》?”孔四贞、尚家兄弟、耿家兄弟、吴应熊、李天浴和林天擎等人都是目瞪口呆,然后吴应熊和林天擎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孔四贞和尚之孝等人则差点没吼出来,“我们的《白居易琵琶行》字贴呢?那里去了?那可是价值好几千两的好东西啊”

    “回皇上,这是烟枪和八旗福寿膏。”卢胖子严肃说道:“微臣在研读西洋著作之时,无意中发现,这阿芙蓉如果用来吸食,可以培本养元,强身健体,百病不生,远离药石,另外还有美容养颜,提神镇痛,健脑养髓等等神奇功效西洋的达官贵人,学士智者,都是以吸食这阿芙蓉为荣,珍贵无比。而我大清虽有西洋藩邦进贡的阿芙蓉流传于世,世人却大都用于药石,鲜有用于吸食。微臣斗胆,向皇上进献如此神物,就是想请皇上一作尝试,将养龙体万万年。”

    “阿芙蓉啊,朕也在古书上看到过,确实是一味难得的好药,不过用来吸食,还有这么多功效,朕还真是从没听说过。”小麻子点头,又好奇问道:“不过卢爱卿,你怎么把阿芙蓉叫做八旗福寿膏呢?”

    “回皇上,这么尊贵的灵药,怎么能流传于世,任由普通百姓使用呢?”卢胖子恭敬说道:“所以微臣斗胆,将此药改名为八旗福寿膏,就是希望世人谨记此物尊贵,不可滥用于民,只能由我大清八旗独享,助我八旗将士身强体壮,弓马娴熟,百战百胜,一统江山万万年”

    “原来如此。”小麻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片刻后,小麻子说道:“那朕先让人试试,如果真有这样的功效,那朕自当颁下旨意,将此药正式命名为八旗福寿膏,列为我八旗将士专用之物。”

    “微臣谢主隆恩。”卢胖子磕头,又好心建议道:“皇上,微臣听说太皇太后老佛爷有偏头疼的顽疾,还有鳌中堂身上多有旧伤,发作之时常常夜不能寐,且请他们吸上两口八旗福寿膏,如若无效,微臣甘领大言欺君之罪。”

    “还有这事?”小麻子兴趣益发浓厚,抬头向不远处的鳌拜笑道:“鳌中堂,听到了吗?有没有兴趣试试?”

    “奴才身上确实有不少旧伤,如果这药确实有这样的神效,奴才倒真想试试。”鳌拜点头,又向卢胖子笑道:“卢大人,改天给我也送点过来,如果真这么有效,老夫必然重重有赏。”

    “遵命,卑职记住了。”卢胖子一口答应——给鳌拜这些人送八旗福寿膏,这可是卢胖子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娘的,这个死胖子怎么不送《白居易琵琶行》?那幅字帖到底那里去了?”看到卢胖子左右逢源,孔四贞等人难免更是妒忌,又万分奇怪——那幅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到底那里去了?

    “皇上,微臣也有一份尊贵礼品敬献吾皇。”看到卢胖子在小麻子面前侃侃而谈,站在卢胖子旁边的连城县令谢栋也终于按捺不住了,又见小麻子心情极好,便壮着胆子捧起手中礼盒,大声说道:“微臣谢栋久闻皇上丹青妙笔,尤其喜好董其昌书法,微臣耗尽家资,购来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真迹,请皇上赏收”

第七十一章卢三好

    第七十一章卢三好

    也是活该连城县令谢栋谢大人茶几,没见识更没领教过卢胖子这个大祸害的祥瑞威力,看到卢胖子用一棵价值不到十文的万年青就换了一件黄马褂外加一柄玉如意,又看到卢胖子的左右逢源和小麻子心情极好,平时里胆子很小的谢大人也不知道从那里来一股勇气,仗着手里有货,双膝跪下,双手捧起自己重金购来的珍宝,壮着胆子大声说道:

    “微臣谢栋久闻皇上丹青妙笔,尤其喜好董其昌书法,微臣耗尽家资,购来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真迹,请皇上赏收”

    让谢大人大失所望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壮起胆子想出一次风头,可是话说出口后,英明神武的康麻子皇帝不仅没有欣喜若狂或者面露喜色,反而表情一楞,然后麻脸现出怒色。那边吴应熊、林天擎、孔四贞、尚家兄弟、耿家兄弟和李天浴等人则个个目瞪口呆,张口结舌,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给听错了。惟有卢胖子是微微一惊,瞟了一眼谢栋,心道:“原来又被这小子买走了,运气还不错,这次可以拿点小彩头了。”

    “你刚才说什么?”小麻子终于开口,紧盯着谢栋的眼睛,无比威严的问道:“你准备献什么礼物给朕?”

    “回皇上,微臣准备进献……。”谢大人被小麻子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战战兢兢的答道:“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字帖真迹,请皇上赏收。”

    亲政之后第一次的大年初一新年开笔开玺大典上闹出这么大的笑话,小麻子差不多连把谢栋掐死的心都有了,有心想把这个丑闻掩盖下去吧,那边鳌拜却说什么都不肯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打击小麻子威信权威的事,鳌中堂可是非常乐意干的。所以鳌少保眼睛一转,马上开口大声喝道:“大胆奴才,竟然敢拿贼赃进献吾皇,来人啊,给我把这个狗奴才拿下”

    鳌少保的中气充沛,声若洪钟,大声喝出,整个太和殿广场上顿时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也个个张口结舌——新年大典上拿贼赃献给皇帝,还被当场揭穿,这样的丑事几千年好象还真没发生过。而谢栋谢大人听到这话,差点就没吓出尿来,赶紧拼命磕头,大喊大叫道:“皇上,冤枉啊微臣进献的宝物不是贼赃啊,是微臣前天下午在琉璃厂花了四千五百两银子买来的啊皇上,冤枉啊,微臣冤枉啊”

    “前天下午?”吴应熊也不傻,马上就揪住了这个反击机会,出列跪启道:“皇上,微臣有话要说,刚才尚之孝尚大人说,他的这幅董其昌真迹是在前天夜里到昨天凌晨之间失盗,并且已经在顺天府报案备录。而这位谢大人是在前天下午购到,这其中时间十分矛盾,请皇上明查。”

    听到吴应熊这话,这次终于换成孔四贞和尚家兄弟等人面如土色了。小麻子和鳌拜则都迅速反应过来,“对啊,这时间不对啊。尚之孝家是前天晚上到昨天凌晨之间丢失的董其昌真迹,怎么这个谢栋前天下午就在琉璃厂买到了?”

    发现这个矛盾,小麻子抱着最后一线希望,赶紧抢过谢栋手中那个礼盒打开,取出其中字帖仔细查看,在场的几个比较有身份的如鳌拜和遏必隆等人也都围了过来,和小麻子一起鉴定字帖真假。那边孔四贞等人则在心里求神拜佛的祷告,“老天保佑,千万是假的,千万别是真的,如果是假的,谢栋这个狗奴才死就死吧,牵扯不到老子们身上。如果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

    “是真的皇上,这是真的董其昌真迹”鳌拜的咆哮粉碎了孔四贞等人的最后一线希望——其实粗俗不在卢胖子之下的鳌少保压根没有什么鉴定文物的本事,只是这件事闹得越大,对小麻子的威信和权威打击越大不是?所以鳌少保毫不迟疑,只是大吼大叫,“皇上,这事必须详查,为什么尚大人他们前天晚上才丢的这幅真迹?这个狗奴才前天下午就在琉璃厂买到了?难道这东西长了翅膀,自己飞到了琉璃厂?”

    鳌少保的险恶用心,小麻子当然一清二楚,但很可惜的是,这幅字帖确实是千真万确的董其昌真迹,所以小麻子虽然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偏偏无话可说。无奈之下,小麻子只能喝道:“尚之孝尚之礼李天浴”

    “奴才在。”三个倒霉蛋一起出列,战战兢兢的不敢直接走到小麻子面前,在距离小麻子十步之外就双膝跪倒,膝行到小麻子面前爬下。

    “你们自己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麻子把那幅字帖摔到尚之孝等人面前。尚之孝和尚之信两兄弟也一眼认出,这幅字帖确实就是自己们派人拿去便宜卖给卢胖子用做下套的诱饵,震惊与疑惑之下,两兄弟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回皇上,或许是奴才们记错了。”过了片刻,尚之礼终于想起一个理由,说道:“或许这幅字帖,是前天中午失窃的,奴才们昨天上午才发现,就以为是前天晚上丢失的了。”

    “没错,肯定是这样。”尚之孝拼命点头。那边李天浴却恨不得把这对废物兄弟掐死——你们两个蠢货,你们为了把罪名砸死在卢胖子头上,报案时明明已经说清楚了失窃时间,还特别说过你们前天晚上还欣赏过这幅字帖,把失窃时间定死在了前天晚上到昨天凌晨之间,呆会皇上如果调看案卷,看你们怎么解释。

    “你们当朕是傻子?”小麻子心中咆哮起来,明知尚之孝兄弟没说真话,却又犹豫万分,不知该不该继续查下去——毕竟,这可是小麻子亲政后的第一个新年开笔开玺大典,这个丑闻闹得越大,小麻子的麻脸可就丢得越大。

    事情到了这步,卢胖子当然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明显,这事情是有人精心给自己下一个套,准备用这幅字帖让自己出一个大丑,背上大典献赃的欺君罪名,继而落井下石让自己丢官罢职甚至被杀头抄家而设计自己的人中,尚之孝和尚之礼两兄弟是肯跑不掉的,李天浴至少是一个帮凶,至于倒霉的连城县令谢栋谢大人,就肯定是无意中卷入这件事的倒霉蛋了,不小心买了肖二郎卖进琉璃厂的董其昌真迹,结果给自己当了挡箭牌,出钱不讨好。

    暗暗庆幸自己运气好无意中逃过一劫之余,卢胖子迅速权衡起利弊起来,这件事情如果详查下去,查出了所有真相,倒霉蛋谢栋丢官罢职那是肯定的,设计自己的那帮人也有可能跟着倒霉——不过可能性比较小,小麻子搞政治权衡术不是盖的,不可能为了这种小事和尚可喜父子翻脸。而自己呢,在这件事中不仅捞不到好处,反倒可能暴光了自己偷卖董其昌真迹的事实,到时候小麻子会怎么看自己?

    自己身为臣子,有好东西还是小麻子最喜欢的东西,不仅不献给小麻子,反而偷偷卖了中饱私囊,以小麻子的小心眼,自己以后的小日子还过不过了?——小麻子一朝的宰相除了一个张廷玉,没有一个得善终和这种心胸狭窄、口蜜腹剑的伪君子真小人打交道,还是谨慎一点的好,该修台阶就修一个台阶,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卢胖子果断抬头,说道:“皇上,微臣认为,这事其实一点都不复杂,说穿了非常简单,都是皇上的洪福所至。”

    “是朕的洪福所至?”小麻子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心说老子亲政以后的第一个开笔开玺大典,就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还是老子的洪福所至?恼怒之下,小麻子喝道:“好,你说,这事到底怎么简单了?又怎么是朕的洪福所至了?”

    “回皇上,其实用两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卢胖子不慌不忙的说道:“谢栋谢大人进献给皇上的这幅董其昌真迹,确实是真的。——但尚额附他们丢的董其昌字帖,却是假的。”

    “尚额附他们丢的董其昌字帖是假的?”小麻子一楞,一时之间还没明白卢胖子的弦外之音。

    “回皇上,事情的真相应该是这样的。”卢胖子大声说道:“虽然微臣与谢大人是初次见面,毫无交情,但微臣还是要为他说一句好话——他在琉璃厂中偶遇这幅董其昌真迹,耗尽家资购来献给皇上,以作皇上新年大典的庆贺之礼,这点确实是他对皇上的一片赤忱忠心,其心可嘉”

    “至于尚额附他们呢,他们确实是打算进献一幅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字帖给吾皇万岁,只是很不幸,尚额附他们对古玩文物的认识不够,不幸购买到了一幅赝品而很不幸也很幸运的是,就在昨天晚上,这幅赝品被贼人盗走了。”

    “皇上,各位大人,你们请想想。”说到这,卢胖子环视一眼在场众人,大声说道:“如果不是皇上万岁洪福齐天,盗字贼人鬼使神差一般盗走赝品,尚额附他们今日进上赝品,岂不是破坏了这隆重庄严的新年大典?尚额附他们岂不是要背上进献赝品的欺君之罪?而事情演变到了这一地步,赝品被盗,真迹却阴错阳差的出现在了新年大典上——由此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恰恰是证明了吾皇洪福齐天、上天庇佑”

    “吾皇洪福齐天,苍天庇佑,万岁万岁万万岁。”还好,卢胖子在大典会场上还有一个比较靠得住的盟友,老成精的林天擎首先领悟了卢胖子的用意,第一个双膝跪下,高呼万岁。

    “吾皇洪福齐天,苍天庇佑,万岁,万岁,万万岁”林天擎精,其他的官员也不笨,明白了卢胖子是给小麻子修台阶下后,绝大部分的官员都是双膝跪下,磕头高呼。一时之间,先前的紧张尴尬气氛,也随之一扫而空。

    “卢大人……。”最为激动的就是倒霉蛋谢栋谢大人了,眼泪汪汪的看着卢胖子,心里痛哭流涕道:“好人啊我这么对你,你还这么拉我,以德报怨,以德报怨的好人啊。”

    “这个卢胖子还真机灵,朕总算是可以体面收场了。”明白了卢胖子是给自己修台阶后,小麻子也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如此,朕还差点冤枉了谢爱卿。众位爱卿,都请起吧,谢爱卿,卢爱卿,你们两位也请起吧。”

    “谢皇上……。”死里逃生的谢栋都流出了眼泪,重重磕了头,这才和卢胖子一起站了起来。那边孔四贞和尚之孝等人虽然明知道卢胖子是在胡说八道,可是考虑到自己们如果再闹下去,一个搅乱大典图谋不轨的罪名也就坐实了,同时还肯定会激怒小麻子,招来无穷后患,所以孔四贞和尚之孝等人也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乖乖的把嘴巴闭上。

    “谢爱卿进宝有功,赏金如意一柄。”顺利度过丢脸危机,小麻子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大方的丢给谢栋一块骨头,又让太监收起那幅真迹,这才转向卢胖子笑道:“卢爱卿,你虽然辨明事实有功,但朕已经赏过你东西了,就不再赏了。这样吧,一会体仁阁赐宴,朕赏你穿着黄马褂坐一个三桌首席,以作嘉奖。”

    “谢皇上恩赐,但微臣不敢居功。”卢胖子拱手答谢,又说道:“微臣只请皇上不要忘了这件事的真正功臣——少保鳌中堂谢大人进献董其昌真迹之时,在场众人,惟有鳌中堂首先出来质疑,这足以证明鳌中堂对皇上忠心耿耿,不许有人故意玷污圣典。”

    “小子拜本想呵斥卢胖子假惺惺的说好话,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如果这么指责卢胖子,不就变相承认了自己其实是想搅乱大典打击皇帝权威了?想到这里,鳌拜改口笑道:“你少给老夫戴高帽子,如果不是你小子机灵,及时分析出了事实真相,老夫也差点误会谢大人了。”

    “这个卢胖子倒真是八面玲珑,滑得象涂过油的琉璃弹一样。”在场的大部分官员也看出卢胖子是故意在给鳌拜说好话,鄙夷之余,又纷纷在心里嘀咕道:“听说王煦那个讨人嫌被抓时,也就只有这个卢胖子给他说好话,还留下了银子照顾王煦的家眷。这个卢胖子虽然油滑些,可是关键时刻却从不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反倒喜欢雪中送炭拉人一把,在官场上倒也是一个可交的朋友——起码,这样的人不会背后下绊子捅刀子。”

    “卢爱卿提醒得是,朕差点就忘了鳌中堂在这事上的功劳。”虽然明知道鳌拜刚才没安什么好心,可是迫于形势,小麻子还是假惺惺的笑道:“传旨,赐鳌少保黄马褂一件,嘉奖鳌少保对朕的一片忠心。”鳌拜无奈,只得跪下谢恩。

    …………

    平息了这场风波,众人各自归位,大典继续进行,到了午时的时候,这场被卢胖子诅咒了上百次的新年大典总算是结束了,小麻子下旨体仁阁赐宴,转身回了养心殿更衣,包括卢胖子在内的文武百官这才有了一点点自由活动时间。

    “卢大人”刚能自由行动,谢栋就迫不及待冲到卢胖子面前,当着无数官员的面向卢胖子双膝跪下,砰砰砰重重磕了三个头。

    “谢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卢胖子假惺惺的去搀谢栋,说道:“谢大人快快请起,在下与你平级为官,怎能当你如此大礼?”

    “卢大人,下官对不起你啊。”谢栋泪如泉涌,哽咽说道:“下官为了和你争位置,对你没一点好脸色,还无比怨恨,你却以德报怨,在下官那么危险的时候拉了下官一把,救了下官一命。你的这份恩情,我谢栋永世难忘,今后你如有差遣,我谢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举手之劳,谢大人你千万不必客气,犯不着如此。”卢胖子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嚎啕大哭的谢栋拉了起来,假惺惺的当着围观官员说道:“谢大人,俗话说,公门之中好修行,你我只需牢记…——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只需牢记这…,关键时刻就算没人拉你,上天也会拉你。”

    “大人指点,下官牢记在心,永世不忘……。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谢栋嚎啕大哭的答应,旁边围观的文武百官也纷纷点头,对卢胖子大生好感——有这样胸怀的人,确实值得一交。

    从此之后,卢胖子说好话、做好事、存好心的三好之名也随之名扬京城,在卢胖子罪恶面目没有暴光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京城官员提到卢胖子大名,必然称之为——卢三好这是后话,暂时略过不提。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激动痛哭的谢栋,卢胖子过去与在远处看热闹的吴应熊、林天擎会合。刚一见面,林天擎就向卢胖子拱手笑道:“卢大人,老夫不得不承认,老夫真的是太低估了一些,别的不说,就凭你这份以德报怨的胸怀,就非常人可比。”

    卢胖子还礼谦虚,那边吴应熊则微笑说道:“不过放跑了真凶,未免可惜,如果不是一峰你机灵,发现情况不对就把那东西果断出手,你今天可就死定了。平西王府,多少也得受点牵连。”

    “世子勿怪。”卢胖子低声答道:“本来卑职也很想顺藤摸瓜揪出真凶的,可是明天就要议饷了,这个时候和平南王府彻底撕破脸皮,世子明天进宫议饷就多一个**烦了。”

    “不错,这事闹大了,对我们平西王府也没什么好处。”吴应熊点头,对卢胖子息事宁人的做法还是赞同的。这时,吴应熊瞟见尚家兄弟正在远处偷看自己们,便对卢胖子使了一个眼色,把林天擎留在原地,让卢胖子单独陪着自己走到了尚家兄弟的面前。尚家兄弟则脸色阴沉,也不主动向吴应熊和卢胖子等人说话。

    “之孝兄,今天平西王府可是放你们一马了。”吴应熊冷笑着对尚家兄弟低声说道:“你们如果还想窝里横搞内讧,平西王府奉陪到底——不过你们回到广东之后,恐怕也没办法向平南王爷交代吧?”

    “应熊兄,你说什么?”尚之孝强打笑容反问道:“小弟怎么听不清楚?”

    “二王子,你是聪明人,那东西出现在琉璃厂,难道你还不明白平西王世子的善意?”卢胖子乘机诈起金花,冷笑说道:“世子爷如果不是让卑职毁了那物证,而是把人证物证都送到皇上面前——二王子,存心搅乱新年大典的罪名,好象你一个人扛不起吧?”

    “你们早就知道了?”尚之礼是个废物,被卢胖子一诈唬就吓得满脸苍白,情不自禁的反问起来。

    “如果不知道的话,我干嘛会让一峰把那东西转让出去?留着今天让一峰来送死?”吴应熊打蛇随棍上,冷笑反问——就好象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一样。

    “二王子,尚额附,知道是谁出卖了你们吗?”卢胖子奸笑问道。

    “谁?”尚之孝和尚之礼被吴应熊和卢胖子一唱一和诈唬得脸色大变,异口同声反问。

    “谁?除了给你们下套那位,还能有谁?”卢胖子奸笑答道。

    “给我们下套那位?”尚之孝和尚之礼兄弟脸色又是同时一变,下意识的一起偷眼去看远处一身男子戎装的孔四贞——孔四贞也在往这边探头探脑的偷看。

    “果然是她”吴应熊和卢胖子同时心里点头,已然明白了这件事的真正幕后主使就是孔四贞。

    明白了这一点后,吴应熊又压低声音说道:“之孝兄,你和她走得很近的原因,我知道,可她为什么要和你们走这么近,给你们下这么大的套,你们难道也不明白?牺牲你们平南王府和靖南王府讨好她,你们值得么?就算你们觉得值得,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回到了广州和福州,你们怎么向你们的父王交代?你们就算当上了世子,就不担心熬不到你们父王逊位那天?”

    吴应熊这次正好打到了尚之孝的心坎上,耿聚忠也就算了,尚之孝可是曾经代父执掌过广东兵权的,只可惜才具能力不如其兄尚之信,这才又被尚可喜亲自抹了下去——这次尚之孝就算牺牲平南王府和整个三藩,换了一个朝廷册封的平南王府世子,回到广州之后,又真能坐得稳么?

    “话我就说到这里了,之孝兄和之礼兄请三思。”吴应熊察言观色,淡淡说道:“一峰,我们走。”

    “等等。”尚之孝下定决心,赶紧叫住吴应熊,又向吴应熊拱手低声说道:“应熊兄,今天是大年初一,小弟今天晚上打算和聚忠兄联袂到府上拜年,不知应熊兄今夜可有时间?”

    说罢,尚之孝又赶紧补充一句,“当然了,不相干的人,我们是不会带去的。”

    “之孝兄和聚忠兄大驾光临,小弟自当扫榻以待。”吴应熊微笑说道:“至于不相干的人——之孝兄放心,自顺治十七年之后,她就再没脸登过我的门。”

    PS:道歉,上一章把礼部尚书黄机写成了二品官,实际上清朝六部尚书应是从一品,明朝才是正二品。特此道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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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害大清介绍:
卢一峰是我大清第一祸害!不杀此贼,朕誓不为人!——某个自称在一天之中射死三百一十八只兔子而被誉为兔子终结者的小麻子如是说。卢一峰是个大祸害!这个祸害不除,我们大清永无宁日。——包衣奴才和铁杆汉奸们都如是说。卢一峰就是祸国殃民的千古奸臣典范,吃着我大清的禄米,拿着我大清的薪俸,可是每干一件事,都是为了挖我们大清王朝的墙根,掘我们大清王朝的屋基,祸害我们大清王朝的每一位良善臣民,忠心奴才!强烈建议当局给这个奸臣贼子铸一座跪像,跪到我大清太祖太宗陵前,让我们大清子民鞭笞唾骂!——某个无比吹捧大清酋长的清史砖家痛哭流涕的这么说。卢胖子是好人。——普通老百姓这么说。祸害大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祸害大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祸害大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