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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实心熊     征服天国txt下载     征服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三十六章 色雷斯狂想曲(十二)变奏l;下g;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三十六章色雷斯狂想曲(十二)变奏l;下g;

    阿赛琳的双手冰冷。脸色苍白得吓人,虽然尽量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惊叫,但是她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能够显得自然些,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

    奥托!

    那个在塞浦路斯被阿赛琳斩断了一条手臂的菲力的仆人,这时如一个幽灵般坐在皮尔利兹内城大厅的主桌前!

    消瘦的身体,透着没有血色的虚弱脸色,还有一只独臂,当初那个虽然身材低矮,却十分健壮的男人,这时却如同一个没有实质的幽灵般坐在那里,他身上宽大的衣服似乎随时都会从身上脱落下来,同时一双阴沉的眼睛也毫无表情的盯视着受到了惊吓的阿赛琳。

    大厅里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人们诧异的看着,一时间大厅里的喧嚣变得安静下来。

    奥托显然是个十分重要的客人,当看到他脸上奇怪的表情时,做为主人的科豪不由有些担心的看着他,同时在心里不住揣摩着这位重要客人的心思。

    “大人,看来我吓到这位漂亮的小姑娘了,”奥托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已经不象当初那样粗犷有力。也许是因为伤势太重,即便他这时已经能够坐在这里,可是他的声音依然显得颇为虚弱“一个缺少了一条手臂的人,总是要让人感到畏惧。”

    “当然不是,奥托大人,一个骑士是不会因为这些而被人畏惧的,只会让人更加尊重,”科豪哈哈大笑着,他向着奥托举起酒杯,不过当他看到对方面前的那杯清水时,他不禁有些尴尬的发出一声干笑。

    “请原谅大人,因为丢了一条手臂,我已经不能再喝酒了。”奥托始终死死盯着阿赛琳,他的声音虽然无力,但是阿赛琳却能从他的腔调里听出那充满愤怒的仇恨“不过如果他们真的表演的很好,我倒是不介意赏给他们一杯酒。”

    “那就太好了,来,姑娘,让我们的客人看看你当初在我面前耍的那些本事,哈,那可是相当壮观的!”科豪试图让大厅里有些沉闷的气氛热闹起来,他大声的吩咐着,同时若有所思的回头看看奥托盯着阿赛琳的脸。

    这时的阿赛琳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她认真的看着奥托,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被自己砍下一条手臂的人没有揭发自己,但是之前突然遇到危险的不安过去之后,阿赛琳立刻又变成了那个沉稳的女海盗。

    她的眼睛同样始终没有离开奥托的身影。同时她的身子开始随着敲起的鼓点运动起来,在人们充满诧异的赞叹声中,她的身体慢慢向后弯曲,同时婀娜的曲线立时在那些大声欢呼的骑士和充满妒忌的女人面前展现了出来。

    “看呀,这个女人多妙?”科豪已经忘记了刚才有些奇怪的事情,他大声向身边的一个亲信不住的喊着,同时他伸手抓住管家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的吩咐着。

    阿历克斯始终站在人群里等待着,和其他人不同,他一直注意着那个独臂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露出那种眼神,但是出于对阿赛琳安危的关心,他不由得注意起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阿赛琳的身体在不停旋转,她的美妙的身体兜在紧贴着的衣服里,凸现出来的挺拔腰身和两条令人热血沸腾的修长大腿,让她显得如同一尊包裹在细纱中的维纳斯般充满诱惑,而她与其他女人截然不同的健康,又让她看起来显得更加令人为之神往。

    奥托始终面无表情的盯着阿赛琳,他有时候会慢慢用刀子从桌上插起一块食物塞进嘴里,不过更多的时候,他只是不停的用唯一的那只手把玩着手里锋利的短刀。

    一声沉重的鼓声“咚”的响起。阿赛琳终于在一个让人们大叫的倒翻中欣然落地!

    她右膝半跪地上,双手撑住地面,一头因为激烈运动而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稍显撒乱的吹到低着的头前,当她微微直腰抬头时,一双蓝色的眼睛迎着对面一直看着她的奥托望去,一时之间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互不相让。

    “上帝呀,这真是太美妙了,”科豪哈哈大笑着,他为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为他争了脸面高兴的不住往嘴里灌着葡萄酒,同时他习惯的再次回头看向旁边的客人,当他看到奥托只是盯着埃塞林的眼神时,他的嘴角挂起了一丝无奈。

    虽然因为眼前这个客人过于重要而已经决定放弃眼前这个女人,但是一想到自己看中的女人居然要送给他人,科豪还是觉得从心里感到不痛快。

    “好在还有另外一个女人。”他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同时他的眼神向着站在人群里阿索尼娅看去,看到希腊女孩那凹凸有致的身躯时,科豪想象着这个女孩在自己身子下承受自己的蹂躏掠夺,一时间心中的那股不满也就淡然消失了。

    “大人,我相信您一定愿意在宴会之后享受一下这个女人给您带来的欢愉,”科豪低声在奥托耳边说着,当他看到奥托脸上牵起的一丝肌肉时,他一边心里骂着这个人夺走了自己美食的残废,一边无奈的暗暗叹息。虽然有所不甘,但是科豪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得罪眼前这个人。

    “十分感谢,将军,不过如果能现在就退席我真的是十分感激不尽。”奥托说完,就站了起来,他在科豪有些意外的注视下略微点头示意。然后在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阿赛琳之后,单独转身向着大厅侧面的一扇小门走去,当他走动的时候,他衣服上那条空荡荡的右袖不停摆动,似乎是在向着阿赛琳无声的控诉。

    “沉不住气的色鬼,”科豪心里不住咒骂着,不过他最终还是向着管家使着眼色,当他看到管家走到那个女人面前低声吩咐时,一阵嫉妒让他抓起桌子上的葡萄酒大口的灌进了嘴里。

    “你女人!立刻到我的房间去!”奥托伸手指着阿索尼娅大声叫着,当他看到阿索尼娅愕然的表情时,他忽然几步冲了过去,在阿索尼娅的尖叫和四周人们的哄叫声中,把阿索尼娅的身子向上一举,猛然扛在肩头,转身向着小门走去!

    “上帝!”阿历克斯的脸色霎时通红,他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却被德尔泽和另外几个人紧紧抓住,甚至跟随在他身边的几个扮成强盗的近卫军也用力紧紧抓住自己的统领,他们不住的小声劝阻着他。

    而这时,因为已经没有了主人而立刻变成了一个彻底的充满**的寻欢场的大厅里已经一片狼藉,那些贵族和骑士终于彻底丢掉了最后那一点点虚伪和矜持,他们肆无忌惮的扑向身边的女人,在那些女人放形浪骸的尖叫大笑声中。道德和所谓崇高的尊严立刻败退在了淹没一切的**之下。

    就着这混乱的局面,德尔泽带着强盗们飞快的沿着科豪消失的小门悄悄的向内堡潜去。

    这时的天空已经一片黯淡,几颗寂寥的星星在空中闪着并不明亮的光芒,而月亮则已经完全隐没在一片乌云之中。

    “这可真是个好天气,”德尔泽嘴里一边轻轻唠叨着,一边从绑腿里拔出隐藏着的匕首,对这些山区来的色雷斯人来说,即使没有武器他们也是十分可怕的抢劫者,所以尽管武器已经被收缴走,但是他们依然决定大胆的袭击这座已经没有任何防范的堡垒。

    “我要先找到阿索尼娅和阿赛琳,”阿历克斯焦急的低声吼着。他向着跟随自己来的几个近卫军低声吩咐,这个时候对他来说是否还要袭击城堡已经再不重要,他只想立刻找到那两个无比重要的女人,至于眼前的德尔泽,他甚至都有些懒得再去理会。

    对他来说,这次围剿强盗的行动实施上已经结束,一想到伦格的大军这时应该已经兵临彼得罗隘口,阿历克斯就已经再也不把眼前的这个色雷斯最大的强盗放在眼中,因为他知道即使这个人这时候回去,也不过是个只能流窜在山区里无足轻重的盗贼罢了。

    失去了彼罗得隘口的德尔泽,在年轻的近卫军统帅眼中,一钱不值。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德尔泽忽然用很低的声音对他说:“大人,我们应该先拿下这座城堡。”

    “你说什么……”没有反应过来的阿历克斯顺口问着,接着他的脸色就霎时一变,他的身子猛然后退,同时手中的短刀立时横在身前,随着他的这个动作,原本走在一起的强盗们立刻向两边分开,一时间双方短刀对峙,一触即发!

    “你们,怎么发现的?”阿历克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低,他死死盯着对面的德尔泽,被人揭穿的意外和对女人们的担忧让他再也无法显得冷静下来,这时他觉得自己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在战场上虽然能够面对强敌,却总是无法抑制内心中冲动的骑士,不过这却让他觉得好受了许多“听着,如果你们要用这个要挟我,我不会放过你们,而且如果女人们因为这个有什么意外,我发誓就是下地狱也要让你们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别着急,大人,”德尔泽轻轻伸手阻止着阿历克斯“我们只想抢劫城市,如果可能也许向得到点别的,可是这和你们没冲突,即使我不知道阿赛琳是谁,但是如果说她还像个强盗。那你们就装的太不象了,不过这没关系即便我知道了这一切也没有什么,我不会出卖你们,我们现在是各取所需。”

    “什么?”

    “你们要的是城市,而我们要粮食和财宝,所以我们还是尽快去救女人们吧,时间长了可就真的不妙了。”

    德尔泽说完首先沿着漆黑的甬道向前走去,在他身后阿历克斯稍一犹豫,只好紧紧跟上。

    阿赛琳被管家带着沿着走廊向前走着,她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随着走动,墙壁上插着的火把把她窈窕的身影映衬在墙上,随着她腰身的摆动,她用一种近似是走在一条直线上的步伐先前迈着步子。

    没当遇到最难以抉择的事情时,阿赛琳总是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放松下来。

    在以前,她总是站在高高的桅杆上,迈着这种让所有海盗几乎彻底疯狂的步伐独自一人享受着这瞬间的安静,同时也是在这种只有尽量保持平衡才能走出的步伐中,她一次次的解决着面临的各种难题甚至是危机。

    她这种奇怪的脚步让带着她的管家不禁不住的偷偷回头看去,在火光下,阿赛琳就如同一只幻化成*人形的猫般摆动着她的腰身,那种令任何男人见了都不禁会为之疯狂的姿势,让管家的喉咙里不禁发出咕噜的一声闷响。

    终于,一扇紧闭的木门出现在阿赛琳面前,当管家怅然若失的向她示意后,她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轻推,随着一声低沉的响声,木门缓缓敞开,一束灯光由缝隙之中泄了出来。

    木门应声关闭,截断了光亮,也把管家挡在了外面。

    嘴里不住唠叨的管家鄙视的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他难以想象那个独臂人会怎么享受自己主人奉献给他的这份礼物,虽然他始终不知道为什么主人会对这个人如此的敬畏甚至奉承,但是他却知道这个人显然是个十分了不得的大人物,至少当他到来之后,主人就始终谨小慎微,甚至总是看着客人的眼神做事。

    “真是个走运的人,那么好的女人,连主人都还没……”管家嘴里一边唠叨,一边沿着甬道向前走去。

    墙上的火把发出噼啪的响声,整个房间里显得十分安静,阿赛琳看着站在狭窄的石窗前的奥托的背影,心中不禁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立刻过去,把这个人就这么直接从窗户里扔出去。

    毕竟即使双手健全的时候,这个人也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阿赛琳最终没有这么做,虽然做为一个海盗对于所谓的报答并不看重,但是奥托没有在宴会上揭穿她的举动,还是让她决定暂时不动手,至少她要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没有揭穿她。

    特别是一想到他那个狡猾的主人,阿赛琳就更加阿赛琳相信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那么巧合的出现在皮尔利兹城。

    “告诉我你要干什么?”阿赛琳冷冷的问着,她不想和这个人拐弯抹角,而且她知道如果自己不尽快让别人知道自己安然无恙,那么可能阿历克斯就会干出什么无法收拾的事情。

    “我想我知道您为什么要来到皮尔利兹城,塞浦路斯的佐薇小姐,”独臂人转过身,他空空的袖子在空中划过条弧线,然后被他用左手一把抓住。

    奥托把袖子举到眼前,看着阿赛琳:“我曾经自认是一个最强有力的人,我的力量和剑术让我成为了我的主人最忠实得力的手下,但是你却彻底毁了我。”

    “是你自己的愚蠢毁了你,”阿赛琳毫不示弱的向前迈了一步,当她看到奥托本能的向后退去时,一丝鄙夷出现在她的脸上“告诉我你想得到什么?”

    “应该说您想得到什么!”奥托忽然提高了嗓门,他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一位尊贵的子爵小姐去装扮成流浪艺人来到皮尔利兹,而且甚至不惜用只有伟大的圣子才能享用的身体诱惑这里的男人,你想得到什么?或者说那位圣子想得到什么?”奥托用讥讽的口气说着,然后他恍悟似的举起一根手指“皮尔利兹,只有皮尔利兹城才能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当然那位圣子最大的目标还是整个下色雷斯,他的野心难道不正是如此吗?”

    “那么你呢,难道你不也是奉你主人的命令来这里吗?”阿赛琳冷冷的反问着,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奥托不在宴会上揭穿她,而且她暗中告诉自己,如果这个卑鄙的小人敢用这个要挟她,那么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后悔是什么滋味。

    不过奥托似乎看穿了阿赛琳的心思,他始终离阿赛琳远远的,一双眼睛也尽量不落在阿赛琳那诱人的身体上,他永远无法忘记这个可怕的女人给予他的那几乎致命的一击!

    但是现在奥托却知道自己终于掌握了眼前这个女人最大的弱点,同时在突然看到她时的意外之后,立刻在他心中晃过的那个念头,让这个法国国王的亲信仆人不禁一阵兴奋。

    “小姐,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到皮尔利兹城,而你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而且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报复你砍断我的手臂而让人知道你是谁呢?也许这座城堡里人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后并不敢把你怎么样,但是那位神圣的子爵大人,也许就会因此名誉扫地,或者在人们眼里你们立刻就会变得令人唾弃。”

    “那么你为什么不揭发我呢?”阿赛琳冷冷的看着奥托,她的嘴角挂起了一丝讥讽的笑容,如果说之前她还有所担心,那么现在她反而变得平静下来,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狡猾的人,绝对不会只为了满足他那点虚荣或者说是报复心而刻意让事情变得这么麻烦。

    至少,当想到这个人是奉了菲力的命令而来时,她就知道一切显然不会那么简单了。

    “我当然不能揭发你,我甚至不能为自己这条手臂报仇!”奥托忽然变得暴躁起来,不过也许是牵扯到了他的伤口,随着一声低低的呻吟,他靠在墙上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后,双眼怨毒的盯着阿赛琳好一阵,才忽然再次开口“我能帮你和你的情人夺取皮尔利兹。”

    “你说什么?”阿赛琳有些愕然的看着奥托,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被她斩杀了一条手臂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是说我能帮助你们得到皮尔利兹,甚至能让贡布雷子爵得到整个色雷斯。”奥托有些虚弱的坐在椅子里,在略微喘息之后,他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让他变为残废的女海盗“我知道贡布雷子爵正带领着他的骑士团来到了下色雷斯,不过你们却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你是说你自己吗?”阿赛琳讥讽的问着。

    “当然不是,伟大的圣子怎么会把我这样一个卑贱的仆人当成对手,也许对他来说,罗马皇帝或者是我的主人才是真正的敌人,”奥托同样用讥讽的口气说着“不过,在他和我的主人见面之前,我相信他很快就会遇到一个他并不想遇到的敌人,一位残酷的国王。”

    “你是说,腓特烈?”

    即便对权力斗争始终无法适应的阿赛琳也立刻意识到了奥托在说的是什么人,而当她想到从伦格那里听到的关于腓特烈可能已经到达保加利亚的消息之后,她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爱人所面临的,是多么严峻的局势!

    “您终于明白了,”奥托一边抚摸着断臂的伤口一边冷冷的说“要知道腓特烈的残忍丝毫不逊于萨拉森人,他甚至在自己的加冕典礼上都血腥的杀掉了几百个梵蒂冈的神甫,这个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奥托喘息一声“他的野心大得让任何一位君主都会感到不安,即使是我的主人也不能令他畏惧。”

    说到这儿奥托站起来:“所以我才奉命来到这里,腓特烈的野心已经让他不能满足于他的国家,这是我的主人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他神色变得逐渐凄厉“如果是我个人,不论你是高贵的继承人还是个海盗,我都愿意看到你自己在我面前哀求,请求我原谅你。可是为了主人,我却必须放弃对你的报复!我愿意帮助你们夺取下色雷斯,而且你完全可以相信我,至少在遏制住腓特烈那让人难以忍受的野心之前,你完全不用担心。”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三十七章 色雷斯狂想曲(十三)低音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三十七章色雷斯狂想曲(十三)低音

    同样点燃着松油火把的房间里。科豪贪婪的看着眼前美丽的希腊女孩。

    虽然没有得到阿赛琳的遗憾让他觉得十分不满,但是阿索尼娅的美丽依然让科豪感到颇为满意。

    对于这位上色雷斯最大城市的守城将军来说,科豪一生中最大的爱好就是享用美女,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过多少美丽的女人,至于这些女人是自愿献身还是被迫受辱,却完全不是科豪所在意的。

    对于科豪的暴行,几乎整个上色雷斯的人民都清清楚楚,曾经有无数的控诉投向色雷斯总督将军那里,但是不论是现在的阿内塞还是他的前任,对于科豪的残酷统治似乎都充耳不闻,绝不过问。

    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而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则只能用无奈面对这一切。

    皮尔利兹的守将科豪,是罗马皇帝艾萨克二世派到色雷斯的一根钉子。

    即便是利用地形把色雷斯无形中分为上下两部分,借以降低这个地区的将军对君士坦丁堡的威胁也不足以减轻艾萨克的担忧,于是罗马皇帝干脆派出了另一个人来分化色雷斯将军的权力。

    于是科豪很幸运的成为了上色雷斯的主宰,他深深的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所以对他来说,不论是人民还是当地的贵族,甚至是身居皮尔利兹的阿内塞,都并不放在他的眼中。

    因为他知道。只要能让色雷斯永远处于这种局面,不论他干什么,远在首都的皇帝都不会有丝毫的不满。

    现在,眼前这个美丽的,稍微有些透着惊吓的希腊女孩正慢慢向后退着,可是她已经逃不了了,因为她的身后的小门外,就是一个小小的阳台。

    看着猎物就要落在手里,科豪满意的笑了起来,他喜欢女人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种胆怯的样子,这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兴奋。

    他还记得曾经有一个工匠的老婆,因为畏惧而不停的高声叫喊,然后她拼命的挣扎放抗,她放抗的是那么激烈,甚至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根木柴划过的伤痕。

    科豪抚摸着脸上一道微微卷起的伤痕,嘴角露出了残酷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女人露出恐惧时,他都会从心底里产生巨大的满足!

    阿索尼娅缓慢的后退着,开始并不十分担心的她变得有些不安了。她不知道为什么阿历克斯到了现在依然还不出现,而且始终安静的外面也似乎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她小心的后退着,但是当她退出小门,站到半圆形的阳台上时,她绝望的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大人,请您不要这样……”阿索尼娅尽量让自己显得柔顺些,她知道自己必须拖延时间,同时她的眼神在科豪身后不住寻找着。她知道如果阿历克斯再不出现,那么就真的只能想办法自己保护自己的花冠(意指贞洁)了。

    “你想找什么?刀还是棍子?难道你也想在我的脸上留下一道伤疤吗?”科豪指着脸上的伤痕恶狠狠的问着“曾经有一个女人这么干过,她用烧红的木棍在我脸上留下了这个疤,可是她的下场却很惨,我就把她吊在你站这个阳台的外面,让她一直那么吊着,没有水和吃的,直到她哀求我。我想你不会希望自己受到这样的折磨吧?”

    科豪残忍的笑容让阿索尼娅感到恐惧,她无法想象这个人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尽管她的父亲曾经对她说过那些远在各个军区的将军的各种残酷的统治,但是她却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人会残忍到这个地步。

    看着女孩恐惧的眼神,科豪哈哈大笑起来,他决定不再拖延时间好好享受眼前的美味。

    他几步上去,就在阿索尼娅因为紧张张嘴要喊的时候,他已经一把抱住眼前的女孩,在她惊惧的大叫中拖着她的身体向铺着兽皮的床上走去!

    被突然抱住的阿索尼娅一边不住的喊叫,一边拼命扭动着身体。到这时她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她的手用力向下,摸向绑在小腿内侧的短刀。

    可是她的手却被正摸向她大腿的科豪一把抓住,同时随着他的身子一僵,他一把从阿索尼娅的小腿内侧抽出了掩藏的短刀!

    “你居然还带着这个东西。”科豪有些意外的把短刀在阿索尼娅眼前微微晃着,他把刀尖微微划过阿索尼娅不住起伏的胸口,随着胸前的衣服被划开,阿索尼娅丰满的胸部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你私自携带武器,我可以随便处决你。”

    科豪得意的晃着手里的短刀,然后他猛然一甩,短刀划着寒光向着身后飞去!

    但是,他却没有听到短刀刺入木门发出的声响,而是随着木门突然敞开,一声惨叫立刻从伸手响起!

    吃惊的科豪立刻从阿索尼娅身上爬下来,他回过头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几个人,当他看到自己管家的脖子上露出一半的短刀刀身时,他不禁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这几个人惊呆了。

    “你们,居然敢进到我的房间里!”科豪愤怒的转身想要抓起竖在床头的佩剑,但是随着几道寒光,他的眼前立刻出现了几柄短刀。

    “卫兵!”科豪大声叫喊,可是却没有出现他所希望看到的卫兵。

    “别动大人,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叫卫兵了,如果你不随便乱动也许不会有任何事情,”德尔泽笑呵呵的说着。

    但是他的话刚刚说完,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阿索尼娅已经猛然在科豪脸上挥过一拳,看着这个情景,德尔泽不禁笑着摇摇头“不过如果别人想把你怎么样,那也只能抱歉了。”

    抚摸着被打得一片青紫的脸颊,科豪不住的蠕动着疼痛的嘴巴,他怨毒的盯着一只手抱着胸前的衣服,一只手还在不住晃着发痛手腕的阿索尼娅,可是还没等他发出声音,随着一道黑影忽然晃过。他另一边的脸上已经被更加猛烈的一拳打得扭曲变形!

    “我要让你付出代价!”阿历克斯愤怒的眼神让科豪看了感到畏惧,如果说那个笑吟吟的家伙让他觉得可怕,那么眼前愤怒的阿历克斯则让他科豪觉得就好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

    “哦,我们是来抢劫的,不是来打架的大人,”德尔泽摇着头,他始终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过他的话却立刻被自己的同伴打断“可是我却是来报仇的。”

    缪兰愤怒的走过来,他死死盯着科豪,一双眼睛里透出难以遏制的仇恨!

    “不过我们最好还是先找到阿赛琳,要知道这个倒霉的家伙应该先带我们去找她的。”德尔泽皱起双眉看着还在地上不住抽搐的管家,他们是在他走过甬道的时候抓住他的,因为顺路而先来到科豪房间的代价,就是倒霉透顶的管家在打开房门的时候,恰好赶上他的主人在美女面前即兴表演他的飞刀技巧。

    德尔泽的话让阿历克斯终于清醒了一些,虽然知道以阿赛琳的本事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得受到一个独臂人的伤害,但是担心还是让他立刻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他们应该就在那边的房间里,这个倒霉的家伙之前说过。”

    阿历克斯一边迈过管家已经不动的身体,一边大步向着走廊尽头走去,房间里一时间只留下另一个和缪兰一起监视着科豪的强盗。

    来到房门边的阿历克斯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向着阿索尼娅微微点头,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他却不能不想到阿赛琳的身份。

    在阿索尼娅用力猛然打开房门时,他立刻挥舞着从卫兵那里夺取的佩剑第一个冲了进去。但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怎么也没想到的情景。

    既没有如阿历克斯所想到的那样,独臂人已经横尸阿赛琳脚下,也没有如强盗们想象的如阿索尼娅一般正在抵抗着暴行,他们看到的是安稳的坐在椅子里的两个人正在促膝谈心,至少看上去是在促膝谈心。

    听到房门被猛然撞击开传来的声响,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大的反应,他们只是很随便的回头看了看,然后独臂的奥托就用一只手臂撑着椅子站了起来。

    “神秘的色雷斯强盗和传奇般的勇敢骑士,这可真是让人感到有趣的一群人。”奥托青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算是微笑的表情“如果你们一定是来拯救公主的,那你们完全可以放心。你们面前这个人的手臂就是被这位公主砍断的。”

    强盗们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而阿历克斯则在稍一恍惚之后,不禁伸手指着眼前的独臂人犹豫的问:“你是,那个奥托?法国国王的……”

    “国王陛下卑微的仆人,”奥托点了点头,然后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阿历克斯“而您,就是那位传奇般的曾经让萨拉丁都为之头疼的阿历克斯大人,贡布雷子爵所向无敌的近卫军统帅?”

    愕然再次出现在强盗们的脸上,虽然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一个贵族或者骑士,尽管也已经知道阿赛琳绝对不象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强盗老婆的亲戚,但是无论是德尔泽还是他的伙伴,都没有想到这些和自己一直从彼罗得山来到皮尔利兹的人,居然是这么一群拥有着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身份的人物!

    圣子的威名早已为整个基督世界所传送,即便是更加遥远的欧洲腹地,贡布雷子爵也是为无数基督徒所崇敬的,虽然不论是梵蒂冈还是君士坦丁堡都从没正式承认过“圣子”这一过于敏感的称号,但是从他们也并没有表示反对的沉默举动中,民众还是能够感觉到他们对这位创造了奇迹的上帝宠儿的关注和忌讳。

    这就让贡布雷的称号在基督世界当中传的更加遥远,而同时他那些同样富有传奇色彩的部下,也成为了无数人为之膜拜的偶像。

    耶稣基督拥有着自己的十二使徒,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传播着耶稣的教义,而现在的圣子,难道不同样可以拥有自己的使徒吗?

    这样想法虽然还没有任何人敢于公开说出来,但是那种已经逐渐想成的想法却早已在人们中间广为流传。

    而现在,自己居然看到了一位活生生的真的“使徒”,这让那些强盗不禁立刻变得兴奋莫名起来。

    而德尔泽在听到这个时候先是与别人一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愕然神色,接着他就只是看着依然坐在椅子里的阿赛琳。

    如果自己身边这个年轻的骑士是一位传说中的“使徒”,甚至是据说以忠诚和勇敢著称的贡布雷子爵的近卫军统帅,那么这位被这位近卫军统帅无比尊崇的美丽女人又是谁?

    “愿上帝原谅你的罪孽,不过即使上帝原谅你了,‘他’也不会原谅你,而‘他’就是上帝的意志。”

    这句阿历克斯在进入皮尔利兹城前说过的话萦绕在德尔泽的耳畔,看着那个已经站起身子走过来的美丽女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离她是那么遥远,以至即便是她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却依然无法让他感觉到她的存在。

    “奥托已经和我打成协议,”阿赛琳看着阿历克斯低声说“腓特烈可能随时会来。即便他自己不来,他也可能会鼓动保加利亚人越过边境进入上色雷斯,而这显然不符合他的主人的利益。”

    “说的对,子爵小姐恰恰说到了关键,”奥托向满脸狐疑的阿历克斯微微点头“我的主人不会希望看到自称神圣罗马皇帝的人过于强大,我想您的主人也同样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难道他不正是为了得到色雷斯才来到这里的吗?”

    “那么你要我做什么?”阿历克斯看着阿赛琳有些艰难的问着,虽然做为伦格的近卫军统帅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总是在乡村小路上飞跑的乡下孩子,但是他却依然无法让自己娴熟的面对这些复杂的宫廷中的权术交际。

    “和他签订一个临时协约,签约人只是你们自己,并不是你们的主人,”阿赛琳想了想,不论是做为狡猾的海盗还是做为雷蒙的女儿,一时间想出来的圆滑手腕让阿赛琳自己都有些诧异“这个协约只在你们之间存在,即便将来伦格和菲力在战场上见面,也不会有任何束缚。这一切只在皮尔利兹城和上色雷斯有效。”

    “正是如此,我已经答应了子爵小姐的这个建议,”奥托点了点头“这一切都只在色雷斯有效,至于以后……”奥托的眼睛眼睛里闪过一丝凛冽“那就完全由上帝来决定吧。”

    “那就这样!”阿历克斯用力点头,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经超出了当初伦格派他出来时所吩咐的范畴,从围剿强盗到和一个国王在色雷斯的秘使代替自己的主人结盟,这让阿历克斯觉得自己简直就好像是刚刚又经历了一次圣地之战般的不可思议。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还是想办法先得到这座城市,至少要先占领这座内堡。”始终不说话的德尔泽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睛始终看着阿赛琳,但是让他失望的是,阿赛琳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那个科豪现在有用了,”阿索尼娅恶狠狠的说着,虽然她的手到现在还很疼,但是却始终让她无法消恨“我们可以让那个人立刻命令整座城堡投降,否则就如他自己说的,把他吊在卧室的阳台外面,直到他求饶。”

    “或者用更好的方法也可以,”奥托的脸上第一次挂起一丝还算自然的笑意“我的主人派我来到这里,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以为做为一个仆人就能得到一位罗马将军的盛情款待甚至是奉承了吗,虽然我的主人是伟大的菲力国王。”

    奥托的话让阿赛琳的心头忽然一动,虽然对宫廷天生般的厌恶让她始终无法融入那个被她唾弃的圈子,但是她却还能是从奥托的话里察觉到那一丝隐约的味道。

    “艾萨克皇帝……”阿赛琳的嘴里轻轻自语着,她这时已经明白了什么似的看向奥托,迎来的是独臂人脸上“的确如此”的回应。

    “皇帝对保加利亚人始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憎恨,或者说是畏惧,”奥托穿过眼前的人们,领头向外面走去“他认为保加利亚人最终会成为他皇位的威胁,所以他需要有人能帮助他,而我的主人则不希望看到那位来自施瓦本乡下的公爵(指腓特烈,奥托在这里如此称呼有贬义)到处惹是生非,所以我才来到这里。”

    说到这儿,奥托忽然回头看着阿历克斯:“骑士,你真的认为皇帝会那么容易就答应你的主人,允许他的教团进入色雷斯?要知道这里可是对罗马或者说是罗马皇帝至关重要的地方,而他能那么容易就向你的主人和罗马元老院妥协吗?”

    看到阿历克斯脸上露出的愕然,奥托得意的笑了笑,接着他忽然无奈的叹息一声:“不过事实上我早就应该在这里的,罗马皇帝要求我的主人能帮助他对抗那个贪得无厌的腓特烈,但是……”他看了看自己晃荡的右边袖子,脸上露出一抹愤恨“我的主人喜欢漂亮的女人,特别是那些举止独特甚至疯狂的女人,这曾经让他吃过不少亏,但是他显然不肯放弃这个坏习惯。”

    “如果你的主人不是因为贪婪,而你不是因为过于愚蠢,你的手臂就还在你的身上。至于以后,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那么砍掉的就绝对不只是你的一条手臂了。”阿赛琳毫不留情的驳斥着,对于这个当初险些偷袭得手的菲力仆人,即便这时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阿赛琳还是不能对他有哪怕一点点的信任。

    “这一点您尽管放心子爵小姐,在为我的主人服务的时候,我是不会有任何各人恩怨的。”奥托声调冷淡的回答着“不过我希望那个科豪这时候还活着,至少别受太大的罪,据说所知,这个人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说着,已经来到科豪房门前的奥托微微示意,随着一个强盗伸手推开房门,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景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科豪的身子直挺挺的倒挂在房梁上,血水顺着他的脚腕流过已经变得一片模糊的身体,最后滴在已经汪成一个小小血泊的地面上。

    在他旁边,同样全身鲜血的缪兰坐在地上,正呆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一个木头房子的玩具。

    看到人们走进来,缪兰涣散的眼神慢慢聚拢在一起,当他寻找到德尔泽时,他抬手举起了那个玩具:“这是她留下来的,她没来得及告诉我她已经怀孕了,可是这个混蛋,他把她们两个……”

    “我的上帝。”德尔泽走过去一把抱住缪兰不住安慰着,

    而走过去看着在房梁上不住晃动的躯体的阿历克斯,则回头向着阿赛琳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死了。”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三十八章 色雷斯狂想曲(十四)炫音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三十八章色雷斯狂想曲(十四)炫音

    “死了?”

    听到阿历克斯的话。奥托的双眉立刻紧皱起来,他似乎不信似的伸手拿起身边的一根粗木杖用力捅了一下科豪还在不住晃动身体,看着不住摇晃的尸体,他的嘴里不禁吐出一声嘟囔“上帝,这回我们要有麻烦了。”

    就如同在为这个明显不吉利的预言做下注解,就在奥托的话刚刚说完,一阵喧嚣声忽然从外面很远的大厅方向传来,同时走廊里也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一个强盗慌张的跑进房间,人们听到他不安的低声吼着:“有人来了!”

    这个强盗的脸上这时一片慌乱,他一边喊着一边盯着通向下面的石头楼梯口处已经出现的几条不住晃动身影,同时脚步声已经传遍整个下面的楼层。

    “上帝这次我们可要倒霉了。”一个强盗嘴里说着一把抓起挂在墙上的一柄链锤,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人影晃动的楼梯口。

    人影晃动,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出现在楼梯口,他的衣服敞开,混乱的头发上还挂着一支女人的花饰,但是他显然已经完全顾不得这些。

    因为过于慌张,他甚至没有注意为什么走廊里没有卫兵,而且原本应该紧闭的房门也是敞开着的。

    当冲进房间的时候,他的嘴里还不住的喊着上帝,而当他看到倒吊在房梁上的尸体时,他立刻用手捂住了嘴巴。发出一声可怕的低叫。

    隐藏起来的强盗们也就在这个时候冲了出来,他们手里的武器立时指向那个男人,而当他再次发出惊惧的叫喊时,阿赛琳手中的剑已经在他的脖子上顺手划过一道浅槽。

    “住嘴,如果你不想死就立刻住嘴!”阿赛琳伸手抓住这个人的头发,同时剑尖飞快的在他的脖子上点了一下“告诉我你是谁?”

    “上帝,这是怎么了,大人死了,保加利亚人……”那个人语无伦次的叫喊着,就在这时,从楼梯口也已经出现了一阵更大的叫喊声。

    终于发现了楼上异常的皮尔利兹人立刻向楼梯上涌来,他们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同时嘴里发出一阵阵喊叫,但是他们立刻被早有准备的强盗们挡住!

    这时已经从房间里找到各种武器的强盗同样发出可怕的嘶喊,他们在楼梯口用手里的长矛和利剑拼命戳刺涌上楼梯的敌人,霎时间楼梯上立刻血光四溅,惨叫连连!

    “让开!”阿赛琳的喊声从后面传来,随着她的声音,一道剑光霎时从人群里闪动起来,伴着下面的人发出的惊叫声,阿赛琳如同一个可怕的亚马逊女战士般双手挥舞着长剑沿着楼梯向下冲去。

    下面的人完全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可怕的举动吓住了,他们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女人怎么居然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随着阿赛琳手中的长剑几乎占据了整个楼梯,人们被迫不住的向下倒退,当他们终于清醒过来,叫喊着长矛手向上冲去时,阿赛琳却忽然向上疾奔!

    她冲过接应她的强盗。提着长剑大步走进房间,就在奥托刚刚张嘴要对说什么的时候,剑光暴闪中,倒吊着的科豪的人头已经随着被斩飞下来!

    阿赛琳一把抓起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的头发,随着滴下的血水,她转身向着已经被逐渐挤压得向后倒退的强盗们走去。

    “砰!”的一声,带着一串血珠的人头向楼梯下飞了出去,随着从下面的人群中响起的一阵惊叫,已经被冲杀得就要溃散的强盗们立刻因为下面暂时的惊慌停了下来。

    皮尔利兹的贵族们惊慌的看着落在台阶依然还在不停滚动的人头,随着石阶上留下的一串串的血迹,人们不住的后退,即便是早已见识过恐惧战争的人们这时也因为那颗人头滚落身边而本能的向旁边让去,一时间整个楼梯上一片沉寂。

    “你们是要和我打吗?!”阿赛琳顺手又抓起地上的一柄长剑,随着双剑在她的手里闪过一串剑花,她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的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在她身后,阿历克斯双手握剑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也许你们当中有人知道我,我是阿赛琳,是厄勒冈的主人。”阿赛琳慢慢走着,她的眼中闪着残酷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的她虽然面对强敌。却从内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惬意,似乎在这一瞬间,她已经完全又变回了那个令人畏惧的海盗首领,又再一次驰骋在她所为之向往的大海上掠夺厮杀!

    “上帝,这是那个女海盗……”

    一个贵族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低呼,而就在人们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从强盗的后面忽然响起:“她也是能拯救你们的人!”

    奥托缓慢的从强盗们后面走了过来,他因为还没有完全康复而显得一片煞白的脸上挂着汗珠,同时一只手扶着盘旋而下的楼梯边沿缓缓的走着,那个刚刚被俘虏的贵族正惊慌的跟在他身边。

    “她是厄勒冈的主人,是个海盗,可她也是塞浦路斯的女子爵,所以你们应该尊重她,特别是这个时候。”奥托说完向着阿赛琳回过头低声说:“上帝保佑我们,保加利亚人越过边境了。”

    奥托的话让阿赛琳先是微微一愣,接着她慢慢转过头,看着那些愕然盯着自己的皮尔利兹贵族,她手中的双剑放低,随着她的脚步缓慢的向下走去,人们的眼神不禁随着她移动着。

    阿历克斯紧张的要跟上去,却被奥托悄悄拉住:“让她去,也许这是个机会。”

    已经走进人群的阿赛琳丝毫没有露出一丝不安,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直到她走到了人群中间,在那些虎视眈眈的骑士盯视下,她才停了下来。

    “你们既然知道了我是谁,那么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阿赛琳盯着四周的贵族们“要么现在杀了我们,然后你们自己抵抗。要么和我们一起对抗保加利亚人!”

    “你杀了我们的将军!”人群中有人愤怒的大喊着!

    “是杀了一个好色的酒鬼!”阿赛琳转身走上几步,随着她右臂一挥,剑尖狠狠刺进了地上科豪的人头,然后她把人头高高的举了起来“看看他,你们谁能告诉我他是不是能带领你们对抗保加利亚人?这个人除了每天只想着把女人带上他的床,还能做什么事情?难道你们指望这样一个人能带领你们抵抗敌人吗?”

    “可是你并不是罗马人,你是个海盗!即便你是塞浦路斯领主,可这是罗马,我们不需要法兰克人!”

    “但是你们却需要一个能带领你们对抗保加利亚人的首领!”阿赛琳向那些叫喊的人同样大声喊着“你们自认能在没有人带领下抵御敌人吗,或者你们能有人出来担当这个责任?我是塞浦路斯领主,而且我相信你们也知道贡布雷子爵已经到了下色雷斯,现在一切都有你们自己选择,是跟随着我抵抗保加利亚人,还是要和我们对抗到底?”

    一声长矛顿地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与此同时一直盯着这一切的阿历克斯发出一声大吼:“我是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子爵的近卫军统帅阿历克斯,我要告诉你们,子爵的骑士团即将到来,如果我们在这里有任何意外,那么你们不但要遭受到保加利亚人的侵略,我相信救赎骑士团的复仇也会彻底毁掉整个皮尔利兹,他们不会放过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即便你们躲过了保加利亚人,也绝对不会躲过救赎骑士团的怒火!”

    阿历克斯愤怒的吼叫和威胁立时在皮尔利兹人中激起了一阵波澜。他们相互看着,眼中难以遏制的流露出一阵阵的畏惧。

    对即将到来的保加利亚人的恐惧这时已经被对救赎骑士团的畏惧所代替,他们当然知道那个骑士团在圣地所做的一切,更知道带领那支骑士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色雷斯人因为远离君士坦丁堡而消息并不十分灵通,但是眼前这位塞浦路斯女子爵与那位圣子之间那些几乎已经是整个基督世界人尽皆知的风流韵事,却同样为色雷斯的贵族之间流传不已。

    当他们听到阿赛琳的名字时,这些人事实上已经胆寒,他们不敢对她挥舞武器,更不敢随便用言语冒犯这个不论是在海上还是在宫廷里都早已引起了轩然大*的美丽女人,一想到为了这个女人而不惜进军塞浦路斯的那位圣子,皮尔利兹人都不禁畏惧的向后退去。

    甚至有人这时对已经身首异处的科豪产生了一股难言的怨恨。一想到那个带领着一支强大的骑士团的贡布雷子爵,可能会因为这个愚蠢的酒鬼觊觎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暴跳如雷,皮尔利兹人就不禁对科豪从心底里涌起一阵愤怒!

    “我们怎么能相信您,”一个贵族从人群里走出来,他不安的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得令人炫目,却危险得令人窒息的女人“我们不知道您会不会在这之后报复我们,要知道我们曾经冒犯您。”

    听着这个贵族的话,阿赛琳忽然露出了一个让四周的男人都一阵抽气的笑容,她用双剑相互依削,挑掉插在剑尖上的科豪的人头,然后随着双剑猛然向下一顿,长剑立刻插进地面石板的缝隙之中。

    “那个时候我是厄勒冈的阿赛琳而不是塞浦路斯的佐薇,所以我可以由自己来决定你们是不是冒犯了我,”她微微低身用手轻抚裹住双腿有些皱乱的裙摆,然后略微抬起眼睛盯着眼前的这个贵族“只要你们肯向我宣誓效忠,我就会原谅你们,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冒犯阿赛琳将会比冒犯佐薇更加可怕!”

    沉默、寂静;依然是无声的沉默和寂静!

    皮尔利兹人愕然的相互对视着,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甚至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但是眼前的局势却让他们不知道还有什么道路可以走。

    保加利亚人的可怕是皮尔利兹人十分清楚的,那些与鞑靼人一样来去如风,而且残忍无比的民族在掠过了一片片的土地之后来到这里,从二百年多前开始兴旺起来的保加利亚人在一个个野心勃勃的国王的带领下对罗马不住侵袭着。

    他们掠夺农田,抢劫城市,同时掠走大量人口,这让罗马人既感到愤怒又局促无措,直到巴西尔二世的时代的到来。

    在那位勇敢而又野蛮的国王带领下,罗马军队以更加残忍的手段回敬了保加利亚人,而巴西尔二世也因为用极其残酷的手段惩罚那些保加利亚俘虏而获得了“保加利亚屠夫”的称号。

    整个保加利亚王国在罗马的威严下终于衰落下去,保加利亚开始向君士坦丁堡献贡,而整个保加利亚则彻底成为了罗马在欧洲内地最大的领地。

    但是这一切却在艾萨克二世登基之后不久就彻底变了样,阿森和彼得的暴动最终导致了一个新保加利亚王国的建立,而随后艾萨克二世那玩得并不娴熟的挑拨离间不但没有让保加利亚发生内战,反而导致了原本还算对罗马颇有好感,甚至还试图重新依靠和罗马订立藩属关系而获得保护的彼得,最终死在了他的共治国王阿森的手里。

    保加利亚终于彻底成为了罗马的敌人,而原本因为有保加利亚做为屏障而居于腹地的上色雷斯。则彻底暴露在了充满敌意的异族面前!

    在很多年前,保加利亚人与罗马之间的摩擦就已经让上色雷斯苦不堪言,但是那却毕竟还在帝国的约束下有所收敛,而现在皮尔利兹人绝对不会相信保加利亚人会对自己有任何的仁慈可言了。

    皮尔利兹的贵族们脸上浮动着畏惧,科豪之前的劣性让他们知道即使这个人活着,也难以想象会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进攻,甚至有人怀疑他会不会因为畏惧而抛弃所有人独自逃跑。

    而现在他的人头已经被人戳在剑尖上示众,这就让皮尔利兹人感到更加无所适从。

    “效忠于我,还是与我为敌?决定吧!”

    阿赛琳逼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她那双蓝色的眼睛扫过一张张的面孔,迎着这双眼睛,皮尔利兹人的脸上不由露出了阵阵不安。

    皮尔利兹人畏惧而又犹豫的看着这个令他们不安的可怕女人,这个女人这时的美丽在他们眼里已经变成了如美杜莎般的诱惑,希腊人骨子中那种对于美丽事物的喜爱这时却幻化成了眼前令他们摇摆不定的犹豫。

    但是,就在这时,一阵从突如其来的呐喊声却从城堡外面响了起来!

    那是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是如同世界末日般恐惧的哀号!

    一个满脸惊慌的卫兵几乎是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他的眼睛慌乱的在人群里寻找着,当他看到地上的人头时,他先是发出一声愕然惊叫,接着就绝望的大喊着:“上帝!保加利亚人来了!”

    这声喊叫让所有人在一瞬间忘记了眼前正在发生的事情,随着躲在墙角的女人发出的惊叫,所以贵族几乎同时慌乱的向着塔楼上冲去。

    拥挤在塔楼上的贵族们畏惧的看着西北方河岸对面的夜色中闪动的一串串火光,随着那片在黑暗中不住晃动,沿着河岸一路向着通向架设在河边的木桥的火光不住移动,一片片若隐若现的影子也随着火光隐约晃动。

    “他们要过河!”一个贵族惊恐的大叫着,于此同时他看着下面城市里已经因为惊慌而在大街上不住慌乱奔跑的人们发出一声绝望喊叫“我们怎么办?”

    “也许我们可以给他们钱,对!我们给他们黄金,他们就是来要这个的!”另一个人一边叫着一边回头想跑下塔楼,但是他却被迎面而来的阿赛琳挡住了去路。

    “你们以为用黄金就能让保加利亚人退走吗?”阿赛琳毫不在意那些贵族看着她的眼神,她旁若无人的穿过那些贵族登上塔楼,看着对岸几乎已经连成一线的火把,她的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冷的哼声。

    “可是我们没有多少士兵,皮尔利兹从来没有驻扎过太多的军队。”贵族们胆怯的看着这个女海盗,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虽然保加利亚人经常骚扰,但是象现在这样试图进攻皮尔利兹的事情还从来没发生过。

    “那就让我的人守卫皮尔利兹!”阿赛琳忽然跃身一跳,随着她修长的双腿从裙子下划起一条弧线,美丽的女海盗已经跳上堡垒塔楼狭窄的墙壁“你们既然胆怯,那就把皮尔利兹的命运交到我的手上!”

    贵族们看着高高的站在墙壁上的阿赛琳,夜风把她身上的衣裙吹得飘扬起来,她那头黑色的头发就如同和夜色融合在一起似的充满神秘,而下面城市里的灯光和对岸不住向着连通两岸的桥梁上延伸的火把就如同映照在她身后的一道光环。

    听着城里民众发出的惊恐喊叫,看着四周已经茫然无措的同伴,再随着那些跟随着阿赛琳的强盗和近卫军手中的武器闪动的寒光,贵族们中间终于传出了一阵无奈怯懦的叹息。

    “为了皮尔利兹。”罗马贵族中用他们所能找到的苍白借口维持着自己那可怜的尊严,但是他们却知道早在阿赛琳宣布身份,而他们停止了向她进攻时,罗马人最后的那点尊严就早已经荡然无存。

    “为了皮尔利兹,”阿赛琳点头看着羞愧的贵族们,然后她忽然转身看着已经下面的城市发出大声的宣布“我,厄勒冈的阿赛琳和塞浦路斯的佐薇在这里宣布,皮尔利兹已经至于贡布雷子爵的救赎骑士团的保护之下,这里所有的人必须听从我的命令,否则就是对骑士团的蔑视和敌意,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阿赛琳的宣布让站在下面的贵族们脸上一阵苍白,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做出了一个令他们后悔的决定,但是他们却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阿历克斯,皮尔利兹的守卫就交给你了。”阿赛琳跳下城墙向着阿历克斯大声命令着,同时她快速的穿过那些惶恐不安的贵族。

    当她毫不客气的走到大厅坐在已经空下来的主座里时,罗马贵族们中间有人不禁发出悲哀的祈祷声。

    “从现在开始这里的一切都要听从我的指挥,你们的守军必须无条件的服从我的命令。”阿赛琳强硬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她美丽的脸上这时留给人们的除了一个女海盗的残酷还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威严,那种样子让一直和她来到皮尔利兹的色雷斯强盗们感到难言的错愕陌生。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吗?”德尔泽嘴里轻轻自语着,他不能不承认眼前的这个阿赛琳是他无法明白的,如果说之前那个能让他感受到熟悉的狂野和令人痴迷的魅力的女人令他神往,那么现在这个坐在主座上俯视着所有人的女子爵,就令他感到无法形容的陌生与迷茫。

    “对,这才是她的真正的面目,的黎波里伯爵雷蒙的女儿,尊贵的塞浦路斯女领主,地中海上的女王,”阿历克斯从德尔泽身边晃过,他的眼睛却只是看着阿赛琳,说到这里他才回头看向德尔泽“我告诉过你不要去冒犯她,要知道这样一个女人绝对不是你能碰触的,她只属于一个人。”

    “救赎骑士团的贡布雷子爵?”德尔泽嘴里轻轻念出这个名字。

    然后他听到了阿赛琳大声说到:“皮尔利兹的防守将由阿历克斯指挥,而我需要敢和我一起战斗的人。”

    说到这里,阿赛琳的眼神越过众人望向抬头看向她的德尔泽。

    “我要出城和保加利亚人决战!”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三十九章 色雷斯狂想曲(十五)华丽的音符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三十九章色雷斯狂想曲(十五)华丽的音符

    点点火光从河对岸的树林里闪动着。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隐约的人影在河边出没。

    缪兰站在塔楼上看着仔细观察着对岸的德尔泽的背影,过了好一阵才开口说话,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低以防被人听到:“你为什么要答应那个女人?我们可以带着粮食和黄金离开,这个时候皮尔利兹人不敢拦住我们的,我们已经达到目的了?”

    “是你已经达到目的了,”德尔泽回头看着缪兰“你一直想报仇,现在目的实现了,科豪死了,黄金和粮食你也可以带着走了,目的的确达到了,可是我的目的还没达到。”

    “你要干什么?帮那个女人?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个贵族?甚至她是别人的女人,”缪兰不忿的喊着“别傻了朋友她不会看上你的,她是在利用你,现在保加利亚人随时都会攻城,她要你去为她送死!”

    “可是她也能给我们所有人一条出路,”德尔泽盯着缪兰重重的说“告诉我你难道真的想一生当个强盗,将来有一天被贵族的军队吊死在城堡门口,或者一个人孤单单的死在山里?”

    “那你想干什么?”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的缪兰舔了舔嘴唇“难道你认为我们还有机会得到赦免,你认为帮助他们就能得到他们的原谅?”

    “至少这个女人能帮我们,我可以感觉的出来,她是一个真正的强盗可也是个贵族。她有一种让我觉得十分熟悉的感觉,她应该是会帮我们的。”德尔泽低低的说着,他抬头看着挂着寂寥星星的黑暗天空,一阵压抑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沉闷“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大山,可是究竟有什么东西等待我们谁也不知道,现在对我们来说是一个真正的机会,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看着德尔泽沉思的表情,缪兰微微摇着头,他慢慢后退同时嘴里喃喃的说:“不,你不是为所有人着想,你是为了那个女人。你被她迷惑了,难道你看不出来那个女人会毁了我们的,她让你做的就是让你去为她送死,你以为她会爱上你吗,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只是在利用你!她就像个美杜莎,凡是接近她的人都会被她诱惑然后毁掉。”

    “那我宁可被她毁了!”德尔泽忽然激动的死盯着缪兰“听着不要阻止我,也别想鼓动别人,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德尔泽的眼神让缪兰感到可怕,他愕然的看着这个一直和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然后无声摇摇头,转身走下塔楼。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阿赛琳沉默的坐在原来属于科豪的椅子里,她那头令人炫目的头发这时已经完全梳理在脑后,紧绷的发丝在火光下闪动着暗夜的幽光,一双如大海般深沉的蓝色眼睛死死的盯着摆放在眼前的双剑。

    一阵脚步声传来,阿赛琳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到身前的阿历克斯:“怎么样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阿历克斯稍微犹豫,然后抬起头“请允许我带领出城的队伍,由您来守卫皮尔利兹城。”

    “阿历克斯,”阿赛琳露出一个令人窒息的微笑,她的笑容一时之间让年轻的近卫军统帅感到一阵炫目“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比你更适合守城呢?别忘了你曾经守卫过耶路撒冷,而你的对手是萨拉丁。”

    “可是那太危险了,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的军队,那是些强盗……”

    阿历克斯还想劝阻,但是他却被阿赛琳一个大胆的举动吓到了。

    阿赛琳向他伸出了手,修长的指背划过年轻的近卫军统帅的脸颊,立时在阿历克斯的脸上带起了一片红昏:“正因为他们是强盗所以我才要亲自去对付他们,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强盗,所以我知道强盗的弱点。”说着,她的手轻轻在埃里克斯的脸上微微滑动着“你真的很忠诚与伦格,这让我很高兴。虽然他有很多人追随可是几乎没有多少朋友,而你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

    “我是大人的仆从,”阿历克斯暗暗蠕动着喉咙“我会为了大人战斗至死。”

    “阿历克斯答应我,不要只做伦格的追随者,做他的朋友,”阿赛琳慢慢站起来,她一手提着双剑一手揽住阿历克斯的后脑。把心跳加剧的年轻人的头揽向自己,随着炙热的嘴唇落在他的额头上,她轻声对阿历克斯说:“帮助他,让他成为罗马最了不起的皇帝或者成为任何他想成为的人物,答应我,帮助他。”

    “我向您发誓。”阿历克斯的嘴里发出低沉的誓言“如果有一天需要我用生命这么做,我会履行自己的誓言。”

    “谢谢,伦格的朋友,”阿赛琳用自己饱满的额头轻触着阿历克斯已经变得滚烫的额头,然后她向后一退,双剑交手眼中闪起一道似乎压抑许久的炙热光芒“让我们去看看保加利亚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伴着这个响彻大厅的声音,阿赛琳大步向着大厅外走去,她已经换上了镶嵌着小块皮甲长裤的修长双腿迈出让看到的人为之心动的步伐,双剑在手中划过两道清冷的光芒。

    她走出大厅,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夜风吹拂中,她用一个发箍紧束在脑后的长长马尾的发梢拍打着她翘挺的腰臀,伴着双剑在身前用力交错发出的铿锵响声,阿赛琳向着迎面望来的人们发出一声大喝:“有不怕死的,跟我走!”

    随着她的步伐,等待在大厅外走廊里两侧的强盗、近卫军和被挑选出来的皮尔利兹人随着她的经过,紧紧跟在她矫健的身影后,在沿途无数人的瞩目下,走过内堡的庭院向着堡门外走去。

    这时的皮尔利兹城里已经一片慌乱,因为保加利亚人的到来而不知所措的皮尔利兹人到处奔跑着,有的人试图出城,但是却又不敢,因为他们知道保加利亚人同样是善于长途奔袭的马上盗贼,他们不知道那些保加利亚人会不会就在城外等着更加容易落网的猎物。

    原本兴旺的市集这时因为混乱已经变得狼藉不堪。多年来的安逸生活已经让平原人变得逐渐失去了色雷斯人的彪悍和血勇,在突如其来的敌人面前,一时之间失去了勇气的皮尔利兹人,就如同一群等待宰割的羔羊。

    “阿历克斯,我把皮尔利兹城交给你了,”阿赛琳回头看着紧跟而来的阿历克斯“别忘了你发下的誓言。”

    说完,阿赛琳的眼神转向一直沉默的跟在她身后的德尔泽:“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听着阿赛琳的话,看着在夜光中显得如一颗降落在人间的耀眼明星般的女海盗,德尔泽轻轻笑了笑,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阿赛琳:“我这一生其实一直想发财,甚至为了这个被人从修道院里赶出来,可我始终认为自己总有一天能成功。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是什么?”阿赛琳有些好奇的轻轻打开盒子,一块闪着金黄光泽的金属出现在眼前“这是黄金?”

    “不,这是我自己做出来的,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成为真正的炼金术士,可是因此花费掉的黄金,比我要造出来的还多,真是个讽刺。”德尔泽一声苦笑“不过不论这次是否成功,都不需要我当炼金术士了,所以把这个留着吧,如果走运,你还能把它还给我。”

    “那就活着回来。”

    阿赛琳把盒子用力一攥放进腰间的皮囊,随着她抓起双剑在空中猛然一挥。一声呐喊霎时从色雷斯强盗头领的嘴里发出:“色雷斯人,冲出去!”

    城门轰然敞开,远远的刚刚越过横架在河上木桥的保加利亚人愕然的发现,原本应该紧闭城门的皮尔利兹城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耀眼的光亮,随着这片光亮,一队人数不多却无比迅速的色雷斯人突然出现在了城门前的道路上!

    彪悍的色雷斯人,狂野的色雷斯人,野蛮的色雷斯人!

    在夜色中,山地色雷斯人如旋风般沿着道路向保加利亚人迎头而来!

    马蹄在地面上敲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即便人数不多,但是却继承了斯巴达克斯和更多色雷斯英雄勇敢血脉的山地人如同一群可怕的野兽般张开了牙齿。迈动着他们矫健的四肢,毫不犹豫的冲向比他们人数多出数倍的猎物!

    保加利亚人中响起了一阵阵呼哨,随着雪亮的刀光闪动,身穿样式古怪的服饰,甚至还没有摆脱鞑靼痕迹的保加利亚军队,立刻如一群同样看到猎物的猛兽般呼嚎着涌向大桥。

    “把他们挡在桥上!”

    冲在前面的德尔泽发出一声大喊,他手中抓着两根镶嵌着锋利矛头的短矛在夜色里挥舞起一团漆黑的阴影,随着越来越接近,他小心的控制着战马,随着一个跟随在他身边的强盗发出一声提醒的大叫,他手中的短矛已经随着这声喊叫猛然投出!

    同时跟着德尔泽投出短矛的强盗嘴里发出各种令人胆寒的怪叫,霎时间夜空中到处都是被火把映起一道道闪亮的投矛的暗影!

    “砰!”“噗!”

    眼看就要冲过大桥的保加利亚前锋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一片大乱,冲在最前面的人被夹带着战马冲力和巨大臂力投出的锋利短矛刺得倒撞回去,直接砸到身后的同伴身上,同时更多的人发出惨叫一头栽倒,桥头霎时一片大乱!

    “把他们拦在桥上!”德尔泽的喊叫在夜晚里显得异常清晰,他的两只长矛都已经投完,随着光影闪动,他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柄锋利的手斧,伴着双方对冲的队伍终于在桥头轰然撞击,一场争夺大桥的血战霎时爆发!

    血光四溅,肢体横飞,冲在最前面的人瞬间就被淹没在一片血腥的屠杀之中,德尔泽的战马在冲上大桥撞击开迎面的几个保加利亚人之后就被阻挡了下来。

    混战中的战马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飞快的跳下马背,双手紧抓着手斧拼命在身前挥舞,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记得究竟是为什么而来的,只有不停的劈砍着对面的敌人,听着倒在他斧下的敌人发出的惨叫,他同样发出一阵阵毫无意义的大声喊叫!

    一个身体硕壮的保加利亚人向他冲来,德尔泽的手斧和他手中的厚重的马刀撞在一起,伴着马刀断裂的脆响,德尔泽也被撞得向后仰去。

    而那个保加利亚人却出人意料的猛扑上来,随着一声大叫,那个人的两臂紧紧抱住了德尔泽的身子,随着看到他脸上已经扭曲的表情,那个人用带着尖刺的皮头盔向着德尔泽的脸上狠狠撞来!

    德尔泽的嘴里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大叫。但是接下来他却听到那个保加利亚人发出的凄惨叫声,随着那个人脸上露出濒死前的抽搐,德尔泽看到那个人从身子身前滑倒,而他的身后,缪兰正奋力从他身上抽出血淋淋的长刀!

    “别随便丢了性命!”缪兰一把拉住不住喘息的德尔泽“你还要带着我们去看看那个上帝的宠儿是什么样子呢?”

    “也许我们还有机会成为罗马显贵呢,”德尔泽哈哈大笑着,他握紧手斧再次挥舞起来“冲过去,把他们赶到桥上去!”

    厮杀开始在大桥上展开,虽然保加利亚人人数众多,但是桥面狭窄的空间却无法让他们发挥人数上的优势,而色雷斯人的彪悍和武器上的优势却在这时完全体现了出来!

    希腊的传统在这一刻似乎再次降临在这座大桥上,已经杀得疯狂的色雷斯人纷纷挣脱身上衣服的束缚,他们赤身**的扑向敌人,用敌人和自己的鲜血在大桥上画出一道道令人胆寒的绚丽彩虹!

    残酷的杀戮让同样野蛮的保加利亚人为之胆寒,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一直以来被自己侵扰掠夺的上色雷斯人中,会突然出现这么一群可怕彪悍的敌人!

    在开始突如其来的打击中乱了阵脚的保加利亚人混乱的堆积在桥上,而后面的人则不住的向前涌来,一时间整座木桥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拥挤在一起。

    嘶喊声,惨叫声,兵器的碰撞和断裂声,还有被杀戮者临死前的祈祷和哭叫,整座木桥一时间就如同一座活生生的地狱,令人胆颤心惊!

    河岸边,一个保加利亚将领骑在马上默然看着桥上发生的一切,当他看到自己的人被迫着不住向后退却时,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紧抓着缰绳的双手不禁用力拉紧,胯下的战马立刻发出一声嘶鸣。

    “这是什么?”这个人回头向身边的随从问着“那些希腊人怎么象发疯了似的?”

    “老爷也许他们是些雇佣兵,”一个随从小心的回答着,他知道自己这个残酷的主人这时有多么危险,他还记得有一个奴隶因为恰好在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从他身前经过,就被他命令人用马拖着在山地上一阵狂奔,直到最后马尾巴后面只挂着一大堆血糊糊的肉块奔跑回来“我们可以让弓箭手射死他们。”

    “我们也可以让这些人吊在我的房子外变成一堆干尸,”保加利亚将军没好气的说着,然后他忽然招手让人拿过一根火把“告诉那些废物,如果在这根火把烧完之前他们还不能过桥,我就把他们所有人都送到北方去当农奴。”

    将军的话让听到的人都一阵恐惧,他们当然知道一旦成为农牧将会遭遇什么样的可悲命运,在为自己不必遭受这种惩罚庆幸的同时,他们立刻把这个命令传到前面。

    主人的威胁立刻得到了回应,因为惧怕而变得疯狂起来的保加利亚人奋不顾身的向前猛冲着,与成为农奴相比,他们宁愿冒着敌人可怕的打击,踩着自己伙伴的尸体向前冲锋!

    压力立时传来,德尔泽看到了自己身边的伙伴开始倒下。

    一旦稳住阵脚,之前被突如其来的进攻打得措手不及的保加利亚人就开始组织起有秩序的进攻,他们让手握蒙皮木盾的短刀手走在前面,而长矛手则从缝隙里伸出如刺猬背脊尖刺般的可怕矛锋。

    保加利亚人开始迈过大桥上到处横躺的尸体,踩着脚下如河般流淌的鲜血,保加利亚人把在血勇过后,已经开始变得势头衰落的色雷斯人向着桥南挤去。

    桥上发生的一切让站在皮尔利兹城头的人们看得身子颤抖,士兵和平民不住的祈祷,而贵族们则低声议论纷纷。

    他们的眼神偷偷的望向始终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的阿历克斯,而让他们感到诧异的的,这个看起来可能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的脸上,却始终有着让他们为之愕然的冷静。

    “大人们,这与萨拉丁对圣地的进攻相比,不过是个小小的前奏。”阿历克斯淡然的声音让皮尔利兹人稍微安心,到了这时他们才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止是那位圣子的近卫军统帅和侍从长,同时也是守卫圣地的英雄和被人们暗中流传的“使徒”之一。

    即便从没有人敢于说明,但是这个称呼已经在整个基督世界里开始流传开来,如果说关于圣子的故事中,除了那些传奇和被世人称道的他与那几位身份高贵,同样都拥有着惊人美丽的女性之间的风流韵事,那么其次让他们为之感兴趣的就是那些跟随在他身边的“使徒”。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他们中的一个,而且几乎是他们当中最值得令人关注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从在圣地时与萨拉丁的大战到几乎是以一己之力保护着法兰西斯进入君士坦丁堡,再从一直守护在伦格身边的近卫骑士,到忽然伴随着那位美丽的女海盗出现在皮尔利兹,阿历克斯都不禁让这些皮尔利兹贵族为之仰望。

    于是他们立刻变得安心下来,甚至即使看到正被强敌压迫着向桥边退去的色雷斯人的不利局面,他们也并不显得过于担忧了,因为神圣的圣子身边的使徒就在皮尔利兹城上。

    慢慢走来的阿索尼娅默默的看着阿历克斯,终于在别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她伸出手,握住了阿历克斯垂在身边右手。

    一阵令她惊心的冰冷传来,阿索尼娅感觉到阿历克斯手上因为汗水而显出的一片湿滑,她用力紧紧握住他的手,而在这时,她听到了阿历克斯嘴里发出的一声轻得几乎不易察觉的自语:“上帝保佑但愿一切来得及……”

    阿赛琳觉得背上的双剑有些沉重,这让她不由暗暗为自己变得娇气了的身体感到有些生气,她记得自己曾经在大海里用一柄鱼叉对抗几个敌人,更记得不止一次击败过比自己强大得多的对手。

    再一次深呼吸,阿赛琳让自己的身体向水下潜去,她能感觉出跟随在身后的那些海盗们同样下潜时带起的水波,多年来的分工合作已经让他们不需要说话就能知道别人要自己干什么,这也是让她感到庆幸的地方,至少自己还是有一群肯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伙伴。

    在黑暗中,阿赛琳摸到了水下的一块石头,然后她感觉到地势在逐渐上升,终于随着一声轻微的水波声响,她踩着河底慢慢的走上了河岸。

    在远处的桥上,火光和厮杀看上去显得那么耀眼,而在这里,刚刚泅渡过河的几个海盗则小心翼翼的跟随在阿赛琳的身后向着树林外晃动的人影悄悄靠去。

    “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强盗,所以我知道强盗的弱点。”

    在德尔泽带着大多数人奋不顾身的冲向桥头阻击保加利亚人时,阿赛琳带着几个最得力的手下悄悄出发。

    “强盗的确可怕,但是那必须是在有人领头的时候。”在出城前阿赛琳这样对阿历克斯说。

    正因为明白这个,阿赛琳决定冒险渡河,擒贼擒王!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七十三章 夺权(中)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七十三章夺权(中)

    巨大的声响如闷雷般从圣宫深处传来。伴着一阵滚滚轰鸣,人们可以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发忽然猛的一震!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所有人不由都发出一阵惊呼,他们不由愕然的向发出巨大轰鸣的方向看去,就在这时,一阵更大的轰响从靠近海峡的宫墙方向传来!

    一片烟尘霎时从远处的宫殿深处升腾而起,这让人们不由发出阵阵惊呼,就在同时,站在宫墙上的一个侍从惊恐的发出的大叫:“是海上!”

    听到喊叫的艾萨克嘴里不由发出一声含糊的惊叫,他的心头升腾起一阵不祥,当他终于看清那片宫殿中升起的烟尘方向时候,一阵畏惧让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海上?金角湾!”艾萨克惊惧的低声吼叫,而在同时,他看到下面人潮已经开始随着这一阵阵的轰响躁动起来。

    之前艾萨克刚刚出现时,君士坦丁堡人习惯性的畏惧在这时已经荡然无存,同时那轰鸣声也不由得在民众当中激起了一阵令艾萨克胆寒的躁虐。

    “那是什么?”米蒂戈罗斯错愕的听着那突如其来的巨响,当他看到不远处的米利厄诺斯脸上出现的一丝古怪神情时,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的向着胖子发出大喊:“上帝,难道是金角湾里的舰队?”

    “是的,大人,那是金角湾里的塞浦路斯舰队,”瑞恩希安用冷漠的声调回应着米蒂戈罗斯的诘问。同时他向着伦格深深望了一眼“子爵,我们现在已经在圣宫下了。”

    瑞恩希安的话,让所有听到的人都不由为之震动,他们知道他这句话里隐藏着什么意义,甚至已经有人闻到了其中浓重的血腥味道。

    自从来到城墙下之后就始终不发一言的伦格,在人们的注视中把战马先前提去,伴着那依然回荡的轰鸣回音,他的手臂向着宫墙上高高举起:“罗马人,现在在你们面前的,并不是你们的皇帝!这个人把他的贪婪和**至于你们所有人之上,至于罗马帝国的荣誉和利益之上,甚至至于对上帝的信仰之上!”

    伦格大声向着发出阵阵低吼的民众呐喊着:“他对基督徒的残害甚至比异教徒还要残忍,而对于同胞的残害比任何罗马的敌人都要疯狂!罗马人,现在的你们面临着选择,是继续成为他的奴隶还是成为有尊严的自由人?”

    “罗马!”

    听到伦格疾呼的民众当中在刹那间迸发出的一片雷鸣般的呐喊霎时铺天盖地的爆发出来。这呐喊就如同一道从深海中席卷而来的狂潮般毫不留情的撞击向高大的宫墙,同时从后面如一波*巨*般侵袭而至的声浪,甚至掩盖住了从金角湾方向再次猛烈袭来的巨响。

    “陛下,您要离开,您必须离开!”一个侍从大叫着在宫墙上跌跌撞撞的奔到艾萨克面前“金角湾里的塞浦路斯舰队正在用船上的投石机攻打圣宫的后墙!陛下,我们的人根本抵挡不住他们的!”

    “我的舰队呢?我的海军呢?难道塞浦路斯人不是已经都被挡在金角湾里了吗?!为什么他们能攻到海峡里?甚至能攻到圣宫殿的外面?!”

    艾萨克歇斯底里的吼叫着,他看着已经开始抬着赶制的梯子向着宫墙涌来的民众脸色苍白的喊叫着,当他看到人群当中那面硕大的红色黑十字圣旗下一个显眼的胖子身影时,他的脸上不由浮现出混杂着无比愤怒和憎恨的狰狞!

    “米利厄诺斯!”艾萨克大声的喊叫甚至在那一刻彻底盖住了身边所有的声音,就在他仇恨的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站在下面的米利厄诺斯几乎同时不知为什么的感到一阵不安。

    他抬起头,恰好看到了宫墙上正仇视的盯着他的艾萨克,当和皇帝那双似乎就要刺进他肉中的双眼对视时。米利厄诺斯居然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阵说不出的畏惧。

    巨大的轰响再次从皇宫后墙传来,而艾萨克在这令人胆寒的轰鸣声中大声向自己唯一的军队高喊着:“我是罗马皇帝,是上帝选择的罗马统治者!不要畏惧,圣宫的石墙是世界上最坚固的!他们不可能那么容易攻破,只要坚守就能等来援军!”

    他一边喊着一边在墙上飞快走动,他手中的长剑在朝阳下闪着寒光,身上的盔甲让他看上去显得无比威猛,一时间,一些早年间就跟随他的近侍们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曾经带领他们驰骋疆场的将军,这让他手下仅存的皇宫卫队和近侍不由一阵精神大振!

    “米利厄诺斯!”艾萨克忽然停住脚步,他用手里的长剑指着下面站在伦格附近的胖子,他脸上的肌肉一阵阵的颤抖,一双几乎吐出火焰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显然已经把堪称不可突破的金角湾的要隘出卖给他的敌人的亲戚。

    艾萨克的怒视让米利厄诺斯的身子不由微微颤抖,他能从那双眼睛里感觉到那难以名状的仇恨和如同毒蛇般残忍的眼神,这让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有一个机会,艾萨克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把自己送入地狱。

    这个想法让米利厄诺斯感到畏惧,他肥胖的身子微微颤抖,在稍一犹豫之后,他忽然笨重的从腰间拔出佩剑,用一种任何人都能够感觉得出来的决然向着伦格请求着:“大人。请您允许我亲自带领进攻圣宫。”

    米利厄诺斯脸上的神色看上去就如同一个投下了巨大赌注的赌徒,而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一个这样的赌徒。

    从发现了伦格的行踪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赌了进去。

    和他那些只是希望用身后的联姻关系稳固家族地位的祖辈不同,米利厄诺斯有着旁人一直不曾注意的野心和抱负,他不能允许自己只是做为一个被当成笑柄般的罗马海军统帅,更不能接受艾萨克那可以肆意羞辱他和他家族的粗暴无礼。

    当发现了伦格行踪的时候,米利厄诺斯曾经有所犹豫,在皇帝面前捞取巨大功劳的诱惑曾经驱使着他尽快调动军队围剿这个皇帝最大的敌人。

    但是在犹豫之后,更加巨大的野心却最终让他选择了冒险。

    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的选择似乎已经完全成功。

    而家族多年来的熏陶也让他知道自己应该索取什么,而不应该奢望什么,所以他他向伦格提出要成为罗马的海军统帅,甚至他用要求管辖塞浦路斯舰队来试探这个年轻人。

    而事实上,米里厄诺斯比任何人都知道要想夺取塞浦路斯舰队的管辖权,又是一个多么荒唐的条件!

    事实也恰恰证明了这一切,当他暗暗命令罗马舰队清除阻塞在金角湾外海口上障碍后,回应他这个命令的,是塞浦路斯舰队,或者干脆说是厄勒冈上那可怕的蝎子锤改造成的投石机对圣宫后墙的进攻。

    而另一个令人值得注意的,则是米利厄诺斯发现,有一个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

    他绝对不会相信那个人没有跟随伦格一起来到君士坦丁堡,而且他也相信,只有她,才能真正调动塞浦路斯舰队和厄勒冈。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对米利厄诺斯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宫墙上的艾萨克!

    他相信,如果艾萨克知道了现在发生的一切可以说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艾萨克知道了正是他的野心导致自己陷入为难。那么只要这个罗马皇帝活在世界上一天,他就一定会永远不停的寻找报复的机会。

    这让米利厄诺斯感到说不出的不安和畏惧,他能想象这个人在冰冷的监狱里诅咒自己时的狰狞,也能想象自己如果落入这个人手中将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可怕折磨。

    所以,在这个时候,米利厄诺斯暗暗发誓,绝对不能给艾萨克活下去的机会,只要这个人活着,他将一生都会感到忐忑不安!

    “难道你要杀死一个罗马皇帝?”米蒂戈罗斯大声质问着,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胖子为什么会这么欲致艾萨克与死敌,但是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这个人毫不掩饰的杀机!

    “大人,”米利厄诺斯紧紧盯着罗马元老颤抖的脸“难道你以为我们落在那个人的手里,他会对我们当中任何人有哪怕一丝的怜悯吗?他会把我们所有人都活活吞下去的,而且看看这里发生的一切,不论是谁试图阻止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米利厄诺斯的话让罗马元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恐莫名的神色,在看着任何人都根本无法阻止的汹涌人潮,他终于喏喏的闭上嘴巴,只是用一双失神的眼睛看着始终沉默的伦格。

    没有说话,伦格只是微微点头,到了这时,他知道已经不再需要他做什么,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一个从还没有进入君士坦丁堡时,就一直在等待的结果。

    对皇宫的进攻终于开始了。在充满漏*点和盲目,夹杂着愤怒仇恨和野心的混乱之中,君士坦丁堡人开始呐喊着冲向高大坚固的圣宫宫墙壁。

    在随着山势建立起来的高大宫墙前,人们忙乱的树立起匆匆赶制的云梯,在一阵阵完全被对那个人的愤怒和仇恨驱使的怒火,和被引燃的疯狂之火的推动下,人们顶着从宫墙上投射下来的箭矢奋不顾身的向着墙头攀去!

    但是东罗马帝国的皇宫却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坚固的城堡之一,用从遥远的色雷斯不惜民力搬运来的大理石筑造的墙体高高的矗立在猛冲过来的人潮前面,当有人冒险向上攀爬时,墙上抛射而下的箭矢立时把刚刚发出欢呼声的君士坦丁堡人打了下去。

    从云梯上掉下去的人落在地上不住惨叫着,而其中一些人还狠狠砸在下面的人身上。随着响起的一片骨碎的可怕响声,被压在下面的人随着身上碎裂的骨头刺穿身体,立时发出一片惨呼。

    这一切让很多人不由恐惧的向后退缩,却在同时也激起了更多人的疯狂,这时的君士坦丁堡人已经忘记了当初是为什么而聚集起来,随着那些血腥四溅的情景映入眼帘,被彻底激起了残酷本性的人们立时在吼叫声中踏着地上同伴还在挣扎抽搐的身体,再次向着宫墙上疯狂扑去!

    一切已经在这时开始变得失控了,压抑许久的仇恨一旦有了宣泄的出口,那种无法阻挡的力量就如同被从地狱里召唤出的魔鬼和被打开的祸匣般可怕。

    甚至即便是把这一切引发出来的人,看着眼前这可怕的一幕幕也不由感到胆战心惊。

    “上帝,这不是罗马,这里是地狱……”汉弗雷喃喃的自语着,他原本始终因为兴奋显得通红的脸上这时已经浮现出一丝莫名畏惧,变得略显苍白的脸颊随着看到的一切不住微微颤抖。

    年轻的博特纳姆伯爵无法想象一个国家的民众怎么会对自己的皇帝憎恨到这种地步,而且他也无法想象他心目中那些最普通的平民,一旦疯狂怎么会拥有这样不可阻挡的可怕力量。

    一个君士坦丁堡人从墙上摔了下来,他的头狠狠撞在一块石头上,霎时迸溅出的一团白色东西喷溅在几个正冲上去的人身上。

    这原本在平时会令人畏惧的惊慌失措的一幕在这时却已经变得毫无意义,那些重新忙乱的捆绑着被摔得四分五裂的云梯的人,甚至根本不去管自己的脚下正践踏着一个同伴的脑浆,而他们的身上,手上,甚至脸上也正缓缓流淌着那些白色的液汁。

    疯狂了,彻底疯狂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的汉弗雷感到从心底里涌起的一股难受,尽管他对残酷的战场早已熟悉,但是他却无法被现在看到的情景震骇得目瞪口呆。

    “他们真的疯了,所以人都疯了。”汉弗雷只是不住的这样说着,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脸色苍白的阿历克斯,和博特纳姆伯爵一样,年轻的近卫军统帅也因为眼前的一切感到莫名的恐惧。

    阿历克斯不由自主的紧抓着手里的长剑守护在伦格身边,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和他所熟悉的耶路撒冷人,考雷托尔人都不一样。

    尽管在那些地方他也看到过虔诚的民众组成的军队,而且还曾经和他们一起战斗。但是他却不得不说,君士坦丁堡人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在他的眼中,如果说之前他所认识的君士坦丁堡人充满了漏*点和狂热,那么现在的罗马人就是一个完全被这种漏*点和狂热炙烧得变成了一团烈火的民族。

    这团烈火一直在罗马人的身体里酝酿着。等待着,当一个时机到来的时候,他们就立时冲破束缚,变成了一片甚至会把这座延续千年的都城彻底毁掉的火的地狱!

    高大的宫墙前,人潮一波接着一波的猛撞过去。

    而墙上人也深深的知道,这已经是他们这一生中最为关键的时候,没有人奢望愤怒的民众会对自己有所怜悯。

    不论是出于对艾萨克许下的那些诺言的贪婪,还是看着下面那一张张残忍狰狞的面孔而变得畏惧,他们都知道一旦让愤怒的人潮冲进皇宫,等待他们的都将是最可怕的命运!

    他们无情的用手里的武器驱赶屠杀着试图攀上墙头的愤怒民众,当他们看到有人拖着一根被推倒房子的房梁赶制的沉重攻城锤试图撞击宫门时,他们立刻把整桶的滚烫热油向着人群中倒去!

    惨叫哀号声霎时在墙下响成一片!

    被热油泼到的人在地上不住翻滚着,哀叫着,而一些严重者身上的血肉居然随着泛起的一个个的巨大油泡脱落下来!

    这霎时让正在狂攻宫墙的君士坦丁堡人吓得四散奔逃,人们恐惧的不停大叫,之前的已经完全忘记一切的勇气在看到那些可怕的情景时立刻荡然无存!

    “上帝保佑!”“皇帝陛下万岁!”

    宫墙上的人们看着惊恐奔逃的民众不由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大声的相互鼓励着,甚至在这一刻他们相信正如艾萨克对他们说的那样,罗马皇帝是受到上帝保佑的。

    但是他们的欢呼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沉闷而且可怕的巨响忽然从后宫宫墙那里轰然传来!

    大地似乎在那一刻猛然的颤抖了一下,站在墙上的人们甚至有的被震得倒在了地上。

    随着一股浓重的烟尘骤然升起,宫墙上的人们愕然的看到隐约中,背对博尔普鲁斯海峡的一段圣宫石墙上,出现了一个令他们惊恐万状的缺口。

    “圣母!墙破了!”一个近侍发出了绝望的喊叫,而在这时,远远的站在宫外高处的人们则发出了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瞬息间这欢呼声就蔓延开来!

    这个时候,不论是在双方任何人的心目中,圣宫宫墙的破裂,就预示着艾萨克二世末日的到来!

    激动情绪如脱缰的野马在宫外的人潮上空蔓延,随着看到伦格亲手擎起了那面引导着他们的旗帜向前走去,圣宫外的民众开始如不可阻挡的洪流般向着宫墙下涌去。

    不知道是从谁开始,扔掉了手中武器的君士坦丁堡人伸出双手,向着宫墙推去,他们在那些祈祷者的带领下,一边低声吟诵着**,一边奋力的推动坚固的石墙,似乎这样就能把眼前号称基督世界最坚固的宫殿墙壁推倒。

    而伴着有人再次抬着攻城槌向着黄铜宫门撞去,圣宫里的人守卫终于忍受不了这让他们感到说不出的畏惧的局面,随着开始几个人惊恐大叫的回头就跑,原本刚刚还发疯般抵抗的守卫们,立时一片混乱四散奔逃。

    艾萨克站在墙上看着下面如潮水般涌来的人群,这时他的身边除了十几个依然坚定的守卫在他身边的亲卫之外,已经没有任何人。

    艾萨克平静的看着下面,那一阵阵的祈祷在他听来,就如同为他咏唱的丧曲。

    “陛下,请您立刻离开这里!”一个近卫激动的喊着,即使在已经众叛亲离的时候,这些忠诚的近卫依然紧紧的守护着自己的主人。

    他们用哀求的声调乞求着艾萨克立刻逃离,但是回应他们的,只是皇帝平静的微笑。

    “和我一起回去吧。”没有再看外面一眼的艾萨克转身走下了宫墙。

    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输掉了这场战争,而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即使到了现在艾萨克也没有完全明白。

    是那个贡布雷吗?似乎是,但是艾萨克倔强的相信,即使是那个拥有着圣子之称的人,也不可能撼动自己罗马皇帝的地位。

    那么难道是瑞恩希安?米利厄诺斯?或者是元老院?

    想到这些的艾萨克轻蔑的摇着头,这时已经回到君士坦丁厅里的皇帝玩味的抚摸着那张可以并排坐下两个人的宝座,他的手指在宝座精雕细刻的花纹上微微抚摸着,然后他转过身,神态威严的坐了下去。

    声浪从宫外传来,近卫们紧张的守在皇帝身前,而艾萨克的佩剑也竖在宝座旁边。

    杂乱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响,随着一片耸动人影在外面闪烁,略一停顿,虚掩的宫门立时从外面猛然推开!

    一群人大踏步的走进了君士坦丁厅,他们手中的武器闪动着可怕的寒光,同时他们脸上流露着狰狞的神色。

    “居然是你第一个进来,”艾萨克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米利厄诺斯轻蔑说“你和你父亲一样是傻蛋。”

    “那是您舅舅。”

    “你和你爷爷一样是头蠢猪!”对眼前的敌人毫不在意的皇帝依然轻蔑的说。

    “那是您外公,”胖子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危险,他眯起双眼看着艾萨克,然后低声说“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的这双眼睛。”

    说着,米里厄诺诺斯手中长剑瞬间一划!

    立时,一声惨叫响彻宫殿!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七十四章 夺权(下)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七十四章夺权(下)

    君士坦丁堡的圣宫。这座东罗马帝国一切权力和野心的中心,这座永远用荣耀和财富点缀,永远被阴谋、计算和暗杀笼罩的皇宫,这时却正在经受着可怕的洗劫。

    攻入皇宫的民众如同无法阻拦的潮水般漫向圣宫的每一座宫殿,每一条走廊和每一个房间。

    在歇斯底里的嘶喊声中,人们冲进修饰完美的宫殿,用手里的武器毫不留情的砍杀着那些依然还留在宫里的侍从宦官,而有些人则如同发疯的野兽般扑向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宫女!

    任何时代可怕暴动中都会出现的残酷情景在这里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圣宫里到处都是宦官们的惨叫哀号和被**的宫女发出的求救声,原本对暴君的愤怒和憎恨在这时变成了在皇帝的这些最后追随者身上爆发出的可怕报复,整座圣宫就如同一位雍容的贵妇般,在那些向她施暴的暴民面前默默的哭泣,挣扎。

    米蒂戈罗斯脸色苍白的走在他熟悉的走廊里,他身边的卫兵小心的保护着这位罗马名义上如今身份最为尊贵的贵族。

    米蒂戈罗斯已经对艾萨克是否还活着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事实上他更愿意看到艾萨克的死,但是当他想到迄今为止被囚禁在雷克雷监狱里的阿莱克修斯还没有任何消息时,他却又不得不盼望着艾萨克不要随便的这么送掉性命。

    在米蒂戈罗斯的内心中,他绝对不愿意看到那个叫贡布雷的人戴上属于东罗马皇帝的皇冠,即使是被那个人推上宝座的另一个安德鲁斯家族的人,他也不会接受。

    米蒂戈罗斯深深的知道,尽管他对伦格的敌意很大原因是因为那个人出身农兵的卑微地位,但是这却并不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那个人的主要原因。

    罗马难道不是还出现过一位地位更加卑微的马夫皇帝吗?

    至于说到那个让罗马贵族和正教牧首们感到不安的祈祷者教团。他甚至也不认为那是最为重要的。

    真正让米蒂戈罗斯无法接受那个年轻人的原因,是以为他知道即使自己这个时候想那个人宣示效忠表示支持,但是这一切也都已经晚了。

    早先因为偏见而失去与贡布雷成为盟友机会的代价,在这时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米蒂戈罗斯不相信那个人在这种已经占了如此优势的地位之后,还会承认自己和元老院的权力,至少他不认为未来的“贡布雷王朝”的“伦格一世”会比安德鲁斯家族的艾萨克二世更加慷慨。

    甚至米蒂戈罗斯清楚的知道,即使那个贡布雷会奇迹般的接受自己这些老旧势力的贵族,但是他的那些手下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些人和他们一起分享那用冒险和流血换来的权力!

    难道当初的自己不就是在选择支持艾萨克篡位之后,毫不留情的清洗掉了那些不识时务,却又试图没有出力却要分享成功的对手,才成为元老院的首席元老吗?

    那些跟随贡布雷的祈祷者教团的领袖们,那个曾经与他一起在奇利里亚和曼齐克特鏖战的罗马军人们,那个赫克托尔,那个法兰西斯,那个瑞恩希安,甚至是那个象墙头草般见机投靠的米利厄诺斯,难道他们能容忍自己这些人和他们分享就要到手的一切吗?

    米蒂戈罗斯绝对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他知道以自己和元老院为代表的罗马贵族现在的地位不但微妙,甚至已经颇为不妙。

    而他们的希望只有两个,一个是盼望着做为与瑞恩希安同为安德罗斯家族的阿莱克修斯能够安然的返回圣宫,那样他们就有了一个能与贡布雷和他的新贵们对抗的最有利的筹码。

    而另一个就是奢望着艾萨克二世还没有被那些残暴的暴民分尸肢解,那样他们就可以拥有利用这位皇帝与罗马的新主人讨价还价的资本。

    米蒂戈罗斯如此心烦意乱的一边寻思一边穿过一条条的走廊,他无心去关心那被暴民抢劫的珠宝,也无意去阻止在一些角落里正在发生的**宫女的罪行,他只是在心中不住祈盼着艾萨克二世不要那么短命。

    一阵骚乱凑从一座宫殿的门口传来,看着这座艾萨克平时喜欢经常呆着宫殿。米蒂戈罗斯不由加快脚步,当他在卫兵的保护下走进去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不由发出一声低声惊呼。

    东罗马帝国的皇后横躺在一张硕大的大理石桌子上,不过看着她身子颇为古怪的那种姿势,任何人都不会愚蠢的认为她是在沉睡或者只是昏迷。

    看着皇后脖子上黑紫色的点点痕迹,米蒂戈罗斯的身子不由阵阵颤抖,他微微张开嘴巴,却一时间难以发出丝毫声音,当他看到一个孤单的站在桌子前的宦官时,他一步冲过去紧紧抓住了那个太监的衣领!

    “告诉我是谁?告诉我!”米蒂戈罗斯咆哮着,他的眼睛不住的在那些同样看着皇后的尸体神色畏惧的民众身上扫视着,同时不知道为什么,一阵隐约的兴奋同时在他心中弥漫!

    只要皇后的死和这些暴民,或者说是和祈祷者教团有哪怕一丝的关系,那么他就可以拥有一个惩治暴徒的名义,然后他甚至可以借此向那些外省的军区将军们发出求救,进而以正义的名义驱逐这些引起罗马动荡的外来者。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是罗马真正的恩人,甚至会成为那顶尊贵的罗马皇冠唯一的竞争者!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到这些的米蒂戈罗斯脸上的表情几乎已经扭曲,他的手因为激动而不住颤抖!

    但是当他听到宦官略显惊慌却十分清晰的回答时,他的脸上霎时露出了一阵难掩的失望。

    “是艾萨克?是皇帝杀害了皇后?”他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的的追问着。

    就在听着那个皇后的亲信宦官再次点头重复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那么米蒂戈罗斯大人,你希望谁是杀害皇后的凶手呢?”

    听到这个声音的米蒂戈罗斯脸上霎时变得一片苍白,他立刻松手,然后就好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把那个宦官猛然推开,随后转身看着已经出现在宫殿门口的伦格。

    已经几近中午的阳光从外面照进宫殿,在门口映出了一条狭长的明亮光柱。

    米蒂戈罗斯看到那个年轻人平静的站在那个光柱的中间,当他慢慢向前走来时,披在身上的黑色外袍子在身体四周带动起一片明暗清晰的影子,在那一刻,罗马元老似乎以为自己看到的伦格,是从光中走来。

    米蒂戈罗斯的心头不住狂跳,他相信伦格一定在听到他对那个宦官的追问之后,已经洞悉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这让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而一想到现在这个人几乎就是整个君士坦丁堡的主人,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注定要面临最悲惨命运。

    伦格走到米蒂戈罗斯面前默默的看着他,这让罗马元老更加相信自己的想法,他略微平息了一下心中惊恐的情绪,在略微吐了口气之后,平静的说:“大人,如果你要动手,请不要羞辱我,给我一个罗马贵族的体面,我会向上帝为你祈祷的。”

    听着米蒂戈罗斯近似哀求的声调,伦格始终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一时间宫殿里一片平静,即使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民众也不由屏住呼吸看着两个人。

    “大人,我想你是多虑了。”终于打破沉默的伦格用很低的声调,向紧张的等待着最后命运的米蒂戈罗斯说“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杀掉你,不过如果你认为用这种小伎俩就能阻止我,那就错了。你应该知道,这里是属于我的君士坦丁堡,而且你很快就会发现,这是属于我的罗马和世界!”

    说着,伦格在脸色再次变得煞白的米蒂戈罗斯的盯视下向后一退,双眼透过垂下来的帽兜上檐和这位罗马元老对视着。

    在那双眼睛的盯视下,米蒂戈罗斯终于慢慢垂下了眼睑,他的胸口呼吸急促的起伏着,同时用一种畏惧的眼神窥视着正转身向着皇后遗体微微低头行礼的伦格。

    “以我的名义发布命令,”伦格看着躺在桌子上的死去的皇后,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没有人知道他这时究竟在想什么,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很多人不禁暗暗惊心:“从现在开始,除了依然抵抗的皇帝的追随者,任何暴行都将被视为是对罗马人的犯罪,那些人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遵命大人!”始终紧紧跟在伦格身边的阿历克斯大声回应,同时立刻有人转身向外跑去传达这个命令。

    就在那个传达命令的士兵刚刚走到门口,一条迅速冲进来的祈祷者几乎和他撞在一起,接着那个人立刻脸色激动的奔到阿历克斯面前,用很低的声音向他低声禀报着。

    在那一刻。人们看到听到消息的近卫军统领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同样激动的神色,在匆匆看了旁边局促不安的米蒂戈罗斯一眼之后,阿历克斯立刻在伦格耳边轻声报告着什么。

    听到阿历克斯低语的伦格双眉忽然微微一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气中隐约流动着的血腥气息,随后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当经过米蒂戈罗斯身边时,他停下来微微侧脸看着这位罗马帝国的首席元老,声音平静的说“米蒂戈罗斯大人,他们找到艾萨克皇帝了,他还活着,您愿意和我一起去看一看吗?”

    “上帝,他们找到了……”

    米蒂戈罗斯张嘴发出一声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感叹。随即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苦笑,到了这时他已经知道,即使已经知道了活着的艾萨克,但是这也似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从伦格脸上平静的表情上,他忽然发现这个年轻人似乎对艾萨克是否活着并不十分在意,至少他不象米利厄诺斯那样急迫的欲至艾萨克于死地。

    这让米蒂戈罗斯觉得被自己视若筹码的那个人,在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眼里却似乎根本一钱不值,这不禁让罗马元老一时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缓慢的沿着走廊向着君士坦丁厅走去,当看到这座巍峨宫殿高大的宫门时,伦格有些感慨的轻轻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觉得就应该在这里找到艾萨克的感觉。

    尽管那个人残暴,贪婪,甚至因为短视和权位不惜损害罗马和人民的利益,但是任何人却都不能不承认那个人的确拥有着一个皇帝的勇气,至少曾经拥有过。

    一队跟着米利厄诺斯攻进皇宫的民众守在君士坦丁厅的外面,而一些之前最早在小台伯河边就开始跟随伦格的民众,这时已经在阿历克斯的召唤下充当了起了临时近卫军的角色。

    他们神色骄傲的围拢成一个个的圈子,保护着伦格向前走着,而看到他们的身影,民众都不由自主的让出道路。

    不能不承认,这一切的确是这些人应该得到的,当君士坦丁堡被艾萨克的皇宫卫队肆虐蹂躏的时候,更多的人只是屈辱的接受了他们的命运。

    即使是那些在小台伯河边听到了伦格召唤的人,也有一些因为畏惧而选择了沉默和躲避,但是就是在那种时候,这些根本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待自己的君士坦丁堡人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

    现在,这种选择似乎开始给予了他们回报,在四周越聚越多的罗马人的崇敬目光中,这些临时的“近卫军”骄傲的穿过人群,把他们的“圣子”护送进了君士坦丁厅里。

    明亮的大厅里同样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道,当看到已经被拖到墙角的一堆尸体和地上拉出的触目惊心的长长血痕时,伦格的双眉皱得更紧。

    他向那个歪斜的依靠在宝座上发出低声呻吟的身影望过去,当他看到艾萨克胸前的一片血渍时,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让他慢慢走去,轻轻伸手抬起了皇帝低垂着的头颅。

    在刚刚碰触到那个人的身体时,伦格感觉到了艾萨克明显的畏惧,随着看到他头上的情景。尽管早有预感,但是伦格还是不由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呼!

    已经用一块碎布包裹起来眼睛部位正溢出一丝丝的血渍,因为疼痛而完全扭曲的嘴里,这时只是发出一声声毫无意义的呻吟。

    正如伦格在前世的史书上所看到的那样,东罗马帝国安德鲁斯王朝的第一个皇帝艾萨克二世,被人戳瞎双眼,成了俘虏!

    伦格呼声虽然很轻,但是正处于巨大痛苦中的艾萨克却完全听到了,他嘴里的呻吟忽然一停,接着他忽然伸出颤抖的双手向前猛抓!

    伦格本能的向后一退,而已经失去眼睛的艾萨克二世随着脚下一空,一下从宝座的台阶上跌了下来。

    痛苦的呻吟立刻从当初的皇帝嘴里发出,他不住的嘶喊着,诅咒着,同时不顾把他扶起来的人的挟制,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贡布雷!是你吗!?回答我!”艾萨克发疯的喊叫着,他的嘴里喷溅出控制不住的口水,同时身子在几个强有力的壮汉的夹持下不住挣扎扭动“放开你们的脏手,我是罗马皇帝!”

    “放开他,”伦格平静的命令着,看着被放开之后立刻跌倒在地上的艾萨克,他的脸色这时已经变得十分平静,看着已经闻讯赶来的瑞恩希安和脸色阴沉不定的米蒂戈罗斯,他轻轻的发出旁人无法理解的叹息。

    这个时候没有人能明白伦格内心中的感受,看着眼前已经变成了一个瞎子的艾萨克,伦格忽然有一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处过去,还是就在其中的感觉。

    安德鲁斯王朝的首位皇帝艾萨克二世,因为残暴的统治和他无法承担的野心而最终被人夺去皇位,而且戳瞎双眼成了囚徒。

    这时在做为前世的丁超时他所知道的史书上的记载,做下这件事情的,是艾萨克的亲弟弟阿莱克修斯,也就是后来的阿莱克修斯三世。

    那是伦格所知道的历史。

    而现在,艾萨克居然还是被人戳瞎了双眼!

    只不过时间却史书上的记载足足提前了七年!

    下手的,是一个叫米利厄诺斯的罗马投机贵族。

    而导致这一切的,是一个叫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的罗马农兵!

    但是让伦格感叹的,却并不是这如此巧合或者说已经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历史的错觉。

    真正让他有所感触的,却是那和史书上截然不同的时间。

    七年,这就是伦格所奢望的一切,当他向自己的追随者们感叹上帝唯一没有赐予他时间的时候,他却始终在用尽全力为自己争取那唯一没有得到的恩典。

    现在,随着艾萨克二世倒在他的面前痛苦的哀号,伦格终于不由微微发出了一声饱含着无数欣慰,可也有无尽茫然的轻叹。

    欣慰的,是他终于看到了一丝为之争取的曙光;茫然的则是他开始不知道自己所经历的,是曾经发生而且注定会发生的,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会发生的事实。

    看着倒在地上因为疼痛和疲惫而只能发出阵阵低声呻吟的艾萨克二世,伦格向前走了一步,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霎时变得一阵紧张。

    所有人都紧盯着他的动作,人们在等待着他处置这位罗马皇帝,这让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感到紧张和不安。

    毕竟处决一位皇帝,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难以承受的巨大压迫,同时这也让他们感到一阵阵难以名状的兴奋!

    似乎感觉到了那种紧张气息,萎缩在地上的艾萨克忽然停止了呻吟,他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当旁边有人伸手搀扶时,他倔强的推开那双手,然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站直了身子。

    “我是全罗马的皇帝,是上帝选择的人……”

    艾萨克声音颤抖着说着,他茫然的向旁边转动着头,似乎是在寻找他的对手。

    凡是看到他脸上被碎布包裹的那两个血红深坑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别过头去,不敢面对眼前这个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

    “贡布雷,来宣判我的死刑吧,来处决上帝选择的罗马王者吧,上帝会审判我们所有人,岂不知天使要审判我们,岂不知天使也要受到审判!”

    艾萨克的话一时间让整个大厅一阵沉默,人们愕然的看着这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瞎子。

    他们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始终拥有着让他们为之畏惧的气势,甚至连瑞恩希安和米蒂戈罗斯也不由暗暗的不安祈祷。

    “杀掉他!杀了他!”一个充满暴躁的声音从大厅一角传来!米利厄诺斯肥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人们面前,他好像疯狂了似的不顾旁边人的阻拦挥舞着手中还沾染着艾萨克血渍的长剑叫嚷着,同时他张开嘴巴,用最大的声音向所有人高声呐喊:“你们还等什么?!只要这个人活着,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不会放过他的任何敌人,如果有机会他会把这里所有人都撕成碎片!”

    米利厄诺斯的话让大厅里的人们立时脸色骤变,看着艾萨克那疯狂而又让人胆寒的样子,他们的神态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即使是米蒂戈罗斯的眼中也不由隐约闪动起一阵阵犹豫不决的杀机。

    “你们果然要杀了我,杀你们的皇帝!”似乎能看到一切的艾萨克发出一阵喊叫,他蹒跚的到处摸索,当他循着吹进的海风慢慢摸向门口时,人们不由自主的向两边让开。

    “我是皇帝,是罗马的皇帝……”艾萨克嘴里不住的自语,他摸着墙壁一步步的走出宫殿。

    看着艾萨克逐渐消失在门外的背影,伦格轻闭眼睑,随后转身再也不看一眼。

    “子爵大人,这一切让我来做吧。”

    忽然开口的米蒂戈罗斯用一种紧张的眼神看着伦格,而听到他这句话只要稍微明白眼前局势的人,都不由心头一动。

    “他是一个罗马皇帝。”伦格的声音十分平静。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的。”米蒂戈罗斯微微点头,随后向着两个始终跟随在伦格身边的教团骑士微微示意。

    在得到了伦格允许之后,那两个骑士立刻跟在米蒂戈罗斯身后向着艾萨克消失的方向追去。

    所有人这时都沉默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知道这沉默意味着什么。而且随着这股沉默,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起来。

    所有人都隐约能感觉到那个他们一直期盼的时刻就要到来,而这让他们感到了一阵阵从心底里喷涌而出的紧张激动。

    短暂的沉默终于随着瑞恩希安的脚步打破。

    人们看到这位安德鲁斯家族出身的主要叛乱者向着伦格走去,但是就在他停下脚步刚要开口时,一阵激烈的欢呼声忽然从远远的宫外传来!

    大厅里的人们不由一阵愕然,他们本能的抓紧武器,可是听着那一阵阵高呼着“圣子”越来越近的欢呼声,他们却又不由感到莫名其妙。

    忽然,一个满脸兴奋的近卫军猛然撞进了大厅,他的双手不住比划,同时用激动的口气大声宣布着:“玛蒂娜公主殿下驾到!”

    这声宣布让整个大厅里的人瞬间陷入和外面一样的欢呼声中。

    因为在索菲亚大教堂前发生的对艾萨克命令的抗拒,和随后进入圣海伦娜祈祷室的避难,这一串因为形势而变得被人关注的变化,让被保护在祈祷室里的玛蒂娜无形中,成为了在君士坦丁堡中依然幸存的祈祷者们心目中的圣徒之母。

    他们一边躲避着那些残暴的皇宫卫队的搜捕,一边向上帝祈求保佑那个正孕育着神圣血脉的“抹大拉的玛利亚”,同时因为对于延续神圣血脉的殷切期盼,他们不住的寻找着能保护这位公主的一切方法。

    甚至玛蒂娜的这种近乎被神圣化的传言也让君士坦丁堡的普通民众为之疯狂,也许是出于对艾萨克的憎恨,他们把玛蒂娜和她腹中的孩子当成了最后预示着希望的寄托。

    当看到在赫克托尔的严密保护下出现的载着玛蒂娜的马车后,闻讯而来的的君士坦丁堡人越来越多,他们聚集在马车附近,紧紧护卫着他们心目中那敢于与强大的皇帝抗衡的希望之母,滚滚而来的穿过半个君士坦丁堡。

    每当他们经过时,民众都会发出震天的欢呼,随后紧随其后,以至当他们终于随着车队涌入皇宫时,如浪潮般的人潮几乎挤满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在人们的殷切期盼中,马车艰难的穿过人群,终于停在了已经水泄不通的君士坦丁厅前。

    当充当近卫军的民众奋力隔离开一条道路之后,马车的车门轻轻开启,随着一个有些紧张的女侍先是探头向外看了看,然后立刻下车小心的铺好一个垫脚箱,一个被无数民众期盼等待的身影终于慢慢出现在了人潮的前面。

    当那个虽然已经怀孕许久,但是依然略显娇小的身影出现在马车门口时,迎接她的,是一阵震天动地的欢呼!

    即使是已经走到君士坦丁宫前台阶上的伦格和他的追随者们,也不由对这阵令人为之热血沸腾的欢呼声略显意外。

    那些跟随伦格一起远征色雷斯的将领们疑惑的相互对望着,他们不明白君士坦丁堡人怎么会忽然对玛蒂娜有着如此狂热的崇拜。

    他们一时之间无法理解,那个在他们心目中始终需要伦格保护宠爱的女孩,怎么会拥有如此巨大的感召力。

    伦格站在高高台阶上,看着下面的人潮,他不由想起了玛蒂娜身上流淌着的那股堪称这个世界上最为神秘的血液。

    也许这一切只是逐渐形成的巧合,也许这一切似乎就是谁也说不清楚的命运,是他触及穿越千年的机关而来到这里,随后也因为那神秘的诗歌而发现了耶稣基督的秘密,但是这一切却又如此神秘的和他的未婚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论是否出于本意,玛蒂娜已经如她延续的血脉那样,成为了孕育奇迹的人,听着如潮水般呼啸而来的“抹大拉的玛利亚”的呼声,伦格不由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在士兵们的保护下,玛蒂娜缓慢的踏上了台阶,当她终于停下,抬头看着台阶顶端时,她那张已经逐渐脱去稚嫩,略显**风韵的脸上透出了一丝娴静的微笑。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她用左手护着自己的小腹,然后弯下腰去,同时伸出右手支撑着面前的台阶向下跪去。

    “我的主人,”玛蒂娜抬头向伦格说着“我的国王。”

    “我的妻子。”伦格忽然迈下台阶,他一把拉起跪在台阶上的玛蒂娜,随即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万岁!!”

    滔天巨*般吼声瞬间覆盖整个圣宫,人潮彻底包围了紧拥一起的年轻男女。

    “圣子”和“圣玛利亚”的呼声,以能摧毁一切的力量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那声浪越过一座座宫殿和高大的宫墙,向着金角湾中传去,甚至在海面上也隐约听到。

    而这时,在厄勒冈上,一身戎装的阿赛琳,正俏丽的站在船艏一根狭窄前桅上,海风把她的裙摆向着身后卷起,已经愈见丰满的身姿呈现出令人**的曲线。

    “圣子和圣玛利亚?”阿赛琳低声自语着,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旁人难以明白的浅浅微笑,当她在横桅上转身时,墨色长发立刻随着她的动作如云般的展开。

    “这可真是一个疯狂的时代。”看着船桅上那个令人炫目的婀娜身影,一个美丽绝对不逊于阿赛琳的**回头向着身边同样露出轻笑的人感慨的说着。

    “不过,我的陛下,这也是属于凯撒的时代。”法兰西斯轻笑回答。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七十六章 王座布满荆棘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七十六章王座布满荆棘

    博尔普鲁斯海峡依旧跌宕起伏的波浪永无休止的流淌着。海峡两岸直插进大海里的那些著名的峡礁,也依然经久不断的经受着千万年来的冲刷侵蚀。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似乎罗马始终是那个罗马,似乎罗马人对上帝和对皇帝的欢呼也从来没发生过变化。

    但是事实上,在公元一一八八年年中的短暂几天里,一个刚刚建立没有几年的罗马王朝已经不复存在,或者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尽管人们依然看到另一个安德鲁斯家族的人登上了宝座,但是在罗马人的心目中,安德鲁斯家族已经不再是东罗马帝国唯一的皇室,或者说,做为帝国的皇帝,更多的人开始把瑞恩希安做为一位共治皇帝看待。

    两帝共治这种罗马特有的制度,一时间让人们似乎重新看到了很多年前曾经兴旺发达的罗马。

    自从许多年前,做为帝国女皇的佐伊和她那些丈夫们的共治时代结束之后,罗马就进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一帝统治,尽管这曾经让很多人坚信,只有这样才能让罗马如同一辆强大的战场般所向披靡,但是事实上罗马却并没有如希望那样再次兴旺。

    相反,随着很多事情的发生,那些原本属于罗马的土地被一块块的掠夺走,甚至到了后来。连一向被认为是帝国传统领地的奇利里亚也成为了克尼亚人口中的猎物。

    这让罗马人不止一次的质问,究竟是什么让罗马失去了这一切,于是,很多人开始大声疾呼,他们一边斥责皇帝和贵族们的无能,一边为帝国寻找着一条条的出路。

    当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他们的眼中时,他们似乎看到了罗马已经丢失了许多年的那种精神,或者说是看到了他们一直为之寻找的罗马失去的勇气。

    从很多年前起,罗马人就从来不缺少勇气,或者说是一种赌博般的冒险精神。

    多少次,不论是东罗马还是西罗马的主宰者们都用一种令后人为之侧目的方式进行着自己的豪赌,而赌注就是整个罗马帝国!

    而让罗马人真正关心的,还并不只是那种勇气,当伦格带领着他的教团进入君士坦丁堡的时候,罗马人看到的是一支虽然人数并不很多,但是却拥有着坚强意志的军队,这让罗马人在嫉妒的同时似乎回忆起了自己那早已变得物是人非的罗马军团。

    而随着救赎骑士团在曼齐克特,在色雷斯所做的一切,罗马人隐约看到了他们心目中的希望。

    当伦格与瑞恩希安一起走向宝座的时候,人们在庆幸帝国终于得到和平的同时,不由开始关心起未来帝国会向什么方向走去,而在这些已经饱经了一帝决定命运的罗马人看来,两帝共治似乎成为了他们所认为的最好的方法。

    至少在那些激动的高呼着“伦格与瑞恩希安两皇帝陛下万岁!”和“至尊,至圣,至大!”的罗马民众看来,罗马帝国似乎已经开始走向了他们期盼已久的强盛和复兴之路。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约翰.克马特有些急促不安的临海的窗子前慢慢走动着。他从一个窗户走到另一个窗户前,似乎是想从不同的窗口看到不同的风景,但是他看到的,始终是博尔普鲁斯海峡中繁忙的船帆和那貌似永远不变的波浪。

    在那个已经开始被一些编撰史书的人称为“祈祷者之夜”的一天过去了整整三天之后,一直在索菲亚大教堂里以为帝国祈祷的名义一直等待消息的约翰.克马特,接到了来自圣宫里的召唤。

    做为罗马帝国,或者说是整个东方正教的最高牧首,虽然还没有被正是任命,但是克马特已经开始很自觉的担负起了领导教会的职责,而这个职责的第一步,就是要让所有信奉正教的世人明白,为了让罗马这个被上帝选择的帝国获得昌盛,上帝再次派遣他所宠爱的儿子降临在人间。

    但是即便这么做,克马特还是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在为伦格最终成功的过程中的确也立下了很大的功劳,但是他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地位感到忧心忡忡。

    尽管已经披上了绣着金十字架的法袍,但是在正式被授予大牧首权杖之前,他必须得到得到皇帝的任命,这一点不能不说是让所有正教牧首都羡慕梵蒂冈的地方。

    事实上,克马特已经听到了不少过于有人试图重新拥戴前任牧首的传言,而且在教会中。这种传言也并不是空泛之谈。

    因为对一位以圣子之名登基的皇帝,在未来会否会对整个东方教会进行变革的忧虑,很多人就不由自主的期盼着之前稳妥的宗教体系不要被彻底砸烂,这甚至让一些强烈支持伦格的教会领袖们,在关于克马特是否应该顺理成章的成为君士坦丁堡大牧首,也开始变得态度暧昧,举棋不定起来。

    这一切都让克马特感到了不安,他难以想象如果自己不能成为大牧首,那对他来说将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和讽刺,而决定他是否能顺利实现那个梦想的,却并不是上帝的意志,而是那个把他推到了这一步,却又可能随时让他止步不前的人。

    克马特紧张的在临海的窗子前走动着,当他终于把所有的二十二扇窗子都一一走遍,并且准备向后重新走回去时,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宫殿外的走廊里响起。

    极力让自己显得稳健的克马特转过身,他看着人影闪动的房门口,同时在心里想着第一次正式觐见,该如何应对皇帝可能提出的疑问。

    一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门口,不过让克马特感到略显意外的,是那个人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伦格。

    还没有从沉浸的兴奋摆脱出来的年轻人在看到克马特之后,立刻向着他大步走去,而且这个年轻人显然并不很在意罗马的传统,他直接毫不顾忌的踩着紫色地毯横穿过整个大厅,一直走到克马特的面前。

    “请原谅,大牧首,大人……我是说陛下,可能要晚些时候和您见面了。”年轻人简单明快的向克马特说着,还没有学会罗马人那种风气的法兰克小伙子。甚至连希腊话说得都不是很流利。

    “是这样……”克马特的心不由微微一跳,不过他还是尽量让自己显得十分平静“那么统领大人,就请您转告陛下,我随时愿意听候他的召唤。”

    说着,他略显失望的准备向外走去,但是却立刻被一脸错愕的阿历克斯挡住:“大牧首大人,您要去哪?要知道大人,陛下还要和您一起共进晚餐呢,他很快就会来了。”

    克马特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和自己一样一脸错愕的年轻人,直到终于明白,他所说的“晚些时候”,并不是如罗马人说理解的那种婉言拒绝的意思时,他才在一阵无奈的苦笑中转身坐到了身边的椅子里。

    “看来,我还是很有些用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约翰.克马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不那么紧张了。

    正如克马特所想的那样,当伦格坐上那把宝座的一刹那,一种旁人无法明白的压力已经开始向他袭来。

    不论是骑士团还是整个教团,那些可以跟随着伦格一起绝不退缩的冲向敌人刀山剑海的追随者们,却在这时没有多少人能真正起到作用。

    这些从遥远欧洲来到东方的朝圣者,罗马帝国的低级官员和军队中的战士,虽然拥有着旁人难以比拟的虔诚,但是当他们面对如此庞大的帝国时,他们却都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即便是汉弗雷。当他接受伦格任命,开始做为君士坦丁堡的驻守总督巡城时,他也不由为这座庞大复杂的城市那令他眼花缭乱的措施和防御搞得头昏眼花。

    而更多的人面对在狂欢之后就开始向新的王朝宣誓效忠,随后就开始提出各种要求的君士坦丁堡人,则只能一边敷衍,一边把源源不断的难题向着两位皇帝推去。

    各种奏议、述书、军队的补给条呈甚至还有寻求获得公正审判的抗辩书,如同呼啸而来的骑兵般,霎时堆满了两位皇帝的书案。

    从坐上宝座那一天起,伦格和瑞恩希安再也没有离开过君士坦丁厅,如果不是在这座宫殿里他们自己各自拥有一个还算舒适的偏殿能够稍事休息和梳洗,那么这座宫殿里肯定就会因为充斥的汗臭而变得让人不那么舒服了。

    即便如此。川流不息,如同博尔普鲁斯海峡中的鲟鱼般流动的人群也让坐在宝座上的两个人感到头痛不已。

    甚至当再次看到一些随从用托盘端着一扎扎厚厚的奏呈出现在面前时,瑞恩希安不由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上帝,不知道之前的那些皇帝都是怎么做的,难道艾萨克每天都要经受这样的折磨吗?”

    “我想就是因为他之前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一切的磨难现在就要由我们来替他承担了。”伦格看着一脸阴沉的瑞恩希安轻轻一笑,不过他知道那不过是瑞恩希安自己的小小抱怨,事实上这位前特拉比松将军,几乎是以一种出人意料的狂热开始了自己履行皇帝职责的义务,在这方面,伦格甚至有些自感惭愧。

    要做的事情多的令人头昏,当帝国首席财政大臣带着人把一沓沓几乎就要染上尘土的账目名册摊在两位皇帝面前时,即使是对罗马糟糕的财政已经早有准备的伦格,也不由深深的皱起了双眉。

    以一个庞大的,遏制着东西方交通要道的古老帝国的地位,看着账目上只有每年不到二百七十万金苏德勒斯的进项,瑞恩希安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上已经变得几乎随时都会迸发出火星。

    “这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即使是我,也会赚的不比这个少!”瑞恩希安愤怒的拍打着桌子“难道你们不知道那些商人都富得让你们吃惊吗,难道你们不知道我曾经在耶路撒冷只靠金钱,就几乎挑起法兰克人和萨拉森人的战争吗?可是现在我看到了什么。二百七十万金苏德勒斯,难道你们把我当成傻蛋?

    “可是陛下,这是我们所有的了,”财政大臣神色平静的回答着,这个看上去丝毫与伦格心目中的商人的保护神赫耳墨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的老人,有着一双很大的耳朵,不过他的皮肤看上去就好像是被海峡里的海风吹得起褶般干燥,而且他的眼睛也显得颇为混沌,似乎永远提不起精神。

    “帝国现在缺少的不是商人,也不是赋税,”财政大臣的声音很冷淡,和其他的大臣对新的皇帝小心谨慎的态度不同,这个早先被艾萨克推翻的康尼努斯王朝的后代,丝毫没有因为新主子的愤怒而露出丝毫的不安,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对面的两位皇帝,然后用一种似乎是陷入冥想般的声调无奈的说“商人很有钱,这从他们那些豪华住宅和使用的众多仆役上就能看出来。而且赋税也应该能够让帝国不那么拮据,但是这一切都并不是最重要的。”

    “那么告诉我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伦格平静的问,他知道知道即使自己已经坐在这把宝座上,但是却并不意味着自己已经完全获得了整个罗马。

    相反,如果说之前人们对他充满的期望令他能够获得成功甚至敢于冒险,那么现在这个期望已经变成了一种不可推卸的负担。

    “陛下,除了一些无法拖延时间的货物,很多商人宁可花费大笔的金钱也不愿意在这里居中停留,他们会在其他的地方卸下货物,然后换用小船再把货物运到君士坦丁堡,这样的花费实在不小,可是很多人却宁可这么做。”

    “为什么?”伦格有些不解的转头看着瑞恩希安,当他看到这个前商人脸上沮丧无奈的神态时,他低声问着“这难道和艾萨克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瑞恩希安无奈的用手指顶着额头“那个傻蛋对财富几乎着迷,他让人在港外用白漆在每一条进港商船的侧舷水线上做上记号,在船进港之后,他就让人把船拖进船坞,抽干海水,然后让税务官按照那条吃水线的深浅收取所谓的‘水深税’。”

    “还有这种事,”先是一愕,随即脸上不由同样露出无奈的伦格微微苦笑着,尽管知道艾萨克那贪婪的本性让他最终导致了灭亡,但是一想到这个人居然为了苛责重税而如此巧立名目,他却又不能不暗暗感叹一个人的贪婪,居然可以到了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陛下,”财政大臣依然一脸阴沉的看着眼前的两位皇帝,他那枯瘦的手指在那些账目的不住的划过,长长的指甲就如同一柄柄的利刃肆虐着罗马帝国外表繁荣,却内里千疮百孔的现实。

    “艾萨克皇帝的贪婪是能令所有人都为之愕然的,也许你们愿意看看更多的东西,不过这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

    “好吧,康尼努斯大人,如果您能告诉我们什么才是耽误之急,我们会感激不尽的。”瑞恩希安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看着这个阴阳怪气,似乎要把多年来家族被推翻的怨恨用冷嘲热讽宣泄一空的财政大臣,不得不用屈尊就教的口气询问着。

    似乎颇为享受这种被皇帝请求的感觉,康尼努斯家族的后裔向着两位皇帝用干瘦的最嘴唇露出一个算是微笑的裂痕,然后平静的说:“我的陛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艾萨克那些不得人心的东西都已经不复存在,要让所有商人还平民看到,罗马正在进行能让他们看到希望的东西,最主要的是,要让人们能知道,在罗马,他们的财产和属于自己的一切能够得到真正的保护。”

    “那应该是属于法典范畴的东西,我的大人!”瑞恩希安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康尼努斯的话,可接着他忽然想起什么的张开嘴,当他看到听到康尼努斯的话,正在从身边一堆堆积如山的文稿中取出几个卷轴的伦格时,他张开的嘴巴又慢慢的闭上。

    “也许我们现在就应该按照现成的法典做些事情。”伦格微笑着小心打开手里珍贵的卷轴,他一边轻轻翻阅,一边想到,那些千年之后的史学家,可能会因为自己可以随意翻看这些原始文稿而嫉妒的发狂吧。

    “事实上,崇高的罗马法典一直是我们遵循的,而罗马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昌盛的,”康尼努斯神色淡漠的说着,当他看到伦格看着那部著名的查士丁尼法典时而微笑,时而微皱双眉时,他的嘴角不经意的挂起一丝轻视。

    即便不能不承认面前这位年轻人那奇迹般的胜利,和因为他在君士坦丁堡民众和军队中的巨大声望而不得不臣服在他的面前,但是罗马贵族们在内心中依然对这个年轻人并不服气,甚至有着难以消弭的抵触。

    元老院最为令人失望的,就是没有能让那个依然被关押在雷克雷监狱里的阿莱克修斯成为罗马皇帝。

    他们对瑞恩希安同样没有好感,尽管这个人也流着安德鲁斯家族的血,但是他们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相信这个人。

    而且所有人都不能忽视瑞恩希安与祈祷者教团之间那无法撇清的关系,在罗马贵族们看来,坐上帝国宝座的,并不是一个农兵和一个安德鲁斯,而是两个信奉着同一种教义的祈祷者。

    这种想法让很多罗马贵族不愿意去选择自己究竟要更加向哪位皇帝偏移,因为在他们的眼中,这两个人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这让在贵族们当中风行的想法,让即使是对让安德鲁斯家族任何人重新登位都没有兴趣的康尼努斯,也不由对面前的这两位皇帝保持着轻视,在他的眼中看来,一个虔诚的圣子也许值得崇敬,但是一个农兵出身的皇帝,却让他不由颇为轻视。

    但是他却一时间忘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罗马既然曾经出现过一个不识字的马夫皇帝,为什么不会再出现一个识字的农兵皇帝呢?

    “哈,来看看看朋友,这里说的是什么。”伦格忽然向瑞恩希安笑着说,他的手指在一条很细密的法典注释上划过,当看到那些文字时,瑞恩希安不由露出一个有些啼笑皆非的表情。

    “于犯有通奸者可以阉割予以惩罚,阉割需以未成年男童为刀手,以避同犯该罪者因怜悯而留下后患。”

    瑞恩希安苦笑着读着那些文字,他当然知道这些法典中的条款都是些什么,但是当他看到伦格脸上的笑意时,他的心头不禁立刻感到所有所思起来。

    凡是经历过祈祷者之夜的人都知道,伦格几乎是冒险的越过海峡的举动,就是以自己和整个教团为最大的赌注,而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这个豪赌以近乎完美的结果收场,他不但没有如很多人想象的那样惨败,甚至还为自己获得了一份任何人都会眼红的红利,这让很多人在暗中不由感叹他的好运。

    但是,只有很少在伦格身边的人才能明白,这一切豪赌背后,仔细想来却有着不能不让人感到意外的自信!

    还有什么比只带三百随从跨越海峡更大的冒险呢,但是从上岸后遇到那个农民,到后来被米利厄诺斯识破,甚至到当面对元老院的军队时,伦格所做的一切,都不能不让人觉得,他是那么相信自己的所做的一切,一定会有一个足以令他满意的回报,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一个圣子的名号吗?瑞恩希安绝对不相信这个,如果不是,那么就只能有一个原因——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想到这些,瑞恩希安看向伦格的眼神不由变得犹豫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伦格会忽然给他看法典中那条显然已经不适应时代的条款,但是他却不能不认为,这种似乎有些随意的举动背后,伦格是不是有着更深的他意。

    “康尼努斯大人,对您来说,也许成为一位帝国财政大臣更毋宁做为一位大司法官更适合,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却必须解决眼前的一切难题,”伦格站起来向着财政官略一示意,然后向他举起了手里的查士丁尼大典“我们会重新在那些商人心目中建立起帝国的信用和威严,这不但是我们需要的,也是那些商人迫切需要的,既然如此,我想我们完全可以让那些人派出他们的代表,或者让他们自己所有人成为我们的客人,他们可以进入皇宫来见我,或者也许他们更愿意和熟悉他们的人讨论这一切。”

    说着,伦格的转头望向瑞恩希安,当看到瑞恩希安轻轻点头后,他向着康尼努斯继续说:“大人,您可以把艾萨克时代的一切赋税给我们罗列出来,如果需要您也可以把您认为不妥的地方予以说明,”说到这里,伦格认真的看着康尼努斯“我相信您和任何一样都十分清楚帝国现在所面临的局面。所以请把您所知道的,或者是您希望我们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轻轻一皱眉头之后,康尼努斯没有再说什么,他向着面前这位依然颇为陌生的年轻皇帝微微鞠躬,在接下来亲吻了皇帝紫袍上镶嵌的金色花边之后,他低沉而平淡的回答:“遵命陛下。”

    随即,罗马帝国的财政官就以一种谨慎的举止向着门外走去,不过当他走到走廊里的时候,康尼努斯忽然轻轻的吐出了一口长期。

    然后他有些困惑的回头向着大厅敞开的房门看了一眼,就在有些莫名其妙的思虑一阵之后,终于微微摇头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不过康尼努斯的心里却在告诉自己,回去之后要立刻翻看一下查士丁尼大典里的那些法规,对于为什么伦格会特意提到那条惩罚通奸者的条款,他终于在冷静下来之后开始觉得有些值得注意了。

    当康尼努斯寻思着离开时,瑞恩希安却始终一直在翻看着手头的查士丁尼法典。

    说起来除了那些每天以法典为生的法官和编撰者,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把整部查士丁尼法典予以通读,至少没有人会那么认真的把法典逐条逐句的与现实中的生活相比较。

    这就不由让瑞恩希安更加感到奇怪,他虽然不知道伦格指出那条法典究竟有什么含义,但是这却让他不由开始对法典里的一些条款认真审阅起来。

    他很快发现,即便粗略翻阅,从这部成文七百多年的法典中,也可以发现很多地方已经不合时宜。

    虽然查士丁尼法典在被智者利奥皇帝时代曾经经历过一次颇为巨大的编修,但是这部法典却显然已经有很多地方无法适应现在的时代。

    这让瑞恩希安开始逐渐明白伦格的用意,同时在为伦格用这种方式暗示法典的缺憾而疑惑不已时,他的心中也闪动着一个不太可能,或者说是不敢相信的猜测。

    “大人,难道您要……”在私下里,还是用当初旧称的瑞恩希安低声问着,事实上这也是所有跟随伦格的祈祷者教团老教众们私下的共称。

    在他们看来,更愿意面对的,是一位能为之追随的圣子,而不是一位即将正式登上罗马至尊之位的皇帝。

    “我的朋友,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我要干什么了,”伦格笑着拿起了法典“我想财政官大人可能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话会让罗马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不过在这之前我们的确必须要让那些商人重新对罗马产生信任,至少要让他们重新回到君士坦丁堡。”

    “这的确是个耽误之急。”瑞恩希安无奈的轻轻点头,虽然才只有几天,但是他已经开始感到一阵阵的头痛,而最让他感到无奈的,是那些罗马贵族们显然并不是很愿意向他们两个人屈服,至少元老院在做出什么时候正式举行两个人加冕礼的时间安排上,看上去并不是十分热心。

    “要知道一天没有正式加冕,就不能完全履行做为罗马皇帝的职责和权力,”当说到这个问题时,瑞恩希安对元老院的态度之强硬,让很多人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而瑞恩希安本人却显然并不在意别人对他权力欲的议论“做为罗马皇帝,我们必须拥有最合法也是被世人所公认的地位,还有什么比一次正式隆重的加冕礼更好的证明呢?”

    “可是,这需要一个十分繁琐的过程,而且这还牵扯到所有受冕人的家族和谱系,要知道从此之后,这将会被编入罗马皇族谱系之中……”

    元老院为此据理力争,而且随着做为两个皇帝未来皇后的那两位公主的关系,关于埃德萨和被保加利亚占领的原本属于罗马的一部分色雷斯土地,是否应该做为公主领地并入罗马,也成为了争论不休的话题。

    这一切的一切,就如同说不尽的乱麻般突然向毫无准备的伦格和瑞恩希安袭来。

    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艾萨克二世时代留下的隐患随着艾萨克本人的倒台,也不禁暴露了出来。

    君士坦丁堡看似坚固,却因为缺少金钱而年久失修的城墙,来自各个军区原本做为实物税的粮食和各种供给品,多年来名不副实的亏空,因为艾萨克的贪婪而导致很多商人不肯在君士坦丁堡驻留的麻烦……

    这一切都在一一八八年的夏天如火山爆发般忽然迸显在刚刚登上宝座的伦格面前。

    而就在这些没有休止的混乱之中,一个很不好的消息传到了君士坦丁堡。

    “伦格皇帝的父母,现在正在耶路撒冷国王盖伊的手中。”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七十七章 威尼斯商人(上)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七十七章威尼斯商人(上)

    一群神色阴沉的大臣站在利奥宫宽大的大厅里默默的看着坐在椅子里的伦格。和之前的很多皇帝不同的是,伦格没有选择进步辉煌的君士坦丁厅做为他日常召见大臣的地方,而是选择了相对来说,显得更加明亮却又十分幽静的利奥宫。

    而且就在这段时间里,让很多大臣感到意外的是,伦格并没有如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在取得了胜利之后惬意的享受一段悠闲的的休息,而是几乎就在艾萨克倒下的同时,他和瑞恩希安立刻担负起了统治罗马的职责。

    而且让连教团里的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之前似乎一直是在以一种平和的方式领导教团的伦格,却在这一个月当中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他几乎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然后就投入到那些连侍从们都感到厌倦的堆积如山的奏报中去。

    而且和在耶路撒冷以及考雷托尔不同,伦格几乎是以一种让人咋舌的认真态度详细的审阅着送到他手里的每一份文件,这样一来,一天之中除了必要的时间,当他终于放下手里的工作时,往往是早已进入了深夜。

    他这种开始让很多人感到兴奋的热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让人们担忧起来,特别是当他终于有一天如在色雷斯一样显露出了一丝虚弱时,所有他身边的人几乎是强迫的把他送回到了在进入圣宫之后,几乎就没怎么住过的寝宫。

    可是只是稍微休息了两天。伦格就在此做到了他在利奥宫已经颇为熟悉的椅子里,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关于他父母的消息也突然传到了君士坦丁堡。

    当这个消息突然传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那些很早就开始跟随伦格的人都还深深的记得当初盖伊试图要老贡布雷做为人质时,伦格那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那时的伦格虽然只有一个小小的考雷托尔,但是他却以一种绝不妥协的方式与强大的盖伊对抗着,甚至为了保护他的父母,他不惜要向国王宣战!

    但是这并不是他那些亲信们担忧的地方,现在的伦格难道还会再畏惧那个已经连国家都没有了的盖伊吗?

    但是真正让他们担心的,是伦格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霎时变得苍白的脸色。

    有人担忧的召来了御医,但是让人们感到意外的,是御医却只能用那听来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无奈方法。

    “陛下也许是需要放些血……”御医犹豫着回答着,不过当他看到那些围拢在四周的人脸上黑黑的表情时,他只能含糊的说“要知道,夏天的君士坦丁堡是很炎热的,而且陛下实在是太操劳了,所以……”

    “我没有事,只是有些累了。”

    似乎不耐烦的伦格打断了御医的话,他看着御医拿来的那个脏兮兮的,看起来鼓鼓囊囊的布包裹,想象着里面那一大堆血迹斑斑的家伙,就不由暗暗为自己的性命担心起来,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把性命交在眼前这个看起来更象个屠夫般的御医手里,同时他开始在心中想着是否可以信任那些罗马的医生,尽管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肯定会受到以赫克托尔为首的那些教团高层的反对。

    然后在所有人的担忧之中,伦格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里。然后他向着所有等待着命令的人,用一种出乎他们意料的平静的口气说:”盖伊他抓了我的父母,那么我会让他知道他犯下的是多么大的错误。”

    然后,他就低下头去似乎立刻忘记了这件事般,飞快的在一张纸上写起了什么。

    直到在人们愕然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盯了他好久之后,他的眼神才再次从桌子上离开。

    不过让所有人感到不安的,是到了这时他的眼中才流露出一股令他们畏惧的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愤怒的烈火!

    在人们期待的盯视中,伦格声音沉默的开了口:“让丕平来见我。”

    兴奋的侍从骑士几乎是在命令下达之后就出现在了伦格的面前,这个现在已经做为伦格的近卫骑士长的青年大步走到他的主人面前,当他习惯的高呼“大人”随后有些不安的要开口时,他看到了伦格脸上露出的一丝微笑。

    “丕平,可能你不能享受君士坦丁堡的繁华了,”伦格平静的说“你认识我的父母,对吗?”

    “是的,大,陛下,我曾经在考雷托尔见过他们,他们是很好的人,喜欢干农活……”丕平随口说着,可当他看到四周人们的眼神时,他才再次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请原谅。陛下,我……”

    看着丕平不安的脸,伦格微微摇头:“你说的很对,他们是很好的人,对我很好,对别人也是,他们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

    说着,伦格慢慢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这些自己的亲信们,声音中透着一阵剧烈的愤怒:“可是那个盖伊却用他们来威胁我,只为了他自己的私利!”

    他脸上那阵让人们感到不安的苍白再次出现,同时他眼中的愤怒却有增无减。

    “他在向我挑战,不过他已经不是在向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而是在向一个皇帝,一个罗马的皇帝挑战!”

    第一次用皇帝自称的伦格以一种令人们不安的愤怒大声宣布:“盖伊已经是我的敌人。他之前胁迫我的父母,可是做为领主他的确有权力这样做。但是现在,他却是在挟持一个罗马皇帝的父母,这是对整个罗马帝国的侮辱。”

    说到这里,伦格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亲信,他一边微微摇头,一边深深的吸气:“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还无法把自己当成这个帝国中的一员,甚至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客人,但是很快你们就会发现我们教团的根在耶路撒冷,我们教团的圣地在色雷斯,我们教团的力量在君士坦丁堡!”

    说着,他示意丕平靠近,把桌子上刚刚写好的一封信递给了他。

    “你就象我的一个福音使者,总是为我到处奔波。”伦格微微一笑,然后他的看着丕平的眼睛“把这个亲手交到盖伊手里。告诉他。这是罗马皇帝给他的。”

    “遵命陛下!”激动的侍从骑士双手接过了他这第一次以皇帝使者的名义接下来的信件。

    看着丕平恭敬的向后退去,伦格的神色慢慢变得平静了下来,他环视着眼前这些人,随后在让所有人退下时,向着赫克托尔示意留下。

    “陛下,您认为盖伊为什么要劫持您的父母,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多么愚蠢吗?”赫克托尔有些疑惑的问着“那么劫持了您的父母,会有谁得到好处呢?”

    “这个我不管,”伦格忽然有些暴躁般的打断了赫克托尔的话“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允许看到有人劫持我的父母,所以我要你去做好准备,如果需要,我会不惜和盖伊开战!”

    “不过陛下,你认为这个消息是不是需要让我们的民众也知道呢?”赫克托尔忽然低声的问,他的眼中闪动起一丝奇特的眼神,在看到伦格只是看他一眼,却不置可否之后,他微微鞠躬,随后退出了只剩伦格一个人的利奥宫。

    “盖伊,这是你第二次用我的父母威胁我,也是最后一次!”低头看着大理石桌子上奏报的伦格嘴里吐出了这句充满愤怒的话,同时他手中的一根雕饰花纹的名贵鲸骨笔“啪”的一声,断为两截!

    自古以来。坏消息总是流传的很快,而且往往这样的消息会随着传播,很快就变得面目全非!

    当一个原本做为去迎接老贡布雷夫妻的教团使者,刚刚回到君士坦丁堡不久,

    那个关于耶路撒冷国王盖伊劫持了皇帝父母的消息,就立刻在君士坦丁堡的大街小巷里流传了开来。

    这个消息瞬间在祈祷者教团里引起一阵轩然大*,教众们愤慨的呼声甚至让很多君士坦丁堡人以为再次发生了暴动,而当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同样的愤怒立刻在整座城市里蔓延起来。

    不过那愤怒中掺杂的更多的,是罗马人对法兰克人的怒火和怨恨。

    早在第一次东征的时候,来自西方的十字军响应了东罗马皇帝的请求。从遥远的欧洲渡过地中海来到了东方。

    这开始曾经让饱经异教徒蹂躏的罗马帝国上下为之兴奋,他们把那些身披镶嵌有十字架图案的东征军堪称是西方基督兄弟的无私帮助,同时不论朝野,东罗马帝国上下也是摩拳擦掌,大有借机重新夺取被异教徒侵占的那些领地的雄心壮志。

    但是,让罗马人大失所望的是,那些被他们视为救星的法兰克人,却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纯洁无私。

    在从异教徒手里夺取了几处原本属于罗马的城市土地之后,这些十字军就立刻变得懒散起来,他们不愿意再继续前进,而且很多人心满意足的开始在那些城市里享受起在欧洲绝对无法享受到的好处。

    之后,虽然在领导者的催促下,十字军终于还是走上了征服耶路撒冷的道路,而且最终光复了这座圣地,但是让罗马人失望的是,十字军却自认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那些土地城市的主人。

    他们在那些原本属于罗马的土地上建立起了一个个的国家,然后就任由罗马无论如何怎么抗议也丝毫不动的成为了那里的主人。

    这一切让原本对十字军抱着巨大希望的东罗马不由大失所望,而且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大量的威尼斯人随着远征的十字军来到了东方,在这片让他们看了为之疯狂的土地上,这些精明的商人开始了他们让罗马人既爱又恨的事业。

    精明的威尼斯人就如同一群永远不知道疲倦的蚂蚁般,在君士坦丁堡这座让他们痴迷的城市里到处钻营,他们用威尼斯的特产和手头仅有的一点钱贿赂罗马官员,然后用微笑和圆滑和四周罗马人打成一片,然后他们就开始了自己那让罗马人看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小生意。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随着在君士坦丁堡的脚跟越扎越深,那些之前始终看起来丝毫无害的威尼斯人开始显露出了他们贪婪而无情的本性。

    他们开始好心的借给那些罗马人的小钱开始变成了收取丰厚租利的高利贷,而一旦罗马人无法偿还的时候,他们就立刻变得如地中海里的鲨鱼般残忍无情的把那些买卖夺走,然后他们就利用这些买卖大肆兜售他们那来自西方的商品。

    而之后接下来的,就是利用获取的利润继续寻找那些因为生意不顺而不得不铤而走险的借贷的猎物。

    这一切让罗马人对那些来自西方的法兰克人充满了不满和憎恨,而当他们听到了皇帝父母居然会落在了法兰克人的手里时,这个消息立刻刺激了那些容易激动的君士坦丁堡人,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一阵召唤之后,响应的罗马人立刻再次如潮水般汇聚起来,他们开始在大街上到处寻找那些商人,并且毫不留情的把他们的店铺砸得稀烂。当那些威尼斯商人想要阻止时,一场场虽然不大,却依然可怕的流血事件,立刻在城市里出现了。

    原本就刚刚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的君士坦丁堡立刻又陷入了一阵恐慌之中,而且随着罗马人对那些商人的袭击,一些加入了祈祷者教团的法兰克商人,开始向他们的教友求援。

    很快,在夺取了罗马权力不到半个月的时候,一场因为罗马皇帝的父母被耶路撒冷国王劫持而引发的法兰克人与罗马人之间的矛盾纠纷,终于摆在了伦格的面前。

    现在那些罗马大臣也开始不安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样的纠纷是否会再次引发一场出乎他们意料的暴动。

    而且这个时候他们不能不承认,在罗马帝国正逐渐陷入衰败的时候,一个拥有着能让罗马人重新振作起来的教团,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当中的确让他们看到了一些之前很久都不曾出现过的振奋景象。

    但是君士坦丁堡人的愤怒显然也不能忽视,刚刚经历了一次浩劫的贵族们这时已经意识到,当可怕的民众失去耐心时,将会出现多么可怕的局面,而这些从不久前的浩劫中侥幸逃脱的贵族,显然不想再经历这样一场可怕的噩梦。

    但是当他们想到这其中牵扯到了那些祈祷者时,大臣们又不禁开始感到不安起来,他们不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这种事情,而且在内心当中,他们也和那些民众一样,对那些贪婪无情的威尼斯人感到从心底里的愤怒和厌恶。

    康尼努斯无疑是这些大臣中,对那些威尼斯人最为憎恨的一个,做为帝国的财政大臣,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些威尼斯人究竟从罗马掠夺走了多少财富,而让他感到无奈的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让他从心底里希望能够看到那些人受到惩罚,但是一想到在那些人当中还有着一些祈祷者,就不由又让他对伦格会如何处置这件事情猜测不已。

    “如果他处置的不好,也许这个皇帝的命运会比艾萨克更加悲惨。”

    康尼努斯看着四周的人,他知道很多人和他的想法相同,而且这也无疑是罗马的传统,每当面对新君,特别是那些并不是以合法手段登基的皇帝时,罗马的贵族们都会在开始用一种冷漠的旁观看着他,然后才能决定是死心塌地的效忠,还是小心谨慎的伺候。

    “陛下,”看着单独坐在宝座上的伦格,米蒂戈罗斯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揣摩该如何说出自己希望让皇帝同意的建议“您知道,当君士坦丁堡人听到您的父母受到盖伊劫持时的愤怒是多么强烈,正如您自己所说的,他是在向罗马的皇帝挑战,耶路撒冷国王的行为无疑侮辱了我们的帝国,而民众显然是因为这种侮辱而被激怒了,所以他们对法兰克人的仇恨显然来自于此,所以……”

    “米蒂戈罗斯大人,你尽管放心,我没有丝毫责怪我的人民的意思,”伦格向米蒂戈罗斯微微点头“至于君士坦丁堡人与祈祷者之间发生的冲突,我相信你们所有人更关系的是这个。”

    伦格的话让下面的大臣们不由一阵局促,他们知道皇帝显然看出了他们试图旁观的意图,就在他们担心皇帝会因此大怒时,伦格已经继续说:“不过我想你们可能都有所误会了,祈祷者中更多的是罗马人,事实上现在的祈祷者教团,是属于罗马的。”

    他慢慢从身边的小桌上拿起了一份早已写好的文件递给已经等着的赫克托尔随着赫克托尔那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声调缓缓念出,罗马的大臣们不由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以伦格皇帝陛下的名义宣布,以守卫上帝意志为己任的救赎骑士团,也将做为罗马的国教骑士团,以守卫上帝和保护上帝选择之罗马为终身己任。”

    大臣们的脸上露出了诧异,这个突如其来的宣布让他们在感到意外的同时,又有着一阵难掩的兴奋,当救赎骑士团进入君士坦丁堡的时候,他们就被这支军队那令人难忘的威严所迷惑了,关于他们的传言让喜欢崇拜英雄的罗马人即兴奋又嫉妒。

    而伦格突然宣布的决定,则让这些大臣看到了一丝重新振兴罗马的希望。

    罗马并不缺少足以为帝国战斗的军人,缺少的,只是那因为安逸和多年的挫败而逐渐枯竭的漏*点。

    可是,这阵激动很快就被新的疑惑代替了,大臣们有些迷惑的望向伦格,他们不知道关于祈祷者与君士坦丁堡人的矛盾,究竟与救赎骑士团的地位有什么关系。

    当他们用疑惑的眼神望向伦格时,伦格向着他们沉沉的说:“我要在这里告诉所有人,不要再对我说什么祈祷者和罗马人的区别,做为皇帝,我是罗马人的皇帝,也是祈祷者的引导者,这是我的使命。当要决定对错的时候,先帝查士丁尼已经为我们树立了一个伟大的典范,那就是我们的法典。”

    缓缓站起来的伦格慢慢走下台阶:“不过我要知道的是,为什么人民会那么憎恨那些商人,而且我相信处置好这个,才是这一切的关键。”

    说着他忽然回头望向康尼努斯:“我相信您一定能知道其中的原因,康尼努斯大人。”

    突然听到皇帝询问的康尼努斯微微皱起了双眉,在其他人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开始无奈的向这个不知道会不会明白这一切的年轻农兵皇帝解释起来。

    “那些商人手中好像有永远用不完的金钱,他们不住的用高利贷盘剥罗马人,然后再低价买下那些生意不好的店铺。上帝,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不过人民的确恨他们,就如同恨异教徒似的。或者更恨,因为至少异教徒只是杀人,而那些威尼斯人,却是让我们的人民坠入受苦的地狱,”康尼努斯声调平淡,话语里却透着难掩的厌恶愤怒“不论他们当中是不是有祈祷者,他们都是最让人讨厌的一群人。”

    “这个我相信……”伦格低声回答,然后他轻轻吐出一个让康尼努斯不知所谓的名字“夏洛特。”

    “您说什么,陛下?”康尼努斯的双眉又是微微皱起,他不知道皇帝是否能明白自己究竟说的是什么,同时他为自己居然要象一个蹩脚的老师般教育学生感到一阵无奈。

    就在康尼努斯为自己暗暗叹息时,他听到了皇帝平静的说:“我想那些威尼斯商人也应该拥有为他们自己辩护的权力,所以,现在瑞恩希安陛下正在召见他们的代表。”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七十八章 威尼斯商人(下)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七十八章威尼斯商人(下)

    伦格的话让大臣们意外的相互对视。而且同时一阵不安已经笼罩在他们心头。

    虽然瑞恩希安之前在耶路撒冷所做的一切因为是受艾萨克的安排而并不为很多人所知,但是还是有很多人对他和那些商人颇为熟悉十分清楚。

    而且正因为这样,人们才知道这位在以偏僻清苦著称的特拉比松当总督将军的安德鲁斯,却是让整个君士坦丁堡为之羡慕的大富翁。

    这就让他们不禁感到更加踌躇,他们不知道瑞恩希安会如何面对那些商人,同时他们也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与那些人的关系,而做出偏颇的决定。

    任何有失公平,或者干脆说是有违君士坦丁堡民众的做法,在这时都会引起令人意想不到的后果。

    现在的君士坦丁堡,并不安宁,或者说在民众中对艾萨克的怨恨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已经变成了一股巨大的始终无法轻易消弭的对贵族的怨气,这股怨气让罗马的贵族们感到胆战心惊,同时也为这两个刚刚登上宝座的皇帝,是否能阻止这一切感到揪心不已。

    “陛下,难道您认为那些商人还有值得同情的地方?”米蒂戈罗斯小心的问着,他的神色紧张,那个令人疯狂的夜晚发生的一切让他的印象过于深刻,以至过了这么久他也总是在夜里被莫名其妙的警醒。

    “并不是同情,而是公允,一个公允的让他们能为他们的行为赎罪的机会。”伦格向米蒂戈罗斯解释着,当他看到原来疑惑的表情时,他略微沉思,随即看着眼前的大臣们,脸上显露出了一丝微微的忧郁“大人们,我相信你们和我一样清楚现在的罗马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局面,在艾萨克的统治下,罗马几乎已经就要陷入可怕的崩溃,他建立起的那些沉重税赋让人民的生活陷入苦难,他中饱私囊,把大批帝国财富挥霍一空,以至国库中能够被使用的钱少的可怜,这一切都是那个人做犯下的罪行,但是这一切也都已经过去。”

    说到这里,伦格略显无奈的用手指按了按额头,正如他所说的,貌似繁荣的罗马,却是艾萨克扔下的一个足以让任何人为之头疼的烂摊子。

    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和雄伟壮观的城市后面,是几乎已经被掏空的国库,看着每年不到三百万金苏德勒斯的进账,伦格还记得瑞恩希安那在愤怒之后几乎就要痛苦般的无奈和愤怒。

    “所以现在这些商人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会,”伦格平静的看着大臣们,同时他的眼中开始闪动起凛冽的光芒“既然这些人在君士坦丁堡用那种方式获得了财富,那么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这样获取财富的方式,是要付出代价的。”

    瑞恩希安双手交叉,手肘顶在大理石桌面上。一声不响的看着站在对面的那几个人。

    这些人当中甚至有的还和他十分熟悉,在几年前还没有去特拉比松赴任的时候,他曾经和这些人在君士坦丁堡有过生意往来,对于这些人的贪婪,他比任何人都熟悉,而且对于伦格向他提出来的那个奇怪的想法,他也不由在心里暗暗揣测,觉得颇为好奇。

    “陛下,您应该知道我们的困境,而且正因为您对我们的了解,所以我们才来请求您,”一个老头低声下气的向瑞恩希安哀求着,不过他那略显尖利的下巴和鼻尖却显露出这个人与此时的可怜截然不同的刻薄和贪婪,如果伦格在这里,他会感叹的说一声:“这可真是一个活生生的夏洛特。”

    “我很清楚,毕竟我们曾经一起共过事。”瑞恩希安略微点头,然后不置可否的继续沉默的看着这几个商人。

    显然被这种沉闷气息压抑得喘不过起来的商人们脸上显出了阵阵苦涩,当他们看着那个老头把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送到瑞恩希安的桌子上时,他们的眼中都不由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陛下,这时我们能为您做的一切,我们会让您的生活就和当初艾萨克皇帝一样。要知道正是因为他对我们的恩典,我们才能在罗马获得这一点点财富,而这些将是属于您的。”

    听着老头的话,瑞恩希安伸出手指轻轻把那张羊皮纸摊开,当他看清上面写着的东西时,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股出乎商人们意料的愤怒。

    “这就是艾萨克允许你们干出这一切的条件?”瑞恩希安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那张羊皮纸,同时他抬起头,双眼微微眯起来在这些商人的身上微微巡视着,他不能不承认这些人的财富的确令人意外,甚至即使是身为巨富的他,也不能不羡慕这些人那似乎永不枯竭的滚滚财源。

    而让瑞恩希安愤怒的真正原因,则是他没有想到艾萨克居然只为了眼前这么点小小的贿赂,就任由这些来自欧洲的商人,在罗马肆意掠夺和积敛金钱,这让瑞恩希安不由在对艾萨克愤恨不已的同时,也不禁为罗马居然会出现了这么一个皇帝,感到无奈和叹息。

    沉默的房间里一时间透着一股压抑的躁气,商人们显然感觉到了面前这位之前他们还认为应该很好说话的皇帝的怒火,就在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触怒了这位罗马皇帝的时候,几条身影从宫殿侧门走了进来。

    没有任何通报,更没有人吹响号角和敲响三声铜钟,商人们就忽然看到了罗马帝国的皇帝伦格走进了宫殿。

    和很多年前的另一位皇帝巴西尔一世一样,在君士坦丁堡,很多人对于这位农兵出身的皇帝是否能驾驭如此庞大,而且关系错综复杂的帝国感到信心不足,也正是因为如此,罗马贵族们在坚持着必须在正式加冕之后,才能遵从皇帝环玺的旧习同时,也在密切的关注着这个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对这些贵族来说。向新皇帝宣誓效忠并不是十分难以接受的事,他们当中很多人就曾经在艾萨克篡夺了皇位之后向他宣了誓,真正重要的,是他们要看看这个人是否能够让他们为之效力,至少要看看这个人能不能成为他们心目中,那个依然能让他们享受到做为罗马贵族特权的守护者。

    而现在突然出现的因为伦格的父母被劫持而导致的纠纷,无疑成为了让罗马贵族们检验伦格的重要证明,至少在康尼努斯大臣康尼努斯看来,年轻皇帝想驾驭这些贪婪自私的法兰克商人的举动,就未免有些过于乐观,甚至有些不切实际。

    看到伦格的出现,商人们立刻纷纷匆忙行礼,他们这些人还记得在那个疯狂的夜晚,君士坦丁堡人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疯狂举动把这个人送进了圣宫,同时他们更加清楚,现在自己所遭受到的磨难,正是因为这个人的父母被耶路撒冷国王劫持,才会受到的莫名其妙的牵扯株连。

    看着商人们局促不安的样子,伦格不用为之前瑞恩希安做的不错感到暗暗欣慰,他知道这些人这个时候应该正在为他们的命运感到忐忑不安,而这恰恰是他所需要的。

    “看看我们的朋友艾萨克之前都干了些什么。”瑞恩希安愤怒的把那张写满贿赂名目的羊皮纸递给伦格,在看到羊皮纸传到那些大臣手中之后,那些人脸上错愕的表情时。他不由和伦格相视一笑。

    也许让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背上更多的骂名罪责并不好,但是这却是这个人生前所做的一切换取来的,而且只有这样,才会让君士坦丁堡人真正明白,这一切的根源究竟在什么地方。

    “那个人出卖了罗马,”一个更在康尼努斯身后的大臣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着,当他看到那些商人怯懦的样子时,他不由愤怒地向他们走去,不过他立刻被瑞恩希安低声喝止。

    因为这时,在人们的注视下,伦格正向那些商人缓缓走去。

    “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或者说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罗马发了财,或者应该说是在东方找到了属于你们的财富,”伦格看着那些人,当他看到那个下颌尖削的老头时,果然不由微微一滞,随即他继续巡视着其他人“你们用高利贷让罗马人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然后无情的把他们的财产归为己有。”

    “陛下,我们是完全遵循罗马法规的……”那个老头用很低,却充满倔强的声音说。

    “住口!”一声怒吼从伦格身后响起,随着闪亮的链甲发出的声响,阿历克斯已经出现在这个老头的面前“你居然敢打断皇帝的话,居然敢顶撞皇帝!”

    年轻骑士的愤怒让老头脸上霎时变得苍白起来,到了这时他已经深深的意识到,即使聚集起来巨大的财富,可他依然是在罗马的土地上,而当面对强大的力量时,他们这些来自西方的商人,显然是无法和这些令人可怕的罗马人抗衡的。

    他神色紧张的看着伦格,同时暗暗藏在袍子里的另一张羊皮纸被他捏得发出轻轻响声,随时准备伸手拿出来。

    那是他们这些威尼斯商人准备的第二份更加诱人,只有到了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肯拿出来的贿赂。

    看着被吓得不轻的商人,伦格微微示意阿历克斯退下,尽管没有露出来,但是对于自己这个近卫军统帅突然的暴躁,伦格却的确从心底里感到满意。

    他看着那些商人苍白不安的面孔,就如同没有发生过刚刚的一幕般继续说:”你们用残酷的方法为自己积敛财富,而最终得到的,却只是民众对你们的憎恨和愤怒,所以当你们遭遇到报复的时候,这一切都是你们应得的。”

    说到这里,伦格忽然微微抬手,他阻止了一个看上去有些熟悉的商人就要出口的话,同时随着在那些人的身边经过,他低声向他们说着:

    “你们当中有祈祷者,有曾经把自己的金钱无私的奉献给教团的追随者,但是这并不能弥补你们对罗马所犯下的过错,而且难道你们认为这样得到的财富。能够让你们拥有多久?罗马人已经愤怒了,可是他们并不是对祈祷者的愤怒,因为他们当中就有很多祈祷者,他们的愤怒是对你们的。

    而现在的你们,已经失去了艾萨克的保护,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可能会成为罗马人泄愤的选择,也许有人会想到离开罗马,但是我要告诉你们,如果那样,你们将什么都得不到,而且你们也将成为不被罗马接受的人,真正的财富之门,将永远不会对你们敞开。”

    听着伦格的话,商人们立时露出了惊恐不安的神色,他们都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罗马如此肆无忌惮的玩弄他们的手段,固然是因为他们的精明,而更多的,则是他们得到了几乎所有之前的历任罗马皇帝的允许。

    那些皇帝,有的是因为对他们的漠不关心,有的则是因为对他们的不屑一顾,不过也有的是因为如艾萨克一般的贪婪。

    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想象一旦一位罗马皇帝会对他们抱着敌意时,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处境,而更让他们担心的,是这个皇帝显然拥有着君士坦丁堡民众巨大的支持。

    这让商人们因为想到了自己可悲的前景而变得局促不安,他们不由齐齐的向着那个座位首领的老头望去。

    但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这个老头却没有露出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他那双十分浓重的眉毛不停的微微挑动,而凡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每当他那双眉毛如此活动时,就是他正在心底里盘算什么的时候。

    而伦格这时已经转身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了下来,他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因为这一天中连续见了这么多人而有些疲惫,当听到向他走来的谨慎小心的脚步声时,他的嘴角不由挂起了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笑。

    “尊敬的陛下……”老头小心的说着,他这时已经拿捏不住这位年轻皇帝究竟要对他们怎么样,但是一向以机智敏锐而在商人中著称的他,却似乎在伦格的话里嗅到了一丝隐约的机会。

    “真正的财富之门,将永远不会对你们敞开。”

    这最后一句让他莫名心跳的话,让老头似乎感觉到了这位皇帝似乎正在向他们暗示着什么,虽然他并不相信一个罗马人还能够给予他们这些精明的威尼斯商人什么样的机会,但是他却不能不循着这个暗示揣测皇帝的意图。

    至少这样,大概还能避免眼前这位皇帝,似乎是要借着民众对他们的愤怒和憎恨,乘机收缴他们的财富。

    “我的陛下,您是否能告诉我们,您所说的真正的财富,是指的什么,”老头小心翼翼的问着“陛下您知道虽然我们不是罗马人,但是我们却也同样对这个国家充满敬意,毕竟我们所拥有的一起都是在这里得到的,而且我们当中很多人已经在东方生活了很多年,所以如果可以,我们同样可以做为罗马人成为您忠诚的臣民,只要您能让我们拥有与您的臣民相同的权力和地位。”

    老头的话立刻得到了商人们的附和,就在那些罗马大臣相顾愕然的对视中,这些商人已经纷纷响应着向伦格微微鞠躬,表示效忠。

    “上帝,这些人难道没有一点廉耻吗?”一个大臣错愕的看向旁边的人,而康尼努斯却似乎若有所思的用手托起了下巴。

    “他们是威尼斯人,”瑞恩希安用一种讥讽的口气低声说着,当他看到康尼努斯脸上的表情时,他招手示意这位穷得和乞丐差不多的财政大臣来到自己身边“康尼努斯大人,我相信你已经知道了伦格陛下要做什么,那么你认为这一切是否能入他所愿呢?”

    听到瑞恩希安的疑问,康尼努斯微张嘴巴,随即好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的茫然摇头:“陛下,我不知道伦格陛下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么做,但是要知道以前从来没有任何一位皇帝做过这种事。”

    “以前也没有任何一位皇帝被奉为圣子,”瑞恩希安对康尼努斯的话不置可否“我只想知道,你认为那些商人会答应他的那些条件吗?”

    听到这个,康尼努斯不由看着瑞恩希安低声问:“请原谅我的无理陛下,不过如果是您,您会答应伦格陛下的条件吗?”

    康尼努斯的反问让瑞恩希安不由微微一愣,在稍一沉吟之后,瑞恩希安忽然低声一笑,随即回答:

    “我会。”

    就在瑞恩希安和康尼努斯低声议论的时候,伦格一直在默默的看着他眼前那些商人,在他们终于停止了他们的信誓旦旦之后,他才平静的再次开口:“你们的忠诚需要现实来证明,现在我就给你们这样一个证明的机会。

    而且我可以保证你们一旦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能够有机会获得比现在要多得多的回报,那将是你们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你们把你们的钱交给我。”

    伦格的这句话一说出来,那些商人不禁立刻变得目瞪口呆。他们愕然的看着这位年轻皇帝,同时他们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无比,一时间他们想到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位皇帝显然想要依靠皇帝的权威侵吞他们的财产!

    脸型尖削的威尼斯老头的双眉不住颤抖着,他的嘴里胡乱吐着一些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单音,当他回头看到身旁的同伴都用一种无助绝望的眼神望着他时,一股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勇气催促着他向前艰难的迈出一步:“尊敬的皇帝陛下,我知道这样说是对您的冒犯,但是我向即使是在艾萨克皇帝的时候,他也没有用这种方法对待我们,他允许我们在罗马做生意,甚至承认我们放贷的买卖是合法的。而您居然要没收我们的财产,难道就因为您是皇帝吗?如果这样,那请问至高无上的法典在罗马被至于什么地位?!”

    老头愤怒的控诉着,他这时似乎已经完全再没有顾忌,甚至当两个近卫向他走来时,他也依然不肯闭上嘴巴:“如果您认为用这种方法就能获得财富,那就错了!陛下,财富到了您的手中之后会变成沙子般流走,到了最后,您将什么都得不到,唯一能够得到的,只有罗马已经堕落了的名声!”

    老头声调激动的喊着,他这时似乎已经完全不顾是不是会因为这些话而被至于重罪,而且他的眼中显露出来的也是彻底的绝望,至少这个时候的他,显然是把财富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了。

    不过老头的话也的确引起了不小的反应,甚至一些旁边的罗马大臣也不由露出了尴尬的神色,虽然他们同样痛恨这些唯利是图的外国商人,而且知道没收他们的财产无疑会让他们得到罗马人民的拥护,但是当听到老头提到查士丁尼法典时,他们却不得不感到一丝羞愧。

    同时他们也不由对伦格要使用强权手段掠夺那些商人的行为,感到不知是应该赞同,还是反对。

    伦格平静的听着老头的控诉,他甚至还不时的轻轻点头。当他看到近卫试图阻止那个老头时,他微微挥手示意阻止,然后依然继续听着,直到那个老头似乎终于彻底消耗光了他的勇气,最后只能在两个同伴的搀扶下一边不住的喘息,一边用开始变得歇斯底里的声调不住的喊着:“上帝呀,主基督,请看看这里发生的一切吧,这难道是基督徒应该做出来的事情吗?神圣的事业已经在罗马被亵渎了!”

    威尼斯老头的控诉一时间变成了哭诉,整个大厅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不停回荡,一时间人们看着这个老头甚至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让有些罗马大臣甚至不由想起了罗马历史上,由巴西尔一世所做下的著名的屠杀地主的事件。

    而且他们这时开始隐约感到,眼前的这位农兵出身的皇帝,就好像和当初那位马夫出身的皇帝一样,似乎注定要在他们在位的时候,做出出人意料的事。

    而现在这两个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巴西尔以其粗野甚至残暴的方式把罗马帝国引向了一个辉煌的时代,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农兵,却还没有证明他所做的一切,是否能如巴西尔一样,在历史上留下英名,或是可能会如其他夺取了皇位的皇帝,譬如艾萨克一样,最终落得一个惨淡的下场。

    老头哭泣般的祈祷依然继续,但是伦格已经有些不耐烦似的站了起来,他的这个动作让人们不由心中一动,他们等待着,要看看这位皇帝最终会如何处置眼前这个明显冒犯了他的法兰克人。

    伦格缓缓的走到老头的面前,他在沉默的低头看着这个“夏洛特”一阵之后,向他伸出手,随着手掌张开,一个背面铸有艾萨克头像的金苏德勒斯落在地上,在弹起了一个圆滑的弧线之后,旋转摇晃着,最终躺在了老头面前。

    人们因为他这出人意料的举动一时感到莫名其妙,连依然不停祈祷的老头也停了下来,他的眼睛看着大理石地上那个闪着金光的金币,随后慢慢抬起头,困惑的看着俯视着他的伦格。

    “你们来到罗马为的就是黄金,难道不是吗?”伦格冷冷的说“我知道你们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感到自傲,而且你们也希望得到更多的财富,但是难道你们不觉得你们现在所做的是那么渺小吗?你们把自己赚到的钱向普通罗马人放贷,然后在他们无法偿还的时候趁机夺取他们的生意,这看起来似乎很不错,可是你们知道这给你们带来的是多么巨大的怨恨吗,这种怨恨很快就能让你们一无所获。”

    说着,伦格示意老头拿起金币递给他,然后他把金币慢慢举起,盯视着那些商人。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这种不体面的高利贷生意变成受人尊重,甚至得到保护的高尚事业,而且我可以让你们获得你们无法想象的巨大财富。”

    “您究竟要干什么……”老头开口试探的。

    “你们喜欢放贷不是吗?”伦格把金币向着老头一晃之后紧握手中“那就把你们的钱都贷给我,或者说是贷给罗马帝国。你们很快就会发现,你们之前所做的那些生意是多么渺小,而且你们会发现自己因为成为了罗马的债权人而得到保护,而且我向你们所有人承诺,这个借贷的文书,会在我正式登基的那一天盖上罗马皇帝的环玺,你们将是罗马帝国永远的受益人。”

    随着这句话,伦格忽然向着老头一扬手臂,随着一道金光闪动,苏德勒斯划着弧线投到了老头的手里。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七十九章 “吝啬”的皇帝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七十九章“吝啬”的皇帝

    一枚小小的金币。当带着弧线投到威尼斯老头的手里时,却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水面。

    伦格的话在所有人心底里泛起的涟漪是各自不同的,罗马人是感到兴奋中的不安,伦格的祈祷者们是困惑而无所谓,而那些威尼斯商人,则是完全陷入了巨大的震动之中。

    在地中海对面的威尼斯和热那亚从不缺乏精明的商人,甚至这些商人早在查理曼时代,就开始以他们那种令人佩服的计算为自己谋取着利益。

    当查理曼帝国随着查理曼的死去迅速崩溃之后,这些商人又开始了在各自所在的城邦国家中从那些大大小小的君主身上捞取好处。

    而这样还并不能让他们满足,从十世纪末期开始,这些商人逐渐的把目光转向了遥远的东方,他们以比乌尔班二世更加敏锐的目光观察到了东方所孕育着的巨大财富,同时他们更早的看到了东罗马做为通向这条财富之路所占据的重要地位。

    于是,这些商人开始向东方谋取利益,在他们的眼里,所谓的祖国和君主是不存在的,衡量他们自身道德的只有闪亮的黄金。

    随着这些商人多少年来不懈的努力,东罗马帝国开始逐渐以这些来自地中海对岸的商人为主要的生意伙伴,甚至很有几位罗马皇帝为了吸引着这些看上去颇为精明的威尼斯和热那亚人,而制定了很多针对他们的条件丰厚的特权,其中以巴西尔二世所制定的金角湾减免关税的特却做为序幕。威尼斯商人的特权时代慢慢的来临了。

    减免海上关税、减免内陆税、拥有不受六种罗马官员质询的特权,甚至还可以拥有自己的一个非关税码头和在君士坦丁堡的两个大区中的居留和免税权。

    这一切特权随着威尼斯人在罗马的贸易扩张越来越大,无论是普通平民还是帝国皇族,都显然感受到了他们那种令人窒息的扩张,这让罗马人开始对这些令人讨厌的法兰克人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特别是随着对金钱的贪婪,这些威尼斯甚至开始用他们强大的海军威胁罗马的时候,随着一些属于罗马的岛屿被他们抢占,终于,无法忍受的罗马人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罗马的曼努埃尔皇帝曾经一度拘捕和驱逐了几乎所有威尼斯商人,他把他们象赶猪似的扔进封闭的船舱,扔到大海上,然后向他们宣布任何没有得到允许擅自登上罗马土地的法兰克商人,都将是不受罗马法律保护的人。

    这个举动曾经重重的打击了那些正顺风顺水大捞特捞的威尼斯商人。

    他们立刻变得怨声载道,在回到对他们来说,已经显得陌生了的祖国哭诉的同时,他们也并没有停止重新获得这一切的奢望。

    而机会很快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一个上台伊始就很快展露出贪婪本性的人出现在他们的眼中,这个人就是艾萨克二世。

    当这些精明的威尼斯商人用大笔的黄金和珠宝做为问路石,敲开了艾萨克二世的大门之后,那些被驱赶出去的威尼斯商人就迫不及待的返回了离开许久的罗马。

    在罗马人猜忌的眼神中,这些精明的威尼斯和热那亚人开始以一种让人感到友善的面目出现,他们在用打量的金钱贿赂艾萨克逐渐恢复他们特权的同时,也开始在所有罗马人面前逐渐露出了贪婪的本色。

    他们开始用自己手头的金钱大肆抛售来自欧洲的货物,特别是那些被他们看上眼的行业,在开始他们甚至不惜赔本来和当地的罗马人竞争,当那些被他们挤兑得就要破产的罗马人无奈的接受他们的高利贷时,早已等待好的圈套就如同无形的绞索般。把那些罗马人的脖子一个个的卡紧,直到他们终于倒在脚下。

    这一切让这些法兰克商人再次迅速获得了令人咋舌的财富,但是也同样让他们立刻成为了整个罗马最让人厌恶的一群人。

    而这时的艾萨克,当看到只是因为他的贪婪而引来的那些威尼斯人就如同一群群的水蛭般,吸食着罗马财富的时候,已经失去了对这些商人控制的他,只能依靠巧立名目的增加税收开维持他那要摇摇欲坠的帝国财政。

    这样一来,罗马人民的怨恨就更加浓重,特别是当艾萨克丢失掉了罗马在欧洲最后一块征服的土地保加利亚之后,罗马人对他憎恨甚至已经超过了对威尼斯人的厌恶。

    所以,当祈祷者们高呼出攻打皇宫时,不论是普通民众还是元老院,几乎没有人坚持为这个已经被完全孤立的人说上一句话。

    而原本应该忠于他的君士坦丁堡军团,则以冷漠的旁观,彻底无情的抛弃了这个已经失去了一切的人!

    而现在,当一个看似和威尼斯人毫无关系的坏消息忽然传到罗马时候,孕育在民众心底里的另一个风暴终于随着这个坏消息席卷了君士坦丁堡。

    人们把皇帝父母被劫持的罪孽看成了是法兰克人的阴谋,而那些居留在君士坦丁堡城的威尼斯人则首当其冲的成为了这个“阴谋论”最好的宣泄口。

    威尼斯和热那亚人的店铺立刻被洗劫一空,而且他们的威尼斯人居住区也被民众彻底封锁起来,人们用翻倒的马车和石头堆砌起街垒,禁止一切给他们送去食物的车辆通过。

    这一切让威尼斯人终于赶到恐慌起来。他们派出自己的代表,决定向还算熟悉的新皇帝发出求援,在他们看来,那个原来的特拉比松将军既然是个喜欢享受的人,而且也是个同样追求财富的人,那么他就应该能够被自己的贿赂打动,他们甚至幻想着,也许利用这次被罗马人侵害的机会,能够换取比艾萨克所给予的更多的补偿。

    但是伦格忽然提出来的这个充满无比的诱惑,同时却也透着严重威胁的建议,却让这些精明的威尼斯人一时间目瞪口呆。

    他们相互错愕的对视着,当看到别人局促无措的眼神时,他们知道伦格的这个条件,根本就不是他们所能决定的了的。

    “陛下,您的条件我们必须向我们的行会首领们陈述,因为这实在是太……太重要了,”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老头狡猾的寻找着适当的措辞,当他看到伦格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拖延露出愤怒的表情时,他继续试探着问“那么陛下,您能开恩降下命令,让那些君士坦丁堡人解除封锁吗?您知道我们所有人都居住在以前的罗马皇帝赏赐给我们的城区里,而现在因为封锁,我们连吃的都没有,老人和孩子在吃硬的象石头似的黑面包,喝的只有清水。”

    “当你们用高利贷勒索逼迫那些破产的人,把他们的店铺买卖无情的夺走时,他们的家人根本就没有了吃的。”伦格冷冷的看着老头。

    “但是上帝,您难道不知道那些人当中还有祈祷者吗?您难道忍心看到自己的追随者同样受苦?”老头低声问着。同时他小心的盯着伦格脸上的表情,他需要知道这位皇帝究竟在这件事情上有着多么大的决心。

    “那么就请你转告我的那些追随者。我会为他们的命运祈祷,如果他们肯听从我的召唤,我会欢迎他们走出威尼斯人的居住区,但是一旦如此他们就再也不能回去,这就是我对我那些兄弟的回答。”伦格依然平静的说着,然后他再也没有看上一眼那个怅然若是的威尼斯商人。

    一切就这样变成了定局,当听到两位皇帝宣布承认君士坦丁堡人的行为时,整个君士坦丁堡立刻再次陷入了欢呼之中。

    如果说在罗马有一个最被人们憎恨的人已经被彻底推翻,那么这个时候在他们的心目中,就应该是另一群最让人厌恶的人受到惩罚的时候了。

    一一八八年的夏季注定是一个多事而又动荡的季节,刚刚经历了一次疯狂之夜的君士坦丁堡人立刻又投入了一次新的疯狂之中,不过这次他们却是用一种振奋的心情面对这一切。

    虽然罗马军团并没有真正加入这些自发似的封锁的,但是看着在远处一些街道和岔路上维持秩序,防范乘机闹事的君士坦丁堡守军的身影,民众还是能感觉到背后帝**队的影子。

    这让原本还有些担心的民众霎时变得精神大振,他们一边高呼着要用这些法兰克人换回皇帝父母,一边不住的把一些还可能逃出人来的小巷岔路还有外围的矮墙完全堵死,一时间君士坦丁堡威尼斯人居住区完全变成了一座内外隔绝的孤城。

    而就在召见了威尼斯人代表的当天深夜,伦格召集齐了所有在君士坦丁堡的教团高层教众,就在他所居住的宫殿里,一次决定着教团未来命运的会议,悄然进行。

    随即,就在向威尼斯人提出条件的第二天。已经成为了罗马皇帝的伦格,则以一个祈祷者的私人名义进入了索菲亚大教堂。

    在这所整个罗马人心目中的圣殿里,伦格平静的和他的伙伴们回忆着那些曾经在这里遭遇到劫难的兄弟,看着那些已经被大教堂收集起来,做为圣物般收藏的染着血渍的破碎衣服和各种牺牲者留下的遗物,伦格唏嘘不已。

    然后在被挤得黑压压的教堂和已经人潮汹涌的广场上民众的注视下,伦格走上了圣坛的台阶。

    他没有穿皇帝的袍服,而是依然一身所有人都已经熟悉的黑色麻袍,当他平静的站在所有人面前时,他微闭双眼,然后平静的开口:

    “我的兄弟们。我在这里恳请你们回答我,我们为什么会自傲的称自己为虔诚的祈祷者,为什么我们会认为自己是得到上帝意志昭示的人?”

    伦格突然提出的问题立刻让所有听到的人感到一阵莫名错愕,而这阵错愕也如一圈圈的波浪般向着教堂外的民众中间传去。

    “我相信你们能回答我,那是因为我们的鉴定的信念和虔诚,是因为我们坚信上帝赐予我们这些人的力量,是因为我们是真正理解上帝意志的人,”伦格继续说着,当他看到下面的教众随着他的话不住点头的时候,他微微摇头,在人们意外的注视下大声说:“不!这是不对的!”

    伦格的话霎时让教众们瞬间陷入了巨大的茫然之中!

    看着一阵哗然的教众,站在祭坛下的横列排开的教团领袖们慢慢走上了祭坛,他们站在伦格的身边,用无声的手势和轻轻安抚着教众们的情绪。

    “我的兄弟们,我们能被称为祈祷者,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强大,恰恰相反,是因为上帝看到了我们的怯懦和渺小。而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正式上帝用他们的仁慈和力量让我们变得强大起来的证明,正是我们虔诚的证明。”

    “可是当我们强大起来的时候,是不是就不需要再聆听上帝对世人的教诲,是不是就可以自认自己是被选择出来的选民,而可以藐视那些依然没有得到上帝眷顾的人呢?”伦格向着教众们发出的大声质问立时让人们不由一阵低声议论“就在我们中间,有些兄弟认为自己是被上帝选择的人,是应该得到神圣眷顾的人,是应该成为拥有这一切的人,他们也许没有忘记其他祈祷者是自己的兄弟,但是他们却忘记了没有加入教团的人,同样是上帝的子民,”

    说到这里,伦格微微停顿下来,他的眼睛看着下面的民众:“我听说了在那些威尼斯人居住区里,也有我们的祈祷者,他们不会把高利贷贷给我们自己的兄弟,因为他们认为那样是有罪的,但是他们却把这种罪恶施展在其他基督徒的身上,这难道就不是罪恶了?谁能告诉我。祈祷者是什么?!难道就是高于他人的基督徒,难道这不是我们一直为之愤恨和反对的?难道当我们在耶路撒冷的祈祷者圣殿中挖掘出那些异教徒的遗骸时,就没有看到那种残酷也在受到上帝的惩罚?”

    伦格的话让人群里不禁响起了阵阵议论,正如他所说的,威尼斯人中的那些祈祷者虽然没有向教团里的人们授贷,但是他们的行为同样遭受到了人们的厌恶,虽然他们的虔诚同样得到了其他人的承认,但是那些人却依然在教团里显得颇为孤立。

    而事实上,就在头一天夜晚的聚会上,一个关键的决定已经在祈祷者的领袖们之中决定下来。

    “做为祈祷者的引领人,我将作为他们的庇护人,而做为罗马皇帝,我将行使维护帝国的职责。”这是伦格对他的追随者们说的,而他的这句话,也开始让这些追随者逐渐的感觉到了这位圣子的变化。

    “教团难道只是祈祷者自己的教团吗?”在会议上,伦格如此向他的那些追随者们询问着,当看到他们逐渐开始明白的神色时,他欣慰的点头“我想你们所有人嗯已经明白了,我们的未来在这,在这个称为被上帝选择的帝国里,那么我们就绝对不能只局限在我们自己人之中。如果我们成功,那么所有人都将是祈祷者,都将是我们最稳固的基石。”

    当伦格说出这些的时候,人们看到的,是他那种显得充满漏*点的神态,而看在法兰西斯的眼中,这位智者却在那一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

    到了这个时候,法兰西斯才开始真正明白,在面对牵扯到祈祷者与罗马人的纠纷中,伦格所要做出的决定。

    乘着这个看上去并不是件好事的机会,让祈祷者迅速的融入罗马人之中,这才是伦格真正的目的。

    而一想到会在君士坦丁堡里再次引起轩然大*针对威尼斯人的举动,法兰西斯的眼神就不由微微回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赫克托尔。

    而他得到的,是白化病人毫无意义的一个微笑。

    这就是在头天夜里所做出的决定,所以当伦格站在民众面前向他们高声疾呼时,教团领袖们纷纷站在了他的身边,他们要让教众们明白,做为祈祷者,他们自己和所有人一样,也和所有的罗马人一样,是上帝意志的守护者,也是做为普通人的基督徒。

    这一天对祈祷者来说是有着重大意义的,不论是跟随着伦格进入君士坦丁堡的老追随者,还是来自罗马的新教众,到了这时他们才开始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经显得充满了傲慢,他们开始用蔑视的眼神看待其他基督徒,甚至一些人在以祈祷者身份自傲的同时,也开始把这个身份变成一种特权在向他人炫耀。

    那些释放高利贷的威尼斯祈祷者甚至让一些罗马民众认为祈祷者成了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这一切居然会是在那么快的时间里就显现了出来,这让教团领袖们在感到不安的同时,却也不由暗暗庆幸,同时他们也庆幸自己拥有着一个不为那些虚幻的东西所困扰的引导者,一个似乎透过了这无数耀眼的繁华和虚荣看得更加遥远的圣子。

    “事实上我的朋友,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必然,”在离开了大教堂之后,伦格坐在马车上向对面的法兰西斯轻声笑着“我相信人总会堕落,就如同亚当被诱惑,不过是他自己内心中早已存在堕落的种子。”

    “大人,您的这些话,可是在指责上帝的造物,”法兰西斯低声提醒着“不过您的确很让人意外,特别是这次对威尼斯人提出的条件,”法兰西斯微微一笑,然后他有些忧虑的问:“但是你不担心一旦那些威尼斯人答应了您,那就意味着他们将不只是普通民众的债主,甚至可能会是罗马的债主,那不是很可怕吗?”

    “的确很可怕,”伦格轻轻点头,看着法兰西斯错愕的表情,他忽然接着一笑“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抵押给他们,要知道这些精明的威尼斯人,可不会随便松开他们的钱袋。”

    “可是既然如此,您为什么还要……”法兰西斯更加错愕的问着。

    睿智的智者在这时却变成了无法与瑞恩希安或者是康尼努斯相比的学生,这让伦格在暗暗感叹人无完人的同时,也不由开始为自己面临的缺少人才感到暗暗担忧。

    “我的朋友,我想如果你和瑞恩希安好好谈谈,也许会明白其中的不少奇妙的东西,”伦格向着法兰西斯微笑说着,当他的看到马车经过的一片小山时,他忽然示意队伍停下,随后在向法兰西斯低声耳语几句之后,他立刻走下马车,跳上了比赛弗勒斯的脊背。

    早已因为束缚而显得焦躁的战马立时如一道黑色的光影般在街道上奔跑起来,还没等紧跟在后面的近卫军士兵向路人发出警告,伦格的战马已经横穿过一条街道,沿着一条僻静的小巷向着小山上的一大片样式古老的住宅奔去。

    通向小山的道路十分清静整洁,事实上在这片君士坦丁堡最古老的城区里住着的,都是一些身份显赫的帝国贵族,他们的宫殿住宅有的甚至可以追述到君士坦丁时代,而且随着一代代的不断扩建,这里已经成为了君士坦丁堡规模最大的豪华宫殿区。

    甚至即使是圣宫,虽然在规模和气势上占据着无与伦比的优势,但是在充满不同时代风格的复杂多变,和造型迥异的争奇斗艳上,也不能不在这片有黄金丘之称的罗马七丘之一面前甘拜下风。

    比赛弗勒斯飞快的在沿着山势盘旋而上的大理石路面上奔跑着,他身后的近卫兵紧紧追在后面,同时他们提心吊胆的注视着街道上的一切。

    谁也不敢保证路上会不会有人认出皇帝,进而出现意外!

    直到伦格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下脚步时,近卫兵们才终于长出一口气。

    而这时,伦格正向着宫殿门口一个看上去一脸迷惑的仆人微笑着说:“财政大臣康尼努斯大人在家吗,去告诉他,罗马皇帝伦格要见他。”

    当先是愕然,然后终于明白过来的仆人惊慌失措的闯进康尼努斯房间的时候,这位东罗马帝国的财政官,正躺在床上享受来自东方异族女仆的伺候,他舒适的躺镶嵌着碎象牙雕板的卧床上,同时随着女仆在他身上用熏热的香料不住抚摸发出一声声惬意的呻吟,但是尽管如此,他的眉宇间却始终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淡淡忧虑。

    当仆人冲进房间大声禀报的时候,康尼努斯微闭的双眼立时睁开,他错愕的看向仆人,当确定这绝对不是某个人的恶作剧之后,他立刻披上衣服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但是还没等他走过走廊的一半,伦格已经在几名近卫的随侍下走了进来。

    “我的上帝……”康尼努斯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祈祷,他的额头这时已经开始出汗,而且心里不住的回忆着,究竟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皇帝。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那过于冷漠的态度无疑让皇帝并不高兴,但是康尼努斯还是自认自己所做的一切依然十分得体。

    就如同所有罗马大臣一样,当面对一个新帝时,除了皇帝本人的亲信,是没有人会立刻主动去向新主人谄媚讨好的,这虽然听上去颇为奇怪,但是这却已经逐渐形成了罗马帝国独特的传统。

    大臣们总是在尽自己做为臣属职责的同时,谨慎小心的和新帝保持一定的距离,至于这种距离最终是否会完全消弭,则需要时间和皇帝本人的作为来决定。

    对艾萨克是这样,对伦格和瑞恩希安也是如此。

    康尼努斯自认自己和其他大臣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当伦格忽然来到的家里时,他既感到莫名其妙又感到局促不安。

    “尊敬的陛下,真没想到您会来到的我家。”康尼努斯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同时他已经开始感到阵阵头顶。

    他知道皇帝突然造访的消息,绝对不会瞒过君士坦丁堡那些喜欢用流言蜚语妆点无聊生活的人,所以这时他不由开始为自己可能会面临的接踵而来的各种猜疑嫉妒,伤起了脑筋。

    “康尼努斯,我想我应该和你好好谈谈,”伦格一边示意康尼努斯陪着自己在走廊里散着步,一边轻笑着说,不过当闻到康尼努斯身上那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古怪香气时,伦格不由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罗马大臣,他实在有些相像不到,这样一个堪称丑陋的人,居然还会有使用如此古怪味道熏香的毛病“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我要让威尼斯人做些什么,是吗?”

    看到伦格望过来的询问般的眼神,康尼努斯微张嘴巴,先是本能的稍一点头,随即就有些疑惑的发出一声苦笑。

    “请原谅我的陛下,虽然您的确已经说的很明白,但是我却还是无法完全理解,而且……”说到这里,康尼努斯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忧虑,他似乎在为是不是应该说下去而犹豫,同时他浑浊的眼睛也在伦格身后的那些近卫兵身上有意无意的扫视着。

    “我想我需要一个朋友,一个在罗马的朋友,”伦格低声对康尼努斯说“我也知道作为康尼努斯家族的后裔,你一直在为艾萨克服务,虽然他杀掉了你的堂兄夺取了罗马的皇位,可是你却没有离开,也许你是因为不甘心,或者是因为艾萨克对你的宽容,但是不论如何,我知道你在艾萨克把罗马的财富几乎贪墨精光的时候,却一直在尽力维持着帝国可怜的财政,我相信这已经是一种伟大的行为了,那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能做得更加伟大一些呢?为什么不能帮助我,让康尼努斯时代重新出现呢?至少,如果能出现曼努埃尔皇帝时代的情景,总能让你感到满意吧。”

    伦格平静的说着,他并不很着急,甚至当康尼努斯脸上出现一丝丝的抽*动时,都没有再去看他。

    随后,伦格停了下来,他默默的望着康尼努斯,同时在心里寻思着这个这时究竟在想什么,同时他的心头不住的寻思着,一旦这个人最终还是不肯依附自己,那么究竟还有谁能成为让自己信任的罗马财政官。

    但是,伦格却不能不承认十分失望,他有勇敢无敌的孤胆勇士,有骑兵如神的近卫统帅,有能料敌先机的谋略智者,但是却恰恰缺少一个能为他掌管帝国财源的人才。

    要让瑞恩希安做这这个吗?

    伦格无奈的想着,但是他却知道这并不现实,事实上瑞恩希安要做的事情已经早有决定!

    就在前一天深夜的教团会议上,不止决定了祈祷者教团在罗马的方向,也同样决定了罗马帝国未来的方向。

    而瑞恩希安,却显然已经不能兼顾到这一切了。

    沉默似乎显得过于漫长,当伦格已经开始暗暗失望时,康尼努斯干瘦的脸颊微微抖动了一下,随即帝国财政官用忧虑的腔调谨慎的询问着:“陛下,您难道认为让那些威尼斯人成为罗马的债主是很明智的吗?难道您没有想到过,如果这样,那些威尼斯人会得到比现在更多的特权,从而让罗马更加陷入他们的陷阱里吗?”

    康尼努斯忧虑的声音让伦格的心头立时闪过一阵惊喜,虽然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但是他却还是无法控制的吐出了一口长气。

    “康尼努斯,我知道你担忧的是什么,威尼斯人早已经拥有了那么多的特权,如果要让他们向帝国贷款,那就要让出更多的帝国特权,是不是这样?”

    伦格平静的问着,当看到康尼努斯认同的表情后,伦格忽然狡猾的一笑“可惜,我什么都不会给他们。”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八十一章 黄金的罗马(中)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八十一章黄金的罗马(中)

    在一一八八年夏季刚刚进入最炎热日子的那几天里。在君士坦丁堡发生的如火如荼的针对法兰克人的封锁也进入了最激烈的时候。

    君士坦丁堡人开始感到不耐烦,虽然巡视的军队阻止了一些人进入封锁的城区,但是还是有人开始闯进威尼斯人的居住区。

    在这些罗马人看来,威尼斯人更应该被赶出罗马而不只是被禁锢在这片城区里,他们推开路障,带着武器喊叫着冲了进去,虽然威尼斯人依仗着人多势众把这些冒险的罗马人赶了回去,但是难免出现的流血却让一直对峙的双方似乎闻到了一股更加野蛮的暴虐味道。

    这终于让依然坚持着不肯向那个“希腊穷小子”低头的威尼斯商业协会开始感到担忧,他们知道虽然连续几天的冲突规模很小,但是这却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前兆。

    罗马人越来越失去的耐心已经让他们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残酷起来,开始有人为妇女和孩子担心起来,他们当中很多人还记得就在十五年前,当曼努埃尔皇帝决定拘捕罗马境内所有威尼斯商人时,他们所面临的那场难忘的劫难。

    而现在更加危险的局面正出现在他们面前,如果说一一七三年时的那次对威尼斯人的打击只是罗马皇帝的愤怒,那么现在他们要面对的,就是所有罗马人的怒火了。

    这让威尼斯商业协会终于开始不安起来,他们决定派人向始终对这一切似乎不闻不问的皇帝求援,甚至考虑同意他提出来的一些苛责条件。

    同时他们期盼着远在地中海对面的自己国家的舰队能听到消息立刻尽快赶来,对他们来说,强大的威尼斯舰队才是他们最有利的保证。

    而且他们也相信。罗马人不可能完全摆脱对他们的依赖,毕竟威尼斯的海军始终是缺乏海上力量的罗马人为之依靠的根基。

    这让威尼斯人又不禁对即将开始的谈判抱着一丝幻想,但是当他们的人被允许离开封锁的城区,经过金角湾的道路时,看着海湾里庞大的塞浦路斯舰队时,威尼斯人不仅终于发出了痛苦的叹息。

    他们知道能让罗马向自己让步的唯一依仗正在慢慢消失,望着和罗马舰队一起在金角湾中列队前进的塞浦路斯舰队,威尼斯商业协会的使者似乎看到了大笔大笔的金钱正随着海水流走。

    而且让他们不安的是,在经过千辛万苦的周折之后,召见他们的,却并不是两位罗马皇帝中的任何一个。

    用一种倨傲甚至是无理态度冷漠面对威尼斯使者的,是那位他们颇为熟悉,却绝无好感的罗马财政大臣。

    对于这个康尼努斯,威尼斯人都很清楚,他们知道这个前王朝的后裔有着一种让他们头疼的精明虽然这种精明总是被艾萨克的贪婪所挫败,但是这个却始终象条猎犬似的在嗅探他们,似乎随时都准备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对威尼斯人狠狠的咬上一口。

    这让很多威尼斯人都不喜欢康尼努斯,而且他们也把他当成罗马帝国唯一一个在生意上能和他们讨价还价的人。

    至于瑞恩希安,他们并不是很在意,尽管知道这个人同样精明无比,而且他手里的权力也让他迅速拥有了巨大财富,但是正是因为他罗马将军和后来做为皇帝的地位,才让威尼斯人相信,瑞恩希安是不可能不考虑后果而对自己轻易处置的。

    至于那个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威尼斯人从没把他放在心上。

    尽管那个人似乎是现在让威尼斯人陷入困境的背后指使者,但是他们始终坚信。一旦到了讨价还价的时候,这个农兵出身的希腊小子,就不可能再靠他的小聪明摆弄自己了。

    看着坐在对面始终神色冷淡的康尼努斯,之前那个做为代表的老威尼斯人不禁暗暗皱眉,他知道一个贪婪的的人要比一个抱有敌意的人更好对付,他们甚至喜欢那些贪得无厌的罗马人,譬如那个已经死掉的艾萨克……

    “康尼努斯大人,我相信您能坐在这里一定是得到了新皇帝的信任,”老头用恭维的声调说着谄媚的话“既然这样我相信只要我们这次能做到让皇帝满意,对您一定是很有好处的,那么请您告诉我们,究竟让我们做些什么?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力量让您得到您的皇帝的赞赏。”

    威尼斯人大方的说着,精明而对谈判无比娴熟的他们深深的明白,对手越早透露底牌,越对自己有利,而且威尼斯人也相信,做为罗马人也是同样无法无法忍受这种始终让自己的首都陷入混乱之中的局面的。

    难道那两个新皇帝不怕长此以往,会让那些外省的帝国总督们有所举动吗?

    想到这些,威尼斯人消失的信心又开始恢复,而且他们相信一旦眼前这个人开口提出条件,那么罗马人的依仗也就失去了他们的优势。

    康尼努斯始终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多少次以来。他曾经没少和这个人打交道,不过让康尼努斯愤懑的时,这个威尼斯人总是能得到他所要得到的一切,而关键却并不是自己无法对抗这个人,而是他不但拥有着对罗马来说的确不能不为之让步的优势,同时也有着能从艾萨克那里得到的允许和特权。

    可是现在,康尼努斯相信自己能够在这个老头面前出这口气了,这不止是因为挡在他面前最大的障碍艾萨克已经不存在,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手里有着足以令威尼斯人屈服的东西。

    “奥利库尼,我相信您和我们都很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所以这就是我们的条件,没有讨价还价,只有是否同意。”康尼努斯用一种在任何谈判中都绝不会有的蛮横把一份早已写好的文件递到威尼斯人的面前“这是这些条件的一半,而另一半则在另外一份文件上。”

    康尼努斯说着用手指轻轻敲打身边的另一张羊皮纸,他看到对面的老威尼斯在看到文件的内容时,脸上在刹那间露出的惊愕、愤怒、几近疯狂的扭曲和最后就要勃然大怒的表情,不禁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惬意,他干瘦冷淡的脸上虽然依然保持平静,但是内心里已经开始发出一阵阵的笑声。

    康尼努斯当然知道那份文件上提出来的条件为什么会令威尼斯人如此愤怒,因为可以说,那些条件根本就是一份不折不扣的敲诈。

    被称为奥利库尼的老头始终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些条款,做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尽管那上面的一切让他的确感到愤怒,但是多年来的丰富经验,让他在愤怒的同时依然能够仔细的去想,为什么这个罗马人会提出如此荒诞的条件,难道只是因为君士坦丁堡人对威尼斯人的围困,还是他们自认已经拥有了强大的舰队。已经不需要再依仗威尼斯的海军力量?

    这些想法在老头的头脑里不住的回荡着,终于他慢慢放下手里的文件,在让自己的心情尽量平静之后,他望着康尼努斯缓缓开口:

    “大人,我相信您个人一定也会认为这样的条件是十分荒谬的,把之前罗马帝国许诺给威尼斯人的特权做为一种贷款抵押?上帝,难道您不知道这些特权都是历任罗马皇帝许诺的吗,除非你们不承认那些皇帝在罗马历史上的合法性,否则,你们这样做就是公然在挑衅自己国家的尊严。”

    老头似乎十分愤怒,可却从眼中不住闪着讥讽般的盯着康尼努斯,他知道这些对传统无比尊敬的罗马人绝对不敢说出否认他们那些皇帝的话,而且他也相信,一旦他们真的说出来,那么那个希腊小子的日子也就要不好混了。

    “我们当然承认我们的传统和历任皇帝的许诺,”康尼努斯不同声色的回答着,“不过尊敬的奥利库尼,您忘记了早在十五年前的一一七三年,曼努埃尔皇帝就收回了你们的所有特权,他甚至在整个罗马正式公布你们的权力已经被帝国收回,而且从此之后你们将是不受罗马法律保护的人。”

    “可是,难道您也忘记了!艾萨克皇帝已经在四年前恢复了我们的特权,这个他也是在整个罗马宣布过的。”奥利库尼大声反驳着“大人。我们不是罗马人,我们也不管你们究竟是由谁来当皇帝,但是给予我们的承诺,我们却看成是罗马的许诺,除非你们说自己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国家。”

    终于抓到痛脚的奥利库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其实这个老辣的商人从不会如此简单就显露出激动,但是这时他却不由自主的为自己的辩才感到高兴。

    因为他知道,一旦这次谈判取得成功,那么他将成为在罗马的所有威尼斯商人的恩人,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的,这甚至能够让他有望在回到威尼斯之后。向着令人羡慕的总督宝座迈出一步。

    康尼努斯一直在听着商人的话,当他看到对方终于停下来时,他干瘦的脸上微微挤出一个笑容。

    “奥利库尼,您太着急了,或者说你们威尼斯人都太着急了,”他慢慢把身边一份略显深黄的羊皮纸文件慢慢打开“看看吧,这就是艾萨克当初给你们的许诺,我知道这是你们用好几座华丽城堡和一大笔黄金,从当时刚刚坐上宝座不到几天的他那里换取来的。可正是因为这个,你们难道不认为这份文件中缺少什么吗?”

    听到财政大臣的话,奥利库尼的心头微微闪过一丝不安,他小心的看着那份文件,艾萨克个人的纹章,帝国宫廷的国纹章,还有象征着罗马皇帝的环玺,每一个印记他都仔细的看着,当他看到这一切都没有缺憾时,他不由深深吐出一口长期:“请告诉我,究竟缺少什么?”

    “看上去什么都不缺,唯一缺少的,就是这一切被允许的合法性。”康尼努斯平淡的回答。

    康尼努斯的回答轻描淡写,但是已经再也没有比这个回答更让威尼斯人感到意外和愤怒的了!

    老头豁然站了起来,他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康尼努斯,不相信这个人居然真的敢于公然否认艾萨克做为皇帝时所承诺的一切。

    虽然,罗马皇帝被人推翻甚至杀害的例子在罗马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不论如何上台,后继者都不会否认他们任何一位前任皇帝的存在和地位。

    因为他们知道,否认前人的地位和正统性,就无疑是在否认自己。

    这就让罗马多年来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后继者一边大肆抹杀掉前任留下的各种对他不利的隐患,一边严格的遵循着前任所遗留下来的各种许诺和法规。

    正是这种奇特的行为,让罗马变成了一个虽然历经变故,却始终以一种独特连续的方式延续下来的千年帝国。

    但是面前的康尼努斯显然是要破坏这个已经延续许久的传统,这让威尼斯人不由在大感意外的同时,也开始感到不安。

    虽然他知道这种行为对对方也是明显不利,但是他却不由担心如果那个罗马农兵真的要孤注一掷,那么对威尼斯人来说。将会有什么样的巨大动荡在等待着他们。

    毕竟十五年前曼努埃尔皇帝对威尼斯人的打击,即使时隔多年,也不由一些老人想起来就惊恐不已。

    而奥利库尼就是曾经经历过那次劫难的人。他永远不会忘记当时的那种惨象,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在艾萨克刚刚上台之后没有几天就立刻迫不及待的找上这个篡位者,当他们用当时仅有的财产贿赂了这个皇帝之后换取了被收走的特权之后,威尼斯人立刻变本加厉的从罗马人身上捞取回丢失了许久的一切。

    可是现在,新的皇帝居然要不承认他们的特权,这让老头不禁立刻想起了多年前的曼努埃尔。

    更加让他不安的是,这一次显然整个君士坦丁堡的民众都站在皇帝的一边。

    “你们当时的确是太着急了,以至根本没有在艾萨克正式加冕之后才提出条件,”康尼努斯用手指在那张羊皮纸上轻轻敲打,也许你们认为这没有什么,但是我却不能不告诉你,在罗马,一个没有加冕的皇帝是无权使用帝国环玺的,至少现在的伦格皇帝就一直只是在使用他自己的圣十字纹章印,所以说这份文件可以说毫无意义。”

    康尼努斯的话,让威尼斯老头一时间瞠目结舌的呆坐在椅子里。

    当初威尼斯人为什么要在艾萨克刚刚登基时就迫不及待的与他见面呢?当时未尝没有向乘着这位刚刚坐上宝座的皇帝还惶恐不安的时候趁机示好的意思,而且这么做的好处也的确颇为显著。

    威尼斯人如愿以偿的得回了他们盼望已久的特权。

    但是他们却没有想到,他们的急躁会在四年之后变成他们最致命的要害。

    事实上任何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尽管未曾加冕而无权使用帝国印玺的确在法典中写的十分明确,但是实际上在还没有加冕就使用环玺的皇帝在罗马可以说是比比皆是,这原本就没有人会予以刁难。

    但是一旦成为理由,这条早在查士丁尼时代确定,却又早已经被人遗忘的法规,却立刻变成了对威尼斯人来说可怕的灾难。

    “奥利库尼,让我们把一切都说的明白些,”康尼努斯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额头“皇帝如果要收回你们的特权,可以有更多的方法和理由,至少只要他不去理会对你们的围困,对你们来说就已经是一个灾难了,而且你们也应该知道,塞浦路斯人和皇帝的关系……”说到这里觉得略显尴尬的康尼努斯一边含糊的略过,一边伸手做了个充满深意的手势“奥利库尼你要知道,你们依仗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难道你们指望威尼斯的舰队来帮助你们?如果那样我们将很高兴看到他们。

    而且一旦你们的特权被宣布为是不受到罗马法律保护的废款,你应该明白对你们意味着什么,要知道你们在罗马人身上盘剥的太多了,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这就是你们要告诉我们的?拿走我们的特权?把我们从罗马赶出去?还有就是没收我们的财产?难道不就是这样吗?”奥利库尼愤怒的不住质问着,他这时已经明白,一旦罗马人真的宣布艾萨克恢复他们特权的许诺为废款,那么真的就是灾难的开始了。

    罗马人对他们的厌恶和憎恨,奥利库尼比很多同伴更加清楚,所以他也更加明白这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命运。

    那将意味着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非法得来的,他们权力,财产,甚至生命都不会得到罗马法律的保护,任何一个对他们有怨恨的人都可以肆意处置他们。

    奥利库尼尖削的鼻尖开始出汗,他右手轻轻在财政大臣之前给他的文件上微微滑动,过了好一阵之后沉声问着:“那么你们认为我们用多少钱能换回我们的特权?”

    听到奥利库尼的话,财政大臣干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稍微沉吟的看着对面的“夏洛特”,在想象着这个人听到自己的条件后的表情时,他的不由又是微微一笑。

    然后,康尼努斯很平静的开口说:“四百万金苏德勒斯。”

    “上帝!”奥利库尼的喊叫立刻在高大的宫殿顶棚炸裂开来,老头愤怒的站起来,伸出手,几乎是指着财政大臣的鼻子喘息的吼叫着“你们疯了。难道我不知道罗马一年的收入才不到三百万?!你们居然要四百万,那可是相当七百二十万居尼特(当时意大利地区一种被各个城邦相对认可的流通金币),上帝,这是真正的强盗的掠夺!”老头疯狂的喊叫着,他不住的在原地打转,然后向财政大臣吼叫着“我要见皇帝!我要和陛下亲自说,要知道威尼斯人宁可面对海盗,也不愿意被这样掠夺。至少面对海盗,我们还能反抗!”

    “你喜欢和海盗打交道?”

    一个好像有些好奇的声音从奥利库尼身后响起,就在老头错愕回头时,他看到一个令人炫目的美丽女人正背靠宫殿大门望着自己。

    她的身上隐约传来一阵海风的味道,同时一双蔚蓝的眼睛不时的微微眯起,在他们这些人身上打转,那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盯着一群猎物的母狼。

    康尼努斯和房间里所有的罗马人立刻站了起来,他们恭敬的向这个美丽的女人鞠躬行礼,康尼努斯还很小心的把自己的座位让了出来。

    但是这个美丽女人却微微摇头,她迈着闲散的步子慢悠悠的走到房间的角落,坐在了一把高靠背的壁椅里,一双深邃的眼睛不住的在那些威尼斯人的身上巡视着。

    即便看着陌生,但是精明的威尼斯人也立刻知道了这个女人是谁,他们的眼中不禁纷纷显露出一丝丝的好奇,而奥利库尼的脸色却在这时忽然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他相信这个女人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他甚至已经感觉到了这其中赤lu裸的威胁!

    如果不能达成协议,接下来威尼斯人的商船可能就真的要和一群可怕的海盗打交道了。

    这个想法开始让奥利库尼的头上冒出汗珠,但是想着四百万金苏德勒斯的款项,他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接受这样的条件。

    看着奥利库尼脸上不住变化的表情,财政大臣站了起来,他知道在一次次的打击之后,应该是让他们看到希望的时候了,不过这也是让他始终感到疑惑的地方,他不知道皇帝怎么会那么坚定的相信,这些贪婪的威尼斯人最终一定会同意他们的条件。

    “你们的特权将会得到正式认可,”财政大臣开始低声说“而且你们的这些钱将作为向帝国出贷的款项。”

    看着商人听到这个开始不住煽动的嘴角,康尼努斯不由暗笑,他知道该是放出诱饵的时候了“而且皇帝陛下许诺,你们会得到罗马内陆城市的经商权……”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奥利库尼不由大叫一声。

    威尼斯商人用不能置信的眼神看着罗马人,即使多年来磨练出来的稳健已经让老奥利库尼变得不再那么容易激动,但是财政大臣的话显然还是让他失去了应有的沉稳。

    哈米洛斯、岱莱奇昂、亚德里亚堡、雷德斯托斯、塞萨洛尼基……

    这些地名在奥利库尼心头闪动,他知道这些城市代表的是一座座有待开拓的金矿,更是自巴西尔二世允许威尼斯人进入罗马后,所有到东罗马经商的威尼斯商人梦寐以求的幻想之地。

    多少年来,尽管罗马人不但允许,而且还给予威尼斯人很多特权以吸引他们的到来,但是罗马帝国的内陆城市,却始终是威尼斯人的禁区。

    没有一个皇帝允许向威尼斯人开放内陆城市商埠,甚至即便是艾萨克,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也不由犹豫不决。

    罗马皇帝们之所以如此谨慎,甚至保守,与东罗马那独特的军区制有着密切的关系。

    因为长年与异族作战,罗马选择了一种以军区制来管理帝国的独特方法,在这种制度影响下,帝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所有男人都成为了拥有军籍的农兵。

    这种方式在尽最大力量的征集军事力量同时,也给予军区总督们巨大权力,而为了遏制那些总督,罗马皇帝们则用牢牢抓住这些军区经济命脉做为一种强有力的手段。

    军区赋税被帝国政府严格控制,而实物税则成为帝国政府遏制各个军区粮食补给的关键。

    罗马就如同一棵苍天巨树,而这棵巨树无穷尽的营养则在一直不停的向君士坦丁堡输送着。

    而为了有效的控制那些军区,君士坦丁堡又如同一个在不停膨胀的怪物般充实着自己,也无情的消耗着来自帝国各地的资源。

    这是一个从建立起军区制时就已经注定的弊病,而现在,随着艾萨克糟糕的统治在,这个弊病终于显露出了它的巨大危害。

    皇帝们不能看到其他地方富足起来,这就让他们对威尼斯人所提出的深入帝国内陆的建议忧心忡忡,因为他们担心那样会让他们逐渐失去对那些军区的遏制。

    罗马内陆所蕴藏着的巨大财富和商机让威尼斯人为之惊叹,同时他们对罗马人固执的禁止他们进入内陆愤怒不已,以至有人建议出动舰队逼迫罗马人屈服。

    而让奥利库尼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自己面对那个农兵出身的年轻皇帝无耻到敲诈时,那个“希腊穷小子”居然会提出这样一个对威尼斯人来说,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六十四章 重返君士坦丁堡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六十四章重返君士坦丁堡

    一声大叫从米利厄诺斯身旁不远处的地方响起。就在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两个罗马士兵已经向他扑了过来!

    那两个士兵用力拉着他的身子向一条小船冲去,然后几乎是连拖带拽的把他拉上了船:“大人,您必须立刻离开,我们的船就要沉了!”

    “那个贡布雷,我要看到那个人!”米利厄诺斯在这时却忽然固执了起来,他晃动着肥胖的身子想要站起来,但是却又一个踉跄栽倒在小船里。

    “大人,那条船上的都是海盗,是海盗!”士兵大喊着,而这时米利厄诺斯才愕然发现,那条船上根本没有他猜测的那些跟随着伦格一起偷越海峡的祈祷者教团的人,而是一群手舞利刃的海盗!

    “上帝,我上当了!”米利厄诺斯忽然明白什么的愕然一愣,可接着他就因为放下小船的猛然一荡重新栽进了小船里。

    两条紧紧纠缠在一起的战船发出一声声令人胆寒的沉闷的挤压声,随着船身里的海水越来越多,终于承受不住重量的船体开始从中间发出爆裂的闷响,随着一个个白色浪花从船底下涌上来,终于随着一声可怕的大响,两条如“T”字般扭曲的战船开始围绕着米利厄诺斯战船中心出现的漩涡盘旋起来,伴着一阵阵的大响。两条战船就好像是被卷曲起来的脆饼般向着中间挤压过去!

    终于,漩涡中心突然向上冒起一大股可怕的浪头,随即战船就在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中轰然向下沉去!

    米利厄诺斯坐在小船里任由旁边的士兵拼命的划着桨,而他只是死死盯着越来越大,越来越疾的漩涡对面那些正同样奋力向远处划去的小船,那正是那条被劫持的战船上逃走的海盗们!

    “我上当了……”米利厄诺斯愕然回头向远处的海面上看去,到了这时,他才终于彻底明白自己已经完全被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蒙蔽欺骗了。

    劫持他本人,劫持他的战船,甚至还又在他所游弋的海峡中再次出现,甚至还欲逃又战,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他,或者说是任何一位罗马海军将军认为,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一定就在那条船上!

    而事实上,那个人却根本不在,或者说也许那个人这时已经乘着他们正拼命追逐这条战船的时候,早已经越过了他们的游弋的地方,进入了博尔普鲁斯海峡!

    “可是那是什么时候,那些接应贡布雷的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金角湾,我不可能发现不了他们!”米利厄诺斯的头脑随着海水的荡漾不住寻思着,直到他终于看到了被救上另一条船的朱洛“我的上帝,我怎么会忘记了那条厄勒冈……”

    米利厄诺斯嘴里轻轻发出了一声呻吟。

    到了现在他才想起来,就在金角湾的港口被他围困起来的那些天里,那条令人憎恶的厄勒冈总是示威似的每天沿着“米利厄诺斯网”的边沿巡游一番,那种令人印象深刻的样子,甚至连在圣宫宫墙上的艾萨克二世都曾经亲眼看到过。

    “就是那个时候了。”米利厄诺斯无力的把肥胖的脸颊贴在潮湿的船舷上低声呻吟着“那些海盗利用这个时候悄悄的放下自己的同伴,而我们的人则完全被那条船吸引了,是这样的吗,骑士?”

    听着质疑,刚刚险些被卷进漩涡的朱洛无力的微微点头:“的确如此,将军,”他抬起头,头发上依然流淌着海水看着肥胖的罗马人“我不能不承认你的确猜中了一切,这让我十分惊讶。

    不过我相信一切都已经晚了,贡布雷子爵应该已经越过了你布置的封锁,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海峡对岸登陆了。”

    “你参与了这一切,一个骑士居然用欺骗参与了这样的阴谋?”米利厄诺斯依然有气无力的趴伏在船舷上,任由溅起的海水冲到他的脸上。

    “那么就报复我吧,你可以就在这里处决我,而我不会认为这有违你的身份。”朱洛的声音显得很平静“要知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我真的很想杀掉你,骑士,”米利厄诺斯用力撑起疲惫的上半身,他沉默的盯视着朱洛好一阵之后,脸上慢慢的出现了一丝笑容“不过,杀掉你对我们大家都有什么好处呢?相反,我相信如果你活着也许会更好。”

    说完。这为肥胖的罗马海军统帅用力把自己身子向着身后一大堆杂乱的绳索杂物上挤了挤,在用一双细小的眼睛看了朱洛好久之后,忽然小声说:“骑士大人,我只希望我对您的宽恕,能让我见到贡布雷子爵之后得到应有的回报。”

    公元一一八八年六月二十四日,就在米利厄诺斯的小舰队在海峡中和那条战船纠缠的同时,在远离君士坦丁堡的地方,伦格带领跟随他一起冒险的三百名追随者,越过海峡上罗马舰队的封锁,登上了博尔普鲁斯海峡岸边的陆地。

    比尔毕拉是一座并不很受人注意的小镇,只有每到这里特有的那种青苹果成熟的时候,比尔毕拉才会显得热闹起来。

    但是虽然今年的青苹果已经即将临近丰收,但是整个镇子上却依然显得颇为萧条。

    这种情景让镇子上的牧师和老爷颇为焦急,但是他们却对这一切束手无措。

    比尔毕拉人从没想到过,自己会因为对上帝的虔诚而受到惩罚。

    做为一个有着虔诚传统的教区,这个镇子上的牧师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年中附近最为丰富的食物和甜美的葡萄酒,牧师们不需要为可能会发生的那些令人烦恼的纠纷和各种令人担忧的异端邪说发愁,更不用的担心自己会忽然断了这看起来颇为不错的享受。

    但是这一切却在一个让人心烦的传教士来了之后改变了。

    比尔毕拉人开始跟随那个衣衫普通却似乎总是精力旺盛的传教士到处走,当牧师们以为那又是一个因为看重了这片地方的富饶而试图分一份的同伴时,那个人却用让他们愕然的布道向他们的地位发起了挑战。

    随后有那么一段时间,牧师们不得不整天面对这个人提出的一个又一个对他们的质疑,而那些问题却又是那么尖锐而不容推诿。

    这让本教区的牧师曾经尽管愤怒却又一度毫无办法。

    直到终于有一天,几个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士兵出现在镇子上。

    他们在毫不留情的痛打了那个自称为祈祷者教团的传教士后,封闭了他的那间破烂不堪的小屋,然后把那个人推上马车带进了城里。

    从那之后,比尔毕拉人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传教士,可是当本教区的牧师们为子哦及终于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一切之后,他们却愕然发现,那些原本应该恭顺的聆听他们教诲的教民。却似乎变得不那么恭敬了。

    甚至在那些人当中,开始有人悄悄的质问牧师们是如何证明自己是受到了上帝的启示,而普通民众却为什么没有资格拥有这个上帝赐予所有人的恩典。

    这让牧师们一度恼怒不已,而最让他们感到愤怒的,是这些原本应该为向君士坦丁堡和圣宫里运送当地特有的青苹果的农夫们,居然用一种有违多年来习惯的恭顺拒绝为皇帝服务。

    “我们为什么要为一个捉拿我们兄弟的人送去美食呢?”一个多少读过些书的小地主向其他人这样说着“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我的苹果烂在树下。”

    正是因为这样一句话,比尔毕拉人开始不再理会牧师们对他们的命令,而是看着那些原本应该已经端上皇帝餐桌的苹果掉在地上,然后逐渐腐烂。

    “苹果烂掉也许会让我们伤心,但是却总比没有了良心好,”依然是那个小地主,向其他人这样说。

    这终于让他成为了最不受那些牧师喜欢的人,也正因为这样,这个小地主被人吊在了他自己家大路边的一棵苹果树上,受着六月炙热的阳光的暴晒折磨。

    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有一队似乎是远道而来的队伍,忽然来到了比尔毕拉镇外那一片苹果园前。

    看着吊在路边树上的一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法尔哥尼不由鼻子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哼声,他催动战马走过去,在看着那个被晒得似乎已经脱了一层皮的人一阵之后,伸手在他的身上掏摸起来。

    “但愿不是个被人抢光的穷鬼,”法尔哥尼嘴里不住唠叨着。当他终于从这个倒霉蛋身上摸出一个小小的银币时,他才无奈的哼了一声“真是个穷鬼。”

    “上帝保佑我,让我免受劫难……上帝赐予世人他的真意……”那个被吊着的人似乎因为剥尸者的这阵折腾清醒了过来,他的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随着他发出的一阵含糊不清的祈祷,这个小地主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随即他就发出了一声把经过的战马都吓得不轻的惨叫!

    “上帝呀救救我吧!神圣的圣子!”

    看着眼前这张丑陋无比,几乎就要贴到自己脸上的怪脸,小地主不住的大叫起来,那种凄惨的声调甚至连比赛弗勒斯都不由发出一声嘶鸣。

    “闭嘴你这个该被吊死的混蛋!”法尔哥尼大叫着“别装成一副可怜相,你肯定是个大罪犯,否则怎么会被吊在路边却没人肯救你。”

    “哦上帝。看看这些人吧,”尽管被吊得头晕眼花,但是小地主还是不由发出了一阵愤怒的诅咒“他们亵渎上帝的意志,还把自己装扮成好人,这个世界堕落了,所以上帝才会派他的小儿子来拯救我们。”

    “你说什么?”刚要用力拉紧绳子的法尔哥尼停了下来,他抬起这个人的下巴仔细的问“你再说一遍?”

    “随便你们折磨我吧,可是上帝会看到我的虔诚,会拯救我的灵魂。”小地主嘴里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直到紧吊着他身体的绳子忽然断掉,他的身子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告诉我,你是个祈祷者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汉弗雷低声问着躺在地上呻吟的这个人“这很重要,告诉我你是祈祷者吗?”

    “对!我是祈祷者!我们都是!要把我们怎么样,吊死?火烧?就象你们对待法兰西斯大人那样?”小地主这时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他躺在地上大声喊着,同时紧闭眼睛等待接下来更可怕的命运。

    “你说什么?!”一个急促的声音忽然从队伍里响起,就在小地主还没看请粗时,他的身子已经被人一把提起,眼前立时出现了一张因为焦急和愤怒几乎变形的脸。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告诉我法兰西斯怎么样了!”伦格用力摇晃着倒霉的小地主,直到汉弗雷从旁边一再提醒,他才无奈的放松已经被快被勒死的这个人。

    “大人,你不要着急,”来到伦格身边的赫克托尔低声安慰着,尽管他脸上同样现出担忧,但是却还是尽量安慰着伦格“以法兰西斯大人的威望,皇帝是不敢随便把他怎么样的。”

    “法兰西斯,玛蒂娜,艾萨克……”伦格嘴里蹦出的这些名字让所有人都不由暗暗担心,从他的声调里,人们听出了一阵阵令他们不安的愤怒和激动,而这是伦格从没有过的。

    所有人都知道法兰西斯对伦格的重要,而人们更知道做为伦格的未婚妻,已经怀孕的玛蒂娜对自己主人又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这两个人出事伦格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这时他们只能不住的祈祷,祈祷这次的冒险,不要变成一场纯粹的可怕悲剧。

    “瑞恩希安!”伦格回头向站在后面的罗马将军低声吼着。看着走过来的罗马皇族,他忽然一把抓住瑞恩希安的肩膀“听着,我要知道谁才会干那种事,你一定知道,告诉我!”

    “我想只有皇帝的私人卫队才会这么干,”瑞恩希安沉声回答,他看着伦格脸上阴沉不定的表情,心头的不安更加浓重“他们都是艾萨克自己雇佣的皇宫卫队,并不是罗马人。”

    他刻意把这个说的很重,当他看到伦格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动时,他立刻接着说:“我相信罗马军团是没有人会干出可怕事情的,因为他们面对的几乎是所有罗马人。”

    “艾萨克的皇宫卫队?”

    伦格这时的情绪似乎已经稳定了不少,他转身看着那个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好像因为犹豫和不敢置信,只能不住的从颤抖的嘴唇里发出喃喃祈祷的小地主“请你告诉我君士坦丁堡都发生了什么,我会报答你的。”

    “上帝,您是,您不会就是……”

    小地主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他心目中想象的那一位,但是从这个人的话里,他却又不知道究竟他还会是谁。

    “我是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伦格平静的说,当他看到眼前的人因为激动大张的嘴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时,他不由微微皱起了双眉。

    而这时随着一声震人耳朵的吼叫,法尔哥尼已经一把抓住那个小地主的肩膀不住摇晃起来:“快回答大人的话,你不是自认是个祈祷者吗,那就告诉我们你知道的一切,不要撒谎,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法尔哥尼老爷是怎么对待你们这号人的。”

    “我的上帝,真的是您!”终于从剥尸者手里摆脱出来的小地主几乎是哭泣的大声喊着,他跪下亲吻着伦格沾满尘土的袍角,同时用哭泣般的声音不住的重复着:“上帝听到我们的祈祷了,他让他的儿子来拯救我们了!”

    “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即使是汉弗雷也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对于眼前的一切他却也毫无办法,甚至看着这个人激动的样子,还有一阵欣慰“子爵在等着,做为一个祈祷者你应该知道法兰西斯对子爵的重要。”

    “是的大人!”小地主终于明白过来似的,他猛然站起来,声调里充满了激动:“大人,皇帝在屠杀我们的人,他在索菲亚大教堂广场上屠杀的祈祷者比尼禄还多,而且他把法兰西斯大人关在囚车里在全城游街羞辱,甚至还用火刑威胁他,人们都说皇帝要大人公开宣布他对您的追随是错误的,是受了魔鬼的诱惑,可是法兰西斯大人拒绝这么干,他们就用火烧他的双手!说是要让他再也无法拿起他的笔!”

    “上帝!”

    即使是最冷静的人也不由发出愤怒的怒吼,人们因为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而大声诅咒着,一些骑士则向着伦格不住拍打身上的链甲和手中的盾牌!

    “那么现在呢?”

    伦格这时已经从激动中冷静下来不少,他紧盯着这个人,虽然他知道从这个乡村里的祈祷者那里不会听到多少有用的东西,但是他却需要事先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因为他需要让这些消息减缓他之后,可能会听到的更可怕消息对自己的冲击。

    “皇帝说要公开烧死法兰西斯大人,而且他已经让大牧首宣布祈祷者为异端!”小地主脸上露出了一阵愤慨“大人,这简直是荒唐,我们都是信仰上帝的,甚至即使是公教也没有把我们看做是异端,可是大牧首却这么干,这难道不是违抗上帝的意志吗?”

    “你说的对,这的确是违抗上帝的意志。”

    伦格轻声回答,就在他接着心头狂跳的微微张嘴时,旁边的赫克托尔已经抢在他的前面低声问到:

    “那么埃德萨的玛蒂娜公主呢,殿下她现在怎么样?”

    听到这个人人都在担心,却始终没有人敢问出来的问题,所有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玛蒂娜殿下?哦,神圣的抹大拉的玛利亚,”小地主在胸前立刻划了个十字,就在人们听到这个称呼不禁愕然之中,他有些兴奋甚至是幸灾乐祸的说:“殿下被君士坦丁堡的克马特大教区长护送进了索菲亚大教堂,当时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就在皇帝的卫队开始屠杀的时候,大教区长把殿下送进了大教堂,当时无数的祈祷者用身体保护殿下,他们都被皇帝卫队杀掉了,可最终他们没有能抓住玛蒂娜殿下,据说这让皇帝气的不得了!”

    说到这个在所有祈祷者看来都十分神圣而又兴奋的事情,小地主的脸上立刻洋溢起一阵阵的兴高采烈,他不住的向围拢在自己四周的那些大人物讲述他所听到的那些当时发生的事情。

    但是这时已经没有人再有心思听他的唠叨,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向伦格。

    “皇帝的皇宫卫队?”伦格看着瑞恩希安,他的腔调让这位罗马将军心头微微一紧。

    “我会亲自对付这支卫队的。”瑞恩希安看着伦格盯视着他的脸狠狠的说。

    他知道这是伦格在最后一次暗示,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明他的立场,已经彻底没有退路了,瑞恩希安知道自己一生中最关键的时刻已经到来!

    “不,那支卫队由法尔哥尼去对付,”伦格的回答让瑞恩希安不由皱起了双眉“不用多心,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说着伦格回头看向正兴奋的盯着自己的法尔哥尼:“我的朋友,去为我铲除那支卫队。不论死活,我只要你保证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能逃掉!”

    “您放心大人,老法尔哥尼知道该怎么做。”法尔哥尼兴奋的高声叫喊着,那样子就好像得到的不是一场屠杀的权力,而是一件期盼已久的宝贝。

    “大人,这样做好吗?”赫克托尔忽然低声在伦格耳边问着“您甚至不惜冒险返回君士坦丁堡,难道不就是为了避免因为大战而陷入与皇帝的对峙吗,如果公然进攻,以我们现在的力量不但人数上根本不占上风,而且可能会如您担心的那样引起整个罗马的动乱。请您不要忘了,您希望得到的是一个和平的罗马,不是一个内战中的罗马。”

    赫克托尔的话让伦格微微皱起了双眉,他回过头,默不作声的看着白化病人。

    随着他脸色越来越阴沉,一时间人们感觉到一阵说不出的压抑。

    “那个卫队在屠杀我的追随者,他们只是一些希望得到上帝恩典的虔诚的人,但是却受到这样的对待,难道你认为还有比为他们伸张正义更加重要的吗?要知道即使以上帝的仁慈,也会向不义者降落雷霆。”

    伦格的声音十分冰冷,他看着赫克托尔的眼神中同样一片冷意,就和白化病人那透明的眼睛一样令人不安。

    “但是您这么做会让我们的这次冒险变得毫无意义,难道您想依靠这三百人夺取君士坦丁堡,请不要忘记您的使命,请不要忘记您走到这一步为的都是什么!”

    赫克托尔的声音里透出罕见的激动,他那双透明的眼球这时却再也不是一片空洞,几乎就如同渗透着血丝般的激动,让他看起来就好像忽然在身体里忽然充斥满了无法宣泄的感情。

    “大人,你是教团的领袖,也是所有祈祷者的灵魂。但是请您也不要忘记,您还是骑士团和大教议团的创造者。您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祈祷者教团不会再遭遇这种悲剧,而如果您居然为了复仇而放弃了这个机会,这将是多么可怕!”

    赫克托尔奋力的向伦格诉说着,同时他焦急的盯着伦格的脸,想要从脸上看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当他看到伦格似乎依然不为所动的表情时,赫克托尔不禁压低声音急促的说:“您难道忘记了在海上您对我们的许诺,你说到了你的希望,也说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希望,难道您不觉得现在是在摧毁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吗?”

    “可是这个希望不是用沉默和漠视换取的,”伦格抓住赫克托尔的衣领“听着,我的确在船上对你们说过,我希望自己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贴近上帝的人。而且我许诺了你们所有人的未来,但是如果这一切要用对屠杀的漠视来交换,那么我们的教团就再也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了。那样,我们所有人总有一天也会和艾萨克一样被抛弃掉。”

    “请原谅我的冒犯,可是您怎么能让我们所有人安全的进入君士坦丁堡,按照您的计划,您需要的只是您自己带领我们少数人潜进城里,然后和那些能够支持您的人联系!”赫克托尔几乎是愤怒了的低吼着“我所以支持您冒险,是因为我们都知道君士坦丁堡里的确有人能成为您的朋友,可是现在您要做的却是要惩罚皇帝的卫队,可是如果那样,至少我们这么多人就无法顺利进城。”

    赫克托尔焦虑而无奈的诉苦让伦格也不由微微皱起双眉,就在这时,一个犹豫而且透着胆怯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对不起,大人……”那个比尔毕拉的小地主神色紧张却又一脸坚定的说“我想我能帮助你们所有人进城。”

    看着一群主妇神色慌张的从下面的街上走过,一个罗马士兵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从艾萨克二世对祈祷者教团展开了残酷的屠杀之后,整个君士坦丁堡就似乎陷入了一场劫难之中。

    除了因为追随信仰和牵连而被残害的人之外,普通的君士坦丁堡人也一夜之间坠入了这个苦难之中。

    动荡的局势让整座城市都显得一片不安,人们开始疯狂的抢购一切能买到的食物。而那些商人则乘机毫不留情的用大量囤积和抬价榨取着君士坦丁堡人口袋里的每一个最小的铜币。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丰富的蔬菜了,至于新鲜水果,则干脆只是那些有权势的人才能尝到的奢侈品。

    在君士坦丁堡附近的一些农田里被征集来的粮食,首先要满足圣宫中那庞大得令人咋舌的供给,而随后剩下的则成为了皇帝的那些新亲信们的口中之物。

    这让君士坦丁堡人开始感到愤怒,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惩罚祈祷者的结果,却是让平民的生活越来越糟,而且随着那些皇宫卫队之前在城里的肆意妄为,即使是一些与祈祷者没有任何牵扯的人,也因为多多少少的受到了影响,开始怨声载道。

    “看来我们又要只吃黑面包和清水了。”

    站在城头上的士兵无奈的向远处的同伴喊着,这些原来驻守在君士坦丁堡城外的军团是在接受了皇帝命令之后,从皇宫卫队手里接管的城市,但是看着已经被那些雇佣军蹂躏得一塌糊涂的都城,罗马士兵却只能向那些人用沉默来表达他们心中的愤怒。

    “上帝,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难道我们做了什么错事才要受到这种惩罚。”远处走过来的同伴不满的唠叨着“都说是那些祈祷者的过错,但是我除了看到他们总是不停的祈祷和布道,没有看他们干过什么坏事,究竟是谁让我们这么倒霉……”

    “住嘴,你想让那些告密者告发你吗,难道你不知道告发一个人就可以得到整整一普杯麦子?”士兵严厉的打断了同伴,就在他要继续教训时,他忽然越过对方肩膀,看着城外的大路发出了一声意外的“咦”声。

    “看,那是什么?”他爬到城墙上仔细看着一队沿着大路缓缓而来的队伍,从那马车摇晃的样子上,他们可以感觉到上面肯定装满了货物。

    “好像是送粮食的车队。”同伴有些不确定的猜测着。

    “这个时候?”那个士兵不由有些怀疑。

    而出乎他的意料,同伴的猜测却恰恰正确。

    “我们是奉命给君士坦丁堡送苹果的。”一个看起来象个小地主的乡下人站在队伍前向面前的卫兵得意的说,他那样子看上去显得那么趾高气扬,就好像是在向面前这些君士坦丁堡人施舍似的。

    卫兵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可随后却只能在不满的一声闷哼声中发泄了心头的怒火。

    自从艾萨克二世在君士坦丁堡开始屠杀祈祷者,似乎这座曾经经历过几百年风雨的都城忽然陷入了令人不安的阴影里似的。

    因为皇帝鼓励告密而出现的诬告让君士坦丁堡变成了人人自危的险地,除了那些世代居住在这里,而且也的确根本不知道离开这座城市还能去哪里的人之外,一时间居然没有人愿意在这座城市里久留。

    而且随着这种让人不安的气氛越来越浓,甚至连君士坦丁堡四周的那些农民也不愿意进城了,尽管他们知道能卖个好价钱,但是随着一些人回到村里的描述,愿意冒险进城的人就变得越来越少。

    正因如此,这个送苹果的乡巴佬俨然成了高傲的君士坦丁堡人眼中的贵人,这从那些围拢在城门里面,眼睛放光的女人脸上就能看出来。

    “这真是君士坦丁堡的耻辱,”守城的士兵一边唠叨着,一边在车队旁边走过,他时不时的用手里的长枪枪钻捅捅满载的马车,看着车里面那些绿油油的苹果,士兵不禁微微舔了舔舌头。

    他漫无目的的想前走着,可是经过一辆马车的时候,他忽然停了下来。

    士兵缓缓的转过身,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向身后的马车,他的双眉微微皱起,不住寻思什么的,仔细看着一个坐在车帮上,让他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的年轻人。

    “喂,你!”士兵抬手在年轻人的肩膀上推了一下“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哦,是吗老爷,不过我想可能是在集市上,我总是跟着地主老爷一起来送苹果,”年轻人似乎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身子,可是当那个士兵再次想要推搡他时,他那虽然不很强壮,却充满力量的手臂立时紧紧崩起,同时他的眼中也骤然闪过一丝凛冽的杀机!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忽然从车队旁边的一条小路上响起,随着这声似乎象是堵住了鼻子发出的瓮声瓮气的询问,一阵浓烈的酒气立时迎面而来。

    听到这声询问,守门卫兵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阵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转身向着一个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座移动的肉山似的贵族躬身行礼,同时敷衍似的回答着:”米利厄诺斯大人,我们在盘查想要进城的这些乡下人。”

    “哦,现在居然还有人想进君士坦丁堡,真是奇迹呀。”

    用一声感叹让四周的人立时脸色大变的胖子有些好奇的看了看等在路上的车队,当他看到车上的那些青苹果的时候,嘴角立刻不住的蠕动起来,同时不住的向身边跟随着的同伴说:“看呀,是真正的比尔毕拉青苹果,要知道这些苹果可是能酿出最好的苹果酒呀。”

    “那您一定很高兴了,”跟随在胖子身边的一个看上去颇为粗鲁的随从大声笑着,那样子丝毫没有任何对贵族老爷的尊敬“那样您就可以成为罗马最幸福的人了。”

    “的确如此,现在还有谁是比我更幸福的呢?”胖子似乎对随从的话颇为高兴,他笑呵呵的绕着那辆马车走了几步,然后随口对那个坐在车帮上的年轻人问着“那些该死的青苹果应该应该不会已经熟透了吧?”

    “大人,这些苹果肯定熟透了,酿酒是最好的。”年轻人似乎畏惧似的低下头,他看着眼前这个胖子突出的肚子,眼中闪动起隐约的杀机。

    “哦,熟透了呀,那真是太好了。”胖子发出一声似乎很高兴的大笑,可接着他立刻咳咳的咳嗽了起来。

    “大人,您应该立刻进城,难道您想让病情加剧吗?”那个跟随在他身边的粗鲁随从很不客气的一把拉起胖子向着城门走去,同时他的嘴里还不住的唠叨“难道您就不能让我们安心点,要知道这样我们不会答应当您的扈从的。”

    “哦,可你们救了我的命,这是我能报答你们最好的办法了,”胖子不住的为自己辩解着,同时他还不忘向站在路边已经颇为不耐烦的卫兵喊着“让那些人进城,我要立刻用他们的苹果酿酒!”

    “遵命大人……”

    卫兵无奈的回答着,然后他心烦意乱的向着车队挥了挥手,随着车队行进扬起了漫天尘土,那个士兵无可奈何的向同伴叹了口气:“看到了?这些苹果没有我们的份!”

    “愿上帝惩罚这些该死的贵族吧!”

    望着胖子跟着车队消失在城门里的声音,另一个士兵用一种绝对不该有的愤恨声调狠狠诅咒着。

    稍显昏暗,随即伴着一片亮光,车队穿过了深厚的城门。

    尽管受到路边人们的注意,但是这个“送苹果”的乡下车队却依然还是毫不停留的沿着宽阔的街道缓缓向前走着。

    他们不顾那些始终跟着自己的主妇们殷切的目光,只是一路向前走着,直到那些女人终于露出了失望的目光。

    “上帝,我还以为我们就要露出破绽了呢。”

    看着四周终于没有人注意,那个坐在车帮上的年轻人不由吐出了一声长气。

    “是你要露出破绽了,”另一个始终沉默的坐在马车上的男人掀起了遮在头上的麻袍“不过真是危险,没想到居然会遇到米利厄诺斯。”

    “那个胖子就是米利厄诺斯?”年轻人意外的看着那个男人“就是他困住了塞浦路斯舰队?”

    “对,”男人回答的同时,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疑惑“不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用熟透了的青苹果酿酒的。”

    一个声音忽然从一条小巷里响起,随即一个胖子笑呵呵的出现在了潜入君士坦丁堡的人们面前。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六十六章 图谋(上)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六十六章图谋(上)

    艾萨克二世用手轻轻摆弄着堆放在身前桌子上的金币。随着黄橙橙的金子在他的手指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皇帝的一双略显铁灰色的眼睛也不住的在站在面前的米蒂戈罗斯脸上扫视着。

    这时的罗马元老院的首席元老,已经没有了之前即使是面对皇帝也能展现出来的傲慢和尊严,尽管依然尽量把身子站得很直,但是这时的他已经再也没有了能够和皇帝即使是短暂对峙的气势。

    皇宫卫队已经彻底占据了君士坦丁堡的证明,就是摆放在桌子上的那些黄金,虽然这些金币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但是米蒂戈罗斯却知道它们当中每一枚金币都几乎代表着一个家庭和一条生命。

    “尊敬的米蒂戈罗斯,你在知道做为罗马皇帝最需要的是什么吗?”艾萨克把一个金币在手指中间来回滑动,当他看到米蒂戈罗斯的眼神随着他手的动作流动时,他不禁微微一笑“的确就是黄金,记得当初曾经有人用十万枚帝国金币买下了罗马皇帝的称号,可是那个人不过当了一个月的皇帝就被人杀掉了。”

    “帕西墨忒斯皇帝。”米蒂戈罗斯不动声色的回答着,他知道艾萨克并不是要告诉自己这个人是谁,他显然还有其他的话要说。

    “对,是帕西墨忒斯,那个商人皇帝。”艾萨克不住点头“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杀掉吗?因为他只有黄金,却没有军队。而我却不会成为他,因为我不但拥有一支强大的皇宫卫队,而且还能让君士坦丁堡驻军向我效忠。”

    说着,皇帝用手揽住桌子上的金币。用力一推!

    随着金光闪动,桌子上的金币立时被扫到地上,发出一阵响声!

    “这里所有的黄金都是他们的,我把这些黄金赏赐给我的卫队和驻守的罗马军团,我自己什么都不要,”艾萨克用狂热般的眼神盯着略显失神的米蒂戈罗斯“我只要他们能效忠和支持我。而你,米蒂戈罗斯,我也给你黄金,只要你在元老院通过通过授予我唯一的**皇帝的称号。”

    米蒂戈罗斯愕然呆滞的看着眼前的艾萨克,他一直知道眼前这个人拥有着非常大,甚至是让人咋舌的野心,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人对只成为皇帝已经不再满足,他希望得到的,不是在罗马成为最高贵的人,而是要成为唯一高贵的人。

    为了这个,他不惜让自己的卫队洗劫平民和贵族,然后再把洗劫所得的财物慷慨的分散给他的那些爪牙,甚至为了招揽驻守君士坦丁堡的罗马军队,他几乎把他所拥有的黄金完全拿了出来。

    而现在,当他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军队之后,开始用他的黄金收买元老院,希望借此成为一个合法的,唯一的**皇帝。

    米蒂戈罗斯知道艾萨克要的是什么,他知道一旦艾萨克的希望陈振,那么整个罗马将真的完全置于这个人的手中,从此元老院将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与他或者是他的继承人抗衡。

    米蒂戈罗斯神色紧张的盯着地上那些闪闪发光的金子。他为皇帝居然要用黄金贿赂自己感到屈辱,但是同时他也知道这个时候的艾萨克正象一头狐狸般盯着自己。

    他知道哪怕只是伸手拿起一个金币,从此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任何尊严和这个人对抗,但是看着艾萨克脸上阴沉不定的表情,再一想到那些令人可怕的皇宫卫队最做的一切,米蒂戈罗斯终于没有让自己能够鼓起勇气拒绝眼前这个残暴的人。

    他向着皇帝微微低头行礼,然后在踌躇犹豫了好久之后,终于慢慢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闪着令人刺目光亮的金币。

    “这就对了,我的朋友,”艾萨克的嘴里发出了一声轻笑,他走到直起腰来,脸色苍白的米蒂戈罗斯面前,伸手搭着他的肩膀,很亲热的和他向被绿荫遮盖的长廊走去“要知道我一直相信你是最聪明的,而且在对付那个贡布雷的时候,我们难道不是一直站在一起的吗?”

    “贡布雷……”听到这个名字,米蒂戈罗斯的心头忽然一跳,看着皇帝脸上兴奋的表情,他不禁开始暗暗揣测,为了对付那个贡布雷。皇帝究竟下了多么大的心思,甚至在君士坦丁堡里也已经有人开始在暗中议论,色雷斯发生的动乱,不过是皇帝为了对付那个圣子才造成的。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传出来的谣言让君士坦丁堡一度陷入了迷茫之中,尽管皇帝的卫队立刻对所有传播这个谣言的人予以了残酷的搜捕打击,但是谣言却已经在全城蔓延开来。

    民众不由开始为自己听到看到的的感到恐慌和不解,而贵族和元老院却不得不为了维持罗马最后的一丝尊严而帮助皇帝驳斥这些传言。

    “难道色雷斯的一切真的是你造成的吗?你真的在下色雷斯发生缺粮的时候,故意不让色雷斯将军从上色雷斯调动粮食吗?你真的在色雷斯出现了暴民的时候,反而刻意纵容,好让自己的敌人陷入那里的泥潭中吗?”

    米蒂戈罗斯曾经几次想要鼓起勇气质问皇帝,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这个胆量。

    而现在他的勇气,尊严和唯一剩下的那点公正已经完全被手里紧攥着的那枚金币收买走了,同时他在心中不住揣测,究竟有多少元老院的罗马元老接受了皇帝的贿赂。

    “我自认是个很仁慈的人,甚至我觉得自己的心胸可以和巴西尔皇帝相比,”艾萨克揽着米蒂戈罗斯慢悠悠的在走廊上走着“要知道他可以容忍一个曾经是另一个男人情妇的妻子,那么我也能容忍一个一直反对我的人,要知道我甚至曾经很真挚的要那个法兰西斯做为我的帝国顾问。”

    “您的仁慈宽大的确是罕见的……”米蒂戈罗斯含糊的回答着,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用言辞犀利的词语妄自评价皇帝。

    “可是那个人不但拒绝了我的好意,甚至还用很恶毒的语言诅咒我,”艾萨克愤怒的在一个柱子上用力一拍“所以我决定惩罚那个人,惩罚所有背叛和敢于反抗我的人!”

    “您要惩罚所有的祈祷者?”米蒂戈罗斯小心的问,虽然知道这个让人畏惧的话题最终会被提到,但是在心底里,他一直奢望着这个话题不要和自己有什么牵扯,但是现在看来,皇帝显然并不想放过他。

    也许这就是收取了皇帝贿赂的结果,或许艾萨克早就预谋,要用这种方法逼迫着元老院最终完全站在他的一面。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上帝选择我做为罗马的皇帝,那么就绝对不能受到任何质疑,更不能受到一些伪造上帝意志的亵渎者的质疑,他们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说到这儿,艾萨克停下来,眼中闪动着残酷的光芒,一词一句的向米蒂戈罗斯说“我要让民众明白,我是上帝选择的罗马皇帝,违抗我就是违抗上帝!”

    “那么法兰西斯和那些祈祷者……”

    “他们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不过做为仁慈的人,我会给他们最后的机会,我会给予那些悔过者以特赦,而那些始终不肯向我投降的人,我会用火刑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上帝在世间真正的使者。”

    显然被皇帝的话吓到的米蒂戈罗斯,是在神智不清,跌跌撞撞中离开的圣宫。

    在邻离开前,他得知皇帝已经派人把整整一箱黄金放到了他的马车上,从马车挪动时发出的响声,米蒂戈罗斯可以想象那个箱子里有多少黄金,这让他在不安的同时,也不由有一种堕落般的陶醉。

    “罗马已经堕落了。”米蒂戈罗斯看着夕阳在西方映起的一片酒红色的晚霞,嘴里暗暗呻吟着。

    正如之前他和艾萨克提到的那样。这时的罗马让他觉得就如同尽千年前时那个最终堕落的时代一样令人迷茫。

    帕西墨忒斯不过是众多靠贿赂登上皇帝宝座的西罗马皇帝之一,随后越来越多人的用金钱铺路坐上了那把令人垂涎的位置,但是随后这些人几乎无一例外的没有落得好下场。

    艾萨克二世会怎么样?米蒂戈罗斯不由在心中这样问着,他能看到这个人现在在君士坦丁堡所拥有的无上权力和可怕的举动,但是在这之后呢,那个人真的可以成为他所希望的唯一的**皇帝,或者这个称号能让他拥有多久呢?

    米蒂戈罗斯心中不住的揣测着,直到迎面而来的一支队伍挡住了他的去路。

    “大人,是海军统帅,他派人来说要和您单独见面。”仆人低声报告着,当看到主人脸上露出的不快时。他略微犹豫开口问着“我是不是去拒绝他?”

    “那个啤酒桶米利厄诺斯?”米蒂戈罗斯有些奇怪的看着对面的车队,他知道这个艾萨克的表弟自从忽然在金角湾里做了一件大事之后,现在已经俨然成为了君士坦丁堡中最炙手可热的权势人物之一,甚至连那些依靠着奉承皇帝的意思,残酷的屠杀搜捕祈祷者的人们,都不敢随意得罪这个之前在整个君士坦丁堡几乎没有人放在眼里的胖子。

    但是米蒂戈罗斯却并不喜欢米利厄诺斯,甚至有些厌恶。

    事实上,米蒂戈罗斯讨厌整个米利厄诺斯家族。从那个胖子的爷爷,到他那个同样酗酒如命的父亲,及至到胖子本人。

    罗马元老的这种厌恶,更多的是因为那个家族有着一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这家人总是喜欢把自己家族的女人塞给所有的当权者。

    从将近一百多年前的第一个正式以米利厄诺斯为姓的创始人开始,这个家族就总是不停的试图用家族中的女人为家族谋取着利益。

    当艾萨克二世的父亲还只是罗马的一个保民官开始,这个后来俨然成为了一位军区将军的小官吏就被米利厄诺斯家的人盯上了。

    他们把自己家族中一个并不很受宠爱的女儿嫁给了这位未来皇帝的父亲,然后开始帮助他在君士坦丁堡活动。

    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也还在不停的搜罗着其他的可以看得上眼的目标,不过米利厄诺斯家的人并不十分热衷权力。

    和权力相比,他们更愿意过上一种随意的生活,但是即便如此,罗马人天生对未来的恐慌让他们不得不一再的用联姻来稳固自己家族的地位。

    不过当时很多人都没有想到,那个并不得宠的女儿生下的两个儿子中的一个,会在后来成为东罗马帝国的皇帝!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罗马元老对这个家族的人却十分鄙视,在米蒂戈罗斯看来,这个家族的男人就如同一群只靠依附在他人身上的寄生虫般令人讨厌,至于现在这个纯粹是因为偶然而享受到了权势的米利厄诺斯,他更是认为这个胖子的成功,不但是毫无意义的巧合,甚至就象是上帝在和世人开的一个玩笑般,令人啼笑皆非。

    “大人,”仆人再次回到车边,看着主人脸上不悦的神色,他还是鼓足勇气低声报告着“大人,海军统帅要求和您见面,他说不论是在您的家里还是在任何地方,都希望能和您好好谈谈。”

    “那个人难道缺少酒友了吗?”米蒂戈罗斯气愤的看着一直挡在路上的车队,虽然那支队伍看上去有些怪异。但是一想到那个胖子做过的那些荒唐事情,他就觉得这一切不那么刺眼了。

    尽管有些不忿,但是米蒂戈罗斯还是缓缓的从车里走了下来,他知道这时的米利厄诺斯俨然已经是君士坦丁堡城中最不能得罪的人物之一,尽管这个人的权力完全来自皇帝,而艾萨克喜怒无常的性格也随时会让这个胖子倒霉,但是至少现在他不能和这个人发生任何的不愉快。

    “噗通”一声,几乎能听到的重物坠地的响声,然后罗马元老有一种地面似乎在摇晃的错觉,看着在仆人帮助下奋力下车的胖子,他不由开始在心中猜测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这个人不惜在如此炙热的天气里执意和自己的见面。

    “尊敬的米蒂戈罗斯大人,请允许我向您表示敬意,”米利厄诺斯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有些艰难的走了过来,他对罗马元老脸上并不热情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用有些油腻的胳膊挽着米蒂戈罗斯向着街边的一条绿荫长廊走去“我希望能和您好好谈谈,或者说是希望您所代表的元老院能赏脸给我一个机会。”

    米蒂戈罗斯有些意外的看着身边的胖子,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曾经和这个人有过这么热情的关系,感觉着从旁边这个躯体上散发出来的热气,米蒂戈罗斯不由有些小心的微微向旁边靠了靠。

    “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大人?”米蒂戈罗斯沉沉的问着,他不相信米利厄诺斯会无缘无故的向自己表示亲热,特别是当罗马元老院明显已经形同虚设的现在。

    “大人,您难道不为自己和元老院所遭遇的一切感到愤慨吗?”

    米利厄诺斯的话让米蒂戈罗斯不禁大吃一惊!

    他诧异,甚至是恐惧的看着眼前的胖子,炙热的身体这时却立时被一阵冰冷的凉汗浸湿!

    罗马元老脸上急剧变化的表情让米利厄诺斯肥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他厚实的嘴唇不住的抿上又张开,接着他那双被厚肉挤在一起的小眼睛中闪出炙热的光芒:“大人,您难道认为皇帝会允许元老院继续成为他的障碍,难道您看不出来艾萨克对罗马元老们的憎恨?”

    “您究竟要说什么,要知道如果你不是皇帝的表弟,而且还为他建立下了那么巨大的功绩,我一定会怀疑你在试图煽动针对他的阴谋。”米蒂戈罗斯用近似嫌恶的口气说着,同时他开始向四周看去,他不知道这个人的突然出现是不是皇帝一个阴谋,或者艾萨克从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善待自己呢?难道那个以吝啬出名的人,真的会那么甘心贿赂自己一箱黄金吗?

    一想到这个,罗马元老的心跳得更加激烈,他身上的汗水就要赶上眼前汗如雨下的胖子,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一个让他几乎要惊叫出来的声音。

    “米蒂戈罗斯大人,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罗马元老在短暂的一瞬间相信自己是完全听错了,但是他立刻就知道自己的确听到了一个绝对不该在这里听到的声音。

    米蒂戈罗斯缓慢,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回过头,他看到了一个普通的罗马士兵站在自己身后,不过透过他放得很低的头盔下檐,他看到了半张年轻的脸。

    “我的上帝,这怎么可能,你现在应该在色雷斯!”米蒂戈罗斯用看到魔鬼般畏惧的声调低声吼叫着,他本能的抓下腰间的佩剑,但是他的手臂却被身边的胖子猛然一带,同时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从胖子宽大的袍子里顶在了他的腰间。

    “这样就不对了,我的朋友,难道您认为有这个必要吗?”米利厄诺斯看上去依然笑呵呵的,但是他手中的匕首却在罗马元老的皮肤上用力一按,随着一阵隐约疼痛,米蒂戈罗斯知道自己的性命这时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对方手里。

    “你这个罗马的叛徒,”米蒂戈罗斯愤怒的低声咒骂着身边的胖子,虽然对艾萨克的野心同样愤怒,但是一想到这个胖子居然会把敌人带进君士坦丁堡,他身体里做为罗马人的血液就不由沸腾起来“你背叛自己的国家,会受到惩罚的!”

    “大人,难道我不是罗马人吗?”伦格看着米蒂戈罗斯严厉的问着“还是在你的心目中,只有君士坦丁堡里的人才是罗马人?如果是那样我只能说你十分可悲。”

    “可是你却带来了法兰克人,”米蒂戈罗斯愤怒的说“你的教团几乎都是法兰克人,难道你要让我们相信他们可以为罗马服务,难道你要我们相信你的骑士团会为了罗马战斗?”

    “可是我却是罗马人,而他们跟随的是我!”伦格的声音同样严厉,如果说面对米利厄诺斯需要的是个近乎讨教还价的商人,那么面对米蒂戈罗斯时,伦格知道必须要让这个人意识到自己和他一样,拥有着罗马人的血液。

    “难道你们认为艾萨克就是罗马人所需要的?”伦格盯着米蒂戈洛斯,因为不知道这位罗马元老究竟与皇帝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交易,他对这次真正意义上的冒险会面并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冒险,如果只是面对艾萨克他并不过于担心,但是一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是拥有着将近千年荣耀和固执的自尊的罗马人时,伦格知道自己要面临的困难将是多么严峻。

    而其中最关键的,就是眼前这位老人所代表的罗马元老院!

    “大人,我不是与罗马为敌,我是与一个正在残害上帝的追随者以及罗马人民的敌人为敌。您知道这个人是谁,也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那么告诉我,你是否支持这个人?或者你认为他做的一切和你无关?”

    “他是罗马皇帝,”米蒂戈罗斯含糊的回答,接着他忽然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伦格”而你也只是想从他那里夺取罗马的皇位,这难道有什么区别?如果让我选择,我绝对不会让一个灾难发生两次!”

    “你错了,米蒂戈罗斯大人,”看着罗马元老气愤的表情,伦格轻声回答“你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你不会看到我戴上皇冠,罗马皇冠将依然属于安德鲁斯家族,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听到伦格的话,米蒂戈罗斯只是稍微一愣之后就立刻低声问到:“告诉我,瑞恩希安在什么地方,你这是在向我暗示他将是新的罗马皇帝吗?”

    对于罗马元老的反应,伦格不由微微一笑,他知道这个人真正担心的,不过是一旦艾萨克失败,他们这些早先与安德鲁斯家族有千丝万缕联系的贵族会因此受到牵连。

    事实上还在色雷斯的时候,当很多骑士团里的骑士高喊着要以上帝的名义惩罚“君士坦丁堡里那个违背上帝意志的人”时,不论是瑞恩希安还是赫克托尔都曾经十分担忧伦格会接纳那些意见,以一种征服者的姿态向君士坦丁堡进军。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个巨大的虚荣和诱惑摆在在伦格面前时,他没有丝毫动心,相反,他以一种绝对冒险的方式开始了自己征服君士坦丁堡的历程。

    这种令很多人困惑,又令一些人认为是睿智的行为让伦格的身上罩上了一层更加神秘的光环,而事实上这对于伦格来说,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选择。

    正因为对未来即将发生什么比任何人都清楚,伦格不得不选择了这种无比凶险的方法。

    他无法想象一场内战对即将迎来新的是十字军浪潮的罗马意味着什么,而为了未来罗马能面对的危机,所需要他做出的冒险和让步,却是其他人更加无法想象的。

    就如同现在与罗马元老的见面,即使连赫克托尔都不禁认为过于莽撞的举动,伦格却固执的不停劝阻,这让很多人不由为他的安危担忧,人们暗暗向上帝祈祷,因为他们无法想象这个当初曾经激烈反对甚至敌视伦格的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米蒂戈罗斯大人,我知道您做为罗马元老对罗马的忠诚。”伦格平静的说着,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近似疯狂,可是他却比任何人都相信自己选择的正确,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在很多年之后君士坦丁堡被攻破时,以将近八十的高龄依然带领民众抵抗的老人,无论如何心底里有着一颗对罗马的忠诚之心。

    “所以我才会冒险来见您,我相信您应该知道现在的罗马所面临的可怕危机,难道您认为艾萨克能把罗马带入辉煌,或者您已经畏惧他的残忍?”

    “可是如果由一个祈祷者的信徒成为皇帝那将是罗马更大的悲哀,”米蒂戈罗斯包含愤怒的声调里透着无尽的悲愤“难道您不会因为瑞恩希安成为皇帝而掌握整个罗马吗?或者除非有一个足以让罗马人相信,您的教团不会成为罗马主人的保证。”

    “您认为什么样的保证能让您相信我的承诺?”伦格低声问着。

    有那么一阵,米蒂戈罗斯的眼神有些失神,随即他缓缓的说:“子爵大人,我想唯一能让我相信您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阿莱克修斯.安德鲁斯成为罗马的共治皇帝。”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六十七章 图谋(中)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六十七章图谋(中)

    艾萨克二世的弟弟阿莱克修斯。做为一个安德鲁斯家族的直系继承人,他拥有着除了艾萨克二世的儿子之外最牢固的继承权,同时这个人也是做为罗马老贵族当中最有声望的人之一。

    米蒂戈罗斯的话,让伦格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看着眼前这位罗马元老,一阵淡淡的无奈这时横在他的心头。

    从开始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做,无论自己的骑士团如何做,在这些罗马贵族的眼里自己始终是一个外人。

    特别是对如米蒂戈罗斯这样的大贵族来说,自己即使同样身体里拥有着罗马人的血液,在他们的心目中也是无法和那个被艾萨克囚禁在雷克雷监狱里的人相比的。

    他们宁可相信一个和艾萨克一样,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灾难的人安德鲁斯家族的人,也不会相信一个普通平民出身的罗马人,甚至因为如此,即使同样是安德鲁斯家族出身的瑞恩希安,也被他们深怀戒心。

    “这就是您的要求?让阿莱克修斯成为罗马的共治皇帝?”伦格平静的问着,尽管米蒂戈罗斯提出的条件,的确让他感到了浓重的不信任甚至是敌意,但是他却知道这个条件本身也意味着另外一个清晰无比的含义——罗马元老院与艾萨克二世之间,同样拥有着无法弥补的巨大裂痕,这个裂痕大得足以让一些罗马元老和他的敌人暂时站在一起!

    “子爵,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让罗马人相信您对罗马是忠诚的。也是善意的。”米蒂戈罗斯闷闷的回答,他同样为自己居然要和一个平民出身的,甚至还是个孩子的人谈判感到无奈,他固然是因为这个年轻人所带领的那支强悍的骑士团是法兰克人而对他始终抱着第一,更重要的是,他无法接受一个普通平民出身的人会有一天能够与那些罗马贵族站在一起,决定帝国的命运。

    米蒂戈罗斯不会忘记,在罗马历史上曾经几度出现过的平民帝王,他们给那些老旧贵族所带来的灾难,一想到这些他就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还有机会,就绝对不能让罗马的大权落在眼前这个农兵出身的年轻人手里。

    “诚如您所说,我会考虑您的建议,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一切都已经有所决定。”伦格向着米蒂戈罗斯微微点头,随后他向着一直听着他们交谈的米利厄诺斯略一点头,转身向着隐隐保护着他们的队伍走去。

    “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个人?”就在米利厄诺斯刚刚迈步时,米蒂戈罗斯在他身后低声问着“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你家族的耻辱吗,虽然米利厄诺斯家族病不高贵,可至少他们是罗马贵族。”

    “大人,”回过头去的胖子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咕噜声,然后他晃动着肥胖的脖子微微摇头“正如您所说,米利厄诺斯是罗马贵族,不过也只是罗马贵族而已。”

    说完,他喉咙里再次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声,向着等待他的队伍晃荡着走去。

    看着缓缓走远的车队,米蒂戈罗斯站在石廊边好一阵,直到他的仆人有些担忧的轻声提醒他时。他才好像想过来似的向自己的马车走去,当车身沉重的马车开始缓缓前进时,他不由轻轻抚摸着那装满黄金的箱子,陷入了踌躇之中。

    而在离开的车队里,人们看着伦格独自一人上了马车之后就沉默不语的向前行去,只好按照米利厄诺斯的指点,沿着小台伯河向着他的住宅慢慢走去。

    米利厄诺斯的家,在君士坦丁堡七丘中最靠近城河的地方,事实上他的家,就位于流经君士坦丁堡城的小台伯河一个颇大的回弯之中,在那片显然已经老旧,甚至还是带着早期罗马时代风格的建筑群当中,米利厄诺斯的家孤零零的矗立在两座早期神庙之间的空地上。

    “米利厄诺斯家族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在罗马经商,最早的米利厄诺斯是个十分罕见的商人,要知道有好几个朝代的皇帝都得到过米利厄诺斯家族的服务。”米利厄诺斯一边走着,一边兴奋的向身边的人们介绍着自己家族的过去。

    位于小台伯河转弯处一座颇为隐秘的荒废住宅,是米利厄诺斯家族早年的一座别墅,因为已经多年没人照顾,庭院里到处都是泛着恶臭的鸟粪和大片大片的尘土。

    “米利厄诺斯家族是罗马最好客的家族,我可以向你发誓子爵,你绝对不会因为和我交上朋友而感到耻辱的。”胖子不住的为自己吹嘘着。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带着的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也根本没有意识到如果他的这种行径被皇帝知道,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这个人是我见过的最疯狂的人,”汉弗雷低声向走在身边,遮盖着他那显眼容貌的赫克托尔说着“难道他不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这个胖子害死的。”

    “不过也许这样才算是聪明,会有什么人想到一群阴谋者正跟着一个酒鬼在君士坦丁堡的一座废弃的住宅里呢,而且如果说到疯狂,还有什么人能和我们相比?”

    赫克托尔的话让汉弗雷不由微微一笑,对伦格这几近疯狂举动的懊恼和忍耐不住的兴奋,总是纠缠着让汉弗雷无法平静,这让他有时候不禁忽然在想如果自己的父亲雷纳德遇到这样的情景,是不是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呢?

    “米蒂戈罗斯要阿莱克修斯成为共治皇帝?”

    直到进入了米利厄诺斯的家里,伦格才宣布出来的消息让人们不由露出了难掩的错愕。

    有那么一小阵,人们甚至可以感到很少表露情绪的瑞恩希安那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愤怒!

    虽然米蒂戈罗斯只是一个人,但是这个人却是帝国一大批根深蒂固的显赫贵族的代表,这个人的话也无疑成为了其他那些罗马贵族的心声。

    即使是瑞恩希安也无法为罗马人所接受的事实,让伦格的追随者们不禁开始为所要面对的未来感到迷茫。

    他们的眼神不由同时望向宣布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的伦格。

    “大人,也许我们更应该用最直接的方式,”始终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只会沉默不语,或者是完全听从伦格命令的阿历克斯也终于忍耐不住发出抱怨“我们的骑士团完全可以直接向君士坦丁堡发起进攻,如果您允许,我向您发誓我的近卫军将会第一个进入君士坦丁堡!”

    阿历克斯的话立刻引起了一阵附和,冒险渡过海峡的危险和要随时面对敌人的紧迫,却要变成安德鲁斯家族另外一个人争权夺利的工具,这让祈祷者们感到说不出的愤怒和不满。

    他们纷纷向伦格控诉着这些几乎让他们失控的情绪,同时他们一再向伦格提出,要用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方法。让罗马人见识到他们的力量和可怕。

    “我们曾经抵御过萨拉丁,也征服了色雷斯,难道我们还能向一个老罗马人低头吗?”法尔哥尼不住的咆哮着“让我们到街上去,看看那些罗马人会怎么样,难道皇帝敢和我们打仗吗?”

    “我带着你们冒险渡过海峡,甚至是不惜生命危险的进入君士坦丁堡,为的并不是在这里发动一场罗马内战!”始终沉默的伦格忽然大声打断了眼前这些人的喧嚣,他的双眼在这些人的脸上纷纷掠过,一阵少见的凛冽让他们似乎看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伦格“听着,我们都知道米蒂戈罗斯的条件十分苛刻,他已经很明显向我们表示出了对我们的不信任,甚至是敌意。但是他还是提出了这样的条件,为什么?!因为他们和我们一样知道,如果再由那个艾萨克统治下去,不止是平民,甚至连贵族也最终会被他奴役!”

    说到这里,伦格的眼神缓缓的在瑞恩希安和米利厄诺斯的脸上扫过,看着这两个可以说是自己这一边罗马贵族的代表,他不由无奈的暗叹一声。

    缺少贵族的支持,这始终是伦格为之担心的,尽管随着他教团的传播,已经有一些贵族相聚成为了祈祷者,但是真正在罗马拥有显赫地位的大贵族。却始终不是他的朋友。

    伦格并没有天真到认为只依靠普通平民就能实现理想,而且君士坦丁堡中爆发过的平民暴动也曾经不止一次的把一个个的皇帝赶下宝座甚至砍掉脑袋,但是最终的结果,却都无一例外的变成了野心家和冒险家手中犀利的工具。

    罗马人并不缺少漏*点,但是他们的漏*点就如同博尔普鲁斯海峡里的浪潮般,来得快,却的也快。

    他们渴望得到做为罗马人的权力和荣耀,但是他们却又无法忍受一个没有英雄的平庸的罗马;他们希望能由罗马人来决定帝国的命运,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出最简单的决定。

    正是因为这种充满矛盾的习性,罗马人一次次的把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推上顶峰,随后又会一次次的把他们拽下来。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罗马人的习性。甚至到了后来,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需要的是什么了。

    伦格能从米蒂戈罗斯提出的条件里闻到一种罗马贵族特有的腐朽味道,他甚至能想象这位元老在咋一见到自己的诧异之后,就立刻意识到了自己冒险和他见面的意图,甚至可能就是在那短暂的一瞬间,这个人就已经想好了该提出来的条件。

    喜欢玩弄权术始终是罗马人的本性,不论是早期的罗马帝国还是现在的东罗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他们高明的习性,让这些罗马人相信,只要使用权术和计谋,究竟解决世界上的一切难题。

    艾萨克二世是这样,米蒂戈罗斯也是这样。

    想到这个的伦格忽然站了起来,他扫视着面前的人们,同时为自己即将做出的决定感到一阵激动。

    “我要你们听从我的命令!”

    伦格的话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他们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身,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我们既然已经进入君士坦丁堡,那么这座城市甚至帝国的命运就只能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伦格沿着桌子慢慢向前走着,他经过身边的每一个人,看着这些跟随他经历冒险的同伴,他平静的声音里洋溢着阵阵激动。

    “我们来到这里,把我们的教义和我们的责任带来君士坦丁堡,那么这里发生的一切就需要我们做出决定,我相信你们当中很多人一直感到困惑甚至是动摇,你们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执着于这座城市,更不明白为什么神圣的祈祷者要受到罗马人的拘束,”走到瑞恩希安面前的伦格,看着罗马将军略显情绪激动的表情淡淡一笑。

    “我们这里也有罗马人,可是我们更多的是祈祷者,是属于遵循上帝意志的人,那么既然如此当你们需要面对为了一个家族而战,还是为了信仰上帝意志的罗马人民而战时,你们会如何选择?”

    说到这里,伦格停下了脚步,他认真看着瑞恩希安,然后很清晰的问着:“告诉我,将军。你会忠于你的家族还是终于信奉上帝的罗马?”

    瑞恩希安沉默的迎着伦格的眼神,他知道伦格要自己做出的回答实在是太艰难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散发着鼓胀般的炙热。

    曾几何时,自己曾经用一种嬉戏的态度看着这个年轻人的成长,也曾经不止一次的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利用他,但是逐渐的,这个年轻人不再受到他的控制,甚至不再受到他的影响,极致到了现在,当他站在这个年轻人的面前时,却要做出他要自己做出的选择。

    瑞恩希安不能不承认这实在让他不舒服,但是现实却也一再提醒他,这时的自己已经完全和这个年轻人站在了同一条船上。

    如果说之前与艾萨克的对抗,是要和皇帝为敌,那么现在他要选择的,就是是否要跟着伦格一路走下去,甚至是要和拥有了千百年根源的罗马贵族们为敌。

    与皇帝为敌的结果,可能会很悲惨,但是也可能会走向无尽的辉煌,但是和所有罗马贵族为敌的下场呢?

    瑞恩希安甚至不愿意去想象,他知道那将是一条无论对他还是对伦格来说都充满荆棘的道路。而最重要的,是从此之后自己的未来就只能有一个选择!

    但是如果不做出这样选择呢?

    瑞恩希安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他能感觉到紧贴在他身边的安露蓓尔紧张的抓住他的手臂带来的些许疼痛,这位执意要跟着一起冒险渡海的保加利亚公主的激动情绪,让瑞恩希安不知道是该感到庆幸还是无奈。

    即使面临声势浩大的罗马贵族,最终选择退缩,难道自己就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吗?

    瑞恩希安无奈的在心底里苦笑,他知道在罗马人的心目中,自己造已经烙下了祈祷者的烙印,不论自己最终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他们都只会把自己当成一个祈祷者对待,不论是自己是否是贵族,甚至不会考虑自己是否是一个罗马人。

    “大人,这是我的荣幸,请允许我追随你。”瑞恩希安微微低下了头,看着人们望向他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当着所有人面做出的承诺,最终让自己在这个时候才真正成为了被祈祷者们认同的伙伴,之前那个始终让他们为之顾忌猜疑的奸商和罗马贵族的影子,从现在开始才逐渐从人们的心中消失。

    而换取这一切的代价,对瑞恩希安来说却是无比巨大。

    “祈祷者们,色雷斯是我们的圣地,因为在那里我们建立起了自己的第一座教堂,我们的教义也是第一次成为了所有人民的信仰,”伦格向着手下这些最亲信的追随者们说到“而君士坦丁堡,则是我未来的圣都。这里将是我们最终向世人展示上帝意志的地方,无论在未来发生什么我们都必须记住,做为罗马帝国的首都,这里同样是我们建立起属于我们的天国的神圣地方!”

    “上帝的意志!”

    房间里霎时响起一阵低沉却充满漏*点的祈祷。

    尽管人们不知道多少次的暗中揣测议论,但是这却是伦格第一次对所有人真正公开承认了他们一直为之向往的东西。

    建立一个属于祈祷者的,或者干脆说是属于“他们”的天国,以上帝的意志让这个国家成为存在在人间的奇迹,这是所有人早已渴望许久的梦想。

    正是因为这样的梦想和野心,人们开始逐渐凝聚到伦格的身边,而现在这个梦想似乎就在眼前,只要伸手就可以一把抓住!

    看着那些炙热的眼神,伦格能感觉到这些人孤注一掷的决心,而且随着瑞恩希安安那彻底表明决心的态度,他知道这时这些人的确已经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眼前的冒险上。

    “大人,您知道我们不能接受米蒂戈罗斯的条件,”赫克托尔向前走了一步,他看着伦格的眼睛中闪现着罕见的坚定,这时的白化病人的脸上再也找不出那种似乎总是对一切毫不在乎的怠慢,有的只是彻底的决然“大人,请相信我们,我们愿意追随您,正如您在船上对我们说过的,您要成为离上帝最近的人,也要让君士坦丁堡成为您心目中的圣都,那么就请您做出决定吧。”

    赫克托尔的话似乎说出了四周所有人的心声,他们看着伦格纷纷点头,在这时这些人明白的知道,当他们跟随着伦格一起渡过海峡时,自己的命运,家族的命运已经紧紧和伦格绑在了一起。

    “我的朋友,博特纳姆将永远效忠与你。”汉弗雷微微低头,随着他的这个举动,所有房间里的人都开始向伦格纷纷发出效忠的宣誓声。

    “大人,考雷托尔骑士效忠于您。”

    “近卫军效忠于您!”

    “以救赎骑士团掌旗官的名义,”赫克托尔用力握拳按在胸前“骑士团宣誓对您效忠。”

    “我的大人,请接受我的罗马军团向您效忠。”瑞恩希安咬紧牙关,他的眼中这时只有彻底的坚决和毫无退缩!

    “这可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就在气氛一片凝重中,米利厄诺斯的声音却显得颇为唐突,不过就在人们向他盯视过来时,他那肥胖的脸上忽然变得一片严肃“我们都知道我已经上了这条船,所以我唯一能做出的选择只有一个,请接受我对您的效忠,我的罗马海军将为您战斗到底!”

    看着面前这些人,不论他们是出于对信仰,还是对荣誉,或者说是权力和财富的追求,伦格知道到了这时,这个骑士团才真正成为了一个完整而不可分割的整体。

    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他们将面对强大的罗马帝国和他的贵族,同时他们要实现心目中那个把罗马做为自己的天国,把君士坦丁堡做为自己圣都的梦想!

    “我的将军们!”虽然声音平静,但是所有人都能听出他声调中的激动,这激动也感染着他们,让他们不由为之热血沸腾!

    “我已经决定拒绝米蒂戈罗斯的条件,因为这里是我们的的罗马,是我们的君士坦丁堡!”伦格的声音里充斥着任何时候都从没有过的占有和不容置疑的**“如果上帝赐予我们一座都城,那么一定就是君士坦丁堡!这是我的选择,也是上帝的意志!”

    “上帝保佑圣子!”所有人不约而同发出一阵沉闷低吼,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对他们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伦格,从心底里迸发出一阵不可遏制的漏*点!

    就在这时,远处街道上忽然响起一阵令人不安的喧嚣,接着一个士兵匆忙撞开房门!

    “大人,罗马人!”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六十八章 图谋(下)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六十八章图谋(下)

    “大人,来了好多军队!”闯进房门的卫兵向房间里的人高声警告着。同时院子里发出的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这时也传进了房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不禁大吃一惊,人们不由发出轰然声响,同是他们心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米蒂戈罗斯!

    “米蒂戈罗斯把我们出卖了?”米利厄诺斯几乎不敢置信的发出一声惊呼,他愕然看向对面的瑞恩希安,而他看到的的,是一张同样错愕的面孔。

    即使知道去见那个人的确要冒很大的危险,但是他们也始终认为这并不是过于疯狂的举动。

    而令他们两个人都如此想的原因,固然是因为他们那种对米蒂戈罗斯做为一个罗马人荣誉的自信,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知道当面对艾萨克二世已经完全毫不掩饰的疯狂和残暴时,做为一直在为罗马元老院争取尊严和权力的罗马元老,米蒂戈罗斯应该和他们一样清楚,任由那个人的行为继续下去,对他们,甚至是对整个罗马来说意味着什么。

    正是因为这个,瑞恩希安甚至用一种鼓励的态度促使伦格和米蒂戈罗斯见面,因为在他看来,能够得到罗马贵族们的支持,将是无比重要的一个关键。

    但是米蒂戈罗斯提出的条件,却让他感到说不出的失望,这让他再一次感觉到了那些人对他的不信任,正是因为这种不信任。虽然他已经身为一个罗马军区的将军,却始终无法让他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

    而现在,米蒂戈罗斯对他们的背叛,让瑞恩希安从心底里感到了被人遗弃的愤怒!

    “近卫军,保护大人!”几乎同时发出吼叫的旗队长们激烈的呼喊着,他们纷纷拔出武器向着门外冲去,同时院子里的人们已经迅速寻找各自的位置,伴着院外的街道上由远及近的沉重脚步的声浪越来越响,所有人立时紧张的盯着紧闭的院门。

    一时间所有人不禁呼吸急促,紧张万分!

    “大人,你必须立刻离开!”趁着人们的慌乱紧张,赫克托尔紧紧抓住伦格的手臂急促的低声说着“如果您您落在艾萨克手中那将是一个灾难。”

    “可是你认为既然米蒂戈罗斯出卖了我们,他能够给我们任何人逃走的机会吗?”在听到消息之后紧皱双眉的伦格脸上没有出现惊慌,听到赫克托尔的劝阻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平静的笑容“我的朋友,既然他要和我们战斗,那么就让他看看受到上帝保佑的祈祷者们是如何面对他的挑战的。”

    说着,伦格从身边一个骑士的手里抓过长剑,大步向门外走去。

    “士兵们!准备战斗!”

    随着一声呐喊,伦格飞快的跳上了因为四周喧嚣的气氛已经显得急躁不安的黑色战马,随着战马发出一声激烈的嘶鸣,脱去麻布外袍的伦格,露出了里面一件闪着精亮光泽的短甲。

    “汉弗雷,还记得你当初送给我的这件甲胄吗?!”伦格用力控制着被远处街道上传来的马嘶声影响得暴躁不安的战马,同时向也已经翻身跳上他那匹白色战马的汉弗雷大声问着。

    “当然,到现在我也认为我做了件最正确的事!”汉弗雷高声回应,同时他的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带起一团闪光。

    “那就让我们再做一件更正确的事!”伦格回头向着纷纷上马或是已经紧握武器等待着的手下们发出高声呐喊“让我们一起面对我们的敌人。既然我们无法从罗马贵族那里得到帮助,那么我们就用剑让他们知道违抗上帝意志的可怕!”

    “上帝保佑!”

    人们嘴里爆发出来的怒吼霎时压过了院外的脚步声。接着突然一阵号角从院外响起。

    “这是……”

    听到这熟悉的号角声,瑞恩希安不由微微一愣,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出声时,米利厄诺斯已经发出了一声意外的惊“咦”声。

    “这不是皇宫卫队的号角,这是罗马军团。”

    胖子急促的喘息着,同时他用力擦着头上的汗水,就在他要再次开口说话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忽然从院子外传来。

    “以元老院的名义,我命令里面的人立刻出来!”

    听到外面传来的呼喊声,院子里的祈祷者们一时间鸦雀无声,他们的眼睛只是看着骑在战马上的伦格,随着伦格手中的长剑缓缓举起,整个院子里瞬间弥漫起一层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瞬间的寂静之后,伦格忽然带马向前,随着他的手势,紧随在他身后的骑士们迅速向前奔去。

    伴着沉重的院门轰然敞开,一队严阵以待的罗马军队霎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在通红的火把映照下,罗马军队身上的铠甲散发着幽冷的光泽,而他们手中的武器则闪动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以帝国元老院的名义,我们奉命来带走这里的一个人。我们不希望看到有人抵抗,但是如果有任何人试图违反元老院的命令,就将是罗马的敌人!”站在队伍前的罗马将领向着还停留在门廊阴影里的伦格大声喊着,随着他的话,早已经完全包围了整条接到的罗马士兵手中的武器立时发出一阵整齐猛烈的敲击。

    同时,远处街道路口的一小队罗马士兵已经迅速横在街头,整条街道这时已经完全被罗马军队封锁。

    伦格缓缓的带动战马向前走去,当比赛弗勒斯硕大的马蹄踏在石板上时,沉重的声响立时让它对面的那些战马一阵不安,随着它不住的发出带着挑衅的沉重响鼻,站在对面队伍前的那个罗马将领的坐骑的嘴里开始发出阵阵低低的嘶鸣。

    “稳住,卡伯,稳住。”对面的将领一边轻轻抚摸战马的脖子,一边小声的安抚着爱马,可是当他接着火把看清对面年轻人的面孔时,他的嘴里不由发出了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呼:“我的上帝,这怎么可能……”

    就在他发出这声低呼时,他同样听到了四周的士兵发出的阵阵惊叹!

    “上帝,这是那个人吗?”一个士兵不敢置信的问着身边的人,但是他得到的只是同伴张着的嘴巴里发出的毫无意义的咕哝声。

    “米蒂戈罗斯大人让我们找的人难道就是他?”一个跟随在那个罗马将领身后的小队长缓缓的向前走着,他的嘴里发出错愕的质疑,同时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指用力过猛而拽得战马不由一阵低鸣。

    伦格一直缓缓的向前走着,他任由比赛弗勒斯迈着矫健的步伐穿过那些慢慢让开的队伍,当他来到那个罗马将领面前时,他看着那个人轻轻点头。

    “将军,我想你知道我是谁,我”说着他看着那些罗马士兵,发出更高亢的声音“我想你们都知道我是谁!那么不论又是谁派你们来的,我就在这里。我的追随者也都在这里,告诉我你们要怎么做?是要和我们战斗吗?”

    罗马将领的脸上有那么一阵露出了错愕和迷茫,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会在这里出现的人,当他终于明白自己的确是看到了这个人的时候,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低吟之后,终于开口说到:“请原谅大人,我们只是奉命带走一个人,但是下达命令的大人并没有告诉我们那是谁,他对我们说,当见到这个人时我们自然就会知道,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您,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君士坦丁堡,也没有想到你们要面对的敌人就是我?”

    伦格低声问着,当他看到那个将领错愕的表情时,他用力一带战马,慢慢在罗马队伍前盘旋着“你们没想到我会在这里,是因为罗马皇帝正在残害祈祷者,是因为就在我们的骑士团在色雷斯战斗的时候,在被上帝选择的都城君士坦丁堡里,却发生着残忍的对同样信仰的兄弟的屠杀。“

    伦格慢慢举起手里的长剑,他的这个动作霎时让所有人不由一阵紧张,人们呼吸急促的等待着。他们在等待一场残忍屠杀的降临!

    但是随着寒光闪动,伦格手中的长剑却重新收进了剑鞘。

    “我是罗马人,我带领的骑士团信仰上帝的真意,我的剑只会向上帝和罗马的敌人砍下去,那个敌人就是残忍的屠杀我的人民的那个罪人!

    而你们同样是罗马人,所以罗马人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遵照你们的命令和忠诚,这是你们做为一个士兵的职责,这可以让你们得到荣耀和地位;遵循你们良心和信仰,这会让你们的灵魂得到救赎和升华,这一切都摆放在你们的面前。这一切都由你们自己选择!”

    他用力拉住战马的缰绳,尽管比赛弗勒斯似乎还向继续摆动身体,但是却被他及你今年抓住,再也不能移动一步。

    “可是不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在这之前你们要询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决定?当耶稣基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时候,为什么朗基努斯得到了救赎而犹大却最终受到审判?为什么当圣彼得在罗马因为传播上帝的福音殉道得而登上天堂,残害他的暴君尼禄却最终被打入地狱?”

    伦格的话霎时在罗马士兵中引起一阵不安,他们惊恐的看着面对着他们的人,而在他们甚或是整个君士坦丁堡中早已隐伏着的一种令人不安的恐慌,在这时如无形的瘟疫般在士兵们当中弥漫起来。

    先是对于祈祷者,接着变成了对普通平民和富人,及至到了对贵族的屠杀和残害,已经让君士坦丁堡人深深的陷入了难以名状的恐怖之中。

    当祈祷者们在索菲亚大教堂的广场上血流成河时,还能听到的对皇帝的盛赞声这时早已经变成了恐惧无比的哭泣,甚至一些向着被囚禁游街的祈祷者们扔着石头和烂菜叶的普通民众,转眼间也变成了那些穷凶极恶的皇宫卫队刀下的牺牲品和被敲诈的对象。

    这一切都让君士坦丁堡人开始感到畏惧,再也没有人敢于在大街上谴责皇帝,更没有人敢公开为祈祷者或者是他们认识的那些被牵连的人说上一句公道话。

    在艾萨克二世高高举起的屠刀下,君士坦丁堡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这种如瘟疫般到处弥漫的恐怖腐蚀着所有人的灵魂,甚至让罗马军队也不能幸免。

    没有人知道这种恐怖会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更没有人知道这种残忍的屠杀究竟会让自己在死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审判。

    而艾萨克那纵容甚至是鼓励皇宫卫队做下的残忍暴行,则在让所有罗马人为之愤怒的同时,正在逐渐的酝酿起令人难以置信的疯狂仇恨。

    而这股仇恨,就如同已经越来越热的滚油,缺少的只是一把足以让它彻底沸腾的火焰!

    士兵们当中发出的愤怒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用拍打盾牌来宣泄他们心中的不满,伦格的话让这股早已沉浸心底深处许久的愤怒开始如一团团的火焰般燃烧起来。

    “上帝,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这可不妙了……”那个罗马将领看着四周出乎她意料的局面嘴里发出一声呻吟,尽管他自己也能深深的感觉到整座城市里似乎深入骨髓的恐慌和愤怒,但是他却怎么也想象不到,这股愤怒之火最终会是在自己的军队中引燃起来!

    “将军,是米蒂戈罗斯元老要你来带我走吗?”伦格看着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罗马将领“告诉我,他让你怎么对待我,怎么对待我的人?”

    “大人,这是元老大人的命令。我是罗马军人,”将领的声调忽然变得坚决起来“做为罗马人,我必须遵照元老院的命令!”

    “可是难道你不认为你是在遵循一个可能会把罗马出卖掉的人的命令吗?”瑞恩希安大声的质问着“你认为米蒂戈罗斯会怎么做?他会把子爵交给皇帝,交给那个暴君,然后就是一次更大的屠杀,难道你想看到尼禄在罗马做下的事情在君士坦丁堡重演?或者是你想看到耶稣基督的血亲在千年之后,再次用他的血拯救世人?或者你自己想做那个把钉子再次钉到十字架上的刽子手?!”

    “大人,您在诅咒和诽谤我!”罗马将领脸上霎时露出一丝恐慌,他的手在空中匆忙的划着十字,但是他已经听到了四周一阵阵令他不安的抽气声。

    许多年来的虔诚已经深深的深入了罗马人的骨髓之中,当面对一位皇帝时,罗马人往往会因为对他的苛责和期望而掀起一阵阵的波澜,而当面对神圣的信仰时,罗马人甚至可能会因此而毁掉一位皇帝!

    从君士坦丁时代开始就流传下来的这种近似偏激而疯狂的性格,曾经在一次次的浪潮中令人无数英雄成为罗马的希望,同时也曾经让无数曾经显赫一时的人堕入地狱。

    令万众敬仰的海伦娜皇太后曾经因为对上帝的信仰而被罗马人尊为圣人,而令人恐惧的破坏偶像运动则险些让罗马帝国陷入崩溃的边缘。

    这一切都让罗马变成了一个几乎被世俗和宗教彻底浸yin了骨髓的世界,这一切都能随时引起一场可怕的风暴!

    “将军,你要履行你的职责,还是遵循做为一个基督徒的教义?”伦格缓缓的问着,他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罗马将领。

    他知道一切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自己这些人所做出的巨大的冒险,是以走向辉煌开始,还是以凄惨死亡结束,这时将立见分晓!

    罗马将领的嘴角在微微颤抖,他能感觉到对面这些人盯视自己的眼神中带着的决然,他丝毫不怀疑如果选择战斗,那么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顽强抵抗,同时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从自己身后传来的那更加令他不安的阵阵注视。

    而那才是最让他感到畏惧的!

    虽然知道这个年轻人拥有着令人不安的影响,但是米蒂戈罗斯却并不十分清楚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在罗马普通民众和士兵心目中的地位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做为一个已经完全浸yin在权力腐蚀中的贵族,他已经很难想象伦格在曼齐克特所创造下的奇迹拥有着什么样的深远影响。

    而这个普通的罗马将领却知道,他知道他的士兵是怎么议论这个年轻人的,也知道他们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口气议论这个年轻人带领的那支骑士团。

    这个罗马将领的嘴里发出一声不知道所谓的呻吟,就在他要开口说话时,跟在他身后的小队长忽然缓缓催马来到他的身边,同时小声说:“大人,请听我说……”

    小队长低低的声音让罗马将领不由微微侧过身去,但是他的眼角立刻看到了从小队长的披风中闪过的一丝闪亮,就在他的嘴里还没来得及发出低叫,一阵剧痛霎时从他的腰间猛穿过来!

    伴着这个罗马人嘴里爆发出的一声惨呼,一柄锋利的短刀已经从他的腰间飞快抽出,在一蓬暗红色血水的喷溅中,可怕的凶器已经被硬塞进了他的手里!

    “刺杀者!犹大!”

    那个小队长发出的大叫霎时让身后的罗马士兵一阵大乱。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大惊的士兵们不由一边喊叫一边举起手中的武器,但是他们却一时之间不知该面对什么敌人,而且这股紧张立刻传染了所有人,骑士团的士兵同时发出呐喊,双方霎时兵器对峙,一触即发!

    这一切是那么突然,以至当那个小队长再次从栽倒的将领手里抓起短刀高高举起时,人们才来得及发出一片惊呼,而随着那刀上的鲜血沿着他的手臂流下,这个小队长的嘴里再次发出了激烈的呐喊:“看呀,刺杀者和犹大!”

    士兵们完全被这一幕震慑住了,可是这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就在还有人因为这个过于意外的一切搞得不知所措时,一阵欢呼声瞬间在街道上如雷般响起!

    “上帝的意志!”“上帝保佑!”“玛利亚,圣约瑟夫!”

    士兵们几乎疯狂的喊叫起来,甚至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发出这样的呐喊,在一瞬间被席卷的漏*点在这时立刻变成了跟随其他人发出的宣泄。

    在这个因为屠杀,亵渎,对未来的迷茫和对死后惩罚的畏惧而到处充斥着恐惧和不安的滚烫城市里,一个小小的火焰在小台伯河岸边一处并不起眼的角落里点燃了。

    而点燃这个火焰的,并不是任何一个君士坦丁堡人所熟悉的贵族或英雄。

    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罗马军队的士兵,这个人曾经在奇利里亚和伦格见过面,甚至曾经勇敢而坚定的顶撞过他。

    这个小队长的名字,叫裘墨利!

    米蒂戈罗斯平静的看着站在身前的几位罗马元老,看着他们脸上那凝重的表情,他只是微微笑着。

    面对一个多少年来从没有过的机会,米蒂戈罗斯尽管同样内心激动,可是却依然能始终不露声色。

    但是有人却显然做不到这一点,看着神色淡然甚至还品着美酒的米蒂戈罗斯,一个元老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大人,您真的认为那个贡布雷会接受您的条件?”

    “他必须接受,”米蒂戈罗斯的回答坚定有力“他应该知道单靠他的骑士团和瑞恩希安是不可能推翻艾萨克的,没有元老院的支持,他怎么对抗皇宫卫队?要知道他需要罗马的支持,而我们需要一个新皇帝,这就足够了。

    他应该知道接受阿莱克修斯成为共治皇帝是唯一的选择,所以他会跟着我的人一起来见我,尽管这的确有些耻辱。”

    米蒂戈罗斯得意的笑着,然后他听到了从城市远处隐约响起的一阵若有若无的声浪。

    这一天,是公元一一八八年六月二十九的夜晚。A!~!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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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4377/ 第一时间欣赏征服天国最新章节! 作者:实心熊所写的《征服天国》为转载作品,征服天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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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介绍:
实心熊的架空历史小说新书----
一个现代的中国年轻人,当他在举世闻名的圣城意外身亡之后,经由神秘的力量,他的灵魂跨越千年来到了战乱纷争的欧洲中世纪。
在那个时代,他亲眼看到了历史上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骑士,也亲眼看到了一幕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
在这副几乎左右人类文明展的画卷中,这个重生的中国年轻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等待他的,是天国?还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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