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千零二十九章 邀请
奴儿闻声更是兴奋,拉着栅栏又蹦又跳的大喊:“公主,奴儿在这儿,奴儿在这儿啊!”
高阳似在门口受到阻拦,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见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等到了近前云舒才看清她的装扮,今日的高阳一如既往的衣着华贵,不过再仔细些的话,会发现她的服装发饰更以前略有不同。
瞧她头顶那支耀眼的九凤争鸣的步摇,还有裙上那一头头栩栩如生金光闪闪的凤凰绣样儿,这分明是皇后级别才能穿戴的饰物;再加她身后那一长溜提着宫灯踩着小碎步的宫女,这排场岂不就是皇后的待遇?难道她已经……
云舒摇摇头,暗暗吐口气,算了算了,还是少胡思乱想的好,看她想做什么?
高阳趾高气扬的大步过来,身旁两个黑衣人追着她边走边劝:“公主,您不能进去!公主,您不能带这么多人来!公主,请您不要为难在下啊!”
高阳脚步稍顿,斜睨二人一眼:“本公主想上哪儿就上哪儿,何时轮到你们来多嘴?即便青风都不敢说半个不字,你们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开!”
黑衣人被痛骂后留在了原地没再跟来,高阳继续往这边过来,“那贱人关哪儿了?”
奴儿将胳膊伸出栅栏一边招手一边高兴的喊:“公主,奴儿在这儿,奴儿在这儿啊!”
高阳顿了顿,狐疑的看看那支手,皱眉似自言自语:“这里还有其他人?”
她身后立刻有个伶俐的丫头出来低声道:“公主,多半是哪个犯了死罪不长眼的小丫头,见您前来以为有了活路,这种人您不必理会,奴婢这就过去让她闭嘴。”
高阳不置可否,那丫头黑着脸快步冲到奴儿门前低声斥道:“臭丫头。嚷什么嚷?公主是你叫的吗?再敢乱出声当心割你舌头!”
奴儿见那丫头双手叉腰怒目相视的样子,她怔愣片刻后喜笑颜开道:“娟儿,是你啊!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奴儿啊!当初你打碎盘子差点儿被莫公公打死。还是我救了你,又把你带到公主身边的。你不记得了?”
谁知那娟儿丫头并不卖帐,反儿黑着脸威胁道:“你少来乱攀关系,我不认识你,再敢胡说八道立马要你好看!”
奴儿诧异的张大嘴如看怪物一般看那娟儿丫头,娟儿表情除了嫌恶鄙夷并无半点儿愧疚,仿佛真的不认识奴儿了一般,奴儿更加不可思议。
高阳到了近前:“娟儿。怎么回事?”
娟儿立刻回身低头行个礼:“公主,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小丫头而已,您不用理会。”
奴儿回过神来,再次冲到栅栏前。脑袋嵌在栅栏的格子之间,恨不得就那么挤出去,她对着高阳一边招手一边大好:“公主,奴婢是奴儿啊,跟了您十年的奴儿啊!”
高阳将奴儿上下打量一番。皱眉若有所思的样子,奴儿兴奋道:“公主,奴儿几天前还跟在您身边伺候了,就因为多嘴了几句,被青风将军抓进这牢里来的。公主,您是来救奴儿出去的对吗?公主,奴婢好想您啊!呜呜~~~~公主!”
奴儿说着说着当真开始伤心的落泪,高阳却依然所有所思的盯着奴儿不说话,娟儿微微皱眉,跳出来用力拍开奴儿的手,斥道:“放肆,谁准你这样跟我们公主说话?来人,把这不识相的丫头嘟嘴绑了,免得她胡说八道,坏了我们公主的好心情!”
后面的随从果然有人去找了狱卒,没一会儿便拿了串钥匙来开奴儿那监牢的房门。
奴儿万分惊讶,拉着栅栏冲着高阳大喊:“公主!公主,奴婢是奴儿啊!您不记得了吗?公主,奴儿跟了您十年啊!前几年您卧病在床不能言语不能动弹,都是奴婢一直贴身伺候您的啊,公主,您真的不记得了吗?公主……”
“放肆!堵上,快给我堵上!”娟儿大声指挥狱卒把一块破布塞进奴儿嘴里,又用麻绳把她绑得结结实实,即便如此奴儿依然在地上翻来滚去,用力往牢门这边挣扎,直到狱卒往她后颈敲了一下,把她打晕过去,地牢里才算安静下来。
高阳依然有些茫然的盯着奴儿,娟儿过来行个礼:“公主,好了,咱们走吧?”
高阳皱眉道:“娟儿,这丫头……我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啊?她说她跟了我十年……我身边有过一个叫奴儿的丫头吗?”
那娟儿道:“没有的,公主,您别听她胡说八道,咱们还有事情了,快走吧!”
娟儿扶着高阳往前走,高阳回头看了两眼,扶额微微摇头轻叹一声道:“唉,不知为何,最近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才没有了,公主的记性可好了,比奴婢好得多了去了!”
“是吗?”
“当然……”那娟儿丫头扶着高阳一边说着奉承话一边往里走,云舒看着那一行人从自己老门前经过,方才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高阳居然不认识伺候自己十来年的贴身丫鬟了!这种事情……太让人意外了。
即便高阳这种人傲慢透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可奴儿跟了她十年,就算小猫小狗也该有点儿感情吧?怎可能说忘就忘?莫不是高阳身上出了问题?这种情况的话……要么是她自个儿中邪了,要不就是……一刻红?
云舒正思忖间,感觉牢门前骤亮,刺得她睁不开眼来,她本来的将脑袋埋进膝盖里,却听闻牢门前娟儿的声音:“居然在这儿,害我们找了一圈儿!”
接着是狱卒讨好的声音:“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方才忙着教训隔壁那丫头,一时没想起她就在这边。喂,王水氏,公主来看你了,还不快快过来磕头接驾!”
高阳脸色微变,颇不高兴的样子,那娟儿丫头立刻低声斥道:“什么王水氏?这女人已被王家休离,跟王家没有半分关系,怎能如此称呼?现在王侍郎已经跟我们公主下聘,过不了几天就是我们家公主的驸马爷了,记住啰,别乱了身份。”
那狱卒赶紧唯唯诺诺的请罪,云舒闻言猛然抬头,一只手挡住门外数支火把的强光去看高阳,却见高阳高傲的扬头,如看蝼蚁一般垂眼鄙夷的看着自己。
对了,方才觉得还有什么不对劲儿,一直没想起来,她的发髻,那不是寡妇的发式,分明是新婚妇人的发式!难道小顺子真的已经休了自己,要跟她……
云舒的心一阵一阵往下沉,一股酸涩迅速上涌,刺得她嗓子眼儿极其难受,眼睛也有些酸酸涨涨。云舒的表情高阳看得清楚,她心里一阵得意,嘴角微微翘起。
高阳踱着步子在牢门前走了一圈,目光循着周围打量一番,然后在云舒面前站定,抬手用袖子掩嘴嗤笑一声:“哧~~~~这地方还不错嘛,有吃有喝还能遮风挡雨,至少比你娘家那穷山沟里强不是?”
云舒将脑袋埋进膝盖里不说话,高阳轻哼一身,想了想,举起双手展开那华贵的衣裙炫耀的展示一番:“瞧,我这衣裙好看吧?”
云舒自然没心情去看,高阳身边几个丫头连连奉承:“好看好看,这衣裙穿在公主身上再合适不过,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人衬得上这么华贵的衣裙!”
“就是就是,这分明就是为我们公主量身打造的嘛!”
那娟儿丫头暗暗瞟一眼云舒,眼珠一转,笑眯眯道:“可不是吗?这可是我们家未来驸马爷、本朝第一美男子、相府的二公子王侍郎特地招来全国的能工巧匠为我们公主连夜赶制的了,这冰丝、这绸缎样样都是天下难寻的极品,除了我们家未来驸马爷,谁还有如此能耐在短短数日之内就做出来了?可见啊、王侍郎对我们家公主是多么用心啊!”
“就是就是,公主好福气了!不不,是那王侍郎好福气才对……”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高阳,那些话却如刀子一般一刀一刀扎在云舒心坎儿上,狼上她觉得高阳是故意气自己,这些人的话也未必能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又不由得不难过。
高阳被这些人奉承得心花怒放,脸颊红红似乎也有几分羞态,末了高阳轻咳两声,挥挥手道:“好了好了,本宫今儿个高兴,每人赏银十两,待会儿去找总管领吧!”
随从们大喜,齐齐跪地谢恩。高阳回头,见牢里的云舒依然卷缩在角落里,脑袋埋进膝盖里一动不动,看她衣衫脏污头发凌乱的落魄样儿。
哼,这副模样配个叫花子还差不多,连我一根脚趾头都不如,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争?等我成亲之日,就把这女人弄去,让她亲眼看着我跟宇哥哥拜堂,我们郎才女貌送入洞房,让她彻底死了心,顺便也验证验证宇哥哥是不是真的忘了这女人。
高阳心中大喜,春风满面的翘起手指,一边抚摸自己红红的手指甲一边淡淡道:“水云舒是吧?本宫今儿个亲自来走一趟,一来看看你住得如何,二来……有件喜事,本宫觉得应该亲口告诉你:我跟宇哥哥已经定亲了,好日子就定在五日后。
原本你这种身份连宫门都进不得的,不过……本宫就恩准你过来观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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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千零三十章 不识
听高阳那高高在上一副施舍怜悯的语气,云舒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正视高阳,高阳更加得意了,架子端得足足的、居高临下挑衅的看着云舒。,!
那娟儿丫头半低着头,眼角却把二人的表情看得清楚,高阳轻轻一个动作,她立刻会意,指着云舒斥道:“大胆妇人,公主恩赐,你还不快快磕头谢恩!”
云舒坐着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高阳,看都不看那丫头一眼,被忽视的娟儿有些恼怒,大声骂道:“你不要不识好歹,若不是我们公主怜悯你,你早就没命了,快快跪拜,听见没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高阳抬了抬手,娟儿立刻噤声退后两步,高阳微微侧头斜那娟儿一眼:“她一个乡野妇人不知礼仪也就罢了,你跟着起什么哄?”
娟儿立刻跪下:“公主恕罪,奴婢一时气愤口不择言,请公主责罚!”
“算了,起来吧,下不为例!”
娟儿磕头谢恩后爬起来,气愤的瞪云舒一眼,小声嘀咕看似自言自语实则说给云舒听:“算你运气好,遇见我们公主宽容大度,要换做别人,你死十次八次都不够!”
云舒自然不会跟那丫头计较,她垂下眼脸,依然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她脑子里有些混乱,高阳说的都是真的吗?小顺子真的休了自己要去做她高阳的驸马爷?小顺子已经忘了自己吗?或者是高阳对他下了药?夜五和眉儿他们在做什么?
虽然坚信正常情况下小顺子不会背叛自己,可一看高阳那趾高气扬的模样,还有她口口声声的宇哥哥长宇哥哥短,云舒心里如针扎一般难受,最难受的是自己身陷牢狱,连去验证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高阳身后那群随从微微骚动。一个宫女急匆匆走过来,对高阳行礼后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尽管她们放低了声音。云舒却能把她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宫女道:“公主,不好了。驸马爷进宫找您来了!”
高阳愣了一下,继而高兴道:“是吗?宇哥哥专程来找我的?”
“是的,公主,驸马爷找您好像有急事,而且要立刻见您,还非逼着奴婢带路,奴婢没办法。所以……只能把他带来这边了!”
“啊?宇哥哥来了?在哪儿?在哪儿了?”高阳回头伸长脖子向地牢入口方向张望,一脸高兴期待的模样,那宫女有些着急,却又不敢打断高阳。左右看看便向一旁的娟儿求救,娟儿想了想上前拉拉高阳的袖子道:“公主,驸马爷正找您了,咱们快快出去吧?”
高阳立刻点头:“好好,走。咱们出去!”
随从们才刚让出道儿来,就见几个人影快速往这边掠来,直到高阳面前停下。两个黑衣人立时围上来拦住前面的白衣人:“王侍郎,此乃宫中禁地,您不能进来。”
云舒闻声猛然抬头。手脚并用的爬到牢门边,抓着栅栏费力的站起来,熟悉挺拔的身影立刻映入眼睑,虽然那人背对着她,几百个日夜的耳鬓厮磨她怎能忘记?对,那就是自己的爱人、自己孩子的父亲小顺子。
她定定的望着那个身影,心噗通噗通跳得厉害,连带脸颊都有微微发红。明明分开才十来日,感觉却比十年还久,小顺子,你总算来了。
或许是云舒的眼神太过热切,小顺子回头看了一眼,目光还没跟云舒对上,高阳一把抱住他胳膊摇晃几下:“宇哥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听说你是专程来找我的,真的吗?你找我有事吗?”
小顺子面色木讷的垂眼看她片刻,突然抿嘴一笑,一手扶着她的腰温柔道:“也不算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有些担心你而已。”
高阳顿时满心满脸都是幸福,她娇羞得低头靠在小顺子身上,嗔怪的轻捶小顺子一下:“宇哥哥,瞧你,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了!”
宫女随从们自然识相的低下头去,那二人温柔相拥的画面毫无遮掩的映入云舒眼中,她顿时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般,整个人直接从天堂跌入地狱,不,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是个可怕的噩梦,云舒闭上眼,脑袋靠着栅栏慢慢滑下去。
她没有看到不远处那双痛彻心扉的眼神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像是在呼唤她抬眼、快快抬眼,可惜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满心满身都是疼痛,痛得她蜷缩成一团儿,恨不得变成只蚕蛹,再也看不见听不见。
“哎呀,宇哥哥,你弄疼我了!”高阳抬头娇羞的望着小顺子,小顺子目光微闪,敛起心神,稍稍调整后低头对高阳温柔微笑:“对不起,阳妹,你没事吧!”
“算了,并无大碍。宇哥哥,这里黑咕隆咚的,咱们先出去吧?”
小顺子垂眼片刻,继而抬头四下打量一番:“阳妹,这是什么地方?你好好的跑这儿干什么?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小顺子温柔的话语中满满都是关怀,高阳自然高兴万分:“这是宫里的地牢,专门用来关押犯下死罪的宫女太监们,前些日子我有个贴身侍婢犯了死罪被关到这里,我想临刑前来看看她,也不枉她伺候我那么多年。”
“是吗?没想到阳妹会对个小宫女如此情深意重,我此生能得你为妻,夫复何求啊!”
高阳心花怒放,却又羞涩的轻捶小顺子一下:“宇哥哥,还有这么多人了!”
小顺子乐得哈哈大笑:“无妨无妨,阳妹,既然来都来了,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丫头,能让本朝堂堂长公主如此上心?”
高阳愣了一下:“这个……”
“怎么?阳妹不想让我看看吗?”
“不是不是,我是觉得……那个……”
“怎么了?”
高阳低头转着眼珠犹豫再三,最后她一咬牙,也好,就让我看看宇哥哥是不是真的忘了那贱人?于是她抬头大方道:“没什么,既然宇哥哥想看,那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方才过来拦小顺子的两个黑衣人立刻跳出去:“公主,不可!”
高阳斜二人一眼,傲慢道:“让开,我们看个犯人而已,看完就走!”
“公主!”二人依然拦住,娟儿也凑过拉拉高阳的袖子,小声道:“公主,这里面阴冷潮湿,待久了对您身子不好,咱们还是快快出去吧!”
小顺子轻笑道:“是啊,阳妹,是该以你身体为重,既然如此不便,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们这些当差的吧?”
小顺子越是这么说,高阳越觉得这两个黑衣人是故意不给自己面子,她倔脾气来了,一把推开黑衣人,拉着小顺子就往里走:“走开,本宫想看就看,谁敢拦我!”
高阳拉着小顺子来到云舒牢门前,然后侧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小顺子的脸:“宇哥哥,你看,这就是以前我身边那个不识好歹犯下死罪的小宫女。”
小顺子扯扯嘴角附和:“是吗?”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云舒,云舒则缩回了墙角,蜷缩着身子,脑袋深深埋进膝盖里一动不动。
高阳见小顺子说话都不看自己,心里很不高兴。她眼角扫向云舒,就这么一看,墙角那人蓬头垢面全身凌乱又瘦瘦小小,就跟个叫花子一般,哪个男人见她还有胃口?而自己雍容华贵、气质高雅,二人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高阳信心大增,轻咳两声道:“奴儿,这是……本宫的驸马…你的新主子,还不快快过来见礼!”
云舒缩在那里一动不动,众人等了好一阵都没反应,高阳微微皱眉,娟儿便跳出来道:“喂,叫你过来给我们公主和驸马爷见礼,听见没有?”
云舒依然不动,众人面面相觑片刻,高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娟儿立刻骂骂咧咧起来,又叫狱卒过来开门,说要进去把云舒拖过来给高阳小顺子磕头,小顺子道:“算了吧!阳妹,这地牢里气味难闻,咱们还是出去吧!”
“宇哥哥,你还没看过这小丫头的相貌了!”
小顺子温柔的轻抚高阳脸颊:“一个小丫头而已,看不看又有何妨,我原本就只是好奇而已,再说我已经有了阳妹这等人间绝色,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我多看一眼了?”
高阳又害羞了,半遮着脸嗔他一眼:“既然宇哥哥这么说,咱们就出去吧!”
高阳挽着小顺子的胳膊,带着一众随从慢慢渐渐远去,等地牢重新恢复平静,云舒才缓缓抬起头来,愣愣的望着过道的火把发呆。
方才那二人的互动云舒听得清清楚楚,她不愿抬头是不愿意亲眼看到那二人的亲亲我我,她宁愿自欺欺人的想那只是自己的幻听,只是在做梦,对,肯定是在做梦!
呼~~她长长吐口气,却听闻隔壁也传来一声轻叹:“水小姐,我们都被抛弃了呢!”
云舒微微侧头,抿嘴没说话,却听那奴儿继续道:“呵,我跟了公主十年,为她鞍前马后,好事坏事都做尽了,没想到最后会是如此下场!她连我是谁都记不得了呢!唉~~”
云舒垂眼,心底那个压抑的难受顿时喷涌而出,自己又何尝不是,原本以为会厮守终身的枕边人,几天时间竟然就成了别人的相公,而把自己当成路人,这让自己情何以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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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千零三十一章 观礼
突来的打击让云舒心沉谷底,一直蜷缩着身子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人一旦钻进牛角尖就很难走出来,云舒也不例外,尽管这几日饭食一次比一次丰盛,她却看都不看一眼。
倒是隔壁的奴儿丫头心宽些,高阳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她就想明白了,听她自言自语念叨:“唉,罢了罢了,说白了我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侍婢而已,公主身边侍婢无数,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在公主面前露脸儿,想当初我能升为公主身边的一等侍婢还不是趁着那位姐姐离宫探亲之时费尽心机才得来的机会,唉~~~”
奴儿一连串的自语叹息没得到回应,她凑到云舒这面的墙边敲敲墙壁,连唤云舒数声都不闻云舒回答,她想了想又是一声长叹:
“唉,水小姐,你别太难过了!我看二公子未必就真的把你忘记了,我跟公主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二公子那样对公主,多半……他是被公主用了神药也不一定,等药效过了,他肯定能想起你的,说不定还会赶回来救你了!”
虽然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可小顺子跟高阳亲亲我我的画面占满了她脑子,让她不得不难过,不得不去胡思乱想,即便是迫不得已,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相公当着自己面如此行为。
脑袋里一片浆糊的云舒在墙角一蹲就是几天,奴儿每天有事没事都嘀嘀咕咕的跟云舒说话,虽然得不到回应,她还是不厌其烦的宽慰云舒。或者跟她讲些笑话新鲜事之类。不过她每日不吃不喝似乎已经让黑衣人留了意。
这日,送饭的黑衣人不是悄无声息放下食盒就走,反而故意走出脚步声,到云舒房门前敲了几下,大声喊道:“吃饭了、吃饭了!”
云舒没动,奴儿立刻凑过去:“大哥,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黑衣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又敲着铁链冲着云舒所在位置喊了两声。奴儿道:“大哥,您别吵她了,她心里难过着了,什么都吃不下,要不您把她那份儿给我?免得浪费了嘛!”
黑衣人斜她一眼,放下食盒,掏了钥匙叮叮当当去开云舒牢门的锁头。奴儿趴在栅栏上巴巴的望着:“大哥,您进去做什么?您不会……哎呀,水小姐虽然还有几分姿色,可她几日不吃不喝,您可不能乘人之危啊!”
黑衣人黑着脸回头斥道:“住口,再敢胡说八道,当心拔你舌头。”
奴儿瑟缩一下。往后退了两步,等黑衣人进了牢门,她又立刻凑上去,耳朵贴在隔墙上,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黑衣人拎着食盒来到云舒面前站定,他低头看着云舒不说话也不动作,先前他跟奴儿的对话云舒已经听到了,她本不打算理会,没想到这人会进来,还在自己身边静立良久。
云舒心觉奇怪。又等了会儿,身边依然没有动静,不过她分明感觉身前就有个人,而且那人的视线一直都在自己身上。他想做什么?难道是……小顺子和高阳大婚的日子到了,这黑衣人是来通知自己并带自己去观礼的?
云舒又是一阵难受,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身前的黑衣人总算有了动作,他弯腰放下食盒。顺势蹲在云舒面前,伸手放到云舒头顶似乎想去抚摸安慰她?可即将触到她头顶时那人又停下动作,稍稍犹豫,低声唤道:“云舒?”
云舒身子一怔。这声音……好熟悉!她猛然抬头,眼前是一张陌生且苍白冷漠的面孔,记得这人应是青风的黑衣人手下之一,当初把奴儿拖走的人就有他。云舒狐疑的打量那人,难道自己身体差到开始出现幻听了?这人怎可能那么温柔的叫自己名字?
等等,这人的眼神……怎的如此温柔?好像在哪儿见过一般?可这人的相貌分明不认识,难道是自己想多了?云舒低头揉揉自己眼睛,却又听到那声温柔的云舒!
云舒再次抬头诧异的望着那人:“你……你叫我什么?”
那人眼神更加温柔,嘴角微微翘起,低声道:“云舒,你还好吗?”
云舒愕然的张大嘴望着那人半晌:“你……你到底是谁?”
“嘘!”那人做个噤声的手势,警惕的回头往外看了一眼,同时声音冷硬道:“你这犯人装什么死?快快吃饭,否则我等如何跟上面交差?”
云舒再次愕然,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那人,直到那人回过头来对她眨眨眼,然后一边打开食盒把饭菜端出来放地上,一边压低声音道:“云舒,你再坚持两天,等他们大婚那天,我一定来救你出去。”
云舒虽然还没弄清楚状况,但可以肯定这人是自己人,她接过那人递来的饭碗,在那人强硬的大声命令‘吃饭’下,勉强吃了两口,眼睛依然狐疑的望着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道:“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那人动作稍稍停顿,抬头对她微微一笑,又低下头去一边动作一边小声道:“这周围眼线很多,我不能让他们发现,否则就没机会救你了,这两天你好好休养,不要再……再为难自己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遭……”
云舒一顿,没那么遭?难道……她心中莫名的喜悦腾腾上升,她张嘴想问问题,却又被那人大声呵斥一句,只得低头继续吃饭。
那人将饭菜全都拿出来后便站了起来,依然凶巴巴的训斥云舒几句,便空着手转身出了牢门、并锁上铁链。隔壁守在牢门前的奴儿见之立刻讨好道:“大哥,水小姐好点儿了吗?她有吃饭吗?你没把她怎样吧?大哥,哎,大哥别走啊!”
黑衣人理也不理她。锁上门就快步离开了,云舒怔怔的望着门口发呆良久,直到收拾饭碗的黑衣人进来才回过神来。可惜这次来的跟之前来的不是同一人,而且这人浑身上下的冷漠敌意与之前那人完全不同,难道自己之前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幻觉?
云舒摇摇头拍拍自己脸颊,咬唇盯着收拾饭碗的黑衣人良久,在他离开前开口:“等等,你……你们方才送饭的人是谁?”
那人低头看云舒一眼。眼中有些疑惑,云舒垂眼:“也……也没什么,我是觉得……今日的饭菜挺可口,希望……希望明天也能有这些饭菜。”
那黑衣嘴角微挑嗤笑一声,转身离去时丢下一句:“都下了死牢了还要挑三拣四……”
等黑衣人离开,奴儿迫不及待的挤过来:“水小姐!水小姐你总算说话了,唉。我还以为你想不开寻了短见了!哎呀,呸呸呸,看我这乌鸦嘴!哎,水小姐,之前那人没对你怎样吧?我好像听见你们在说话,他跟你说什么了啊?”
云舒稍稍犹豫还是回应了一句:“没什么,他让我吃饭。饿死了他们没法儿交差。”
“是吗?呵呵,这群黑衣人平时一个个就像地狱来的小鬼一般吓死人了,没想到其中还会有通情达理的!”
奴儿那么说,云舒渐渐明白自己之前所见所闻并非幻觉,那人定是自己熟识之人,可到底是谁她一时却想不起来,不过可以确定他两日后回来救自己出去。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见小顺子,可外面还有自己幼小的孩子,还有父母亲人,所以自己必须出去。亲眼看着他们平安无事才能放心。
想明白的云舒心情渐渐恢复平静,她不再像之前那般一动不动的缩在墙角不吃不喝,反而站起来在小小的监牢里慢慢走动活动身体,也时常跟隔壁的奴儿闲聊,有时甚至主动找话题跟奴儿说话,奴儿再高兴不过,每每有话题就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几日相处下来,云舒觉得其实奴儿这丫头本质并不坏。她不过是个看人脸色吃饭的小丫头而已,主子什么意思,她若不能立即领会马上就会被刷下去,在宫里当差。刷下去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丢掉小命或者生不如死,这样想来她之前的所作所为也可以理解。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一想到马上就能重见天日,云舒自然兴奋不已,她头天晚上就差不多没有睡觉,整夜都叫奴儿陪自己聊天,奴儿虽觉奇怪却没有多想,半夜在奴儿声音已经迷迷糊糊之时,云舒随口问道:“奴儿,你……想出去吗?”
奴儿闻言顿时清醒过来:“出去?公主要放我们出去了?”
云舒暗暗摇头,“没什么,我就随口一说。”
奴儿想了想,似乎想起什么,她眼前一亮,凑过来道:“对了,水小姐,算日子,明日应该就是公主大婚之日了吧?……呃,您别误会,我是说……听说到时候公主会放您出去观礼对不对?水小姐,您也带我出去好不好?”
“这个……怕不是我能决定的。”
“求您了,水小姐,公主已经不要我了,我这辈子能不能再看到太阳都不一定。我……我就想出去看看,就算再被送回来我也死而无憾,水小姐,您就行行好,当是成全我这个将死之人的心愿好不好?求您了,水小姐!”
云舒本不想应,耐不住奴儿一再哀求,她松口道:“那……到时候我跟他们说说看吧,要是他们不愿意你也不要怨我!”
“当然当然,水小姐果然菩萨心肠,难怪二公子会看上您而不喜欢……她了!”最后那两个字奴儿说得很轻,还小心翼翼的观望四周,生怕被人听去了一般。得了云舒的许诺,奴儿也满心兴奋,干脆也不睡了,打起精神整夜的跟云舒聊天。
好不容易挨到高阳大婚这日早上,黑衣人给送饭过来,那人将饭盒往地上重重一放,冷声道:“公主有命,两刻钟后带犯人至御花园镜湖对面观礼,快快准备,一刻钟后出发。”
黑衣人说完将一个包袱扔进牢里,然后转身就走。奴儿趴在栅栏上着急的喊:“等等,大哥。您等等啊!”
黑衣人脚步稍顿,奴儿催促:“水小姐,求您了!”
云舒稍稍犹豫,开口道:“我……好歹也是你们公主的座上宾,身边不能连个侍婢都没有,你再去拿套衣服来,我要带隔壁的丫头一起去观礼。”
黑衣人回身,黑着脸瞪着云舒。云舒也不示弱,站直身子微微扬起下巴,一副不可侵犯的高贵模样,黑衣人沉默片刻,转身离开。
云舒蹲下身子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是衣裳首饰,呵。高阳对自己当真不薄,即便自己是她恨之入骨的仇敌,即便自己观礼的位置离他们有偌大一个湖泊的距离,她依然不愿意自己蓬头垢面去丢了她面子一般。
也罢,云舒也不想以那落魄形象出去见人,特别是自己的亲人。于是她不紧不慢的开始给自己打扮。
而隔壁的奴儿万分着急:“哎,哎。怎么走了呀?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哎,你给个话儿啊!喂,喂!”
云舒慢慢梳头,不紧不慢道:“别喊了,这事儿他也做不了主,多半是回去请示主子了,你等着吧,他们同意的话就会送衣服过来。”
果然,没一会儿,那黑衣人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个包袱,他将那包袱扔进奴儿监牢里,黑着脸道:“打理干净了,若有半点儿不妥,你这辈子都别想跨出牢门半步。”
奴儿又惊又喜,连连应诺:“好好好,大哥放心,我一定准备的妥妥的。绝不给……不给公主丢脸!”
两刻钟后,四个黑衣人准时出现在牢门前,他们把牢门打开,奴儿立刻兴奋的蹦了出去。云舒却身着华服端着架子坐在牢里不动,其中一人冷声道:“快点儿,还要爷来请你吗?”
云舒斜他一眼,不动也不说话,那人有些恼怒,手伸向腰间佩剑似乎想动手,旁边那人按住他:“算了,兄弟,主子说了今天要亲眼看到她去观礼,万一伤了她主子追究下来咱们都不好交差。”
“一个被人抛弃的破鞋而已,还端什么架子?惹恼了爷……”
“算了算了,兄弟,我来跟她说,你们先出去等着好不好?稍等片刻,我保证她服服帖帖的听话。”
那人一番好话把另几个黑衣人劝了出去,然后来到云舒面前恭敬道:“水小姐,今日是高阳公主和相府二公子的大婚之日,他们将在御花园湖边拜天地,时辰不早了,咱们快快出发吧!”
云舒抬头看他,这人相貌依然陌生,不过他的眼神却相当熟悉,分明就是前日给送自己送饭报信之人。
那人见云舒认出自己似是欣慰的微微笑笑,并对她点点头,然后退开一步侧着身子做个请的姿势,云舒这才站起来整整头发衣衫,端起贵夫人的架子昂首挺胸缓缓走出门去。奴儿立刻踩着小碎步笑眯眯的迎上来:“奴婢给小姐见礼了!”
云舒微微点头,在黑衣人的引领下一步一步走向地牢出口。
强烈的日光刺得云舒几乎睁不开眼,她用袖子遮住眼睛在门口停留良久,黑衣人催了又催,她却不紧不慢,直到眼睛慢慢适应了才放下袖子,再整整衣衫抬步缓缓走出去。
阳光照在她身上,暖暖的,空气流动、微风中夹着花香拂过,她忍不住暗暗深吸一口气,自由的味道真好,她几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目光对周围的景致流连忘返。
身后的奴儿更是如此,她一路左顾右盼,若不是黑衣人在场,她恨不得又蹦又跳,将这周围再熟悉不过的景致一一给云舒介绍,虽然不能说得太多,每每看到比较特殊新奇的景致,她还是忍不住上前半步低声跟云舒耳语几句。
当他们路过一处假山之时,她脚步顿了顿,紧随其后的黑衣人喝道:“不要停,快走!”
云舒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见奴儿被黑衣人推搡了一把,奴儿的表情却有些奇怪,她想了想也没多问,继续前行,没走多远,却感觉奴儿在暗暗拉扯自己袖子,云舒看她一眼,又四下看看,停下脚步道:“我累了,要去那亭子休息片刻。”
“不行,公主有命。误了时辰谁都担待不起,快走!”
云舒斜他一眼,径直往旁边亭子走去,那人就要发作,又被先前解围之人拦住,几个黑衣人只能在亭外虎视眈眈却又无可奈何。云舒坐下,奴儿也快步跟进来,二人背对黑衣人。奴儿小声道:“水小姐,就是方才那座假山。”
“什么?”
“方才那座假山啊,您忘了,那下面有……有那个……”
看奴儿对自己直眨眼,云舒茫然半晌,奴儿有些着急,凑过来小声道:“地道啊!”
云舒一惊。突然想起来,之前闲聊时奴儿曾跟自己提过,高阳未成年时太后管得紧,不许她做这做那,不管高阳怎么闹腾都没用。
高阳自然不肯乖乖就范,不知从何处打听来这地道的事情,之后便时常从那地道偷溜出宫去闲逛。据说高阳初见小顺子那次就是从这地道溜出去的。
奴儿提这个作甚?莫非她还想从那地道逃出去不成?云舒抬头看她,奴儿立刻用力的点点头,云舒微微皱眉,她明明记得奴儿自己说她只是听说此事而已,她自个儿也从没走过那地道,万一进了陷阱怎么办?
云舒回头看看几个黑衣人,那凶巴巴的黑衣人立刻黑着脸喝道:“歇够了没有?快点儿,再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再看那个所谓的‘自己人’,他并无任何表示,莫非另有安排?
算了。这几个黑衣人都是高手,单凭自己不可能逃离他们的视线,更没机会进入那所谓的逃生地道,于是她站起来走出亭子,继续往湖边方向走去。奴儿巴巴的望着她背影半晌,见她没有反应,也只能无奈的看那假山一眼,一跺脚快步跟了上去。
渐渐的周围越来越热闹。路边挂满红绸灯笼,来往的宫女太监也越来越多,隐隐已经能听到前方热闹的谈笑声。
再过一转角,远远就能看见湖对面那块又大又平的草坪上已经布置好了上百张桌椅。有些桌边已经坐了装扮隆重的客人,花红柳绿的宫女们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穿梭其间,再加周围吹拉弹唱的歌女舞女,现场当真是热闹非凡!
而众多桌席的正上方是一座宽大敞亮的高台,台子周围扎满了红绸挂满了红灯笼,正中一把正黄色龙椅和一把正红色凤椅并列,而云舒要去的亭子就在那高台的正对面。中间正好隔着一潭湖水,一抬头便能将高台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云舒找位置坐下,望着对面的高台自嘲一笑,高阳要自己看那就看个清楚吧!
云舒落座后,那几个黑衣人便消失不见了,连那个‘自己人’也跟着不见,云舒留意了一下,虽然她没有精深的武功,却能凭风感受或者听到周围的动静,这亭子周围隐藏的人估计不下二十人,这么多人自己如何能够脱身?那个说要救自己出去的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怎么也不给自己一个暗号?
云舒暗暗吐口气,奴儿低声道:“小姐,咱们找机会跑吧?”
云舒看她一眼,她抿嘴低下头,云舒低声道:“你不要乱来,周围盯梢的人很多,咱们跑不掉的。”
“可是……”
云舒抿嘴沉默半晌,低声道:“你如果不怕死就去吧,我不拦你,不过你要遭了秧我也不会救你,更救不了你!”
奴儿顿了顿,颇为失望的将脑袋垂得更低。
午时一过,对面越来越热闹了,炮仗声一路过来越来越近,丝竹乐声也换成了喜气和美的曲子,没一会儿,一个身穿红袍胸带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的俊俏男人进入众人视线,后面跟着一顶华贵的十六抬大轿,唢呐声鞭炮声齐鸣,宾客们全都站起来笑呵呵的迎上去跟新郎官儿道喜恭贺。
云舒就那么定定的看着,看着那个俊俏男人稳健帅气的跟众人回礼寒暄,看着他笑呵呵的踢了轿门,然后亲手把新娘子抱了出来。
二人上到高台,拜堂之前,新娘子拉着新郎官儿停下耳语几句,然后二人一起回身看向这边,新娘子掀起盖头一角。虽然距离较远,云舒本应该看不清二人表情,但她分明看见盛装打扮的高阳正对自己得意的露出胜利之笑。
!
第千零三十二章 逃亡
掀起盖头的高阳也清楚的看到了对面亭子里云舒的身影,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不用想都知道,宇哥哥就在自己身边,那乡下丫头还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她满意的放下盖头,拉拉小顺子的袖子,娇羞道:“宇哥哥,吉时到了,满朝文武都来给我们做见证了,咱们万万不能出了岔子啊!走吧!”
小顺子顶着僵硬的笑容凝望着对面亭中那个瘦弱的身影,这十几日他几乎不眠不休,明面上要应付高阳、应付太后皇帝还有满朝文武,暗中还要打探云舒下落、保护家人周全,没想到分离半月,他们夫妻却只能在这种状况下远远对望。#&最-更新,到达“
“新郎官儿?新郎官嘞!”红娘连唤数声,小顺子总算回过神来,见周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他嘴角微翘露出习惯性的迷人微笑对红娘点点头道:“开始吧!”
傧相赞礼的声音洪亮:“新郎新娘就位至香案前。奏乐鸣炮!”
乐声四起,鞭炮齐鸣,宾客们都站起来围上去看热闹,那二人瞬间并被人群包围。云舒捏紧拳头紧咬下唇盯着对面,傧相那喜气的赞礼声如重锤般一下一下砸在她心坎儿上,似乎随时都能把她的心脏砸碎一般……
“小姐,小姐!小姐!……”奴儿拉着云舒的胳膊使劲摇晃,眼睛却惊愕的望着亭子外面,眼看着那几个黑衣人已经进了亭子,奴儿吓得连连后退,躲到了云舒身后。
几个黑衣人来到云舒面前。拱手道:“水小姐,您该离开了!”
云舒的眼神依然黏在对面不肯挪开半分,黑衣人往对面看了一眼,轻叹一声,上前两步在云舒耳边低声道:“云舒,你娘和元月正月,还有二毛三毛都在等着你了,我们得走了!”
云舒猛然回过神来。抬头见面前不知何时来了个黑衣人,云舒怔愣片刻,动动唇犹豫道:“你……你是……?”
黑衣人点点头:“我们该走了!”
云舒盯着那人眼睛,又是那双熟悉温柔的眼睛,好熟悉!这分明就是自己熟识之人,是谁了?
“走吧,云舒!”黑衣人一把拉起云舒的手快步走向亭子出口。奴儿张大嘴诧异的望着那二人紧握的双手半晌,见他们已经走出一段,赶紧提裙追上去:“小姐,等等我啊!”
他们几人很快便转入附近的树林之中,奇怪的是先前一直守在周围监视自己的黑衣人一个都没出来,一路上连个宫女太监都没见着。
已经清醒过来的云舒努力加快脚步尽量跟上黑衣人的步伐,而后面的奴儿早已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走了约莫半刻钟左后。几人在一岔路口停下,黑衣人查看左右半晌,却眉头紧皱迟迟没有选定方向。
云舒也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左右两边的景致就如镜面的里外一般,真的是一模一样,完全分不清方向,这不是迷宫吗?难道前面有陷阱?
她扯扯黑衣人袖子:“喂,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要不倒回去重新找路吧?我记得后面几十米外就有个岔路口。”
云舒一边说一边回头,顿时被眼睛的景象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只见来路的景象与前方左右的景象也是一模一样。这个三岔路口的任意两条路都变成了镜面里的左右两边一般!这……是天然形成?还是进了敌人的迷阵?
缓过气儿来的奴儿站直身子走过来:“小姐,我们逃出来了吗?”
“站住!”云舒突然厉声呵斥,吓得奴儿举手抬脚不敢动弹,她愣愣的盯着云舒:“小姐,怎么了?”
“你站在那里别动,否则我们连从哪个方向来的都不知道了!”
奴儿老实的站着,同时左右打量一番,好奇道:“咦!这两条路怎么一模一样啊?”
云舒抬头去看黑衣人。见他依然犹豫不决,她想了想,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走到奴儿方向的路边。扒开草丛,将金簪插进泥土里,再用草把金簪遮掩住,然后站起身来道:“奴儿,你在宫里这么久,可曾听说御花园里有这样三面都一样的岔路口?”
奴儿偏头想了想就想否认,云舒道:“仔细想,找不到出路我们三个都只有死路一条!”
奴儿愣了一下,继而脸色煞白:“小姐,我们还没逃出去吗?”
“早着了,快想办法!”
奴儿白着脸呆立,云舒走到黑衣人身边:“大哥,这条路你之前走过吗?”
黑衣人低头看云舒,微微叹口气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想了想道:“这条路本是我们查探多次选出的逃亡路线,按计划再往前走几十丈就是一座废宫,越过废宫背后的高墙就是一片鱼龙混杂的平民区,我们的人手早就等在宫墙上和平民区里接应。可是现在…”
“会不会……半路走错了?”
“不可能,为保计划成功,这条路我走了不下十遍,而且所有岔路口都做过标记,绝对不可能走错。”
“那……这路口的记号在哪里了?”云舒左右打量,黑衣人指着右边花丛中一株紫色小花道:“那就是了!”
云舒仔细看了,那小花确实是这一片花草中唯一紫色的,不过乍一看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觉得这花开在这里正好相得益彰,可再看左边,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紫色小花,连它花瓣的颜色深浅都是一模一样的!
世上哪有绝对相同的东西?这地方要么是有人故意布置成这样,要么其中一边就是幻想,在这儿干等只有死路一条,要不……干脆先选一条路走走看,说不定就走出去了?云舒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想到黑衣人却立刻否定:
“不可,依我看,这两条路都与我之前来时不同,我们不管选哪条,里面等着我们的必定是陷阱。”
“不会吧?你为何如此肯定?”
黑衣人沉吟片刻,抬手拦着云舒往后退几步:“你们退开两丈,让我来试上一试。”
等云舒和奴儿避开后,黑衣人不知从何处掏出几颗小圆球夹在双手十指之间。然后发力分别往前方左右两边的岔路口扔去。小圆球直直的飞出十来丈砸向小路两边的花丛树木,嘭嘭嘭几声炸响后,浓烟腾腾升起并快速散开,很快便将两边的岔路都笼罩其中。
黑衣人护着云舒二人又后退几步,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浓烟之中,奴儿从云舒身后伸出头来观望,好奇道:“小姐。这么多烟雾咱们怎么过去啊?”
“嘘~~~别说话!”云舒低声呵斥,奴儿赶紧捂嘴闭口。
片刻后,云舒好像听见几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可仔细再听又没了动静儿!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黑衣人:“大哥,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黑衣人神情凝重道:“听到了,里面果然有埋伏!”
“埋伏,哪里啊?没见人啊?”奴儿好奇的问。云舒回头瞪她一眼,她又赶紧捂嘴连连摇头。
黑衣人道:“他们中了我的迷烟,可能有人倒了,不过……”
‘吱~~~~’黑衣人话还没说话,云舒突闻前方一阵刺耳的声音由近及远,像是有人在吹哨子一般,那又不是普通哨子能发出的声音。黑衣人大惊:“不好,他们发信号了,敌人很快就会包围过来。云舒,你快走。回去另找出路。”
云舒愣了一下,虽然还是不太习惯一个陌生人这么亲切的唤自己的名字,不过这不是重点,敌人已经发现我们了?前有拦路虎,后有追兵,怎么办?
“敌人来了,快走!”黑衣人突然拔出长剑横在胸前,警惕的目视前方。同时急忙催促云舒,云舒还有些犹豫:“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黑衣人表情微动,他微微侧头意味深长的看云舒一眼,又横剑警惕的目视前方。“我先拦住他们,你先走……不要害怕,我会脱身来找你们的!”
黑衣人的语气突然变得沉稳温柔,听起来那么耳熟,云舒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奴儿拉起她胳膊就往回跑:“小姐,咱们不能被抓住,快走!”
二人才跑出几步,突闻后方一阵熟悉轻蔑的笑声,云舒回头,见一人影慢慢从雾团从走出来,仔细看那不是青风是谁?!
云舒脚下稍顿,见青风背后还有一大群黑衣人,这位大哥怎是对手?!她不禁停住大喊:“大哥,你挡不住他们,快走吧!”
青风缓缓走出来,在黑衣人前面一丈处停下脚步,目光扫了一圈,突然咧嘴一笑:“呵,好一对痴男怨女,不知相府二公子见了是何感受?”
那个名字让云舒脚下踉跄一下,好不容易才刚被压住的伤口顿时鲜血直涌,让她痛得弯了腰几乎无法呼吸,奴儿赶紧扶住她着急道:“小姐,您怎么了?您可不能这时候腿软啊!那位大哥正帮我们挡着刀枪了,咱们还不走的话,岂不白白浪费他一片心意吗?”
黑衣人眼角往后扫了一眼,厉声斥道:“青风,你胡说八道什么?”
“呵,胡说八道吗?陆小将军对相府二少奶奶情根深种,甚至不惜与二公子约战决斗,败退后又辞官归隐,这不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情吗?怎么?陆小将军,你冒死撞进宫来,当着情人的面却反而不敢承认了?哈哈哈哈,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黑衣人甚为恼怒,提剑便向青风攻了过去。这边云舒却震惊不已,陆小将军!那不就是……大锤吗?这黑衣人是大锤?!……
对了对了,难怪眼神那么熟悉,难怪他会那么亲切的唤自己名字,对对,他跟了巴先生几年,在那位变脸圣手的熏陶下,想变成什么面容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他跟小顺子决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辞官归隐又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回跟他爹回云州任职去了吗?难道小顺子骗了自己?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姐,咱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小姐!”奴儿使劲拽云舒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她离开的。云舒一直回头看着后方那打斗激烈的二人,他们几乎不相上下,但要是青风的手下参战,不需半刻钟,大锤必输无疑。
云舒停步挣开奴儿的手:“不行,大锤已经为我死过一次,我不能再让他为我出事。奴儿。你自个儿逃吧,他们要抓的人是我,只要我回去,他们就不会找你了,也不会为难大锤!”
于是,云舒提裙回身快步往大锤方向跑,奴儿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云舒胳膊,蹬地几乎是吊在云舒身上才让她停下:
“小姐,您不能回去,公主之前不杀你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着她跟二公子成亲,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你回去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说不定…说不定还会杀你全家都有可能。小姐。你相信我,我跟了公主那么多年,她的手段我最清楚不过,您不能回去啊!”
全家……吗!云舒迟疑了,不能让家人出事,特别是自己那对才刚满月的孩儿,可大锤那边……
“小姐,快走吧!那位壮士功夫了得,没有咱们拖累,他要脱身轻而易举。咱们快走吧!”奴儿恨不得一把扛起云舒就跑,如果她扛得动的话。
云舒咬唇犹豫片刻,回头看了一眼,隐隐已经能听到大锤和青风打斗的声音,奴儿的话也有道理,那么……这次……对不起了,大锤,若有来生。我一定衔草来还。
云舒一咬牙,弯腰哗啦一声撕掉碍事的裙角,奴儿正诧异愣神间,她已经抬步往之前的来路跑去。奴儿回过神来,赶紧追上去:“小姐,等等我!”
二人跑出百余米,前面就有个岔路口,记得之前是从左边来的,这次就走右边,二人在陌生的树林里一路疯跑,遇见岔路口就往右,直到二人气喘吁吁抬不动步,奴儿拽着云舒袖子:“小姐,咱们……咱们血歇吧!”
云舒停下来四下打量一番,确之前没来过这里,那就是对的,她回头见奴儿累得都快岔气儿了,再看自己,奇怪的是她没觉得有多累,反而觉得越跑身子越轻盈了一般!
“啊!小姐!小姐,你……你……”奴儿突然惊呼起来,云舒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儿,当心招来青风的人。有事小声说,别大喊大叫知道吗?”
奴儿点了头云舒才放开她,奴儿趴在地上张大嘴深呼吸几口,又坐下喘着粗气看着云舒:“小……小姐,你……你的胸……胸口……”
云舒顺着奴儿的指示低头看向胸口,赫然发现胸口处有莹莹白光一闪一闪,像是衣服底下藏着颗夜明珠一般。
夜明珠!云舒双手放在胸口上,一股柔柔的暖气渐渐从胸口往全身上下扩散,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了,精神头儿也一下子足足的,这样的话……
云舒脑子里飞快旋转,很快便找到一条出路,她微笑着轻轻叹口气,低声道:“谢谢你了,龙珠!”
“小姐,你在笑什么?”奴儿仰头巴巴的望着她,云舒伸手把她拉起来:“奴儿,我有办法逃出去了!”
“真的?那……那……我们该走哪边?”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一个岔路口,这次岔路不只三条,反而有六条之多!
云舒环顾一周,正准备选择出路时,突然一声冷笑:“哼,想走?没那么容易!”
奴儿吓得跳了起来:“遭了遭了,逃不掉了!逃不掉了!”
只见后方和两侧都有三五个黑衣人快速接近,眨眼功夫就将二人围在中央,其中一人冷冷道:“你们跑不掉了,不想死得太难看的话就乖乖束手就擒吧!”
奴儿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用力给黑衣人磕头求饶:“大哥饶命!我……奴婢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婢啊,奴婢……奴婢没有想逃,只是……只是……”
云舒却很淡定,抿嘴一笑:“高阳叫你们如何处置我?”
黑衣人互相看看,方才那人道:“闲话少说。是要我们亲自动手,还是自个儿走?”
云舒依然不紧不慢:“我好歹是你们长公主的座上宾,还是她新郎官儿的结发妻,按制她明儿一大早就得过来给我磕头请安、唤我一声姐姐了,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这个正夫人的?”
众黑衣人一愣,既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奴儿白了脸,战战兢兢的缩在地上不敢动也不敢出声儿,云舒却一把把她拎了起来。奴儿吓得连连求饶:“大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逃了,大爷饶命……”
黑衣人笑道:“你这女人忒不识相,试问天底下哪个女人敢跟我们长公主抢男人?你还想她来给你请安倒茶?你不是疯了吧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舒抿嘴微笑道:“你们帮我给高阳带句话,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是继室,就算以后死了,在王家灵堂上我的牌位也比她高。她这辈子注定输我一筹……”
“哈哈哈哈~~~~这女人当真疯魔了,你不怕死,我们还怕了,你……哎,人了?人了?去哪儿了?”一群黑衣人惊愕得四下张望,圈中空空如也,明明被他们围得严严实实的两个柔弱女人真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怎么回事?
这群人半晌才回过神来。大喊道:“肯定有高手救走了她们,快追!找不到人咱们谁也别想活,快追!”黑衣人四下散开,分别向岔路口不同方向快速掠去。
而云舒带着奴儿趁着黑衣人稍不留神,便一个闪身跳上了半空,快速往远处掠去。看她身子轻盈的在树林顶端游走,宛然就是一位轻功绝世的武林高手,但真正的高手一看就知道,要达到这种程度谈何容易?因为她在十来丈高的树顶游走完全不需借助任何外力,这哪里是轻功?分明是腾云驾雾!
他们在树林顶端游走半晌。最后在一处假山边停下,云舒将奴儿放下:“奴儿,是这里吗?”
奴儿眼神呆滞,似乎还没回过神来,云舒往她脸颊上拍了两下,她一下子跳了起来:“仙人饶命!仙人饶命!贱婢不知所谓,再也不敢冒犯仙人了,仙人饶命!”
云舒扑哧一笑:“奴儿。你叫谁了?”
奴儿停顿片刻,怯生生的抬头偷看云舒一眼又要磕头,云舒一把拎起她:“好了,别胡说八道了。青风他们随时都可能追上来,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你不是说这假山下有条通道可以出宫吗?在哪里?快找出来!”
奴儿抬头微微张嘴巴巴的望着云舒好一会儿,“你……您不是仙人么?”
“别胡说八道了,快到地道。”
云舒转进假山中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奴儿怯生生的观望半晌,确认云舒不会跟自己计较才凑上来帮忙。
二人忙活了半刻钟左右,总算在一片绿绿葱葱的爬山虎后找到了入口,附近已经有侍卫搜寻的声音,二人快速闪进去合上入口,站在石壁后听了半晌,等侍卫们走远了,二人才算松口气。
回头再看这地道,好在洞顶有几条小缝隙,光束从上面投进来,借此也能勉强能看清地道内状况。奴儿长长吐口气,双手合十对着洞顶直拜:“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咱们总算逃出来了!”
云舒观察片刻,微微摇头:“奴儿,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这地道多年不用,也不知前面有没有陷阱或者坍塌,能否走出去还不一定了!”
奴儿一愣,立时软了身子,哭丧着脸道:“小姐,您不要泼奴婢凉水好么?”
云舒好笑的摇摇头,这地道里面黑洞洞的,不找个火把怎么走?她想了想道:“奴儿,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出去看看情况,接应一下那位救我们的大哥,顺便找点儿火石火把什么的回来,如何?”
奴儿立刻跳起来,一把抱住云舒的腿:“小姐,您别丢下奴婢,奴婢的命是您救的,这辈子奴婢生死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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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千零三十三章 漂浮
云舒好笑道:“奴儿,你想多了,我不是要丢下你,外面那么人在找我们,我一个人出去行事要方便许多。#&最-更新,到达“”
奴儿想了想,沮丧的松了手:“也是,奴婢什么都不会,跟着小姐反而是个累赘!”
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云舒不禁想起当初跟自己来京的几个丫头,她暗暗叹口气,拍拍奴儿的肩膀安慰道:“奴儿,你不是累赘,要不是你我肯定找不到这条暗道,说来你还救了我一次了……这样吧,我给你两个任务,待我出去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尽力完成。”
奴儿顿时来了力气,用力的点头:“好好,小姐您说,拼了命我也要完成。”
“拼命倒不需要,我出去后你就守在这入口处,留意周围动静儿,要是看见救我们的黑衣人,就想办法把他带进来藏在这儿不要动,当然前提是保证这暗道不被发现。
二则这暗道里面的状况我们一无所知,你用心回想一下,看看高阳还有没有跟你提过其他关于暗道的事情,想起多少记下多少,等我回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怎样,能完成吗?”
奴儿转着眼珠想了会儿,点头道:“放心吧,小姐,奴婢一定尽力。”
云舒点点头,信任的拍拍她肩膀,然后脑袋贴在石壁上静听半晌,确认外面没有动静后,便快速打开入口窜出去。
从暗道中出来的云舒并没急着四处找人,而是跳到假山顶上找了一处死角藏身观望片刻,然后取下腕上的手镯,往内侧一凸出处轻轻一按,咔嚓一声轻响,手镯似乎断开了,云舒检查一下手镯空心中的粉末。还特地沾了一点儿出来稍稍一闻便马上偏开头去深呼吸几下。
这手镯是当初出嫁前春秀送她的礼物,它外表看似平常,中间却是空的。这东西她平时戴得少。可不知为什么这次进宫来之前,她鬼使神差的就把它戴上了。还在里面装满了药效最强的迷香粉,没想到这次真能用上。
可惜春秀送的那只可以发射数支飞针的机关木盒被黑衣人搜去了,否则她一定不会束手就擒,早就找机会逃了。云舒小心翼翼的收好镯子戴回去,唉,待会儿能不能救出大锤就看它了!
待一切准备妥当,她双手放在胸前。闭眼小声道:“龙珠啊龙珠,这次就靠你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救出大锤来。拜托了!”
她的胸口微微发热,里面荧光一闪一闪,像是龙珠在回应她一般。她心下稍安,站起身来,提起纵身一跃。身子便轻飘飘的腾空飞了起来。
御花园中到处是成群结队手拿武器四处搜寻的禁卫军,树林间、屋顶上时不时有黑色的影子来回穿梭,那分明是青风手下的黑衣人,不用说他们自然也是在找云舒几人的,也不知大锤被他们抓住没有?云舒决定回到先前青风和大锤打斗之处去看看。
有龙珠相助。她的身子格外轻盈,动作也格外迅速,唯一不足就是她似乎还不太习惯这股意外的强大力量,驾驭起来有时过了有时却不足,如此一路过去,她几次跟青风的手下撞个正着,又几次险险逃脱。
遇见他的黑衣人有的愣神,有的赶紧回去禀报青风,很快、搜索的黑衣人和侍卫都向云舒出现过的那片树林集结,同来的还有几个意外之人。
几经周折,云舒总算找到了之前跟大锤分开的地方,飘在半空中看,从那三岔路口往前几十丈后确实有座废宫,废宫背后就是高高的宫墙。
大锤没说错也没走错,要是之前他们撞过了那一关,说不定现在早已逃出宫去,可惜……云舒轻叹一声,轻飘飘的落回地面,满地的鲜血刺得她眼睛发疼,也不知那其中有多少是大锤流下的鲜血?
大锤这个笨蛋,总是呆呆的摸着脑袋傻笑,总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总是在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这次又是这样!自己如何不知他对自己的心意,可现在自己已经嫁了人还有了孩子,他为什么还是这么傻?
云舒越想越难过,心如被人揪住一般一阵一阵发紧发疼,大锤,你一定不能有事,否则……我也不用活了!
一阵微风吹过,血腥气四下飘散,同来的还有一股危险的气息。云舒回头看了一眼,这群讨厌的黑衣人真是难缠,甩都甩不掉!对,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离开,不过在此之前,她想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大锤留下的线索?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难过,开始在那岔路口四周的草丛中搜寻,草草一圈下来似乎没什么收获,敌人的气息越来越近,没办法,只能暂时离开,找机会抓个黑衣人来逼问一下兴许比这更有效。
于是她站起来准备纵身离开,突然眼角瞟见一件东西,似乎有点儿眼熟?她回头去看,只见路边凌乱的花丛中,一条长约两尺宽约一寸的粉色染血绸带夹杂其中。
乍一看,那东西没什么特别,乡下小姑娘头上最是常见。对了,这种绸带一般是家境不怎么好的乡下人家买给自家女儿当头花儿用的,买不起金银首饰用这个为爱美的女儿家装点装点也好,记得自己小时候娘亲就时常用这种绸带为自己扎头花儿。
只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富贵的宫廷之中?她忍不住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捡起那条绸带,呵,这东西,也不知存了多久了,都有些掉色了!什么人还会用这种东西?
罢了,自己现在没空管这闲事,她想把绸带扔了,刚一扬手又停了下来,她的目光敬茶的盯着绸带角下那块乌云一般的墨迹。这是……?
“妖女,往哪里跑?”背后一股劲风袭来,云舒立刻抽身跳开,回头,见几个黑衣人正手拿武器对自己虎视眈眈。
云舒抿嘴笑笑:“怎样,我的话你们可有传给高阳?”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然后指着云舒斥道:“妖女,少来蛊惑人心,受死吧!”几人一起提剑从四个方向围攻,云舒不擅打斗,只能纵身跃入半空中躲避,任凭这群人轻功再厉害,也没办法够上她衣角半分。
云舒不想与之缠斗,正打算抽身离开,突闻前方‘啪~~啪~~啪~~’,一人有节奏的拍着手慢慢从树林中走出来,仔细看那人不是青风是谁。
云舒一见这人就满心怒气,指着他道:“青风,你把大锤弄哪儿去了?”
青风笑眯眯的望着半空中的云舒,微微摇头:“之前听公主说,水小姐乃是妖孽化身,本将军不相信;听手下说水小姐武艺超群,本将军也不相信,今日所见却让本将军大开眼界!水小姐,请问你到底是不同凡人了还是武艺超群了?”
云舒愣了一下,皱眉瞪着他,青风继续笑眯眯道:“据我所知,水小姐从小到大从未习过武吧?如此不借外物悬身漂浮半空多时,当今武林怕是没几人能做到吧?难道水小姐当真是非我族类?啧啧啧,也不知相府二公子知道了是何表情?呵呵,我还真想看看那厮遇此情况是何表情?”
云舒心中一紧,厉声斥道:“青风,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异类,你就猪狗不如,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喇事,害死那么多条人命,你就不怕死了下地狱吗?”
青风眉毛微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呵,到时候谁下地狱还不一定了!倒是你,即为异类,为何不好好躲在深山修炼,竟然化为人形四处魅惑男人!呵,没想到堂堂相府二公子、本朝第一美男子也会醉倒在你石榴裙下,哈,哈哈哈哈~~~”
听青风那狂野的嘲笑之声,云舒满心怒气,恨不得一刀劈了他。她捏紧拳头忍了有忍,这种人,跟他说什么都没用,完全是鸡同鸭讲,算了,还是找大锤要紧,以后迟早要找他算账。
于是,云舒转身想要离开,却听青风那讨厌的声音道:“怎么,水小姐就这么走了吗?”
云舒顿了顿,不予理会,却又听青风道:“水小姐不是来找陆小将军的吗?怎么,就这么空手而回?水小姐就不怕本将军立刻杀了他吗?”
云舒回头瞪着他:“你敢!”
“哼,我敢不敢可不是你说了算!”青风眯起眼看着云舒,抬手击掌两下,他身后立刻有四个黑衣人押了个五花大绑满身是血的人出来。虽然那人低着头只能看到侧面,不过云舒一眼就认出那身形、那侧影分明就是先前来救自己的大锤。
“大锤!你……你怎么样?”云舒心中一急,脱口喊了出来。
青风双手环胸嘴角微挑:“呵,他怎么样就看水小姐你的了!”
“青风,你到底想怎样?”
青风一手拍着胳膊垂眼片刻,再抬头:“水小姐,陆小将军全身经脉已废,我原准备将他断手短足再送上刑场,不过……如果水小姐能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倒可以暂且留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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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千零三十四章 问题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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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狠狠瞪着青风,这厮怎地如此歹毒,难道他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吗?尽管心中愤恨不已,大锤在他们手上,她也别无选择,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什么条件?”
“呵,很简单,第一,本将军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几个问题而已?青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面无表情道:“第二个条件了?”
“不急,等你完成第一个条件再说。”青风笑眯眯的踱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云舒立刻喝道:“站住,你不许过来,你想问什么都可以,但你必须把大锤放在中间。”
青风呵呵一笑:“水小姐,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
云舒咬唇瞪着那厮却又毫无办法吗,青风得意的嘴角翘起,“第一个问题,水小姐,当初是你用妖术让我们长公主突然疯魔昏睡的,对否?”
青风语气里明明已经满满都是肯定,云舒本想辩驳,再一想,跟这种人说什么都多余,便冷笑一声:“到底如何你不是心知肚明吗?”
“非也非也,我要听水小姐亲口说来。”
云舒抿嘴片刻,微微转开头:“你说得没错,我恨高阳一再找我麻烦,当着众宫女侍卫的面羞辱我不说,还敢对我动手,我当时恼怒万分,便忍不住出手对她施了**术,我要让她生不如死,你满意了吧?”
青风目光微闪:“没想到水小姐也会有如此心狠手辣之时,呵呵,不知二公子听了是何感受?”
一听到那名字。云舒的心就隐隐作痛,她红着眼瞪着青风:“少废话,还有什么快问。我没时间跟你费口舌。”
“啧啧啧,水小姐好没耐性!也罢。再问一句,水小姐如此身份如此能耐,二公子可否知道?”
又提他,云舒有些恼怒:“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关你屁事,想知道你怎么不来听床脚啊?到底问完没有?青风,你快放了大锤!“
云舒突然爆出的粗口让青风怔愣了片刻,继而哈哈大笑:“我倒是想听。可惜二公子一直不给我这机会!哈哈哈~~~水小姐果然与众不同,难怪二公子那样的男人都会动心,可惜他现在已经是长公主的驸马爷了!
不过……水小姐,本将军不在乎你是否异类。只要你跟了本将军,你要什么本将军全听你的,如何?”
青风突来的调戏之言让云舒又羞又恼,真想狠狠扇他两个大耳巴子。青风身后的属下却相当惊讶,面面相觑片刻后。其中一人上前对他低声耳语道:“将军,公主命我们速战速决,这妖孽本事不小,咱们还是快些动手吧,免得夜长梦多!”
青风抬抬手属下退开。他依然笑眯眯的望着云舒:“水小姐,考虑好了吗?只要你答应,我立刻放了你这老情人,如何?”
“无耻!你这厮怎地如此不要脸,还好意思自称将军?青风,你到底放不放人?”
青风双手环胸,笑呵呵道:“水小姐莫急,在下的问题还没问完了!”
云舒咬唇瞪着他,青风瞟一眼云舒手中的粉红绸带,再看一眼瘫软在地的大锤,眼中精光一闪,“既然水小姐如此心疼陆小将军,本将军有一疑问,如果此时二公子和陆小将军同时躺在这里奄奄一息,你却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这算什么问题,我……”
“只能选一个,水小姐,我看……陆小将军好像快要撑不住啰!”
云舒眼皮微跳,她暗暗警告自己,这是青风的计策,不能因为他几句话而乱了心神,小顺子今天是新郎官儿,现在说不定正跟高阳进洞房了,青风不敢也不能把他怎样,但大锤已经奄奄一息,而且又是为了救自己才这样,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大锤救出去。
于是,她咬咬牙道:“大锤!”
“什么?水小姐能否说清楚些?”青风将手放在耳朵上,故作没听见一般。
云舒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我说我选大锤,我选大锤,听清了吗?”
青风了然的点点头:“也就是说,在水小姐心里,陆小将军远比二公子重要得多啰?”
云舒垂眉侧开头:“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这时突然树丛中一声嗲嗲的细语:“宇哥哥,你看,我没说错吧?这可是她亲口说的,没有谁逼她,这种女人,不值得你上心,不,她不是人,根本就是个蛊惑人心的狐狸精!”
云舒闻声回头,见不远处的树丛中,高阳正亲昵的挽着小顺子胳膊半靠在他身上,小顺子则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云舒一惊,他们怎么在这儿?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再看青风,依然一副看笑话的表情,她脑中嘭一下炸开了,难怪青风会在这时候莫名其妙要问自己问题,原来是故意拿大锤做要挟,要自己亲口说给小顺子听的!不用说,这多半就是高阳的主意,这群混蛋……
她咬牙切齿的瞪青风一眼,再回头去看小顺子,却见他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低头与高阳缠绵的对望低语!云舒握拳的手越捏越紧。
突然侧面一股劲风袭来,云舒胸口一闪,她的身子自个儿连连避让,眨眼功夫就不知闪了多少次,避过多少杀招,连她自个儿都有些昏头转向,最后她的身子往半空飞了数丈才停下,却闻脚下啊啊连声痛呼。
等她调整过来,再低头却见下方三岔路口十几个黑衣人跪的跪、躺的躺、死的死,旁边不远处立着一个颀长俊秀的白色身影,他手中的长剑剑尖还在慢慢滴血,而他对面则是同样手握长剑的黑衣青风。
青风扫视一圈,微微皱眉:“驸马爷,你这是何意?”
小顺子面无表情并不回答,不过他的姿势却毫不松懈,随时都能跟青风决战到底一般,高阳从侧面跑过来拦在二人之间,用身体挡住小顺子斥责道:“青风,你想干什么,怎可用剑指着我的驸马?你想造反不成?”
青风脸色很不好看,“长公主,你应该看得很清楚,是驸马爷先动手伤了我的属下…”
高阳却不认账:“伤了又如何,他们惹得驸马不高兴,灭他九族都应该。青风,你快给我退下,否则我定会禀报母后,说你……你对我图谋不轨!”
青风脸色变了几变,动动嘴唇又把话吞回去,他的视线在高阳和小顺子之间游走片刻,突然松了招式,一边收剑插回剑鞘一边摇头叹息道:“长公主有命属下不敢不从,不过……”
青风抬头望着小顺子咧嘴一笑:“长公主,您对二公子满腹痴心,二公子却要当着您的面杀了您的手下去救他那前任夫人,您觉得二公子的心当真都在您身上?”
高阳身子一僵,脸色变了几变,她回头看小顺子,却见他面无表情,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高阳心中顿时恼恨不已,抬头狠狠的瞪着云舒方向,厉声喊道:“来人,快叫弓箭手,把那妖女给我射下来!”
“等等!”小顺子突然出声制止,高阳回头愤恨的瞪着他:“相公,那妖女有什么好?她根本不是人,何况她心心念念的是地上这姓陆的,完全没把你放心上。现在我才你的夫人,你还要帮着她吗?”
小顺子垂眼,掏出手帕慢慢擦拭剑上的血迹,然后将之归回剑鞘,他不紧不慢道:“夫人,我没有帮她。”
“你没帮她?那这些死伤的人怎么说?”
“夫人,新帝才刚登基,朝廷人心不稳,陆将军手握重兵坐镇一方,如果我们杀了他儿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起兵造反,母后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将付之东流。”
高阳眨着眼想了半天,表情渐渐恢复过来:“相公,你是说……你杀这些人是想救这姓陆的小子?那……那也不需你来动手啊,何况他们刚才对付的是空中那妖孽,不是这陆小子啊!”
小顺子并不言语,只是淡淡的看着高阳,高阳脸蛋儿慢慢变红,没一会儿就受不住了,她挥挥手帕:“好了好了,你这么说肯定就是这样了,都怪我多想了,驸马,你别生气啊!我给你赔礼道歉好吗?”
小顺子却不领情,不太高兴的转开头去,高阳立刻像哈巴狗一样贴上去,挽着小顺子胳膊:“驸马,别生气了嘛~~算我错了好不好?我改,我现在就改好不好?”
高阳回头看看,指着青风道:“喂,青风,我命令你,立刻把这姓陆的小子放啰,不许为难他,听见没有,快点儿!”
青风脸色变了几变,无奈高阳一再催促,青风抬头看看云舒,眼中精光一闪,对高阳拱手道:“是,属下遵命!”然后他当真带着一群黑衣人转身离开了,独留那个奄奄一息的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高阳拉拉小顺子胳膊:“驸马,你看,青风他们已经走了,这姓陆的是他自个儿撞进来的,咱们别管了,快快回去吧?今天是咱们的好日子,晚上咱们还要……”
说到这里高阳立刻红了脸,娇羞的低头埋进小顺子怀里。小顺子回头与云舒对望半晌,最后在高阳的一再催促下二人也你侬我侬的慢慢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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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千零三十五章 真假大锤
看着那二人渐行渐远,云舒的心也越来越冷,罢了,即便物是人非,日子还要过下去,该救的还是得救.\\
她长长吐口气,控制着身体慢慢下降落到地上那人身边,她蹲下身子,凑近那人柔声唤道:“大锤?大锤,能听见我说话吗?大锤,你感觉怎样?我现在就带你走,好吗?”
地上那人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一般!云舒有些害怕,伸出去扶那人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她握住那人一支胳膊想把他拉起来,费尽力气好不容易把那人挪动几分,却见那人突然弹起,一道白光闪过。
“闪开!”斜地里一声惊呼,一个人影突然把她扑倒在地并顺便滚出两丈远,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却听铛铛几声脆响,两个黑衣人在她面前打斗起来。
仔细看,这二人身形相貌一模一样,同样满身是血,且同样都是先前跟大锤分开时的相貌!这是怎么回事?
“云舒,快走!”其中一人捂着伤口呼喊,他的声音非常沙哑虚弱,似乎随时都能倒下一般,云舒诧异的望着他:“你是……大锤?”
此时对面那黑衣人也大喊道:“云舒,别信他,他是青风的手下,想骗取你信任再伺机对你下手,你对退到我身后来!”
“别去,云舒,别去,他他……咝~~~~”他话还没说完身上又中了两刀,这时旁边的树丛里又跳出十来个黑衣人将几人团团围住,似乎就等这二人决斗出结果,好一拥而上斩草除根。
眼看弱势一方就要被对方刺中要害,云舒不及多想,拔了根簪子向攻击之人扔去,趁他分神之机。迅速跳过去抱起地上之人后退几步。满身鲜血的被救之人强睁着眼皮看云舒一眼,嘴角轻扯脑袋一沉,所有重量全压倒云舒身上。
云舒有些慌神。轻晃几下:“大锤?大锤你没事吧?大锤,你应我一声啊!”
而另一个大锤拿着云舒射去的金簪凑到鼻前慢慢嗅了一下。眼神色迷迷的盯着云舒道:“云舒,你扶的那个是我们的敌人,快快把他丢下,我立刻带你出宫。”
云舒脊背发凉,指着那人怒斥:“住口,不许你叫我的名字,你不是大锤。大锤从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他们愣了一下,表情变了几变,最后干脆站直身子拍拍衣裳道:“哼,枉我花那么多时间精力来模仿这厮。竟然一眼就被你认出来了,你们果然有奸情!”
云舒脑袋一热:“卑鄙,就你这种无耻小人,有什么资格模仿大锤?你就算再投胎十次,也比不上大锤一根手指头。”
假大锤脸色有些难看。危险的眯起眼睛:“哼,你这妖孽,我不怕你伶牙俐齿,我今天就成全你,让你跟这奸夫死在一起!来人!”
他一招手。哗啦哗啦一阵杂乱声后,他们所在的空地被手拿弓箭的侍卫团团围住,树上也是密密麻麻虎视眈眈的黑衣高手。
云舒倒抽一口凉气,这天罗地网自己一个人如何能逃出去?何况还带着身受重伤晕迷不醒的大锤。她暗暗捏紧拳头,手上稍停,一手摸向手腕儿上的镯子。
假大锤得意一笑:“妖孽,听说你本事非凡,今天本将军就要亲眼看看你是否真的能上天入地?”
云舒垂眼片刻,再抬头却是满脸愤恨的突然抬手指着假大锤,那镯子不经意的画出一条弧现飞了出去,落在二人之间。云舒立刻大骂:“你这厮果然卑鄙,既然自称将军,还假扮大锤来对付我一个女人,你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假大锤看了那镯子一眼,听云舒叫骂,哈哈大笑:“哈哈哈~~~女人?小小一只狐狸精,竟然自称女人,小妖孽,告诉你,世人有句话叫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人得而诛之!’,我今天杀你是为天下人除害,世人应当谢我才是。弓箭手准备!”
假大锤举起手开始慢慢后退,周围的侍卫个个拉满弓对着云舒二人,云舒紧张的搂住大锤,用力把他往自己身上扛了扛,脚下也试着挪挪步,嘴上却冲着那厮大喊:
“住手,你不能对我们动手,大锤是陆大将军之子,你不能杀他,方才高阳和青风都下令放了我们,你这是在抗旨,你就不怕高阳找你算账吗?”
假大锤却无所谓的样子:“长公主早就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她巴不得快点儿杀了你。”他再退后两步,手往下一挥:“放箭!”
他一张口,云舒立刻脚下一蹬,快速往假大锤身前掠去,数只箭头齐刷刷的射向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又跟着她们追了两段儿,直到假大锤身前众侍卫停了弓。
假大锤没想到云舒会向自己这边逃来,立刻拔剑迎敌,却见眼前数道银光乱闪,他赶紧挥舞长剑阻挡,当当当数声,十几只飞镖被击落到插满箭头的地上,再回神云舒已经飞上半空,他急忙大喊:“快追,别让她跑了!”
树上的黑衣人嗖嗖嗖跟上去,却没跳几下便一个个从树顶栽落下去,云舒回头看了几遍,确认再没人追上来,她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假大锤大怒,回头指着一群侍卫怒斥:“废物!废物!你们不都是精兵强将吗,连个小妖女都射不下来,等我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他急忙提起纵身也追了出去,可没追多远,感觉身体越来越沉,气也提不上来,越用力身体月不听使唤,最后也咚一声掉落在地。在他闭眼前一刻,他还满心疑惑的望着半空低骂:“该死!难道着了那妖孽的道儿?”
没一会儿,他身边落下一道白影,来人低头俯视他片刻,终身一跃飞入树林中不见。
云舒扛着大锤左躲右闪在树林中转了好一阵才回到约定的假山处,她一进地道就赶紧放下大锤,点燃火把,给他把脉检查一番,然后给他喂药洗伤口上药换外套,这些都是方才在树林附近躲避时趁机打晕宫女太监弄来的,他现在身体很虚弱,脉搏飘忽无力,也不知青风对他做了什么?但愿他能挺过来。
云舒跪坐在大锤身边,低头定定的望着她良久,直到外面咔嚓一声响,入口的石壁咔咔咔有开启的迹象,云舒大赫,抓起大锤的软件一下子跳了起来。
眼看着入口的石缝儿越开越大,入口的光亮晃了一下,似乎有人进来了,她本能的提剑就刺了上去,对方连闪数下,最后两指夹住剑身:“夫人住手,属下夜一,夫人住手!”
云舒抬头看向来人,见这人确实面熟,曾经见他来找小顺子回禀事情,不过自己从未跟这人说过话。对方见云舒认出自己,立刻松了手,拱手道:“夫人恕罪,属下来晚了!”
云舒瞪着他半晌不说话,鉴于前面假大锤的缘故,还有那已经成了驸马的前夫,这厮到底是真是假,他来干什么?他怎么找到这里的?
夜一似乎看出云舒的疑问,拱手道:“夫人,属下是奉公子之命前来接应夫人的。”
“接应?”
“是,自从公子得知夫人下落,就令我等改装易容潜进宫中想办法营救夫人,可惜先前一直没有机会,今天……”
“不要说了,带伤药没有?”
夜一顿了顿,见云舒低头看着地上,这才注意到地上的大锤,他立刻蹲下身去给大锤探脉,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粒丹药给大锤喂下去,云舒急道:“住手,你给他喂了什么?”
“夫人放心,属下给他服的药对他有利无弊。夫人,黑风发誓,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您,御花园已经被他们弄得凌乱不堪,过不了多久就会搜到这里了,我们快走吧!”
“黑风?”
“哦,黑风就是之前假扮陆将军那个人。”
“他叫黑风!他为何要假扮大锤?他……”
夜一扛起大锤抽了火把开始往暗道里面走:“夫人,咱们边走边说。”
云舒跟着他走了一段儿,发现他在地道中左转右转,行动流畅,遇到岔路口也不需分辨,好似经常来此一般!云舒心觉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你对这暗道很熟?”
“也不算太熟,之前跟公子来过两次而已。”
“小顺子……他也知道这暗道!”
“当然,这不算太大的秘密,一定等级以上的人都知道,只是一般人不知其入口出口,贸然闯入只有死路一条。”
云舒皱眉,是这样吗?难道这是专门修来以防宫变时给皇帝后宫们脱身用的?幸好之前没有自个儿闯进来,否则……等等,奴儿了?
云舒愕然的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夜一听后面没了动静,立刻倒回来:“夫人,怎么了?”
“还有个人。”
“夫人是指?”
“之前有个丫头跟我一起被关进地牢,然后跟我一起出来,也是她把我带到那假山入口处的,我出去找大锤时明明让她等在入口的……夜一,你可有听到侍卫们抓到那奴儿丫头的消息?”
夜一想了想:“没有,夫人,咱们时间不多,还是先走吧!”
“可那丫头救过我,要被侍卫抓住她肯定只有死路一条。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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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千零三十六章 逃出
“不行,夫人,您不能去!”夜一闪身拦住云舒,“夫人,您听属下一句,快快离开这里吧,说不定黑风一行人已经追过来了,您要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何况……您看,陆将军伤成这样,若不尽快救治,很有可能性命不保,夫人!”
提到大锤,云舒这才注意到夜一竟然把他如麻袋一般扛在肩上,才换下没多久的外套又被鲜血浸透,她有些生气道:“你怎么这样扛着他,他身上那么多伤,快放下来!”
夜一愣了一下,还是依然放下大锤,探探脉有查下伤口,夜一面色凝重没有说话,云舒赶紧过去把脉,脉搏还是那么轻浮虚弱,虽然没有变坏,但也一点儿没变好,这样颠簸折腾他肯定受不了。
云舒想了想,一把拿过夜一手中的火把道:“这个我拿,你把他横抱着,走路放轻些,别伤着他了!”
“横抱?”夜一颇为尴尬的看看地上那个大男人,想来他这辈子连自己媳妇都没横抱过,难道要抱他?
云舒催促道:“还犹豫什么?快啊,你不说那些人很快就会追上来吗?”云舒举着火把打量一番,前面岔路口挺多,万一走错可不得了,她决定走夜一的侧面好。
二人又走了好一会儿,左转右转就像走迷宫一般,云舒不禁有些着急:“怎么还没走出去啊?咱们别是哪儿走错路了吧?”
“夫人不要着急,咱们不只要出宫,还要穿过七八条大街才能到达安全之地。”
“大街?这地道直通京城各大街?”
“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不过属下知道的出入口不多,夫人,往右!”
二人走过这段儿,再转下一个路口时。云舒隐隐听见什么声音,她停下脚步侧耳细听,果然……似乎有个女子再喊‘救命’!
夜一回头道:“夫人。怎么了?”
“夜一,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喊救命?”
夜一屏息细听片刻。云舒觉得那声音更清晰了,似乎就在这地道隔壁?她贴在墙上听了会儿,果然那声音更加响亮了,她赶紧招手道:“夜一,你听,隔壁有人!”
夜一微微皱眉:“夫人,这暗道是皇家密道。一般人根本进不来,即便进来里面机关重重,乱闯之下不到十步就会毙命,我们在暗道中走了这么久。怎可能遇上需要救助的女子?夫人,咱们快走吧!”
云舒有些犹豫,隔壁那人似乎听到了声音,凑到墙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隔壁有人吗?救救我啊!”
云舒巴巴的望着夜一,夜一连连摇头。低声道:“夫人,我们自身难保,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快走吧!”
“隔壁有人吗?救命啊,我是公主的婢女奴儿啊。救命啊!”
奴儿!云舒心中一惊,刚刚抬起的脚步立刻收回,凑到墙边对着隔壁喊:“奴儿,你是奴儿吗?”
对面静默下来,云舒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回应,夜一面色凝重,警惕的留意四周,他再次催促:“夫人,肯定是您听错了,咱们快走吧!”
云舒又等了片刻,不闻隔壁出声便准备离开,这时隔壁叩叩响了几下,云舒立刻扑上去唤道:“奴儿?奴儿,是你吗?”
“小姐!真的是你啊,小姐!小姐快救我,快来救我啊!”
“奴儿,你别着急啊,你先说说你那边的状况,你受伤了吗?”
“是啊,小姐,我……我肩膀中了一箭,腿也受伤了,现在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出不去了。小姐,呜呜呜~~~~都怪我自个儿不听您的话,想先进来探探路,谁知我一进来就不知道怎么出去了,小姐,呼~~~~小姐,您一定要救我啊!”
“奴儿,你别哭,我……我们马上过来救你,你等着啊!”云舒回头:“夜一,奴儿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丫头,她现在就在隔壁,咱们过去救她吧?”
夜一皱眉摇头道:“夫人,属下只知这一条路,一旦走错就会迷路,到时候我们不被机关所伤也会困死在这儿,属下不敢冒这个险,何况万一隔壁是陷阱了?”
“陷阱?怎么可能?奴儿丫头跟我一起逃出来,我答应过她要带她逃出宫的……”
“如果这样的话,夫人已经实现诺言了,此处已在宫墙之外,夫人,咱们快走吧!”
“夜一,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了?”
夜一面无表情的望着云舒半晌,低头道:“对不起,夫人,属下从来不知同情心为何物。属下受命救助夫人出宫,并将您送到安全之处,但公子从未下命属下救助宫女!”
“你……”云舒有些生气却又无奈,她当然没有忘记生命垂危的大锤,可是奴儿丫头……突然隔壁尖叫一声,云舒吓了一跳,赶紧扑上去:“奴儿?奴儿,你怎么了?”
“小姐快走!快……走……”她的声音渐渐虚软屋里下去,像是即将断气一般。云舒有些惊慌失措,着急的在那墙边走来走去。
突然,隔壁开始响起‘嘭嘭’的声音,那墙面都在微微颤动!云舒惊愕的望着墙面,夜一一把拉起她快速往前飞奔而去,他们才刚过下一个岔路口,只听后方‘嘭’一声巨响,连地道都跟着微微颤抖。
云舒回头去看,从光亮的影子中似乎隐隐看到几个人影从墙那面窜过来,夜一再一提气加快脚步,迅速在地道中穿梭。
回过神的云舒隐隐也感到身后有股强大的杀气正在快速逼近。夜一带着两个人还要认路,这样下去迟早要被抓到,她一手按住胸口,感受里面那莹莹的温暖之光,片刻后她喊道:“夜一,你来认路,我帮你加速!”
夜一回头看她,云舒窜到二人之间,一手挽着夜一胳膊,一手搂住大锤的腰部,一提气瞬间便窜出十来丈到下一个叉路口停顿:“夜一,走哪边?”
夜一反应过来:“右前方!”
云舒行动前回头看了一眼,见暗道尽头一个长相狰狞全身冒着红光的人正向着自己这边张牙舞爪的快速扑过来。云舒倒抽一口凉气,一使劲便闪了出去,在夜一的指引下很快消失不见。
那红人儿追了两个岔路口便失去云舒几人的气息,很是恼怒的四面砸墙,地道轰隆轰隆的闷响,连几丈上方的京城街面都在颤抖。行人惊慌逃窜,繁华的街面上眨眼功夫就空无一人。
等那轰隆声过去良久,人们战战兢兢的回来,小心翼翼的围着街面打转,不到半天功夫,关于这条街道的传说就传遍京城。
云舒几人很快便到了出口,她刚把大锤放下,自个儿全身一软便要倒向地面,幸好夜一接住了她。
夜一狐疑的盯着她面容打量半晌,再回头看看方才的来路,他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是被夫人救出来的!这么远的距离,若是自个儿使上全部功力且不带外物,那速度也及不上夫人半分,夫人一个柔弱女子,何时修来这等本事?难道……她真的如宫中盛传的那般,根本不是……人?
夜一惊了一下,摇摇头,不不,不可能,公子的眼光怎会有错?多半是高阳和青风黑风一行人故意造谣,可方才……
夜一心里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做了公子身边的暗卫总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夫人这件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他犹豫半晌,最后叹口气,也罢,只要公子接受她,属下没有话说,但她若对公子有半分不利,就别怪我……
夜一沉下心来,抱起云舒打开暗道出口走了出去,外面很快便有人迎上来,“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丫头怎么回事?受伤了?”
“应该没有,可能是……功力耗尽,需要休养吧?”
“功力耗尽?这丫头哪来什么功力?”
“这个……泰公,此时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要不先给夫人找个房间静养,地道里还有个人伤得很重。”
泰公略微诧异,夜一点点头,将云舒交给了泰公,转身进入地道,没一会儿把伤重的大锤抱出来。泰公皱眉道:“这小子是谁?”
“这是陆大将军的大公子,他也是进宫救我们夫人的,被青风一行人围攻伤成这样。”
“原来是那陆小子的儿子,也罢,跟我来吧!”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安顿好云舒二人,夜一拱手道:“泰公,属下任务完成,夫人就交给您了,外面情势复杂,请您务必不要让她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泰公点头:“一小子,小顺子怎样?他今天又当了次新郎官,怕是乐到心里去了吧?”
夜一抽抽嘴角,拱手道:“泰公,公子之事属下不敢妄论,不过此次大婚公子是迫不得已……泰公,属下还有要事,就此告辞!”
“罢了罢了,忙你的去吧!”
泰公话还没说完,夜一就不见了人影,泰公背着手望着天空半晌,小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礼节了!唉,也罢也罢,这京城的天儿变得可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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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千零三十七章 炼化
当看到夜一说的安全出口时,她全身如被抽空了一般再也支持不住,一闭眼放任身体软绵绵的倒下去,唉,真舒服啊,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似乎听到身旁有孩子们的嬉戏声,还有人在一边推自己的身体一边喊:“娘,起来啊,快起来陪我们玩儿啊!娘,娘,快起来啊!”
娘?有孩子在叫我娘?难道是正月和元月?他们都会说话了?云舒缓缓睁开眼,见一对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童正好奇的眨巴着眼睛望着自己,云舒茫然半晌,坐起身来,两个孩子高兴得直拍手:“哦,好哦,娘醒来了,娘醒来了!”
云舒愣愣的看着两个孩子半晌,“你们是……”
女童跳过来道:“娘,我是元月,他是正月哦!”
“元月?正月?”云舒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二人的脸颊,二人笑嘻嘻的偏着脑袋贴着云舒的手巴巴的望着云舒:“娘,你来陪我们玩儿好吗?”
“玩?玩什么?”
“玩那个,你看!”二人同时指向身后,云舒抬头,发现此处是一片花海之中,不远处一座层层叠叠的高台,最上方的中心一座大大的类似镜子一般的东西。这……不是自己曾经来过的梦境吗?难道自己在做梦?
“元月,正月,你们……”云舒低头却不见两个孩子踪影,她赶紧站起来四下张望,四周一片花海,微风一过,空气中满是香气,却依然不减两个孩子的影子,她有些着急的围着高台一边找一边喊:“元月?正月?你们在哪儿?别调皮,快出来!元月?正月?”
“哧~~”一声熟悉的嗤笑传入耳中。云舒停下,回头望向那高台。
她想了想,转向高台拾阶而上。待来到镜子前,她四下打量一番。果然跟之前一样,记得小狐狸说过从这里可以进入时空隧道,回到现代去。不过他不是说自己不能随便来这里吗?能来这里说明自己的魂魄又与身体分离了,这种情况会很危险。
云舒一惊,遭了,怎么又出来了!我现在一定不能死,元月和正月还没满百日了!
“哼~~你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都当耳边风了!”
云舒回头。见身后果然站着个妖媚的红衣男子,看他举手投足都分外妖娆的模样,实在不想把它跟雪白可爱的小狐狸联系到一起。
她刚这么一想,红衣男子立刻冷眼斜视她。轻哼一声,纵身一跃跳上镜面,云舒吓了一跳,大喊:“小狐狸,你要干什么?”
回头却见那厮已经变回雪白可爱的小狐狸模样。懒洋洋的蜷卧在镜钱的石台上,看它一边缓缓梳理那条蓬松雪白的大尾巴一边慢悠悠道:“笨蛋云舒啊,听说你把我给的那颗小龙珠练化了?”
“啊?什么?”云舒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她赶紧低头打量自己,没什么不同啊!
“啊什么?要不你以为你怎么能用那凡人完全不可能学会的飞身本领?又怎能再次安然无恙来到这里?”
云舒眨着眼想了会儿。突然高兴起来:“你是说我现在不仅学会了腾云驾雾的本事,还能随时到这里来而安然无恙?那……那我可不可以穿过这镜子会现世去看看?”
小狐狸一下子跳起来:“你想得美啊你!我警告你啊,你这是第一次也就罢了,如果你再胡作非为逆天行事,别说现世,这世你都要魂飞魄散了!”
云舒吓了一跳:“啊?没……没那么严重吧?你不是说我已经把龙珠炼化了?这么说我现在岂不跟你一样成了半仙之身?”
“混蛋~~~~!”小狐狸气得大吼,背着手在镜前台子上一边数落云舒一边走来走去:
“你啊你啊,真是越来越贪心了,你那破身子如何跟我比?我天生就有仙人之资,你了?那肉身是你真身吗?说白了你最多就算个孤魂野鬼,侥幸用了那小丫头的肉身,又恰巧你二人魂魄相似,肉身才能存活下来!
还有还有啊,你知不知道你用这肉身孕育那对小家伙有多危险?本来那对孩子应是死胎,好在我早些把龙珠给了你,那对小家伙儿吸足了龙珠灵气才能存活下来,该得的你都得了,还要贪心,你就不怕遭天谴!”
云舒身子抖了一下,脊背一阵发凉,她低头看自己身体,我很贪心吗?没觉得啊?
“这还不贪心怎样才算贪心?你什么都占完了要不要别人活啊?我警告你啊,那龙珠的本事你以后最好少用,能不用就不用,否则等你魂飞魄散,如来佛主都救不了你,哼,你自个儿好好反省反省吧!”
小狐狸还没说完便一闪身消失不见,但他的声音却在花海中回荡,久久不散。
云舒眼皮微跳,好一会儿过后缓缓睁开眼,然后愣愣的望着屋顶一动不动。房门吱嘎一声响,来人看到床上的云舒已经睁眼,笑呵呵道:“二奶奶,您醒了?”
云舒回头,见泰公正端着个托盘推门进来,她赶紧起身,轻飘飘两步便到了泰公面前:“泰公,怎么是您?”
泰公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云舒,云舒眨眨眼,低头看看自己:“怎么了?泰公,您怎么这样看我?”
泰公压下心中的惊讶,笑呵呵道:“没什么,看你昏迷数天,没想到一醒来就如此生龙活虎。呵呵,你可比隔壁那臭小子省心多了!”
“隔壁?……您说的是大锤吗?他怎么样?没事吧?我过去看看。”
“哎,二奶奶莫急,来,先吃点儿东西再说,那小子就在隔壁,跑不了!”泰公把云舒拦回去,笑眯眯的看着她毫无形象的海吃一番,还连连点头:“好吃!真好吃!这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比地牢里那些猪食强多了!”
泰公笑呵呵的点头,眼睛却留意着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习惯每一句话语,看样子这丫头跟之前所见并无太大区别,只是没以前那么拘于礼节罢了,那妖孽之说应该不足为信,只是方才她下床的动作却是武林高手才能达到的速度,这之间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云舒却没留意到泰公的神情,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那么久,好不容易逃出来,这自由的空气当真是好极了!待会儿过去看看大锤,只要他问题不大就赶紧回去看看孩子们还有娘和二毛三毛他们,然后咱们再一起离开京城,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她吃完饭直起身来擦嘴时才留意到泰公异样的眼光,她赶紧放下手尴尬的笑笑:“呵呵,不好意思,泰公,让您见笑了!”
“无妨,无妨,二奶奶,老朽让人在外面准备了热水,您要不要清洗一下?”
云舒立刻点头:“好好好,都快一个月没洗澡了,多谢泰公。对了,大锤的伤势如何?他可醒过来过?”
“二奶奶放心,那小子底子好,身子壮,这点儿伤问题不大,修养个三五月就能下地自如。”
“三五月!那么久啊?泰公,现在是何年何月?我睡了多久了啊?哦,对了,外面情势如何啊?现在的皇帝是谁啊?还有……”
泰公笑眯眯的望着她,等她叽里咕噜问了一长串问题后,才不紧不慢道:“二奶奶,您莫着急,洗漱过后,老朽慢慢说与您听。”
看老人家淡定的模样,云舒突然觉得自己方才表现太跳脱了,这似乎不该是王家少奶奶该有的表现……突然,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少奶奶……吗?听说小顺子早就写了休书,还跟高阳当着满朝文武举办大婚,我现在早已不是什么王家少奶奶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顿时情绪低落下来,泰公见她突然变了表情,狐疑的观察半晌,然后道:“二奶奶,出门右手第二间就是沐浴房。”
云舒长叹一口气:“多谢泰公,请您不要唤我二奶奶,还是唤我云舒吧!”然后她转身往外走:“我早就不是什么二奶奶了!”
泰公一手扶着下巴盯着门口思虑半晌,然后快步出门,叫了暗卫出来道:“你去,把夜一小子叫来,就说我有要事问他。”
云舒闭眼坐在木桶里,慢慢享受这难得的舒适和宁静,但她的心里却未必如表面这么淡定,看她表情时喜时忧、时欢时愁,时而突然站起来,**裸的呆立半晌,时而又整个人缩进水里,半天都不出来。
两个时辰过去,眼看天色都暗了下来,她呼啦一下从水里钻出来,跨出木桶,快速穿好衣服,深吸一口气,不管了,无论外面如何?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不管小顺子和高阳如何,自己一定要竭力保护好孩子和家人,还有……大锤。
她擦干头发,简单挽个发髻,整整衣裳推门走了出去。房门吱嘎一声响,院中的两人同时回头,云舒看看二人,诧异道:“夜一,你也在这儿?正好,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正月元月在哪儿?他们现在如何?我娘他们了?他们都好吧?”
夜一面色一僵,犹豫片刻,回头看向泰公。泰公将云舒打量一番,对夜一点点头,夜一对泰公拱手,再对云舒施礼,然后一闪身便消失了!
云舒追上几步:“哎,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
“二奶奶莫急,老朽给您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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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千零三十八章 大锤的表白
泰公道:“二奶奶放心,小公子和小小姐由亲家夫人照看着,二少爷对他们分外上心,几乎把身边八成侍卫都留在了他们身边,他们现在都很好也很安全。“小#说看本书无广告更新最快”
只是二奶奶您现在身份特殊,外面上上下下到处都是通缉您的讣告,所以这段时间希望您委屈一下,留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等外面风头过了,二少爷定会立刻安排您与小公子小小姐和亲家夫人相会。”
泰山说话有礼有节、语气平缓温顺似有抚慰人心之效,云舒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她垂眉片刻,小声嘀咕:“被通缉了吗?唉,也罢,只要正月元月和我娘他们平安无事,我在哪儿其实都无所谓的,只是……”
云舒抬头道:“泰公,小女求您一事,能不能麻烦您找人帮我给我娘他们报个平安,请她一定帮我照顾好正月元月,让他们宽心等我回去可否?”
泰公笑眯眯的点头:“当然。”
云舒想了想,望着泰公张开嘴似乎想问什么却半晌没说出话来,泰公笑眯眯的望着她:“二奶奶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
云舒犹豫片刻,长叹一声,摇头道:“算了,只要孩子和我娘他们平安,我就别无所求了!泰公,大锤在这边屋子吧?我去看看她!”
云舒转身往隔壁房间走去,泰公一手抚须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背影,直到她进到屋里,泰公依然一个人站了好一阵,然后招了个暗卫出来,让他将方才云舒的话原样传给主子。
云舒进到大锤房间,里面烛光温和亮堂,大锤就躺在床上。云舒轻手轻脚走过去。见大锤的面相已经恢复成之前吴公明的模样,他呼吸沉稳绵长,似乎睡得正香。
云舒站在床边定定的望着他面容良久。这个大傻子,总是不声不响的离开。又总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突然就冒出来,而每次都要弄得满身伤痕,面目全非,让自己不由得心疼难受愧疚亏欠,心里五味杂陈,让她又温暖又心酸又嗔怪又自责。
“傻子,笨蛋!就算要来你就不能多做点儿功课吗?为何每次都要弄得这么狼狈?你是成心让我难受、让我愧疚吗?你个大傻子!大笨蛋!真的……很讨厌!”云舒低声嘀咕。眼角却不觉沁出泪珠。
“二奶奶,臭小子醒了吗?”
云舒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背过身子快速擦擦眼角吸吸鼻子,轻咳一声道:“还……还没了!”
“是吗?昨儿个中午给他灌了两大碗药。按理说差不多该醒了!”泰公进来站到床边,回头看了一眼,见云舒眼睛发红,心中诧异,他看看大锤又看看云舒。眼中精光一闪,眼底泛起明了的笑意:“二奶奶,老朽出去看看药熬好没有?您有事叫一声就是,啊!”
云舒尴尬的抽抽嘴角:“好,劳烦泰公您了!”
泰公点带年头。转身出了房间,他跨出门槛却停步回头看了一眼,见云舒还在提袖子擦眼角,他微微摇头叹口气:“唉,年轻人啊!”
云舒调整好心情,拿了凳子坐到床边,拉起大锤的手把脉半刻才轻轻吐口气,他把大锤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又给了擦了下额头,顺带看看他身上易见处的伤势。
很好,脉象已经平稳下来,伤口恢复也不错,照这样下去,最多两个月就能下地,正好自己这段时间不能出去,就留在这儿好好照顾他吧,就当……就当还上一小点儿欠他的人情,唉!
“为什么……?”突然沙哑的声音把云舒吓了一跳,一低头见大锤正望着自己,云舒一下子站起来:“大锤,你醒了!感觉怎样?伤口痛不痛?要不要找大夫?要不……要不我去找人来给你看看?”
她一转身,却发觉自己的手被拉住,回头见拉住自己的正是大锤,云舒愣了一下,耳根一热,脸上有些发红。她目光左右游移片刻,尴尬的笑笑,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手将它放回被子里,“你的伤那么严重,不要乱动啊,需要什么跟我说,我拿给你!”
大锤配合的没再动弹,只是目光温柔的望着云舒,那视线再熟悉不过,之前没认出来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是大锤,云舒实在无法跟他对视,只有目光漂浮的顾左右而言他,嘀嘀咕咕一番念叨。
她连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大锤却平静温和的听着,好似这念叨就是首最好听不过的曲子一般!云舒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尴尬的笑笑:“大锤,你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端药,啊!”
“等…等……”
云舒回头,见他祈求的望着自己,她心一软,又慢慢坐了回去,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云舒,你……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云舒顿了顿,抬头触到大锤温柔的目光,又不自觉的转开头去,“我……我很好!”
二人沉默半晌,大锤突然道:“云舒,我……后悔了!”
“啊?什么?”云舒抬头茫然的看他,却见他定定的望着自己,眼底满满的情愫毫不掩饰,那眼神让云舒有些心慌,有些想逃避。
大锤慢慢举起手示意云舒握住他,云舒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照做之后大锤突然用力握住她的手,定定的望着她,声音沙哑道:“云舒,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一时懦弱,把你让给了他,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云舒顿时失了呼吸,诧异的张着嘴望着他,他……他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大锤缠着纱布的手又是一紧,有鲜血从中浸出,染红了云舒的手,云舒吓了一跳,要去找药给他处理,大锤却再次拉住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云舒,当我亲眼看到你在蹲在地牢里那一刻,我就恨不得狠狠劈自己两刀。都怪我,当初若不是我一时自卑软弱,如果我能鼓起勇气带你走,你就不会受这些苦……”
“不是的,大锤,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这事儿怪不得你我,也怪不得小顺子……”
大锤瞳孔微缩,痛苦的皱起眉头:“他都去做驸马了,你还是一心只向着他吗?”
云舒一愣,心也直往下沉,差点儿要忘了的事情突然提起来,感觉像被刚好的伤疤又被揭开一般,不过……可能是麻木了?还是任命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唉,对啊,他都去做人家长公主的驸马了,还有什么好难过的,提都不需要再提了。大锤的手慢慢抬起,轻轻碰了下她脸颊,柔声道:“云舒,别难过,我不想看你难过。”
云舒吸吸鼻子,抿嘴笑笑:“没有,我才没难过了!”
大锤眼神忧伤起来,他沉默半晌,又突然来一句:“云舒,如果……我说如果,当初你跟她定亲前,我来求你跟我一起走,你……你会不会……?”
云舒顿了顿,看他的眼神云舒顿时明白过来,她垂眼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肯定道:“不会。”
大锤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云舒继续道:“因为我不能让我的父母亲人因为我蒙羞,如果……你当初光明正大的来提亲,而不是悄无声息的跑掉,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说到这里,云舒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这样说对大锤会不会太不公平了?自己现在毕竟已经嫁过人了,还被休了,关键是还有两个孩子了,她正想该怎么纠正,大锤却高兴得撑着床要坐起来,云舒赶紧扶住他:“你干什么?别动,别动啊,当心撑破伤口了,快躺回去!”
大锤却握着云舒的胳膊,气喘吁吁道:“我现在就跟你求亲,云舒,答应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看大锤认真执着的眼神,云舒真不忍心拒绝,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她沉默半晌,定下心来:“大锤,你先躺下,听我慢慢说可好?”
“你不愿意吗?”
“不是,不,我是说……你先躺下,你要胡来我立刻就走,以后再不理你了!”
大锤身子顿时软了,顺着云舒的力道躺了回去,他伸手又有多处伤口沁出血来,云舒看得心痛,忍不住皱眉念叨:“你那么重的伤,乱动什么?上次咱们出来时你差点儿命都没了知不知道,现在才好一点儿就这么任性,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康复啊,真是的……”
大锤不言不语,似乎还颇为享受的看着云舒忙活的侧脸,等她擦着额头坐下,他依然定定的望着她。云舒看了一眼,想起刚才的问题,她垂眼轻叹一声道:“大锤,现在已经不是两年前了,我已经成了亲,还有两个孩子……”
“没关系,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的条件可以有大把大把的女子给你选,不管年轻美貌的,温柔娴淑的,要多少有多少,我现在却只是个弃妇而已,你……”
“不,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我只喜欢你!”
!
第千零三十九章 阻扰
大锤突来的表白让云舒又开始耳根发烫、脸蛋儿发红,她咬唇瞪着大锤半晌,见他眼神倔强坚持,巴巴的望着自己等待答案的样子,云舒想拒绝,可一触到他的眼神,拒绝的话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大锤费力的抬手去拉云舒:“云舒,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云舒犹豫半晌,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突闻身后泰公的声音:“二奶奶,陆小子醒了吧?老朽送药来了!”
云舒身子一抖,本能的立刻拨开大锤的手退开两步,心慌得脸色都变了,她扶着胸口呆立片刻才回过神了,真是的,感觉怎么像偷情被逮住一般?我现在明明是自由身的。
云舒回头,见泰公已经笑眯眯的走到床边,见大锤已醒却气色不错,满意的点点头,当他伸手去给大锤探脉时,见大锤手上的纱布全被鲜血染红,他有些意外,回头本想问问云舒,却见云舒的手上也染上了血迹。
泰公面带了然的笑意对云舒点点头:“这陆小子身体底子果然好,这么几天功夫就恢复成这样,以后只许好好静养按时喝药即可。”
云舒自然留意到泰公的脸色,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捏起拳头放到身后,尴尬的点点头:“知道了,这些天劳烦泰公您多多费心了!”
泰公依然是笑眯眯的点头,然后回身招招手,门边一个端着托盘的丫头慢慢走过来,仔细看,那不是眉儿是谁!云舒心中一喜,迎上去两步:“眉儿,怎么是你?”
眉儿对云舒蹲身行礼:“给奶奶见礼,奴婢听说奶奶平安归来,求了夜一头领好多次。好不容易才得了恩准。奶奶,以后奴婢就只负责伺候您了。”
“是吗?那最好不过了!”
“奶奶,听说您前些日子受了不少罪。都怪奴婢不好,要是那天奴婢跟您一起进宫去就好了。奴婢就算拼死也一定不能让那女人得逞……”
云舒抿嘴笑笑,摇头道:“此事与你无关,那天的状况即便你去了也没用。”
“怎么会?奶奶,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原本有位将军送您回府吗?怎么…”
“算了,已经过去了,不提了,何况……我现在已经不是相府少奶奶了。眉儿,你还是叫我小姐吧!”
眉儿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为难,“那怎么行了?奶奶。其实公子……”
云舒一听到那人称呼,立刻板着脸偏开头去:“眉儿,就这么说了,你要真想跟着我,就按我说的做。否则你自个儿回去吧!”
眉儿闻言有些诧异,眨巴着眼望着云舒片刻,见她心意已决,犹豫片刻点头道:“好吧,小姐。奴婢遵命就是,只是公子……”
“还有,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他!”
眉儿更加意外了,她讨好的望着云舒半晌却不见云舒转变,继而又求助的看向泰公,泰公却笑眯眯的微微摇头,眉儿无奈,只能暗叹一声,放低声音道:“是,奴婢遵命!”
云舒看看眉儿手中的托盘,径直接过去道:“把药给我吧,我来喂。”
云舒先将托盘放在床头桌子上,然后俯身扶着大锤把他脑袋垫高一点儿,又细心的在他下巴垫上她自个儿的绢丝手绢儿,再端起药碗一边用勺子轻轻搅拌一边吹气儿。
眉儿一脸诧异的望着云舒的一举一动,这是她第一次见云舒对自家公子以外的男人如此细心温柔,不,即便是自家公子,也从未得过她如此照顾过,虽然主要原因是自家公子从不生病,也不会受伤这么严重,当然自家公子即便受伤也绝不会让奶奶知道,就是怕她担心难过,可这厮……
眉儿突然觉得,这个什么陆将军分明是在用苦肉计来亲近自家奶奶,真是……其心可诛!自家奶奶和公子感情那么好,怎能容他人间入,我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哼,决不能让这厮得逞!
眉儿的心情渐渐由惊讶转为暗沉算计,她微微眯起眼瞪着大锤,眼看云舒就要把吹了又吹的药勺儿送到大锤嘴边,她立刻上前接了云舒的药碗:“小姐,这种事怎能让您亲自动手了?还是奴婢来吧!”
“不必了,大锤不是外人,他救过我好几次,我自个儿来就行了!”
“那怎么行了,一则小姐您身份不同以往,即便亲人也是男女有别;再则小姐您才刚回来,您之前受了那么多罪,不好好休养怎么行了?奴婢过来就是专程伺候您让您好生休养的,这种事情自然该奴婢来做,小姐放心吧!”
听眉儿那话,云舒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若有所思的立在一旁,看着眉儿动作。
这时泰公道:“奶奶,这里应该不必担心了,老朽有点儿东西给奶奶。”
“东西?”
泰公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向门外,看意思是要她跟着出去,云舒想了想,回头道:“大锤,你好好喝药,我出去一下;眉儿,你轻点儿,别烫着他了,有事叫我啊!”
眉儿立刻站起来应了,规规矩矩的立在床边看着二人出门。等二人走远了,眉儿才回头,笑眯眯的对大锤道:“陆将军,奴婢再给您喂药,啊!”
她坐回凳子端起碗,表面看似一边搅拌一边吹气儿,可仔细看会发现她端碗的手心上在微微冒烟儿?但床上的大锤视线一直定在门口,完全没注意到眉儿的小动作。
她吹了好一阵总算好了,笑眯眯的送到大锤嘴边道:“陆将军,请张口!”
大锤如言而行,眉儿立刻将药勺儿塞他嘴里,把他烫得当场就喷了出来,眉儿却故作惊呼道:“哎呀,陆将军,您怎么不喝药了?您可不能这么任性啊,您伤势这么重,不喝药怎能好了?瞧瞧、瞧瞧,弄得到处都是!”
眉儿一边擦拭一边小声嘀咕,“唉,这床单被面儿又得换了,我们洗衣房的嬷嬷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也不知何时才洗得出来……”
大锤闻言这才正眼看向眉儿,他将眉儿从头到尾打量一番,狐疑片刻眼神顿时清明起来。眉儿打整好后又端起药碗给大锤喂药,这次她依然舀了一大勺儿,吹也不吹就往大锤嘴边送,大锤却不张口,只是面色严肃的看着她。
眉儿抬眼,与他对视片刻,然后垂眼收回勺子,在药碗里慢慢搅动,“怎么?陆将军对奴婢的伺候不满意么?”
大锤依然望着她一言不发,不过他的眼神却渐渐充满了敌意,眉儿依然一边搅动一边慢慢道:“莫非陆将军当真想要我们奶奶亲自来喂才肯喝么?奴婢虽是个丫头,却也知道礼义廉耻,他人妻不可欺,陆将军也算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会连这点儿都不懂吧?”
眉儿抬眼,二人眼神正对在空中好一番厮杀,末了眉儿抿嘴一笑:“陆将军,虽然听闻您在沙场上能以一敌百,勇猛非凡,可惜您现在连动弹都不能,再厌恶奴婢也奈何不了奴婢不是?相反……
奴婢以后几个月不仅会天天伺候您,还会天天跟在小姐身边,对于那些对我们家小姐心怀不轨的人,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当然……陆将军您也不例外!”
大锤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半晌,声音沙哑道:“他让你来的?”
眉儿顿了顿,故作茫然道:“啊?您说什么?”
大锤望着她不说话,眉儿喂药也不动,二人对峙好一阵后,眉儿干脆将碗放下道:“罢了,陆将军实在不喝奴婢也没办法,奴婢只有直接跟我们家奶奶说了!”
眉儿站起身来拍拍衣裙对大锤蹲身行礼后准备出去,大锤突然道:“等等!”
眉儿停下,回头笑眯眯的望着他:“怎么,陆将军改主意了?”
大锤转开头去不看她,淡淡道:“回去告诉他,他没有完成当初对我的承诺,不论他有何苦衷,他对云舒的所作所为我都不能原谅,”他突然回头眼神坚定的望着眉儿:“告诉他,云舒…我要定了!”
眉儿诧异的微张嘴立在原地,好一阵过后等她回过神来,见大锤已经闭眼,呼吸平稳均匀,似乎睡着了一般。
眉儿又是好一阵怔愣后暗暗摇头叹气,这厮果然有胆量,难怪奶奶会对他……不不,奶奶说这厮救过奶奶几次,奶奶对他好肯定只是还恩情,就算这厮再好,怎比得过我家公子了,要知道我家公子可是本朝第一美男子,又是相府二公子了,对,肯定是这样,可不能被这厮骗了,更不能让他得逞。
眉儿咬唇点点头,又走回去收拾药碗,突闻门外有声音,她心中一晃,赶紧把那半碗药泼向床底,才起身,听闻云舒进来的声音:“眉儿,怎样,药喝完了吗?”
眉儿立刻回身:“是是,喝完了,奶奶,哦,不,小姐,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拿个包袱而已,要得了多少时间?眉儿,你脸色好像不太好吗?”
“啊?没有啊!”眉儿惊慌的摸摸脸,感觉脸上冰凉冰凉的,她顿时明白过来,她自己有个习惯,一发慌就会手脚发凉,做暗卫这么久,难得有几次这种状况,真是……
!
第千零四十章 情势
眉儿心里把大锤好一通暗骂,继而对云舒尴尬的笑笑:“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没事儿的,奴婢时常值夜班,十天八天不睡都没问题,小姐,泰公给您什么了?”
说到这里,云舒顿时高兴起来:“好东西!你看,这是我娘托人送来的,瞧瞧,这是元月的小肚兜,这个是正月的,还有这些绸布,我娘说我要是身子无碍又闲来无事的话,可以拿绸布比着肚兜做几个,看着小肚兜就像看见孩子们一样。
还有这个,这是二毛这两个月的功课,这小子,字写得越来越好了,文章也更有长进了,这两个月肯定没少下功夫,唉,看到这些我就安心了,只要他们平安、日子过得顺畅就好。”
眉儿闻言脸色有些怪异,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云舒手里的东西一直不说话,直到云舒问她,她才连忙点头附和。
等把里面的东西一一看完,眉儿道:“小姐,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了?”
“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应该是泰公手下的暗卫吧!哎,对了,眉儿,我离开相府这段时间,府里有什么变化不?”
“变化?小姐指的是?”
“比如……比如我们院子没什么事儿吧?大哥大嫂他们都还好吗?大姐大姐夫他们没事吧?还有三弟三弟妹、老爷夫人,还有后院儿那一堆莺莺燕燕什么的,这次府里换了主子,她们怕是高兴得很吧?”
一涉及到高阳和小顺子的事,云舒原本兴奋的语气立刻就变了味儿,眉儿也很识趣,赶紧道:“才没有了,小姐别那么想,我们院子里没什么事儿。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只是……”
“只是什么?”
眉儿看云舒一眼,换了种说法:“只是公子为了小公子小小姐和夫人舅爷他们的安全。把他们……把他们转到了一处安全之所罢了!”
这个云舒早有耳闻,只要是为他们好。云舒当然没有异议,眉儿小心的留意云舒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云舒垂眼拨弄包袱里的东西,淡淡道:“还有了?”
“还有……哦,对了,奶奶。您离开后没两天大奶奶就突然病重,可请了好多大夫都没看出病根儿来,只说是常年郁结于心引致身体虚弱,再加近日劳累伤神。那病一下子就发了!”
“大嫂!怎么会这样?她现在如何?”
“她在府里修养了几日,却一日比一日病重,有大夫建议送她去山间灵气聚集之地静养,或许能好些,然后大爷就把她送走了。”
“这样吗……唉。也好,大嫂性子太软弱,又是个老好人,总想左右逢源却时常适得其反,让她离开这凡俗之地或许更好些。”
眉儿也赞同的点点头:“可不是吗?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她出去避避也好,只是大爷屋里那些个妾室没了约束,越发不像话了!平日里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大奶奶一走,她们全都迫不及待的往大奶奶院子搬,几乎把那院子占完了,害得大爷都没地儿睡觉了,时常深更半夜跑来找我们公子收留,唉!”
云舒闻言有些诧异,想想小六子那些个妾室,呵,还真像她们能干的事儿,这下小六子吃到苦头了吧,活该,谁让他糊里糊涂、谁都可以啊?
眉儿见云舒嘴角有了笑意,心情也放松了许多,继而又嘀嘀咕咕说了许多府里那些妾室们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之事儿,这种事情平时见了避之唯恐不及,不过拿来当书听还是不错的。
突然,眉儿无意中说的一件事让云舒上了心,眉儿道:“奶奶,奴婢觉得啊,咱们府里的女人没一个是干净的,你瞧那个李姨娘,进府没多久,夫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原本没人理她没人瞧得上她,要不是您帮她一把,还不知道她会怎样了!
您和大小姐走了之后,她不知又怎么搭上了云香夫人那条线,左转右转就跟夫人喝好了,现在她可是夫人面前的大红人哩!”
云舒抬头看她:“李姨娘跟夫人……?”
“是啊,小姐,您没听错,就是她,她现在不止在夫人面前有脸面,在那女人面前也很吃香了,府里以前那些瞧不上她的姨娘小妾们排着队巴结她了,”眉儿小声嘀咕:“真是人心不古,原本以为她跟小姐您关系好,您出事她会难过几天,哼,谁知她……”
云舒听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眉儿说的那女人是高阳吧,她在抱怨李姨娘转投了高阳结交了水云香,然后跟王夫人也和好了,而自己这个曾经帮过她的人却被她抛得远远的。
她会如此作为云舒倒不意外,毕竟她在这大院儿里没有靠山站不稳脚,但云舒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李淑梅和水云香都是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而高阳和王夫人却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这四个人怎么凑到一起去了?她们……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了?小姐?”眉儿拉拉云舒袖子,云舒回过神来:“啊?你说什么?”
“小姐,您都没听了?奴婢说了那么多。”
云舒笑笑:“听着了,你说吧!”
眉儿狐疑的看着她,想了想道:“小姐,您不是问大小姐吗?朝廷里风向一变,大少爷就连夜把大小姐一家护送出城了,听说他们五天前就已经平安到了江州,如此我们相府算是保住了,唉!”
看眉儿忧心长叹的样子,云舒想了想,点头道:“嗯,是啊!大姐夫的江州富可敌国,手上兵力不多却精,不管谁做皇帝都要顾及他几分,只要江州不撤,他们就不敢对相府动手。不过……高阳现在也是王家人了,即便没有江州,相信朝廷也不会怎样。”
眉儿听云舒提到高阳,立刻警觉的看她表情,见她心情不错,稍稍犹豫道:“小姐,其实……公子的心一直在您这儿,他跟那女人的事也是情势所逼,等朝廷里的事情一解决,公子肯定会立刻飞过来找您,您不要……”
“行了,眉儿,忘了你答应我的?”
眉儿张嘴几次,最后还是叹口气闭了嘴,云舒低头沉默,脑中却突然浮现出那日在后宫树林中,他与高阳眉来眼去、如年糕一般贴一起秀恩爱的样子,原本以为他是被高阳用一刻红控制住了才会那样,但很显然他没有,他很清醒且什么都记得,那么做只是情势所逼,难道在自己面前秀恩爱也是情势所逼吗?他不秀高阳就会让他死吗?……
“云舒……云舒……”沙哑的声音让云舒回过神来,她回头见大锤又想撑着床起来。云舒赶紧冲过去扶着他躺下:“大锤,你别动,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拿。”
云舒躺下去却握住了云舒的手,定定的望着她低声道:“不要难过!”
云舒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大锤缓缓抬手轻触云舒的脸:“不要难道!”
他的声音如一股暖风般吹进心里,让云舒心中的雾霾渐渐烟消云散,云舒抿嘴笑笑,点头道:“好,我不难过!你不要动,不要说话,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伤势才好得快,啊!”
云舒把他的手放回去,坐到床边看着他闭上眼,看着他放慢呼吸直到渐渐沉睡过去。
一旁的眉儿看得有些着急却又别无办法,她不想云舒跟大锤走得太近,却也不希望云舒难过,她回头望向窗外的天空轻叹一声:唉,公子,您何时才能回到奶奶身边了?要是拖得太久,奶奶就走远了,或许……追都追不回来了,您那样做值得吗?唉!
云舒给大锤压好被子,站起身来轻手轻脚的过去收了东西,拍拍眉儿,二人一起出了屋子,轻轻关上房门。
房门合上那一刻,床上原本睡着的人立刻睁开了眼睛,他定定的望着门口发呆良久,然后费力的慢慢移动手,伸向自己怀里摸索,好一会儿后才摸出一条三寸长的竹笛。他放在嘴边用力吹了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关键是他并未吹出半点儿声响!
当夜丑时三刻,院子里静谧如常,‘叮当’一声脆响,熟睡的人立时睁开眼睛,却见一条影子迅速扑向自己,大锤不躲不避,看着那东西落到自己身上,又快速钻进被子。
同时,他的房门被打开,泰公负手进来,警惕的四下查看,又来到床边看了看,“陆小子,醒着的吧?”
大锤睁开眼:“泰公,您有事吗?”
“无事,见方才有个小东西窜进来,便过来看看,你可有看见?”
大锤微微摇头:“我方才一直在睡觉,没看见什么东西。”
泰公审视的盯着着看了会儿,笑眯眯的点点头:“那好,你好好休息,有事出声儿!”
大锤微微点头谢了,泰公离开后好一阵,他才微微测头低声道:“小东西,出来吧!”
他身旁的被子动了动,突然冒出颗黑黝黝的脑袋来,瞧它金灿发亮的眼睛,大锤有些高兴,那小东西在大锤身上噌了几下,轻轻喵了两声,然后自己用爪子从脖子上取下张纸条,然后还贴心的用爪子展开给大锤看。
大锤看完沉默半晌道:“谢谢你,小东西,你帮我带个信儿,就说我现在很安全,不想回去,他们可以撤离。”
!
第千零四十一章 修养
眨眼功夫两个月时间过去,云舒被迫留在这隐蔽小院儿里修养,平时能见的人就只有泰公、眉儿和大锤。!
云舒身体恢复得非常快,其实醒来一两天过后就已经恢复如常,她数次提出想回去看看,哪怕只是偷偷看孩子们一眼也好,可泰公从不松口,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阻止她。无奈云舒只能老实待着,实在想念孩子们想得紧了就让眉儿代她出去看看。
眉儿也不负所托,每次都能带些孩子们的东西回来,然后绘声绘色的跟她描述孩子们的可爱样儿,每每听到这些云舒就满心满眼都幸福得发痴。可她却没注意到,旁边的眉儿每次看到她那表情,就如吞了只苍蝇一般脸色难看之极。
当然,这两个月时间,除了想念孩子亲人,云舒的大部分时间还是用在了照顾大锤身上,因此大锤的身体也恢复得相当快。
上次大锤突然跟云舒表白,着实让她吓了一跳,也让她很发愁该怎么答复。好在自那天过后,大锤再没提过此事,云舒渐渐也就放了心,就当他受伤时痛迷糊了张口胡说,因此这段时间几人相处非常融洽。
看着大锤的身体一天一天渐好,云舒打心眼儿里高兴,瞧瞧,那家伙现在都开始在院子里练剑了!云舒坐在窗前一手撑着下巴看着大锤把剑挥得哗哗作响,摇头叹道:“唉,没想到大锤也会这么厉害,跟我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了!”
一旁的眉儿好奇道:“哦?小姐,陆将军以前什么样子?”
“以前?”云舒偏着脑袋想了会儿,突然扑哧一声笑出来,眉儿眨巴着眼睛:“怎么了?小姐,您笑什么?”
云舒摇头笑道:“没什么,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他傻乎乎的一人扛三大袋米。还要用脚去帮人家撑一袋儿了!”
眉儿眨巴着眼睛想象那个画面,再回头看院中那矫健的身影,啧啧。真想不到堂堂一位将军,小时候却是个憨子!哧~~~
云舒道:“好笑吧!这家伙。人家装车卸车都要请工人的,他一见了不问青红皂白就去帮忙,弄完了一个子儿不要,东家倒是高兴了,可人家装卸的工人却很不高兴了,人家可指着这活儿赚钱养家了!”
眉儿诧异道:“是吗?那……那人家不会埋怨他吗?”
院中大锤听闻声音停下来,刷刷两下把剑背在身后。回身转向这边狐疑的望着二人,眉儿见他就要走过来,赶紧拿了毛巾出去,笑眯眯道:“陆将军。您练完了?给您!哦,奴婢还特地为您准备了热水,就在前面沐浴间,衣服也准备好了,奴婢伺候将军沐浴吧?”
大锤身子一僵。垂眼看向眉儿,眉儿则笑眯眯的回视,二人眼神厮杀半晌,可在云舒这边看来却是另一种味道,她心里有些诧异。这二人何时……
真没想到,大锤这家伙,呵,前两天还拉着我说那些话了……罢了,也好,他们二人要真能在一起,自己也少了一件心事,还是让他们单独待会儿吧!于是,云舒站起身来,轻轻掩上窗子,回身往屋子走去。
大锤回头,却只看到云舒关窗的纤手,他抬步想要追过去,眉儿一闪身拦住他,笑眯眯道:“陆将军,您瞧您,一身臭汗,您知道我们小姐很爱干净的,奴婢建议您还是先沐浴更衣吧!”
大锤有些生气的瞪眉儿,眉儿依然笑眯眯的望着他,还颇为顽皮的眨眨眼。大锤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之色,眉儿又笑眯眯的眨眨眼,然后侧身摆出副小女儿的害羞姿态:“陆将军,您干吗这样看奴婢?奴婢会不好意思的!不过……您…您要喜欢的话,奴婢帮您擦背吧?奴婢…奴婢这就去准备!”
眉儿当真要去沐浴间,大锤更加惊讶,片刻后他反应过来,快速闪身过去,只听啪一声响,沐浴间的房门被快速关上。看着还在微微颤抖的房门,眉儿真想捧腹大笑,没想到这位陆将军如此害羞,真是好玩,可惜他喜欢的却是我家奶奶,否则……
眉儿回到房间,一抬眼就见云舒站在衣柜前整理包袱,她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拦住云舒:“哎呀,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呀?”
云舒一边收拾一边道:“眉儿,我在这儿都等了两个月了,外面情况还没好转吗?你看,大锤伤势都已经大好了,我还待在这儿干什么?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出去看看。”
“不行,不行啊,小姐!小姐,您听奴婢说,您上次好不容易从宫里逃出来了,虽然已经过了两个月,可那几个奉命追捕您的家伙却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发誓非要抓到您不可。您不知道,咱们相府里里外外还有满京城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您现在出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云舒皱眉看着眉儿,眉儿用力点点头:“真的,小姐,您两个月都忍过来了,万不能前功尽弃啊!”
云舒思虑半晌,丧气的坐到床上:“还是只能等吗?”
眉儿赶紧接了她包袱,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放回原处:“小姐,您别着急,凡事都需要时间,您以前不是时常教导我们要有耐性吗?这次朝廷变天多大的事儿啊,没个一年半载怎可能安定下来?”
云舒皱眉道:“你的意思,我还要在这儿等个一年半载?”
“不是不是,朝廷的事儿咱们管不着,只要通缉令一撤,您就可以出去了,咱们公子一直把这事儿放心上了,只要有机会肯定把它撤了,到时候您想上哪儿上哪儿,想看谁看谁,您说是不是?”
云舒低头沉默,还是要把指望放在他身上吗?眉儿总说他把自己放在心上,总说他是迫不得已,可自己回来两个月,他连看都没来看一眼,反倒像把自己彻底遗忘了一般……唉,罢了罢了,忘了就忘了,反正我想看的是孩子,而不是他。
眉儿一直留意着云舒的表情,见她脸上雨过天晴,心里才算松口气,不过奶奶最近闹着要出去的时间越来越频繁了,真担心哪次没劝住她非要出去可怎么办?这事儿公子可是下了死命的,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奶奶回去,特别不能回奶奶那院子,否则……
唉,真不敢想!
“眉儿,我想正月和元月了,你代我出去看看他们吧,把我刚做的这两件小肚兜带回去,唉,要是有相机就好了!”
“啊?什么鸡?”
云舒抬眼看看眉儿,想了想突然高兴起来:“哎,对了,眉儿,既然你不让我出去,那……你去找两个画师,给我画几张正月元月的画儿回来,就当……望梅止渴吧,对对,就这样,你快去、快去,我等你的画儿,啊!”
云舒兴冲冲的推着眉儿往外走,眉儿为难道:“小姐,那哪儿行啊?小公子和小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能见的,怎能让画师随便进出了?头领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不管,你要不去我就自个儿去,你去不去?”
“这……这……好好好,小姐,您别乱来,奴婢去,奴婢马上就去还不行吗?”
云舒亲自把万般不情愿的眉儿送到院门口,千叮呤万嘱咐看着她走远也不肯回去,直到泰公来到她身边:“二奶奶,请回院子里去吧,外面机关甚多,小心伤着您!”
云舒轻叹一声,回头道:“泰公,您有子女儿孙么?”
泰公笑眯眯的望着她不答,云舒又是一声长叹,垂头丧气的进了院子准备回屋。她刚进门,身后叩叩响了两声,云舒回头,见大锤正立在身后。
“大锤,你……洗完了?”
大锤点点头,云舒上下打量他一番,确实换了身儿衣服,她想了想道:“你的伤怎样,我觉得不要太着急练剑,万一拉裂了伤口就麻烦了!”
大锤还是点头,还是站在门口看着她,云舒有些茫然,半晌后她反应过来:“哦,对了,你要进来坐坐吗?”
大锤再点头,云舒好笑的侧身让他进来,二人一起走到窗前坐下,记得以前的大锤虽然不爱说话,却不会这么严肃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你,这种氛围总觉得太尴尬。
他不说话云舒只好自己找话头,东拉西扯半天也没什么实质内容,突然,大锤低声道:“云舒,我要离开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离开!”云舒惊呼一声,大锤按住她的手,做个噤声的手势,转头看向窗外,二人沉默半晌,大锤总算松了手。云舒耳根有些发热,他不会又提那天的事情吧?与其让他开口,还不如自个儿先说清楚。
于是,云舒道:“大锤,我已经有了正月元月,不论……不论他对我如何,孩子我是不会放弃的,他们是我的命根,在孩子没有长大之前,我……我不想考虑其他。”
大锤微微皱眉,他望着云舒,云舒低头望着手中的茶杯,二人沉默良久,云舒耳边突然响起大锤的声音:“云舒,跟我走,我带你去看孩子。”
!
第千零四十二章 准备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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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不好意思,上一章的标题都打错了,应该是‘休养’,标题改不了,没办法了,抱歉抱歉!********
云舒抬头诧异的望着大锤,让她意外的不只是他说话的内容,还有…他竟然用的是内功传音的方式!
云舒一头雾水,转头看向窗外,院子里空无一人,四周也一片静谧,这里又没外人,他干嘛这样说话?还有,大锤说要带我去看孩子,他知道孩子们在哪儿?
云舒询问的看他,却见他微微点头,云舒张嘴想问,大锤却做个噤声的手势,转而不知何处拿来了纸笔推到她面前,云舒询问的眨眨眼,大锤再次点头。?快来阅-网吧,.!云舒想了想,提笔写到:“你知道孩子在哪儿?”
耳边立刻响起大锤的回应,同样是内功传音的方式:“是!”
云舒再写:“你怎么知道的?”
“我外面的属下一直在追查此事,直到昨日才有结果。”
云舒微惊,这地方与世隔绝,他竟然跟外面还有联系!自己明明见他这两个月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的,怎么跟外界联系上的?云舒正这么想,大锤便在耳边回答:“是巴先生教的送信方式,即便顶尖高手也难察觉。”
这样吗……那还可以解释,这家伙,这些年当真变了不少,比以前精明多了!云舒赞赏的看着大锤,既然他有办法瞒过相府这么多暗卫与外界通信,相信他说知道孩子在哪儿也必定是真的,那……如果自己跟他一起去看孩子,应该也不会被高阳的人发现。
也好,与其在这儿如坐针毡般完全不知时日的等待,还不如出去亲眼看看。自己已经离开三个月了。算来孩子们也该有四个多月了,听眉儿说长大了好多,眉眼儿也越来越清楚了。看相貌跟小顺子更像,不过神态习惯却跟自己一模一样。
一想到两个孩子。云舒就忍不住抿嘴微笑,于是她提笔写到:“什么时候走?怎么走?有办法避开泰公和暗卫吗?”
大锤盯着云舒看了会儿才回答:“这还需要你帮忙,那位老人家功力深厚,要避开着实不易,所以……”
云舒愣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诧异的微微张嘴,一手指着自己。“你要我去……”
“嘘!”大锤警惕的看向窗外,赫然发现泰公正笑眯眯的负手立于窗前一丈处,云舒也吓得一下子站起来:“泰公,您怎么在这儿?”
泰公笑眯眯的走过来:“老朽看奶奶跟小将军相谈甚欢。过来凑凑热闹。”
云舒尴尬的笑笑,手上不着痕迹的将方才那几张纸塞袖子里,还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早就知道泰公功力深厚,没想到深厚到这种地步。而大锤却要我去引开他,这种人有什么办法?唯一就是下药,可对泰公下药……这不是开玩笑吗?要被发现了可不得了。
大锤也站起来,对泰公恭敬的拱手道:“前辈,这些日子劳烦您照顾。晚辈感激不尽。”
泰公笑眯眯道:“无妨,你是二奶奶的客人,自当照顾。小子,你身体恢复得不错,要走了吧?”
云舒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好,难道方才的话被泰公听到了?!她回头去看大锤,大锤却很镇定,他又对泰公拱手道:“是的,晚辈打算休息几日就离开,还要劳烦前辈安排一下。”
泰公点头:“也好,可要老朽派人通知你部下来接你?”
大锤半低着头:“多谢前辈,此事晚辈自会处理,有劳前辈了!”
泰公点点头,转眼看向云舒,云舒立刻心虚的缩缩袖子,泰公笑眯眯道:“二奶奶,听说你也想出去走走?”
“啊?什么?哪有的事儿?不过……要是能出去看看正月元月,当然是最好不过,泰公,您能不能顺便也安排下?”
“抱歉,二奶奶,此事老朽做不了主,待老朽先请示主子,稍后给您答复!”
云舒立刻点头:“好好,那就劳烦泰公您了!”
泰公点头,跟二人示意一下,负手转身离开。看着他慢悠悠的出了院门,云舒长长吐了口气,然后立刻回头道:“大锤,他是不是都听见了?”
大锤摇头,低声道:“不可能,这种传音功夫世上没几个人能破解。”
“那他怎么……?”
二人坐回桌边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等先前突然被抓包的惊慌感渐渐过去,云舒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对了,方才泰公问我是不是想出去,我怎么说不了!真是傻瓜,我就该直接说我要出去,立刻、马上!”
大锤却淡淡道:“没用的,他只是试探你而已。”
“试探?干嘛要试探我?我们是一家人啊!”
大锤不说话了,不过他的眼神却像一盆冷水般,就像在说“你们真是一家人?”,答案是否定的,当然不是,唉,好想去看孩子们啊!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真想立刻就出去,她突然抬起头望着大锤,然后拿起纸笔写到:“准备走哪条路?”
这次大锤也不传音了,而是拿了纸笔写了两个字:“暗道。”
云舒一惊,难道是来的那条?或者通往相府老爷子院子那条,除此之外就只有从大门外,过树林竹林阵法到自己在相府中小院儿那条了。她的疑问很快有了答案,大锤说他不会进相府,当然只有走来时的地宫暗道,再找其他出口了。
大锤再问了一次:“真的要走?”
云舒犹豫片刻,非常坚定的点头:“要走,不过还有件事请你帮忙,你……能不能想办法把正月和元月带走?……只要你答应,我……以后跟你一起走。”
大锤诧异的看着她,云舒却一直低着头纠结的扭着袖子,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大锤沉默片刻转开头去,低声道:“放心吧,就算……拿我的命去换。我也会保你和孩子们平安离京。”
云舒心中一阵感动,不过她知道大锤根本不必说得如此严重,因为正月元月都由相府的暗卫保护着。相信他们见了自己应该不会太过为难。
二人商量一番,大致确定了离开的时间方式。然后各自开始准备。云舒满心欢喜的收拾东西,收来收去却发现没一件是真正属于她自个儿的,这里的衣服首饰全都是眉儿从相府带过来的,这些东西再普通的穿出去也太过富丽华贵,一点儿不实用。
想来当初进门时还带了不少在娘家时常穿的衣物,现在应该还在相府那竹林小院儿里,那里还有许多自己的东西。还有……许多美好的回忆。这次走的话不会从相府过,离京后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进京了,似乎有点儿遗憾。
她回头望向窗外相府方向发呆良久,突然她起身随便拿了套衣服走向门口。等到了院中,她先去泰公门前敲门唤几声,里面无人回答,一个年轻暗卫跳出来拱手道:“主子,泰公他老人家有事外出。请问主子有何吩咐?”
“我想洗澡,给我准备热水!”
“是,主子请稍后片刻,属下立刻去准备。”
云舒等了会儿,见沐浴间那边的房门打开。里面有水汽出来,看样子应该是热水好了。去沐浴间之前,云舒先到大锤房门口敲了两下,等他出来,故意大声道:“大锤,我想去好好泡一泡,你帮我看着,要是泰公和眉儿回来,跟他们说一声,叫他们别来打搅我,等我泡舒服了自己会出来。”
大锤闻言愣了一下,见云舒对他眨眨眼,又小声道:“帮我看着一下,我回相府去拿点儿东西,很快就回来,多谢了!”
等大锤回过神来,云舒已经进了沐浴间,啪一下关上房门。她先站在窗前故作脱衣服状,然后拍水响了几声,又找了东西放进沐浴桶做出类似有人泡澡的样子,然后便是给自己化妆修改面容,直到熟人都认不出自己的模样才算放心。
等一切准备妥当,她轻轻推开沐浴间后窗,那底下是偌大的湖面,对面就是通往相府那片树林了。她观察片刻,然后一手按在胸口默默感应半晌,等胸口开始有莹莹白光闪动甚至开始发热发烫,她快速推开后窗,纵身一跳便飞上了半空。
从半空来看,整个京城一目了然,不过相府那片密林却是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路径,她只能借助外面的景物判断方向,然后估摸着向相府自己那小院儿靠近,即便如此,她也花了近半刻钟才找到目标。
她小心翼翼的落到竹林小院附近,等到有丫头路过便低头跟了上去。等一众丫头来到以前自己住的那小院儿门口时,两个身着宫女服饰的丫鬟拦住她们,其中一个围着她们审视的转了一圈,然后趾高气扬道:“你们干什么来的?”
领头的丫鬟行个礼,把手中的托盘往前松了松:“姐姐,夫人让奴婢们给公主送刚刚进供的荔枝过来。”
“荔枝?”那宫女揭开纱巾看了一眼,皱眉道:“才这么点儿?蔫搭搭的,你把我们公主当什么了?”
领头丫鬟吓得赶紧跪下,其他丫鬟也赶紧跪下,云舒也只得跟着跪下,“姐姐息怒,这是夫人让奴婢们送来的。”
“夫人又如何?哼,你少拿夫人来压我!”
“豆儿,嚷什么了?”高阳慵懒的声音慢悠悠的从里面传来,门口两个宫女赶紧跪下:“公主万福!”
云舒偷偷抬头,见一穿着金碧辉煌的妖娆女人慢慢走到院门口,那眉眼儿、那相貌不是高阳是谁?云舒心中惊讶不已,高阳怎么在这儿?难道她住自己院子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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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千零四十三章 误会大了
云舒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那宫女豆儿赶紧上前扶着高阳:“公主,您慢点儿,小心别动了胎气,否则奴婢就算死上一百次也担当不起啊!”
云舒顿时如被雷得里外发焦,脑袋晕晕沉沉一片空白,身子也摇摇晃晃随时都能倒下去一般。高阳脸色变了变,明显有些不高兴,另一个挽着高阳的宫女斥道:
“胡说什么?我们公主怀的是龙子龙孙,以后是要做皇……,哪会那么容易动胎气?哎呀,呸呸呸,我们公主好着了,以后别瞎说!”
豆儿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连连磕头请罪。高阳一手搭在肚子上轻轻抚摸,淡淡道:“算了,起来吧!”
先前斥责豆儿的宫女道:“傻丫头,公主宽宏大量,还不快快谢恩!”
豆儿赶紧如言而行,谢恩后站起来低头退到一旁,高阳扫了一圈门口端着托盘的丫鬟,询问的看向豆儿,豆儿立刻解释:“公主,她们是夫人派来给您送荔枝的!”
高阳闻言颇为高兴:“是吗?既然是夫人送来的,还不快快收下,娟儿,赏!”
娟儿蹲身应了,招呼旁边的宫女把托盘一一接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几个荷包来,等送荔枝的丫鬟排着队一一从娟儿身前走过,每人领一荷包谢过后离开。
待那一行丫头全都走完了,云舒依然低头跪在地上,而此时高阳已经回了院子,娟儿冲着云舒道:“喂,过来领赏!”、“喂,跟你说话了,听见没有?”
娟儿见云舒依然不动,有些生气的低骂:“真是的,说来还是堂堂相府,怎么尽收些不知分寸的丫鬟!”她拿着小荷包几步走到云舒面前:“喂,叫你了,耳朵聋了?给你赏钱还要本姑娘亲自送你手上不成?真是没规矩……”
旁边有宫女低声劝道:“算了。娟儿姐,公主叫您进去伺候了,这丫头多半没见过世面,您不必跟她计较,算了,回去吧!”
娟儿鄙视的瞪云舒一眼,低声嘀咕:“要不是看在公主今儿高兴的份儿上,哼,算你走运,拿去。快滚!”她把荷包扔云舒面前。转身时还在上面踩了一脚。
娟儿一行人离开好一阵。云舒还在地上跪着,愣愣的看着面前那只做工精良却被踩了一脚的荷包。
呵,这是给我的打赏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自个儿的院门口被个小丫头打赏又臭骂!她缓缓抬头,还是以前那个小院儿。还是那样的景致,不过却换了个富丽堂皇的牌匾,上面不再是‘舒心院’,而换成了‘晟阳雅苑’!
透过敞开的院门,隐隐能看到几分里面的状况,虽然不太清楚,不过可以确定除了房子建筑未动,其他一切已被调换得干干净净,连墙面梁柱都重新刷了两层换了颜色……
呼~~~~也罢。这院子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人家连龙子龙孙都怀上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了?与其在这儿自找罪受,还不如早早离开,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于是。她站起身来,定定的望着院门口,直到竹林小径上有个丫头喜气洋洋的跑过来大喊:“快快,驸马爷回来了,快快禀报公主!”
门口值守的丫头顿时也高兴极了,转身就往院子里跑,隐隐还能听见高阳的声音:“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快快,给我换装打扮,把母后前日送来那件金蝉纱裙拿来……”
竹林小径中有熟悉的气息正在靠近,云舒最后再看小径一眼,纵身一跃飞上半空,毫不犹豫的向禁地院子飞去。
六顺兄弟从竹林小径中出来,小六子低声道:“二弟,你确定要这么做?”
小顺子停下来沉默片刻,继而回头望向禁地方向,“没办法,时机未到之前必须先稳住她。”
“说是这么说,可万一弟妹知道了怎么办?”
小顺子又是好一会儿沉默,然后轻叹一声:“她是明喇人,等此事尘埃落定之后,相信只要我好好跟她解释,她一定会理解的!”
“二弟,这种事情……”
“相公!相公,你回来了!”盛装打扮的高阳快步从院子出来,一看到小顺子便兴奋的向他扑过来,小顺子微笑着迎上去扶住高阳:“公主,你小心些,当心别动了胎气!”
高阳顿时红霞满面,娇羞的靠在小顺子胸前小声道:“相公,你都知道了?本宫…我本不想拿这事让你分心的,可……”
“好了好了,这是天大的喜事,你怎能不让我知道了?来,咱们先回院子再说吧!”
小六子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看着那二人似乎非常恩爱的携手慢慢走向院门口直到进了院门,他也没有动弹的意思,末了,他摇头轻叹一声,小声嘀咕:“唉,但愿那云舒丫头真能通情达理才好……”
云舒很快就回到了禁地湖面中心小院儿中的沐浴间,此时沐浴间的门正被拍得啪啪作响,眉儿的声音有些着急:“小姐,开门啊!小姐,你怎么还不出来啊?”
“眉儿姑娘,你不要敲了,云舒说过不想被人打搅。”
“哎呀,你让开!小姐都进去一个多时辰了,就算开水都要泡凉了,还有什么好泡了,可别是水太烫泡晕了吧?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不行啊,眉儿姑娘,你不能进去。”
“我就要进去,你拦我干什么?难道你还想进去不成。”
“我……我哪有?眉儿姑娘不要胡说!”
“那你拦我干啥?让开,让开啊!”
“不行!”“让开!”“不行!”二人争来争去,咔嚓一声响,那门板被他们硬生生的给推倒了下来,不过却对泡在浴桶中面色冷清的云舒没有丝毫影响。
眉儿和大锤茫然的对望片刻,然后同时看向沐浴间里面,透过屏风的缝隙,里面的人影若隐若现,大锤顿时呆在原地,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眉儿突然尖叫起来:“啊!你看什么看?快走开,走开!”
眉儿粗鲁的把大锤推开老远,然后冲进去手忙脚乱一阵,门是修不好了,屏风也挡不住,没办法,她只能自个儿站在屏风靠门的方向,还不忘对外喊道:“不许看啊,谁都不许看,否则当心我告诉公子,挖了你们眼睛!”
眉儿再回头来看云舒,却见云舒坐在浴桶中一动不动,脸色也很不好看的样子。她想了想,莫非是泡澡泡久了全身都发白了,她赶紧提醒云舒快快起来,可云舒并无反应,她连说几遍都这样,她这才发现云舒的异常。
眉儿想了想,将屏风推到门前,又用换洗的衣服和毛巾挂在屏风上遮挡,然后过来蹲在浴桶边,轻声道:“小姐,您怎么了?”
云舒还是不答,她皱眉观察片刻,脑中闪过几种可能,突然,她脸色一变,不会吧!小姐她不会知道了吧?不不不,不可能,明明值守的兄弟说小姐一直在院子里的,多半……多半是别的事情,可到底什么事情让小姐如此反常了?难道是外面那姓陆的?
对了,肯定是他,这院子里除了他没有别人,真是不让人省心,自己才离开半天,小姐就这样了,也不知他跟小姐说了什么?哼,待会儿再找他算账。
于是,眉儿一边询问一边小心翼翼的伺候云舒穿衣,给她整理头发时突然发现云舒的头发竟然是干的,记得她有个习惯,每次洗澡必定先洗头,没洗洗完澡后擦干头发都要小半个时辰了,今儿个小姐怎么不洗头?就干泡了一个时辰?真是奇怪!
眉儿满腹疑问,见云舒如此表情也不敢多问,只得默默的帮她打理一番,然后扶着她回到房间,让她躺上床盖好被子,便轻手轻脚出去带上房门。
她一出门便啪一下转头看向大锤房间,她恨恨的眯起眼,一甩袖子气势汹汹的冲过去,二话不说,啪一下一脚踹开房门。
正在屋中擦拭长剑的大锤回头,见来者是眉儿,虽然心生狐疑却并无过多表情,这让眉儿更加确定一定是他捣鬼害得云舒那样,她本想大声质问,又怕吵醒云舒,想了想暂时忍下,自个儿进屋然后啪一声关门落闩,然后又啪啪把周围的窗户全关上。
这次大锤有些诧异了,他盯着眉儿一举一动,看着眉儿向自己一步一步过来,他怔愣片刻,“眉儿姑娘,青天白日的,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哼,今天你若不乖乖就范,看我不把你绑上床!”
大锤一听吓了一跳,顿时退开几步:“眉儿姑娘不可,你我孤男寡女,怎可如此……姑娘请自重!”
眉儿满心怒气,哪里听得上去,脚下一蹬便飞身向大锤扑过去,大锤赶紧侧身避开,二人一个追一个躲,屋里乒乒乓乓响声不断,时不时还夹杂着暧昧的话语,关键是那话语气喘连连,让门外不知情者听了面红耳赤。
值守的暗卫盯着那房门看了半晌,闪身过去找另一个同伴低声道:“喂,那房间里好像有状况,咱们要不要报上去?”
谁知同伴却嘿嘿干笑两声:“兄弟,算了,人家郎情妾意成就好事,又没妨碍到谁,主子也平安无事,咱们就别去棒打鸳鸯了!不过……呵,那夜魅平时对咱们总是冷冷清清,还以为她要当尼姑了,原来是看上了那小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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