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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悠悠小云     家长里短种田忙txt下载     家长里短种田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一八章 收礼

    这次回家几位姨姨都跟着来继续帮忙,不过喜娘他们却没来,应该说舅舅一家都没来。“小#说看本书无广告更新最快”大家虽然回来了,对舅舅那事儿还是有些牵挂的,特别是几位姨姨。

    那股火气过了后,回想起来总觉得当时太冲动了些,舅舅几十岁的人了,那样对他一点儿不留情面,确实有些欠妥。如今到处都找遍了,却不见舅舅踪迹,几位姨姨总有些担心,毕竟做了多年兄妹不是?万一他真出了什么事,几位姨姨必定歉疚一辈子。

    老娘虽知实情,却不敢告诉她们,每每看她们讨论这事儿,就劝她们看开些、别想太多、舅舅没事云云,一来二去,大家对这事儿的心态也慢慢平缓下来。

    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接近,家里正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瞧整个大院挂满了红布,连上山那条路两边也都是一片红色,每每看到这些,云舒总觉得自己好像个局外人般,完全不觉得是自己的事儿,只有想起小顺子的时候,才会脸红心跳不好意思一会儿。

    转眼到了四月,家里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等客人上门,礼节仪式过后,迎亲队伍一来,云舒就要跟着走了。日子越近,云舒的心越紧张越难过,真的很不想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唉,该死的小顺子,干嘛要跑那么远嘛!

    “小姐,有客人来了!”云舒回头,见小蝶笑眯眯的进来。

    “哦?谁啊?”

    “是来给您添妆的,您猜猜?”

    “添妆的?”云舒转着眼珠想来想去,从小跟自己一起玩的姐妹:云香不在、红梅不在、小静去了、云秋病着、水云莲上次把她得罪狠了,也不知会不会来?这样想来,自己活了十几年,眼看要出嫁了,连个同龄的好姐妹都没有,她不禁有些黯然。

    小蝶见状奇怪道:“小姐。您怎么了?有人给您添妆您还不高兴吗?”

    云舒抬头看她一眼,整整心情:“当然不是,走,咱们出去看看吧!”

    她们出到院子,见院中坐着好几个人,连二毛三毛都在这儿,三毛见她出来,兴冲冲的跑过来。举起一个盒子道:“大姐,我也来给你添妆,你看,这是给你的,是我最最最喜欢的东西,大姐。你一定不能弄丢了啊!”

    云舒见那盒子长条儿长条儿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她好笑的揉揉三毛脑袋:“三毛,你喜欢的话自己留着吧,姐姐不要你的东西,只要你有这个心就好。”

    三毛眼睛一亮,“真的啊?那……”

    这家伙当真想要收回去!二毛拍拍他,一本正经的教训道:“三毛,不可如此,男子汉大丈夫。言必行信不过,怎可半途而废,你要收回来了,这辈子都别想有出息,更别说当大将军了!”

    三毛有些脸红,嘟嘟囔囔道:“二哥真讨厌,人家又没说不送!”他摸索盒子半晌,一咬牙递上来道:“大姐,给你!”

    看他那么舍不得的样子。云舒还真有些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她稍稍犹豫。接过盒子,本想打开来看。旁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云舒,待会儿再看吧,过来过来。”

    云舒抬头,见叫自己的正是小姑,还有大姑的大媳妇陈圆圆,与她们同来的还有几个孩子。云霞蹦蹦跳跳的过来,乐呵呵道:“云舒姐、云舒姐,我也来了,我也来给你添妆的哦!云舒姐快看,这是我的东西。”

    云霞举着一个盒子递过来,云舒准备去接,三毛拉住她裙子嚷道:“姐姐,人家把宝贝送给你,你看都不看,也没谢人家了!”

    云舒回头看他一眼,看他脸蛋儿气鼓鼓的样子,云舒好笑道:“三毛,不得无礼,有客人在了,一边儿玩儿去。”

    三毛却不乐意,反而撒娇道:“不嘛不嘛,大姐,先看我的先看我的。”

    云霞见之有些着急,也举着盒子道:“不好不好,姐姐先看我的,看我的!”

    三毛鼓着腮帮子道:“小霞讨厌,这是我大姐,不许跟我争。”

    小姑的孩子冬冬也跑过来献宝道:“云舒姐,我也有我也有,看我的!”

    这孩子多就是爱攀比效仿,争来争去吵得人头大,小姑过来一把拎过冬冬,训斥道:“冬冬,来之前怎么说的?怎么这么不听话?你要这样以后娘出门儿再也不带你了。”

    冬冬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眼睛里似乎还有泪珠儿在打转儿,小云霞见小姑生了气,想了想道:“云舒姐,我很乖,很听话,不跟别人抢,你先看三毛的吧!”

    二毛道:“三毛,瞧你,还是主人家了,居然跟弟弟妹妹们抢,羞羞羞,我待会儿告诉娘去,以后娘再也不带你出门儿,哪儿都不让你去了。”

    三毛红了脸,委委屈屈道:“可是本来就是人家先送嘛,那是人家最最最喜欢的……”

    云舒道:“好了,都别争了,你们送的东西我都很喜欢,要不这样,你们过来,自己打开自己的礼物给我介绍介绍,好不好?”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半晌,三毛立刻乐呵呵的应了,其他两个孩子也附和,然后云舒把盒子还给三毛,往小姑她们坐的石桌走去,几个孩子也一窝蜂个的跑过去抢位置。云舒这才一有空跟二人打招呼:“小姑、大表嫂,你们怎么来了?”

    小姑笑盈盈道:“怎么,嫌我们来得早,不欢迎啊?”

    “当然不是,我还说你们怎么还不来了?我都快走了,再不来我就要怄气了。”

    二人相视而笑,大表嫂道:“其实我们也想早点儿来的,可这几月都是农忙,先要洒稻种,然后收麦子,继而插秧翻土准备种甘薯,年后一直都在忙。我们家还好些,有帮工干活儿,我们每天派两个人去地里看着,家里安排好凡是就好。小姑才是辛苦了。

    我去找小姑好几次,她每次都不在家,天天起早贪黑的干活儿,你瞧,她这两个月都快瘦成人干儿了!”

    云舒仔细看小姑,果然见她瘦了许多,小姑伸手摸脸,露出长满干茧的枯手。她不好意思道:“哪有你说的那么辛苦?庄户人家都是这么过的,好不容易买来的地,总不能让它空着不是?”

    “瞧你,还嘴硬,早知道就不该让婆婆把那二十亩地卖给你,免得你没日没夜的干。万一累出病来怎么办?”

    小姑笑道:“算了吧,我看你是心疼那几亩地,嫌大姐卖我卖便宜了,找个借口来数落我了。”

    陈圆圆愣了一下,继而好笑道:“是啊是啊,就是卖便宜了,我现在就想收回来了。”

    小姑道:“想都别想,我种都种了,地契也拿到了。你想要的话好啊,我买来五十两银子,你要的话就拿五百两银子来。”

    “五百两!小姑,看不出来,你那么贪心啊!”

    二人你来我往像姐妹般说笑。说来陈圆圆是大姑的媳妇,其实年龄却跟小姑同年,二人关系一向不错,不过云舒还是第一次见她们如此亲热。这两个女人有许多共同点,成亲以后能找到闺蜜般的亲戚是缘分。云舒都为她们高兴。

    云舒道:“小姑。你们家发财了吗?一下子买来二十亩地,就你跟杨叔叔二人。怎么种得完啊?”

    小姑乐呵呵道:“唉,我们家以前一直是租别人的地种,辛苦一年,还有分出一半儿去交租子,庄户人家没自己的地心里总不踏实,我就想把这些年的积蓄拿出来,把首饰嫁妆全都卖了,凑够了一百两去买地。

    我本来是跟别家买的,都谈好了价儿准备交钱办地契了,大姐跑来骂我一通,说我买地没找她。

    唉,现在说来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本我们买人家的地,一百两只够买五亩水田、十亩旱地,大姐却拿了那一百两银子,直接送来地契,上面却是十亩上等良田、二十亩河边的好地。唉,大姐真是的,我给她补钱她不要,想来总觉得不踏实……”

    “得了吧?瞧你成天乐得嘴都合不拢的样儿,分明是高兴着了,哪有不踏实的?”

    二人又是一番斗嘴,三毛和云霞冬冬跑过来拉云舒:“姐姐、姐姐,你不是要看我们的礼物吗?就来这边聊天,叫你好多次都不应,讨厌啦,快来、快来!”

    小姑和大表嫂好笑道:“云舒,你去吧,我们也来凑凑热闹,看看他们的好东西。”

    几人挪到孩子们那一桌,几个孩子各自抢好位置,把他们身前的盒子打开,直招呼云舒过去看。几个大人坐好,三毛把自己的盒子推出来:“姐,你看,这是我给你添妆的礼物,这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匕首,可锋利了,削竹子一下就能断。”

    云舒看了看,果然是把精致的小匕首,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小顺子送他的东西,他珍爱得很,平时总是挂在腰上耀武扬威,却从来舍不得用,今天他居然把这送给自己,难怪他总是舍不得的样子,真是难为他了。

    云舒摸摸他脑袋道:“三毛,这匕首你自己也很喜欢吧?不如你留着吧?”

    三毛转头看看二毛,继而坚决的摇头:“不,爹娘说大姐这次出远门儿,要很久才回来,送大姐的东西一定是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我最喜欢这匕首,就送给大姐。

    大姐,听说大哥哥家有很多很多坏人对不对?他们要敢欺负你就拿这匕首对付他们,这匕首可锋利了,保准一削一个准儿。”

    大家怔愣一下,云舒抽抽嘴角,小姑和大表嫂扑哧一笑:“三毛,你姐姐是嫁过去过日子的,不是去打仗杀人的,即便这匕首再锋利,也不能用来对付人。”

    三毛有些茫然,片刻后他又道:“不管了,反正这是送大姐的,大姐,喜欢不?”

    三毛这孩子从小跟自己就不怎么亲,这次他能把最喜欢的东西送给自己云舒心里是非常高兴的,毕竟是亲弟弟不是?云舒笑眯眯的点头:“喜欢,非常喜欢,谢谢三毛。”

    三毛高兴了,转头对二毛夸口道:“二哥,你瞧。我说大姐肯定喜欢,你还不信。”

    云舒转头看向二毛:“二毛,你为什么这么说了?”

    二毛一本正经道:“姐姐,我听学堂里的人说,女子都喜欢金银珠宝、翡翠玉石,只有男人才喜欢舞刀弄枪,所以……”

    小姑扑哧一笑:“二毛,你说对了。世间大多女子都爱金银珠宝翡翠玉石,可你姐姐云舒不是普通女子,爱好自与其他女子不同,知道吗?”

    二毛愣了愣,“真的啊?那…那……”二毛不着痕迹的将手里的盒子往后收了收,云舒笑道:“谁说的。我当然也爱金银珠宝翡翠玉石,越值钱的越喜欢,这世道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不过自家人看的不是价钱贵贱而是情意,明白吗,二毛?”

    二毛眨眼想了会儿,有些狐疑道:“姐,错了吧?夫子说的是有理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你偷换字眼儿。”

    小姑和大表嫂又大笑起来,云舒则一本正经道:“二毛,你想想我们去街上买东西,你给钱小贩热热情还是你讲理小贩热情?给钱能买回东西,讲道理人家说不定拿鸡毛掸子哄你出来,你琢磨琢磨那句话更对?”

    二毛疑惑的眨巴着眼,小姑笑道:“云舒,二毛可是咱们县的头名。以后要中状元的。你可别胡乱教导,以后成个无用书生。”

    “哪里。我看他去那西山书院待一年不到都快成书呆子了,就是要好好教导。

    二毛,姐姐说的绝对比那先生有道理,你记住,读书人也是人,填饱肚子才能做学问。可不能书读多了反而变傻了,连饭都不会吃的话,那种读呆子,以后没什么出息,反而被人家嘲笑愚弄而不自知,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二毛眨着眼当真认真思考起来,云舒跟小姑和大表嫂相视一笑,转而问云霞道:“云霞,你怎么一个人来了?你爹娘和弟弟了?”

    云霞喜滋滋道:“我爹娘要种地干活儿,我弟弟有外婆看着,小姑来找爹娘,爹娘要种地,就让云霞先来了,他们种完地就来。”

    云舒点点头,小姑道:“云舒,听说你几位姨姨早就来帮忙了,我们这边却没人来,想来有些过意不去,我就赶着把地先种了大半就来了。

    你大姑家地多,她也是个闲不住的人,说跟我们年轻人待不惯,就让圆圆先来;你二姑家也在忙,抽不出空儿,你大伯、三叔家自不用说。所以我们俩先带着孩子们过来,他们一忙完就赶来,他们都让我带话儿,让你别多心才好。”

    云舒点头:“知道,现在大家都忙,没几个像我们家这么闲的,其实家里有那么多帮工仆役,准备工作都做完了,也没什么可忙的。”

    小姑不好意思道:“看吧,我们果然来晚了!”

    “不说这些,小姑和大表嫂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对了,冬冬、云霞,你们不是要送我东西吗?”

    云霞赶紧献宝的打开盒子,“云舒姐,这是我的,我花了两个月时间才做好的了,姐姐看喜欢么?”

    云舒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一张棉布手帕,上面的花色是布料本身就染好的,看来看去只有手帕一角有个红线绣的云字,绣工也非常粗糙,针脚一点儿不均匀,那个字看起来都有歪歪扭扭,唯一好在这面料还不错,柔软舒适、厚薄适宜。

    如果单看绣工,这个真的是完全上不了台面,不过云霞才八岁,能做出来已经不容易了,反正自己绣未必能比她做得好。云舒抬头见云霞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就等着自己夸赞的样子,云舒笑笑:“嗯,很好,锈得不错,挺喜欢的,谢谢云霞。”

    小姑拿过去看了看,皱眉道:“云霞,你学了两年,绣出来就这模样?嗯,不好不好,你这丫头肯定躲懒了!”

    云霞顿时红了脸:“才没有了,人家很用心的,云舒姐你看,人家手指上现在还有针孔了,那针扎着真的好疼!”

    小姑看了一眼,故意逗笑道:“你这算什么?我们当年四岁就被你奶奶逼着开始学绣花儿,七岁绣出来的手帕可以拿出去卖了,你这丫头分明就是躲懒了!”

    云霞脸蛋更红,眼中甚至闪出泪花儿来,云舒赶紧安抚道:“云霞,别听她的,小姑逗你了,云霞已经绣得很好了,我会一直留着的。”

    云舒可怜巴巴的望着云舒:“真的么?姐姐没有嫌弃么?”

    云舒肯定的点头:“嗯,真的,其实啊,我绣的都没云霞绣的好看了,不过云霞要继续努力,早日把你小姑比下去,让她下次没的说你,好不好?”

    云霞看看小姑,真有些生气的样子,她吸吸鼻子道:“好,我要把小姑比下去。”

    小姑怔愣一下,陈圆圆笑道:“小姑,看吧,你得意太早了,说不定等云霞到你这个年岁,绣技比你好多了呢,对吧,云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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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一九章 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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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一九章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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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小姑老是仗着年岁大欺负人,讨厌!”云霞脸蛋儿红红、眼睛大大的瞪着小姑,小姑一时语塞,竟然说不出话来。

第八二零章 刘彩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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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母这么说更让人意外,要知道他一向把那水云波当命根子一样疼着宠着,即便那厮二十来岁依然如此,兴许伯母是见烧了房子,心里难过又急得,或者水云波又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儿?

    一旁的妇人劝道:“周嫂子啊,别这么说,这时候正是需要一家人齐心的时候,还是快快托人把云波找回来吧,说来这家以后就靠他支撑了。#&最-更新,到达“

第八二一章 变故

    “哎,云舒姐,你说咋样啊?”

    “啊?你说什么?”

    “哎呀,人家说那么多,你居然没听,真扫兴了!”

    云舒不好意思的赔礼:“是我不好,我看那边来了辆牛车,还以为是三叔回来了呢!”

    “啊?小姑爷回来了?在哪儿?”

    “喏!前面有辆马车跑得挺快,像是在赶路,也不知是不是三叔?”

    刘彩燕看了两眼,呼啦一下站起来:“对对,那是我们家的马车,肯定是小姑爷!小姑爷,这里这里!”

    刘彩燕对着马车一边挥手一边叫喊,马车很快就到了近前,三叔从车厢里探出身子来:“彩燕,你怎么在这儿?”

    “小姑爷,快快,我爹娘叔叔大姑他们都上去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好好,我这就去!”三叔不待马车停稳当就跳下来,被马车带得还摔了一跤,不过他很快就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往自家方向冲。,!刘彩燕跟着跑了几步,“小姑爷,等等我!”

    可她就低头拎裙子那会儿功夫,三叔已经跑得不见人影儿了,而他根本没注意到云舒的存在。刘彩燕愣愣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嘀咕两句又转回来坐到云舒身边,云舒转头看她:“你不上去了?”

    “不去了,你说得对,我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添乱。云舒姐,咱们还是说方才那事儿吧,怎样?”

    云舒干笑两声,抬头看看大伯家院子方向,那黑烟已经弱了许多,火势应该完全控制住了,人没事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那上不上去都一样。

    刘彩燕抱着她胳膊晃晃:“哎,云舒姐,以前就听说你最有主意了。这事儿你也帮我出出主意呗!”

    云舒好笑道:“这种事儿我哪好出主意啊?你自己不是早就有主意了吗?”

    “唉,我是想了不少法子,可没人帮忙的话一件都成不了,云舒姐,你帮我好不好?”

    “这个……”

    “哎呀,云舒姐,你方才还夸赞人家了,莫非你逗我玩啊?”

    “当然不是。……彩燕,你知道我没几天就要走了,怕是……”

    “没关系,你不说洪明哥就在上面吗?你看,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帮我送给他。然后帮我说几句好话,就这样,怎样?云舒姐,帮个忙吧?”

    “这个……”

    “哎呀,云舒姐,求你了,就帮我一次吧!”

    赖不住刘彩燕的软磨硬泡,云舒只得答应,刘彩燕兴冲冲的从袖子里掏出个信封并一张手帕塞到云舒手上。“喏,就是这个,云舒姐,这事儿要真的成了,我和洪明个一辈子都感谢你。”

    云舒微微皱眉,要只是送信倒还好说,可这手帕,万一被人误会了那可不得了,“彩燕啊。这手帕……为何不装信封里?”

    “啊?为什么?”

    “这个……我贸然拿条手帕给他。万一……”

    刘彩燕想了想,“不会吧!上面有我的名字了。你瞧,这里!”

    仔细看,那手帕一角确实绣了个小小的‘燕’字。二人盯着手帕看了会儿,刘彩燕一阵脸红,小声咕哝道:“也不知洪明哥喜欢这颜色不?”

    那手帕分明是女人用的粉红色,男人会喜欢才怪,云舒一番劝说,还是让她把手帕放进了信封。刘彩燕放手帕前把信封里的东西先拿了出来,云舒扫了一眼,那是厚厚一封信,再加两张银票,看那样式大小,数额应该在五十两以上。

    啧啧,这刘彩燕当真是下血本儿了!看她把东西一样一样装回去,云舒道:“彩燕啊,你跟洪明的事儿你爹娘知道不?”

    刘彩燕顿了顿:“当然不知道了,我爹娘要知道的话,肯定立马找个人把我嫁了。对了,云舒姐,这事儿不管成与不成,你可千万不要漏了风儿,让我爹娘知道了可不得了?”

    云舒好笑道:“让你爹娘知道了不是更好?到时候洪明即便不答应,你爹娘也会想方设法让他答应。”

    云舒这话本是玩笑,刘彩燕却停下来认真思索起来,云舒看她表情不对,赶紧摆手道:“彩燕,我说着玩儿的,你可别当真啊!”

    彩燕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把抱住云舒胳膊:“哎,对啊,这主意好,我要是去洪明私下来往,就算为了面子,我爹娘也会想方设法让洪明家答应的,特别是我娘,只要她下了决心的事,没人拦得住!对对,就这么办,云舒姐,你果然有主意,早知道我就早些来找你了!太好了,谢谢你啊!”

    彩燕喜滋滋的将信封好后塞到云舒手上:“来,云舒姐,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云舒愣愣的盯着那信封半晌,再转头看看大伯家方向,“彩燕,那个……大伯家和三叔家刚刚受灾,现在去送信怕是大家都没心情吧?”

    刘彩燕想想,点头道:“说来也是,万一洪明哥正伤心送这个他不高兴就不好了……可你等不了多久就走了,到时候我让谁送信啊?”

    “彩燕,你当真下定决心要这么做是不是?”

    “嗯,是!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洪明哥了!”

    “那……那我觉得你不妨趁着这个机会先去安慰安慰他,看看他什么反应,如果他不拒绝也不讨厌就有戏,如果他对你有回应就更好了,到时候直接让他爹娘上门提亲,如果两家都有面子,你有如意了不是?”

    彩燕想了想:“嗯,这样好是好,可…可我希望他入赘我家啊,他万一不同意怎么办?”

    “现在还没到那份儿上,你先跟他处处,处得好了,他当真愿意为你放弃一切的话,你不需明说,只隐隐提上一句他就能明白,感情好了什么都好说不是?”

    “感情好了……”彩燕脸上一红:“好,就这么办,谢谢你。云舒姐,没想到你这么善解人意,原本我们还以为你很难相处了,以前都不太敢跟你说话了!”

    “啊?你们怎么会那么想?”

    刘彩燕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前跟你不熟,所以那么觉得,现在觉得你挺好的,可惜你要走了!对了,云舒姐。你夫家在京城何处?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也去京城,到时候找你去好不好?”

    云舒笑眯眯的点头:“好啊,这样……我回去写个地址让人给你送去,你要去京城的话就去找我。”

    “好啊,记得顺便带张喜帖哦,我爹前几天还在抱怨。说我们两家都是亲戚,你家办喜事都不请我们了!”

    云舒怔愣一下,抱歉道:“原本以为你们搬了家,不方便来了,我回去就补喜帖去!”

    出生时就相识的二人,平平淡淡毫无交集的过了十几年,在云舒即将出嫁的时候,这么偶然的机会,只花了一个时辰居然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这让云舒自己都有些意外。刘彩燕挽着云舒胳膊道:“云舒姐,你这衣服布料哪儿买的,真好看,我也想买!”

    “这是王记布庄给我送来的,你喜欢的话过几天来我让你挑两匹。”

    “是吗?那太好了,我就先谢过了!”二人手挽手一边说话一边往大伯三叔家方向去,他们到大伯家院子前时,那里围着的人比先前还要多,大伯母的哭声已经没了。大家都在忙着清理废墟。顺便查找起火原因。

    刘彩燕搜寻一圈,很快便找到了正在帮忙清理废墟的周洪明。她扯扯云舒胳膊让云舒去看,云舒低声道:“瞧,他那块木板搬不动,你去帮个忙呗!”

    “我去?”她想了想,摸摸头发整整衣衫,挽起袖子道:“好,我去!”,然后她当真就拎着裙子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帮周洪明抬起那块木板。

    结果木板是抬起来了,却弄得她满脸花,又乱了头发、脏了衣衫,周洪明见之有些意外,继而笑呵呵的感谢,还拿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让她擦擦,彩燕乐呵呵的接了,却没用直接塞进怀里,转而又从自己怀里掏出手帕要去给周洪明擦拭。

    看二人互动不错,云舒轻轻笑笑,转而四下寻找老爹和小姑。老爹暂时没见,小姑在旁边三叔家门前抱着三叔的儿子云天,一边还大声叫嚷了指挥大家拆废墟。云舒左右无事,决定过去帮忙,替小姑抱着小堂弟云天,然后退到外围看大家清理废墟。

    如此一直忙到将近天黑,眼看废墟拆得差不多了,围观者散去大半,剩下都是些帮忙的。三叔这边先拆完,众人又过去帮大伯家拆最后一点儿,而小姑和三婶、伯母则开始商量今晚的食宿问题。

    三叔一家可以去对门儿刘氏的娘家,即刘彩燕家的老房子;而大伯一家暂时没地儿去,大家商量一通,小姑把老爹找来,问老爹能不能把侧面竹林里那几间屋子暂借给大伯一家,老爹自然没有异议,当即就把钥匙给了伯母。

    对了,老爹一直念着水家村是云舒家的根儿,还说以后要搬回水家村去住,所以前两年就特地把竹林里那几间简陋茅屋全部推倒,重新用砖瓦盖了个五间房的小院儿,里面的东西配备都是崭新齐全的,别的不说,绝对比大伯被烧的这院子强。

    说实话,云舒也挺喜欢那小院儿的,心里真不乐意借给伯母。唉,也不是啦,给他们住没问题啦,就是怕她住着住着就占为己有,这种事情最讨厌。不过他们一家现在没地儿去,云舒更不愿意他们搬去山顶自家大院,所以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谈妥之后,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了,大家开始把大伯家抢出来的东西往侧面自家小院搬,三叔家的东西则搬到对面刘彩燕家去暂存着。

    大伯母忙着整理东西,时不时叫某某小心什么什么的,等东西搬得差不多了,老爹出来叫了云舒和小姑等,打算回山顶去。大家汇到一起,还没走两步,突闻后面一声穿透力极强的惊恐尖叫,把大家都吓得身子一抖,怔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

    小姑回头看看:“是大嫂的声音,二哥,咱们回去看看吧?”

    “好。去看看!”老爹和小姑转了回去,云舒和陈圆圆也只得跟回去,到了大伯家屋前,只见大伯母跪在一堆废墟中,如木桩般一动不动的望着地上。

    “大嫂?怎么了?大嫂?”老爹和小姑都试探着喊了几遍,可伯母全无反应。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大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小姑摇头道:“不知道,我们听见叫声回来,就见大嫂跪在那里。问她她也不应声。”

    大伯喘口气,沉着脸的一边斥责一边走过去:“你这婆娘,天都快黑了,鬼叫什么?房子被你烧了还不满意,难道要大家都见了阎王你才高兴?”

    “大哥,别这么说。大嫂心里也不好受……”小姑和老爹极力劝解,二人点了个火把跟上去,云舒和陈圆圆则站在原地等待。

    云舒上下打量陈圆圆,见她也是满身赃物,“大表嫂,你不会也去翻废墟了吧?”

    陈圆圆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帮云霞她外婆挑拣东西了……”

    突然,又是一阵尖叫,吓得云舒和陈圆圆不由得互相握住对方的手。等回过神来。转头去看,伯母已经晕倒过去,大伯也面色苍白的退后几步坐到地上,小姑则一边退一边大声尖叫,老爹扶住她大声喊:“别叫了,小妹,别叫了,别叫了!”

    老爹猛吼一声,小姑总算收了声。却脚下一软也坐到了地上。云舒和陈圆圆对望一眼。提起裙摆就要冲过去,老爹举起一手制止道:“不要过来。你们俩都给我站在原地,不要动,不准过来!”

    云舒看得清楚,老爹的脸色也苍白如纸,那地上到底是什么?她的心不禁悬起来,又担心又害怕,却又有几分好奇。

    老爹大声道:“云舒,你去把云秋她舅舅们,还有你三叔都叫来,快,快去!”

    云舒稍稍犹豫,一咬牙转身跑开,她和陈圆圆一人走一边,云舒一直追到大道上才追到抬着最后一批东西的三叔等人,陈圆圆则跑去自家小院方向叫人。

    一群人见她俩惊恐的样子,全都跑了回来。可每个到老爹那处看了一眼的人脸色均是惨白,有的晕倒,有的扑到一边猛吐!

    云舒很想问到底怎么回事?陈圆圆拉拉她,小声道:“云舒,我们…我们离远点儿吧,我……我害怕!”

    她们站在外面,等老爹等人脸色稍稍恢复了些,小姑也清醒了些,捂着嘴由老爹扶过来,老爹道:“云舒、倍媳妇,我送你们到下面大道上去坐车,你们几个先回山顶去。”

    云舒往废墟那边看了一眼:“爹,到底怎么了?你们怎么……”

    “别问了,云舒,快回去,听话啊!”老爹口气异常坚决,云舒无赖,又看了两眼,满腹疑问的和陈圆圆一起扶着小姑慢慢走到下方大道上,已经有几辆马车等在那里了,显然是老娘派来接她们的,小蝶和雁儿也在车上。

    二人见之赶紧跳下车来,帮着把小姑扶上去,老爹亲眼看着马车慢慢走远,才轻叹一声,转身快步往上方大伯家去。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非常安静,小姑低着头一副申请恍惚的模样,云舒和陈圆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小蝶和雁儿则满腹疑问的望着几人,雁儿几次想问,都被小蝶拦住了。如此一直沉默到云舒家山脚,小姑轻轻吐了口气,抬起头来。

    云舒看她脸色好了许多,递上条手帕道:“小姑,擦擦吧!”

    小姑微微摇头:“不用,反正待会儿都要洗的。”

    陈圆圆望着她:“小姑,你……没事吧?”

    小姑轻叹一声,摇摇头:“没事。”

    又是一阵沉默,小姑早就感受到大家的视线,她抬头扫了一圈,轻轻吐口气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云舒和陈圆圆对望一眼,云舒抿嘴道:“小姑,你方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一具……烧焦的尸体。”

    “啊?!”几人同时惊呼,车厢里又是一阵沉默,爬上山顶,就要到家门口了,云舒一把拉住小姑:“小姑,你…你没看错吧?不是说大家都没事吗?怎么会有…有具……那个了?”

    小姑肯定道:“没看错,确实是,否则你爹、你大伯、伯母还有其他人都不会那么惊骇了!”

    云舒依然不敢相信,那废墟里怎么会有尸体了?就算有尸体,那又是谁的了?不可能是水云波吧?大伯母从小宠着水云波,就算让她死,她也不会舍得让水云波去死,房子被烧,她表现也很正常,她说水云波不在家应该没有说谎,那尸体到底是谁了?

    云舒实在想不明白,她询问的看向小姑,小姑摇头:“我也不知道,那尸体已经烧得如焦炭一般,完全看不清五官体型,现在想来,那尸体是男是女都认不出来。”

    陈圆圆道:“大舅家就那么几个人,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个人来了?这事儿肯定有蹊跷,咱们该去县衙报案,让捕快们来查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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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二章 焦尸

    “这事儿倒不用我们担心,等大哥二哥三哥他们商量过了,肯定会去报案。,!唉!这是怎么了?莫非咱们家跟水家村那地界儿犯冲不成?

    早年的时候咱们一大家子从没过过好日子,后来慢慢攒了银子置了地,好不容易好些了,又开始分家啊吵架啊什么的,那几年就没清静过。等大家各自日子都安稳了,后山又突然垮了,辛苦几十年盖起来的房子一下子全没了。

    再然后挪了地儿再盖房子从头开始,瞧瞧这才几年工夫,大哥三哥家又遭了火灾,而云舒你们家搬出来独立门户就没事儿,我看咱们一大家子真跟那地方犯冲,下次大哥三哥要盖房子的话,得跟他们说说,要不请个算命先生看看,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再盖。”

    “什么风水好的地方?小妹、云舒,你们都在里面吧?”外面突然传来老娘的声音,大家留意一看,原来马车已经到了山顶院门前停下来了,几人方才在说话都没注意到。

    云舒赶紧掀帘子出去:“娘,我们都在了!”

    老娘瞪着她道:“臭丫头,谁准你下山去的?不是叫你送了小姑就回来的吗?你这丫头真是,都快出嫁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稍不留意就到处乱跑……”

    云舒赶紧跳下马车,拉着老娘胳膊撒娇道:“哎呀,娘,人家不是回来了吗?您就别念了!再说我下山是去办正事,又不是没事乱跑。”

    “那算什么正事?人家正忙的时候你跑去反而是添乱。对了,你大伯三叔家怎样了?没事吧?”

    小姑和陈圆圆等陆陆续续从车厢出来,二人全身上下又黑又脏的样子把老娘吓了一跳:“哎呀,小妹、家麒媳妇,你们俩怎么弄成这样?没事吧,你们?”

    小姑道:“没事的,二嫂,大哥和三哥家的房子被烧得没剩什么了。我们看火快熄了,就进去帮忙找些能用的出来,只是脏了衣服而已,麻烦二嫂帮我们找身儿换洗衣服才是,明儿个我们回家换一趟去。”

    “不用不用,衣服多的是,芸娘,快去安排安排。多烧些热水备着,再让制衣房连夜赶工,按小妹和侄媳妇的尺寸做两身儿衣服。”

    小姑和陈圆圆连连推辞,老娘却很坚持,芸娘则应了声儿下去安排。然后拉娘拉着二人往院儿里走,“其他的什么都别说了。把身上打整干净了再来,云舒要是,快回去换了,打整干净了到我院儿里来吃饭。”

    大家各自回去换洗,云舒一回到院子,热水就送了过来,雁儿主动要求帮忙。她一边帮着脱衣服一边满心好奇的问:“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不是说只是房子失火么?怎么会突然冒出具尸体来?会不会是那地基不好,从地下冒出来的啊?”

    云舒闻言骇了一跳。转头把这多嘴的丫头一顿训斥,虽然烧的不是自家房子,原本以为没伤着人,云舒也不是很担心,可回想起先前的情形,即便自己没亲眼看到那尸体,看大家的表情以及小姑的描述,她不禁一个寒战,脑子里晃过数个可能。

    尸体不可能凭空冒出来。莫不是大伯母他们害了什么过路的陌生人。藏在自己院角没来得及处理?或者那尸体早就在那儿了,是被某个仇家故意搬来的?或者像雁儿说的。那尸体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云舒又是一个寒战,她甩甩头,提醒自己别胡思乱想,然后手忙脚乱的洗了澡,穿好衣服出到门外,小蝶惊讶道:“小姐,您这么快就洗好了?”

    云舒嗯了一声,外面人多,她坐了会儿心里才静下来些。她在院中一直等到小姑等过来,然后才一起往老娘院子去。老爹一直没回来,大家吃饭时也一直在热议那尸体的来处,仿佛对房子被烧反倒没多少兴趣。

    也难怪,她们没看过现场,不知那惨状,而且事不关己,也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一阵唏嘘后就算。

    云舒和小姑、陈圆圆几人脸色一直不好,特别是小姑,看到桌上的菜色稍微有点儿焦黑状就想吐的样子,匆匆吃了几口饭就找个借口回去了,陈圆圆也陪着走,顺便把几个孩子也带了回去,如此这院儿里就剩几位姨姨和老娘这边的亲戚了。

    果然,他们一走,几位姨姨就拉着云舒问东问西:“哎,云舒,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你大伯家怎会突然冒出具尸体来?莫不是他家谁干了什么杀人害命的勾当?”

    云舒尴尬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去的时候就看房子烧光了,大家都在帮忙挑拣东西,那尸体是天黑时大家准备走了才发现的,发现尸体的是伯母本人,她事先应该不知道。”

    小姨撇撇嘴道:“你这丫头,你大伯母那人本就是个心黑的,你还帮她说话,我看就是她房子被烧肯定跟那尸体有关,多半遭老天报应了!”

    二姨也道:“可不是,你那三婶年轻时就做过不少缺德事,你爹还被她害得蹲了大牢,不记得了?哦,对了,不是说她还污了她姨父的棺材本儿吗?这种人就是要遭报应的!”

    “二姐、小妹,少说两句!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别老拿出来翻,那毕竟也是云舒他爹的亲兄弟,他爹听到了心里肯定不好受。”

    “唉,三妹,也就你容得下他们,算了算了,你不想说我们还管什么闲事?”

    趁着老娘解围,云舒也赶紧找个借口离开了。原本挺累的她回到院子本想好好睡一觉,可躺在床上的她怎么也睡不着,她干脆爬起来,把雁儿叫来,让她去大门口守着,要是老爹回来,立刻来报。

    雁儿走后,她则穿好衣服在屋中走来走去,那尸体到底是谁?哪儿来的?怎么想都觉得蹊跷。如此走走坐坐一直到深夜子时过后,雁儿才跑回来悄声跟小蝶说老爷回来了。

    云舒一听消息噌一下站起来就往爹娘院子去,她径直来到爹娘房前,正好听他们在讨论这事儿,于是她干脆站在门外听。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看影子是老娘在给老爹脱衣服:“唉,真是的,怎么又弄到大半夜才回来,瞧瞧你这一身脏的。”

    老爹疲惫沙哑着嗓子道:“唉,别提了,原本以为下午就能完,谁知…谁知突然出了意外,唉!”

    “我知道。听小妹和云舒说了,对了,大哥家怎会突然出来具尸体?那尸体是谁的,认出来了吗?”

    老爹摇头叹气:“都烧成那样了,跟条木桩似的,谁认得出来?大哥怕是大嫂或者云波背着他干的事儿。特地仔细问了大嫂,大嫂都说不知道,我想也是,她一个妇道人家,无冤无仇的怎会干那伤天害理的事?”

    “啊?你们怎么怀疑到大嫂头上了?怎么可能啊?”

    “这不是为防万一吗?何况是大哥亲口问的,我们又不敢多嘴。”

    “唉,也是,那后来了?”

    “后来大家都认不出来是谁,这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可是件人命官司。我们就商量着去报了官,官府很快就来了人,还带了个仵作过来,验看了现场,把大家都叫去问了一遍,还签字画了押,如此挨个儿轮下来,就到这时辰了。”

    “哦?我还以为你们有什么正事,原来帮了忙出了事还要被官府盘问。真是……”老娘一阵嘀嘀咕咕的念叨。语气中对老爹帮了忙却落得一身不是有些不满,老爹道:

    “他娘。别这么说!官爷们也是例行公事,不过问几句话而已,大哥家被烧成那样,又遇上这种事,他们都没说什么,我这个做兄弟的帮点儿忙也没什么。”

    老娘叹口气道:“是是是,你什么事情都想得开,对了,听说大哥家被烧云波却不在,那小子跑哪儿去了?回来了吗?”

    “没有啊!我猜多半又跑城里花街去了吧,那小子就那点儿出息,才被打了几天,刚能下地又偷他娘的银钱首饰,唉!那臭小子啊,这种时候不在家也好,回来反而添乱。他娘,你先睡吧,我去洗洗,明儿一早还要去县衙一趟了。”

    “啊?还要去?为何是县衙?”

    “唉,那尸体是人命官司啊,有些事情还没弄清楚,我去了也好,正好打探下情况,看看官府有没有查出点儿什么?早点儿了结早点儿安心啊!”

    “唉,真是的,眼看云舒的大日子就快到了,却突然出这种事儿……”老娘嘀嘀咕咕碎碎念,老爹嘱咐两句便推门出来,走了几步才注意到云舒。云舒看他要叫自己,赶紧做个噤声的手势,拉着老爹出了院子。

    “云舒,这么晚了还不睡,跑这儿来干什么?”

    “我来等你啊,爹,一想起那尸体的事儿就睡不着。爹啊,仵作来验过尸体了吧?怎么说的?”

    “验是验了,可尸体被烧成那样,什么都看不出来,也认不出人来,房子又被烧成那样,官府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查出来。”

    “那怎么办?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

    “当然不可能,人命官司这种事,岂是说算就能算的,起码要先认出那人是谁才行。不过我们走之前官府已经把那尸体抬回去了,听说还要开肠破肚,兴许能查出点什么来。”

    “是吗?那……那官差问口供的时候就没有发现点儿什么?”

    “这个……大家都说不知道,能发现什么?”

    云舒皱眉道:“哎呀,那尸体不可能凭空冒出来吧?比如说大伯家最近有没有生人来过啊,有没有人来寻仇啊?要债什么的?或者他们家有没有谁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啊?”

    老爹想了想,突然道:“哦,我倒想起一事儿,哎呀,方才记不得跟官爷说了,看我这记性。”

    “什么事儿?”云舒伸长脖子盯着老爹,老爹看看她,拍她脑门儿一下,“你这孩子,深更半夜的不去睡觉,打听这人命官司作甚?”

    “哎呀,爹,你说嘛,不说我一晚上都睡不着。”

    老爹耐不过云舒软磨硬泡。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兴许也没什么用,人家只是要债的,要不到钱也不至于杀人害命,就算杀人害命,你大伯家的人不都好好的吗?”

    “哦?什么要债?大伯家欠人家钱了?”

    “不是不是,没有了,你别瞎猜。我是听住你大伯院子对面半坡上的龙家嫂子说。前天有几个人来你大伯家要债,说是安乐镇的人,好像是云秋她婆家欠的债吧!

    不过你伯母当即就把那几个人打了出去,又是一通大骂,那几个人在附近站了半天,听你伯母说云秋早被潘家人休了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云舒想了想。突然想起亲几天在外婆家听明珠说起的事儿,难道安乐镇潘家那些债主当真来这里要债了,说不定此事还当真跟那些人有关了,于是云舒赶紧把这事儿告诉了老爹,老爹闻言惊讶道:“当真有这事儿?”

    “当然,我还能说谎不成?爹,你明天去县衙把这事儿跟陈叔叔说说,让他派人去安乐镇查查,说不定真能查出什么来。”

    “好好。我记下了!放心吧!”

    云舒想了想又道:“爹,还有,得尽快把水云波找回来,说不定这事儿跟他有关了?”

    老爹想想,点头道:“也是,我知道了!”

    父女俩在院门口叽叽咕咕好一阵,老爹一催再催,云舒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院子。

    即便跟老爹打听了消息,她这晚上依然没睡好觉。次日起来已是日上三竿。老爹早已进城去了。小姑和陈圆圆也回了家,说是去跟家里报个信儿就来。老娘则特地嘱咐小蝶几个看着自己,生怕自己偷跑出去,没办法,只能在家等了。

    如此望穿秋水般一直等到晚饭过后,老爹才回来。云舒一得到消息就去缠着老爹问。据说官府已经派人去安乐镇查了,也找到了来大伯家要债的几个人,他们对要债一事完全承认,却对命案一事一无所知,而安乐镇最近几日也无失踪人口。

    另外,老爹和云秋的几个舅舅一起把整个县城都翻遍了,还有官差帮忙,都没找到水云波的踪迹,而花街各家青楼都说没见过那个倒霉催的水云波,不过也不知他们有没有撒谎?这个还有待查证。

    还有一条儿,县衙仵作对那焦尸进行解剖查验,说那尸体应是个年轻人,大概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身高不到五尺,且是男性。如今捕快们正在清查本县所有失踪人口,看能不能找到符合如此特征的人。

    至于其他的,为了尽快破案,县太爷已经向省城送信,请那边清查失踪人口,并派个仵作过来一起验尸,仵作明日就到,或许能有更多发现。

    总的来说,案子正在快速进展中,照此下去,应该很快就能破案。不知为何,云舒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尸体是个身高不足五尺的二十来岁年轻男人,周围到处都无人失踪,而……而……大伯家不正好就失踪了一个人吗?

    水云波!对了,他身高就不足五尺,矮墩儿矮墩儿的,今年二十五,不会吧?他不是抢了伯母的银钱首饰跑出去了吗?怎么会……

    云舒惊讶的张大嘴,老爹见她那模样,叫她几次她才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老爹胳膊:“爹,我知道那人是谁了!”

    “啊?是谁?”

    “水云波!”

    “啊!”老爹惊讶的瞪着她好一会儿,继而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云波昨儿上午就偷了他娘的东西跑出去了,附近不少村民都看见了,还有人听你伯母骂他了,怎么可能是他?”

    “他跑出去了还可以跑出来啊!火灾是昨儿下午的事,何况现在到处都没人失踪,唯独不见水云波,又到处都找不到他,不是他还能是谁?”

    老爹怔愣好一阵,继而还有猛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云波身板儿结实,那尸体焦黑瘦小如树干般,就算火势再大,一个时辰也不可能烧成那样子……”

    “皮肉都被烧掉了当然瘦了,那么大两座砖墙院子都能烧个精光,没什么不可能的!”

    云舒越想越是那么回事儿,她甚至可以肯定那焦炭般的尸体就是水云波无疑,可老爹却怎么都不相信。父女二人争论半晌,云舒道:

    “爹,要不这样,你明天去县衙找仵作,问问看那尸体的右小腿是不是断的?还有他的牙齿上面掉了两颗大牙,下面少了颗门牙,这些都是水云波身上的特征。

    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大伯或伯母,让他们提供点儿水云波身上的特征,然后去那尸体上验证,肯定能验出来。”

    老爹脸色有些难看:“云舒,别说了,这事儿怎能找他们?你大伯两口子就云波一个儿子,他孙子又是个…是个……

    算了,不管那尸体是不是……是不是那个,目前都不能跟你大伯和伯母说,否则你伯母非得疯了不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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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三章 凶手

    想起伯母那个性,老爹的说法不无道理,大伯一家现在云秋怀有身孕又卧病在床,水云波那媳妇痴痴傻傻,时好时坏的,那孙子也是,痴傻得比他娘还不如,要是现在大伯和伯母也倒下,那一家子算是彻底散了。“小#说看本书无广告更新最快”

    云舒不好说什么,只得别了老爹回院子去。而老爹在院中怔怔的站了好久,最后一声长叹回了屋子。

    次日,老爹依然早早出门去了县衙,云舒则兴致缺缺的待在自己院子里看,整整一天,也没见那书页翻动些许。

    到下午时分,雁儿就匆匆跑来,说是城里有消息送来,据说那尸体的身份已经确认,就是大伯的儿子水云波。现在,官府已经通知大伯一家去认尸,但现在还不能办丧事,官府还要查水云波的死因,以及伯母家起火原因。

    因为有嫌疑的人太多,最近几日去过伯母家的人全都被传去了官府,连花街那边的老鸨龟奴也都抓了不少回去,看来官府是要大办这案子了。

    也不怪他们如此大动干戈,一来这案子实在离奇,二来县老爷为此事特地请了省城的仵作来,三来这事儿已经传开了,到处都在议论,如此这案子想草草了解都不可能了,看样子官府不抓到真凶怕是不会罢休了。

    云舒想了想:“这事儿我娘知道么?”

    “暂时还不知,这是去城里采购物品的何庆告诉我的,估计晚些时候就要传开了。”

    “是吗?那……我爹回来了吗?”

    “还没有了,老爷多半要晚上才会回来吧!”

    “如此甚好,雁儿,你去车马房,叫他们准备辆马车。”

    “啊?小姐,你想做什么?”

    云舒瞪她一眼:“多话,叫你去就去!”

    雁儿苦着脸道:“小姐,你莫不是又想出去?妇人嘱咐过好多次。要看着你不让你出门的,要是夫人知道了肯定饶不了我!”

    “夫人夫人,你是我娘的丫头还是我的丫头,你要听她的那就跟着她去!”

    雁儿哭丧着脸:“小姐,您别为难奴婢嘛!”

    “你不去我这就去跟我娘说,让她给我换个丫头去。”

    雁儿不得已,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在她出门前。云舒悄声道:“这事儿只有你知我知,别告诉任何人,小蝶也不行,知道吗?你叫了马车让他直接赶到下面半山腰去,我在那儿等你,快点儿啊。可别漏了馅儿。”

    雁儿惊讶的看着她:“小姐,外面那么多人,你……你怎么出去啊?”

    “我自有办法,办好你自己的事就是,快去。”

    等雁儿走后,云舒跟小蝶和蓉儿几人说自己去春秀那儿一趟,就让夜魅跟着自己,其他人都留在院里,走到半路。再让夜魅用轻功带着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院子,到山门外半山腰等着。

    他们很顺利的进了城,一到城门口,到处都有人在议论大伯家那宗案子,当然焦尸是被烧院子主人长子的消息也传开了,人们对此议论纷纷,对个中缘由及凶手也万般猜测,还有人为此大肆争论。

    瞧,农人广场边那茶肆里就有几个人为此争论得厉害。一人道:“听说被烧死那小子又懒又无赖又不孝。生前最爱做那偷鸡摸狗、欺软怕硬之事,院子起火之前那小子还偷光了他老娘的嫁妆首饰棺材本儿。我猜多半是他老娘一怒之下误将那厮打死,然后一把火烧了院子,如此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道是她干的啊?”

    “胡说,都说虎毒不食子,听说那小子母亲从小溺爱于他,不管小子做什么,那老娘都舍不得打一下,最多骂几句了事,这种娘怎会舍得亲手杀了儿子了?”

    “那可不一定了,都说是失手啊失手,我又没说故意,人发起火儿来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那老娘一气之下打死儿子也没什么稀奇,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不可能的,听说那小子抢了他娘的东西就跑出来了,附近不少人亲眼看见了,他跑出来再回去,大半天时间,再大的气儿也消了,不可能是他老娘的。”

    “哎,你们都别争了,听说那家有个女儿,嫁了个安乐镇的女婿,那女婿貌若潘安却心性放荡,到处拈花惹草,惹下不少风流债。前些日子那女婿才把她女儿打得半死,然后一纸休书赶回家,他自己也带着爹娘跑了,丢下一堆烂帐无人还债。

    照我说,多半是那些要债的上门要债,正好那小子跑回家,家中却无他人,双方争吵之下起了冲突,然后要债的一气之下把那小子打死,再等天黑一把火烧了院子。”

    “哎,多半是这样,我也听说起火前两天确实有安乐镇来的人找上门去要债了!”

    雁儿小声道:“小姐,我觉得这人说的有理,多半是要债的打死的。”

    云舒好笑道:“这些人分明都是道听途说,一个个像跟大伯家挺熟似的。算了,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咱们直接去县衙。”

    一行人来到县衙本想找陈军,却听说陈军带了省城来的仵作去城南义庄验尸去了,自家老爹和大伯等也跟着去了。她只好出来坐上马车,本想立马也去城南义庄,这次不只雁儿拦着自己,连一向不说话的夜魅也拦着自己,说是大喜在即,看尸体不好,万一被冤魂缠上更不吉利。

    云舒自然不信这些说法,水云波生前就没做什么好事,他死了下不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一定,还什么冤魂啊?不过想起大家看到那尸体的惊恐表情,云舒还是决定作罢,暂且留下来等老爹他们回来再说。

    云舒看时辰还在,决定先去看看云秋,问问她看她知道多少。一行人来到酒坊,酒坊门房值守的正是龙老四,他见到云舒立刻热情的迎上来,云舒正好问问他大伯和云秋最近的状况。

    据龙老四说,除了前几天闹出火灾之事,这里一切安静。并没有外人来寻大伯,更无人来打扰云秋,而且云秋最近恢复得很不错,已经可以下地慢慢散步了。至于她是否知道家里被烧一事,龙四不太清楚。

    龙老四领着几人到了大伯住的那小院儿,那是一个四间房的院子,一件堂屋、两间厢房、一间带杂物房的厨房,院中一大叔、一石桌、一水井。果真是配备齐全,在这里过日子应该不错。

    云舒推门进去,她还没出声儿,里面立刻便有个声音道:“谁啊?爹回来了吗?”

    “云秋姐,是我啊,云舒。来看你了!”

    屋里叮叮当当一阵响,云舒快步进去,云秋也正好出来,二人在门口遇上,云舒扶着她到院中坐坐,看她气色神态精神都不错,云舒稍稍放心。

    二人闲聊一阵,从谈话来看她应该还不知道家里出了事,云秋笑眯眯道:“云舒。不是说你十五就要走了吗?我还准备好好养两天就去看你了,没想到你反倒来了!”

    云舒道:“好啊,正好我马车在外面,你要想去的话现在就可以去。”

    云秋摇头:“不好,我爹这几天好像有什么事儿,天天在外面跑,每次回来一趟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匆匆走了,我得等他回来了才能走,要不他会担心的。”

    云舒尴尬的笑笑。既然大伯都没跟她说。自己说更不好,还是等事情来龙去脉都清楚了后。大伯自己告诉她吧。

    云舒又坐了会儿,准备走时,云秋拉住她:“云舒,你跟我说实话,我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我看大家见了我表面挺好,背地里总在议论什么,莫不是潘家人有消息了?”

    云舒怔愣一下,摇头道:“没有,云秋姐,你别多想了,只要一心想着你的孩子就好,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不用管他们。”

    为免云秋再问自己说漏嘴,她找个借口匆匆出来,上了马车才松口气,她长叹一声:“唉!以后大伯这一家子该怎么办了?”

    他们回到县衙等了好一阵,直到傍晚时分才见陈军等人回来,老爹和大伯也跟在后面。看大伯惨白的脸色、精神萎靡得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般,不用问就知道结果。

    老爹看到云舒非常意外,扶着大伯的他却不方便走开,云舒上前帮忙扶着大伯去到休息室,然后让雁儿守着大伯,老爹把云舒拉出来,小声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云舒吐吐舌头道:“爹,我想确认下结果,所以特地跑来看看。怎样,官府有查到凶手吗?”

    “唉,这事儿本就来得突然,凶手哪是那么好找的?”

    “那……那伯母他们都知道了吗?”

    “你伯母在水家村,中午就有衙役过去传她们了,应该早就知道了。唉,大嫂从小把云波当命根子一样疼,也不知她得知消息会怎样?”

    云舒抿嘴沉默,半晌后道:“爹,我方才去看过云秋姐了,她似乎还不知道这事儿。”

    “是啊,你大伯说她身体不好,知道也帮不了忙,徒增担心罢了,让大家暂时都别说,怎样,云秋她还好吧?”

    “挺好的,精神气色都不错。”

    “唉,那就好,你大伯家现在就剩云秋这一支了,她和孩子都能无事才好。”

    二人正在谈话时,一个衙役匆匆过来道:“二位,陈捕头请你们过去一趟。”

    老爹道:“哦?是不是找到凶手了?”

    “这个……现在还说不准,还有位苦主了?请他一起过去,我们捕头有话要问。”

    父女俩扶着大伯跟着衙役一路过去,到的地方居然是刑房!云舒吓了一跳,在门口停下道:“这位大哥,为何带我们来刑房?”

    “几位进去便知。”

    几人对望一眼,稍稍犹豫,还是一起跨门进去。一过门槛,一股血腥酸臭味儿扑面而来,看那一间一间牢笼里的各式刑具,云舒一阵毛骨悚然,难道真的找道凶手了。

    过了两个转弯儿,陈军带着两个衙役迎上来,见到云舒皱眉道:“丫头,你怎么来了?”

    “陈叔叔,抓到凶手了吗?”

    “这个……”他转头看看大伯,大伯顿时两眼放光:“官爷,凶手在哪儿?”

    “你们跟我来!”几人跟着陈军往前走了几十米,在一间牢房前停下,只见其中一个体型瘦弱的女子缩在角落紧紧抱成一团儿,嘴里嘀咕着:“他要杀我,我就砍他;她要杀我,我就砍他……”

    几人站在门前盯着那女子半晌,女子始终没抬起头来,云舒和老爹面面相觑,问陈军道:“陈叔叔,这……这女子是谁啊?”

    陈军看她一眼,大吼一声:“水赵氏,抬起头来。”

    那女子吓得一下子跳起来,绕着牢房一边跑一边张牙舞爪到处乱抓,嘴里叽叽咕咕大吼大叫:“我没杀人,是他要杀我!我没杀人……”

    云舒和老爹盯着那女子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是谁,云舒心里还在嘀咕,这么个瘦弱不想干的女子怎么会杀水云波了?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突然,大伯惊呼一声:“儿媳妇!”

    那女子一听声音就停了下来,转头惊恐的望着牢门方向,云舒和老爹看那女人面孔,越看越惊讶,天啊,这不是大伯的儿媳妇、水云波的娘子赵小芬吗?

    几人愣愣的望着那女子良久,大伯道:“官爷,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这是我儿媳妇啊,她从小痴傻,怎会谋杀亲夫了?”

    老爹也道:“是啊,陈兄弟,我大哥这儿媳妇一向胆小怕事有痴痴傻傻,平时云波打骂她她从不敢还手的,再说她脑袋有问题,怎会杀了云波了?是不是弄错了?”

    陈军一手抚着下巴沉默半晌:“我们盘查了所有跟你家有关的人,以及最近几天去过你们家的所有人,不管从哪方面说,只有你家人嫌疑最大,何况……我们还找到了证人。”

    老爹和大伯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云舒道:“陈叔叔,证人是谁?”

    “是安乐镇的马大良,他说水家女婿潘秋文骗了她妹妹清白,又欠他一大笔银子,潘家人跑了,他找不到人要债,来水家村又被老婆子大骂一通。他原本已经回家,却怎么都气不过,火灾那日下午,又一个人跑来水家村要债。

    他到水家敲门,听闻里面似有打斗声,趴在门缝儿上一看,正好看见一个全身血淋淋的女子提着柴刀一刀一刀往下砍,而刀下是个已经不能动弹的男人。他吓得屁股尿流,转而一阵疯跑,离开了水家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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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四章 结案

    之后,陈军带几人去见了那证人马大良,亲耳听他证明大伯的儿媳妇赵小芬就是杀害他儿子水云波的凶手。对,是杀害,不是意外。

    那日下午,伯母周氏带着傻孙子去地里割猪草,赵小芬一个人在家洗衣服,水云波跌跌撞撞的回来,进门见了赵小芬,二话不说随手操起东西就去打赵小芬,而且是下狠手往死里打。

    至于原因,据说是水云波跑出去后听人家说闲话,说他媳妇赵小芬最近又时常借着出门割草的名义跟村里一个老单身汉出双入对,颇为亲密,这种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水云波去城里花光了银子还受了欺负,正是满肚子气,他不敢把说闲话的人怎样,只能怒气冲冲的跑回家教训自己媳妇,一进门见到赵小芬自然是怒火中烧,恨不得活活打死她了事。

    赵小芬虽有些痴傻,不犯病的时候看着还是跟正常人差不多的,只是神情动作要呆板迟钝些。水云波打她,她自然不可能干受着,她一边跑一边喊,水云波却紧追不舍,情急之下,赵小芬抓到一把柴刀侧身就朝水云波砍去。这一刀正好砍在水云波脑门儿上,其实这一刀就已经要了水云波的命。

    赵小芬被鲜血溅了一身,她呆愣良久,甚至伸舌头舔舔嘴角的鲜血,想起这两年被这厮日夜折磨的日子,赵小芬脑子瞬间满是仇恨,她提起柴刀一把摁住倒在地上抽搐的水云波一阵猛砍,彻底了结了那厮,而这场景正好被上门要债的马大良看见。

    赵小芬砍完之后,在院中坐了良久,突然听闻外面有人说话,她突然想起自己婆婆经常有事没事打骂她。她本能的觉得要是被婆婆看见水云波被砍成那样肯定又要被一顿好打,于是她赶紧把水云波拖到院角柴堆里,用稻草和木柴将其压得严严实实。

    其后,她又换了衣服打扫了院子,说来也巧,大伯母那天出去遇见村里几个同龄婆子,凑一起聊了一个多时辰才回家,回家好也没问水云波去向,直接放下小孙子就去厨房做饭了。

    赵小芬缩在房里瑟瑟发抖,生怕她婆婆随时冲进来要她的命。惶恐之下,她又不小心打烂了存在堂屋里的一缸猪油,那是过年杀了两头猪才熬出来的油。是一家人要吃一年的,要是被婆婆发现,非剁了他不可。

    赵小芬越想越怕,怎么才能不让婆婆发现了?怎么才能不让婆婆发现了?她看厨房那边做饭在冒烟儿,突然高兴了。对了,烧了它,烧了它婆婆就不会发现了,于是她把堂屋和厢房还有院子都放了火,然后就自个儿跑出去缩在竹林里瑟瑟发抖。

    堂屋和厢房烧得如此厉害多半是那一缸猪油的缘故,而水云波的尸体被烧得焦糊则是因为院中那堆干草和木柴的缘故。

    此案到此算是明了清楚了。虽然赵小芬总是痴痴傻傻,一提起水云波的名字她就缩成一团儿瑟瑟发抖,要不就是一阵疯跑大喊大叫。要得到她的供词基本不可能,但此案闹得挺大,必须尽早结案,于是,陈军把大伯和云舒父女叫到一旁私下商量。

    “两位大哥。说来你们都是我妹圆圆的舅舅,于是我的长辈。不过公事公办,这案子……”陈军稍稍犹豫,看向大伯道:“华大哥,您是这案子的苦主,结案前我想问问您的意见,您可有什么要说了?”

    大伯还没从先前的惊愕中清醒过来,陈军问他几遍,他才一脸茫然道:“要说什么?”

    陈军有些尴尬,他想了想道:“这样吧,咱们不是外人,我就跟你们实话实说。按律法,你儿媳妇是真凶,一旦过堂,她必死无疑。不过我听说你家还有个小孙子,你二老均已年长,那孙子父亲已经不在,如果母亲也没了的话吗,等你们百年之后,孩子怕是无人照顾,你们要不要……”

    大伯依然茫然:“官爷,你什么意思?我还是没听明白。”

    陈军皱眉,他想了想,再换种说法:“其实,个个衙门都有个买命的名额,如果你们有意的话,县太爷念在那水赵氏天生痴傻的份儿上兴许可以从轻发落,你们看……”

    大伯脸色一黑:“不用了,那蠢妇自嫁入我水家就没什么好事儿,生个孙子也跟她一样痴傻,如今又烧了我家房子、害了我儿性命,这种人我如何还要拿钱给她买命?我恨不能亲手把她千刀万剐、剁成肉酱!“

    大伯捏紧拳头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吓人,老爹不好说什么,不过人家陈军本是一番好意,这样说也太不给人家情面了。老爹对陈军拱手道歉道:“陈兄弟,我大哥痛失独子,心中悲痛,说话欠妥,请你莫要见怪才是!”

    陈军呵呵干笑两声,摆手道:“没什么,那……在下送几位出去,案子已查清,你们可以设灵堂办丧事了,等过堂之时我们自会派人去传。”

    老爹再次谢过陈军,然后跟着他出了刑房。几人跨过门槛,突见一人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大伯的腿放声痛苦:“他爹啊,咱们云波就这么被那杀千刀的贱人给害死了啊!我可怎么活啊!老天爷啊,你怎地如此狠心啊!……”

    此人正是伯母无疑,大伯也一脸沉痛,二人竟抱头痛哭。老爹连连叹气,过去劝解,云舒则站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她不觉得水云波这种人死了有什么可惜,那厮活着才是真正的害人,说不定他们一家会被那厮害成什么样儿?

    特别是云秋,只要水云波活着一天,云秋基本就没有回去的可能,以后她的孩子同样无家可归。大伯母就算了,不知大伯为何也这么难过?他不是早就对那厮死了心吗?还有那可怜的赵小芬,给这对母子做牛做马,还生下个儿子,结果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云舒想了想,凑到陈军身边小声道:“陈叔叔,这案子买她一命的话要多少钱?”

    陈军顿了顿,狐疑的看她:“谁?”

    “那个,方才说的那个啊!”云舒用下巴指指大伯方向,陈军顿显诧异:“你要买?”

    “我觉得她挺可怜,想留她一命,就算积德好了!”

    陈军想了想,摇头道:“算了,你马上就要出嫁了,还是别参合这种事,当心他们知道了,找你爹娘闹腾。”

    “不会,陈叔叔肯定有办法不让人知道。”云舒掏出张一百两的银票塞给陈军,陈军低头看了看,不确定的望着她:“你当真要买?”

    云舒点头:“这些还不够啊?”

    “够了够了!只是……钱其实并不重要,主要是看他们苦主的态度,我也觉得那女子可怜,方才那话主要还是想试探试探看看他们的态度,我看他们那么坚决,特别是那女的,恐怕判刑之后她不会善罢甘休啊!”

    “朝廷律法惩恶扶弱,那媳妇本就是被欺负惯了的弱者,县太爷判了谁还敢说不啊?”

    陈军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这个我就收下了!”陈军将银票收进袖子里。那边老爹好一阵劝,直到傍晚时分,才扶着二人缓缓离开县衙,老爹将二人送回水家村,云舒则直接回了家。

    大伯家的事儿一了结,十里八乡顿时传得沸沸扬扬,有的同情大伯一家,有的同情那媳妇,听雁儿学回来那些个议论,云舒好笑道:“明明都是一家,何来大伯家和媳妇家之说?这些人不明究里,就知道一股脑儿的叫嚣谩骂,就是一群愚民,不必理他们。”

    大伯那边开始设灵堂,云舒一家只送了礼去,家里人都没去,老娘也不让老爹去,因为自家马上就要办喜事了,别让水云波那厮把云舒给冲撞着了。

    然后案发第四天过堂,案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县太爷以水赵氏天生痴傻、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又不能言语、亲口认罪为由,把她发配到边关服苦役,虽然这条路可能比活着更苦,但也算留了她一命不是?

    大伯夫妻原本对这结果很不满意,后来听说凡去边关服苦役者,能活过两年算是命大,这种处罚比一刀砍了她还折磨人,二人顿时满意了,不再闹腾。

    然后,判刑第二天住在酒坊的云秋还是得知了消息,她一个人静坐良久,之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依然安安静静的住在那小院子里。不过却托人给云舒带来了添妆的礼物并一封书信,说是家逢变故,不便亲自前来,等以后生下孩子有机会再来看云舒。

    大伯家的变故对云舒家的喜气并无太大影响,随着日子一天一天接近,来送礼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山顶庄园一天比一天热闹。除了老爹这边的亲戚来得少外,其他亲戚都陆陆续续来了。

    为了迎接每日来道贺的亲人姐妹,云舒每天从早到晚都得端着仪容摆着笑脸,每每回到院子,脸蛋儿就抽筋一般的疼痛。

    好在这几天收获也不小,大家给自己添妆的东西虽不贵重却都精巧,多是自制的小玩意儿,云舒当真喜欢得紧,以后去了京城也算是个念想。

    !

第八二五章 压箱钱

    四月十四这天,客人早上陆陆续续都来了,中午开始摆酒席,晚上就要坐歌堂了。“小#说看本书无广告更新最快”以往每每看别人成亲,去看新娘子、去看坐歌堂纯粹是看热闹的心情,今天轮到自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云舒还是一阵紧张。

    傍晚,换好大红衣裙的云舒坐在梳妆台前,由春秀亲自给她梳头上妆,旁边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小姐妹。

    这些多是村里的小姑娘,见了云舒这漂亮的衣裙以及五彩斑斓绚丽耀眼的首饰,自然免不了好一阵垂涎三尺的夸赞,甚至有的小姑娘凑过来摸摸看看,别到头上试戴等。

    雁儿蓉儿烟儿几个小丫头一阵紧张,虽低头站在一旁,却时时留意着这些小丫头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们偷拿一两件,这些首饰都是小顺子从京城送过来的,件件价值连城,丢了实在可惜,关键是这些小姑娘完全不知其价值,说不定几百文就能卖给别人。

    大喜的日子,人家来看新娘子,云舒又不好意思把人家赶出去,只希望春秀动作能快点儿,少往自己头上插两样儿头饰,所以她总是时不时的追问,“春秀姐,还没好吗?行了吧?别弄太多了,好沉!”

    她再一次询问,小姑从外面进来道:“不用着急,慢慢来,咱们的新娘子一定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妥妥帖帖才能出去,让你爹娘把那大红包再捂捂,免得待会儿拿出来心疼。”

    云舒想回头却被春秀一把摁住:“别动别动,弄散了又得从头开始了!忍着点儿啊,最多两刻钟就好了!”

    “还有两刻钟啊!”

    旁边一年轻妇人找佳笑呵呵道:“云舒啊,你就知足吧!瞧你这发式多漂亮多端庄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种发式了!还有这些首饰,戴上去一定很好看。”

    刘彩燕道:“今天云舒是新娘子,当然得最好看最抢眼了!哎,小姑,云舒她爹娘准备了多大的红包啊?先给咱们透个底儿呗。待会儿我们陪云舒做歌堂也跟他们讨喜钱。”

    “是啊是啊,多少啊?小姑透个底儿吧!”姑娘们兴致勃勃的缠着小姑追问,小姑则笑眯眯的抿嘴不语,任凭姑娘们自己去猜,不管猜多少她都摇头,也不知是猜得不对还是不愿告诉大家。

    不过少了这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云舒这边就清静了许多,小蝶看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也上前帮忙道:“春秀小姐,咱们得快些,那边已经摆好了,就等小姐过去了!”

    如此一刻钟后,全身沉甸甸的云舒总算新鲜出炉了,看大家望着自己两眼冒光的样子。云舒心想她们到底是羡慕自己这身行头还是真心夸赞自己了?多半前者居多吧?

    然后在春秀和刘彩燕的搀扶下,云舒带着一群姑娘往花园正中摆好的歌堂场地中去,她们一出现,院子里顿时沸腾了。尽管云舒早有准备,还是被花园里黑压压那一大片人吓了一跳,瞧后面那些站凳子上的、爬树的、坐假山院墙上的,这是在看戏吗?

    喜娘笑呵呵的唱着歌上来,引着云舒从众人之间的过道走到场地中央。只见正中两张大木桌,木桌正中一个大大的铜盆儿。那就是用来替新娘子向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叔伯姑舅姨父母长辈要压箱钱的。

    桌子周围围了几排小桌儿,小桌儿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吃食,旁边已经坐满了同龄的或未嫁的小姑娘,她们就是帮着新娘子唱着歌儿请新娘的七大姑八大姨往铜盆里加压箱钱的。

    每每被请到的长辈,只要在场,大家都会笑呵呵的起哄将他推出来,送到新娘那两张木桌前,等着他给那铜盆里添压箱钱。

    按理说添多添少都没关系,只是个心意而已。实在没钱一文钱也可以。但每每添的钱大家都巴巴的看得清楚。甚至还有人暗暗给你计着总数儿,如果有哪家姑娘压箱钱要得特别多的。定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隐隐也会有人拿此攀比,当然一般来说还是正面评价的更多些。

    云舒踩着众姑娘喜气洋洋的歌声入座儿后,喜娘扫了一圈,开始从坐得比较近的高龄长辈请起。第一个被请到的是作坊院子的周伯娘,在场她的辈分算最高的了。

    周伯娘笑呵呵的出来,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串铜钱过来,当着云舒的面丢进铜盆里,那铜钱撞击铜盆的声音叮叮当当作响,周伯娘笑呵呵道:“云舒啊,周奶奶从小看着你长大,转眼就长大了,现在要出嫁了,周奶奶祝福你以后多子多福,这点儿小钱你收下,别嫌少就行!”

    云舒赶紧站起来,对周伯娘鞠躬拜谢,当然还要说句:“不少不少,多谢周伯娘吉言。”

    周伯娘笑呵呵的回到位置上,周围人顿时伸长脖子往那铜盆儿看,甚至有坐在近处的姑娘也踮起脚尖爬到铜盆边数,数完了退回去悄声跟旁边的姐妹和后面的人说有多少多少,那些人再往后面传,几息功夫,所有人都知道周伯娘给了多少钱。

    其他的亲友则开始掂量自己钱包,琢磨待会儿要被请到的话给多少钱合适?要是囊中羞涩的也不好意思靠得太近,最好不要被请到。于是他们干脆往外挪挪,找个不容易被看到,特别是不容易被前面唱歌请进去要钱的小姑娘们看到的位置躲起来。

    坐在云舒身旁的刘彩燕也伸头去看看,然后凑到云舒耳边小声道:“哇!云舒,你好福气,第一个开头就是二百文!后面其他人肯定不能给得太少,你今天肯定能得不少钱。”

    云舒笑眯眯的眨眨眼,旁边的姑娘们又开始唱歌请,每每他们搜寻目标时,大家都笑呵呵的转个头去背着脸,就是别让小姑娘们认出来请出去要钱。当然大家并不是真的不愿给,要压箱钱得由陪嫁小姑娘一请再请才给那是习俗,也是面子。

    每个进来给钱的人云舒都得站起来,顶着一脑袋沉重的头饰跟对方鞠躬道谢,即便对方只给一文钱也必须礼数周到。这是人家对你的祝福不是?

    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新鲜好玩儿,可时间一长,不仅头重脖子重腰腿痛,脸上还必须时时挂着笑容,久了真有些吃不消。看着面前铜盆里的铜钱越来越多,几乎堆了大半盆,周围的人群兴致越来越高,每进来一个。大家都互相追问:“多少了?多少了?”

    “不得了,总数儿至少有二百两了!”

    “这算什么?人家嫡亲的叔伯姑舅姨都还没出来了,还有压轴的爹娘,也不知能给多少?”

    “云舒小姐家这两年挣了那么多钱,至少得上千两吧?”

    “差不多吧!千两银子不少了,城南武家那独生女出嫁。他爹娘也不过才填两千两,也不知咱们云舒小姐能不能把他比下去?”

    “别吵吵,看着看着,小姐她大姨出来了!看看她添多少?”

    云舒笑眯眯的站了两三个时辰,见周围围观人群中能请的都请得差不多了,下一个被请的是大姨,却完全不见大姨的影子,对了,她现在才发现。这周围全是看热闹的,自己的嫡亲亲戚们还一个都出来了。

    姑娘们一唱完大姨的名字,人群要么叽叽咕咕议论,要么伸长脖子张望,要么就叫嚷着:“小姐大姨在哪儿了?小姐大姨在哪儿了?”

    约摸半刻钟后,大姨才被嬉闹的人群三推四请的送到桌子前,大姨还没说话,云舒就笑眯眯道:“谢谢大姨,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大姨顿了顿。原本手里只有一个银锭子。一咬牙又从袖子里掏出个银锭子,当当两声丢进铜盆儿里。人群顿时沸腾了。“二十两,小姐大姨一个人就给了二十两!”

    “啧啧,不愧是小姐大姨,当真舍得!”

    “总数儿多少了?算清楚了没?”

    周围人的夸赞大姨和云舒都听得清楚,说实话云舒很尴尬,感觉自己像讨饭的叫花子追着亲友们要钱似的,而大姨本人却相当骄傲,笑呵呵的四下看看,然后对云舒道:

    “云舒啊,我们兄妹五人就你一个女儿,我们都把你当我们自己女儿一般,大姨祝福你以后到了婆家一切顺顺当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哦,还要记得常回来看看啊!”

    大姨的话听得云舒心里暖暖的,她点头应诺,再次谢过,大姨才笑呵呵的走开了。

    接着是二姨,二姨来得倒快,一上来就笑呵呵道:“云舒啊,二姨祝你以后过门儿就当家,拿出咱们李家女儿的气势来,千万别被那群人给欺负了去。来,这是二姨给你压箱钱,你可别嫌少啊!”

    二姨也是拿的两个银锭子,而且一个一个放得很慢,生怕人家看不清楚,不过两个银锭子都是五两的,一共十两。

    周围人又是一阵赞叹:“哇!又是十两,不愧是小姐家的亲姨,就是舍得。”二姨享受一番众人的赞叹后,满意的沿着人群夹道出去了。

    接着是小姨,这次一唱歌,小姨就笑盈盈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她走到桌前站定,从头到尾把云舒仔细打量一番,满意的点点头:“对嘛,咱们家的云舒就该是这样子,如此好模样定能把京城那些大家闺秀全比下去。”

    云舒脸上笑得开心,桌下却在暗暗左右腿移动重心。小姨拿出一张银票,对着周围亮了亮,然后道:“云舒,这是小姨给你的一百两,那银疙瘩搬着太沉,我就直接带银票来了,如此你我都方便!”

    花园里静默片刻,继而大家议论纷纷,当然不少人赞赏小姨大方,也有暗暗算账的,不过也有不少对小姨这话质疑的声音。

    比如邻近桌子就有个妇人小声嘀咕:“得意什么?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你有银票又怎样?咱不稀罕,真是……”

    她给银票倒没什么,关键是她那句话太伤人,瞧瞧这铜盆里大半盆都是铜钱,都是在场大家伙儿给的,加起来也有好几十两,这不比那银疙瘩更沉,小姨真是……

    云舒干笑两声,正寻思怎么帮她解围。小姨却笑呵呵道:“大家伙儿别误会,我这人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大喜的日子,就算大家不待见我,看在云舒和我三哥三嫂的面子上,也请大家少些议论可好?”

    众人闻言停下来,也是。人家办喜事你来说三道四挑事儿的话,不是寻人晦气吗?花园里一时安静下来,小姨却没走开,又从怀里摸出什么,举起来道:“云舒,这是二百两银子。是你外婆生前就交给我保管的,让我在你出嫁前给你做压箱钱的,你收好!”

    云舒怔愣一下,一脸惊讶的望着小姨,小姨微微笑笑,“好了,祝福的话前面都说得差不多了,小姨再重复一遍也多余,这样吧。我就祝你一辈子都年轻漂亮好了!”

    然后小姨袅袅娜娜的从人群夹道走出去,那股诱人的风韵让人完全挪不开眼,直到她走出人群,大家才反应过来,女人们唏嘘,男人们意犹未尽,当然还有些被自家媳妇拧了耳朵嗷嗷直叫的声音。

    小姑娘们互相议论议论,定好下一个唱歌要请的人,歌声一起。歌堂继续。下一个被请的是舅母。舅舅家只来了舅母一个人,舅舅不敢来。小健小康和喜娘不知为何也没来,所以只能请舅母一个人了。

    敦实的舅母很不习惯被众人注视的样子,扭扭捏捏的进来,规规矩矩的说了几句祝福语,然后给了个十两的银锭子就匆匆出去了。

    老娘这边的嫡亲舅姨们完了就该老爹这边的了,首先第一个是大姑。大姑倒也大方,笑呵呵的上来,说了些祝福话,然后放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后又笑眯眯的出去了。

    眼看那铜盆里先是铜钱,再是碎银子,然后是银锭子,现在已经转变为银票,方才被小姨扫了的兴致马上又回来了,那外围之人又在议论:“瞧啊,又是一百两,一共多少两了?谁记的数儿,快加上。”

    “来了来了,一共六百八十五两二百三十五文了,后面还有几个了?”

    “还有好几个了,也不知能不能凑到一千两?”

    “应该不行吧,小姐她叔伯姑姑里面就这个顾家的大姑家境最好,其他的能凑到三五十两都不错了。”

    “是吗?那真真可惜了,多半比不过那城南武家了!”

    “那还不一定,那城南武家一共也不过四千多两,小姐爹娘还没出来了,万一他们一人出两千两,不就超了?”

    “不可能吧?就算小姐爹娘再疼她,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年纪都还小,她爹娘怎么也要多给儿子留点儿吧?”

    “算了算了,别争了,轮到小姐二姑了,好好计数儿啊!”

    二姑过来添了五两银子,看她甚至不好意思看自己一眼,云舒觉得没什么。

    自从张秀没了消息后,一来他们家少了很大一笔进项,二来二姑家花了很大力气去找张秀,诸如进城啊托人啊都是要钱的,再加她家窑厂早年出了问题被卖了,光靠种地一年能挣几个钱?

    云舒谢过二姑,看她那五两银子分明是一把散碎银子凑起来的,说不定还是方才才凑的了,可能是她听说别人都给得多,她给少了不好意思。云舒想着待会儿完了跟老娘说声,让她把银子退给二姑,五两银子现在对自家不是什么,对他家却是很大一笔。

    接着是小姑过来,也笑呵呵的给了个五两的银锭子,不过小姑却大方了许多,她很清楚云舒家目前的财力,给多给少真的只是个意思,最多再做给周围这些村民看看而已。

    然后轮到大伯,大伯一家都没来,大姑便上来帮大伯给了十两银子;三叔也是十两。最后重头戏来了,大家全都来了精神,人群甚至开始欢呼,大声叫着老也夫人怎么还不出来?你们女儿等得着急了云云,而歌堂上唱歌请人的姑娘们也提起精神,拔高嗓音请老爹老娘。

    这气氛实在太欢乐太热烈,原本累得不行的云舒也来了精神,抬头望着人群过道张望,也不知爹娘会给多少?云舒也很期待了。

    终于,老娘在大家的推推请请中慢慢过来了,大家都再喊:“夫人,您就这么一个女儿,可得多给点儿啊!”

    “就是就是,至少得把城南那武家给比下去,以后咱们云舒就是云雾县头一名了!”

    老娘笑呵呵道:“你们少拿我女儿跟别人比,自己女儿别人谁也比不了。”

    “夫人说是说,可得做给咱们看啊!”

    “就是,大家都看着了!”

    老娘好不容易到了近前,充当司仪的喜娘把其他人赶出去,连连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直到大家全都安静下来,老娘看着云舒,看着看着眼睛里就有了泪花儿,喜娘笑呵呵道:“夫人啊,大喜的日子可不能掉眼泪,要掉也得留着明天走的时候掉。”

    “呵呵,夫人是舍不得银子,掉眼泪给小姐看的!”

    老娘抹抹眼角,“胡说,谁说我舍不得?”老娘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量给大家看看:“大家看清楚了,云舒是我唯一的女儿,是我们俩的命根子,为了她让我把全部家当赔上都愿意。”

    大家顿时伸长脖子凑上来看,喜娘眼珠一转,挥挥手道:“大家都回去回去,我来数个大家看。”

    喜娘接过银票,扫了一眼顿时惊呆了,在大家的一致追问下,喜娘吞吞口水,大声道:“大家看清楚了,全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一、二、三……一共十张,夫人给一万两压箱钱。”

    人群先是安静,继而一阵嗡嗡闹腾,众人几乎是望着那银票直了眼,云舒也颇为惊讶,老娘当真把家里所有钱都押给自己了?还是……把自己给他们的两万两拿出来了?

    对了,之前为防万一,云舒去了王记布庄和顺通钱庄,把这大半年的盈利全都取了出来,一共两万两,全都交给了爹娘,借口说是小顺子送来孝敬他们的。

    老娘颇为感慨的说了几句祝福话,然后是抹着眼泪下去的。最后轮到老爹,老爹则一直是满脸笑呵呵的样子,大家同样拿他说笑,他只顾嘿嘿笑并不应答。

    老爹走到云舒面前,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道:“云舒,这钱我就还给你了,你以后跟小顺子好好过日子,啊!”

    那银票一看就被老娘的厚,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喜娘接过银票当着众人的面数起来,依然是千两面额的,一共二十张,两万两银票!

    这次大家真是彻底惊呆了,老爹嘿嘿笑道:“喜娘啊,都快子时了,你们快点儿啊,别把我们家云舒给累坏了!”

    场子里静默了好一阵,在喜娘的安排下,姑娘们匆匆把结束仪式过一遍,然后由几位姑娘一起,把云舒送回院子。

    云舒一走,桌子中央的大铜盆便被夜魅和小蝶一起抬了也跟着送回云舒院子去,独留一大院子的人在花园里意犹未尽的讨论方才云舒收到的几万两压箱银子。众人感叹,云雾县哪家女儿要想超过这个数儿怕是要等上百年了!

    云舒回到院子,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卸妆,然后好好泡个澡。等她换了衣服出来,发现自家老娘和姑姑姨姨们都等在自己房里,热热闹闹说笑的样子。

    小姨见她进来,立刻把她拉过去道:“云舒,瞧瞧你爹娘多疼你,三万两了!呵呵,我还以为我给的不少了,比起你爹娘,零头儿都算不上!”

    老娘道:“小妹,说什么了?这东西不比多少,比的是心意。我自己嫁女儿,这个家多半都是云舒的功劳,那几万两算是少的了!”

    小姑惊讶道:“还少啊!二嫂,你们家到底有多少钱啊?”

    老娘愣了一下,笑道:“能有多少钱?反正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有多少钱就要花多少钱,不够借来花都舍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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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六章 临行夜话

    对老娘的回答云舒是相当感动的,也不知说什么好,她陪着姑姨们坐了许久,直到深夜时分,大家都挨不过了才陆陆续续散去,老娘却留了下来,说是今晚和她一起睡。!

    母女二人躺在床上,先前明明困得不行,上了床却睡不着,云舒闭着眼脑袋混混沌沌的听娘念叨:

    “唉,咱们家云舒眨眼就要嫁人了,想当初刚刚生下来时才巴掌那么大,大家都说这孩子太小,多半是养不活了,你外婆最听不得这话,谁敢这么说,她必定把人家一通臭骂。

    咱们母女在你外婆家养了一个月,总算好些了,你爹把咱们接回来住那无墙的草棚子。每每晚上听那寒风呜呜的吹啊,我可怜的小云舒哭得像小猫似的,小脸儿也冻得发紫,那时你爹还不知道心疼人,每日回来吃了饭倒头就睡。

    就我爬起来抱着你在棚子里走来走去,哄啊哄啊,可你越哭越厉害,娘又没奶给你喝,实在没办法了,就抓把米用过破瓦罐子熬了喂给你喝。每每你一闻到饭香那小嘴儿就像小雀般尖尖的伸得老长,一喝到米汤就扎巴扎巴嘴儿,那模样看得娘心疼啊!”

    说到这里老娘声音有些哽咽,云舒转头,果然见老娘在默默流泪,她赶紧找了手帕给老娘擦擦,劝道:“娘,都好多年的事儿了,别难过了!咱们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

    老娘情绪稳定些,温柔的摸摸云舒脑袋:“娘知道,你明天就要出嫁了,娘舍不得,娘就这么点儿时间,总想跟你说说话儿,你这么一走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娘怕以后都没机会这样跟你说话儿了!”

    云舒闻言也是一阵心酸,她吸吸鼻子道:“娘,那…那女儿不嫁了,女儿一辈子陪着您,还有爹爹和二毛三毛。”

    老娘笑了:“傻丫头,女儿家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律法规定,女儿家过了二十还不嫁人的话还要多上税的。”

    “啊?这是什么狗屁律法?人家爱嫁不嫁,干他屁事。”

    “傻丫头,这时候了还口无遮拦的,以后到了婆家可不能这样说话。要不人家又要说你闲话了。”

    云舒将脑袋依偎在老娘怀里,撒娇道:“这里又没外人,现在不说以后都没机会说了!”

    老娘的怀里真温暖、香香柔柔的。给人安全安心的感觉,真想一辈子都这么缩着。老娘的手轻轻抚摸她脑袋:“好孩子,你要急着前些日子你姨姨们教你那些话,即便有些话不好听,她们都是过来人。那样说自有道理,你照着做肯定不能吃亏就是,知道吗?”

    云舒点头:“放心吧,娘!我都记着了。”

    听她那敷衍的口气,老娘如何不明白她根本没往心里去,老娘轻叹一声。儿行千里母担忧,她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怎会答应小顺子的提亲?早知道就坚决拒了他,把女儿留在身边。给她招个老实巴交的上门女婿,一辈子留在身边多好啊!

    老娘又是一声长叹,云舒抬头看看老娘,见她一脸愁色,怕她钻牛角尖儿。便找个话题改善下气氛:“娘,听说当初你和爹成亲钱就互相看对眼儿了。你们怎么好上的?娘,是爹先找的你还是你先找的爹啊?”

    老娘闻言顿了一下,虽然灯光很弱,云舒依然能看到她微微发红略带羞怯的脸,她捂嘴偷笑,瞧瞧老娘都几十岁的人了,害羞起来依然娇俏如花儿了!

    老娘嗔她道:“臭丫头,你听哪个多嘴的胡说八道,我和你爹成亲前只是见过一次,连话都没说过,哪有谁找谁的说法儿?”

    “娘,你骗人,这话外婆和几位姨姨都说过了,外婆常说她以前就是看不上爹,怎么都不同意,本要跟你定别家的,你却闹腾着不吃饭,非爹不嫁了!”

    老娘更是脸红:“臭丫头、让你胡说,让你胡说。”母女二人竟然如小姑娘般互相哈起痒痒来!对面小塌上的小蝶坐起来,声音还有些迷糊困意:“小姐,夫人,有事吗?”

    二人赶紧收声,云舒道:“没事儿,小蝶,你睡吧,我跟娘聊几句。”

    二人躺在床上不敢动弹,直到听到小蝶微微的呼噜声才放了心,老娘嗔道:“你这丫头没个正经,娘是看你明日就要走了,特地过来陪你一晚,你竟拿爹娘往事取笑……”

    云舒笑道:“哪有取笑啊?这些都是外婆和姨姨们说的!”

    “臭丫头,还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就是!”云舒赶紧举手投降,二人又躺回床上,云舒想了想道:“娘,说真的,奶奶一直对你不好,你心里有没有恨过奶奶啊?”

    老娘沉默良久,长叹一声:“说不恨那是骗人的!想当年我嫁给你爹之前,虽然你外婆对我们姐妹管教严,我们也经常被赶着下地干活、大冬天洗衣服挑水也不是没有,可我进门后,你奶奶做的那些事……

    唉,平时也就罢了,我明明有了身孕,你奶奶依然赶着我大清早一来做一大家人的饭,大冬天的洗一大家人的衣服,唉,我中间摔了几次,有两次都见了红,原本以后你会没了,没想到你命硬,依然还是保住了。

    其实这些我都可以忍,她毕竟是长辈,那时候家里生计艰难,让我和你爹多干点儿活儿也没什么,我最不能忍受的是她在我挺着大肚子卖力干活儿的时候动不动盯着我肚子骂野种、养不活的野孩子,我当时真是杀了她的心都有!

    那次我跟你奶奶大吵了一架就回了娘家,直到生下你满了月才回来。”

    看老娘说起此时依然一脸黯然的模样,云舒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提及此事,老娘沉默好一阵,一声长叹后:“算了,都已经去了的人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不过云舒啊,娘的这些前车之鉴。你要记清楚了。

    你过门儿后,尽量对公婆好些,该有的礼仪一定要有,嘴巴甜点儿,即便心里再不乐意,面子上一定要做足,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陪个笑能免去一场祸也是划算的。

    不过……那婆婆要当真与你过不去,想方设法折磨你的话,你也不必忍耐。该吵就吵、该闹就闹,不管怎样,爹娘都站在你这边。娘不希望你再受当年娘受过的罪,更不希望外孙们跟着受苦。

    云舒啊,路途遥远,爹娘不在身边,帮不了你多少。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啊!”

    老娘一番话说得明白,相信即便有一天自己跟婆家闹翻,不管被休还是和离或者私逃,爹娘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这边。

    云舒心里感动不已,自然不能让爹娘为自己太过担心,她点头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您知道我的脾气,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该担心别人莫要被我欺负了才是。”

    老娘抿嘴笑笑,戳她额头一下:“你这丫头,分明最是心软,却嘴硬得很,你这脾气最像为娘了。”

    云舒皱着鼻子做个鬼脸儿。老娘摸着她脑袋又是一声轻叹:“唉,按时辰明儿上午你们就要启程了。我跟你爹和姨们商量了,让你方舅舅带队给你送亲,方明和钱兴也一起去,你方舅舅在道儿上跑了几十年,路上你要听你方舅舅的话,有什么不懂的也问他,千万不要自个儿到处乱跑,啊!

    还有陪嫁的丫鬟,除了小蝶、雁儿蓉儿和烟儿四个,我从我院儿里挑了四个小丫头跟着一起去,还有何庆等四个年轻男丁,以后他们都是你的娘家人,你有什么事就让他们去办,明儿一早娘把他们几个的卖身契都给你,你好好存着,他们要是不听话,你不必手软,直接处置了就是。

    还有你的嫁妆礼单,这些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儿……”

    老娘絮絮叨叨的细细交代,云舒听着一一应了,听来听去总觉得差了什么?她正走神寻思,老娘道:“云舒,都记下了吗?”

    云舒回过神了,眨巴着眼睛想了会儿,突然想起个问题:“娘,您不是说过让爹和二毛跟我一起去京城吗?为何不让爹爹带队送亲?”

    老娘好笑道:“傻丫头,哪有新娘子父亲给送亲的道理,即便你爹去也不是他来带队。”

    “那……那爹爹到底去不去啊?”

    老娘轻叹一声道:“唉!原本是让你爹一起去的,可他走了,你方舅舅也走了,咱们家就只剩女人了,你姨姨们都说不妥,你爹也说暂时不去了,有你方舅舅在应该问题不大,等你方舅舅回来,你爹再赶过去。”

    老娘顿了顿,抬头看她道:“云舒,这事儿没跟你商量,你可不要多心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云舒确实有些失望,不过老娘说得也有道理,自己这一走,把小蝶、何庆这几个管家的得力助手都带走了,不仅如此,跟自己同去的还是夜魅这一群暗卫,家里也无人保护,如果连个能做主的男人都没有,一旦出事就很麻烦。

    云舒心里暗暗寻思,要是能把暗卫留下就好了,哪怕只有一两个也好啊,让他们以普通仆人的身份留下,一来可以为自己传递消息、随时了解家中情况;二来也可防万一,保家里人平安。这事儿也不知道行不行?要不找机会把夜五叫出来问问,让他安排一下?

    “云舒?你听我说话了吗?”

    “啊?我听了听了,娘,放心吧,我才不会多心了,爹爹是该留在家里,我前年就去过京城,又有方舅舅同行,没事儿的!”云舒笑眯眯的应道。

    老娘又是一声轻叹,拍着她的手道:“委屈你了!”

    “娘,哪里的话,这算什么委屈啊?对了,娘,二毛不是要一起去,然后留在京城念书吗?”

    “嗯,是啊,原本是这么说的,前天给二毛收拾行李时,三毛听说二毛要去,哭着闹着也要跟着去,怎么劝都劝不住。三毛那脾气你也知道,成天带着条大狗东跑西跑耀武扬威的,要让他去了京城还不知道要闹出些什么事儿。

    我们定不能让他去,可又怕他在你出门时闹腾让人笑话,就商量着二毛晚些时候你爹去京城时再一起去,如此就叫探亲了,免得王家人说咱们这些送亲的一去就赖着不走什么的。”

    云舒闻言有些惊讶,这几天她忙着迎接给自己添妆的小姐妹,都不知道三毛也闹着要去?他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和二毛都要去京城么?怎么早些没闹,偏偏这时候闹腾?这小子,真是……

    云舒想了想,又道:“娘,那……二毛不去的话,钱兴他们还回来么?我看四娘马上就要生了,何不让钱兴留下,看看自己儿女,下次跟爹和二毛一起去?”

    “这个……唉,你二姨非要他现在就去,说是早去早认识些人,作为娘家人也要给你撑撑面子,免得给你送亲的全是外人……”

    既然二姨愿意,老娘自然不好说什么,云舒也没的说,他要去就去呗。然后,老娘又说起明早那些仪式流程什么的,想起昨晚那一大盆的压箱钱,云舒道:

    “娘,您把家里的钱全都给我压箱底儿了,这次办酒席的钱还够不?还有老爹那两万两,不是说了是小顺子孝敬你们的吗?怎么又给我了呢?”

    老娘道:“既然是孝敬的,那就是我们的了,我们愿意给女儿添妆压箱底儿,他王家也管不着。那钱你好生收着,嫁妆银子就是你的私房钱,出门在外多带些钱防身,做事也方便,啊!”

    母女二人细细碎碎的聊,直到天明鸡叫时才渐渐睡了过去,而外面丫鬟仆妇们已经早早起床开始忙碌,打扫院子、做早饭、准备酒席等等,大家有条不紊忙得不亦乐乎。

    云舒迷迷顿顿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醒来时老娘早已不在身边,而小蝶、雁儿蓉儿和柳烟儿几个丫头已经打扮得喜气洋洋站在床边,小蝶笑眯眯道:“小姐,快醒了,迎亲队伍已经到山下小杜村儿了!”

    !

第八二七章 启程

    云舒顿时清醒:“啊?这么快!”

    “小姐,不快了,现在辰时都快过了,夫人说您昨晚睡得晚,让我们晚点儿叫您。!”

    云舒看看窗外,果然天色大亮,太阳暖洋洋的从窗外照进来。众丫鬟们拉着她起床洗漱、沐浴更衣,然后梳妆打扮,云舒什么都不用做,只用配合的抬头闭眼转圈儿就行。

    还好,这边的婚礼风俗不算太折腾,除了新娘子出嫁前一晚坐歌堂闹腾得欢快,其他时间都还好。

    出嫁当天新娘子打扮好了就在家等着,等迎亲队伍一来,在门口一请再请三请,当然还要给足了红包,喜娘才把新娘子背出去送上花轿。然后送亲队伍和迎亲队伍一起将新娘子送往婆家,并亲眼见证新郎新娘拜堂后喝了喜酒才回来。

    云舒这次情况特殊,因为小顺子家远在京城,云舒老家这边自然按这边的风俗办,至于京城是个什么习惯,要等到了才知道。

    云舒被大家推来转去一动不敢动,望着镜中满身红艳艳的自己,云舒想了想道:“哎,对了,小蝶,来迎亲的是谁?”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小蝶摇头道:“奴婢不知,只是听山下的人传消息来,倒没亲眼见过。”

    雁儿主动道:“小姐,迎亲队伍多半快到咱们家门口了,奴婢帮您去打探打探,可好?”

    云舒还没应,雁儿就乐呵呵道:“小姐,奴婢去了!”然后便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小蝶摇头道:“小姐,瞧雁儿丫头高兴那样儿,等到了京城一定要好好磨磨她。”

    当然,云舒自己也非常想知道来迎亲的到底是谁,按这边的习俗。原本应是新郎小顺子亲自来迎的。

    但上次老爷子来跟爹娘商议时说得清楚,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这边办了喜事过了礼到京城等五月十八还要走一遍,新郎亲迎多有不便,所以王家会另外派人出迎,一来保证新娘子周全,二来也免得被人说闲话。

    云舒觉得,来迎亲的多半是小顺子兄弟中的某人,可能是小六子,或者卫禹。或者其他庶出的兄弟,当然庶出兄弟来的可能性最大,其中再夹杂些暗卫即可。

    可惜小顺子的庶出兄弟云舒一个都没见。她最希望的当然是小六子来了,那家伙性格爽朗健谈,好像功夫也不错,有他来的话这一路都不会烦闷也不担心山贼土匪了。最不希望来的当然是卫禹,听说他已成亲。见了面也不知该如此相处?

    云舒正在暗暗思忖,雁儿兴冲冲的从外面跑进来,乐呵呵道:“小姐,恭喜恭喜啦,姑爷千里迢迢亲自来迎亲了!”

    云舒吓了一跳,猛然回头。那发饰叮叮当当掉了一地,“怎么可能?你看清楚没有?”

    雁儿笑嘻嘻道:“看清楚了,真是姑爷。奴婢上次就见过的了!”

    云舒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莫非是小六子?小蝶把她摁回去坐好,赶紧手忙脚乱的重新梳妆。云舒道:“雁儿,你再去探探,凑近点儿。听清楚了,到底是小顺子。还是他哥哥?”

    雁儿一脸茫然:“什么哥哥啊?”

    小蝶道:“雁儿,咱们姑爷还有位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哥哥,你去打探清楚了,可别瞎说。”

    雁儿愣愣的点点头,转而跑了出去,直到云舒梳好头后才回来,看那恹恹的样子,结果可想而知,肯定是小六子无疑。云舒倒很高兴,小六子来的正好,正如她所愿。

    院子大门那边闹腾得厉害,这边小院儿都听得清楚,人群的哄闹声和要喜钱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到铜钱叮叮当当的声音。这种时候自然少不了雁儿这个爱凑热闹的,她每每跑出去看一阵就跑回来报信儿,然后再探再报,留在云舒身边的丫头个个都伸长脖子,真想过去凑热闹。

    这一趟,雁儿再次跑进来,满脸喜气的大喊道:“小姐小姐,快准备好,喜娘要进来背您上花轿了!”

    大家一阵欢呼激动,找了盖头要给云舒盖上,这时老娘先走了进来,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老娘将云舒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见她一身大红喜服,身上金银珠翠格外贵气耀眼,老娘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道:“你们都出去,我跟云舒说几句话。”

    丫头们蹲身行礼应了,低头踩着小碎步走成一列出了门,走最后面的小蝶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把房门掩上。云舒笑眯眯的给老娘行了个礼,老娘上前扶她,又拉着她打量一番,点头道:“我们家云舒真好看,世上没哪个新娘子能比得过我们家云舒。”

    云舒脸蛋儿微微发红,不好意思道:“娘,您别太夸我了,我会找不着北的!”

    老娘笑道:“你要去的京城就在北边儿,去了就找着了!来,云舒,坐下,娘跟你样儿东西。”

    老娘拉着云舒坐下,将一个小木盒子推到她面前,云舒盯着看了会儿:“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

    她看看老娘,将盒子轻轻打开,里面是块绸布,看样子绸布应该包着东西,云舒拿起绸布打开,里面又是棉布手绢儿,再打开还有手绢儿,直到翻开第四层,里面一对成色一般的玉镯子和一对金二环。

    看上去总价值不过百十两而已,老娘压箱钱都给了一万两,还有那么多陪嫁的嫁妆首饰,这个拿来干什么?云舒狐疑的看向老娘,老娘道:“你再仔细看看。”

    云舒盯着那东西看了会儿,咦,还别说,真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外面喜娘低声催促:“小姐、夫人,时辰到了!”

    老娘道:“再等一会儿,我跟云舒说会儿话。”然后她转而问道:“云舒,认出来了吗?”

    云舒摇头:“只觉得有点儿眼熟,娘,这是……”

    “这是你外婆传给我的,如今我再传给你。虽然并不贵重,就当…留个念想吧!还有下面这些,是给你陪嫁这些人的卖身契。这些人大多都是你自个儿挑的,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云舒啊,记住昨晚为娘跟你说的话,凡事都要忍让些,要孝敬长辈,嘴巴甜些,漂亮话谁都爱听,啊!还有啊……”老娘又是一阵碎碎念。云舒听着心里一阵发紧,即便这些话听过千遍万遍,这时候却不觉得烦人。反而心里暖暖的,眼睛也酸酸热热的。

    “夫人、小姐,时辰到了!”外面喜娘再次催促。

    老娘不太高兴道:“知道了,别叫了,再等一会儿!真是的。咱们娘俩多说两句话都要催,云舒啊,你姨姨们说的话也要记着啊,她们都是为你好……”

    老娘碎碎叨叨越念越心酸,到最后母女二人竟然抱头痛哭,外面的喜娘和丫鬟们面面相觑。大门外又有人催了,可屋里母女俩哭成这样,谁敢再去催?他们只能找借口应付着。直到午时将近,喜娘看看日头,轻叹一声道:

    “夫人啊,小姐出阁,这是喜事。马上就到午时了,午时之前不出门儿的话今天就不能出门儿了。您看……”

    老娘抹抹泪水吸吸鼻子,看云舒哭得一张大花脸,脸上的胭脂水粉全都糊花了,那张脸像猴子屁股般。老娘赶紧拿手帕给云舒擦擦,着急道:“唉,你这丫头,大喜的日子掉什么眼泪啊!真是的……”

    “夫人、小姐,马上就到时辰了!”喜娘再次催促。

    云舒拉住老娘的手道:“算了,娘,反正要盖盖头,就这样吧,没人看得到!”

    老娘怔愣片刻,看看沙漏,就剩两三分钟时间,她抹抹泪好笑道:“瞧瞧你这模样,要真这样进洞房的话,小顺子定会笑话你一辈子,算了,来不及了,只能这样了,等出了咱们云雾县地界儿,半路休息的时候打水洗洗脸,啊!”

    老娘一边嘱咐一边帮她盖好盖头,然后打开门。喜娘进来:“哎哟喂,夫人、小姐,你们可算出来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小姐,快上来,老奴背您出去!”

    喜娘背起云舒颠着小脚一路小跑出去,小蝶等几个丫鬟抚着她跟在后面,老娘也跟着一阵小跑,那模样把围观宾客逗得哄堂大笑。

    大家齐心协力,总算赶在午时之前把云舒送出大门上了花轿,喜娘几乎是爬着离开花轿的,继而坐在一旁气喘吁吁直喘气儿。

    爹娘和姨姨们站在大门口跟送亲的方舅舅和迎亲的小六子好一番嘱咐,二人连连点头应诺,在门口逗留了近两刻钟才真正开始上路。

    爹娘互相搀扶着追着云舒的马车一直走到山下、到村口,直到所有人都劝着拦住他们才是作罢,二人就站在那儿望着那大红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连唢呐声都没了依然不肯回去。

    小姨劝道:“三姐、三姐夫,行了,云舒是出嫁,又不是上刑场,你们别这么哭丧着脸,家里还有好多客人等着你们开席了,快回去吧!”

    二姨也道:“就是啊,三妹,云舒是去京城当大家少奶奶享福的,别人想去还不够格儿了,来,高兴点儿,咱们回去了,回去了,啊!”

    几位姨姨一劝再劝,才把一脸失落的夫妻俩拉回上山去。这边坐在马车里的云舒也非常不好受,自马车一出小杜村前面的路口,云舒就取了红盖头,透过马车背后的格子往后望,那眼中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哗啦哗啦往外流,怎么都控制不住。

    这一长串送亲队伍前面是摇头晃脑吹着唢呐、敲锣打鼓的师傅,其后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俊俏青年,再后是四匹马拉的大马车,然后是十几辆装着大红木箱扎着大红绸花儿的马车,最后面是送亲陪嫁的家属亲戚以及仆从。

    这队伍一拉长,从头到尾几百米长,瞧那一路放过去噼里啪啦的喜气炮仗,还有那喜轿旁婀娜美丽的娇俏丫鬟,以及后面那几大车沉沉实实的陪嫁木箱,这一路看热闹的人们个个啧啧赞叹,羡慕嫉妒更不用说。

    如此一直招摇的到了县城,那骑着高头大马的迎亲人让队伍停下来,对他身旁几个同样骑马的随从吩咐一番。随从们匆匆离开,骑着大马率先进了城,然后各自往不同方向奔去。

    队伍休整一番,继续动起来,他们从北门进,沿着云雾城主大街一路吹着唢呐放着鞭炮噼里啪啦,顺着小城主干道一路往下,纵穿整个小城直到从南门出去。

    如此喜气洋洋的又走出两里左右,那里有个客栈,小二喜气洋洋的迎上来:“客官。您可算到了,小的早就准备好一切,等你们多时了!各位。各位辛苦了,大家请里面做。”

    迎亲人的一个随从骑着马沿着队伍慢慢往后走,一边走一边重复喊:“大家到前面客栈休息吃饭,各自找桌子入座,不必客气。半个时辰后再启程。”

    走路的人们常常松口气,吹唢呐的师傅也累得够呛,率先进去找了张桌子坐下,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了客栈。而云舒的大红马车则被赶到客栈侧门儿,迎亲人亲自上来敲敲窗子道:“云舒,下来休息一下吧!”

    云舒掀开车帘。四下看看,“小六子,这是哪儿?”

    对方好一会儿没应声。云舒抬头,见那人一脸错愕的望着自己,云舒眨眨眼:“怎么了?小六子,不认识我了?”

    “你……你脸上……”

    云舒摸摸自己的脸,拿下手一看。一把红色,她突然想起上车前被老娘逗得哭了一场。哭花了妆容,也没时间擦掉重上。她张大嘴愣愣的望着小六子,反应过来的小六子扑哧一声笑出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把他几个随从都引了过来。

    云舒红了脸,赶紧缩回头放下帘子,掏出手帕使劲擦擦,并喊道:“小六子,别笑了,快帮我打盆水来。”

    没一会儿,小蝶的声音在外响起:“小姐,水来了,奴婢可以进来吗?”

    “不用,把水放在车门前即可,我自己来。”

    小蝶依言而行,云舒沾了水把脸擦干净,又特地要了镜子照照,确认脸上不再像花猫一样才敢伸出头去。

    小蝶等在外面,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去扶她,而小六子也笑眯眯的站在一旁。想起方才的尴尬,云舒又是一阵脸红,她想了想,走到小六子身边小声道:“小六子,方才的事儿不许告诉小顺子啊!否则……我跟你没完!”

    云舒威胁般的挥挥拳头,对方怔愣片刻,呵呵一笑却没应答,云舒吐吐舌头,转而去客栈准备好的房间吃饭歇息,半个时辰后继续上路。

    从客栈出来,那队伍一下子少了许多人,之前吹唢呐的放鞭炮的撒喜钱的全都没了,而之前走路的送亲的人也全都转而坐车,小蝶几个丫鬟也上了自己的马车。这一长串过去,除了坐车的就是骑马的,很有赶路出远门的架势。

    云舒让人把小六子叫过来问:“哎,小六子,你们迎亲的一共有多少人啊?”

    “加上我十五人。”

    “才十五人?看着不像啊!”

    “其他人都是临时请来的。”

    “啊?请的?”

    “对,否则这么多人不便上路。”

    云舒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人越多越容易出问题,何况还有这么多行礼,此去京城一路翻山越岭还要过江,其中不乏山贼土匪出没之地,要是有个万一就是大麻烦。

    云舒点头:“嗯,你们考虑真周到。”

    “为了赶路,只得如此了!”

    云舒转头看他半晌:“哎,小六子,你今天好像……”

    “什么?”

    “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啊?”

    对方望着她温柔的笑笑:“哪里不一样?”

    “你不是很爱说话吗?每次见你都有说不完的话,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问你一句才答一句,你们京城最近都没什么趣事吗?”

    小六子想了想:“趣事啊……应该有吧,不过最近太过繁忙,都没空去打听这些。”

    “这样啊?那……咱们这一路岂不是很闷?”

    “不会,咱们在一起就不会闷。”

    “啊?你说什么?”

    对方愣了一下,继而笑笑:“没什么,我说你只要跟我在一起就不会觉得闷的!”

    云舒想想,点头道:“也是,那你好好想想,多找个话题来聊,我昨晚没睡好觉,先睡一会儿,醒了再听你说啊!”

    “好,睡吧,等醒了就到省城了。”

    一行人不急不缓一直在赶路,马车摇摇晃晃云舒也睡得舒服,她不知道,马车走到半路就换了外面了大红装饰,全部换成不起眼的青布,那陪嫁的木箱也做了改装,这个车队一路看去,就像个普通的商队,不知情的人怎会知道这是个送亲队伍,上面还有不少价值连城的东西?

    云舒一觉醒来已是晚上,而自己躺着的是张舒服的大床,而非马车上。她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见外面月光柔和,窗外几步处的月亮之下一个修长俊朗的身影。

    她穿好衣服推门出去,那人回身对她微微一笑,温柔道:“云舒,醒了?”

    云舒怔怔的望着那人半晌:“小顺子?”

    !

第八二八章 怀疑

    对方不答,只是望着她温柔的微笑,云舒缓缓走向那人:“你…真的是小顺子?”

    直到走到那人面人,云舒仰头望着他,这温柔如水的目光只有小顺子才会这么看自己,真的是小顺子么?

    对方的手慢慢伸向她的脸,云舒轻轻松口气,有种安心的感觉,她微微闭上眼,轻轻将脸往前凑了凑,想离那丝温柔更近些。,!对方的手越来越近,云舒甚至能感受到那手上揉揉的温暖,就在那只手贴近她脸颊那一刹那,对方转而往她额头上一弹,呵呵笑道:

    “笨蛋小云舒,连我和弟弟都分不出来,看你以后怎么认相公?哈哈哈!!!”

    云舒捂着生生发疼的额头愣愣的瞪着对方半晌,看他那笑得猖狂的脸,云舒一阵脸红。对了,小顺子还在京城,怎可能突然冒出来,真是的,方才差点儿被这家伙骗过去了,真丢人!

    看小六子笑得猖狂又没边儿,云舒上下打量他一番,抬脚对着他膝盖狠狠踢过去,对方哎呦一声痛呼便摔倒在地。

    云舒还没来得及得意,旁边呼呼一阵风声过后,突然冒出几个鬼魅般的黑影,周围的空气顿时冷了下来,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如刀般的视线正紧逼着自己全身要害,似乎下一秒自己就会魂飞魄散般。

    小六子捂着膝盖坐在地上大声呵斥:“住手,都给我退下!”

    又是一阵风过,黑影们便如烟雾般飘散开去,周围的空气也渐渐恢复如初。这时云舒才反应过来,想起方才那股凛冽的杀气,她后背一阵发凉,噗通一声也跪坐到了地上。

    好一会儿后,小六子笑嘻嘻的凑过来:“嘿嘿。小云舒,怕了吧?要知道这世上能像你方才那样突袭到我的人没几个,即便伤到我的多半也去地府报到了,你够幸运的吧?”

    看到那张嬉笑的脸,云舒气不打一处来,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可鉴于方才那危险恐怖的杀气,她还是忍住了,对着小六子使劲哼一声,费力的爬起来转身往屋里走去。小六子陪着笑脸凑上来:

    “云舒。生气了?哎呀,别这么小气嘛!待会儿我帮你教训他们好不好?哎呀,云舒。你干嘛关门啊?云舒?”云舒气呼呼的回房啪一声关上房门,把小六子关在外面,任凭他怎么拍门都不开。

    好一会儿过后,外面总算清净了,云舒愣愣的坐在桌前。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个人,那温柔的笑容和眼神分明就是小顺子的,小六子怎会那样看自己了?莫非自己昨晚没睡好,晕了头花了眼不成?唉,真是糗大了!

    还有方才那股杀气,那些黑影肯定是暗卫无疑。他们明知道自己身份,自己不过置气踢了小六子一下,那些人怎会如此大反应?还有小六子。不是功夫挺厉害的吗?上过战场立过不少战功的大将军怎会如此不堪一击?真是怪了,莫非这小六子是个冒牌货?

    云舒身子抖了一下,她被自己莫名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云舒猛然转头看向窗外,这是个普通的小院子,院中有花坛有石桌儿。回廊上挂着暗红的灯笼,却到处都见不到一个人影儿。

    这情形有些不对啊。这不是送亲队伍吗?就算不做装饰,那灯笼总该换个装饰或者贴两个喜字儿吧?还有自己的丫鬟了?随同送亲的亲戚们了?陪嫁的嫁妆了?怎么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见了?

    云舒一阵紧张,她赶紧冲到门口,呼啦一声拉开房门,大喊:“小蝶、小蝶!雁儿、蓉儿、烟儿、眉儿……”云舒把自己的丫鬟叫了个遍,甚至连夜五也叫了,完全没有人应,似乎整个小院儿就自己一个人的样子。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怎么回事?莫非自己遇上山贼了?方才那人到底是谁?突然,院门口有了声音,似乎还有火光的样子?

    云舒蹑手蹑脚凑过去,趴在门缝儿上往外偷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自己而立,他身旁站着两个黑衣人,对面一黑衣人对他拱手道:

    “公子,都安排好了,送亲队伍分作两路,都扮作商队的模样,一路是小姐家的亲戚,一路是嫁妆行李,他们两批一前一后分开走,嫁妆行李那一批已经上路了,小姐亲属们还在休息,明日按正常时刻上路。公子,咱们什么时候走?”

    “不急,等那两路先走了,我们往后押一天再走。”

    “公子,押一天的话会不会误了时间?您这次出来……”

    那人举起一手制止了对方的话,脑袋微微侧了一点儿,云舒赶紧缩回来,那人道:“没关系,我们轻车简从,抄近路,最多八天就能到。另外两个车队也不能怠慢,务必安排妥当,即便发生意外,保人性命要紧!你们再去确认一趟。”

    “是!”黑衣人领命后转身离开,那人回身看向院门口,云舒吓得赶紧跑回屋子,关上房门坐到桌旁。

    片刻后,门口响起敲门声,“云舒,睡了吗?云舒?”

    云舒将方才那几人的话仔细思量一遍,自己先前的顾虑应该可以打消,这人确是小顺子无疑。按他的说法,给自己送亲的亲戚和嫁妆行李都另有安排,自己将跟他们分开走,虽然这是预防万一,可说都不说一声就自行安排,她怎么想都不舒服。

    而且,云舒还有许多疑问以及想不明白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脑子里飞快整理一边后才喊道:“没睡,房门没锁,进来吧!”

    房门吱嘎一声响,小六子那张嬉笑的脸立刻露了出来,“呵呵,小云舒,你方才偷听我们说话了吧?”

    云舒怔了一下,转而黑着脸道:“胡说,我才没偷听了,我是光明正大的听。小六子,我问你,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何处?”

    这次轮到小六子满头雾水。“小云舒,深更半夜的,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因为我要确认你到底是不是小六子!”

    小六子顿了顿,继而哑然失笑:“嗯,有道理,有这个顾虑很好,小云舒,你知道我们家情况特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首要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随时要有防范意识,保住了自己才有可能救助其他人,明白吗?”

    云舒抿抿嘴:“谁要你教?我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了!”

    小六子呵呵笑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云雾城北门进门的右手边。掌柜的头天叫了你爹来帮忙,我们兄弟在门口等铺子的帮工,看到你爹也顺便催一声,那时你爹用大衣把你裹在怀里,就露出个小脑袋。我们还以为是你爹长壮了呢!呵呵!

    记得那次我上来逗你,说要抱你,你却不理我,反而向旁边的小顺子张开手。哎,云舒啊,我现在都不明白。我跟弟弟长得一样,你为何偏偏喜欢弟弟不喜欢我了?”

    云舒皱起眉头瞪着他,回想起那时的情形。云舒以为那始终挂着笑脸的腼腆男孩好欺负些,一时起了逗逗他的念头,不仅要他抱抱,还亲了他一口。现在想来兴许那时候自己就和小顺子的命运有了交集,注定以后在一起也不一定。

    原来是命中注定啊!云舒想来觉得还真有些浪漫甜蜜。嘴角也不禁露出甜蜜的微笑。小六子见之好奇的追问,被抓包的云舒顿时脸红。鼓着腮帮子道:“我那时候才多大点儿啊,哪记得这些事?”

    小六子想想,点头道:“嗯,也是啊!那你还问这问题?”

    “怎么不能问,这事儿我爹跟我说了好多次,就算不记事也知道的啊!”

    “嗯,也有道理,来吧,还想问什么,尽管问。”

    云舒盯着小顺子的脸瞧了半晌,许久不见,这张脸依然那么俊俏得让女人都嫉妒,可惜他不是小顺子,小顺子的气质更适合这张脸,真正是一颦一笑都迷死人,一想到小顺子温柔注视自己的样子,云舒就一阵脸红。

    对面小六子嘿嘿笑道:“怎么,小云舒,又把我当小顺子了?我还真是不受欢迎了!”

    云舒赶紧转开头轻咳两声,淡淡道:“你还有自知之明。小六子,我问你,你把我的丫鬟都弄哪儿去了?”

    “丫鬟?你那些个陪嫁的丫鬟?”

    “对,小蝶、雁儿、蓉儿、柳烟儿,还有四个小丫鬟。”

    “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为防万一,我们不能一起走,那边有花轿,花轿周围得有陪嫁丫鬟跟着,否则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如此安排也没了意义。”

    云舒皱眉道:“你说那小蝶他们都跟着那空花轿走了?”

    “当然不是空的。”

    “不是空的?里面是谁啊?”

    小六子抿嘴笑笑:“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有人就是。”

    云舒想了想:“小六子,为何要如此麻烦,莫非有人要对我不利吗?”

    “这个……”小六子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即便没有,也要预防万一,我们小顺子等了十几年的新娘子当然不能出事,否则他就这辈子就只有当和尚了!”

    云舒顿时红了脸,“他……他哪需要做和尚?世间那么多女子……”

    “世间众多女子,他却偏偏喜欢上了你,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云舒脸色更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听小六子嬉皮笑脸说了会儿话,云舒突然想起一事:“对了,小六子,小顺子派到我身边的暗卫了?”

    “暗卫?”

    “就是夜五、夜魅他们,他们没跟着来吗?”

    “当然来了,他们要保护给你送亲陪嫁那些亲戚丫鬟的周全,自然不能与我们同行。”

    “这样啊!”云舒低头沉吟片刻,想起离家前一晚她还在想要不要留几个暗卫在家里,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一时忙碌竟然忘了此事。

    “怎么,小云舒,你找他们有事?”

    “事情……倒是有一点儿,只是……”云舒犹豫的看看小六子,小六子立刻拍胸脯道:“有事经管说来,我来之前小顺子跟我说得清楚,说只要你要求的一定要办到,你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云舒沉吟片刻,还是把自己的顾虑和想法说了出来。小六子想了会儿,点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我们王家在朝中政敌无数,你此次进京,京中上下无不打听你娘家来历,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云州距京城路途遥远,万一有事鞭长莫及,是该早做准备。

    这样吧,此事由我来安排。云舒,夜深了,你再歇息歇息,其他的明日再说如何?”

    小六子站起来要走,云舒也跟着站起来:“等等,小六子!”

    “怎么了?还有事?”

    “小六子,这是哪儿啊?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这是盆城中王家的别院,明日下午启程,到十几里外一个小县城中歇息。”

    “盆城?省城?这院子在哪个区域什么位置?”

    小六子看看她:“盆城东面,靠近城墙的位置,怎么,你想做什么?”

    云舒想了想,自己现在是新娘子,出嫁途中突然跑去别人家似乎不太好:“算了,只是想起省城中有几位亲戚,我自己也有个小院儿在此,想找他们来说点儿事情,不过想来可能不太方便,算了,还是到了京城请方舅舅帮忙做好了。”

    小六子想了想,复又坐下道:“什么事情,说来听听看。”

    云舒本不想说,小六子催了几遍,她才道:“你知道我们家在县城开了个七味斋的酒楼,生意不错的,每年要赚不少银子。

    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在省城北边儿次大街上也买了个不小的院子,过年前后找人把那院子改了改,将临街那面全部改成铺面和酒楼,铺面打算用来卖果子和我们家自酿的果酒,酒楼就按七味斋的模式运作。

    最近几个月一直忙,也没时间来省城看看,也不知那院子改建得如何了?”

    小六子眼神异样的看她,云舒摸摸头发又看看自己:“小六子,干嘛这样看我?”

    小六子摇头道:“云舒,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家不缺钱吗?出嫁路上还想着这些事,小顺子要是知道的话,呵呵!”

    !

第八二九章 赶路

    云舒眨眨眼:“知道又如何,你家有钱是你家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宅子可是我自个儿真金白银买下来的,以后若是有个万一,我还有条退路不是?”

    “万一?什么万一?”

    “当然是……”云舒顿了顿,抬头见小六子眉头紧皱望着自己,她想了想,觉得还没拜堂,就说这话太不吉利了,便吞了回来,换个说法儿道:“当然是怕你们家那后娘克扣我月例,让我想吃点儿好吃的、买个胭脂水粉都没钱的话,岂不太难过了?”

    小六子愣了一下,呵呵笑道:“不会,放心好了,她不敢!”

    “哦?这有什么说法儿?她毕竟是长辈,难道后院不归她管?”

    “管是归她管,不过放心好了,就算她一文钱不给你,你只需跟小顺子说一声,要什么都有,别的不敢说,至少敢保证宫里妃嫔们有的东西,只要你想要肯定拿得到。”

    云舒略微惊讶的望着他,小六子笑呵呵的得意道:“怎样,小云舒,高兴了吧?你不是爱财吗?等你拜完堂后,让小顺子跟爷爷说说,把遍布天下的顺通钱庄给你管都行。”

    “顺通钱庄!”云舒一下子瞪圆了眼,全国的顺通钱庄分号上百家,单单云雾县那个偏远小县城的顺通钱庄小分号每月盈利都在两千两以上,要是全国的加起来,每月盈利岂不是几十万两?啧啧,那可是金山银山啊,要是给我管的话……

    云舒纠结半天,摇头道:“不好不好,这么多钱关起来太累,我还是管我自己的小账算了。哎,小六子。我明天能不能去我那院子看看啊?”

    小六子抚着下巴思忖片刻,“这个……你现在这身份出去乱晃多有不便,这样吧,你想看什么、或者安排什么、传话什么的,告诉我,我安排个人帮你去做,如何?”

    “这样啊……也行,我写封信,你帮我带过去交给那院子看门的老孙头儿即可,其他的还是等方舅舅下次回来再说。”

    “如此甚好。你写吧,我等着。”

    云舒找来纸笔,思忖片刻。草草写下一封书信交给小六子,之后二人又一起吃了晚饭,小六子离开。云舒一个人在屋里走动,下午睡得太多,现在已是还没有睡意。本想找本书看,这屋子空空如也,她习惯性的喊了两声:“小蝶,雁儿!”

    喊完半晌不见人进来,这才想起那两个丫头都跟着花轿走了,唉。习惯了她们在身边的日子,突然没了人还真有些不习惯。她百无聊赖之际,房门叩叩叩响了两声:“小姐。您要看书么?”

    云舒回头,居然见柳烟儿端着托盘站在门口。云舒惊讶道:“烟儿,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

    “小姐,是公子让人带奴婢过来的。”

    “小六子?”

    “是的,公子怕小姐一个人太无聊。没人伺候也不方便,就把奴婢叫过来了。”

    “哦?为什么是你?”

    柳烟儿脸色暗了暗。低着头端着托盘进来:“小姐,对不起,奴婢抢了姐姐们的差事,不过奴婢一定会尽力让小姐满意的!”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烟儿,你别多想。”

    “奴婢知道,公子说小蝶姐姐和雁儿蓉儿姐姐她们几个伺候小姐多时,经常跟随在小姐左右,要是少了她们,怕是要引人怀疑,所以就让奴婢这个极少露面的生面孔来了。”

    “引人怀疑?谁会怀疑啊?”

    “小姐,您忘了给您送亲的舅老爷、表少爷了么?他们时常问你情况,为了不露馅儿,所以只能如此了。”

    云舒沉吟片刻:“他们的安排你都知道了?”

    “是的,小姐,不只奴婢知道,小蝶姐姐、雁儿、蓉儿、眉儿几位姐姐都知道。”

    “是吗?那……那花轿里坐的是谁了?”

    “就是小蝶、雁儿、蓉儿、眉儿几位姐姐啊!”

    “我知道,我说她们几人谁来扮新娘子?”

    “没有固定谁,她们互相打掩护,轮着来扮,免得半路穿帮。”

    云舒愣了一下,还有这办法!真是难为小六子了。如此也好,演戏演全套,要是大家都知道的话,这样安排就毫无意义了,而且云舒相信,王家这样安排定有他们的道理,这一路上多半会出点儿事情,但愿不要伤了人才好。

    云舒一行在那小院子停留,直到次日半下午才慢悠悠的上路,一行人除了云舒和柳烟儿坐马车,其他人均是骑马。那马车外表看只是辆一般富贵人家小姐乘坐的小马车,而且云舒也换下了那一身大红嫁衣,只着日常服饰,云舒和小六子对外声称兄妹,出门探访亲戚的。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慢悠悠的如游山玩水般逛到傍晚时分正好到达预定的留宿地。后面每天走的路也是如此,路过荒山野岭时加快脚步,平时则走走停停游山玩水。

    原本以为小六子一路会有讲不完的话,结果却是云舒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六子跟在马车边配合的跟着,而其他随从则个个冷着脸随时都警惕的四下查看,明明什么都没有,也不知他们为何如此紧张?

    另外,云舒发现跟在小六子身边的随从明明一共有十四个,可每日骑马跟着的却只有八人,而且每日都不同,就像轮值一般,也不知另外六人不当值的时候上哪儿去了,明明在赶路,为何第二天他们又能突然冒出来了?

    反正这一路的疑问很多,她虽有留意,偶尔也会问上几句。小六子说则罢,不说她也不会揪着不放,反正这些人都是高手,他们这么做自有他们的道理,管他了!

    如此走到第五天,路程已经过半。上午,云舒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跟骑马跟在旁边的小六子说话。突然,前面有几匹马疾奔过来的蹄声,小六子的一众随从顿时提高警觉,一手摁在腰间长剑上,赶着马匹排出防御阵型,且把马车和小六子紧紧护在中央。

    马蹄声越来越近,云舒也想掀起车帘出去看看,小六子沉声道:“云舒,留在车里不要乱动!”,而他自己也骑着马走到一众随从的前面。

    片刻后。几匹快马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那几人,直到相距几十米远。一随从喊道:“公子,是我们的人!”

    小六子举起一手,众随从留在原地,他骑着马缓缓上前几步,对方的马匹很快到了近前。三人从马上跳下,单膝跪下,对小六子拱手道:“公子,前方有情况。”

    “什么情况?”

    “此山背后有个二三十户百来口人的小山村,我们早前探路时未发现异状,爬上对面山顶才发现村中四处冒烟。且火势不小,村中许多房子都烧着了。

    我们返回去看,发现村中人口。不论男女老少,悉数被杀,无一幸免,头领觉得此处诡异,请我们回来通报公子。请公子返回附近城镇休息,或另选它路。”

    小六子皱眉看向对面山顶。果然见山的另一边有浓烟冒出,此山至少二三百米高,这边都能看到浓烟的话,可见其火势之旺。

    马车里的云舒听得清楚,她轻轻将车门推开条缝儿,看到山头儿上的烟雾,满心狐疑并愤怒,百来口人居然一人不剩,全被杀了!这么偏僻个小村子,能得罪什么人?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对方如此心狠手辣?

    小六子沉吟片刻,一挥手道:“往回走!”

    马车便开始转向,一众随从也跟着掉了头,毫无异议,甚至看都不去看那村子一眼。云舒几次张嘴欲问,最后还是忍住了。

    小六子留下跟那几个报信之人吩咐一番,然后一个人起码追了上来。等他到了马车旁,云舒立刻掀开车帘:“小六子,那村里的人为真的一个不剩么?”

    小六子稍稍停顿,微微点头:“应该是吧!”

    “这么偏僻的地方,为何……为何会有人毁村灭寨了?”

    “目前原因尚不可知,看这地界儿,多半……是山贼所为吧?”

    “不会吧!以前我们家附近那云雾山脚就有不少山贼,他们也烧杀抢掠什么都做,不过却很少动自己贼窝周围的村落,有的甚至对村民们还不错,饥荒年代偶尔还会救济村民们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就是这个道理。

    即便真的是山贼所为,他们抢掠一番也就算了,为何还要杀人,而且是赶尽杀绝,要是把村民们都杀光了,谁来劳作谁来生产,他们下次再抢谁去?这跟杀鸡取卵没区别。小六子,那么多条人命,你这个大将军难道就坐视不理吗?”

    小六子怔愣片刻,继而呵呵一笑:“我才说一句,你就噼里啪啦说这么多来赌我,小云舒,我这个大将军是管当兵打仗的,不是管这鸡毛蒜皮小事儿的!”

    “什么叫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死了那么多人啊,小六子,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小六子哈哈一笑:“对对,我的心就是石头做的,你怎么知道?”

    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云舒气得吹胡子瞪眼,好一会儿过后,小六子笑呵呵道:“小云舒,你别干瞪眼儿了,此事我已派人去查探,相信不日就有回音,等咱们回了京城,将此事禀报圣上,不管是山贼土匪还是强盗土豪,我保证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如何?”

    云舒撇撇嘴:“这还差不多,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白薯,你们这些拿俸禄的得上心些!……”云舒将小六子一顿数落,小六子笑眯眯的听着,最后来一句:“即便我不当官了,也卖不了白薯,只要爷爷不反对,我肯定立马回家当财主,嘿嘿!”

    云舒气呼呼的瞪着他,二人你来我往斗嘴斗得热闹,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今早启程前停留的小城。这是青州境内的一个小县城,他们找了家僻静的客栈住下。小六子嘱咐云舒留在客栈内不要乱跑,又留下两个随从守着,然后便匆匆离开了,也不知去干什么?

    云舒在客栈中转来转去,一直不见小六子几人回来。连着赶了几天的路,一直走着不觉得,突然停下来又休息半天反而觉得挺累,这客栈中的伙食又不怎样,连几个像样的糕点都找不到,云舒忍了又忍,还是让柳烟儿出去帮自己买点儿零嘴儿吃食回来。

    原本小六子那两个守卫不同意,云舒好说歹说,并保证柳烟儿一刻钟内就回来,二人总算答应。却没有陪着柳烟儿一起去。

    云舒想起来这客栈的路上就有个卖糕点的铺子,离这儿不远,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柳烟儿出门后。云舒左等右等,过了两刻钟还不见人回来,她不禁有些着急,请那守卫的随从帮忙去看看。

    守卫却毫不犹豫的拒绝,称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云舒安全。而非帮她搜寻丫头。云舒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完全不顾那两个守卫的叫唤,守卫无赖只得跟着她出门。

    几人沿着来路一直寻过去,找到之前看到的那家糕饼铺子,询问之下。老板一脸茫然,说从未见过柳烟儿那样的姑娘去买东西,云舒不禁着急起来。想四下去寻找打听,两个随从却怎么都不同意,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现变故,他们两人唯恐照顾不过来。

    云舒心想这二人虽刻板。不过也有道理,决定先回客栈再说。

    回去的路上。两个拎着篮子的妇人从旁经过,其中一妇人道:“哎呦,不得了呢,听说采花贼又来了,昨晚一连七八个姑娘都抢,都是十四五岁年纪,活鲜鲜的大姑娘了!”

    “哎呦,可不是,幸好我们家都是男崽子,我们隔壁那古老头儿,一连四个女儿,个个貌美如花,大女儿被个土财主抢去做小妾,二女儿被县令小舅子抢去做小妾,三女儿跟个穷酸书生私奔,就剩这最美貌最懂事的四女儿。

    老两口指着靠这小女儿找个好女婿,以免他们后半辈子无依无靠,谁知那可怜的孩子又被采花贼都抢了去!唉,这世道啊!”

    “啧啧,可惜了!被采花贼抢去的女子哪个能得好?有命活着回来都算不错了,再说就算活着回来又如何?被那强盗污了身子,以后哪家正经男子还敢要啊?这后半辈子多半也要废了!”

    云舒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那两个妇人从自己身前议论到身后。眼看那二人就要走远,云舒喊道:“二位大娘留步。”

    二人停下回头看她:“这位小姐,你叫我们吗?”

    云舒向她们走去:“是的,大娘,我方才听你们说采花贼一事,这青阳县城里真的有采花贼吗?”

    二人将云舒上下打量一番:“小姐,您是外地人吧?”

    “是的,我跟哥哥走亲戚,路过此地。”

    “这样啊,那小姐可要小心些,千万不要独自出门,晚上睡觉最好也多留两个人陪你,咱们青阳县已经丢了二三十个你这样的小姑娘了!”

    “是啊是啊,小姑娘,大娘劝你还是早些离开此地的好,万一出事可不得了啊!”另一妇人也极力劝道。

    云舒想起失踪的柳烟儿,想了想道:“二位婶婶,你们说的那采花贼是何模样,为何官府不追查此事了?”

    “哎呦,我们怎会知道采花贼的模样啊?官府更别指望了,官差出来走一趟都要银子,哪家能有那么多银子去填啊?找他们还不如自个儿花钱找人去寻哩!”

    “是吗?那……那采花贼白天不会抢人吧?”

    “呵呵,那可不一定,听说我娘家院子那个翠花儿就是大白天给他爹送饭被抢走的。姑娘啊,反正你没事别到处乱跑,更别落了单,否则后悔都来不及啊,好了好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啊!”

    两个妇人挽着手匆匆走开,云舒站在原地看着那二人走远,皱眉嘀咕:“不会吧?莫非烟儿也被采花贼抓走了?”

    她转头看身旁两个随从,二人均是面无表情,如木头一般双手环胸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云舒抿抿嘴,要找他们帮忙怕是难上加难,还是快快回去找小六子帮忙才是真。

    云舒匆匆回到客栈,一进门小六子便冲上来,一把握住她肩膀摇晃,语气斥责道:“你这丫头,让你待在客栈别出去,你怎么不听了?”

    云舒愣了好一会儿,见小六子怒气冲冲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结结巴巴半晌,低头心虚道:“对……对不起!”

    “算了,这次暂且记着,再有下次,一定重罚。好了,你们快快进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就走。”

    “马上就走?!等等,小六子,马上就天黑了!”

    “天黑也得走,就算住荒郊野外也不留城里强。”

    “啊?为什么?”

    “现在没空解释,出去再说。”

    “等等、等等,小六子,我……我的丫鬟不见了!”

    小六子停下,回头看她,她心虚的低下头,嗫嚅道:“我……我只是想吃糕点,所以…让烟儿出去买,然后…然后她就没回来。”

    !

第八三零章 万癞子

    院子里静默半晌,小六子冷着脸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是方才,一个时辰前。,!”云舒想起方才那两个妇人的话,看看小六子铁青的脸,虽然心虚却不能把柳烟儿置之不理,于是她硬着头皮道:

    “小六子,那个……听说这青阳县城里时有采花贼出没,大白天的也抢人,烟儿她多半……那个,小六子,你帮忙派人把烟儿找回来好不好?”

    看小六子脸色越来越黑,云舒心里真有些害怕,从没见小六子如此脸色过,可柳烟儿已经被抓走有段时间了,若再不去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小六子,算我求你了,只要你把烟儿找回来,以后……到京城之前我都听你的。”

    小六子瞪着她好一会儿,继而转身对拎着包袱出来的几人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是,公子!”

    “好,上路。”

    随从们立刻散开,牵了马匹等在门口,小六子一把拉起云舒的手也快步向门口走去。云舒着急道:“小六子,等等,烟儿,还没找烟儿了!”

    小六子停下,回头大声道:“住口……”

    那样子当真好凶,云舒吓得眼泪花花儿的望着他。看她那模样,小六子的心很快就软了,他轻叹一声道:“云舒,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咱们必须先保证自身安全,才有机会去救别人。”

    云舒可怜巴巴道:“可烟儿要真被采花贼抓去的话,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我答应过她外婆好好照顾她的,现在却……”

    小六子沉默片刻,回身道:“暗一,你带两个人去救那两个丫头,救出后另寻它路直接送往京城。不必与我会合。”

    门口一中年随从顿了顿,“公子,属下奉命守护您左右……”

    “不必多言,照我说的去办就是。”

    那中年人稍稍犹豫,拱手道:“是,属下领命!”,然后点了两个随从跟他一起骑马离开。小六子回头将手伸向云舒:“现在可以走了吧?”

    云舒抿抿嘴,还没张口说话,小六子一把拉起她快速出了院门,跨上随从给他牵来的马匹。云舒四下看看。没见自己先前乘坐的马车:“小六子,我怎么办哪?啊~~”

    她吓得大叫一声,小六子沉声道:“别叫了。我们要走了!驾~~~”

    小六子将云舒放到他身前,与他同乘一匹大黑马,鞭子一甩,大黑马便扬起蹄子小跑起来,后面那几个随从也紧跟上来。

    这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毫无顾忌的在主干道上快跑着。好几次都差点儿把过往行人卷到蹄下,云舒每每吓得欲放声尖叫,可还没出声儿,就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嘴。她们快出城门时,分明听后面有人在喊:“瞧,采花贼!大白天又抢姑娘了!”

    云舒汗颜。小六子被当成采花贼了,看小六子几人个个面色严肃只顾赶路的样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一行人一出城门。就迈开蹄子风驰电掣般狂奔起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夹在马上的云舒被颠得七晕八素,已经没有心情去追问为什么。

    他们从傍晚跑到深夜,至少跑出上百里。翻过了数座山岭,那马儿累得呼哧呼哧直吐气儿。已经快受不住的感觉。前面一个探路的随从骑马回来道:“公子,此处已出青阳地界儿十几里,前面山脚有个小村子,咱们可以在那里借宿。”

    小六子稍稍犹豫,低头见云舒早已吐得不成人形,脸色也惨白惨白的,他抬头道:“那村子是个什么样的村子?村中可有外来人口或可疑人物?”

    那人拱手道:“属下立刻去查证。”

    “等等,你再问问村子附近可有其他房屋?”

    “是!属下领命。”随从转身上马飞快离开,然后小六子一行放慢速度一边让马儿吃点儿青草一边缓缓赶路。

    小六子轻拍云舒后背:“云舒,还好吧?再忍忍,马上就到地方了!”全身难受之极的云舒哪里答得上话来,疲软无力的她完全不想动弹,只有眨眼来表示意见。

    实际上就算她有满腹意见又如何?这些人又不会听自己的,不过看他们如此严肃的样子,多半真的有事。当然保命最很重要,留得小命在,其他都是次要的。

    可这都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如此疲于奔命啊?为什么要东躲西藏啊?王家不是很有权势吗?怎么出个门儿都这么危险?也不知柳烟儿如何了?还有自己的家人,他们千万别有事才好,否则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小顺子,更不能原谅自己。

    等一行人爬上山头,俯瞰之下,一眼就能找到山下那小村落,这个村落的房屋大多都很集中,且大多都已熄灯入睡,看上去很平静安详。他们站在山头等待,直到那探路的随从回来禀报:

    “公子,属下打听过了,最近没有陌生人来过此村,属下找了一座位置最高的小院儿,离房子集中的地方有几十丈距离,且相当隐秘,不太容易被发现,只是那院子有些破烂,公子,是否……”

    “就去那家吧,把主家都周围状况都打点好了。”

    “是,属下立刻去办!”

    那随从再次离开,小六子在原地停顿半晌,然后跳下马道:“把马蹄包布,马嘴上笼,管好自己的马,进村儿后不要让马匹出声。”

    “是!”几个随从齐声应了,跳下马来,包布上笼,片刻极好,似乎这是常有的事?休息了一段时间的云舒总算缓过劲儿来,等小六子再次跨上马云舒问道:“小六子,为什么不让马匹出声儿了?”

    小六子低头看她一眼:“有精神了?”

    云舒有些脸红,咕哝道:“我又没骑过几次马,哪能跟你们比?”

    小六子笑笑:“对,你能这么快恢复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云舒抿抿嘴:“小六子,还没回答我问题了,为什么不让马儿出声儿?为什么要连夜赶路?为什么要出了青阳县地界儿才能休息?为什么出来了还要这么小心?为什么…”

    云舒问了一长串为什么?她还没问完。就被捂住了嘴,她想挣扎,小六子低声道:“嘘!别出声儿,前面有人来了!”

    云舒顿时收声儿,小六子和随从们也骑着马缓缓往树林深处隐蔽起来。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黑暗中那树林中的小路,没一会儿,两个猎户打扮的汉子从那小路中走出来,其中一汉子道:“三哥,你确定那个穿黑衣的就是咱们大哥要找的人?”

    “多半是了,咱们快点儿回去报信。免得又让那群人跑了!”

    “哎呀,大哥,万一不是了。咱们还是再确认下好些吧?”

    那人停下来捶他胸口一下:“你这小子忒没出息,错了又怎样?只要咱们一口咬定是那群人,我们大哥就可以带着兄弟们光明正大的出来抢一圈儿,然后还能跟上面那群官爷邀功领赏,哪里都是好处。何乐而不为?

    啧啧,这村子当真不错了,里面家家有余粮不说,还有几个养眼的娇俏姑娘,老子早就看好了,其他都不要。就要那几个姑娘了。”

    另一人结结巴巴道:“三哥,这…这……这村子是……是我以前的家啊,我…我的老娘亲戚们都住村里了。能不能……”

    “嘿,万癞子,当初可是你自己说你家人亲戚对你不好,把你赶出来的。我们大哥不嫌你蠢笨无用,把你捡回山寨来。又养你这么多年,怎么。现在该你使劲儿的时候反而扯后腿了?告诉你,这事儿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否则老子一刀劈了你!”

    对面那人显然怕了,怯生生的缩成一团儿:“三哥,您…您别生气,我…我就随便说说,说说而已!”

    “哼!算你小子识相,待会儿回去大哥面前怎么说知道吧?”

    “是,知道知道!”

    “那就好,走,你走前面,咱们得快些!”二人一前一后欲往树林里去,小六子手上一扬,几道银光闪过,前面那二人吭都吭一声儿便直挺挺的倒到可地上。

    云舒瞪大眼望着那二人:“小六子,你杀人他们?”

    “没有,只是让他们不能动弹而已。”

    他们等了片刻,见二人一直没动,才骑着马缓缓踱着步子上去。两个随从跳下马去,拎起那二人又将其背对背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往那二人身上戳几下,那万癞子立刻哭兮兮的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银钱都在身上,鞋底还有些,你们随便拿……”

    小六子带着云舒骑马上前,那万癞子依然不停的对着绑他的人求饶,大家都不说话,静静的望着这二人,倒是那三哥醒悟得快,小声道:“万癞子,求那人不顶事儿,正主子在这边儿了!”

    万癞子回过头来,看到小六子和云舒的穿着打扮明显与其他随从不同,赶紧又对着云舒二人这边求饶,“大爷饶命,我的钱在这儿,你们随便拿……”

    云舒一行依然不吭声,就低头望着那二人,骑在马上的云舒也感受到了那种俯视众生的感觉。好一阵过后,那三哥低声道:“万癞子,别吵吵了,这群人不是打劫的。”

    万癞子顿了顿,抬头定定的望着云舒和小六子,怯生生问:“大爷,您…您想要什么?”

    万癞子仰头望着这圈人,他们的脸背对月光,一个都看不清楚,不过他们身上的服饰他却看清了,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大…大…大爷,我…我我什么都没干,求大爷饶命。”

    小六子不说话,而是轻轻抬头给旁边随从个脸色,那随从厉声道:“小子,你们不是要去报信吗?给谁报信?快说!”

    万癞子吓得瑟缩一下,那三哥反而陪着笑脸道:“大爷,您肯定听错了,我们没说给说报信啊!您……”

    他话没说完,啪一声脆响,那三哥便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而大家都站在原地。他连是谁扇的都不知道,那三哥有些被骇到,张大嘴愣愣的望着大家不敢说话。

    随从沉声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不说,你们就给我到阴朝地府去说。”

    那万癞子反应过来,赶紧求饶道:“小的说,大爷饶命,小的说!我们刚才说……说去给我们大哥报信儿。”

    “什么大哥?”

    “就是……就是那个……我们山寨的大哥……”

    “什么山寨?一次给我说完了,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绕圈子。”随从呼啦一声拔出长剑,银亮的剑身在月光下一场冰冷。

    万癞子一看那剑就全身发麻。瑟缩着结结巴巴道:“是是是,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我们山寨在对面一个隐秘的山谷里。里面有几百来号人,专干抢村掠寨、杀人害命的生意,小的几天前受大哥吩咐,带三哥一起来这万家村守着,来等几个路过村子的陌生人。”

    “哼。什么狗屁山寨?那分明是山贼窝。”

    “是是是,大爷说得对,就是山贼窝。不过大爷,小的从来没杀过人放过火,小的才到山寨不久,小的也觉得他们太过凶残。早就想离开那鬼地方了,可山寨的规矩,只进不出。想出也只能躺着出,小的也没办法。

    这次大哥让小的来万家村打探,小的本是想回来探望家人的,没想到三哥……就是我后面这个人他畜牲,他借着我远方表哥的名义到处去打探村里人家的家境状况。还到处去欺负人家姑娘,他……他连我亲妹妹都不放过。

    大爷。这家伙不是人,他要回去跟大哥报信儿,让大哥带人来抢掠村子,他们一来,这万家村多半留不下活口了,大爷,求您杀了这厮,即便让我陪葬我也乐意,大爷,求您了……”这万癞子越说越激动,甚至把跟他背对背绑在一起的三哥也给供了出来。

    那三哥猝不及防,着急的大骂:“万癞子!万癞子,你胡说什么?老子在山寨里那么照顾你,你这时候来出卖我,万癞子,你再说老子砍了你……”

    那三哥一阵挣扎,真想跳起来宰了万癞子一般,可他们二人本就绑在一起,一个人动,另一个人也跟着动,他根本没办法杀他背后那人。

    那万癞子也豁出去了:“你砍吧!砍吧!你杀了那么多人,迟早要下十八层地狱,我就算从小偷鸡摸狗,可从来不干杀人放火那勾当。我更不能让你毁了我老家村子、毁了我妹妹一生,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万癞子盯准了旁边一颗大树,拼命带着他背后的三哥往那树上撞,那三哥也火冒三丈,完全忘了周围还有虎视眈眈的敌人般,拖着万癞子也往那树上撞,口里还骂骂咧咧:“滚你娘的,老子看上你妹妹是那婊子的福气,老子就算下地狱也要拖着你万家全村人,一个都别想跑,给老子去死吧!”

    三哥带着万癞子狠狠往树上撞,那万癞子本就瘦弱,力气上完全不是高大威猛的三哥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万癞子就被撞得全身是血、丢了半条命。

    眼看着那万癞子就要被三哥活活撞死,一随从提剑上前,哗哗哗几剑,那三哥支吾两声便瘫软在地,随从又是两剑,绳子断了,随从一把将万癞子拎起来,拖到小六子马前。看他满身是血的样子,云舒不自觉的转开头。

    万癞子坐在地上怔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对小六子磕个头道:“多谢大爷!”

    小六子淡淡道:“万癞子,你可想灭了那山寨?”

    万癞子身子一怔,缓缓抬头望着小顺子半晌,张张嘴结结巴巴道:“当…当然,可…可大爷,那山寨里的兄弟,不,那些山贼个个穷凶极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有些人原本就是江洋大盗,被官府追得走投无路,才投奔到我们山寨来。要剿灭他们……除非出动军队。”

    那随从道:“小子,只要我们公子愿意,别说个小小山贼窝,即便是边疆小国,灭之也轻而易举,你不用东拉西扯,只需回答我们公子问题即可。”

    万癞子停顿片刻,低头道:“是。小的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如果能灭了这害人的山寨,让小的去死小的都愿意。”

    小六子目光闪了闪,“既然如此,……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我保证半月内必定灭了那山寨。”

    万癞子怔愣好一阵,继而用力磕头:“多谢大爷。”

    这时去村里探路的随从回来,“回公子,住宿已经安排妥当,请公子跟属下来。”

    小六子点头。带着云舒转了方向,地上那随从道:“公子,这小子怎么办?”

    “把他带过来。我还有话要问。”

    “是,公子!”随从又要给万癞子绑绳子,万癞子突然站起来道:“大爷,你们要进村吗?”

    那语气似乎有些质疑,小六子停下回头看他:“怎么?”

    万癞子急道:“大爷。你们千万不要进村儿去,否则不待你们去灭山贼,山贼首先就会灭了我们万家村啊!”

    第八三零章万癞子

    院子里静默半晌,小六子冷着脸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是方才,一个时辰前。”云舒想起方才那两个妇人的话,看看小六子铁青的脸。虽然心虚却不能把柳烟儿置之不理,于是她硬着头皮道:

    “小六子,那个……听说这青阳县城里时有采花贼出没。大白天的也抢人,烟儿她多半……那个,小六子,你帮忙派人把烟儿找回来好不好?”

    看小六子脸色越来越黑,云舒心里真有些害怕。从没见小六子如此脸色过,可柳烟儿已经被抓走有段时间了。若再不去救,恐怕就来不及了。

    “小六子,算我求你了,只要你把烟儿找回来,以后……到京城之前我都听你的。”

    小六子瞪着她好一会儿,继而转身对拎着包袱出来的几人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是,公子!”

    “好,上路。”

    随从们立刻散开,牵了马匹等在门口,小六子一把拉起云舒的手也快步向门口走去。云舒着急道:“小六子,等等,烟儿,还没找烟儿了!”

    小六子停下,回头大声道:“住口……”

    那样子当真好凶,云舒吓得眼泪花花儿的望着他。看她那模样,小六子的心很快就软了,他轻叹一声道:“云舒,别忘了我之前说的话,咱们必须先保证自身安全,才有机会去救别人。”

    云舒可怜巴巴道:“可烟儿要真被采花贼抓去的话,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我答应过她外婆好好照顾她的,现在却……”

    小六子沉默片刻,回身道:“暗一,你带两个人去救那两个丫头,救出后另寻它路直接送往京城,不必与我会合。”

    门口一中年随从顿了顿,“公子,属下奉命守护您左右……”

    “不必多言,照我说的去办就是。”

    那中年人稍稍犹豫,拱手道:“是,属下领命!”,然后点了两个随从跟他一起骑马离开。小六子回头将手伸向云舒:“现在可以走了吧?”

    云舒抿抿嘴,还没张口说话,小六子一把拉起她快速出了院门,跨上随从给他牵来的马匹。云舒四下看看,没见自己先前乘坐的马车:“小六子,我怎么办哪?啊~~”

    她吓得大叫一声,小六子沉声道:“别叫了,我们要走了!驾~~~”

    小六子将云舒放到他身前,与他同乘一匹大黑马,鞭子一甩,大黑马便扬起蹄子小跑起来,后面那几个随从也紧跟上来。

    这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毫无顾忌的在主干道上快跑着,好几次都差点儿把过往行人卷到蹄下,云舒每每吓得欲放声尖叫,可还没出声儿,就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嘴。她们快出城门时,分明听后面有人在喊:“瞧,采花贼!大白天又抢姑娘了!”

    云舒汗颜,小六子被当成采花贼了,看小六子几人个个面色严肃只顾赶路的样子,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一行人一出城门,就迈开蹄子风驰电掣般狂奔起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夹在马上的云舒被颠得七晕八素,已经没有心情去追问为什么。

    他们从傍晚跑到深夜,至少跑出上百里,翻过了数座山岭,那马儿累得呼哧呼哧直吐气儿。已经快受不住的感觉。前面一个探路的随从骑马回来道:“公子,此处已出青阳地界儿十几里,前面山脚有个小村子,咱们可以在那里借宿。”

    小六子稍稍犹豫,低头见云舒早已吐得不成人形,脸色也惨白惨白的,他抬头道:“那村子是个什么样的村子?村中可有外来人口或可疑人物?”

    那人拱手道:“属下立刻去查证。”

    “等等,你再问问村子附近可有其他房屋?”

    “是!属下领命。”随从转身上马飞快离开,然后小六子一行放慢速度一边让马儿吃点儿青草一边缓缓赶路。

    小六子轻拍云舒后背:“云舒,还好吧?再忍忍。马上就到地方了!”全身难受之极的云舒哪里答得上话来,疲软无力的她完全不想动弹,只有眨眼来表示意见。

    实际上就算她有满腹意见又如何?这些人又不会听自己的。不过看他们如此严肃的样子,多半真的有事。当然保命最很重要,留得小命在,其他都是次要的。

    可这都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如此疲于奔命啊?为什么要东躲西藏啊?王家不是很有权势吗?怎么出个门儿都这么危险?也不知柳烟儿如何了?还有自己的家人,他们千万别有事才好。否则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小顺子,更不能原谅自己。

    等一行人爬上山头,俯瞰之下,一眼就能找到山下那小村落,这个村落的房屋大多都很集中,且大多都已熄灯入睡。看上去很平静安详。他们站在山头等待,直到那探路的随从回来禀报:

    “公子,属下打听过了。最近没有陌生人来过此村,属下找了一座位置最高的小院儿,离房子集中的地方有几十丈距离,且相当隐秘,不太容易被发现。只是那院子有些破烂,公子。是否……”

    “就去那家吧,把主家都周围状况都打点好了。”

    “是,属下立刻去办!”

    那随从再次离开,小六子在原地停顿半晌,然后跳下马道:“把马蹄包布,马嘴上笼,管好自己的马,进村儿后不要让马匹出声。”

    “是!”几个随从齐声应了,跳下马来,包布上笼,片刻极好,似乎这是常有的事?休息了一段时间的云舒总算缓过劲儿来,等小六子再次跨上马云舒问道:“小六子,为什么不让马匹出声儿了?”

    小六子低头看她一眼:“有精神了?”

    云舒有些脸红,咕哝道:“我又没骑过几次马,哪能跟你们比?”

    小六子笑笑:“对,你能这么快恢复过来已经很不错了。”

    云舒抿抿嘴:“小六子,还没回答我问题了,为什么不让马儿出声儿?为什么要连夜赶路?为什么要出了青阳县地界儿才能休息?为什么出来了还要这么小心?为什么…”

    云舒问了一长串为什么?她还没问完,就被捂住了嘴,她想挣扎,小六子低声道:“嘘!别出声儿,前面有人来了!”

    云舒顿时收声儿,小六子和随从们也骑着马缓缓往树林深处隐蔽起来。他们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黑暗中那树林中的小路,没一会儿,两个猎户打扮的汉子从那小路中走出来,其中一汉子道:“三哥,你确定那个穿黑衣的就是咱们大哥要找的人?”

    “多半是了,咱们快点儿回去报信,免得又让那群人跑了!”

    “哎呀,大哥,万一不是了,咱们还是再确认下好些吧?”

    那人停下来捶他胸口一下:“你这小子忒没出息,错了又怎样?只要咱们一口咬定是那群人,我们大哥就可以带着兄弟们光明正大的出来抢一圈儿,然后还能跟上面那群官爷邀功领赏,哪里都是好处,何乐而不为?

    啧啧,这村子当真不错了,里面家家有余粮不说,还有几个养眼的娇俏姑娘,老子早就看好了,其他都不要,就要那几个姑娘了。”

    另一人结结巴巴道:“三哥,这…这……这村子是……是我以前的家啊,我…我的老娘亲戚们都住村里了,能不能……”

    “嘿,万癞子,当初可是你自己说你家人亲戚对你不好,把你赶出来的。我们大哥不嫌你蠢笨无用。把你捡回山寨来,又养你这么多年,怎么,现在该你使劲儿的时候反而扯后腿了?告诉你,这事儿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否则老子一刀劈了你!”

    对面那人显然怕了,怯生生的缩成一团儿:“三哥,您…您别生气,我…我就随便说说。说说而已!”

    “哼!算你小子识相,待会儿回去大哥面前怎么说知道吧?”

    “是,知道知道!”

    “那就好。走,你走前面,咱们得快些!”二人一前一后欲往树林里去,小六子手上一扬,几道银光闪过。前面那二人吭都吭一声儿便直挺挺的倒到可地上。

    云舒瞪大眼望着那二人:“小六子,你杀人他们?”

    “没有,只是让他们不能动弹而已。”

    他们等了片刻,见二人一直没动,才骑着马缓缓踱着步子上去。两个随从跳下马去,拎起那二人又将其背对背五花大绑起来。然后往那二人身上戳几下,那万癞子立刻哭兮兮的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银钱都在身上。鞋底还有些,你们随便拿……”

    小六子带着云舒骑马上前,那万癞子依然不停的对着绑他的人求饶,大家都不说话,静静的望着这二人。倒是那三哥醒悟得快,小声道:“万癞子。求那人不顶事儿,正主子在这边儿了!”

    万癞子回过头来,看到小六子和云舒的穿着打扮明显与其他随从不同,赶紧又对着云舒二人这边求饶,“大爷饶命,我的钱在这儿,你们随便拿……”

    云舒一行依然不吭声,就低头望着那二人,骑在马上的云舒也感受到了那种俯视众生的感觉。好一阵过后,那三哥低声道:“万癞子,别吵吵了,这群人不是打劫的。”

    万癞子顿了顿,抬头定定的望着云舒和小六子,怯生生问:“大爷,您…您想要什么?”

    万癞子仰头望着这圈人,他们的脸背对月光,一个都看不清楚,不过他们身上的服饰他却看清了,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大…大…大爷,我…我我什么都没干,求大爷饶命。”

    小六子不说话,而是轻轻抬头给旁边随从个脸色,那随从厉声道:“小子,你们不是要去报信吗?给谁报信?快说!”

    万癞子吓得瑟缩一下,那三哥反而陪着笑脸道:“大爷,您肯定听错了,我们没说给说报信啊!您……”

    他话没说完,啪一声脆响,那三哥便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而大家都站在原地,他连是谁扇的都不知道,那三哥有些被骇到,张大嘴愣愣的望着大家不敢说话。

    随从沉声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不说,你们就给我到阴朝地府去说。”

    那万癞子反应过来,赶紧求饶道:“小的说,大爷饶命,小的说!我们刚才说……说去给我们大哥报信儿。”

    “什么大哥?”

    “就是……就是那个……我们山寨的大哥……”

    “什么山寨?一次给我说完了,没那么多闲工夫跟你绕圈子。”随从呼啦一声拔出长剑,银亮的剑身在月光下一场冰冷。

    万癞子一看那剑就全身发麻,瑟缩着结结巴巴道:“是是是,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我们山寨在对面一个隐秘的山谷里,里面有几百来号人,专干抢村掠寨、杀人害命的生意,小的几天前受大哥吩咐,带三哥一起来这万家村守着,来等几个路过村子的陌生人。”

    “哼,什么狗屁山寨?那分明是山贼窝。”

    “是是是,大爷说得对,就是山贼窝。不过大爷,小的从来没杀过人放过火,小的才到山寨不久,小的也觉得他们太过凶残,早就想离开那鬼地方了,可山寨的规矩,只进不出,想出也只能躺着出,小的也没办法。

    这次大哥让小的来万家村打探,小的本是想回来探望家人的,没想到三哥……就是我后面这个人他畜牲,他借着我远方表哥的名义到处去打探村里人家的家境状况,还到处去欺负人家姑娘,他……他连我亲妹妹都不放过。

    大爷,这家伙不是人,他要回去跟大哥报信儿,让大哥带人来抢掠村子,他们一来,这万家村多半留不下活口了,大爷,求您杀了这厮,即便让我陪葬我也乐意,大爷,求您了……”这万癞子越说越激动,甚至把跟他背对背绑在一起的三哥也给供了出来。

    那三哥猝不及防,着急的大骂:“万癞子!万癞子,你胡说什么?老子在山寨里那么照顾你,你这时候来出卖我,万癞子,你再说老子砍了你……”

    那三哥一阵挣扎,真想跳起来宰了万癞子一般,可他们二人本就绑在一起,一个人动,另一个人也跟着动,他根本没办法杀他背后那人。

    那万癞子也豁出去了:“你砍吧!砍吧!你杀了那么多人,迟早要下十八层地狱,我就算从小偷鸡摸狗,可从来不干杀人放火那勾当。我更不能让你毁了我老家村子、毁了我妹妹一生,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万癞子盯准了旁边一颗大树,拼命带着他背后的三哥往那树上撞,那三哥也火冒三丈,完全忘了周围还有虎视眈眈的敌人般,拖着万癞子也往那树上撞,口里还骂骂咧咧:“滚你娘的,老子看上你妹妹是那婊子的福气,老子就算下地狱也要拖着你万家全村人,一个都别想跑,给老子去死吧!”

    三哥带着万癞子狠狠往树上撞,那万癞子本就瘦弱,力气上完全不是高大威猛的三哥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万癞子就被撞得全身是血、丢了半条命。

    眼看着那万癞子就要被三哥活活撞死,一随从提剑上前,哗哗哗几剑,那三哥支吾两声便瘫软在地,随从又是两剑,绳子断了,随从一把将万癞子拎起来,拖到小六子马前。看他满身是血的样子,云舒不自觉的转开头。

    万癞子坐在地上怔愣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对小六子磕个头道:“多谢大爷!”

    小六子淡淡道:“万癞子,你可想灭了那山寨?”

    万癞子身子一怔,缓缓抬头望着小顺子半晌,张张嘴结结巴巴道:“当…当然,可…可大爷,那山寨里的兄弟,不,那些山贼个个穷凶极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有些人原本就是江洋大盗,被官府追得走投无路,才投奔到我们山寨来。要剿灭他们……除非出动军队。”

    那随从道:“小子,只要我们公子愿意,别说个小小山贼窝,即便是边疆小国,灭之也轻而易举,你不用东拉西扯,只需回答我们公子问题即可。”

    万癞子停顿片刻,低头道:“是,小的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如果能灭了这害人的山寨,让小的去死小的都愿意。”

    小六子目光闪了闪,“既然如此,……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我保证半月内必定灭了那山寨。”

    万癞子怔愣好一阵,继而用力磕头:“多谢大爷。”

    这时去村里探路的随从回来,“回公子,住宿已经安排妥当,请公子跟属下来。”

    小六子点头,带着云舒转了方向,地上那随从道:“公子,这小子怎么办?”

    “把他带过来,我还有话要问。”

    “是,公子!”随从又要给万癞子绑绳子,万癞子突然站起来道:“大爷,你们要进村吗?”

    那语气似乎有些质疑,小六子停下回头看他:“怎么?”

    万癞子急道:“大爷,你们千万不要进村儿去,否则不待你们去灭山贼,山贼首先就会灭了我们万家村啊!”

    !

第八三一章 到京

    约摸半个时辰后,云舒都快睡着了,迷迷蒙蒙中听有人说话:“公子,已经问清楚了,几位出任经过青州地界儿的官员都被他们洗劫后杀害,家属亲眷,无一幸免,附近被烧杀抢掠的村子,以及昨日下午我们准备路过却被烧杀的村子都是他们所为。,!”

    “哼,这群畜牲,等把云舒送到京城,我定要亲自回来把他们绞杀干净。”

    “公子,您和小姐……”那人突然收声,小六子回头看一眼云舒,见她眼皮微跳,轻笑道:“云舒,吵醒你了?”

    被识穿的云舒有些不好意思,干脆睁眼坐起来:“小六子,你们真能从死人嘴里问出话来?”

    小六子好笑道:“你问他吧!”

    暗五拱手道:“不是,小姐,属下没那么本事,不过属下能让将死未死之人精神气恢复过来半刻钟,就如民间所说回光返照一般,不过时辰一到,那人立马死去,再无救回可能。”

    云舒眨眼想了想,感觉这法子像巫术一般,“你这法子有名称么?”

    “就叫回光术。”

    “回光术!听这名字都不吉利。不过若是用在必死无疑还有后事未交待清楚之人身上,有半刻钟时间对他们和亲友来说都是很珍贵的,但……

    哎,你这法子要是用在活人身上会怎样?”

    暗五顿了顿,眼中闪过诧异之色:“同样只有半刻钟时间。”

    “好好的大活人若中此术也会半刻钟内死亡?”

    “按理说应该如此,不过小的从未在身体健全的活人身上用过,不过……小姐若是想看的话,属下可以试上一试。”

    暗五转头看向在一旁偷听的万癞子,万癞子又吓得跪倒在地连连求饶。这厮虽然做过不少荒唐事,总的来说还算有点儿良心,云舒自然不可能真要暗五拿他做试验。

    小六子给旁边的随从打个眼色。那人会意,上前拎起万癞子往外走,万癞子吓得哇哇大叫:“不要不要啊,大爷饶命啊,小的还要给您带路了,大爷饶命啊!”

    那声音到洞外后感染而至,云舒全身毛骨悚然,她不可思议的转向小六子:“小六子,你不会……真把他杀了吧?”

    “没有,只是嫌他在这儿不便。让他出去一会儿而已。暗五,继续说。”

    “是!据那厮说,那山寨确在此处往西几里外的一个山谷里。谷中上下四五百人,包括那些贼人的家属亲眷。”

    “哦?他们把家属亲眷都带去做山贼了?”云舒惊讶道。

    “回小姐,并非如此,那些女子都是山贼们这些年掠去的女子,被迫委身于山贼们。并为他们生儿育女、打理家务,听说最早被掠去的女子现在儿子都二三十岁了。”

    “啊?那那山贼窝不就有二三十年光景儿了?怎么官府没去围剿?难道那些被掠去的女子还有他们的家人都没去报过案?或者那些女子就没有找机会逃出来的?”

    “回小姐,听说确有女子想方设法逃出来,不过逃出来的,要么被追回去**至死,即便没抓到。她家人和亲戚甚至整个村子都会被山贼们杀光报复。

    再加之朝中那人的一再袒护压制,地方官即便知道此事也无人敢查,有的官员有点儿良知。偷偷往朝廷送奏折,结果多半泥牛入海,且或多或少都受到警告报复,实在不听话的,就由这些山贼出动。甚至冲进府衙,取那官员项上人头后扬长而去。”

    云舒听得又惊又怒。这算什么太平盛世?分明就是奸贼当道、民不聊生啊!她又有些庆幸自己所在的云雾县没这种情况。

    小六子沉吟片刻道:“暗五,有如此等山贼相同情况的除青州沧州外还有哪些地方?”

    “还有江州、燕州等三四个州省,不过这只是那厮所说,还未得到确认,兴许还有更多州省也不一定。”

    小六子皱眉道:“江州、燕州的军队大营都是他的部下在掌管,应该可以确认。”

    “是,公子!只是咱们须得尽快赶回京城才是。此处离那山贼窝实在太近,属下担心那山贼头子再派人过来查探,要是知道咱们的行踪就麻烦了!”

    小六子思虑片刻,“暗五,你们几人之中谁的轻身功夫最好?”

    “回公子,属下其他不敢说,轻功却不比其他兄弟弱。”

    “是吗?……暗五,你可否愿意去那山贼窝里走上一圈?”

    暗五顿了顿,狐疑的抬头看了一眼,继而低头拱手道:“是,只要公子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六子点点头:“好,我要你化妆成那死去的三哥模样,跟外面那万癞子一起进山贼窝,一来打探山贼实力,查明他们防守情况,并绘下地图传回来;二者一定要掌握山贼跟那人来往的证据。此去危险重重,暗五,你确认你能完成任务?”

    “是,如此为祸世间之贼窝,属下恨不能立刻杀之而后快,属下愿立下生死状,不铲除此贼窝,属下以性命相抵。”

    “我不需要你性命相抵,你跟着我们兄弟近十年,只要你尽力而为即可。……你去把万癞子带走,到了贼窝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

    “是,属下跟万癞子立刻赶回贼窝,就说听进城的村里人带回的消息,说是公子一行已经从另一条路走了,欲往青河边坐船走水路。”

    “很好,去吧!”

    暗五拱手一拜后出去,然后突然有了万癞子的声音,没一会儿,那声音渐行渐远。云舒看看山洞门口,又环顾一周,望着小六子道:“小六子,你的护卫是不是都以暗字开头命名?小顺子的护卫是以夜字开头命名?”

    小六子看她一眼,点头道:“对,还有我三弟,他的护卫都是以卫字开头命名。我爷爷的暗卫则是以忠字打头儿的。”

    “啊?你们每个人都有暗卫?”

    “不是,只有王家族长和继承人们有。”

    “啊?那…那你们三个都是继承人?”

    “小顺子没继位前确实如此。”

    “那……那小顺子继位后,这些暗卫怎么办了?”

    “当然还是跟在我们身边,不过除了听我们的调遣,还要无条件服从族长。”

    “啊?那……要是族长命令他们监视你甚至暗杀你,他们也干?”

    小六子微微眯起眼:“云舒,你想多了,我们是手足,即便可能监视,也绝不会手足相残。”

    看小六子脸色不好看。云舒讪讪的摸摸鼻子:“呵呵,我……我只是假设而已,小六子。你可别生气啊!”

    小六子一本正经道:“此事没有假设,我们绝不会兄弟相残!”

    他那模样让云舒有些害怕,她张张嘴想解释,可又不知说什么好,或者越说越错。干脆闭了嘴,低头什么都不说。

    小六子沉默好一阵,转而坐下道:“夜深了,休息吧,明儿一早还要赶路。”然后他自己像先前那子时,靠着剑就睡了过去一般。

    云舒暗骂自己不会看脸色。居然踩着人家痛脚。不过以往看小六子总是笑嘻嘻的万事不放心上,今天的他怎么突然这么反常?云舒满心疑问,看小六子似乎睡着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得怀着一肚子问题和衣躺在火堆边睡了过去。

    次日,她是在一阵颠簸中醒来的,她睁眼见头顶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刚刚升起的太阳。两边是慢慢往后退去的树林,而自己的身子正在慢慢移动。

    她赫然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辆板车上,小六子就坐在自己身边,而前面只有一个赶车的车夫,其他随从居然不见了踪影。

    再看二人装束,也完全变了样儿,自己一个活脱脱的村姑打扮,小六子也是如此,不过他这种天生高贵的人穿这农夫衣裳,怎么看都不像那么回事儿,云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六子道:“云舒,笑什么了?”

    云舒笑嘻嘻的指指他衣服:“你这是穿的什么?还有我这衣服,咱们是乡下夫妻进城赶集么?”

    小六子顿了顿,黑着脸道:“我们不是夫妻,你是小顺子的娘子。”

    云舒顿了顿,尴尬的笑笑:“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干嘛这么认真啊?”

    小六子转开头去不说话,面色严肃的样子,云舒怎么看怎么怪,凑过去道:“哎,小顺子,你最近怎么老是板着脸,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呢?”

    小六子顿了顿,脸上突然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云舒抽抽嘴角,这笑也太……太那个了吧?

    说来也怪,他们换了这一身装束后便一直晃悠悠的慢慢走,那些随从马匹完全不见了踪影,如此走来反而平静了许多。在离开云雾县的第九天上午,那辆破板车总算进了京城地界儿,记得翻过这座山再往前走几十里路就可以进城了,云舒长长松口气。

    同样松口气的还有一旁的小六子,他们慢悠悠的翻过山,在即将走上平地时,旁边林子里突然冒出一串人来。云舒大赫,一把抱住小六子的胳膊缩到他身后,来人拱手道:“公子,我们恭候多时了!”

    小六子点点头,然后拍拍云舒的手道:“云舒,别怕,是夜一他们,小顺子的护卫。”

    云舒冒出头来,果然见几人相当眼熟,夜五也在其中,她拍着胸口吐口气:“你们接人干嘛还要躲起来啊?唉,小顺子了?”

    夜一几人看看小六子,脸色有些怪异,不远处的茶棚里走出个人,笑呵呵的大声道:“二弟…二弟等候多时了,大哥怎地这时才到?”

    云舒诧异的望着来人,小顺子何时变得说话如此大声了?而且他走了这么远,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云舒有些生气,冷哼一声撇开头去。

    一旁听闻声音的小六子看她一眼,目光闪了闪,跳下板车迎上去,也大声道:“大哥。你们怎么跑这么远来?生怕我把你的新娘子弄丢了不成?”

    来人怔了怔,干咳两声,挤眉弄眼片刻,继而挂起迷人的微笑走到板车前,将云舒上下打量一番:“云舒,你来了?”

    云舒撇撇嘴:“难道你希望我不来?”

    小顺子怔了怔,眼角瞟一旁的小六子一眼:“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是说……我是说你们辛苦了,唉!早知道路上出这么多事。就该我亲自走一趟了,云舒,你没事吧?”

    云舒心里温暖了些。点头道:“还好吧!真正的山贼土匪什么的倒没遇上过,只是那气氛太紧张了些,这一路我的心都是悬在天上的。”

    小六子颇为诧异的回头看她:“是吗?我看你一路上叽叽喳喳,玩得挺开心的嘛!”

    云舒扁扁嘴:“我看你们那么紧张小心的样子,我不找些话题来调节气氛。这么多天怎么过啊?哎,对了,小顺子,去救我丫头柳烟儿那几个人有消息了吗?”

    小顺子呵呵笑道:“有了有了,就在那边茶棚里了,过去看看吧!”

    云舒顿时高兴了:“真的?那我先过去看看啊!”云舒兴冲冲的往茶棚跑去。她没看到后面那两个人相互挤眉弄眼。等云舒进了茶棚,农夫装束的小六子道:“大哥,这几天你没露馅儿吧?”

    对方顿了顿。苦着脸道:“哎呀,小顺子,这差事太苦了!你一天到晚就这样笑眯眯的累不累啊?”身着华服的小顺子扯扯脸做个微笑的模样。

    农夫装扮那人好笑道:“又不是非要你笑,你不想笑只需闭嘴不做表情即可,多听多看更有利于决断。大哥,你要知道言多必失……”

    “哎呀。行了行了,爷爷天天念叨我,你一回来又念叨我,臭小子,我受了十天的苦,就为你跟新娘子多相处几天,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下次这种事儿可别找我啊!”

    农夫转头看看茶棚方向,又将对面自己亲兄弟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大哥,我们互相换身儿衣服吧?”

    小六子上下打量下小顺子的装束,笑呵呵道:“你这打扮有意思,好好,给我穿穿吧!”二人一起进了树林子,几息功夫后出来,看上去还是那两个人,不过表情却换了个个儿。

    这边云舒跑进茶棚四下张望,“小姐,我在这儿!”茶棚角落一个兴奋的声音刚落,柳烟儿从角落里跑出来。

    “烟儿!当真是你!”云舒也高兴了,冲上去握住她的手,明明才分开几天,感觉像分开几个月一般。

    二人兴奋了好一阵,云舒牵着柳烟儿的手坐下道:“烟儿,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遇上采花贼了?”

    提到这个,柳烟儿的眼泪哗啦一下就掉出来,云舒吓了一跳,赶紧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等她哭够了,才抽抽搭搭道:“小姐,奴婢……奴婢本想去巷口那铺子买点心,半路却被个小孩儿撞了一下,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小孩就骂了我几句后跑开了!

    我一头雾水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总觉得不对,然后摸摸身上,发现钱袋儿被那孩子偷去了,我一着急就追着那孩子去了。我一连追过几条街都没找到那孩子,回来时又走错了方向,我又记不得那客栈的名儿,实在没办法只能去县衙求助。

    可县衙那些人根本不管我,几次把我赶出来,我在县衙门口一直坐到天黑,直到几位大哥找到我,然后我们就日夜兼程的离开了那地方。那大哥明明说是来追小姐的,可一直到了京城都不见小姐,奴婢难过,一直想见小姐,所以他们就带奴婢来这里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路上还顺利么?可有遇上什么事情?”

    “嗯,还算顺利,事情的话……除了遇上沿途几个村子遭遇山贼,其他倒没什么。”

    “啊?你们跟山贼正面撞上了?”

    “是啊!有一个村子我们路过时,正好见山贼在那里杀掠,大哥们还去帮忙救下几个孩子,大哥们说要不是急着赶路的话,定要将那群贼人杀个片甲不留。小姐,你们了?都顺利么?”

    “我们?……比起你们来,还算顺利些。至少没正面跟山贼对上。唉,没想到山贼这么猖狂,这样下去,老百姓迟早要早饭,朝廷不作为必将自食恶果。”

    “呵呵,什么事情让我们小云舒如此生气啊?”小六子和小顺子二人并肩进来,这二人站在一起,当真没什么分别,除了那服饰表情,连云舒自己也分不清楚。

    云舒瞪着小六子道:“小六子。路上山贼那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把那群豺狼虎豹给清楚干净,要不老百姓根本活不下去。”

    小六子脸色一僵。转头看小顺子一眼,继而呵呵干笑两声:“是啊是啊,这事儿是得抓紧办,等一回城我就立马给圣上禀报,请圣上拨我三千金兵直捣黄龙。灭了那群贼子。”

    云舒点头:“对了,一定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哦,对了,那群女眷就别杀了,她们都是无辜女子。”

    “这个……那当然。我自有分寸。”

    看小六子拍着胸口保证的样子,云舒略微放心,一旁的小顺子微微笑道:“云舒。我们送你去别院吧!”

    听到小顺子温柔的声音,云舒的心都跟着变得温柔起来,她自然而然的点头:“好啊,谢谢你了,小顺子。”

    然后。云舒换了衣服,带着柳烟儿坐上小六子准备的马车。在小顺子的护送下,慢悠悠的去到京城东面两里处一座大宅子。

    这宅子当真很大,不仅大,看那门檐儿建筑都很新的样子,大门上方挂着红布挑着红灯笼,门沿儿上两个大大的字特别显眼——水府。

    云舒的小轿从正门进入院子,一路过去,云舒觉得这建筑颇为眼熟,旁边的柳烟儿小声道:“小姐,你瞧,理事堂!那边是福寿院、还有秀院,还有……咦,小姐,这不都是咱们自家院子的名字吗?”

    经她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只名字相同,这院子分明就是自家山顶那庄园的翻版!再看这崭新的建筑,莫非是小顺子特地仿着自家山顶院子新盖起来的?云舒惊讶不已,有些不敢相信,心里还有股淡淡的甜蜜,没想到他这么用心,自己果然没选错人。

    轿子一直走到她自己的院子前停下,柳烟儿扶着她下了轿,抬头见小顺子笑眯眯的站在一旁:“云舒,你过门前就住这里,这是管家王生,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去办。”

    一个四十来岁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上前拜了拜:“王生拜见小姐。”

    云舒点点头:“免礼!”然后她转而对小顺子道:“这院子……是何时盖起来的?”

    “十天前正好完工。”

    “十天前?那……那不是……”云舒想说那正是自己老家那边办喜事那日。

    小顺子笑眯眯的点头:“原本我想把这院子盖成和你们家一模一样的院子,可听说你们家喝的水都不需要挑,而是用竹筒从山上接过来;又听闻你们家里也不用恭桶,出恭后直接用水冲走秽物即可,可有这事儿?”

    云舒眨眨眼,他连这事儿都知道,也是,自己身边那么多暗卫,他们平常也在自家院子生活过日子的,告知他这些也不奇怪。

    云舒点头道:“是啊,不过那实现那些功能得靠地形便利,我们家果树林上方有好大几个水池,其中两个是专门用来蓄水吃的,而且那水池底部有两个泉眼儿,山水连连不断,即便不下雨,供我们一大家子人吃喝也不成问题。这个地方如此平坦,找不到高处蓄水就能不了。”

    “原来如此,难怪工匠们都说成不了,我还以为是他们无能,看来是我为难他们了!”

    云舒点头道:“是啊,地形不够,又没有外力可借,光凭人力肯定不行,你可不能逼着人家公鸡下蛋了!”

    小顺子笑笑:“成不成关系不大,我只是担心你住不惯。”

    云舒怔愣一下,赶紧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住得惯住得惯的,一路上颠颠簸簸都过来了,好吃好喝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小顺子脸色顿了顿,继而伸手摸摸云舒的脸,轻叹一声道:“云舒,谢谢你!”

    “啊?为何要谢我?”

    小顺子抿嘴一笑。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云舒僵在原地,那温柔的清香包裹住全身,让她几乎不能动弹,而站直身子的小顺子对她这表情非常满意,转身笑眯眯的跟管家一阵吩咐后回头道:“云舒,你带我转转你家吧?”

    “啊?我家?”

    “对啊,这是你家,园子盖好我还是第一次来了,就等你来带我转转你家。”

    小顺子温柔的话语让她心里暖洋洋的,看着周围这熟悉的一景一物。她心里满满都是幸福,虽然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家,可这些都是他对自己的心意。细节处见真章,她相信小顺子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二人在花园里闲庭散步,直到天黑时分王家人来催促,小顺子才不得不离开。云舒亲自把他送到门口,小顺子道:

    “云舒。按规矩拜堂前这一个月我们都不能再见面,否则以后遇事不顺,为了我们以后能一直在一起,从现在起到拜堂前我不再过来,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云舒有些脸红,嗔道:“谁稀罕你过来!你该干嘛干嘛就是。不必管我,我有丫头们陪着我……对了,小顺子。我家陪嫁的丫头们了?还有亲戚嫁妆了?什么时候才到啊?”

    “快了,他们走的正道儿,至少要十五天时间,今天已经第十天,应该过几天就能到。这样吧,我派人去打听打听。有他们的消息立刻派人送信来,如何?”

    云舒点头:“也好,那我这段时间可以进城去逛逛么?”

    “这个……呵呵,尽量还是不要去,你现在身份特殊,要是被人认出来……”小顺子看云舒嘟起嘴,好笑的捏捏她鼻子:“云舒,别淘气,你真想去的话等你的丫鬟亲眷们都到了,再把夜魅带上一起去,知道吗?”

    云舒顿时高兴了:“真的?带上夜魅就可以去吗?”

    小顺子笑眯眯的点点头,云舒高兴道:“小顺子,你很信任夜魅啊?”

    小顺子点头:“当然,不信任如何会派到你身边?”

    云舒本想再聊,那管家又来催了,“公子,老太爷招您快快回去。”

    小顺子点头道:“好,准备好马匹,立刻就来!”

    “您的马已经牵来了!”一个小厮牵着头全身雪白的高头大马过来,小顺子无奈的看云舒。云舒虽然舍不得,还是尴尬的笑笑:“好了,小顺子,你快去吧,别让爷爷等久了!”

    小顺子再次亲昵的摸摸她脑袋:“云舒,还有半个月,这段日子别乱跑,啊!”

    云舒点点头,亲眼看着他的身影潇洒的上马,骑着马慢慢小跑,然后越跑越快直到消失不见。

    云舒在大门口呆立良久,直到柳烟儿拿来披风给她披上,轻声道:“小姐,您辛苦这么些日子,肯定累了,咱们回屋休息吧!”

    这一觉云舒一睡就到了第三天,她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醒来时就是前胸贴后背,全身绵软无力,真正是饿得发慌。

    “烟儿?烟儿!”她连唤数声,柳烟儿没来,倒是来了个十六七岁的漂亮丫头,那丫头来到床前行个礼道:“水小姐,您醒了?”

    云舒怔愣一下:“你是谁?”

    “小姐莫慌!奴婢是夫人派来伺候小姐的。”

    “夫人?哪个夫人?”

    “就是咱们王府的夫人啊?”

    云舒还是不明白:“什么王府?这是我家,不是什么王府。”

    那丫鬟依然笑眯眯道:“奴婢知道,这是二公子出资新建来送给小姐的大宅子,可银钱是从我们王家公帐上出的,所以不管这园子起什么名字,它一直都是我们王家的产业。”

    云舒愣愣的望着那丫鬟,心里转了几个圈才明白过来,呵,这丫头居然是王府的夫人就是小顺子的后娘、卫禹他老娘派来的!

    自己才来多久啊,睡个觉的功夫,那王夫人就按耐不住派个丫头过来,表面说是伺候自己,瞧这丫头的模样,像是伺候自己的吗?还有她方才那话,多半也是王夫人让她说的,让自己明白这宅子还是她王家的产业,不是自己的私产。

    云舒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一肚子的火气道:“我的丫头烟儿了?”

    “这个……还请小姐恕罪,那丫头手脚粗陋,又不知礼仪,昨日睡到半下午都不起床,这样的丫头如何伺候主子?奴婢看小姐睡得香甜,不好请示,就自己做主,叫人把那丫鬟抬去柴房了。”

    “什么?”云舒一下子坐起来,本想大声斥责,却发现几日不吃饭的自己全身软绵绵没有力气,连说话都底气不足的样子。她抚着床沿儿慢慢调息,那丫头一惊一乍的凑上来:“哎呀,小姐,您不舒服吗?奴婢去给您请太医好么?”

    “站住?谁说我不舒服?动不动请太医,你安的什么心?”

    那丫头却不急不缓,笑眯眯道:“小姐没事就好,奴婢还以为小姐有什么急病了!要知道能进咱们王家门儿的不仅要家世高贵,身体康健,能为咱们王家生出七男八女更重要,要是有什么急病的话,多半是……”

    这死丫头,哪里是来伺候自己,分明是王夫人派来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云舒恨不能抄起东西就砸过去,可她身子绵软,当真无力;再者床上也没什么重物,被子枕头这种东西砸了也没用。

    云舒咬牙忍气下了床,自己拿了衣服来穿,却又发现自个儿的衣服一件不见,里面全是些花花绿绿如唱戏一般的服饰!

    云舒还没开口,那丫头就上来道:“小姐恕罪,我们王家的媳妇必须穿着得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衣服穿出去别人会笑话,奴婢看您睡着,不便请示,便自作主张将那些衣服清理出去了!”

    !

第八三二章 卫娟儿

    云舒转头瞪着那丫头半晌,那丫头却规规矩矩低眉顺眼儿的站着,似乎先前那些话跟她全无关系。,!原本想臭骂这丫头一顿再把她轰出去的云舒改了主意,她扶着椅子缓缓坐下,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卫娟儿。”

    “卫娟儿…….你姓卫?”

    “是的,奴婢娘亲是三少爷的奶娘。”

    云舒再次抬头看她,这丫头鹅蛋脸、五官端正,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格外扎眼,给她整个人加分不少。总的来说,虽算不上绝色,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这丫头居然是卫禹奶娘的女儿?这种身份以后多半是要被收入哪位公子房中做姨奶奶的吧?

    一想到姨奶奶这个词云舒心里就很不舒服,她转开头道:“去给我弄些吃的来。”

    那丫头眼皮抬了抬,“不知小姐想吃什么了?”

    云舒没好气道:“你伺候你家夫人时每次都要问她想吃什么吗?”

    那丫头愣了一下,捏着手帕的手紧了紧,端正的行一礼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然后转身出了门。

    云舒站起来,走到衣橱前翻了翻,这些衣服布料质量都不错,只是颜色太鲜艳了些,样式太老气厚重了些,别说穿,一看都压抑,她还是喜欢素色简单轻便的衣裳。

    她凭着记忆走到自己床边那橱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的全是素色的衣服。拿出来一看,样式简单漂亮,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挑了一套穿上,大小长度正好,不用说这肯定是小顺子给准备的,她欢喜的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儿。真好看!

    她想了想,又去挑了一套出来换上,对着镜子美啊美,这个也好看,再换一套吧!一来二去,那橱子里十来套衣服都被她换了个遍,每件都喜欢,每件都好看,换下的都扔在床上码成一堆。

    那卫娟儿端着托盘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对着镜子转圈儿臭美的云舒,她惊讶道:“小姐。您哪儿找来的这些衣服?”

    云舒回身,张开手高兴的把衣服展示给她看:“怎样?好看吧!我记得去年在宫里见嫔妃们也穿过这样式的衣服,不会上不得台面儿吧?”

    卫娟儿几次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微微低头道:“是的,挺好看的,小姐,饭菜已准备好,您请用膳!”

    看这丫头吃瘪的样子。云舒方才受的气一下消了许多。哼,跟我斗,你一个小小丫鬟,对付你的法子多得是。

    云舒乐滋滋道:“好,你把饭菜给我摆好,我梳了头再来。”

    卫娟儿这才注意到云舒披散的头发般:“小姐。都怪奴婢疏忽了,奴婢帮您梳头吧?”

    让她梳头的话,这丫头不知又要弄出些什么事儿来?云舒现在肚子饿得不行。没工夫跟她折腾,等吃饱了再说。

    她自个儿坐到梳妆台前,一边快速的整理头发一边道:“不用,你给我把饭食弄好就行,哦。我睡觉起床习惯喝点儿八宝粥,你给我准备好啊!”

    卫娟儿愣了一下:“小姐。奴婢……”

    “你不要跟我说没准备啊,偌大一个王府,连碗八宝粥都拿不出来吗?我梳好头前,要是八宝粥还没好的话,你就自个儿打包回去伺候你家夫人吧,我这边不要连碗粥都拿不出来的丫头。”

    云舒微微侧头,从铜镜中隐隐能看到卫娟儿那扭曲的脸,呵,这丫头肯定气得不轻,作为王家三少爷奶娘的女儿,以前在那王府里,即便是一般的主子,也要给她几分脸面。

    今天到云舒这里,原本是想借着王夫人的势压压云舒,没想到云舒完全不买账,一来就给她为难,卫娟儿在门口站了会儿,对着云舒后背放了无数把眼刀子,云舒突然回头笑眯眯道:“准备好了吗?我马上就要梳好了!”

    卫娟儿顿了顿,低头行个礼后便匆匆出门。云舒等她一出门,手脚麻利的将头发一挽,往头上插几根银簪,然后便转身跑向隔壁的桌子。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的大鱼大肉,啧啧,真够丰盛的!饿得不行的她吃之前不忘拿银簪将每个菜都试了试,确认没毒后,她端起一碗银耳羹咕咚咕咚喝了个底儿朝天,然后又狼吞虎咽的吃了些其他菜,听到外面响动,她赶紧擦擦嘴放慢速度。

    果然,片刻后,房门吱嘎一声响,卫娟儿端着托盘进来,看到桌前吃饭的云舒愣了一下。吃饱了有力气的云舒斜她一眼:“怎么现在才来?我都快吃得差不多了!”

    卫娟儿愣愣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云舒又慢条斯理的吃了会儿,抬眼见她还站在门口,不耐烦道:“站那儿干什么?快拿过来啊!”

    卫娟儿赶紧端着托盘上来,将八宝粥放到云舒面前,云舒擦擦嘴,拿过碗闻闻嗅嗅,皱起眉头,卫娟儿道:“小姐,这是刚刚熬好的,温热着了!”

    云舒不着痕迹的拿着手绢往那粥碗上一扫,几缕粉末撒入那粥碗中,她面上却故意刁难道:“我都吃完了才端来,你当我几百年没吃过饭?见什么吃什么?……”

    云舒好一顿数落,那卫娟儿一直低垂脑袋不答,不过看她捏的老紧老紧的拳头,她心里未必就如表面这般淡定。云舒嘴上不停,眼睛留意着面前的粥碗,直到那白色粉末全都浸入粥水之中,她将那碗往卫娟儿面前一推:

    “你看看这是什么八宝粥?黑漆漆的难看死了,好好的八宝粥能是这样子?是不是你在这里面做了什么手脚,想毒死我不成?你安的什么心啊你?”

    卫娟儿依然低头不说话,云舒用力一拍桌子:“你不说话就能蒙混过去了,告诉你,你今天不跟我说清楚,我就带着这碗毒粥找你家夫人去!”

    卫娟儿深深吸口气:“小姐,这粥是奴婢看着他们熬的,从早上一直熬到现在。颜色黑是因为里面黑米较多的缘故,绝不会有什么毒物存在,小姐大可以放心使用。”

    “你说没事就没事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卫娟儿低着的脑袋闭上眼再次深呼吸几下:“那小姐要如何才能相信了?”

    云舒嘴角微翘:“除非……你喝给我看!”

    “好,奴婢立刻喝给小姐看!”卫娟儿一把端起那碗粥,仰头咕咚咕咚几口就把一碗粥喝得干干净净,然后她将粥碗往桌上一放:“喝完了,这下可以相信了吧!”

    云舒不答,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拿起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夹菜吃着。没一会儿工夫,旁边咚一声响。云舒回头,见那卫娟儿闭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为防万一,她故意大声惊呼:“哎呀。你怎么了?卫娟儿,你怎么了?卫娟儿,快起来!喂,快起来啊!”

    云舒确认卫娟儿彻底昏过去后,故作惊慌的跑到门口大喊:“来人啊。不得了了,出人命了,来人啊!”

    门外的两个丫鬟闻声跑进来,见到地上的卫娟儿也吓了一大跳,纷纷尖叫着往外跑,反而把云舒一个人丢在这里。她们都走了院子里反而清静,云舒干脆到院中石桌旁坐下,静候大家的到来。

    没一会儿功夫。管家就带着一大群人跑进来了,他看到云舒,赶紧过来道:“小姐,您没事吧?怎么回事?那两个丫头说这院儿里出人命了?”

    云舒指指屋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卫娟儿端了碗八宝粥来,我看那粥颜色不对。就让她先喝喝看,她一喝完就倒下了。多半是那碗粥有问题吧!”

    “啊?粥有问题?”

    “我也不清楚,你们自己进去看吧!”

    管家对云舒拱手一拜,然后匆匆进到屋里,没一会儿出来,点着名儿将院中众人一阵安排,或请大夫,或向王家禀报,或找椅子将卫娟儿抬出来。

    等一切安排妥当,管家上前赔礼道:“小姐,实在抱歉,你才来两天就出这种事,属下定会如实向府中禀报,保证不再出此纰漏!”

    云舒淡淡道:“王生,小顺子派你来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王生顿了顿,一脸为难道:“小姐,此事确是在下考虑不周,这卫娟儿带着府中夫人的亲笔信前来,说是夫人派来伺候小姐的,在下心想小姐初到京城,对京中及府中事务及亲眷关系等都不熟悉,况且小姐陪嫁丫鬟还未到,身边没人伺候,在下便想让这几个丫鬟伺候小姐试试,如若不行,再找个理由打发回府中,换一批人来。”

    云舒淡淡道:“你们夫人真是迫不及待,我还没进门就想弄些丫头来打磨我还是监视我,或者找个机会除掉我更好是不是?”

    王生赶紧道:“不会不会,小姐莫要误会,夫人就算再……再有想法,也不敢明目张胆让自己的丫头行此龌龊之事,其他事情小的不敢保证,这一点小姐大可以放心。”

    “哦?你为何如此肯定?你跟你们夫人很熟?”

    云舒语气不善,王生赶紧道:“不是不是,小姐多虑了,在下虽姓王,却是二公子外家的家生子,在下一心一意伺候二公子,绝不敢有二心。之所以放夫人的丫鬟进来,确实是有缘由的,请小姐明察。”

    云舒盯着王生看了会儿,按他的说法,他就是小顺子亲娘的陪嫁了,就像跟自己进京来的柳烟儿一样,如此说来他确实不会做对自己不利之事,想来小顺子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王生,我不喜欢身边有外人,那样反倒不自在,还不如不要人伺候。你把王夫人送来的丫鬟都送回去吧,我的陪嫁丫鬟这几天就到,身边不缺人。”

    王生顿了顿,拱手道:“小姐实在不喜欢的话,在下遵命就是,不过……恕在下直言,即便把这几个丫头遣回去,府里多半还会派丫鬟过来。小姐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啊?还要派来?为什么?”

    “因为按辈分说,王夫人毕竟是二公子的母亲,母亲关心未进门的媳妇,派丫鬟麽麽过来教未进门媳妇的规矩礼仪是本分,如果她不派人来,反倒是不重视小姐,以后小姐进门,下人们对小姐兴许也……”

    “也什么?也不重视不尊敬不听我话,反而给我脸色看?”

    王生低头不说话,沉默就是认同,居然还有这种臭规矩!云舒暗暗吐口气,这还没进门儿了就借着规矩给自己难受,以后过了门儿还不知道怎么整自己了。

    想起那趾高气扬的卫娟儿,虽然讨厌,却是个好对付的,要是换一个,还不知道来个什么样儿的了?云舒犹豫半晌道:

    “这样,你把王夫人送来的几个丫鬟安排去大通铺,你卫娟儿晕迷之事也不用声张,找大夫给她看看,真有事再报府里,没事的话就让她养着,记得:至少要让她养到我的陪嫁丫鬟到了才放他们回我院子,知道吗?”

    王生顿了顿,诧异的望着云舒片刻,继而低头拱手道:“是,在下记住了,这就去安排。只是小姐身边无人使唤的话……”

    “没关系,你派两个粗使婆子过来打扫院子、干点儿粗活儿就行,其他的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人伺候。”王生有些为难,云舒一再催促下,王生才应了离开院子。

    于是,这院子就剩云舒一个人,平时没事看看书、练练字,饭菜热水有人送、衣服有人洗、这样安安静静过得倒也自在。

    如此平静的过了三天,直到离家第十六天的下午,云舒正在花园中游玩,王生满脸喜色的过来:“小姐!小姐啊,好消息、好消息!您的亲戚和陪嫁都到了,您快出去看看吧!”

    云舒闻言顿时高兴了,立马丢了花篮就往外跑,到了大门口,见外面停了一长串马车,车里的人正陆陆续续下来,后面的大红木箱也正一箱一箱往下卸。

    云舒一路搜寻过去,首先就看到了领头的方舅舅和唐方明,她高兴的迎上去唤道:“方舅舅、方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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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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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里短种田忙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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