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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实心熊     征服天国txt下载     征服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三十六章 那随在马后而来的,叫做死亡(上)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三十六章那随在马后而来的,叫做死亡(上)

    石头山,是一座并不很大的小山脉,如果从小亚细亚沿着海岸边向着东方前进,只要越过从海岸边一直横断整片平原的哈里斯山脉,就可以进入特拉比松,而石头上就在位于特拉比松行省靠近内陆的地方。

    这里在早年间曾经是一座异教神居停的神殿所在地。虽然基督降临世间已经很久,但是甚至一直到公元五世纪时,异教信仰在这里依然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这就让那些把宣扬上帝意志做为一生使命的人感到难以忍受,那些传教士决定在带来上帝声音的同时也带来他的惩罚,虽然这么做似乎并不符合耶稣基督的本意,可是只要稍微有所变通就能改变一切的想法,让那些教士是带着圣经和利剑一起传播上帝的声音的。

    不过让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最早在特拉比松建立起来的教堂,却恰恰是那些被教士们认为顽固不化的当地人自己。

    一些信仰上帝的当地人用从石头山上开采出来的大理石建造了一座简陋却颇为符合教义的小教堂,从那个时候起,当地人开始接受上帝的救赎,而那些教士剑也就没有机会挥舞起来。

    虽然有传言说,那些最早皈依上帝的信徒是因为惧怕屠杀才不得不屈服,而且异教神的传统在特拉比松也依旧维持了很长时间,不过这已经足以让那些人成了圣人,而石头山教堂也因此成为了整个特拉比松人心目中的圣地。

    不过历史上这座教堂真正出名的原因却并不是这个,在罗曼努斯在曼齐克特的惨败传遍东方之后,威胁就紧随着噩耗而来。

    石头山教堂成为了抵抗来自一些异族进攻的要塞,坚固的建筑和独特的地形让这里成为了一座颇为难以攻克的城堡,在经过了将近一年的抵抗,眼看储藏的粮食就要耗尽的时候,当时已经安定下来的罗马帝国终于派来了援军,石头山教堂的守卫者们用自己的意志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这可真是一座难以对付的城堡,”坐在轮车里的汉弗雷微微苦笑,他看着由塔索画出的蹩脚图形轻轻敲着额头,在发现石头上居然是一座三面环水,一面缓坡,真正完全由石头构成的小山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试图叛乱的人要选择这里做为他们的根据地了。

    石头山教堂对特拉比松人来说就如同耶路撒冷一样拥有着圣地的崇高,而占据这座小山对当地人来说所产生的巨大影响,汉弗雷在刚一下船之后就已经有所察觉。

    “特拉比松人好像并不喜欢我们,”汉弗雷向旁边的塔索说着,看着这个一身肮脏的瘸子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厌恶,天生的骄傲让他对背叛者无法原谅,虽然伦格似乎已经原谅了这个人,但是他却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好好看待他“你认为他们会袭击我们吗,你不是和他们在一起混了很长时间吗?”

    “大人,我在这里已经有些时候了,特拉比松人把石头山教堂看成是他们的圣山。”塔索耸了耸肩膀,他知道汉弗雷不喜欢他,事实上所有人好像现在都不喜欢他,甚至一些过去和他一起跟随伦格的人,看到他的时候都充满了厌恶,这让他觉得说不出的沮丧“我的确和他们在一起呆了很久,不过对我来说石头山并不如何了不起,您知道我曾经亲眼看到过更加神圣的东西,譬如……”

    “闭嘴吧。”汉弗雷重重的说了一句,他看着沿途上那些望着他的军队经过时沉默的盯视着自己的当地人,心中不禁有些焦虑。

    很久以来,不论是汉弗雷还是他的军队,都已经习惯了在经过时候接受平民的欢呼,或者是还有仰慕骑士的少女们的叫喊,可是现在这种到处充满了敌意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不是进入了属于罗马的行省,而是成为了一个入侵者。

    这让他想起了在离开之前伦格对他说的话:“石头山对特拉比松人来说太重要了,所以你在那里与其说是在与叛军交战,不如说是在于当地人交战,所以更要小心谨慎。”

    “也许我应该杀一儆百……”汉弗雷心中这么琢磨着,他并不认为自己如果真这么做了有什么错误,特别是当他看到即便是一些当地的孩子也在用一种看着敌人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的军队时,他就知道要想在很短时间里让特拉比松和其他行省一样安心的归附在君士坦丁堡的安抚之下,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即便伦格自己来也做不到这个,这里简直不像是属于罗马。”汉弗雷向陪在旁边的塔索问着“告诉我那个瑞恩希安都在这里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这儿的人看上去就好像我们是他们的敌人。”

    “大人,您知道瑞恩希安老爷……我是说那个人,他曾经是特拉比松的总督将军,我听说他在这里曾经向当地人许诺了很多东西,也的确做了不少事,”塔索神色复杂的向汉弗雷诉说着自己这位前主子的事“他造了几所军事学校,让那些当地的普通农民能在这些学校里受到训练,还组织了一些人成立了一个商业协会,也就是那种在当地收集各种货物,然后拿到很远地方去卖,回来的时候刨除佣金再付给当地人钱的那种商业协会,另外他还在一些偏僻的村子造了几座小教堂,似乎还有……”

    “不用说了,我知道了。”汉弗雷再次揉着额头微微苦笑,他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将是什么样的敌人,不过这让他忽然想起了玛蒂娜,一想到瑞恩希安居然最后是倒在那个娃娃般的小皇后手里,汉弗雷甚至不知道是否该为瑞恩希安感到不幸。

    “这里的叛军并不强大,”汉弗雷回头向陪伴在自己另一边的一个罗马将军说“不过真正给我们带来麻烦的是那些当地人。”

    “我们也许应该让他们知道罗马军团的厉害,特拉比松人必须承认罗马的统治。”那个将军神色严厉扫视着路边冷漠的民众,当他回头看向汉弗雷时,他却看到伯爵微微摇头的样子。

    “蒂卡里将军,如果那样我们可能要用很长时间才能平息叛乱了,”汉弗雷让自己在椅子里坐的更舒服些,这段时间来,他已经逐渐习惯了没有双腿的事实,虽然膝盖以下空荡荡的感觉让他一次次在夜里因为痛苦惊醒,可是他却已经能够逐渐接受这一切“皇帝派我们来不是为了对付整个行省,而是为了消灭叛乱。上帝,看来我这次的确是来对了。”

    汉弗雷嘴里轻轻念叨着,他知道如果被派到这里的是一个纯粹的罗马将军,也许局面已经在军队刚刚上岸不久就变得不可收拾,这让他为自己的到来暗暗感到庆幸。

    从港口向特拉比松内陆进发的道路并不通畅,大片丘陵让道路看上去显得崎岖蔓延,当做出了决定之后,汉弗雷下令让可能会令整个军团速度减慢的步兵延后前进,而自己则带领着一支轻装骑兵走在前面。

    对于可能会遇到闻名遐迩的特拉比松重装弓骑兵的袭击,汉弗雷并不很担心。

    曼齐克特之后罗马的悲剧并不只是失去了大片亚洲土地,同样糟糕的是,在战争中损失的大量重装弓骑兵甚至险些让这种拥有强大力量的军队就此绝种。

    而罗马重装弓骑兵那昂贵得令人咋舌的装备和训练他们所要花费的漫长时间和尽力,也让这种虽然威力巨大,却未免太过“贵族化”的军队无法变得更多。

    在玛蒂娜彻底扳倒瑞恩希安之后,伦格下达了一道颇为耐人寻味的命令,他并没有保留那些特拉比松重骑兵,而是把他们完全打散编入了各个军团,当有一次闲聊时候汉弗雷询问他为什么不利用那些显然拥有着巨大威力的军队时,伦格只是微微一笑说:“我还没有奢侈到使用那种军队的地步。”

    也许瑞恩希安自己能够建立起那样一支不大不小的军队供他使用,但是罗马帝国却显然没有那么巨大的财力能够建立那样的军队,而如果只是维持瑞恩希安时的那种规模,那么这支军队除了不停的浪费罗马人还不丰饶的税金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作用了。

    正是因为这个,汉弗雷知道自己不需要感到担心,因为没有了瑞恩希安的特拉比松,正如伦格所说,还没有谁能“奢侈”到使用那种军队的地步。

    不过虽然认为不会出现如同重装弓骑兵那样的强敌,可是汉弗雷却能从特拉比松人那浓重的敌意上感觉到自己的出征不会顺利。

    果然就在刚刚登岸深入内地不久,他就接到自己之前命令临时设置在一个村子里的补给站受到了袭击的消息。

    汉弗雷果断的下令后续的步兵暂缓前进,他知道这无疑是那些叛军给自己的一个示威,而从那些叛军来去无踪,而罗马军团从当地人那里居然得不到任何消息上,他意识到了自己真正要面对的,也许并不是那些叛军,而是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的普通当地人。

    汉弗雷立刻下令在前进道路上沿线设置防线和临时兵营的准备,他深深的明白要在很短时间内重新令特拉比松人听从帝国的命令显然不太可能,瑞恩希安多年的经营让当地人也许不会与那些叛军一起反抗罗马,但是他们也不会轻易就成为如同其他行省一样能够对抗那些叛军的罗马人。

    这样的局面让汉弗雷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苦难,他在做出让步兵沿线保护补给通路的同时,派出轻骑兵迅速向内地的特拉比松城推进,他清楚的意识到,只要自己能迅速进驻特拉比松的首府,那么局面就会发生很大变化,而随后要面对的,就只是石头山教堂里那些数量不多,却可能会引起很**烦的叛军。

    “瑞恩希安真是疯了,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会这么愚蠢,”汉弗雷在跟着队伍前进的时候心中总是感到颇为疑惑,他不明白瑞恩希安在这个时候煽动特拉比松人的叛乱究竟有什么样的意图,虽然帝国内部出现叛乱可能会引起很大的骚动,但是难道他认为只依靠那些造不成多少威胁的叛军,就能撼动罗马帝国吗?

    汉弗雷的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心头,而让他颇为意外的是,他的军队十分顺利的进入了特拉比松首府特拉比松城,不过当他见到那位刚刚莅任不久的总督之后,他才从那位总督那里知道,瑞恩希安之所以敢于公然煽动叛乱,原因就是那座石头山教堂显然因为拥有着令人难以逾越的险要地形而让叛军有恃无恐。

    而就在汉弗雷刚刚进入特拉比松城,一个使者带来了个颇为意外的消息,君士坦丁堡大区总督法尔哥尼带领卫戍军在距离他上岸的码头不远的一个岸边村庄登陆。

    这让汉弗雷在意外的同时原本的那点担忧也消失不见,他知道瑞恩希安策划的叛乱很快就能平息,这个时候唯一需要他考虑的,只是让那座据说在特拉比松人心目中拥有着非凡意义的石头山教堂,在尽量保持完整之下攻陷下来。

    在海边的一个村庄里,刚刚上岸的法尔哥尼一边费力的在淤泥中拉着他那匹异常高大的战马向岸上走,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该如何按照皇后的命令收回特拉比松的行省权力,不过当他意外的听说汉弗雷居然也已经带兵进入特拉比松后,他立刻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哈,上帝知道我不是干那种事情的料所以派来了那个汉弗雷,石头上的叛军,法尔哥尼老爷来了”

    ………………

    对于有些人来说,一生的命运就是按部就班的度过虽然空泛乏味却也不失平和的一生,而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似乎毫无目的的将来是他们碌碌一世的目标,而对于更少的另外一些人,用近乎赌博的方式去夺取更多,也许是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似乎才是他们最为热衷乐此不彼的。

    凯斯内斯无疑就是最后这种人。

    在英格兰北部靠近海岸边一个小岛上的领地常年被包围笼罩在阴冷潮湿的雾气之中,如果不是到北方旅行的商人,几乎很少有人注意那座小岛,更不会有多少人去注意那个一年也不见得出现在伦敦一次的年轻贵族。

    自认拥有着比其他人更加非凡的才华智慧,却无处发挥无疑是很让人懊恼的,虽然凯斯内斯依旧有着颇为好的耐性,可是在领地里渡过的那段日子,让他总是在内心里盼望着能有一个出头的机会。

    对于热衷战争的理查来说,在这样一位国王身边寻找机会并不很难,可是凯斯内斯却并不这么认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过早的追随理查,可能就因为国王太过喜欢战争,而早早的被理查送了性命。

    凯斯内斯是个颇为虔诚的教徒,谁又能够不虔诚呢,可是他却也不是一个过于狂热的教徒,所以当听到圣地失落,国王决定东征的时候,他没有和其他贵族骑士一样立刻陷入要与异教徒拼个你死我活的疯狂之中。

    他把这次东征看做是自己一生中难得的机会,他有一种预感,在这次东征中自己能够遇到彻底改变命运的事情,或者也许还能够改变自己整个越来越落败的家族的命运。

    他的这个预感实现了,和伊莎贝拉的婚约让他的地位发生了巨大变化,一想到不但能得到一位美丽的妻子,而且经由这位妻子还能够得到一顶即便是理查也曾经希望得到的王冠,凯斯内斯就为自己的幸运一次次的感谢上帝。

    不过凯斯内斯觉得这一次自己可能真的犯了个巨大错误,他不应该被财富和贪婪所迷惑,或者说至少不应该那么急切,当理查带领着士兵登上海峡左岸,不久居然奇迹般的攻下守护海峡岸边的城堡,甚至还用城堡里那种可怕的武器击毁了对岸封锁海峡的投石机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机会越来越好,这让他立刻下令向前猛进,不过当海峡在刚刚变得宽阔一些之后不久,他就看到了从前方一个河口上逐渐出现的一支罗马人的舰队。

    凯斯内斯立刻下令向着敌人发起进攻,可是当他很快发觉情况似乎不对时,局面已经变得有些难以控制了。

    那是一条从海峡东面的平原上流入大海的河流,那些罗马人的船队显然就是留守在这里的,不过那些看上去并不比凯斯内斯那随便拼凑起来的舰队好上多少的船只的规模和大小,让即将新任的驸马爷觉得不足为惧,所以他立刻下令向着敌人发起了进攻。

    可是世上的事情总有一些出人意料,当十字军冲在前前方的几十条大小不同,样式迥异的战船上的士兵挥舞着兵器,相互拥挤在船舷两边,叫嚷着向敌人冲去时,在距离很近的地方,那些战船上忽然**出了打股令人胆寒的火焰。

    凯斯内斯不能不承认那是他在东征中所看到过的最为可怕的一幕,即便是曾经看到过萨拉森人也使用过这样的武器,可是他却没有看到过在海面上,在整条装满人的船上,那种好像除非烧毁一切,否则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肆虐的情景。

    那种漫天的火光,冲天的浓烟还有顺风飘来的中人欲呕的皮肉被烧焦之后发出的焦臭味道,就伴着阵阵如同堕入地狱之前发出的惨叫声在海峡里回荡。

    虽然因为船只狭小而不可能携带威力巨大的投石机,可是那些留守沿岸的罗马船队上有着威力也许小些,但是在这种狭窄水域里显然会同样带来可怕后果的武器。

    凯斯内斯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的太鲁莽了,之前的过于顺利的胜利让他已经忘记了这条水道是多么可怕,熟识海战他其实很清楚当初罗马人曾经在这里多少次的击败过更加强大的阿拉伯帝国的舰队,甚至即便是后来阿拉伯人的确曾经一次次的突破了海峡,进而直接威胁君士坦丁堡,但是罗马人却依旧不肯轻易放弃这片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的海峡。

    “理查在干什么?”凯斯内斯这时的懊恼是别人无法想象的,在他想来,理查应该正带着军队沿着海岸和船队一起前进,虽然也许他们不能立刻很快赶上,可是在这个时候,连最危险的前恰纳卡莱隘口都已经突破,那么现在难道会因为并不重要的原因而耽误吗?

    只要能够占领海岸边的城堡就可以,利用那些城堡中的投石机足以能够给海上的罗马人造成巨大损失。凯斯内斯坚信这一点,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国王也正在为眼前的难关咬牙切齿。

    在后恰纳卡莱隘口前通向海峡的河道前,凯斯内斯遭遇到了自从进军罗马以来最大的危机。

    而在君士坦丁堡,在派出使者之后,一直在焦急盼望着的埃罗帕西娅,却意外的接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

    本书即将结束,希望大家继续关注,同时熊正在积极准备新书,期盼能继续获得大家的支持。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三十七章 那随在马后而来的,叫做死亡(中)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三十七章那随在马后而来的,叫做死亡(中)

    让罗马人感到意外的,是在色雷斯的骑士团显然也已经接到了君士坦丁堡的求援,不过原本距离君士坦丁堡更紧的色雷斯护圣军和救赎骑士团总团却只能派来一个使者,而不是援军。

    从骑士团总团送来的消息让君士坦丁堡人意识到,色雷斯现在正面对来自另一个敌人的威胁,不过这个一直让君士坦丁堡为之担忧的威胁,现在看来应该已经不会再起作用了。

    罗马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十字军突然进攻自己的原因理由,让很多罗马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初那位德意志的国王居然会是因为那样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原因死在了边境的河里。

    而当这一切到了现在终于真相大白时,罗马人就已经明白,随着这个消息传遍欧洲,也许一场席卷东方的风暴也会接踵而来。

    埃罗帕西娅为自己决定把卫戍军调回君士坦丁堡感到庆幸,她知道色雷斯援军已经不可能那么快的赶到,他们将必须赶赴边境,在做好可能随时都会受到来自滞留在保加利亚的德意志骑士团的进攻时,最好足够的准备。

    所以当那个救赎骑士团总团使者不得不带来总团主教格里高利无奈的歉意和为君士坦丁堡的祈祷时,埃罗帕西娅还是很仔细的让使者带回了她以帝国摄政女王的身份给予骑士团和色雷斯护圣军的祝福。

    “救赎骑士团是皇帝建立的为了上帝的意志而战斗的军队,那不应该是属于任何世俗的,更不应该成为面对同为基督兄弟的信仰者的武器,”埃罗帕西娅让自己的秘书这样写下给格里高利的信“但是当君士坦丁堡受到侵犯,当上帝选择的罗马帝国受到威胁时,救赎骑士团就有责任为了守护住上帝赐予罗马人的这个恩典尽职尽责。我在这里为你们这样的决定和对上帝的虔诚感到欣慰,愿上帝和耶稣基督的荣光成为引导你们获得胜利的指引。”

    当埃罗帕西娅口述完这封信时,她的双眉是紧皱在一起的,她为自己之前决定收回军团感到暗暗庆幸,在想着只有一半兵力的卫戍军可能要面对十字军的挑战,而君士坦丁堡却只能由近卫军和警戒军团把守后,埃罗帕西娅就不能不感到心头戚然。

    “我不是玛蒂娜……”埃罗帕西娅不得不这样为自己辩解着,事实上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有玛蒂娜那样的威信,那么就完全可以放心的让卫戍军军团沿着马尔马拉海沿岸去寻找那些已经在海峡左岸登陆的十字军,虽然早已听说过那位英国狮子的威名,可是她还是相信罗马军团能够守住道路,阻止十字军的继续进攻的。

    可是,前恰纳卡莱隘口的丢失不但让埃罗帕西娅本人,甚至让很多罗马人都感到了真正的威胁,而这个威胁并不只是因为法兰克人的到来,而是在想到法兰克人能如此容易的突破隘口,那么其中可能会隐藏着的来自罗马内奸的可能,一想到这个,很多人就感到,埃罗帕西娅的决定无疑是目前最为稳妥的方式。

    色雷斯军团不能到来的消息立刻在君士坦丁堡里传开,这让原本期盼援军的罗马人的情绪立刻变得焦躁起来,人们纷纷走上街头相互打探,同时一些罗马人开始为君士坦丁堡的城墙是否牢固担忧起来,毕竟自从两个多世纪之前保加利亚的西蒙大帝围攻过这座城市之后,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考验。

    卫戍军进驻城市各个军事副堡让罗马人不禁想起了那些早已被忘却了的历史,在过去流传下来的那些故事中,当初为了抵抗西蒙的进攻,全城人都被调动起来,罗马的城墙甚至在遭遇到巨大地震坍塌之后,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就已经修复完毕,而从那之后,虽然曾经有很多敌人试图进攻这座堪称世界上最坚固的城市,却从来没有任何敌人能够登上君士坦丁堡的城墙。

    “陛下,君士坦丁堡是最坚固的,只要等到皇帝陛下归来,我们就可以彻底击垮法兰克人。”

    阿莱克修斯开导着为自己做出屯兵城内犹豫不决的埃罗帕西娅,这个时候的亲王俨然已经成为了较之元老院首席元老更加重要的人物,他在这个时候用一种让很多人感到愕然的漏*点到处奔走,原本因为妻子的丑闻和受到质疑而显得消沉的他,一扫之前的颓废,似乎在短短的时间里忽然间拥有了巨大的力量,这让很多人不禁在感到意外的同时,大为疑惑不解。

    而这个时候从恰纳卡莱传来的消息,也让罗马人恰好面临了一个颇为艰难的抉择。

    意外的突破了前恰纳卡莱隘口的法兰克人,终于被阻截在了距离后恰纳卡莱隘口不远的丁香河流入海峡的河口前,在那片整个恰纳卡莱海峡最宽阔的地方,罗马的一支小型船队用他们所携带的希腊火狠狠的教训了正在前进的法兰克人,虽然因为那支船队数量过少而无法彻底消灭十字军的船队,但是曾经让阿拉伯人的海军为之胆寒的希腊火的威力却再次展现出来。

    不过也正因为那片河口上的海面是整个海峡最为宽阔的地方,法兰克人在前锋遇到了巨大的损失之后立刻后退,他们向已经被占领的海峡左岸的埃杰阿普特城堡退却,而这个时候已经沿着左岸继续前进的理查,却已经在带着军队向着后恰纳卡莱隘口左岸的城堡进发了。

    这个消息让罗马人立刻变得犹豫起来,他们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是否应该派出军队发起进攻,而依旧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之前奋力建议留守君士坦丁堡的阿莱克修斯,依旧死死的坚持留守城市,静登皇帝援军的归来。

    “我们不知道法兰克人的具体兵力,更重要的是,前恰纳卡莱隘口的轻易丢失必须引起我们的警惕,”阿莱克修斯说到这里的时候压低声音,那种样子就好像是在防着有奸细偷听一样“我们应该注意的是君士坦丁堡里的动静,而且只要我们小心谨慎,皇帝的军团足以解决眼前的危机,要知道君士坦丁堡里储藏的粮食足以能够让我们守上很长时间,而理查要想攻破我们的城墙,他至少要有萨拉丁进攻耶路撒冷的那种可怕武器才可以。”

    亲王的顽固让很多人感到意外,他们最终不得不把目光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法兰西斯,不过这位智者似乎在这个时候并不想随便发言,他只是看了看更远处一直沉默的赫克托尔,不过他的这个眼神要比阿莱克修斯的解释更加引人瞩目,于是整个利奥厅里的人都不由看向那位令人畏惧的监察大臣。

    按照赫克托尔的职责,在这样一个纯粹的军事会议上他并没有多少可说的话,可是人们都知道这个白化病人在成为监察大臣之前,却在皇帝身边以颇为善战而著称,而现在他所拥有的巨大的权力更是让他与法兰西斯一起,俨然成为了君士坦丁堡“耶路撒冷派”的领导人物,这就让他变得更加引人注目。

    “我想我们的确应该继续留守。”

    在人们的期盼下,赫克托尔简单的话让很多人为之愕然,这让那些原本认为可能会激烈反对的监察大臣却在这时支持阿莱克修斯的人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赫克托尔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刻与阿莱克修斯站在一边。

    听到赫克托尔的话,法兰西斯只是微微点头,他这个动作无疑已经是在告诉人们他也已经决定支持阿莱克修斯的决定,这让包括米蒂戈罗斯在内的很多人,终于不得不无奈的退让下来,同时他们在时才忽然察觉,不知不觉之中,法兰西斯,赫克托尔和阿莱克修斯,已经暗暗控制了御前会议。

    如果加上之前已经被赋予临时**官权力的恩特克劳威尔,君士坦丁堡似乎已经完全在“耶路撒冷派”的控制之下了。

    这个想法让很多罗马大臣感到暗暗心惊,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在这个去和那些人对抗,可能立刻就会成为他们借以震慑别人的牺牲品。

    米蒂戈罗斯显然不想成为这样的牺牲品,尽管他看到财政大臣康尼努斯一再暗中向他示意希望他能阻止这个决定,可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甚至在看到康尼努斯终于忍耐不住站出来表示反对,他也只是微微摇头,没有出声。

    “陛下,君士坦丁堡的确拥有足够多的贮备可以供我们长期防守,可是如果不能尽快出兵收复那些土地,对我们损失就太过巨大了。陛下,如果皇帝陛下在这里,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法兰克人对罗马的蹂躏的”康尼努斯最后那明显的暗示让整个大厅里的人大吃一惊,他们愕然的看着这位前朝的王族后裔,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冷静的人,居然会说出这么激动,而又透着明显敌意的话。

    “大人,您是在暗示我们同样是法兰克人吗?”虽然拥有了临时**官的权力,可是恩特克劳威尔却很少在这个房间里用他的大嗓门开口,但是这位临时**官一旦说话,就立刻毫不掩饰的直指别人的要害“或者您是在暗示我们与十字军有着某种勾结?”

    康尼努斯的脸色微微发白,他知道自己显然已经得罪了这位拥有生杀大权的临时**官,或者干脆就是得罪了罗马宫廷里的整个“耶路撒冷派”,但是他却没有退缩,看着总主教那比自己高出一头,不得不仰头望着的双眼,财政大臣微微摇头:“我只是做为一个罗马人在说话,对我来说罗马才是一切,不论是什么人,只要终于罗马就能够得到我的尊重,我不会刻意针对谁,但是我却必须为了罗马的利益战斗。”

    “好了”埃罗帕西娅忽然加重声音,她因为用力而感到不适的身子微微颤抖一下,然后在女仆的搀扶下缓缓坐好“这里所有人都是为了罗马的利益,那么就没有必要在继续争执下去,”说到这里她停留一下,在稍微犹豫之后终于下达命令“我决定依旧让卫戍军留守罗马,这是我做为罗马摄政下达的命令,”她刻意加重语气“所有人必须无条件的予以执行。”

    “遵命,皇后陛下”

    大臣们纷纷低头行礼,看着在丁璇的陪同下缓缓离开的埃罗帕西娅的背影,人们的眼中不禁纷纷露出了各自不同的神色,其中随着阿莱克修斯的得势而沉默下去的米蒂戈罗斯脸上,浮现着的是一层难以抹去的忧虑。

    “璇,也许我真的不适合成为一个皇后,”和丁璇一起坐在肩辇上的埃罗帕西娅再次苦笑,她看着似乎一直在沉默的想着什么的丁璇微微歪头观察着她,然后忽然开口说“我有时候觉得即便是你也比我更适合成为罗马的皇后。”

    “陛下这话真要羞死人么?”听到女仆的译述,丁璇发出一声嗤笑,可接着她脸上的神色不仅慢慢凝重起来“陛下不觉得有些奇怪吗?虽然十字军究竟如何能征善战我并不清楚,可是难道他们当真胆大妄为到冒如此巨险?虽然尝言富贵险中求,可如此疯狂未免显得太过不合常理了。”

    丁璇的话让还在为之前大臣们那种勾心斗角感到懊恼的埃洛奥西亚不禁微微一愣,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这个虽然有时候两人都刻意回避某个关于她们的人,却已经和自己成为密友的东方少女,在为她那异于自己的心思暗暗奇怪的同时,也不禁为丁璇的话感到一阵心惊。

    “我相信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丁璇略显懊恼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内娜,她这个时候为自己听不懂这些罗马人的语言感到有些烦躁,虽然内娜能够多少为她转述,但是这个里昂穷人派的女人,也许正是她那难以抛弃的成见,或者她并不娴熟的语言,让丁璇却不能更加详尽的去了解那些罗马人所要议论的东西。

    所以她只能通过从内娜那里听到的片言只语的转述和自己的观察去发现其中似乎隐约可见的某些东西。

    “璇,你是说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吗?”埃罗帕西娅的双眉都快凝在一起了,当她看到被女仆带来的一双儿女时,她一边慢慢弯下腰去轻轻搂抱孩子,一边依旧忧郁的看着在寻思着什么的丁璇“如果伦格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知道该怎么做,甚至就是玛蒂娜也比我做的更好。”说着,埃罗帕西娅低头看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玩耍的两个孩子,在轻轻抚摸着自己小腹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等我的孩子降生了,我就带他们离开君士坦丁堡回到我自己的城堡去,那里才是他们应该呆的地方。”

    “你是说,菲特琳娜和亚历山大?”丁璇轻声问着。

    “我只是说我自己的孩子,”埃罗帕西娅看着丁璇,她似乎想起什么的歪头仔细看了看丁璇的腰身,忽然抬手在丁璇的小腹上轻轻摸了摸“果然,你还没有怀孕。”

    听到连转述的内娜都有些发愣的话,丁璇的脸上霎时一阵通红,她立刻向后推开一步,用一种既不是生气,又不似害羞的眼神狠狠瞪着埃罗帕西娅,可随即又无奈的微微摇头。

    “难道您并担心现在的局势吗?”丁璇轻声问着“要知道如果真如猜想的那样,也许这其中就有着非同一般的阴谋。”

    “我在等,”埃罗帕西娅微微苦笑,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菲特琳娜小小的头顶,当看到亚历山大也向她伸开胖胖的两臂摇晃时,她有些艰难的蹲下身子,抱起了沉甸甸的王子“我在等伦格回来,那时候我就轻松了,他会把一切都做好的,我现在只要牢牢的守住君士坦丁堡,一切就不会发生太坏的变化。”

    说着她在亚历山大滑润的脸颊上轻轻吻着,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说:“亚历山大,你将来会当皇帝,那时候只要你能好好对待你的姐姐和弟弟就可以。”

    说着她转头忽然向着丁璇微微一笑:“璇,如果有一天你有了伦格的孩子,你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丁璇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略带恼怒的羞红,不过随即她的心头不禁如埃罗帕西娅所问的那样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有了和他的孩子,我希望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

    这个想法让丁璇的脸上略微发烧,而且她这时也因为君士坦丁堡的局势感到心头烦躁,当她向埃罗帕西娅告辞之后,带着内娜一直走在走廊里时,心中还在不停的琢磨着之前在利奥厅里所听到的一切。

    就在她这么一边想着一边先前走时,她忽然听到身后的内娜发出一声略带惊慌的“咦”声。

    丁璇停下脚步抬起头,让她感到颇为意外的,是出现在前面不远处走廊拐弯处的,俨然是那个让让人人都感到畏惧的白化病人。

    “您有什么事情吗,大人?”难得露出一丝畏惧的内娜小心的问着,当她看到赫克托尔那双透明的眼睛向丁璇扫视过去时,她先是微微一缩,然后还是向前一步略微挡在女主人面前,然后她用带着点惊慌的口气提醒着“大人,您应该知道璇小姐是,是皇帝的……情人”

    看着内娜那似乎咬牙切齿的样子,赫克托尔苍白的嘴角稍微抽*动了一下,随后他就向着内娜身后的丁璇微微行了个礼:“璇小姐,请允许我能陪您一起走走。”

    赫克托尔的邀请让丁璇不禁一愣,不过当她随着赫克托尔来到一个凉亭,看到坐在里面的法兰西斯时,她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抱歉,我只是皇帝的一个朋友而已。”丁璇没有等面前的两个人开口就简明扼要的说。

    “的确,您只是皇帝的一个朋友,”听到内娜转述的法兰西斯淡淡一笑“不过您却是皇帝的女人中最适合和我们议论这个的一个。”

    不等丁璇脸上的微红退去,法兰西斯用一种淡淡的口气说:“请原谅我好好像是在危言耸听,可是罗马的确面临着很大的危险。”

    ………………

    就在罗马人在为究竟该如何对付来势汹汹的法兰克人时,远在恰纳卡莱后隘口不远处的埃杰阿普特城堡里,理查忽然接到了一份密信,看着上面的内容,因为进攻受阻而开始脾气暴躁的英国国王,终于发出了哈哈大笑声。

    ………………

    投票吧,朋友们,投票者,那个啥……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三十八章 那随在马后而来的,叫做死亡(下)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三十八章那随在马后而来的,叫做死亡(下)

    法兰西斯的话让丁璇颇感意外,她唯恐内娜可能会转述错误的低声询问了一句,当看到法兰西斯听到内娜的疑问后依旧微微点头,她的眼神不由望向旁边的赫克托尔。

    白化病人斜倚在凉亭的柱子上,他那双透明的眼睛这时正微微眯成一条细缝注视着丁璇,看到她望过来的眼神,赫克托尔的眼睛睁开,更是仔细的注视着这位在他眼中显得颇为奇怪的东方女性。

    “璇小姐,我们相信您应该已经意识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或者说是一些对别人来说也许无法理解,可是您却能发现其中有些异常的事,”法兰西斯站起来向丁璇微微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在等到丁璇在自己面前坐下后,他也如同赫克托尔一样认真的注视着她,过了一会才淡淡的说“我相信您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们要找到您,而不是其他人,甚至不是皇后陛下。”看到丁璇默默点头,法兰西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事实上即便是阿赛琳在这里,尽管我们知道她们都是爱着皇帝的,我们也不会和她们任何一个人说到这些,因为这其中可能会牵扯到她们自己,而您璇小姐,几乎是这座城市里唯一不会牵扯到太多,而又被皇帝爱着的人。”

    法兰西斯的话立刻让丁璇明白了什么。

    不论是埃罗帕西娅还是阿赛琳,她们自己的背景和错综复杂的厉害关系,已经让她们与伦格之间原本单纯的爱情变得不再那么简单,而在伦格身边所有人当中,自己恰恰是那个厉害关系最小的一个。

    罗马人能够接受一个法兰克王族出身的皇后,更能接受一个罗马贵族出神的皇后,但是他们能接受一个来自东方,甚至还是个异教徒的女人做为他们皇后吗?甚至即便是成为了皇后,又有谁会看好自己呢?想到这个的丁璇微微笑了起来。

    文则居庙堂,武则傲疆场,岂甘为他人妾滕?甚至岂甘居**?

    丁璇嘴角微微挂起一丝骄傲的微笑,看着法兰西斯她觉得伦格的这位智者,的确眼光不浅。

    “我们已经派出几个密使,相信陛下很快就能知道君士坦丁堡发生的什么,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您认为现在发生的一切是正常的吗?”法兰西斯缓缓的问。

    虽然知道正是自己那异于常人的出身让这两个人并不担心自己也卷入宫殿的明争暗斗之中,但是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位罗马最有权势的人,会如此重视自己的意见。

    似乎看出了丁璇脸上的疑惑,法兰西斯向旁边的赫克托尔看了一眼,当看到白化病人似乎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后,他向丁璇略微点头:“事实上皇帝陛下在离开君士坦丁堡之前曾经对我们说,希望我们能够从您那里得到更多的消息和建议。”

    当内娜转述法兰西斯的话时,里昂穷人派女人的脸上充满了激动,她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听上去显得平和些,可是那种样子却让丁璇感到,似乎法兰西斯赞扬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您一直和皇后陛下在一起,我们相信您一定能给予我们更大的帮助,同时也能给予陛下帮助,”法兰西斯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我们都知道理查突然进攻罗马这种事情已经未免太荒唐了,而现在他甚至不顾危险的直接从恰纳卡莱海峡入侵,也许理查是个鲁莽的人,但是他却绝不愚蠢,即便阿赛琳的舰队和他们错过,可是他们也应该知道一旦阿赛琳返回是什么样子,可是他们却的确一直进攻,甚至轻易攻破了前恰纳卡莱隘口,我们不能不怀疑这其中有罗马人的内奸,而现在我们更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会做出更多的,甚至影响罗马帝国决策的事情。”

    “您是在怀疑……”

    丁璇停了下来,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法兰西斯,直到智者微微摇头:“不,我怀疑的是那些试图借机有所举动人,这也是我们要和您见面的原因,我们希望您能注意……”说到这里法兰西斯露出个苦笑“注意皇后陛下身边的那些人,特别是一些试图在这个时候与陛下接触的大臣,现在只有您最适合做这个。”

    一直站在旁边的赫克托尔嘴里吐出一声闷闷的气息,他把双手支在丁璇面前的桌子上微微向前倾身:“小姐,在这个时候我们原本应该派出军队与十字军作战,但是却只能使用这么被动的方式防守君士坦丁堡,唯一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如同皇后自己所担忧的那样,我们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有人乘机在这个时候发动内乱,我们只能等待陛下的归来,在这期间我们不能有任何错误。”

    丁璇看着法兰西斯和赫克托尔,她的心中这时不住的寻思,很久以前哥哥就吩咐过她不要涉入伦格的事情太多,更不要让自己和家族陷入罗马宫廷的争斗之中,而出于内心中的骄傲,丁璇从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那个人的嫔妃,更不可能成为他的情人。

    但是到了现在,她才忽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不但已经深深的进入了伦格的生活,甚至已经被那她一直在试图回避的宫廷争斗所包围,而且让她感到意外的是,伦格似乎并不介意,甚至好像还更加希望看到她被卷入那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罗马宫廷层层帷幕之中。

    这是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丁璇心中暗暗苦笑,她知道其实从自己向伦格讲解那些关于小亚细亚局势时,自己已经无法避免的陷入了其中,甚至在堂兄丁泓为玛蒂娜接生的那个时候起,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已经陷入了罗马宫廷的是非里。

    或者更应该说是在色雷斯的时候吧……丁璇想起之前在色雷斯发生的一切脸上霎时泛起一阵昏红,不过她也知道正如法兰西斯所说,真正让他们能够放心的与自己一起讨论这些事情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是伦格的“女人”中唯一和现在的局势没有任何利害牵扯的一个。

    “我知道该如何去做,”丁璇小心的回答,她不想让眼前这两个人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期盼着这样的机会,从白化病人的眼中她能看到浓重的怀疑,似乎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在这样一个时候能够显得更加重要,这让丁璇感到颇为不快,同时她也一再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因为这样一次见面就忘记了哥哥对自己的叮嘱,虽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从这场纷乱中摆脱出来,可为了家族她还是希望不要陷入的太深。

    “恕我直言,皇后决定退守都城的方法虽然可以一时稳定,可毕竟关键还是皇帝能够尽快返回,否则时间一长未免会发生变故,”丁璇小心的提出建议,她看都法兰西斯听到内娜的转述后脸上浮现出的一丝淡淡的忧虑,再看着赫克托尔没有表情的神色,她知道现在这两个人其实也在盼望着伦格能如她所说的那样,尽快回到君士坦丁堡。

    “只希望一切能就快解决就要好了,”法兰西斯难得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他站起来向丁璇微微行礼,在表示这次会面已经结束之后,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开口说“如果能够对您和您家族有所帮助,我们会尽最大的力量,不过我相信您的哥哥更希望能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所以当一切结束后,我们会建议皇帝陛下授予您的家族在罗马所应拥有的一切待遇,这足以表达我们的感谢之情了。”

    听到法兰西斯如此明显的暗示,即便是内娜的脸上也在瞬间露出了愤怒,她恶狠狠的盯着这位皇帝身边的红人,在向自己的主人转述之后,看着丁璇那略显苍白的脸色,内娜发出了不忿的哼声。

    丁璇只是向着法兰西斯微微点头行礼随后默默无声的离开了凉亭,看着她那缓缓离去的落寞背影,赫克托尔在过了一阵之后才回头看着同样沉默的法兰西斯。

    “您认为她会去做我们希望她做的事吗?”赫克托尔慢悠悠的问“在您如此毫不留情的说出条件之后?”

    “我们找到这个女人,就是因为她的确和君士坦丁堡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她的智慧足以让她能够判断出谁是试图影响皇后的人,而她能够帮助我们是因为她对皇帝陛下的感情,”法兰西斯看着赫克托尔“她的家族可以得到足够多的利益和财富,这对他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不过这也让他们明白个道理,这个东方人的家族能够得到的也只能是财富,在罗马是没有他们获取权力的机会的。”

    丁璇默默的走着,她能感觉到跟在身后的内娜似乎一直要说什么,可她并不理会。就在刚刚,她觉得似乎是用自己与伦格之间那令她珍惜的某些东西做了一笔交易,交易的结果将是自己家族在罗马获得财富的机会,而交易的代价,则是从此之后,自己再也不能象之前那样随意洒脱的去面对那个人了。

    如果,当初答应做他的女人,是不是反而更轻松些呢?丁璇心头掠过这么个奇怪的念头,不过很快她发出一声苦笑。

    到了这时,她觉得自己完全能够明白埃罗帕西娅的心情了,甚至在心底里,丁璇第一次如埃罗帕西娅那样在想:如果他不是个皇帝,那该多好。

    ………………

    理查从进攻后恰纳卡莱隘口回到埃杰阿普特城堡里已经整整一天,在之前,当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冲进忽然打开堡门的前恰纳卡莱隘口的城堡时,理查甚至为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感到怀疑。

    那种他从没见过的巨大而复杂的武器出现在面前时,理查从心底里感到了恐惧,看着用从专门的水渠中汲出的流水做为动力扔出之后划过海峡的巨大石弹,在那一刻理查的掌心已经潮湿一片,他不知道如果没有攻陷城堡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也正是因为这个,当遇到后恰纳卡莱隘口的城堡出人意料的抵抗后,他不禁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之前那些给他带来惊喜的罗马人的身上。

    密信是在那天的深夜送到的,已经暴躁的发了半天脾气的理查在接到信后就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他反复的不停看着那封信里的内容,当他终于确定了一切后,英国国王先是轻轻的,然后就是发出了让身边的人感到意外的大笑声,他兴奋的拥抱了自己的一个侍从,甚至还很亲昵的赏了身边仆人一个小小的耳光,然后他立刻下令把所有将领都召到自己面前来,当他向所有人宣布要即刻向后恰纳卡莱隘口发起进攻时,很多人不禁感到颇为意外。

    即便是凯斯内斯也立刻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他向国王诉说罗马人在海上的优势,更不停的指出两岸隘口上安置的巨大投石机对十字军船队的威胁。

    “陛下,虽然后恰纳卡莱海峡的要宽很多,可是罗马人在两岸投石机完全可以封锁靠近自己一边的海面,如果强行通过那对我们来说就是个灾难,”凯斯内斯焦虑的说“如果不能攻陷两岸任何一边的城堡,就绝对不能发起进攻。”

    “那么你可以看看这个,”理查拿出了密信,看到凯斯内斯看到信件后意外的神色,国王得意的发出了笑声“我们最担心的色雷斯人已经对我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他们会忙上一阵自己的事,等到他们解决了那些疯子德意志人,我们已经做完自己的事了,关键是……”理查说着用带着硕大戒指的手指在信上微微敲了敲,看着凯斯内斯因为意外有些发愣的表情,他呵呵笑了起来“我们知道最有威胁的敌人已经不会那么容易出现了,尽管我的确很想见到那位罗马的皇帝。”

    凯斯内斯略显茫然的微微点头,他知道这时国王的话未尝不是出自真心,甚至就是他自己,在内心深处也有着一种盼望能够见到那位罗马皇帝的冲动,他希望能够看到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的未婚妻在他亲吻她时却喊出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更希望看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从一个卑微的农兵成为了整个基督世界最令人羡慕的皇冠的拥有者。

    “让军队做好准备,随时等待进攻后恰纳卡莱隘口的命令”理查兴奋的大声下令。

    ………………

    法尔哥尼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总督的脸这时看上去臭臭的,让四周的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头顶的天色还是那么阴沉,连续两天的暴雨让整片丘陵看上去就好像完全被用无数细密的幕布笼罩起来一样。

    法尔哥尼觉得自己真的很不走运,原本认为并不十分糟糕的旅行让这场突然到来的暴雨阻隔住了,丘陵地带本就不好的道路显得泥泞不堪,特拉比松这种让人大出意外的天气一时间令刚刚上岸的卫戍军狼狈不已,而让法尔哥尼感到更加气愤的是,这里的人显然对自己没有任何好感。

    不论是在耶路撒冷还是君士坦丁堡,他都没有遇到过这么冷漠的民众,当他的人征集当地人作为向导时,他不得不出更多的钱才能找到愿意干这份活的人,而且让他颇为生气的是,那些特拉比松人不愿意向他提供任何有用的帮助,甚至在暴雨刚刚开始时,没有立刻岸边多久他就发现,所有的房子都紧紧关上了门窗,一时间这让法尔哥尼觉得自己好像是到了某个敌人的国家。

    “这里的人都怎么了,难道那个瑞恩希安就让他们这么难以忘掉吗?”法尔哥尼心里嘀咕着,对于瑞恩希安他似乎已经不太记得住那个人的长相了,在法尔哥尼看来,那个人和其他罗马人没有什么区别,懒惰,奢侈,自大而又做作,这让他很奇怪皇帝怎么能一直容忍这个人那么久的时间,而现在特拉比松人的举动,更是让他对那个人从心底里感到懊恼。

    “如果我能见到他,一定要砍下他的头,至少要把他吊起来饿上几天,让他知道法尔哥尼老爷的厉害。”大区总督一边心里这么寻思着,一边不得不督促士兵继续向前,因为路面湿滑,而让他无法骑着那匹过于高大的战马前进,在脚下已经灌满了雨水时,他终于看到了高低起伏的丘陵远处的模糊雨幕中,隐约可见的城市影子。

    “大人,那应该是特拉比松了,”一个随从用手挡在面前仔细看着远处,然后回头向满脸暴躁的总督喊着“汉弗雷大人已经已经在那了,也许我们该派给人去和他联系。”

    “那还等什么,你这个傻蛋”法尔哥尼故意用一种气呼呼的口气呵斥着,看着应了一声后立刻撒腿向前跑去的随从,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回头看着自己身边在路上蹒跚前进的军队,法尔哥尼吐出了一口长气“这种该死的日子终于快结束了,我要让人给我准备一大块羊腿肉,还有满桶的大麦酒,上帝呀,这该死的雨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法尔哥尼在不住的抱怨中带着队伍先前走着,远处那片城市的影子在瓢泼般的大雨中看上去显得模糊不清,似乎怎么也走不到跟前,直到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当他就着远处那闪烁的灯光不住打量时,他看到逆着队伍的方向,有两个人影晃晃荡荡踩着烂泥,挤开经过的士兵向他走来。

    “大人大人”之前的那个随从兴奋的跑到法尔哥尼面前“这个人汉弗雷爵爷的随从,他是来迎接您的。”

    “大人,爵爷已经进入了特拉比松城,”随从一边摸着脸上的雨水,一边喘息着说“不过您的军队的确来的晚了些,爵爷已经提前向石头山派出了斥候。”

    “哦,那都是因为这该死的雨,”法尔哥尼抱怨着,然后他依旧不肯认输的说“不过我来的也并不很慢不是吗?”

    法尔哥尼的话让那个随从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神色,他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大人,有一个使者赶在您的前面给爵爷送去了一份信,君士坦丁堡正遭到十字军的进攻。”

    “什么?”法尔哥尼的脸上霎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大张的嘴巴来回蠕动了几下之后才喃喃的问“告诉我是谁派人送来的这个消息,为什么他们不来告诉我?”

    “大人,是北方行省总督马克西米安大人的使者,”随从回答着“他已经决定派兵援助君士坦丁堡。”

    公元一一九一年五月二十九日,一个让君士坦丁堡人感到异常兴奋的消息传来,北方行省军区总督马克西米安派出的由罗斯人组成的如凛冽的北部狂风般的军团,正在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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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三十九章 风暴之前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三十九章风暴之前

    塔索一瘸一拐的推着汉弗雷的轮车向前走着,当他远远看到眼中露出意外神色的尔哥尼时,他鼻子里愤愤的发出一声哼声,说起来在所有追随伦格的那些人中,他感到最难以忍受的就是这个粗俗无礼,甚至肮脏得让人恶心的阿拉贡人。

    不过现在这个人却已经是君士坦丁堡的总督,而他却是依旧是个穷途潦倒的老兵痞。

    “上帝的惩罚和恩典,”塔索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他知道自己最终落得这样的结果完全是因为自己那贪婪的本性,这让他从尔哥尼身上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一个结果,一个憨直甚至是鲁莽的人获得了足以自豪的地位和荣耀,而自认狡猾的自己却最终依旧一无所获“上帝真是严厉而又公平的……”

    尔哥尼几乎是看到汉弗雷的影子时立刻走了过去,他虽然看到了塔索,可是这时却只是感到意外,当他仔细端详汉弗雷空荡荡的双腿时,他不住的摇起了头。

    “上帝呀,这真是太糟糕了,”尔哥尼嘴里唠叨着“真没想到你会遇到这种事,不过大人,这让我对你有了新的看。”

    “我该认为这是对我的恭维吗?”汉弗雷呵呵一笑,虽然从来没说过,不过汉弗雷知道在伦格的那些手下眼中,自己之所以能够拥有别人所没有的地位甚至是某些无言喻的特权,更多的只是因为他是伦格的朋友,在那些人眼中,他的确是特别的,特别到总是被忽视他所做到的那些旁人无做到的事,直到那个时候,直到在曼德索城下那可能会决定罗马和科尼亚这对宿敌命运的一战为止。

    不过现在他来不及却和尔哥尼弥补那似乎迟到的关系,当他拿出由北方行省总督马克西米安写来的急信后,他立刻开始尔哥尼布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尽管做为君士坦丁堡的大区总督,可是尔哥尼却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一个可以成为伟大统帅的料,或者说他更愿意穿上皮甲拿起家传的沉重利剑去砍杀敌人,而不是在某个总督府里费尽心思的去做一些让他厌烦的事,所以他立刻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汉弗雷的指挥权,同时他也不无忧虑的为君士坦丁堡所面临的危机忧心忡忡。

    “伦格这个时候已经已经接到报信了,我们在这里只要稳定住特拉比松一切都会变好,”汉弗雷并不很着急,他一边安慰着尔哥尼一边布置着之前已经想好的计划,虽然在进入特拉比松城之后就立刻为面临的比之前想的要糟糕得多的局面感到头疼,可他并不十分担心。

    汉弗雷相信伦格能够应付虽然看似凶险的局势,而且当他接到马克西米安的来信后,他就知道君士坦丁堡应该很快就能度过眼前的难关。

    在许久以前当伦格向他要那些属于博特纳姆的骑士时,汉弗雷就已经知道伦格在为阿赛琳组建她那似乎异想天开的“陆战队”,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也亲眼看到了那些罗斯人的彪悍和可怕。

    有一度汉弗雷认为罗斯人甚至不是上帝所创造的生命,而是由魔鬼制造的可怕的东西,他从没见过那么多不但身材魁梧而且充满野性的战士,当他随着阿赛琳的舰队旅行时亲眼看到在岸上掠夺肆虐的罗斯人时,他曾经在心中暗暗想过,伦格是否如同古代希腊人的异教神话中描述的那样,打开了一个可怕的魔鬼的祸盒。

    不过现在汉弗雷却认为伦格的决定让他佩服,一想到那些即便是做为友军也会为之畏惧的罗斯人正在赶往君士坦丁堡,他甚至开始为十字军有些担忧了。

    汉弗雷不知道尔哥尼对十字军突然进犯罗马的消息如何看待,不过他却实在无理解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不知道理查怎么会产生那么荒谬的想,难道他认为只凭借十字军的兵力就能围攻拥有着世界上最强大的防御城墙的君士坦丁堡吗?

    正是因为这个,汉弗雷虽然感到意外却并不担心,而且真正让他放心的是,一想到在小亚细亚的军团之后,汉弗雷原本还有的那点担忧也很快消失不见了。

    “我们要进攻石头山教堂,现在特拉比松城里虽然看上去还算平静,可是当地人对我们却充满敌意,”汉弗雷一边邀请尔哥尼和自己并排前进一边不无担心的说着“石头山教堂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我刚刚见到了特拉比松城的主教,主教大人甚至请求我们不要进攻石头山,因为对当地人来说那是一种十分无理的亵渎。”

    “哦,那可真是要让主教大人失望了,”尔哥尼嘴里嘟囔着“我会亲自冲进那座教堂,杀掉所有看到的叛军,至于那些参与叛乱的教士,我会让那位心慈面软的主教大人自己处罚,不过如果他不判处他们火刑,我也不在乎替他效劳。”

    “如果那样,大人您不但自己会堕入地狱,而且也不会完成您的任务。”

    一直默默推着轮车的塔索忽然开口,他看到尔哥尼向他瞪来的嫌恶的眼神,不过塔索却只是一笑。

    “你这个恬不知耻的老痞子居然还敢在这里出现,这真是个奇迹,”尔哥尼嘿嘿笑着,他的眼神在塔索身上上扫来扫去,似乎随时有掰断他脖子的冲动“让我听听你究竟要说什么,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会让人把你吊在马厩里,直到彻底烂掉。”

    塔索舔了下嘴唇,他的心里的确感到害怕,他知道这位之前还和他一样可现在已经位高权重的大人的确有着能随便决定他命运的权力,可是一想到石头山教堂里的那些僧侣,他还是决定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如果您一定要用杀人让石头山教堂成为地狱,那就是在违背上帝,而且难道您不知道对于特拉比松人来说,那座教堂意味着什么?难道您认为当地人会允许您这么做吗?要知道他们已经对罗马军团充满了敌意,民众是可怕的,他们的敌意是可怕的,他们会在夜晚给您的战马喂带有毒药的草料,或者是偷取军队粮食,甚至可能会把你们带进陷阱,那样的结果难道是您需要的吗?”

    尔哥尼愕然的看着塔索,他张张嘴,可是在他要厉声反驳的时候汉弗雷已经开口:“塔索说得对,我们必须为特拉比松着想,或者说为伦格着想,我相信埃罗帕西娅派你来也是为了能尽快平息叛乱,现在我们不能激起特拉比松人的放抗,”说到这里,汉弗雷的身子微微前倾,用很低的声音说“不要忘了,瑞恩希安曾经是这里的总督,我绝对不会相信这里发生的一切与那个人无关,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特拉比松成为瑞恩希安引发罗马内乱的根据地。”

    “好吧,随你们的便吧,”尔哥尼无奈的摇着头“可是如果那些叛军不肯投降我就会用最严厉的方,要知道皇后陛下甚至已经下令撤销特拉比松行省,哈,看来这位皇后也并不比那位公主更仁慈呀。”

    “玛蒂娜……”听到尔哥尼的话,汉弗雷心头不由闪过那位小皇后的身影,他这时暗暗为下达这个命令的是埃罗帕西娅而不是玛蒂娜感到庆幸,如果说之前玛蒂娜毫不留情的下令镇压南方行省的举动还能让人信服,如果现在下达出兵特拉比松的依旧是她,可能现在就已经是另外一种结果了。

    “不能不承认,埃罗帕西娅做为罗马皇后也许要比玛蒂娜更加合适。”汉弗雷心中这么想着,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寻思这些的时候,当他们来到一个略显低矮的大厅里时,他的将领们已经等在那里。

    “尔哥尼大人,我已经下令向石头山派出斥候,不过我需要你的军队听从我的指挥,”汉弗雷抬头向站在面前的大汉说。

    “愿意听从您的命令,伯爵。”尔哥尼按拳在胸,大声回应。

    ………………

    “特里布松的天气还是这么糟糕。”

    说着这话的,是前特里布松行省总督将军,也是罗马的废帝,已经罗马许久的瑞恩希安。

    罩在头顶上的一件罩袍挡住了瑞恩希安的脸,不过他的眼睛自从进入这片土地之后就没有停留下来过。

    连续长途的跋涉让瑞恩希安看上去显得有些疲惫,不过他的精神始终还是很好,当他回头向身边的一个人看去时,他会露出一个颇为玩味的笑容,不过那个人显然和瑞恩希安身边的那些随从不同,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位前皇帝是否注意自己,他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前面的道路,似乎那样就可以让这次漫长的旅行缩短时间似的。

    “我从没想过你是这个样子,原本我以为你应该更……”瑞恩希安做了个手势,却又因为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微微摇头一笑“那么说,我所受的苦难可以说完全是因为你的原因,对吗?”

    “我只是要做一些上帝赋予我的使命的事情,而你却只是庸俗的权力之争的牺牲品,”那个身材高大的人转头看着瑞恩希安,他那双铅灰色的眼睛在这位废帝的脸上略微扫过之后收了回去,同时他用讥讽的声调说“做为一个罗马人,你不也是同样背叛了自己的国家吗?”

    凯尔无情的讥讽让瑞恩希安的嘴巴微微张开,不过却又很快变成了一声低低的轻笑,他拉住缰绳跳下战马,跪下来轻轻捧起了一把湿润的泥土放到鼻端,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瑞恩希安仰起头把手中的泥水举到上空从头上洒下,然后他仰起头让雨水冲刷着他的脸。

    “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了什么要和贡布雷为敌,但是做为一个罗马人,我是绝对不能看着他用那种方式彻底毁掉罗马的,也许我做的一切可能会带来很大的灾难,但是至少能让罗马继续存在下去,可是贡布雷做的一切会让整个帝国彻底消失,所以即使成为罗马的罪人,我也必须去完成自己的使命。”瑞恩希安仰着头感受着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然后他转身上马,加动马腹“快走吧,不论结果如何,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在等着我们。”

    ………………

    晨光刚刚洒向大地,已经早早起来的伦格走到了城堡高处的一个塔楼上,在这里他可以看到远处整片的草原,也可以看到在更远处那几乎就要隐没在地平线下的一片山峰的尖角。

    如果是任何一位有着非凡勇气和雄心抱负的罗马皇帝,那么他都不但会把目光投向那里,甚至会把那座山峰做为自己下一个目标。

    而且也只有真正到了那里之后,罗马人也才能带着自豪的说一句:“我们已经做了足够多的事。”

    那是乔莫迦里山,历史上的罗马的疆域一直延伸到那里,虽然在不同的时候曾经有过几次反复,但是那座山峰却已经成为了罗马人心目中一座理所当然的界碑,只有收复那里,罗马才能真正算是收复了他们在小亚细亚丢失掉的土地。

    不过伦格知道那样的想虽然听上去充满漏点,可是事实上却并并不真实,而且在他的心底里,也从来没有过要立刻收复乔莫迦里山脉以北所有被科尼亚人占领的土地的想。

    “那实在是太荒谬了,难道会有人认为科尼亚人是一群可以被随便驱赶的羊群吗?”在刚刚获得胜利之后,伦格曾经私下里对汉弗雷这么说,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已经听到太多请求派兵渡河,甚至要乘胜横扫小亚细亚,消灭科尼亚的声音“我从没想过要现在消灭科尼亚人,事实上罗马也没有能力对科尼亚发起远征,那样只会让罗马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之中。”

    可是虽然这样,看着远处的乔莫迦里山,伦格的心还是不由有所感触,对于科尼亚,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从没有过任何轻视,广阔的幅员和众多的人口是这个国家令人不敢忽视的巨大根基,而依旧保留着草原民族习性的彪悍也为这个国家提供了众多的勇敢士兵。

    伦格清醒的知道,阿诺伊的失败更多的是因为苏丹自己的骄傲和那种内心深处抹不去的固执,他一直试图追赶亚尔斯兰的执着让他最终为自己的固执付出了沉重代价,可即便如此,不论是阿诺伊自己还是那些可能随时会乘机窥伺苏丹宝座的贵族们,一旦面临外敌的威胁时,依旧可能会暂时放弃他们之间的仇恨矛盾,那个时候,罗马就会陷入无自拔的战争泥潭之中,而就此机会可能会出现的敌人,将是真正导致给罗马带来灾难的根源。

    科尼亚的威胁已经随着阿诺伊的惨败而消弭,科尼亚人也将陷入内战之中,这样的影响对科尼亚和罗马意味着什么,伦格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

    想到这个的伦格微微笑了,就如同他现在所做的一样,在他的心目中从来没想过要以一种毕全与一役的方式去彻底解决科尼亚,只要能够在这个时刻,在这个对科尼亚来说具有着关键的时刻让他们的未来稍微有所变化,那么一切将会完全不同。

    伦格心中琢磨着这些也许对很多人来说永远不会知道,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去告诉他们的事情,同时他的心中也在想着已经离开很久的丁涉的使命。

    图戈里一边向他派来密使,一边却又和乌古斯人勾结的举动让伦格感到了一丝警惕,虽然知道以阿诺伊的才智不可能轻易被图戈里占据优势,可是他还是决定让丁涉做为使者向乌古斯人送去了他的好意。

    之后的几年对罗马来说太过重要了,伦格心里这么琢磨着,在这样的一个早晨他觉得自己的头脑似乎显得十分清醒,这让他不由开始在心底里为自己之前还比较模糊的一些构想仔细勾勒起来,关于罗马将来如何逐渐从行省大权的独揽中摆脱出来,又如何让罗马不会陷入那种完全被过于集中的权力所侵蚀的深渊里滑去。

    枢密院,元老院,特里布斯,以大牧首为首的教会,各地的分议议会,甚至是那些看上去也许并不起眼,可是随着从西方逐渐来到罗马,已经在普通平民中起到了重要作用的里昂穷人派……

    种种念头在伦格心头晃过,他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其实很多,甚至多得让他怀疑在自己有生之年是否能够真正做完。

    也许我现在做的一切什么作用都不起呢?伦格曾经不止一次的这样暗暗问着自己,他有时候真的感到很无力甚至沮丧,当他在耶路撒冷面对萨拉丁时曾经有过这样的想,而在面对科尼亚的威胁时同样这样想过。

    看似正在不住恢复的罗马所沉积下来的弊端究竟有多少没有比伦格更加清楚的了,多年来的懈怠,奢侈和堕落带来的迷茫让罗马人有着一种近乎彻底放弃一切的颓废。

    有时候他们会因为某些激动的事情忽然变得振奋起来,这是这种热情也如同来时一样会很快消失不见,而且随着这种情绪罗马人那种一旦遇到挫折就立刻变得沮丧甚至人心涣散的习惯即便经过多年也一直没有消去,这让伦格深深的知道,要想彻底改变这种习性,只有用不停的胜利来激励起罗马人的雄心壮志。

    可是自己真的能永远站在胜利的顶端吗?如果有一天自己遭遇到失败呢?这样的想一直在伦格心头盘旋,甚至即便是在获得了战胜科尼亚人的胜利之后,他也一直没有忘记。

    而且他不能不承认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还没有完全控制整个帝国,特拉比松的叛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虽然他还不知道瑞恩希安在这次事件中究竟干了些什么,可伦格能肯定这一切显然和他有着重大的关系。

    “看来他终于忍耐不住了,”伦格心中这么想着“或许我应该自己亲自去一趟特拉比松。”

    刚刚想到这里的伦格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塔楼的台阶下传来,他回过头,看到急匆匆的奔上塔楼的一个侍从。

    “陛下,君士坦丁堡派来的急使”侍从的声音已经有些变了腔调,当他还没有说完时,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人已经把他粗鲁的推开,几步来到了伦格面前“陛下,十字军突袭恰纳卡莱海峡,皇后陛下请您立刻会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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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章 岂不知审判即将降临?!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章岂不知审判即将降临?!

    狄奥多在这一天起的也很早,当侍从给他端来牛奶和鲜肉干时,看到主人正跪在挂在墙壁上的圣母前祈祷。

    狄奥多的样子看上去很虔诚,他的嘴巴不停的动着,无声的低语从他嘴里轻轻吐出,当停下来时,狄奥多用侍从早已准备好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坐下来慢慢吃他的早餐。

    自从跟随伦格出征一来,狄奥多一直没有好好的休息过,在圣基努贝之战中险些战线崩溃的他遭到了很多人的轻视,在曼德索城下他虽然最终稳健的守住了原本已经动摇的整个右翼,可是在很多人眼中,他当然无法起到了关键作用的汉弗雷相比。

    在一些将领看来,这位之前在北方变现出了非凡才能的总督似乎已经失去了他的锐气,而且他被从北方行省总督调离本身就是皇帝对他的惩罚。

    不过狄奥多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出过任何不满,这让一些即便是他对手的人也无法抓住他的把柄,而且在圣基努贝之战中他在几乎整个右翼完全被击溃的危险下,也绝对没有退缩一步的举动让那些人不得不承认他的勇猛,同时,人们也知道做为皇后的哥哥,这位总督的处境虽然现在看上去有些糟糕,可是也不能保证就没有重新崛起的可能。

    实际上这个时候狄奥多丝毫不为自己看起来不是很好的处境担忧,他一直在等待。

    从很早之前开始,当他第一次伦格时,他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也许是以前从没见过的皇帝,在他有生之年的将近四十年间,在伦格之前,他见到过三位皇帝,除了马克尔和艾萨克那两个甚至在他的心目中从来没有看得起的皇帝之外,他承认曼努埃尔皇帝算是他所见过的最具有胆识和策略的罗马皇帝了。

    不论是对法兰克人狠下辣手的收缴财产,还是机智的劝说安条克一度皈依正教,曼努埃尔都显示出了一位罗马皇帝所应有的手腕和睿智,可是在对科尼亚人的远征中,曼努埃尔却彻底丧失了他之前所积攒下的全部筹码、

    当第一次看到伦格时,狄奥多认为这个农兵出身的年轻皇帝显然是一个大胆的冒险者,他用罕见的胆略抓住了难得的机会,把罗马的皇冠戴在了自己头上,这让他想起了巴西尔一世,那个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成为了罗马皇帝的马夫,也让他不由对这个年轻农兵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不过他认为这个年轻人不会坚持很久,特别是当他开始进行兵制和土地变革时,狄奥多甚至觉得他也许很快就会被赶下宝座,不过而后发生的事却开始让狄奥多慢慢改变看法,随着罗马变革的深入,他发现罗马人已经开始逐渐接受那些也许有些地方还十分新鲜,可显然正在让罗马变得越来越好的改变。

    这曾经一度让狄奥多也愿意承认皇帝的变革未尝不是个不错的选择,特别是当埃罗帕西娅成为了皇后之后,狄奥多认为自己的家族也许很快就会随着妹妹的地位重新振兴。

    但是,随着罗马公法的深入推行,狄奥多逐渐明白了皇帝想要做些什么,这让他开始感到不安,特别是随着特里布斯的地位逐渐重要,而枢密院建立之后权力也开始向各个行省延伸,狄奥多终于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当他从北方行省被调离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明白皇帝的意图,随着来到与科尼亚人临近的小亚细亚,狄奥多开始变得更加焦躁,因为与妹妹之间的书信往来,他比任何人都能更早更清楚的了解皇帝的一些意图甚至想法,这让他清楚的意识到,伦格正在酝酿着一场也许对整个罗马来说都可能意味着巨大变化的变革。

    如果说之前的军制和土地变革是这场真正变革的序曲,那么公法的颁布就是这场变革的主调,而终曲也许会在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时候忽然来临。

    对于伦格在战胜科尼亚人之后没有急着立刻回师君士坦丁堡,狄奥多在开始的猜测之后也已经逐渐明白,他知道皇帝显然已经决定借新行省还没有来得及与其他行省一样被古老的罗马行省制度约束,而开始在这里推行他的那些设想,同样,皇帝没有立刻让来自各个行省的军队立刻返回,显然也有着其他不为之人的目的。

    “难道皇帝真的要借机收回行省权力吗?”狄奥多一直在这样问着,这让他因为不敢肯定而无法做出最后的判断,可是他知道这个时候显然对伦格来说显然是个难得的机会。借着击败科尼亚人的余威所创下的巨大威信,皇帝也许真的会乘机发起改变罗马行省制度的变革。

    这让狄奥多不能不开始认真的为自己考虑起来,深深熟悉罗马历史的他十分清楚当初哈利斯皇帝之所以决定推行行省制度,主要是为了地域威胁日益加剧的异教徒的进攻,可是随着科尼亚人的惨败,狄奥多忽然发现那个威胁罗马帝国的原因已经变得不在那么重要,这无疑意味着罗马的行省制度已经开始面临着会被改变的命运。

    “那个人会让罗马面临危险,他会让罗马变得和以前似是而非,而且真正受到伤害的将不止是一小部分人,甚至可能会是整个罗马原来的主人,这其中有我,也有你。”

    狄奥多想起了某个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是在一个雪夜之中,他见到那个人是被捆绑着推到他面前的。

    当时狄奥多自认可能会就此丧命,因为骄傲他没有乞求,而是等着生命最后时刻的到来,可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当时瑞恩希安并没有杀掉他。

    然后,他被追击瑞恩希安的人救了出来,可是他却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那位被废除的罗马皇帝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也许他会成为罗马最了不起的皇帝,但是他也会让罗马陷入可怕的境地,那是我们任何人都不会愿意看到的。”狄奥多还记得当时瑞恩希安对他说这些话时眼中流露出的那种忧郁,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担忧,是一个罗马人或者说是一个罗马贵族所流露出来的担忧“我不知道贡布雷究竟要干什么,他的确是在做一件大事,可是我知道如果那样我们很多人都会就此失去很多,甚至整个罗马都会发生可怕的变化,那种变化是以前任何一位皇帝或是贵族都从没有做过,也绝对不敢做的,所以我相信,他在给罗马带来荣耀的时候,也会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进地狱。”

    狄奥多一直无法忘记瑞恩希安的这些话,而且随着罗马公法的逐渐推行,随着枢密院权力的扩大,随着特里布斯的影响越来越广,他对瑞恩希安的话也感到越来越真实。

    “贡布雷皇帝是上帝赐予世人的奇迹,却是上帝赐予罗马的惩罚。”瑞恩希安最后的话一直在狄奥多心头萦绕,这让他在圣基努贝之战的关键时刻心中闪动过就此撤退的念头,也在曼德索城下那危险的瞬间想过就此放弃。

    可是他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并不是因为忠诚,而是他不知道自己如果背叛究竟会带来什么样可怕的结果。

    狄奥多在等待,等待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机会,可是只要这个机会来临,他就能得到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多的机会。

    之前给他送早餐的侍从匆匆走来,看着端着空陶罐出神的总督,他微微咳嗽一声,在惊醒了主人之后他走到狄奥多身边急急的说:“陛下派人来要您立刻去见他。”

    “哦”狄奥多的心忽然一跳,他的喉咙微微有些发干,在本能的把罐子放在唇边时他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这让他为自己的失神感到好笑,同时也为自己面临的选择感到艰难。

    也许,这就是那个时候了,狄奥多心中不住琢磨着,当他听到关于法兰克人忽然与罗马开战的消息时,他已经在寻思,现在他知道自己终于要做出最后的抉择了。

    伦格是在军营里召见的狄奥多,当看到皇帝之前狄奥多已经感觉到了军营中那紧张的气氛,看到已经换上了一身骑马装的皇帝,他立刻意识到了可能即将发生的事情。

    “总督,我想你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必须立刻回师君士坦丁堡。”伦格向狄奥多说,他看着自己妻子的这个哥哥,同时心中却在想着自己究竟能信任这个人多少。狄奥多的野心究竟有多大伦格实在说不上来,看着这位历史上尼西亚帝国的皇帝,他在为自己在小亚细亚刚刚开始推行的行省变革不得不被迫中断感到惋惜的同时,也为狄奥多是否能真正遵循自己之前定下的那些条款继续下去感到怀疑。

    可是局势显然已经不能让他再犹豫下去,同时他也知道,在整个南方,除了狄奥多也的确没有人能坚守边境。

    汉弗雷?可惜他现在正在特拉比松,否则自己就不用这么感到忧心忡忡了。

    伦格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在无数普通士兵们为皇帝所获得的荣耀高声欢呼的时候,却没有多少人知道伦格此时的艰难。

    虽然在战场上获得了巨大胜利,可是伦格却深深的明白,不论是在君士坦丁堡还是在各个行省,自己的力量依然还不足以能够彻底动摇罗马将近七个世纪来那已经根深蒂固了的巨大根基。

    在战场上的胜利还不足以让他拥有撼动那个根基的力量,也许再有几年……

    “只要再给我几年的时间,一切就会彻底发生变化。”伦格在心里这样无奈的想着,正是为了这个他不惜与科尼亚开战,因为他需要的是正是那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几年的时间,

    只要几年,他就可以利用特里布斯在各个行省逐渐形成的力量把权力集中起来,也只需要几年他就能够把罗马已经开始逐渐恢复的财政引向一个足以不再感到岌岌可危的境地。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伦格想起了很久之前见到瑞恩希安时,瑞恩希安对他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伦格,你认为自己还有时间吗?”

    骑在马上的伦格深深吸了口气,他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近卫军,看着已经向他催马奔来的阿历克斯,伦格扬起了头。

    “陛下,近卫军随时听候您的命令。”阿历克斯大声喊着,同时他把手中镶嵌着一颗宝石的权杖在胸前一按,随后向着伦格高高举起。

    在圣基努贝之战后,伦格向所有人参加了那次伟大战斗的将领授予了一柄预示着巨大荣耀的权杖,阿历克斯所得到的,是一柄由伦格亲笔在上面书写了一段的权杖,那段正是伦格曾经在的黎波里面对萨拉丁的大军时背诵的那篇,在这个时候看到阿历克斯挥舞那权杖,伦格不由在心中暗暗默念:“岂不知上帝要审判世人,岂不是世人要审判天使……”

    ………………

    汉弗雷坐在轮车上看着远处的石头山,在跨过了一条小溪之后,他的军队开始在距离石头山不远处的一片沼泽前面展开。

    对于这座对特拉比松人来说如同圣地一样的小山,汉弗雷要比法尔哥尼更加明白它的意义所在。

    正是因为这个,汉弗雷才同样明白伦格之所以决定让他来特拉比松的原因,不过唯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埃罗帕西娅会同样派法尔哥尼来平息特拉比松的叛乱。

    和之前玛蒂娜平息南方行省叛乱不同,特拉比松显然有着更加特殊的地位,虽然知道埃罗帕西娅这么做的原因是担心由于瑞恩希安的影响而令特拉比松的叛乱引发一场罗马内部的动乱,可是汉弗雷还是觉得这未免有些欠妥。

    “那位皇后毕竟不是玛蒂娜。”

    汉弗雷在心中这么暗暗想着,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评价有些苛责,而且他也知道特拉比松显然和其他行省不同。

    在这里,汉弗雷看到的与其说是敌意,更毋宁说是一种冷漠,和罗马其他地方的民众不同,特拉比松人似乎并不真正关心究竟统治这片土地,除了一些显然是支持叛军的人之外,绝大多数人用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看待正在发生的一切。

    即便是特拉比松城里的总督,似乎也只是用一种敷衍般的应付来对待石头山的叛乱,汉弗雷还记得当看到自己的军队出现时,特拉比松行省总管那种立刻显得轻松了不少的样子,就好像终于可以彻底躲避开某个烦似的。

    石头山看上去比人们描述的险要不少,孤零零的矗立在一个河湾里的山峰三面被河水环绕,虽然山势并不十分陡峭,但是因为整座山峰绝大多数地方都是由坚硬的岩石构成,所以无形中让这座小山看上去充满了一股气势。

    石头山教堂并不在山峰最高处,而是在背对后面河流的一座下陷的山坳之中,两边颇为陡峭的山壁隐约包围着教堂,而教堂的大部分地方都和山体连在一起,让这座教堂从山下几乎看不到它的全貌。

    “石头山是特拉比松人的圣地,”汉弗雷看着旁边的法尔哥尼,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起到提醒的作用“如果是进攻一座城堡,那也许对我们来说反而简单的多,可是这里是石头山,所以我们必须要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也许我该披上一件麻袍,拿上荆棘杖光着脚走上山去,如果那样能让这座该死的教堂打来大门我不会犹豫的,可是如果不行,我更愿意用投石机让他们听话。”法尔哥尼嘴里嘀咕着,他抬头看着山顶,在过了许久之后忽然大喊起来“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吗,也许山上那些叛军正在笑话我们呢。”

    “也许他们的确是在看我们的笑话,不过看笑话的也并不只是他们,”汉弗雷低声自语般的说着。

    从登陆之后他已经发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奇怪,不论是沿途一些村庄里的官员还是特拉比松城里的守军,甚至是特拉比松行省总管,在被问到关于叛军的消息时,都显出了一种颇为令人玩味的暧昧。

    也许那应该说是一种回避更加贴切,在被问到的时候,人们总是尽量避免回答这些问题,他们要么装聋作哑,要么干脆显得毫不知情,如果只是少数人这样,也许还不会让汉弗雷感到奇怪,而当他们所遇到的人都显露出那种近乎冷漠的态度时,他不得不开始感到奇怪起来。

    “大人,特拉比松人并不喜欢君士坦丁堡,”塔索忽然开口了,他嘴里低声唠叨着,虽然感觉到法尔哥尼听到他话后似乎就要爆发的怒气,可他还是微微摇着头,好像没有注意到似的继续说“有很多特拉比松人甚至并不认为自己是罗马人,他们更愿意只称呼自己是特拉比松人而已。”

    “那对他们来说可太糟糕了,我这次来就是奉了皇后的命令收缴特拉比松的行省权力,如果他们不愿意认为自己是罗马人也没关系,我很快就会让他们认为自己是君士坦丁堡人的”法尔哥尼满不在乎的大声说,他向汉弗雷看去,虽然因为并没有看到汉弗雷露出赞许的神色有些不满,可他也并不是十分在意。

    塔索的话让汉弗雷微微陷入了深思,他知道塔索这么说是因为特拉比松的确有着和罗马其他地方颇为不同的过去,而且也正是因为那样的过去,才让瑞恩希安得以在这里为自己奠定下了足够的基础。

    早在哈德斯皇帝的时代,特拉比松做为东罗马帝国现有行省中最后一块被征服的土地,这里成为了东罗马帝国最东方的省份。

    不过虽然再向东方就会与那些后来逐渐崛起的突厥人接触,但是广袤的草原和似乎永远无法走完的遥远荒凉的土地成为罗马与突厥之间的有力屏障。

    不过特拉比松当地人却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在试图争取他们那已经失去了的自由,正因为这样,特拉比松人顽固的拒绝君士坦丁堡派到当地的教士,他们不安在很长时间里一直信奉着异教神灵,甚至还凶残的杀掉了很多试图让他们改变信仰的神甫教士。

    虽然在后来特拉比松人终于皈依了正教,可是他们那深受异教影响的习俗却始终没有改变,以至直到现在他们依旧保留着很多在一个纯正的正教徒看来未免如同异端的某些习惯,而且特拉比松人也很少真正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罗马人看待。

    真是因为这种在历代皇帝看来都未免感到头痛的原因,艾萨克才会任命瑞恩希安为特拉比松的将军,这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广为之人,而特拉比松当地人不论是对瑞恩希安还是对君士坦丁堡究竟如何看待,却一直是让人最为关心的。

    “瑞恩希安在特拉比松做了很多事,不过我想在当地人的眼中,除了那些真正忠于他的,其他人可能更把他和所有罗马人一样看做是外人。”汉弗雷看着法尔哥尼。

    “大人您是说……”

    “我是说,如果我们不想引起当地人的反感,甚至不想让当地人卷入我们和叛军之间的事情中去,就不要对石头山上的人使用太过残酷的手法,要知道这里在特拉比松人看来已经是个神圣的所在,教堂里不止有叛军,也有受到当地人尊敬的神甫。”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等着他们自己头像还是等着邀请我们?”法尔哥尼不满的嘟囔着“难道就因为他的那几句话,我们就要在这里耗下去吗,你知道现在君士坦丁堡也许正需要我们。”他瞪了一眼旁边的塔索,不耐烦的对汉弗雷说“我们应该立刻发起进攻,既然特拉比松人不愿意管我们和瑞恩希安的事那更好,等到平息了叛军,他们就是你的了,不论你怎么对待他们我都不管,我要立刻带着卫戍军返回君士坦丁堡。”

    “那么说我们就不能在这里继续围攻这座教堂了,”汉弗雷的用双手撑着轮车的两边扶手用力直起身子,好像是要仔细看清这座并不算很高的山峰似的,当他仔细观察着远处东南方绕过石头山,向着黑海方向流去的河流时,他忽然想起什么的看向塔索“告诉我关于修道院里的情况,我想修道院里应该已经准备了足够的粮食,不过他们应该不会为自己准备足够多的水,所以告诉我他们是如何解决饮水的。”

    听到汉弗雷的问话,塔索好像略微一愣,他抬头看看山顶过了一会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张开嘴巴:“在山上有一条汲水的小渠,大人您知道修道院里是很清苦的,所有人都必须做些什么,不过那条汲水的小渠在修道院的后面,就在那个山坳里,一直通向山下的河里……”

    塔索一边说一边向山上比划着,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法尔哥尼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同时暴躁的喊着:“带我去,我要看看那条汲水的水渠,如果让我找到那地方,我就立刻把它堵死,我要快点结束这里的事然后离开这鬼地方。”

    法尔哥尼一边高声嚷嚷,一边立刻催促着手下给他牵过战马,在向汉弗雷稍微打了声招呼后,他立刻带着一队骑兵沿着河岸向石头山的北麓奔去。

    不过不论是决定去探查水源的法尔哥尼,还是停留在石头山下观察着山上修道院的汉弗雷都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在那条流经石头山,直通黑海的河流的南岸,正有一小队人马向着石头山教堂赶来。

    “我的一切就是从这里开始,不过我相信那应该不会在这里结束,”瑞恩希安向身边的凯尔说着,他远远地看着河对岸的石头山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不论上帝的审判何时降临,即便是最幸运的人,也有必将面对这最终时刻的那一天。”

    ………………

    接近结尾,不过也越来越难,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一章 那最终受罚的,必是伪虔诚的(上)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一章那最终受罚的,必是伪虔诚的(上)

    法尔哥尼不住的催促着走在前面的塔索,虽然知道因为蹩脚不可能走的很快,可是看着塔索那慢吞吞的样子,他还是急躁的不停催促着。

    “看看你,就象个快要断气的老头,不过我想你现在一定也很后悔吧,要知道在所有跟随皇帝的人当中,你是最糟糕的一个了,”塔索一边走一边讥讽的嘲笑着“你应该知道我法尔哥尼老爷现在已经是君士坦丁堡大区的总督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进元老院或者是特里布斯,不过枢密院我是不会去的,那不是法尔哥尼老爷该呆的地方。”

    “哦,那很好呀,上帝会保佑您的,大人,”塔索似乎并不很热心的回答,他用手扶着越来越难走的山壁向前缓慢的走着,在回头看到似乎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的法尔哥尼的脸时,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要知道你现在获得的一切都是你曾经做过的一切的回报,上帝虽然仁慈可是却并不会赐予任何人无偿的恩典,那一定是他应该得到的。”

    法尔哥尼有些发愣的看着塔索,他没有想到这个之前总是怨声载道的人,居然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对待自己的挑衅,实际上法尔哥尼知道自己并没有按着什么好心,对于塔索的厌恶让他更希望看到这个让他讨厌的人因为愤怒和嫉妒而乱来,如果那样他就完全有借口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总是自以为是的老兵痞了。

    可是塔索的变化却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看着那个走在前面,似乎对他的挑衅丝毫不以为意的人的背影,法尔哥尼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人就是之前那个人人讨厌的塔索。

    “快点走,带我去看那水渠。”法尔哥尼忽然开始感到厌烦起来,他觉得塔索让他很没面子,而且他也奇怪,这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好像猜到了法尔哥尼的心思,塔索从地上拾起一根断树枝拄着向前走着,同时他好像自语又像是对塔索在说:“我几乎就是死了一次,要知道当皇帝射出的那支箭从我身边飞过去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像获得了一次新的生命。”

    “哼,如果是我就不会那么仁慈,”法尔哥尼气乎乎的说“皇帝从来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可你却象条蛇似的为那个瑞恩希安做事,也许你应该在耶路撒冷的时候就被杀掉,要知道认真说起来,皇帝失去他的第一个孩子也和你有关系,你同样应该被吊死,上帝保佑可怜的王子。”

    “上帝保佑王子,”塔索同样低声接着,他不顾法尔哥尼瞪过来的眼神,只是看着前面的路“不过皇帝却最终放过了我,然后我就到了这里,就在这儿,石头山。”塔索向着山顶上指了指。

    “我天天和那些修士们一起生活,我发现他们对上帝是那么虔诚,他们也让我逐渐明白自己之前做说的一切是多么荒诞,不过真正让我感到羞愧的是皇帝对我的宽恕,”塔索用力攀上一处很陡峭的小断壁,在仔细看了看下面之后他回头对正招呼着队伍的法尔哥尼说“我们已经找到水渠了。”

    一条沿着山势隐约可见的简易的水渠出现在了远处的斜坡上,那条水渠每隔一段地方都会有一个不算很大的小小水池,在水池中可以看到一掬看上去不是很清凉的池水,不过虽然这些池水显得有些肮脏,不过从水渠颇为平滑,而且还长满了光滑的青绿色的苔藓的水槽里,能够看出山上的人,显然是经常使用它从山下汲水。

    “那些旁边的水池是用来蓄雨水的,有时候夏天干旱的时候,河里的水就会变得很珍惜,修士们会把新汲上来的水给有病或是年老的兄弟喝,而他们自己喝蓄水池的水,”塔索看着水渠轻声说着,他呼了口气,在胸前划个十字后刚要再说什么,可在看到法尔哥尼紧握在手里的斧子之后他的脸色立刻变了“等一等,你要干什么?”

    “噢,还能干什么呀,”法尔哥尼把手里的斧子在塔索面前晃动了一下“我会让那些山上的人知道干旱是个什么滋味,不过不会让他们等太长时间,所以现在我就要破坏掉这条水渠。”

    塔索脸上露出了意外和愤怒,他歪着身子伸开两臂拦在法尔哥尼面前,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可是汉弗雷大人不是说要等到山上的人不肯投降的时候才会截断水源吗?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投降了,要知道上面有很多无辜的修士,甚至还有些孩子,他们当中有的人正在生病”

    “上帝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你忘了你是谁了?你忘了你干的那些坏事了?你这个老痞子,上帝肯定会惩罚你的,即便你现在做再多的好事也没用。”法尔哥尼轻蔑的说,他向前虚虚的一屁,在晃了下手里的斧子之后,以为塔索会吓得躲到一旁的他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可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虽然畏惧的向后退了一步,可塔索立刻停住身子,他直直的挡在法尔哥尼面前把两臂完全张开,那样子就好像真的要拦住整整高过他一头还多的巨汉。

    “如果我以前因为干过坏事该下地狱,那我现在就要为自己将来能进天堂干点好事,”塔索大声说“我不会拦着你去破坏那条水渠,不过你总要给山上的人一次机会,耶稣基督从来不教导他的追随者吝啬仁慈,难道圣子的使徒却这么干吗?”

    法尔哥尼实在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他几乎不认识的人,就在他决定要用手里的斧子为自己清除这个讨厌的障碍时,一阵隐约的喧嚣声忽然从石头山南麓传来。

    ………………

    远处传来的阵阵沉闷的雷声在空中滚滚而过,那种头顶上似乎就要盖下一口大锅的可怕感觉,让人之前还在为终于要迎来一场雨水的人们感到了隐约畏惧。

    人们抬着头看着天空,从远处阴沉沉的天际飘来的带着潮湿水汽的空气,在预示着这场雨的规模会很大。

    因为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过雨水滋润的城市,笼罩在一片干烘烘的尘土中,当人们懒洋洋的站在门口时,会有人小声的向上帝祈祷,请求上帝宽恕这座城市里的人们犯下的罪行。

    不过即便如此,炎热的天气还是一直延续到了这个时候,随着水井干枯和一些人逐渐病倒,各种谣言开始在城市里流传开来,虽然迄今为止还没有人敢于公开宣布这样的干旱和出现疾病,是因为这座城市里有人犯下了可怕的罪行,可是从显得死气沉沉的街道,到虽然热闹却始终难以摆脱恐慌的集市,到处都正在流传着一些容易引来恐慌不安的流言。

    原本还算热闹的集市上忽然变得很安静,人们只是低头相互讨论着各自的买卖,时而有人偷偷向着远处的路上看去,可随即要么立刻转回头去,要么立刻被旁边的人拉动衣角,悄悄躲开。

    黛萝骑在马上带着一队骑兵巡视着整个集市,这里是考雷托尔最大的市集,在这里每天将要流过的财富金币多得足以能让最富裕的贵族眼红,而且这里也是为耶路撒冷提供各种物资的集散地。

    和那些要么完全被法兰克人,要么完全被萨拉森人占据的城市不同,考雷托尔始终保持着它那超然的地位,在这里的任何人都可以享受到最公平的待遇,不会有人因为你的信仰和来历而可以刁难你,不过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出现,那么任何人都有权向城市的统治者提出申述。

    这样的习俗或者说是规矩,是从约瑟林伯爵时代就开始流传下来的,虽然这个家族的人有着坚定的信仰,不过在做生意和谋求财富方面,其开明并不比鲍德温家族逊色多少。

    不过,这一切在不久前却发生了巨大变化,随着救赎骑士团被突然剿灭,恐慌已经在考雷托尔如同生根般逐渐滋长出来。

    即便是立刻派出军队开始在城市里巡逻,可是伊莎贝拉还是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同时对于那些考雷托尔的当地贵族官员,她也不能不加以小心,因为正如一些她自己的手下提醒的那样,那些贵族官员不止曾经是玛蒂娜的手下,也曾经是伦格的属臣。

    甚至直到现在为止,考雷托尔甚至是埃德萨都还在伦格的名下,或者说是在玛蒂娜的孩子亚历山大的名下,有朝一日亚历山大总会继承他**的爵位成为埃德萨和考雷托尔伯爵,而那些贵族官员还会向他宣誓效忠。

    正因为这样,伊莎贝拉对凯雷托尔看得更加严密,她认命了几个自己的亲信做为守城的将军,同时她给公开拒绝交出那些逃掉的救赎骑士团的骑士和一些顽固的祈祷者的纽斯赫吉修道院长写了封信,在要求修道院长遵从自己的命令交出那些人的同时,她派兵远远的封锁了修道院通向外面的道路,虽然她没有禁止任何人从里面出来,但是却已经摆出了不肯善罢甘休的架势。

    不过纽斯赫吉的修道院长显然对女王的命令不以为然,原本还尽量禁止修女们走出修道院的院长因为道路被封锁不由勃然大怒,她亲自带着一群修女掀倒了那些封路的树干,然后在士兵们目瞪口呆中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步行进入了考雷托尔城,在全城居民的注视下,她带人进入了之前做为救赎骑士团分团所在地的教堂,在做了个简短的安魂弥撒之后,昂然的步行走回了修道院,其中一路上她没有要人给自己寻找任何代步的坐骑。

    这样的举动立时在整个考雷托尔引起了纷纷议论,人们猜测修道院长之所以如此强硬甚至敢于公然与女王对抗,肯定是得到了来自罗马皇帝的支持,虽然很多人为皇帝是否可能这么快就派人来解决这里的一切表示怀疑,可是人们还是很愿意看到有人在这个时候敢于向那位女王展现出勇敢的气魄。

    救赎骑士团遭遇的劫难让很多人在恐惧之余为之愤怒,在这座可以说是真正孕育了救赎骑士团的城市里,人们喜欢说考雷托尔才是救赎骑士团的总团所在地。

    这让考雷托尔不但感到自豪,更重要的是,精明的考雷托尔人知道,正是因为这里所拥有的巨大影响,才保证了这座城市成为了能够被法兰克人和萨拉森人都十分重视的贸易中心。

    可是伊莎贝拉的举动让当地人认为,她已经把考雷托尔毁了,这从原本到处都充斥着混乱却也酝酿着巨大财富的市集开始变得冷清能够看出来,而且连续的干旱让人们开始怀疑,是不是上帝因为考雷托尔城里发生的可怕事情而发怒了。

    旧约中死海盐柱的故事开始在人们当中悄悄流传,很多人开始担心上帝的惩罚就要到来,有些人开始商量着要离开城市,更多的人虽然依旧留下,却开始在祈祷中悄悄加上请求上帝宽恕和请求上帝惩罚罪人的愿望。

    黛萝催动战马在街上缓缓走着,每当有人向她看去时,看到她的眼睛都会立刻躲开眼神,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自己不要被那双眼睛盯上,同时也在心中为上帝的意志的确神奇暗暗心惊。

    正是在祈祷者神殿烧死里面的所有救赎骑士的那个时候,下达了命令的黛萝却被从那间书房里不住燃烧的火焰喷出的滚滚浓烟熏到了眼睛,就是从那天开始,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总是雾蒙蒙的,而且每当长时间的睁开时,那双眼睛就会变得红肿难看,甚至还会不停的流泪。

    人们相信这正是上帝对凶手的惩罚,而那个给凶手下达命令的人,人们相信上帝也一定会给予她应有的审判。

    对于考雷托尔城里的人的那些谣言,黛萝并不比别人知道的少,不过她并不在乎,当她用那双发痛的眼睛向那些透着望向她的人瞪去时,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避开眼神,有的干脆低着头慌张躲开的样子,她会发出一声鄙夷的笑声,然后她催马向前,带着巡逻的队伍继续在整个看上去未免有些过于安静的市集上缓缓经过。

    黛萝并不为自己做过的事感到恐惧,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上帝惩罚是什么,从玫瑰十字那里她早已知道,一些所谓的惩罚与其说是上帝的意志,不如说是人的决定,这让她比那些男人更加相信手中的利剑而不是十字架。

    另外一队骑兵出现在街头,黛萝微微皱起了双眉,对于考雷托尔现在的局势她十分的清楚,因为对救赎骑士团的杀戮引起的恐慌会在城市里流传很长时间,虽然伊莎贝拉公开宣布对祈祷者的支持甚至还任命了一些当地祈祷者教团的贵族担任了一些官职,可是一时间人们还是不可能那么快的完全臣服在伊莎贝拉的面前。

    “不过我们最终还是有了属于自己的城市,”黛萝心中这样想着,她知道伊莎贝拉显然也正这么想,她知道伊莎贝拉之所以下定决心铲除那些救赎骑士团,固然是因为那些人占据着巨大的财富而又对她颇为轻视,更重要的,还是伊莎贝拉深深的感觉到了不论是在考雷托尔还是在耶路撒冷,或者是在博特纳姆,人们似乎都更加愿意听从骑士团的命令,而不是遵从做为女王的她的指挥。

    这是伊莎贝拉绝对不能容忍的,即便骑士团是伦格所建立也不能容忍,而对黛萝来说,只要伊莎贝拉有一天仍然和贡布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她就一天不得安宁。

    她不敢想象如果贡布雷知道了自己下落之后会如何做,她相信那位罗马皇帝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再惧怕这些,伊莎贝拉已经不可能和贡布雷重新和好,更重要的是伊莎贝拉现在正需要她。

    天上的阴云越来越浓,黛萝抬起头看着天空,那种潮湿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看着街上同样仰着头的人们,她的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哼声。

    “干旱会是上帝的惩罚,那么现在就要下雨了,难道这是上帝的恩典?”她心里嘲讽的想着,虽然她还没有到敢于质疑上帝是否能予以世人惩罚的地步,可是她却相信上帝的惩罚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降临,更不会随意的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回到王宫的黛萝脚步轻快的穿过一条条的走廊,看到那些之前还忧心忡忡,现在变得笑逐颜开的女官侍女们,她心里感到更加好笑。

    让黛萝感到有些意外的是,从侍从那里她听说伊莎贝拉正在召见几个商人。

    虽然在屠杀救赎骑士的第二天伊莎贝拉就安抚城里的居民,同时还下令处决了一批乘机侵犯当地民众的士兵和歹徒,可是不论是商人还是当地人,对这位女王都已经开始充满了畏惧,所以从那之后还没有商人再进宫来觐见过女王。

    黛萝急匆匆的来到大厅,不过让她略微感到意外的,是当她走进大厅时恰好听到伊莎贝拉发出的一声充满意外的惊呼。

    “你们说什么”伊莎贝拉的声音颤抖而又惊慌“罗马军队在曼德索城取得了胜利?”

    “是的陛下,那是一场真正的胜利呀,”一个看上去身材矮胖的商人一边小心的看着伊莎贝拉的脸,一边恭敬的回答着,不过他显然因为已经听说了在考雷托尔发生了什么而不愿意说的太多,除了简单的叙述了一下罗马人在曼德索所获得的胜利的大致情况,他就只是说着他的生意“就是因为那里发生了战争,所以我们这些从陆路经过克尼亚的商人才会耽误到现在,不过这样一来因为路上的危险,从科尼亚带来的货物倒是能卖个好价钱了,感谢上帝,有时候战争是上帝赐给商人的好机会……”

    那个矮胖的商人依然在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不过不论是伊莎贝拉还是黛萝,这个时候都已经不再注意他在说些什么了。

    她们两个人茫然的对望着,在对方的眼中,她们除了看到难以置信的震动之外,还有就是无法隐藏的巨大恐惧。

    “上帝的惩罚……”忽然想到这个的黛萝心中没来由的一震,就在这时,随着变得阴霾的天空中划过的一道凄厉的闪电,一声巨大的闷雷声顷刻间在大厅里引起了一阵可怕的回声。

    ………………

    求票,接近结束的呼声。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二章 那最终受罚的,必是伪虔诚的(中)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二章那最终受罚的,必是伪虔诚的(中)

    瑞恩希安看着河对岸的军队的影子,他的嘴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古怪神色,他回头看看身后跟着自己的队伍,那些人都是最为忠于他的亲随,这些人在他处境最为糟糕的时候并没有背叛他,而是甘愿跟随他一起离开罗马,过上了被流放的生活。

    而就在罗马或是君士坦丁堡里,瑞恩希安相信同样也有这样的人在等待自己的回来,可是一直以来他居然真的遵守了被流放时的审判,没有真正进入罗马的土地。

    现在,瑞恩希安却回来了,他显然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特拉比松传来的叛乱的消息就是他向整个罗马宣布自己即将回来的信号,不过出乎瑞恩希安意料的是,他会在这里看到两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

    对于法尔哥尼,瑞恩希安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知道那个莽撞的阿拉贡人就如同一条喝了烈酒的猎犬,从很早时候起他就一直在不停的向敌人展示他的牙齿,而栓着这头猎犬脖子的那根绳索,一直掌握在伦格,或者说是伦格某位现任妻子的手里。

    可是对于汉弗雷,瑞恩希安却不敢有任何小视,他知道伦格的这个朋友不但是个难以被收买的人,更是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人物。

    一路上瑞恩希安已经听说了很多关于汉弗雷在曼德索所做的一切,这让他在为这位伯爵的勇敢叹服的同时,也为伦格能有这样一位忠诚的朋友羡慕不已。

    所以当他听斥候报告说,在河对岸的居然是汉弗雷带领的军队时,瑞恩希安立刻下令停止前进,他知道自己必须小心谨慎,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让自己失去这次难得的机会。

    “汉弗雷要进攻石头山,”瑞恩希安向跟在身边的凯尔说“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他要先面对我的挑战。”

    “你认为石头山上的人会和你一起战斗吗?”凯尔用有些讥讽的口气问着“那些人也许希望能够从你这里得到好处所以才决定继续跟随你,不过他们可能还有属于自己的需要,所以也许他们更希望你和那个汉弗雷同归于尽。”

    瑞恩希安暗暗苦笑了一声,他知道凯尔也许不会知道的太详细,可只是他知道那些叛军并不是真正忠于自己的。

    实际上瑞恩希安自己也不知道他和那些叛军究竟是谁在利用谁,在答应将来有一天能够给予特拉比松人属于他们自己的自由之后,他得到了那些叛军,或者说是当地某些一心梦想着重新得到自由的特拉比松人的支持,不过瑞恩希安也知道,这样的支持不过是一种比谎言稍微真实些的虚假而已。

    “我需要有人能去替我告诉石头山上的人,我会遵守对他们的许诺,不过我要在向汉弗雷发起进攻的时候得到他们的帮助,”瑞恩希安缓缓的说“我的确没有想到汉弗雷居然会和法尔哥尼一起来,在我的想象中,对付那个阿拉贡人显然要比对付博特纳姆伯爵容易的多。”

    “不过这不是也很好吗?”凯尔看着对岸发出一声冷笑“贡布雷身边最忠心的骑士和他最要好的朋友现在都在这里,这难道不正是你需要的吗?”

    凯尔的话让瑞恩希安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变得更加浓厚,他用手掌抚摸着颌下的胡须,不过胡须虽然凌乱,但是这位一直注重仪表的罗马王族却并不十分在意。

    “汉弗雷和法尔哥尼,他们两个人来的的确是时候呀,”瑞恩希安笑了起来,看到对岸这时已经有一小队骑兵在河岸对面的小丘陵后面对河流慢慢展开,他向凯尔向着石头山的方向微微晃了晃脑袋“其实我并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也许这真是上帝的安排,贡布雷将要单独面对君士坦丁堡城下他自己的命运了,不过我现在的确需要石头山的人能够帮助我,我相信你一定愿意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凯尔向着石头山的方向看了看,从他的这个方向看过去,石头山就显得略微有些陡峭,不过他知道如果是一个人,也并不影响自己攀爬上去。

    “我会去的,那里是上帝在特拉比松的一个奇迹,我愿意为自己的信仰去做任何危险的事。”凯尔一边说一边划着十字,他深深吸了口气之后,带动战马向着河岸的上游走去。

    当斥候把发现了一支军队的消息报告汉弗雷时,年轻的伯爵忽然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会出现的人。

    这让他有些激动,虽然知道在特拉比松发生的叛乱一定和这个人有关,可是汉弗雷却又觉得有些颇为奇怪,不过当斥候再次回来向他报告说,在河对岸出现的那支军队的旗帜正是瑞恩希安的时,汉弗雷却又变得冷静了下来。

    被仆人推着登上丘陵的顶端,汉弗雷终于看到了河对岸的情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瑞恩希安带来的军队的数量显然要比他想得少的多。

    而且仔细想来汉弗雷就很快发现即便是特拉比松叛军的数量,也并不如他之前想象的那么巨大。

    特拉比松发生的事情,与其说是一场叛乱,毋宁说是瑞恩希安向君士坦丁堡发出的威胁。

    看到远处出现在河岸边的两个骑士,汉弗雷在仔细看了看之后露出了笑容,他没有想到那个人居然会那么大胆的亲自来见自己,同时他也不由发出一声暗暗的叹息:“终于还是要和他交战了吗?”

    对于瑞恩希安,汉弗雷很奇怪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太大的恶感,如果不是因为是伦格的朋友,他甚至在有些地方对这个罗马的废黜皇帝还颇为敬佩。

    “或者是因为自己从这个人身上居然看到了伦格的影子。”这个想法曾经一直让汉弗雷觉得好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不过事实上他发觉伦格和瑞恩希安两个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有着十分罕见的近似之处。

    那两个人在河岸边停了下来,汉弗雷让人推着自己向前走着,身边的骑兵的马蹄踏出的尘土吹到他的脸上,闻着战马身上的汗渍味道,看着骑士的盔甲盾牌在阳光下的反光,汉弗雷心中感到了一阵淡淡的惆怅。

    因为干旱,那条原本就不很宽阔的小河的有些地方大部分已经见了底,当瑞恩希安骑马涉水来到小河中央时,看着坐在轮车上无奈的微微摇头的汉弗雷,他轻轻一笑,继续向前,直到来到了汉弗雷轮车的面前。

    “我想你知道自己已经触犯了伦格的敕令,”汉弗雷抬头看着正半俯在马鞍上低头看着自己的瑞恩希安“我可以下令杀死你,不过如果你现在立刻调头,也许还来得及。”

    “我的朋友,你也应该知道,这么长时间来我一直没有回到罗马,可是却在现在回来了,你难道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瑞恩希安看着汉弗雷笑吟吟的说,当他看到汉弗雷听到他的话后脸上忽然微变的神色时,他的眼神向着汉弗雷膝下空荡荡的裤腿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丝惋惜的神色。

    “伦格有你这样一个朋友真是上帝对他的宠爱,不过他显然不知道该如何让你变得对他更有用,至少你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他的失误了,虽然你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可是难道你不觉得这的确是命运的安排吗?”

    瑞恩希安那带着淡淡嘲笑的声音已经不能引起汉弗雷的愤怒,在这时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一丝汗水,不过这绝对不是因为天气的炎热,而是因为瑞恩希安对他说的话

    当听到特拉比松发生叛乱的消息时,伦格和汉弗雷就已经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瑞恩希安的煽动,而且远在君士坦丁堡的埃罗帕西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和法尔哥尼才会相继来到了特拉比松。

    但是到了这时汉弗雷才会忽然发现,如果这一切恰恰就是瑞恩希安试图吸引他们的诱饵呢?甚至如果没有塔索带来消息,而只是君士坦丁堡听到这个消息,那么将会如何?

    自己要么留在小亚细亚,要么可能就会随着伦格一起返回君士坦丁堡。但是不论如何,法尔哥尼都会受命来到特拉比松的。

    那么,现在现在可能已经接到法兰克人入侵罗马而返回君士坦丁堡的伦格,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瑞恩希安的突然归来意味着从这个时候起他将彻底无视在被流放时伦格对他的警告,能够让他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必定是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准备。

    那会是什么样的准备,难道只是石头山上的那些叛军?汉弗雷绝对不相信瑞恩希安会愚蠢到这个地步,那么既让他鼓动特拉比松的叛乱,又没有顾忌的彻底违反伦格对他的警告的唯一理由,就是他的确有了足够的把握。

    想到这个的汉弗雷眼睛中逐渐出现了一丝惊慌,他不敢去想象如果他猜测的如果是真的,那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这时正面临这个一个颇为困难的局面。

    “我会向你的军队发动进攻,”汉弗雷面无表情的说,他看到瑞恩希安脸上露出的笑呵呵的神色微微摇了摇头“不要以为我这只是威胁,当我回到自己的军队里时就是我们开战的时候了。”

    “如果出现在这里的这里的法尔哥尼也许一切就都好办了,”瑞恩希安略显失望的说“我的确没想到居然会是你,不过这样也好,我相信你在开战之前一定能好好想想这会给我们大家带来什么?”

    “你违背了罗马皇帝的命令”汉弗雷双手撑住轮车的扶柄大声说,然后他让自己的慢慢坐过去,随后用一种平静的声调开口“我这就回到我的军队里去,准备迎接我的挑战吧。”

    “那很好,”瑞恩希安在马上坐直了身子“那就让我们看看最终究竟是谁获得胜利,不过我想你很快就会接到你最关心的消息了。”

    听到瑞恩希安的话,汉弗雷的眼里立刻闪过一丝激动,他的手紧紧抓着摆放在旁边的长剑的剑柄,可最终他还是忍耐下来,他用力拍打扶手,让仆人推着他转身向自己的军队走去。

    “汉弗雷,你应该已经想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你认为伦格还能从这次的危险里摆脱出来吗你应该看到上帝对他的宠爱已经快要枯竭了,在曼德索城下他的好运已经用光了,他已经被上帝抛弃”

    瑞恩希安对着远去的汉弗雷大声喊着,当他看到汉弗雷的轮车停下慢慢转过来时,他露出了笑容,可随即他看到了汉弗雷脸上透着的决然神色。

    “我的父亲是博特纳姆的雷纳德,他以一生对上帝的忠诚著称,我为自己是他的儿子感到自傲。”汉弗雷远远的看着瑞恩希安“我也为自己感到自豪,因为我同样是博特纳姆的伯爵,我为自己对朋友的忠诚而自傲,伦格是我的朋友,这已经足够了”

    说着,汉弗雷示意仆人推动轮车,在瑞恩希安的注视下向着自己军队的方向走去。

    “看来我们要有一场战斗了,”瑞恩希安抬头看了看河对岸的石头山,他一边低声自语一边带过马缰,向着河对岸快马奔去“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我们要和罗马军队开战了。”

    ………………

    凯尔用力抓住凸出的一块石头,让自己的身子紧贴在陡峭的石壁上,然后在稍微缓喘了口气后用足全力向上攀去。

    石头山从正面看并不陡峭,不过如果不经过山路攀登上去就有些困难了,特别是如果再从山的南麓攀登,那甚至十分危险。

    凯尔知道对于瑞恩希安来说,自己始终是一个让他无法信任的人,虽然成功的挑起了理查向入侵罗马的野心,可是凯尔却能够从瑞恩希安那时而欣慰,时而却又懊恼的举动上,能够感觉到这位罗马前皇帝心中的矛盾。

    瑞恩希安显然希望能够重新获得失去的权力,可是勾结法兰克人却又让他感到无法接受,甚至为他自己对这件事的沉默感到了懊恼和罪恶,不过最终显然权力的**战胜了一切,只不过对于自己,凯尔相信瑞恩希安也一定有着某种颇为矛盾的心情。

    凯尔是用做为腓力使者的借口获得了与瑞恩希安谈判的机会的,这位罗马的前皇帝显然希望在重新取得权力之后,能够与法兰克人达成某种协议,也许在瑞恩希安的心目中,希望罗马能够保持原状才是他最终决定默认法兰克人的入侵的真正原因。

    “那就让我们看看最终罗马会是个什么样子,不过这一切和我无关,腓力会为我为他挑起理查和德意志人与罗马的战争感谢我的,他会知道谁才是他最需要的,不是那些已经老朽的长老而是我。”

    凯尔嘴里低声念叨着,他知道自从他擅自做主刺杀玛蒂娜之后,腓力显然已经为他的大胆举动感到了震怒,他能从那些试图暗杀他的玫瑰十字那里感觉到腓力的怒火,不过凯尔现在相信法国国王再见到自己的时候,一定会为他所做的一切感激自己,因为没有比他更清楚腓力那近乎异想天开,可现在看来,随着红胡子的意外死亡,和因为理查的进攻可能会大大削弱的罗马的变故而变得开始真实起来的野心。

    而帮助腓力实现这个野心的,却恰恰正是自己。

    “只要我能够顺利的回到腓力的身边,一切都会彻底变了”凯尔猛然用力一攀,爬上了一块鼓出来的岩石,当他抬头看上去时,他看到了一道略微高出岩石不太多的石头墙壁。

    凯尔缓缓的在岩石上站起来,他从腰间解下一根绳子,在用一头的倒钩用力抓住墙头后,立刻借着力量向上爬去。

    不过就在他的手掌刚刚抓住修道院墙头的石头时,他忽然听到了远远的一声凄厉大喊:“看呀,那有人”

    凯尔的心立刻猛的一跳,可还没等他发出一声喊叫,修道院的墙上已经响起了一阵慌乱的喧嚣。

    ………………

    法尔哥尼愣愣的抬起头,当他看到山顶上的修道院墙头上晃动的人影时,嘴里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哼声。他把手里沉重的斧子向着挡在身前的塔索用力晃了一下,然后在塔索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突然扬起斧柄用力一砸,伴着一声闷哼,塔索的身子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这个讨厌的老东西”法尔哥尼骂了一声立刻向着水渠走去,他并不知道原本监视着正面山下罗马军队的叛军,只是因为看到了河对岸出现的队伍,才会聚集过来意外的发现自己的,这让他以为在山的这一边显然应该有很多监视的叛军,一时间法尔哥尼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顺利的破坏那条水渠了。

    修道院里里慌乱的人影和喊叫声立刻引起了正在监视的罗马士兵的注意,随着带队军官的呐喊,卫戍军立刻开始沿着崎岖的山道向前推进。

    “发生了什么?”刚刚回到队伍里的瑞恩希安有些愕然的看着河对岸似乎正在向山上前进的卫戍军,如果说在伦格的敌人中有谁最为熟悉罗马的军队,那么瑞恩希安就是这个人。

    当河对岸的卫戍军中响起一阵号角时,瑞恩希安已经知道这显然并不是汉弗雷下达的命令,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卫戍军会突然有所举动,但是他已经发现河对岸那些小丘陵上的军队显然并没有因为这个号角声有所举动。

    “是修道院里的人?”瑞恩希安的心头寻思闪过这个念头,虽然还不知道山上的修道院里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可以肯定山上的人显然并不是因为凯尔的到来才会有所举动,因为据他所知那些叛军不可能在自己还没有出击的时候,就主动向罗马人发动进攻。

    可是瑞恩希安还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看着河对岸那些卫戍军显然因为身后的山上忽然出现的意外有些松动时,瑞恩希安立刻向着身后的队伍举起了手臂

    “前进”瑞恩希安的喊声在河岸边响起,他知道这是个对他来说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相信汉弗雷甚至可能会还没有来得及回到他的军队里去,这个时候的罗马军队显然正为这突然发生的事情而显得慌乱。

    只要在这个时候击杀汉弗雷,那么罗马军团将会陷入一片混乱,这对瑞恩希安来说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错失的良机

    瑞恩希安从没想过自己会在特拉比松遇到汉弗雷,这让他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计划可能就要失败了,可是现在绝好的时机就在眼前,他毫不犹豫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飞快催动战马的骑兵立刻踏入小河,扬起的水花在马蹄下高高扬起,就在一瞬间,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已经跃上了对岸。

    “呼呼”一阵弓弦声霎时从丘陵上响起,卫戍军的士兵们抛射出的箭矢划过空中向着冲过河岸的骑兵射来,而这在这时,一阵更高的呐喊也半山腰的罗马军团中传来。

    大块的石头疯狂的从修道院的墙上抛下,因为惊慌甚至没有来得及有任何人指挥的叛军立刻纷纷把准备好的石块向着山道上的罗马军团扔去。石头翻滚着弹跳着向下飞滚,当砸进人群时立刻引起一阵惨叫。

    正在被推着刚刚越过小丘陵的汉弗雷也因为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吃一惊,身后忽然传来的喊杀声让他稍一迟疑已经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汉弗雷立刻抓住了车边的长剑,他用力回过身向后看去,当他看到已经出现在小丘陵顶端上瑞恩希安的骑兵时,他立刻向身边的随从大喊:“吹响号角”

    顷刻间,一声沉闷的号角声从小丘陵的后面响起,当听到这声号角时,已经冲过河对岸的瑞恩希安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汉弗雷”瑞恩希安不由自主的大叫一声,深深熟悉罗马军队的他知道汉弗雷显然已经意识到危险,也已经猜测到自己正要赶在他返回之前对他发起进攻,不过让瑞恩希安没有想到的是,在这种危险的时候,汉弗雷居然会同样下令吹响了发起进攻的号角。

    霎时间瑞恩希安听到了地面上传来的巨大的震动声,他知道这是骑兵所特有的那种可怕的气势,而他在当初决定挑起特拉比松的叛乱时,根本没有想过要用激烈的战斗做为自己重返罗马的开始。

    那是瑞恩希安绝对不希望看到,更不希望变成现实的特拉比松的叛乱始终只是他重新夺回权力的第一步,可是却绝对不是用血腥走出的第一步。

    “包围他”瑞恩希安手里的长剑指向已经看到的前面不远的汉弗雷,而在对面,听到冲锋号角声的罗马军队也已经迎面冲来。

    汉弗雷的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祈祷,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轮车的边缘,在身边的护卫已经迎着敌人冲上去的同时,他高高举起长剑发出了呐喊:“以罗马皇帝的名义,消灭叛军”

    ………………

    在《天国》即将结束的同时,每个人的命运也即将展示。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三章 那最终受罚的,必是伪虔诚的(下)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三章那最终受罚的,必是伪虔诚的(下)

    法尔哥尼听到从石头山南麓传来的喊杀声时,他只是稍微一愣随即就立刻下令放弃破坏水渠。

    虽然还隔着整座石头山,而且那种若隐若现的嘶喊声也并不真切,但是法尔哥尼一想起这里是随处都可能会出现大量叛军的特来比松,他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不论是他还是汉弗雷,虽然带领着足够多的军队进入特拉比松,但是他们真正带到石头山下的军队并不多,在这个远离君士坦丁堡,到处都充满了冷漠甚至敌视的地方,为了防止出现更大的骚乱,在上岸之后他们已经分别把自己的军队派向了行省的各地,如果说在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他们的军队未免显得过多,那么在一个充满敌意的地方,他们的军队就反而显得未免有些少了。

    这让法尔哥尼在意识到汉弗雷似乎已经遇到了敌人之后不禁立刻紧张起来,他知道做为伦格的最要好的朋友汉弗雷对皇帝意味着什么,特别是在听说为了支援皇帝,再一次千里奔袭而又失去了双腿之后,罗马人都已经被皇帝与博特纳姆伯爵之间的友谊震动了。

    法尔哥尼喊了一声立刻调转身子,但是他只是稍微一犹豫立刻向着相反方向指去,他这时已经更加清楚的听到呐喊声的确是从石头山的南麓传来,这让他立刻意识到如果自己依旧顺着原路回去,也许只是跟随在汉弗雷军队的后面,那样不但耽误时间,也许不会起丝毫作用。

    看似一向鲁莽的卫戍军总督却在这时好像忽然明白了,他从还昏迷的塔索身边匆匆跑过,带着队伍沿着前面看似并不狭窄的山路沿着山脚下的河岸向着石头山的东南麓奔去。

    在两方的骑兵向着自己面前冲来的一刹那,汉弗雷的心却是异常的平静,他的眼睛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自己的军队,听着身后传来的瑞恩希安的军队与自己的护卫厮杀在一起顷刻间传来的嘶喊吼叫,他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汉弗雷的内心当中,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一直在盼望着死亡的到来,他明白伦格任命他为新的行省总督除了因为他所做出的贡献,和他的确是伦格即将开始的行省变革中最适合的人选之外,更重要的是希望他能真正的振奋起来,但是在内心里,汉弗雷却有着一种旁人无法探究的冲动,那是对死亡的追求

    战马踏出的烟尘在顷刻间扑面而来,就在汉弗雷因为紧张紧紧抓住轮车的扶手睁大眼睛等待他那最终时刻的到来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两个侍从忽然同时大喊一声,随着他们用力向旁边搬动轮车,汉弗雷的身子不有着随着倾倒的轮车一起向一个凸起的石头后面倒去。

    半边身子狠狠撞在石头上的疼痛让汉弗雷发出一声呻吟,可是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喊叫,随着一片阴影从头顶上猛然掠过,霎时间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的战马已经从他们的头顶跨了过去。

    汉弗雷只来得及看到他的一个侍从用足全力向他猛踢过来,随着被踢到的地方传来的疼痛,他的身子被踢进了向上翘起的石头下的凹槽里,接着他就看到一条巨大的马腿出现在眼前,伴着那个侍从发出的惨叫,硕大的马掌已经踩在他的胸口,侍从的胸口立刻向下奇怪的一陷,随着马掌迅速离开,那个侍从挣扎着在地上扭动了一下,可随这他的嘴里再次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喊叫,另一匹战马的马掌已经狠狠踩在了他脖子上。

    汉弗雷的耳朵里一时间只有骑兵在头顶上奔跑时发出的轰鸣声,他的眼中溅进了石头上震落的灰土,他用力揉着无法睁开的眼睛,耳朵里听到的是一阵阵的厮杀声。

    瑞恩希安的嘴角紧紧绷住,他的确没有想到最终特拉比松的局面会变成这样,在之前他曾经想象过君士坦丁堡会派人来平息叛乱,也想象过自己该如何运用特拉比松人对君士坦丁堡的敌视,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来到特拉比松的,除了他已经猜测到的法尔哥尼,居然还有汉弗雷。

    不过更加让瑞恩希安没有想到的,是他怎么也不会知道,导致他不得不提前与罗马军团发生冲突的,并不是给石头山上的叛军带去消息的凯尔,而是突然决定提前破坏水渠的法尔哥尼的鲁莽。

    可是一切在这个时候已经变得并不重要,突然越过小河的骑兵并没有如瑞恩希安希望的那样首先杀死汉弗雷,在双方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立刻绞杀在一起之后,瑞恩希安已经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他立刻焦急的向着石头山上看去,虽然修道院里的叛军人数并不多,可是瑞恩希安真正希望的并不是他们能够在战场上起到什么关键作用。

    相反,瑞恩希安更希望那些叛军会受到罗马军团无情的打击

    只有那样才能引起虽然对君士坦丁堡没有好感,却也只是冷淡的特拉比松人的同仇敌忾,而当初玛蒂娜在听到南方行省出现动乱时立刻派遣法尔哥尼平息叛乱的先例,让瑞恩希安相信这一次同样可以在特拉比松引起轩然大*,可是汉弗雷的到来彻底破坏了他的计划。

    瑞恩希安的眼睛并没有看战场上的局面,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的军队根本无法与被伦格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卫戍军抗衡。

    小河边的厮杀依旧在进行,罗马军团在开始遇到抵抗之后的停滞的脚步逐渐稳定了下来,特拉比松的山势无法让骑兵完全发挥威力,这时随着一阵阵尖利的铜号声,瑞恩希安立刻发现一直集结在山脚下监视山上修道院的步兵军团已经开始沿着上游稍远些的斜坡向着河岸推进。

    “卫戍军……”

    瑞恩希安轻轻吐出一声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的叹息,从还没有离开罗马时他就一直关注着这支军队,对于他来说,特拉比松弓骑兵固然是他借以支撑自己的力量,但是他却知道弓骑兵巨大的消耗和对士兵训练的苛责,显然是无法大量征召这种威力巨大却耗费惊人的军队的。

    卫戍军的挑选和令人印象深刻的训练早早引起了瑞恩希安的注意,但是甚至直到最后离开罗马,他也没有能够真正渗入这个属于伦格手中最精锐的军队之中。

    可以说在罗马除了神圣近卫军之外,卫戍军是最忠于皇帝,也是最可怕的军队。

    上游岸边的步兵军团已经开始渡河,瑞恩希安的嘴巴紧紧绷在一起,他在兼顾着整个战场的同时,只是注意着石头山上的动静,当听到一声沉闷的钟声终于从修道院里响起时,瑞恩希安脸上一直紧绷的表情立刻松懈下来。

    特拉比松叛军终于动了

    石头山修道院的大门缓缓敞开,从修道院的墙上抛下的石头箭矢更加激烈,随着一阵呐喊,一队冲在最前面举着盾牌的叛军疯狂的从漆黑的修道院大门里冲了出来,当他们看到被投射下的箭矢礌石压在山道上的罗马军团,稍一停留随即爆发出了一片恐怖的喊杀声

    狭窄的山道上立刻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因为地势狭窄而让大量军队无法发挥威力而被阻截在山道上的罗马军团和叛军完全绞杀在一起,双方的兵器相互碰撞,士兵呐喊疯狂着相互砍杀,当兵器断裂时,赤手空拳的士兵猛扑上去用拳头和牙齿撕向敌人发起惨烈的进攻,一时间并不宽阔的山道中间到处都是拥挤厮杀在一起,不住耸动的人头。

    “特拉比松人。”瑞恩希安发出了一声带着激动的笑声,他并不指望特拉比松的叛军能帮助他扭转战局,只要他们出现对他来说已经起了巨大作用。

    从修道院里冲下来的叛军在山道上越聚越多,随着一阵阵的喊叫,从修道院的墙上投下的石头纷纷向着下面混战中的双方头顶上落下,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人再去在意那些石头会砸中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随着可怕的惨叫声,大蓬的血水和惨白的脑浆在人们面前迸溅出来,四处很飞。

    “冲下去冲下去为了特拉比松”一个身子干瘦却好像有着无穷力量的人大声怒吼着,他手里握着一柄已经砍杀缺口了的残破长剑,在看到山下的敌人再次冲来,他在混战的人群中向着同伴大声吼叫:“为了特拉比松人的自由”

    “自由”

    怒吼声在叛军中爆发出来,一时间似乎获得了无穷力量的特拉比松人奋不顾身的向前冲去,虽然他们看到罗马军团虽然正在徐徐退下,可原本略显混乱的队形正变得越来越严谨,可是对于自由的渴望却令他们不顾眼前的危险,相互簇拥着向已经在山道上用盾牌排列成几道防线的罗马军团冲去。

    “只要冲下去,总督会帮助我们”那个特拉比松人的首领不住的呐喊,同时他的眼睛焦虑的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当他看到那个带来消息的高大男人正手里紧握一柄长斧挥斩开面前的一个罗马士兵时,他立刻在身边同伴的帮助下向那个使者奋力靠去。

    “瑞恩希安在干什么?你不是说他的军队就要攻破罗马人了吗?”男人焦急的向凯尔大喊,当他看到自己的同伴沿着山道向着已经列队的卫戍军冲去,而卫戍军中闪动起一阵可怕的雪亮亮光时,特拉比松人的心中不禁猛然一抽

    已经冲下山道跑在前面的特拉比松人突然间如同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一般被从盾牌阵后的射出的强弩狠狠贯倒在地,而后面的人则在看到前面人的惨象后却只能一边恐惧的大喊,一边疯狂的挥着手里的武器向着卫戍军的盾墙撞去。

    特拉比松人的惨叫声立刻在山腰出此起彼伏的响起,而在与此同时,已经渡过小河的卫戍军步兵军团已经开始向正停留在河岸边保卫着瑞恩希安的亲兵队冲去。

    “果然不愧是最精锐的卫戍军,”瑞恩希安心情复杂的发出一声感叹,没有人想过在他的心目中实际上从来没有相信过只依靠手中的这支军队和为数稀少的特拉比松叛军获得胜利,甚至从一开始,他已经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瑞恩希安的手用力挥下,他身边传令兵立刻吹响了早已准备好的铜号,听到信号的骑兵立刻开始向后退去,瑞恩希安看着那些特拉比松人的眼神中在这时忽然闪动起一丝淡淡的无奈。

    他的手无意识的在胸前划了十字,在这时的歉疚让他为自己做出的决定真的感受到了良心上的不安,可是他等待的也正是这个时候,特拉比松人注定要成为牺牲品。

    当听到撤退的号角声时,正在鏖战的特拉比松人不禁都为之一呆,他们愕然的向着山下看去,当看到被他们给予无限希望的瑞恩希安的军队居然在号角声中向着河岸另一边退去时,他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不禁目瞪口呆。

    即便是凯尔也停下了手中的砍杀,他先是意外的看着正在退去的瑞恩希安的军队,然后他立刻明白过来什么似的猛然撞开身边离得最近的一个特拉比松人,随着他的身子向前一扑,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一片杂草中。

    “瑞恩希安,罗马人……”那个特拉比松人的首领呆呆的看着突然退去的瑞恩希安的军队,当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人不但被抛弃,甚至还没彻底背叛时,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变了腔调的大吼“瑞恩希安”

    可是这时眼前的卫戍军却丝毫没有给这些惊慌失措的特拉比松人任何机会,随着又是一片可怕的闪光,卫戍军已经向着叛军迎面逼来。

    “退回去,退回修道院我要杀了瑞恩希安,我要杀了那个人”叛军首领一边大声命令一边在已经完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个带来消息的使者,当他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凯尔时,他的嘴里立刻迸发出一连串最恶毒的诅咒。

    不过真正让特拉比松人感到绝望的,却是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顺着石头山的南麓突然出现的另一支罗马军队。

    法尔哥尼甚至不用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当他看到举着破破烂烂旗帜的特拉比松人时,他立刻把手里的斧子用力一挥,伴着一股风声在空中划过,因为无意间绕过石头山南麓的卫戍军,与正要撤退的特拉比松叛军在半山腰上迎头遭遇。

    残酷、甚而是无法抵抗的杀戮在半山腰展开了,因为瑞恩希安的突然背叛而已经完全失去斗志的特拉比松人绝望的向着一面山坳里退去,看着从两侧包围过来的卫戍军挥舞着雪亮的武器逐渐逼近,没当靠近一步时他们都踩着一具具倒下的同伴的尸体,特拉比松人爆发出了彻底绝望的吼声。

    “卫戍军,不要放过一个叛军”卫戍军的士兵因为法尔哥尼的命令浮现出了可怕的狰狞,他们知道这是总督下达的屠杀命令,随着他们高高举起的武器,特拉比松人顷刻间陷入了一片恐怖的地狱之中。

    瑞恩希安听到了在石头山的山坳里传来的惨叫,或者那惨叫早已经在他的心底里响起过无数次,当他决定牺牲特拉比松人时,他已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他知道那些叛军不可能抵挡得住训练有素的卫戍军,而他的临阵撤退更是让那些特拉比松人彻底堕入地狱的关键。

    “我们所有人总有一天都会下地狱的,可上帝会保佑罗马。”瑞恩希安心里不停回荡着这个念头,他知道自己在特拉比松所安排下的最后的计划终于已经开始,虽然因为汉弗雷意外的到来,让他的计划可能无法完全获得成功,但是至关重要的是,拱卫君士坦丁堡的卫戍军已经被他利用特来比松的叛乱调走

    “贡布雷,你的命运就在君士坦丁堡,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在那儿。”瑞恩希安不停的催动战马,他如同发疯似的向着远处狂奔,甚至即便是身后的追兵已经逐渐没了声息,他也一直没有停下。

    那种样子,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魔鬼一直在身后驱赶着他。

    不知道是真的听不到了,还是惨叫声越来越弱,身后的石头山似乎逐渐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寂之中,瑞恩希安却始终没有停下,直到胯下的战马终于承受不住这一路狂奔,在脚步越来越慢之后终于摇晃着栽倒在地,同样疲惫不堪的瑞恩希安才在侍从们的帮助下艰难的站了起来。

    看着远处那早已变的一片模糊的石头山,瑞恩希安露出了一个不知道是得意还是艰难的笑容,他在旁边人搀扶下再次爬上一匹战马的马背,当他回过头去时,他看到的是身后一团映衬在一片如血般夕阳下的情景。

    ………………

    凯尔艰难的在乱石缝隙间移动着沉重的身子,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原本一身浅色的亚麻外衫已经被血渍和泥土染得看不出颜色。

    一阵阵的疼痛从身上的伤口传来,不过凯尔却为这疼痛感到高兴,他知道自己已经流了不少血,如果再不找一个地方好好包扎也许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眼皮已经感到越来越重,凯尔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睡着,如果不是身上的疼痛一直让他保持着清醒,可能他已经再也不会醒来。

    凯尔不知道自己是在杀了多少人之后才逃出来的,在被特拉比松人发现上当而被迁怒之前,凯尔机警的逃了出来,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迎面遇到带着军队绕过山麓的法尔哥尼。

    在对被包围的特拉比松叛军屠杀的同时,罗马军团也开始在山上撒开兵力搜索那些逃跑的特拉比松人。

    凯尔自己也不知道一边躲避搜查,一边杀掉了多少发现他的罗马士兵,可是他身上的伤口却也越来越多。

    一阵眩晕让凯尔停住了脚步,他依靠在一棵树上喘息着,当眼前似乎不住晃动的景物变得慢慢清晰起来时,他看到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出现在他不远的一块石头后。

    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凯尔摇晃着站了起来,他把手里剑在眼前胡乱晃着,在那个人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时向着他的后心狠狠刺下。

    可是在平时应该万无一失的一刺却在这时失去了准头,随着脚下在一块突起的石头上突然一绊,原本已经眼前模糊的凯尔再也看不清什么,随着一声痛苦的喊叫,他的长剑划过那人的手臂,在划开一条血槽后,他的身子随着惯力向那个猛然转过身的人影扑去。

    “噗”的一声

    凯尔的眼睛霎时睁大,他的身子和那人紧紧贴在一起,当一阵冰冷传来时他慢慢低下头,看到了握在那人手中的匕首的握柄,而匕首锋利的刀刃则正隐没在他胸口。

    “那最终受罚的,必是伪虔诚的……”

    塔索听到这个突然跳出来刺他一剑的人嘴里这样喃喃自语,然后这个人的身子软软的歪倒,顺着旁边的斜坡滚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用阴谋让伦格失去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且间接的导致玛蒂娜之死,甚至挑起法兰克和罗马人之间的战争的玫瑰十字的凯尔,在特拉比松的石头山下,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一个地位卑微的老兵痞手中。

    ………………

    结尾的呼声,大家给力呀。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四章 人子的兆头要显在天上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二百四十四章人子的兆头要显在天上

    凯斯内斯双眼紧紧盯着远处的峭壁,那里是后恰纳卡莱的要隘,如果说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运气,那么现在就是证明十字军是否真的得到上帝眷顾的关键时刻了。

    又是一阵轰鸣从陡峭的斜坡上传来,随着大片的烟尘升起,凯斯内斯看到从通向峭壁城堡的斜坡上,一架用粗木造成的梯子正倾斜着从堡垒墙壁上歪倒下去。

    梯子上的士兵发出了恐惧的喊叫,木梯翻滚着在石头上滑下来,除了在下面一些见机得快的人,上面的一些士兵手脚慌乱的掉下来,有的人甚至一路沿着斜坡向着侧面深不见底的峭壁下滚去。

    后恰纳卡莱要隘的堡垒上立刻响一阵欢呼,城头上的罗马士兵一边大喊,一边向城墙下投下更多的箭矢,其中最为可怕的,是那种法兰克人从未见过,却感到无比畏惧的机括弩箭。

    凯斯内斯亲眼看到一个人被那种虽然短粗,但是却有着令人胆寒的巨大力量的弩箭射穿的人被钉在一块石头上,在一阵阵的惨叫声中死去,更可怕的是,罗马人的这种弩弓显然还有着可怕的速度,当一轮箭雨刚刚射出后不久,立刻就可以重新上弦继续射击。

    前恰纳卡莱的轻巧攻陷让法兰克人不禁喜出望外,特别是当看到堡垒守将居然轻易投降时,冲进城堡的法兰克人看到的是很多对他们来说让他们眼花缭乱的金币和珍贵的毛皮器皿。

    这让他们不禁为罗马人所拥有的巨大财富所吸引,想象着那些传说中君士坦丁堡的财富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的情景,法兰克人不禁完全陷入了疯狂。

    但是让他们意向不到的是后恰纳卡莱却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般横在了他们面前,而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能攻克这座城堡,那么通向君士坦丁堡的大门就不可能打开。

    “陛下,这座堡垒太坚固了。”一个骑士催马来到理查面前,他的头盔上有一块地方凹了进去,那是被城墙上小块的礌石击中的结果,这让他在说话的时候还因为脑袋一阵阵的眩晕而有些含糊不清“也许我们应该从海上强行通过海峡,那个罗马人不是说了吗,后恰纳卡莱的背面根本无险可依。”

    “你是要让我的军队被罗马人的投石机一个个的砸进海里去吗?”理查声音沉闷的质问着那个骑士,他浓密的胡须子在海风中不住飘摆,看着城堡下被压制住的军队,眼中燃烧着炙烈的怒火。

    可他最终却没有发怒,抬头看上骑在马上满脸焦躁的骑士,理查闷声说:“听着,只要你们包围堡垒,很快就能解决这一切了。”

    那个骑士紧绷着嘴唇看着理查,罗马人城堡的坚固让法兰克人感到畏惧,他们不知道只是作为要隘的后恰纳卡莱就如此难以攻下,那么以坚固著称于世的君士坦丁堡的城墙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告诉我的军队,我不会让他们去白白的为了一堆石头丢了性命,他们会得到足够多的回报,只要能够获得胜利。”

    理查瓮声瓮气的向那个露出愤怒神色的骑士喊着,接着他回头盯着凯斯内斯,压低声音问着:“告诉我勋爵,如果我给你把这座堡垒攻下来了,你能保证我的军队登上君士坦丁堡的陆地吗?”

    凯斯内斯看着理查那张透着阴沉的脸,过了一阵之后他用力点了点:“陛下,我们知道罗马人的卫戍军这个时候已经都收回到城里去了,如果他们还在城外我没有任何把握,但是现在只要越过后恰纳卡莱,您的军队就能在马尔马拉海岸边登陆。”

    “哦,那正是我需要的,”理查嘴里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呼啸,他伸出粗壮的手臂紧紧抓住凯斯内斯的肩膀用力摇动,同时用粗犷有力的声调低吼着:“罗马人注定要在我们面前成为低头的,现在我们只要等着那个时候就可以了。”

    ………………

    阿莱克修斯急匆匆的穿过走廊,他在走过进门口时,因为有些急躁颇为罕见的没有向几位身份高贵的女官行礼,看到陪伴在皇后身边的丁璇,他只是稍一迟疑可还是立刻走过去开口说:“我的陛下,我不得不向您禀报一些让您烦心的事情。”

    已经从亲王脸上的神色看出些许端倪的埃罗帕西娅皱起了双眉,君士坦丁堡城里最近发生的事已经足以让她感到心烦,看到亲王的样子,她知道显然又有麻烦事了。

    “陛下,城里现在有一些人正在到处闹事,他们当中很多是平民,可也有一些贵族,在这个时候我认为您必须下达强硬的命令才能迅速镇压下这种可能会出现的骚乱。”阿莱克修斯略急切的说。

    “是什么人,他们要干什么?”埃罗帕西娅愕然的看着亲王。

    “是一些贵族煽动起来的民众,您知道卫戍军进入罗马之后那些人就在到处喊着罗马变成了军人的国家,如果是以前这也也许会是个很严厉的指控,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叫嚣无疑就是试图颠覆罗马的阴谋。”

    阿莱克修斯略显激动的声音立刻吓哭了皇后旁边的皇子,不过亲王这时显然顾不得这些了,他把一些带来的证据展示给皇后看,同时毫不留情的指出前恰纳卡莱守军将领临阵倒戈的举动,显然就是内奸的指使。

    “我们不知道谁是那些阴谋家,不过在这个时候任何心慈手软都会给罗马带来灾难,在皇帝还没有回来之前您必须履行做为帝国摄政的职责和义务。”亲王向皇后大声建议着,当他看到埃罗帕西娅的犹豫时,他立刻指出现在所处的巨大危机,甚至不惜冒犯的引用了当初玛蒂娜干净果断的铲除异己的先例“您必须尽职,这是您的命运。”

    埃罗帕西娅一时间陷入了巨大的困扰之中,她不得不暂时屏退亲王让自己仔细考虑,而当丁璇把这个消息告诉法兰西斯时,同样在旁边的赫克托尔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那位殿下也许想要成为罗马新的摄政了,”赫克托尔充满讥讽的说着,看到法兰西斯陷入了沉思,他略微沉吟之后说到“不过也许这样也不错,等皇帝陛下回来之前也许一切已经完全结束了。”

    赫克托尔的话让法兰西斯的神色微微一动,他抬起头看着白化病人,终于微微点头:“至少在马克西米安的罗斯军团到来之后,一起就都在我们掌握之中了。”

    很快,得到了授权的亲王立刻给拥有了临时**官权力的恩特克劳威尔带去了皇后的谕令,一场对罗马人内奸的搜捕立刻在君士坦丁堡里展开了。

    ………………

    伦格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手里的一个小小的木制十字架,十字架看上去做的并不是很好,几处用刀削过的地方显得坑坑洼洼的,有一块甚至还因为过于用力而削得凹了进去。

    把十字架翻过来,可以看到另一面刻着的一句**:“那时,人子的兆头要显在天上,地上的万族都要哀哭。他们要看见人子有能力,有大荣耀,驾着天上的云降临。”

    看着这句取自《马太福音》中的词句,伦格却能够感受到来自施蒂芬娜夫人那似乎若有若无的情愫。

    在经过圣基努贝修道院时,他见到了施蒂芬娜,看着一身黑色粗亚麻布修女装束的伯爵夫人,伦格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感。

    他知道施蒂芬娜选择走进修道院更多的是因为他,或者说是因为畏惧,可也也是因为这种畏惧,伦格更加感受到了伯爵夫人对他的那种旁人难以理解的深厚情谊。

    施蒂芬娜无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可是对于未来的恐惧却让她最终选择了逃避,她不敢去面对自己已经逐渐逝去的年华,更不敢面对有朝一日因为她不再美貌和年纪变老而被遗弃的可怕前景。

    正如同施蒂芬娜自己说的,她一想到终有一天伦格会对躺在他身边的这个老女人感到厌恶而把她赶走,让她的后半生在某座孤独的城堡里渡过,施蒂芬娜就开始感到畏惧,她无法忍受那种可怕的孤寂和被遗弃的痛苦,更无法在那种时候看着心爱的男人投入别的女人的怀抱。

    最终,伯爵夫人用自己的方式选择了逃避,她给自己穿上厚厚的修女袍躲进了圣基努贝女修道院。

    博特纳姆伯爵夫人的身份和她所带来的一大笔献给修道院的财富,足以让施蒂芬娜的后半生在颇为优渥之中渡过,单调平静却又充满宁和的修女生活将伴随着她直到老去,随着当初把博特纳姆领地奉献给伊莎贝拉,施蒂芬娜早已经在那个时候就下定了决心再也不会回到那个会让她伤心的地方,所以有朝一日当她蒙召时,她会平静的躺在圣基努贝修道院后的墓园中,和生前那些一起度过漫长时光的姐妹一起,度过以后悠长的时光。

    当见到伦格的时候,施蒂芬娜把这个亲手做的十字架送给了他,看着他把十字架挂在脖子上,伯爵夫人在那个时候有一种不顾一切扑进伦格怀中的冲动,可是最终她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当两个人分手时,她为他做了一次短短的弥撒,看着年轻的情人远去的背影,施蒂芬娜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这生最后一次见面。

    从曼苏尔行省经过原来最远的边境城市曼德索,再进入罗马在小亚细亚的领地,是大片的草原和单调的丘陵,在这里最适合驰骋的并不是军队中一向做为主力的步兵,而是来去如风的骑兵。

    甚至即便是近卫军,伦格也不得不为了尽快赶回君士坦丁堡而把无法快速前进的步兵留下来,虽然法兰克人突然入侵罗马的消息让他既感到意外又异常震惊,但是伦格相信事情应该还不会变得很糟糕。

    君士坦丁堡还有卫戍军的警戒军团,同时以坚固而举世闻名的君士坦丁堡城墙足以能够面对巨大的挑战。

    真正让伦格担忧的,是正如埃罗帕西娅所担心的那样,君士坦丁堡城里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发生变故。

    “千年帝国,千年帝国……”伦格嘴里发出一声透着无奈的轻轻低吟。

    拥有几近千年历史的荣光,可是也正是因为这过于漫长时光的荣耀,罗马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几乎任何力量都不能予以改变的怪物。

    那种慵懒,推诿,混迹时光得过且过的懈怠已经深深的渗入了罗马人的骨髓和这个国家的每一个角落。

    甚至即便是在罗马不停的发生动乱和被外敌侵扰的那些时候,罗马人更多的也只是用一种拖延的方式面对那些越积越多的困难,人们似乎在很多时候都已经忘了,罗马正面临的是什么样积重难返的可怕前景,除了醉生梦死的耗过每一天,罗马人对未来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幻想。

    可也正是这样的罗马人,在他们的骨子里却又有着一种躁动,不宁和疯狂。

    他们总是不肯在循规蹈矩中度过漫长的日子,这就让这个国家的历史上一次次的出现了各种各样对当时的状况不满而试图改变一切的人。

    从皇帝到大臣,从喜欢在元老院广场上的石头走廊里演讲的业余演说家,到最普通却又总是容易被煽动起来热情奔放的平民,罗马人在悠长的历史长河中扮演着一种充满浪漫却又带着掩饰不住悲喜剧色彩的角色。

    伦格轻轻叹息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带军从君士坦丁堡出来时,他就有一种隐约的预感,似乎当她再次回去时,他将要面临某种和以前任何时候都截然不同的命运。

    当伊莎贝拉屠杀救赎骑士团的消息传来后,伦格虽然感到无比愤怒和痛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却又有一种似乎并不十分意外的感觉。

    对于伊莎贝拉来说,也许她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任何人,即便是对伦格,她也无法让他与心目中的权力相比。也许那个女人注定一生要用权力做为她最后的伴侣,直到有一天她的身边唯一留下的只有权力,真正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十字军对罗马的进攻。

    虽然十几年后的第四次东征将会让罗马彻底迈出走向毁灭的那一步,而且伦格也正是因为这个用尽全力试图改变罗马的现状,可是他却没有想到,理查会在这之前把对罗马的进攻足足提前了十三年

    “十三年……”伦格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对于有些人来说,也许十三年并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时间,对于已经经历了几个世纪风雨的罗马帝国来说,这点时间甚至可能会被无数人很快淡忘,可是对于伦格来说,这十三年的时间足以让他能够做太多的事情,也能够让他把这个外表看似庞大,可实际上已经因为千疮百孔不堪摧残的老大帝国慢慢带上一条新的道路。

    那是最为关键的十三年,在伦格的想象中,随着来自科尼亚的威胁逐渐消失,他完全可以让罗马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里得到足够多的发展,那样即便新的十字军到来,罗马不但已经与历史上那老朽不堪截然不同,甚至能够在那个决定帝国命运的时刻到来时,彻底迸发出一个一旦觉醒那么就会展现出巨大潜力的强大国家的威力。

    但是这一切却突然因为十字军的入侵而受到了威胁,之前的历史已经随着他的到来而面目全非,而随后的历史,也已经发生了连伦格也无法预测到的巨大变化。

    十字军的确对罗马发起了进攻,但是却不是在历史上第四次而是在在由以理查为首的第三次,而且就是在他带军与科尼亚人决战的时候,这让伦格不能不在感到意外的同时在心底里猜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理查甚至不惜冒着这么巨大的风险做这么一件未免看上去显得太过荒唐的事。

    英格拉国王也许不是很好的治国者,但是却绝对不是个愚蠢的军事统帅,相反在战场上理查有着任何人都没有的敏锐触觉,在战场上这位天生的骑士能够抓住任何一个细小的漏洞对敌人发起致命的打击,在多年来的征战以及与法国人的纷争中,正是因为他这超群的军事才能,让他能够一路凯歌几无败绩。

    可是究竟是什么让理查居然肯冒这么大的风险?伦格在心中不停的琢磨着,如果他和汉弗雷一样能够见到瑞恩希安,也许他就能意识到在君士坦丁堡可能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他却只能独自猜想,不过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要面对一生中最为关键的那个时刻了。

    几年的心血所等待的也许就是这样一个时刻,面对即将带来的风暴,伦格的心中并不十分焦虑,虽然罗马还没有完全如他想象的那样完成它的蜕变,但是当一想到自己要面对的,将会是历史上最著名的君主之一时,伦格的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从没有过的巨大斗志

    能够与著名的狮心王一战,这也许是自己这一生中最值得为之期待的战斗,想到这个不禁感到一阵激动的伦格站了起来,他向看到他的动静立刻快步走来的阿历克斯点了点头:“阿历克斯,让近卫军做好最后的准备,也许我们要一直这样走到君士坦丁堡了。”

    “陛下,近卫军已经随时最好准备,”阿历克斯没有多说什么,自从听到伊莎贝拉背叛伦格的消息之后,他已经以帝国宫廷总督的名义下达了命令,让随守皇帝的救赎骑士团在近卫军中骑士们随时等待命令,虽然皇帝从那之后一直没有召见他们,但是阿历克斯知道,皇帝一定不会忘记这些跟随着他从耶路撒冷走来的最忠诚的手下“士兵们在祈祷,他们在为死难的兄弟做弥撒。”

    “我的骑士团,我的骑士。”在听到那个悲惨的消息后始终没有露出任何情绪的伦格这时仰起了头,在那一瞬间阿历克斯似乎看到了皇帝眼角闪动的泪光。

    “阿历克斯,救赎骑士团是上帝赐予我的瑰宝,他们是属于祈祷者的,是属于上帝在这个世界上的仆人的,”伦格似是在对阿历克斯说,又似是在自语般的低声诉说着,他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胡斯弥尔也已经来到他的身边,而且也拿出了碳笔和木板在飞快的记录着他的话“我会为他们在君士坦丁堡举行一次安魂弥撒,上帝的仆人必须得到应有的恩赐,他们的虔诚必须得到应有的回报。”

    伦格的话让阿历克斯心头一动,自从听到来自耶路撒冷的噩耗后,这是伦格第一次做出这样的表示,而真正让他注意的,是皇帝所说的“回报”。

    救赎骑士团留在耶路撒冷的骑士都是自愿留下守护圣地的,在选择留下的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明白自己将来的命运,而现在他们的确为了自己的信仰而献出了生命。

    “虔诚者必得入天堂,那伪善的将下地狱,”伦格缓缓的低声自语,然后他回头抬头看着阿历克斯“我们的兄弟用他们的生命证明了自己是最虔诚的祈祷者,这就已经足够,虔诚者既然将上天堂,那么伪善者就必须受到惩罚。”

    说到这里,伦格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十字架轻轻放进衣领,随后向站在面前的阿历克斯下令:“传令,近卫军前进。”

    “遵命陛下,”阿历克斯略一躬身转身而去,不久之后,营地里传来了一声声此起彼伏的高声呐喊:“近卫军,前进”

    ………………

    最后时刻的序幕即将降临。

第三十二章 海妖的吸引

    第三十二章海妖的吸引

    无尽的黑暗象蛰伏的怪物,很快就吞噬了走进它巨口的骑兵队伍。

    “他这是去冒无畏的风险,”阿赛琳站在伦格身边看着墙下守备队伍消失的方向小声说“如果是我,绝不会做这种傻事,这就是所谓骑士的勇敢?哼!”

    “对,这就是所谓骑士的勇敢。”伦格有些不快的看看旁边的阿赛琳,可一想到她的出身和经历,伦格又不能不承认,她对骑士和基督徒与生俱来的反感的确是很有道理和原因的。

    “阿赛琳,并不是所有的骑士都是坏人,就如同并不是所有的撒拉森人都是坏人一样。”伦格轻轻开导着,不过看着阿赛琳梗着脖子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伦格把视线投向远方那片一直不住移动的火亮,托尔梅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一小小的提议,他没有让自己的队伍点起火把,而是在夜幕的掩盖下向远处的火光悄悄的前进。

    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是朝圣者、其他十字军军队还是一个陷阱?伦格在心里不住的揣测着。

    即使对中世纪不是十分熟悉,可他知道在历史上的1186年会发生很多动荡不安的事,在他前世祖国遥远南宋王朝的北方,蒙古草原上一个叫孛儿只斤铁木真的乞颜部落青年正飞快崛起。在之后未来将三十年中,这个被后世崇拜,畏惧,憎恨的人就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狂风席卷整个东方,甚至连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都曾一度被他和他子孙带领的蒙古铁骑肆意践踏,而那片对他来说寄托着不论是相隔多少世纪也无法割裂感情的国土,则成为未来蒙古人宣扬自己功勋彪炳的奢华战利品。

    而在这里呢,在这片阿拉伯半岛的土地上,1186年又会发生多少令人震撼的事情,还有就是令伦格想起来就不知该怎么形容,如磁石般吸引他、如众多事情一个了解般爆发的难忘年代——公元1187!

    一阵轻微的骚动打断了伦格已经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的思绪,他转过身看到施蒂芬娜夫人在两位神甫和一个穿着灰不溜秋的长袍的男人陪同下走上了垒墙。当他们走近的时候,伦格认出那个人是马西蒙德手下的总管。

    伯爵夫人这时候已经换下了那身赴宴时候的盛装,换上了一件行动方便的对裙①。短短的素色马甲包裹着她丰腴的上身显得充满精神。

    “那么,这里就剩下你了?”施蒂芬娜夫人看着躬身行礼的伦格有些无奈的问,对于托尔梅带领自己的随行骑兵和马西蒙德一起出去驰援,她并不生气。不过当她看到伦格身后穿着怪异,随意靠在垒墙上的阿赛琳之后,她不由皱起了双眉。

    对这个异教徒的侍女,伯爵夫人毫无好感,她觉得让这个充满异教气息的女人接近作为圣枪守护者的伦格,是很不好或者说是很糟糕的事。

    “我会忠实的遵守托尔梅大人的命令保护你们,夫人。”伦格这个时候觉得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他只在心里盼望着之前的那些猜测完全是杞人忧天。

    不过他也知道,盼望并不能让自己的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所以他向着看堡垒总管微微示意后就谨慎的问着:“请问,不知道修喇宋现在还有多少可以使用的士兵和粮食呢?”

    堡垒总管有些诧异的看着伦格,尽管他知道他有着和其他侍从不同的身份,可他还一时无法适应被一个侍从询问这些东西。

    “我们还有些人,”在驻堂神甫的暗示下,总管立刻清醒过来,他很小心地回答,甚至在语气里还使用上了些许的敬语:“大概有四十个左右,虽然他们不如那些出去的士兵,可他们也都是参加过很多战斗的勇士,甚至有人还参加过对努尔丁的战斗。”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驻堂神甫,当得到神甫的示意之后他继续说“我们的粮食还是不少的,甚至我们还有两头牛和一些羊,水井我们也有两口,都是当初雷蒙伯爵大人亲自监督挖掘的。”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去,这里的确是一个可以坚守很久的堡垒。”伦格想到了马西蒙德开始不愿意出堡的表情。常年躲避在堡垒里的安全已经让这些骑士变得懈怠了。他们当中很多人对在空旷的旷野里和如飓风般冲锋的撒拉森人战斗感到畏惧,所以宁愿躲在厚厚的城堡墙壁后等待敌人的进攻。

    而且他们也愿意看到那些呐喊着“真主保佑”的撒拉森人,用血肉之躯来冲击坚实的城堡然后被消灭在坚固的堡垒墙下。

    但是,看着远处夜幕下黑暗的地平线,伦格感到自己就如同被围困在牢笼里的困兽,牢笼外的旷野看上去危机四伏,但是牢笼里面就真的安全吗?

    “请允许我到其他地方去看一下。”伦格对总管说,他尽量把腔调放的平缓,而不希望带来主人的不满,毕竟在别人的家里指手画脚是很不礼貌的。

    这也让他有些奇怪,为什么马西蒙德会把所有有身份的骑士和骑兵都带走呢?

    不过,当他在堡垒里走过之后,他才逐渐明白了过来,现在的修喇宋就象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城市。虽然并不很大,堡垒里却到处都是随着那些骑士和士兵长期居住的妇女,儿童,侍从甚至还有一批黑人奴隶。

    这样一来,看似可以驻扎不少军队的堡垒,事实上真正的守军却已经并不多了。再加上黑夜导致的令人不安的揣测,马西蒙德为了安全,除了留下必要的一些守备士兵,几乎是倾巢而出的带走了所有能够战斗的男人。

    这样一来,伦格突然发现,在这个堡垒里,真正还算有些实力的,反而是自己这些施蒂芬娜夫人带来的外来人了。

    他一边沿着堡垒外墙的走道巡视,一边不时注意着黑漆漆的外面,过于平静的旷野看上去让人十分不安,却有找不到究竟为什么的原因。

    当伦格快走到外墙拐角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通向下面院子的圆形塔楼,一截狭窄的木头楼梯露在塔楼低矮的门口,他知道那是为了对随时可能会失守的墙段增援的通道,在后世他曾经在一些国家的城堡里见到过这种和中国城墙上的藏兵洞有相同作用的设施。

    他慢慢走进那个空间狭窄的塔楼,就在他刚刚消失在昏暗的楼梯阴影里,身后立刻传来一声有人踩上木头楼梯的响动。

    一双带着熟悉香味的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随着那双手抓住伦格的肩头用力一旋,阿赛琳夹带着火热气息的身体已经把伦格紧紧挤在了粗糙的石墙上。

    “你干什么!”伦格看着黑暗中那双如波斯猫般闪动着危险气息的蓝色眼睛。

    “我想看看了不起的圣枪守护者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勇敢,”阿赛琳探过嘴唇轻轻含着伦格的耳垂喃喃的丝语着:“伦格,你是不是也觉得托尔梅那样子很傻呢,是不是?”

    黑暗带来的暧昧让伦格的身体有种原始的冲动,感受着阿萨林挤在胸前的两个柔软半球的挤压,他不由轻轻伸出手臂揽住了女海盗纤细柔嫩的腰肢。

    “你这个女人为什么总喜欢偷袭人?”闻着阿赛琳头发上散发的那种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的香气,伦格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温存。

    从耳垂上穿来的阵阵轻痒让他有些不舒服,伦格不习惯的把头向旁边挪了挪,可立刻在“哎呦”的一声痛叫中停了下来,阿赛琳用两个洁白的小门牙紧紧夹着伦格被抻长的耳垂,黑暗中她的牙齿看上去十分显眼,更重要的是,她咬的是那么紧,根本没有要松嘴的意思。

    “这女人怎么这么爱咬人?”伦格心头戚戚的把头尽量放得舒服一些,然后才小心的问:“你要干什么?”

    “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吗?”阿赛琳松开牙齿,然后再不自主的舔舔舌尖“托尔梅不在,这里也没什么人会阻止我们。”

    “嗯?”

    “别装傻,这个时候正是我们逃走的好时机,你不这么认为吗?”

    “可是以前你不也是有很多好时机吗?”伦格有些讥讽的反问着,他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个女海盗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或者说,虽然知道却不愿意去深究其中那些东西。

    “可是那时候是在戈壁上,一个人逃跑就是送死,至于后来,”阿赛琳用手把伦格的额头扳着和自己的额头抵在一起“圣枪,伦格,圣枪!难道你不认为那简直是个无价之宝吗?如果我们偷走圣枪,然后只要我们随便向任何一个十字军国家要价,他们都会用成船的黄金来换,甚至他们会相互抬价。难道你真看不出来,他们为了争夺圣枪甚至可以使用各种阴谋,那么如果有人肯卖给他们,他们难道不肯花大价钱吗?到了那时候,不论谁得到圣枪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声明自己对圣枪的拥有权了,他们难道会放弃这种诱惑?”

    “哦,你就一直是为了这个呀,你这个疯女人。”伦格用力一紧两臂,随着阿赛琳发出一声轻轻惊叫,他用几乎把她挤进自己的身体力量箍着她不住扭动的腰肢“你不怕我会杀了你?或者告发你?那你可就大难临头了。”

    阿赛琳的嘴唇因为呼吸有些急迫轻轻喘息,一丝微热的气息在伦格的脸颊上滑动,她搭在伦格的肩头两条手臂直撑在他脑后的墙上,两臂间狭小的距离把伦格的脑袋固定着看着和自己。

    她的身体紧贴着伦格轻轻扭动着,如同海妖般诱惑的声音在伦格耳畔轻轻呻吟着:“

    “别和我说什么圣枪的守护者,也别说什么你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你这些话和誓言可以欺骗托尔梅和那位贵族夫人,可是你欺骗不了我,”她用自己的上唇慢慢摩擦着伦格的下唇,两个人在黑暗中感受着那种即暧昧莫名又相互戒备的矛盾温存。

    “小伦格,我可以感觉的到你想获得自由的渴望。别否认,只有真正自由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你不是个狂热的人,你渴望无拘无束的自由。和我一起走,我们用圣枪换取一大笔钱,然后买一条大船,你想去哪?西方还是东方,我们可以随意到任何地方去。

    对了,我听说在东方有个很大的国家,那里有很多丝绸、瓷器还有很多我们没见过的珍贵的艺术品,我们可以去那里抢劫商船……难道你不希望这样吗?”

    伦格有些无奈的看着怀里的这个美丽却危险的女人,他不想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事实上她的每句话都让他觉得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内心一般,尽管一将近大半年的经历已经让他逐渐适应了这个时代和这种文化,可是始终深深的渗透在骨子里的对自由的渴望却没有一天不令他觉得烦恼。

    前世的丁超为什选择了一个自由撰稿人的职业?只因为自由;为什么又要到处旅行,也是因为自由。对自由的热爱甚至让一度忽视了家庭的温暖而流浪各地。

    抱着怀里的美人,伦格默默享受着她柔软身体的摩擦带给自己的阵阵欢愉,一个声音在内心里不住鼓励着他答应下这个诱人的计划。

    “东方,中国?不,现在的中国应该是南宋……”伦格心里不住的翻滚着,对故乡的一丝依恋到了这时突然变得无比强烈,以前被忽视的乡情在这远隔万里跨越千年的时代显得是那么真切和令人心痛。

    “我……”

    伦格张嘴发出一声回应,可是他也只吐出这个“我”。

    突然从外面传来的一阵喧嚣打破了黑暗中的暧昧,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本能松手分开。伦格立刻走出了塔楼,迎着外面有些刺眼的火把的光亮,伦格看到几个人正飞快的向堡垒大门跑去。同时,他听到了垒墙上守卫士兵的大声叫喊:“那是我们的人,快开门,是我们的人回来了!”

    堡垒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在堡墙上弓箭手的严密监视下,一匹战马驮着一个看上去毫无声息的人进入了堡垒。

    伦格这时候已经顺着木梯下了堡墙,他走过院子穿过围拢的人群,看到了那个已经被人搀下马背的人。

    “这个人我看着有些眼熟,”修喇宋的总管低声嘀咕着。他小心的在旁边人的帮助下把昏厥过去的那个人的身子翻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阵之后,突然轻轻叫了一声:“上帝呀,这不是巴里安大人的侍从莫蒂亚兹吗?”

    ①对裙,中世纪女子穿的一种家居服,质地为麻布,分上下两截,大多上衣外面配一件耐磨的小短马甲。A!~!

第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四十二章 伦格的吸引

    第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四十二章伦格的吸引

    隔着缥缈的雾气呈现在伦格面前的,是一具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女性躯体。

    和平时盛装笼罩时的印象不同,施蒂芬娜夫人的身材虽然颇为丰满但是却十分壮实,甚至她有力的胳膊因为用力抓着沉重的长剑显得充满力量。

    因为慌张而绷得紧紧的小腹上,流淌下的水渍顺着紧闭的有力双腿慢慢滑下,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涩而显得通红的脖颈上突出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而当伦格看到她由于喘息剧烈起伏的胸部时,他不由因为那种少见的“雄伟”而有些诧异。

    “如果你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即使你是上帝的亲子,我也会让你流血!”施蒂芬娜夫人愤怒的斥责着,同时她的左手只手本能的护着胸部,右手把握着的长剑放低,挡着自己诱人的双腿。

    “很抱歉夫人,我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伦格充满歉意的声音透过水雾传进施蒂芬娜夫人的耳朵,但是他压在女仆脖子上的利剑却没有移动一份。

    看着因为激动变得肌肤透出一片粉红的夫人,伦格抓住女仆的手不禁微微用力,在女仆略显痛苦的呻吟中,他忽然倒转剑柄用力一击,女仆的身体立刻摇晃着软到在湿漉漉的石砖上。

    “你干什么?!”施蒂芬娜脸上的红晕变得更深,之前隔着女仆产生的短暂地安全感因为这个障碍的消逝变得荡然无存,尽管她的手里依然紧攥着长剑。但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让她不住后退,直到光滑的脊背碰到了身后冰凉粗糙的墙壁,

    “啊!”被冰凉刺激的不由一抖地施蒂芬娜立刻举起了手里的长剑,她看着慢慢穿过水汽走到近前地伦格,一阵难言的紧张让她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如果你再靠近,我会叫来我的护卫!”

    “夫人,我只希望你不会因为这么冲动而后悔。毕竟这种样子实在是太尴尬了。”

    伦格皱起双眉,他的眼神略微向下看向地面。这让施蒂芬娜终于轻缓了口气,她沿着墙壁慢慢移动,来到放着衣物的石台边慌乱的放下长剑,开始向身上套着湿漉漉地外袍。

    “夫人,我只希望你能向我解释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决定侵犯我的领地。”伦格把剑尖轻触地慢慢滑动,发出一声声让施蒂芬娜不安的摩擦声“难道您忘记了当初我是如何帮助你的儿子,也忘记了你当初曾经向我许诺下的诺言?”

    “我当然没有忘记!”情绪激动的夫人突然停下穿衣服的动作憎恨的盯着这个闯进浴室。看到了自己身体地敌人“可是你居然指使你的骑士团袭击雷纳德爵爷的军队,你知道那些耶路撒冷贵族都怎么说他吗?而且你甚至还忘记了我的家族是圣枪的拥有者,而你自己还曾经把圣枪守护者的荣誉奉献给我地丈夫!”

    “可是夫人,你也忘记了,我是上帝的宠儿!”伦格猛然向前一步,因为这个动作而被吓到的施蒂芬娜弯腰去抓身边的长剑,可是还没来得及束紧的肩带立刻顺着她光滑的肩头滑落下去,一大片透着玫瑰般红色的肌肤和隆起的白丘霎时呈现在伦格面前。

    “啊~”施蒂芬娜愕然的抓住外裙的肩带。可是她地手臂立刻僵住,伦格手里锋利地剑尖已经抵在她留着水珠的左乳上。

    “抱歉夫人,我只能如此无礼了,”伦格地剑尖微微陷入夫人丰满的乳峰,看着剑尖按出的凹窝,伦格用无奈的眼神向已经愣住的夫人解释着“我的领地是国王赐予的。也只有国王才有权力收回,所以你的行为就是侵略。作为安盖特的领主我有权力维护自己的利益。”说着,他的手臂微弯,身子向前慢慢靠近“我如果在这里杀了你,甚至都不会被盖伊谴责,因为你带领军队擅自闯入了我的城堡。”

    “你敢这么干?”施蒂芬娜的眼中第一次出现除了愤怒之外的恐惧,不过接着她立刻似乎因为自己的怯懦露出更加恼怒的神态,她被剑尖压住的胸口不停起伏,使得**上的凹陷更深。

    “如果你逼我,”伦格慢慢收回佩剑。他隔着很近的距离仔细看着这位夫人。不能不承认她在惊慌中依然流露出的妩媚令他有些恍惚“夫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不能或者不想阻止他,那就为你的儿子着想一下吧。难道你想让你的儿子也和你丈夫一样在将来成为被人憎恨的人吗?”

    “我丈夫怎么样不需要你来评论!”施蒂芬娜象条被踩到尾巴的猫般憎恨的盯着伦格,可接着把脊背慢慢靠在墙上,在微微合上眼帘喘息一下之后,再次睁开的眼睛里已经变得平静了许多“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个时候回来,如果可能我更应该在你回到安盖特之后再对你进行突然袭击。”

    “那样就可以彻底解决掉我这个祸害了是吗?”伦格略微皱皱眉头,他没想到这位夫人对自己的敌意如此之深,他宁可愿意和雷纳德在战场上短兵相见,也不愿意看到这位夫人成为自己的敌人。

    和雷纳德作对也许人们会不以为然,甚至可能还会有人为他叫好。而和博特纳姆的施蒂芬娜作对,那就意味着自己是在和耶路撒冷最古老的传统贵族为敌了。

    “你让我的丈夫蒙羞,现在连农夫们都已经知道你的骑士团在考雷托尔城外把我丈夫打得大败,而最让他颜面扫地的是打败他的这个人还是他的属臣。”

    施蒂芬娜因为激动变得高亢起来的声调在火塘房里回荡,她有些失控地向前迈出一步。当看到伦格因为自己靠近稍显犹豫的时候,她忽然弯下身子猛抓倚在旁边的长剑!

    “嗨!”

    在她的腰身刚刚躬下的时候,伦格穿过施蒂芬娜肩头的手臂已经猛然回勾,在抱住她嫩滑脖颈同时,手里的剑锷已紧压在施蒂芬娜颌下绷起地血管上。

    “夫人,如果你再做这种愚蠢的事,我保证你会后悔!”伦格因为紧贴怀里这具透着热力和湿润地身体而有些躁动。他的手指在施蒂芬娜脖颈边的肌肤上微微滑动,看着明显因为羞愤一脸恼怒的伯爵夫人。他在警告般的用力一拥这具火热的躯体之后,慢慢放开了自己的手臂“夫人,我回到安盖特并不是一时兴起。”

    伦格试探着把长剑慢慢放低,在看到施蒂芬娜还算平静地脸色后,他略一鞠躬轻声致歉:“事实上我这次并不是为了回安盖特,而是为了你的儿子去博特纳姆拜访你。不过我的确没想到和你见面会是在这么尴尬的局面下。”

    说着他的眼神落在了旁边石凳上摆放得十分整齐,明显是伯爵夫人要在沐浴后穿戴的几件干爽衣服上。

    在施蒂芬娜的盯视下。伦格慢慢用剑挑起一件看起来颇为厚实的外袍抵了过去:“夫人,也许换上这件能让你更舒适一些。”

    施蒂芬娜有些犹豫地看着那件外袍,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让她觉得十分难受,尽管火塘房里还算温暖,可是长时间穿着湿衣服,已经让她感到了阵阵寒冷。

    看着施蒂芬娜犹豫的样子,伦格略微一笑,他握着长剑。双手轻轻展开外袍走到伯爵夫人面前,只让她脖子上的部分露在外面,然后微微用眼神轻轻示意。

    “如果你敢乱看,我会挖下你的眼睛。”伯爵夫人一边愤恨的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脱下已经贴在身上的湿衣服,然后一把夺过伦格手里如屏风般的外袍穿在了身上。

    “你为什么要去见我?”脸上逐渐恢复平静的伯爵夫人冷冷的看着伦格。她有时会微微撇上一眼躺在地上离自己不远的长剑,可最终她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你又为什么说是为了汉弗雷?”

    “夫人,我知道你爱你的儿子,或者说他就是你的一切,所以如果你不想让自己后悔,那就听我把话说完。”伦格看着这位号称“穿裙子的骑士”,他有时候很难把眼前这位溺爱儿子的贵族夫人和他所听说过地那个传奇女性联系起来。甚至有时候他认为那些关于她地传说也如同对巴里安的演绎般,完全掩盖了真实。可是,每当他想到这位夫人在鲍德温五世那个可怜孩子死讯来临时,表现出地那种真实的痛不欲生的悲哀。以及她在的黎波里被围时体现出的那种勇敢。就不得不相信这位夫人正如那些传说中一般有着普通贵妇所没有的气质,而她刚刚做出的这种抵抗自己的倔强举动。也更加加深了他对这位传奇贵妇的好奇。

    他实在难以想象,究竟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这位夫人才会在不久之后做出那种令后人都为之“一愣”的决定来。

    “你要说什么?”施蒂芬娜犹豫的看着伦格,她有些惊慌的看着面前当初险些被自己害死的青年人,不过她知道现在的他已经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以被人随便摆布的侍从,甚至就在他刚刚闯进火塘房的时候,她除了愤怒惊慌和不安,也没有再想当初那样对他产生出可怕的杀机。

    “盖伊已经决定对萨拉丁用兵,事实上这场战争是由你的丈夫引起的。”看到施蒂芬娜终于平静下来,伦格收起了长剑“我想现在耶路撒冷人最痛恨的不是萨拉丁而是雷纳德伯爵。”

    “我的丈夫是虔诚的基督徒,而且你也没有资格对他妄加评论。”

    “这不是评论,只是看法。”伦格略显好笑的看着倔强的伯爵夫人“不过我听说盖伊已经命令博特纳姆派出了一百名骑士,而且还指定汉弗雷参加这次战斗是吗?”

    “对……”始终倔强的施蒂芬娜声音里终于露出了无助和彷徨,她咬着嘴唇紧紧抱着两臂,被绷紧的单薄外袍立刻把她里面不着寸缕的丰胸上的两点**轮廓,映衬得清晰可见。

    “我不能阻止他,他是个骑士,如果我把他藏在自己的宫殿里,我的儿子会因为耻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的。”

    “他会战死的。”伦格随着低声慢慢走到伯爵夫人面前“难道你想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用刀砍下头颅,或者他的尸体被人用战马驮回来?”

    “那我怎么办?告诉我我怎么办?!”施蒂芬娜一把抓住伦格胸前的衣服痛苦的嘶喊着“我不想看到我的儿子去死,可是如果那么活下去,他和死了也没有区别,他会恨我一辈子的!”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先找到了我领地上。”伦格略带嘲笑的看着施蒂芬娜。

    “我至于这样做,我只有这样才能为我的丈夫挽回颜面,博特纳姆的伯爵在被人冒犯之后必须做些什么才能维护他的尊严。”施蒂芬娜脸上一片严肃。

    “我知道夫人,不过我也希望你的尊严里包括守信,”看到施蒂芬娜眼中因为自己这句话露出的怒火,伦格立刻接着说“我希望你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我要接受我提出的条件。”

    “我当然记得,”伯爵夫人骄傲扬起头颅“我是博特纳姆的施蒂芬娜,我会遵守自己的诺言。”

    “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对你抱有好感的原因。”伦格心底暗暗说着,他略微想想之后对伯爵夫人说到:“夫人,我希望你答应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触怒萨拉丁,甚至即使他的军队就从你那几处城堡外经过也不要去阻止他。”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伯爵夫人惊愕的看着伦格“你疯了吗?萨拉丁是我们的敌人,如果这么做就是在背叛。”

    “你只要记住这些就可以,”伦格没有解释,他伸手阻止了施蒂芬娜继续发问“你只要记住只有这样对你儿子才有好处就可以了。想想你的儿子夫人,难道还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吗?”

    听着伦格这句直击心底的话,斯蒂芬那的脸上霎时露出阵呆滞,她略略的张开嘴唇看着面前的伦格,就在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惊讶。

    随着她伸手指向伦格身后,一声猛然撞开房门的声音轰然响起,接着女仆声嘶力竭的喊声从门外传来:

    “快来人!有人袭击夫人!”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二十七章 色雷斯狂想曲(六)重音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二十七章色雷斯狂想曲(六)重音

    如同在路上已经听同车的女人说了很多遍一样。皮尔利兹城的确是一个很小却又很大的城市。

    说它小,是因为这座城市既没有首府阿布德拉那样壁垒森然的威严,也没有埃多尼亚那样充满了宗教气息的凝重。而说它大,则是在这座城市里西北方一堵沿着河流边沿筑起的高墙后,有着一大片谷仓组成的色雷斯最大的储粮仓库。

    因为很多年前对色雷斯军区的顾忌,色雷斯地区的补给和色雷斯军区的军队被刻意相互安排的十分遥远,尽管历任帝国皇帝都知道这么做无疑会导致股过多的浪费,但是在许多年来色雷斯人对罗马皇帝造成的威胁面前,这种刻意安排的牵制还是延续了下来。

    而且因为多少年来皮尔利兹只是罗马内地的一座城市,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罗马皇帝会想到在这里建起色雷斯最大的储粮仓库会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甚至因为充沛的河流和罗马人爱慕奢华的习性,从色雷斯平原上引到君士坦丁堡的运河,不但为首都提供了充沛的水源,也修建起了更加方便的运送粮食的水道。

    但是这一切却在保加利亚沦陷后变得可怕起来了!

    阿赛琳站在皮尔利兹的城门口很认真的看着者这座城市,她知道自己可能随时都要从那些守在城门口的卫兵手中夺取这座城门,或者是整座城市,所以她必须认真的看清所能看到的一切。

    “皮尔利兹的守军并不可怕,”德尔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站在阿赛琳后面一边同样仔细观察着城门边那些士兵,一边认真的看着阿赛琳,他不能不承认自己被这个年轻漂亮。而且充满神秘的女人迷住了,虽然从内心里他隐约知道这个女人显然不是如她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德尔泽觉得这个女人身上天生有着一种能吸引他的东西,那不止是因为她的美貌,更有一种似乎闻到了同类的野兽般的本能“我们可以抢到我们希望得到的任何东西,说实话我甚至怀疑皮尔利兹的军队会不会来抓我们。”

    “为什么?”阿赛琳有些疑惑的回头问,当她看到德尔泽站得离自己过于靠近时,她微微一皱双眉,向着旁边离开了几步。

    “对那些守军来说,守住粮仓才是他们最重要的,要知道自从艾萨克皇帝丢掉保加利亚之后,这里已经变得不那么平静了,对皮尔利兹人来说,也许涌进城市的难民根本无法和来自河对面的保加利亚人相比,毕竟难民只能让他们感到手忙脚乱,可一旦保加利亚人越过界河,就会发生可怕的屠杀了。”

    “是这样?”阿赛琳歪头看着城门沉吟了一下,然后她回头看着同样望着城门跃跃欲试的德尔泽“如果这样,我想我们完全可以好好谈谈。”

    “你要干什么?”德尔泽有些警惕的盯着阿赛琳,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自己肯定不喜欢阿赛琳要对他说的话。

    “如果你肯把你的人借给我,我会让你得到比你想的要多得多的好处,”阿赛琳忽然用一种透着炙热的眼神看着德尔泽“而且我知道你们显然也不喜欢那个叫科豪的家伙,所以如果可能也许我能帮助你活着你的伙伴让那个人得到她应得的惩罚。”

    “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德尔泽声音沉沉的在阿赛琳的耳边说着,他一边随着阿赛琳向着城门前走去一边脸上露出了笑眯眯的神态“不过别忘了我是一个强盗,我只想得到我应得的那一份。”

    “你会如愿的……”阿赛琳低声回答。可接着她的嘴里不禁发出一声低呼,因为她没想到当着那些看过来的士兵的面,德尔泽居然放肆的把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请原谅,不过我想我老婆是怀孕了,”德尔泽向看过来的士兵故意炫耀似的说着,在那几个守城充满羡慕嫉妒的眼神中,他很规矩的缴了入城税,在后面阿历克斯愤怒的怒视和身边阿赛琳因为有些愕然而显得僵硬的动作中,揽着自己的“妻子”走进了皮尔利兹的城门。

    而在刚刚进城躲避开那些士兵的眼神之后,德尔泽就突然带着阿赛琳拐进了一条阴暗的小巷,在进入小巷的同时他的手上用力,一把把阿赛琳推到了墙上,双眼森然的盯着眼前美丽的女人。

    “你究竟是谁,你向干什么?!”德尔泽声调严厉的询问着“不要对我撒谎,虽然你很美丽,可是我这并不是说我就不能一下扭断你的脖子。”

    “如果那样,你可能就要先丢掉自己的小命了。”阿赛琳的眼中忽然露出嘲讽的笑容,当看到德尔泽望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抵在他肋下的匕首露出意外的神色时,她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更加令人着迷的笑容。

    于此同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小巷外传来,随着几条人影在巷口不住闪动。阿历克斯气急败坏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个人面前,而在他的身后,缪兰同样脸色不善的紧紧跟着。

    当小巷里两个人的情景出现在他们面前时,所有人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

    伴着一阵兵器出鞘,隐藏起来的武器立刻在阴暗的小巷里映起一片闪光。

    因为小巷里原本狭窄,一时间几乎人人都是刀剑加身,根本没有人能躲避开随时都会发生的可怕屠杀!

    “如果这时候有人一叫,我们就都要完蛋了,”德尔泽忽然笑呵呵的说“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说清楚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让你的人听我的,”阿赛琳忽然低声说“你们是强盗可如果你们肯听我的,我会让你们得到比现在好得多的结果,而且你们不是想要找那个叫科豪的皮尔利兹将军的麻烦吗,我可以让你们得到自己想得到的。”

    “你说什么?”缪兰的呼吸立刻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盯着阿赛琳,同时眼睛不住的看向德尔泽“你是说你可以帮我们吗?”

    “看来你们的确和那个人有很大的仇恨呀,”阿赛琳笑了起来,她看到了德尔泽皱起双眉的脸上露出的犹豫,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话显然已经让这个人动了心“也许你们只想抢些东西,或者珠宝,可是如果你们肯听我的,我会让你们得到更多的东西。和那些东西比起来,你们会为以前干的小买卖觉得惭愧的。你们帮我,我就不会让你们失望,不过在这之前你们不能让我失望。”

    “可是我们怎么能相信你,不久前你不还是一位子爵小姐吗?”缪兰讥讽的质问着阿赛琳,不过当他看到阿赛琳望向他的眼神中露出的那一丝毫无表情的神色时,不知道为什么,一阵不安从缪兰的心底里涌了上来。

    “我是谁对你们并不重要,你们要的是粮食和珠宝。而我要的是皮尔利兹城。”阿赛琳冷冷的说完,转过头去再也不看缪兰一眼。

    “也许我之前说错了,”德尔泽把卡在阿赛琳脖子上的手慢慢的收了回去“你不是个强盗,至少不是个和我们一样的强盗,不过抢夺这座城市,你的确让我吃惊不小呀。”

    说着他回头看着自己那些伙伴:“如果你们肯相信她,那就加入她那一伙吧。”

    “我干!”缪兰忽然发狠似的放下对着阿历克斯的短剑“只要能让科豪付出代价,我不在乎究竟跟着谁干。不过如果你欺骗了我们,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会后悔的,”阿赛琳把匕首慢慢收起来,看着阿历克斯脸上露出的焦虑,她略一沉吟,随即低声说:“不过我想阿历克斯你可以不参加我们这一伙。”

    “小姐您在说什么?”阿历克斯脸上露出了愕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阿赛琳会突然对自己这样说。

    “不要忘了,你是一个骑士,”阿赛琳在阿历克斯耳边轻声说着“我们都知道对伦格来说,夺取这座城市比强盗更加重要,可是你不应该加入我们。”

    “小姐,如果那样我想我回去之后,会受到大人惩罚的。”阿历克斯无奈的苦笑着,他已经不知道这次剿灭强盗究竟会变成一个什么样让他不敢想象的结果,但是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离开阿赛琳,否则再次见到伦格的时候。等待他的,可能就不是痛斥和简单的惩罚了。

    “看来我们忽然有了一个新首领了,”德尔泽看似并不十分介意的轻松笑着,他看着缪兰因为想到报仇而变得异常激动的脸色,抬手扳住自己同伴的肩膀低沉的说:“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无论如何不要干傻事,那个科豪不值得你去干傻事。”

    “我知道,”缪兰的鼻子里发出一声粗重的呼吸,他一边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一边紧紧盯着阿赛琳“告诉我女人,你要我们怎么干?”

    看着围拢在四周的人。阿赛琳有那么一阵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心爱的厄勒冈上,似乎正在自己那些得心应手的手下们面前布置着要去抢劫哪条倒霉的商船。

    “那个科豪很好色是吗?”阿赛琳忽然向着强盗们露出了一个让男人们为之心跳加剧的迷人笑容“那么我们就很容易混进内城里了。”

    一阵笑声立刻从强盗们中间响了起来,所有人这时已经都知道眼前这个神秘美丽的女人要使用什么样的方法,而且他们也相信这个方法一定颇为有用。

    唯一没有笑的只有阿历克斯,看着如鱼得水般和那些强盗们混在一起商量对策的阿赛琳,阿历克斯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忧起来,一想到这个令人头痛的女人可能会因为彻底迷上强盗这一行,而不肯回到大人身边去,他就不禁开始为自己可能凄惨的遭遇祈祷起来。

    “伦格,这座城市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看着按照自己的计划做着准备的强盗们,阿赛琳的心里暗暗自语着“或者说是我留给你的纪念,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么多了。”

    阿赛琳的心中默念着,她的眼神无意识的望向南方,当她终于清醒过来收回眼神之,她看到德尔泽正有趣的望着她。

    撒里奥尔并没有让埃多尼亚城里期待着的那些贵族和商人失望,他从伦格那里离开之后就立刻把他所听到的一起都告诉了他们。

    当那些人听到祈祷者教团居然要用圣捐的方法换取免除什一税时,那些人脸上表情让撒里奥尔觉得实在是有些过于丰富。

    事实上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最为激动的并不是那些满脑子荣誉的骑士和只算计着自己要获得多少利益的商人,反而是在这些人中一直显得颇为沉默的埃多尼亚主教。

    说起来这位在圣人兄弟的故乡担任主教的神甫大人并不很得意,当在君士坦丁堡的权力斗争中失败之后,他被现任大牧首很随便的打发到了这座虽然闻名遐迩,却显然在各个牧首区中并不受到重视的地方来担任了一任主教。

    虽然才只有三十八岁,但是格里高利主教也知道自己可能就要在这座虔诚却永远如温吞水般的城市里度过自己的后半生了。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祈祷者教团的到来,忽然开始改变整座城市。

    贵族和商人们秘密的聚集了起来,他们虽然不能公开反对那位圣子,但是他们却也无法忍受突然出现的一个令他们无法接受的“主人”,而那些原本叫喊着要向君士坦丁堡控诉的人,很快就从撒里奥尔沉默的表情里看出了令他们绝望的东西。

    贵族们变得更加暴躁,而商人们因为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那位“主人”感到无所适从。

    有人提出要公开要求那个人带着他的骑士团离开城市,而有的人则叫嚣着要组织起军队包围圣人兄弟的故乡。但是更多的人却又因为不知道那个人究竟要干什么感到茫然无助,

    这闹剧般的一切看在格里高利眼里,但他却始终坐在一边,直到撒里奥尔带来那个让他吃惊的消息!

    如果说这些人当中有谁真正知道什一税究竟是一笔多么巨大的财富,那就只有格里高利。

    这位在君士坦丁堡时担任过牧首区总司库的主教,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位圣子在做的究竟是一件多么出人意料的事!

    逢十抽一。这种按照圣经上农牧收成的十分之一是属于上帝的说法出现的宗教赋税,已经延续了将近六百年,这种赋税不但让教会迅速的积累起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更重要的是在平民的内心中无形中灌输了一切属于上帝的牢固观念。

    经过几百年的延续,尽管教会已经因为分歧而分裂成了东西两教,但是做为积累财富和权力的什一税,却不约而同由两个教会同时沿用了下来。

    格里高利依然还记得在担任总司库时看到的那些令他咋舌的财富记录,他相信即使是君士坦丁堡大牧首也并不清楚教会究竟积累搜刮了多少巨额财富。

    但是,让他不可思议的是,那位圣子进入埃多尼亚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废除这个延续几个世纪,能够迅速为他带来财富的法律,这让格里高利既意外又好笑。

    但是这一切也不过是一瞬而已,当听到撒里奥尔说到圣募时,一直沉默的埃多尼亚主教终于坐不住的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他因为过于激动而发出的响声引起了其他的人注意,但是这时的格里高利却只是不停的吟诵着圣经,他甚至闭上眼睛不去看其他人,直到他们继续去为自己的烦恼议论纷纷,甚至是异想天开,大放厥词。

    “主教大人,您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办?”撒里奥尔懊恼的走到格里高利面前,虽然他认为这个自从来到埃多尼亚之后就显得没精打采的主教可能根本无法提出什么好的建议,但是他还是希冀着能出现奇迹,因为在他想来,毕竟一位身穿神圣法袍的神仆,应该更容易倾听到上帝的声音。

    “用圣募来代替什一税?”格里高利抿着嘴唇两眼看着房间的一个角落,过了一会他忽然抬头用很小的声音说“将军,贡布雷子爵这么做,在开始是绝对不会得到比收取什一税更大的好处的,而且因为现在正在闹饥荒,我也不相信他能从农民那里得到什么实惠。如果是一位主教譬如我,这么做只能让我立刻陷入困境,但是做为一位圣子……”

    格里高利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眼神不住闪动,过了一会他忽然向撒里奥尔略微点头“将军,请原谅但是我要回到教堂去了,发生的这一切不是我能解释的,我想只有万能的上帝才能告诉我们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格里高利说完,完全不理会那些愕然看着他的贵族和商人,在撒里奥尔若有所思的凝视下,独自一人走出了将军官邸。

    不过这位埃多尼亚主教却并没有向他宣称的那样,回到教堂里去祈求上帝的启示。

    在离开撒里奥尔的住宅不久,他就忽然命令为他赶车的仆人掉转方向,向着现在已经做为祈祷者教团总部的圣人故居行去。

    在马车来到已经被繁忙的骑士团和众多教团成员拥挤不堪的小教堂外时,格里高利的心是忐忑不安的。

    他既不知道自己这个选择究竟是否正确,更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而当他看到闻讯出来迎接他的,是那个看起来颇为让人畏惧的白化病人时,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畏惧的心情,让格里高利离得还很远就发出了首祈:“愿上帝保佑您,掌旗官。”

    “愿上帝保佑,主教大人,”赫克托尔看着面前的格里高利脸上露出了一个轻笑。

    当听到这位主教大人到来的消息时,瑞恩希安发出一声长出一口气似的感叹,然后他向着伦格微微鞠躬:“大人,我必须承认您的决定十分大胆,甚至疯狂,可是您已经成功了。”

    做为几个世纪来的什一税,就如同依附在农民身上的可怕毒蛭,在为教会带来巨大财富的同时,不停的吸吮着农民身上原本不多的营养。

    在为领主或军区缴纳了繁重税赋之后,农民们还要向教会承担着沉重的义务,而艰苦的环境却很少能够让农民得到一个能够让我们温饱的收成。

    这一切让农民无法喘息,但是对上帝的虔诚和畏惧却又让他们不敢去质疑这个源自圣经的盘剥。

    “圣捐并非税赋,而是对上帝的虔诚,也是得到上帝恩典的根源,”伦格向站在面前的格里高利说“圣捐的财物将归入圣募库,凡是圣捐者都将是我们的兄弟,他们的什一税将被减免。”

    “大人,请原谅,我能否知道您建立的圣募库有着什么样的作用吗?”格里高利小心的问着,他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不过他相信伦格的心里应该已经十分清楚。

    “色雷斯正在面临饥荒,这是我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伦格紧盯着格里高利,从瑞恩希安那里听说这位主教的窘境后,就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来找自己的伦格,决定让主教自己做出选择“我将用圣募库拯救色雷斯,不只是色雷斯,甚至是罗马,也都将是我的教团传播上帝意志和拯救世人的教堂。而您主教大人,我希望您能成为我的朋友。”

    伦格的话让格里高利的嘴巴不禁张开,他大感意外,更兴奋莫名!

    被刺激而起的沉暮许久的野心让他向着伦格低下了头:“大人,如果您认为可以,我愿意为您效劳。”

    就在这一天傍晚的埃多尼亚教堂祈祷上,主教格里高利忽然宣布支持贡布雷子爵彻底打破了几个世纪的宗教法则的决定!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二十八章 色雷斯狂想曲(七)颤音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二十八章色雷斯狂想曲(七)颤音

    埃多尼亚每个月的第一次傍晚祈祷。是十分隆重而正规的、当夕阳落下的时候,全城的人就会放下手里的工作和各种事情,他们面前埃多尼亚教堂的方向默默祈祷,感谢上帝赐予他们的这一天当中所遇到的一切好事,同时也感谢上帝让他们在令人不快的磨难中变得更加坚强。

    这种依然带着些许异教风格的祈祷仪式,是当初圣人兄弟们在向斯拉夫人传播教义时亲眼所见,而后这对兄弟大胆的把这种充满异教风格的仪式带回到了家乡。

    没有人猜测到埃多尼亚主教那过于出人意料的举动,就如同没有人想到就在格里高利突然向所有在教堂里做祈祷的人们宣布对伦格的支持后,会立刻被伦格宣布任命为教团掌库官一样。

    当以撒里奥尔为首的埃多尼亚贵族们看着格里高利向着站在祭坛前的伦格恭敬的低头行礼时,他们才忽然恍悟一个让我们怎么也无法接受的事实:这位埃多尼亚的主教已经投靠了那个贡布雷!

    再也没有任何语言能形容贵族们被出卖的愤怒,在撒里奥尔的带领下,所有贵族都愤然站了起来,他们气的全身颤抖,紧握剑柄的手因为愤怒不停的抖动,同时一张张已经涨红的脸上出现的血色令在场的贵妇人和一些沉默观望的贵族感到惊恐莫名!

    “子爵大人,我不能不说您的这种行为让我们感到气愤,”撒里奥尔甚至不想看到格里高利的脸,他只是看着身披和红色黑十字旗样式一样的拖地披风的伦格,而撒里奥尔不能不承认,即使这时的伦格看起来似乎依然脸色苍白,甚至显得十分虚弱。但是他却再也不会有那种因此就轻视这个年轻人的感觉了“大人,您忘记了埃多尼亚主教依然受着君士坦丁堡的辖制,不论是皇帝还是大牧首都不会允许您的这种行为。”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伦格同样看也不看撒里奥尔,他站在祭坛台阶上眼神扫过因为这一幕而目瞪口呆的教堂里的人们“神圣的意志受上帝命令而来,以上帝名义行事,以上帝意志行走人间,这就是我的使命,埃多尼亚的人民既然是上帝的子民,那么他们就有权获得恩典,正如圣人兄弟所说,让民众因为愚昧而又聋又哑才是最大的亵渎,才是最为可耻的行为。同样,以上帝的名义从人民那里侵占上帝赐予他们的财富,更是无比可耻的行为。

    所以我在这里宣布:我将以虔诚的圣捐代替什一税!

    凡是遵循神圣祈祷意志的教众,都将永远不再缴纳什一税,拥有他们辛苦得来的收成,是对世人的恩典,任何人没有权力以上帝的名义剥夺他们的财富,否则就是对上帝和圣经的亵渎!”

    伦格的眼睛缓缓的掠过教堂里的每一个角落,随着他的话,他看到了教堂里人们因为激动而不住耸动的人影,同时随着他的话说完,他听到了教堂外响起的一片轰然躁动!

    “这简直是对君士坦丁堡的公然挑衅。”撒里奥尔愕然的看着伦格,他固然没有想到格里高利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倒向伦格一方,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虽然已经知道伦格要废除什一税。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伦格会以如此一种近似毫不留情的蔑视君士坦丁堡的方式来宣布他的决定!

    他难以掩饰内心慌乱的看向瑞恩希安,希望能从这位特拉比松将军那里看到哪怕一丝不满和犹豫,但是让他失望的是,瑞恩希安脸上却出奇的冷静,如果说有什么异样,那就只有更加令撒里奥尔感到沮丧的那一丝激动和兴奋。

    至于站在祭坛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格里高利的脸上这时却没有任何表情,他那样子就如同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似的,但是当他感觉到伦格向他看去时,他却举起手中的十字权杖,向着这时教堂里目瞪口呆的贵族们轻轻一挥:“以上帝的名义,我们将遵守神圣的圣子为我们做出的选择,上帝保佑我们。”

    说着他把手里的权杖微微下垂,指向了那些不知所措的贵族。

    一时之间,整个教堂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想到这位贡布雷子爵会用如此决然的方式,突然宣布了几乎就是与君士坦丁堡如正式决裂般的决定!

    成排的坐在木椅上的贵族们相互愕然对视着,没有人愿意站起来向格里高利手里的权杖鞠躬祈祷,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彻底的向站在主教身后祭坛上的那个人低头屈服。

    这是埃多尼亚的贵族怎么也无法接受的!

    但是,同样让他们无法接受的。是外面的民众发出的一阵阵越来越大声的喧嚣。

    贡布雷子爵宣布废除什一税的消息,几乎就是在伦格亲自开口宣布的同时就飞快的在外面的埃多尼亚人当中传播了出去。

    民众在开始的一刻是不敢置信的,他们甚至怀疑这又是那些贵族老爷们想出的什么盘剥他们的花招,但是随着格里高利事先派出的那些亲信向他们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民众们的情绪开始渐渐的激动起来。

    由于饥荒而涌入城里的农民们在这一刻似乎听到了真正的天籁。

    没有什么人比农民更加清楚废除什一税对他们意味着什么,更不会有人能够比他们更加明白这个沉重的税赋,几个世纪以来给他们带来了多么巨大的沉重负担。

    做为一种宗教税,教会在念着上帝和感恩的美好话语的同时,毫不留情的从早已困乏的土地里拿走原本已经不多的谷物和收成,而那些实在无法交纳什一税的农民,则被课以重罚。

    而这一切都是以所谓上帝的名义进行。

    也正因为,从来没有人敢于抵抗这一制度,甚至当稍微有所不满时,人们都要为自己居然会有那种可怕的想法感到畏惧,但是即便如此,民众对什一税的憎恨却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

    而现在,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却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这让听到这一消息的农民们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是真的,他们茫然的相互询问,又无比期待的等待着那让他们无法置信的更大的惊喜。

    终于,由教堂里传出的一个个的消息在人群中引起了如海浪般的波澜,先是点点滴滴,然后就是越来越疾,随着有人在人群中大声宣布,子爵大人已经正式宣布要以圣捐的方式替代并且最终废除什一税时,已经不知不觉聚拢在教堂外的民众终于爆发出了如雷般的欢呼!

    民众大声呐喊着,他们向教堂拥挤过来,同时用高亢的祈祷向着教堂里传达着自己的喜悦和兴奋。

    但是立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另一个坏消息却又让彪悍的色雷斯人立刻陷入了愤怒之中——“贵族们拒绝向圣子表示尊敬。甚至有人叫嚣这是对君士坦丁堡的背叛”

    这个不知道由谁传出的消息,立刻在民众中间引起了一阵轩然大*,他们不能相信会有人这样对待他们,更不敢相信做出这种事情的居然是和他们一样同为埃多尼亚人的那些贵族!

    民众开始变得愤怒起来,他们不住的大声祈祷,同时在教堂外不停的叫喊教堂里面那些他们知道的贵族的名字。

    而当人群中有人带头开始唱起圣歌时,教堂里的贵族们已经脸色苍白,毫无血色。

    撒里奥尔的嘴唇不住颤抖,他知道现在埃多尼亚的局面已经变得难以控制,他甚至担心如果自己从教堂里走出去,会不会立刻就被愤怒的农民们用连枷活活打死。

    色雷斯人强壮的体魄和勇敢尚武的精神,是所有罗马皇帝都为之喜爱的根源,而他们那似乎永远无法摆脱的野蛮和易变,却也让所有罗马皇帝感到烦恼。

    而做为一位驻守在色雷斯的罗马将军,撒里奥尔比任何罗马人都了解色雷斯人这个可怕的天性。

    撒里奥尔的嘴唇这时几乎已近要被咬破,教会是否征收什一税,事实上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方的国王和贵族,都为教会所拥有的那些过于庞大的权力感到忧虑不安。

    而废除什一税这种看似自断财路的方法,在撒里奥尔看来甚或是他更加愿意看到的一个结局。

    但是,真正让他担心的是祈祷者教团会因为这样的决定,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实际上这时的他就已经看到了那并不遥远的结果,听着教堂外此起彼伏的民众吟唱的圣歌,他好像已经看到一面红色黑十字旗在埃多尼亚的城头上高高飘扬的情景。而同时他也似乎也看到了自己那可怕暗淡的前途。

    一滴汗水从撒里奥尔的额头上滴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一个绝地,一个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必定会落得个惨淡无比下场的绝地。

    “向左走,人活马亡;向右走,马活人亡;向前走,人马皆亡。”

    一个让撒里奥尔身子发抖的声音从他身边响起,他愤恨的回过头狠狠的盯视着瑞恩希安挂着笑容的脸。

    “还记得这个铭文吗?”瑞恩希安向撒里奥尔平静的笑着“我记得那是我们在特里布松一个神殿废墟的石碑上看到的。”

    “是的大人,我还记得,不过现在看来那是给我的启示。”撒里奥尔凄苦的笑了笑,到了这时他觉得自己真的已经是走到如这铭文上所说的那种可怕境地了。

    “可是如果有人能让你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呢?”瑞恩希安低声问着“你应该知道到了现在即使你决定继续效忠阿内塞。也已经无法实现对他的誓言,而且难道你认为他真的会相信你吗,不要忘记当救赎骑士团进入埃多尼亚的时候,你并没有选择抵抗,甚至没有一丝拒绝的意思。”

    “大人,那是因为你们当中有罗马军队,而且你们毕竟是奉皇帝的命令来到色雷斯的,而且你们拥有将近四千人,这怎么是我能抵抗的!”撒里奥尔气急败坏的为自己分辨,但是他看着瑞恩希安盯着他的古怪眼神时,他脸上的苍白逐渐变成了铁青“不,你不会这么干的,你不能!”

    “我当然能,我会让阿内塞和他的主人相信你对我们的到来是多么高兴,而且你难道不是也亲自去城外迎接我们了吗?”

    “上帝,大人你真是个……”撒里奥尔用尽全力才不让自己把那个可怕的词汇说出来。

    “魔鬼是吗?”瑞恩希安似乎毫不在意的代替他说了出来“要知道我现在可以给你一条新的道路,那样你不但不会如铭文上说的有那样可悲的下场,而且还会得到你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荣誉。”

    “你是让我向贡布雷子爵宣誓效忠?”撒里奥尔艰难的问。

    “不,”瑞恩希安用手搭着撒里奥尔的肩膀慢慢的向格里高利手中的权杖走去“我要你向我效忠。”

    在撒里奥尔因为他这句出乎意料的话愕然呆愣的时候,瑞恩希安已经带着他来到了格里高利面前。

    看着格里高利手中的权杖,撒里奥尔头上的汗水已经越来越密,他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将绝对自己未来的命运,但是他却实在不知道除了接受瑞恩希安的安排,还能干些什么。

    外面的歌声和呐喊声已经越来越高亢,随着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教堂里的贵族们惊愕的看到一队队的救赎骑士团的士兵迅速的从教堂两侧的角门里闯了进来。

    他们的手里紧握着闪亮的武器,盔甲在照进教堂的夕阳映衬下透着一片令人不安的猩红血色。

    近卫军第二旗队长艾罗兰.休克迈着踏实的步伐向着祭坛走来,他的脸色凝重,在这一刻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毫不掩饰的可怕肃杀!

    “做出决定吧,撒里奥尔,”瑞恩希安低声对自己以前的部下说着“不要忘记那个铭文,如果你无法为自己选择,那么就让他人为你安排一个足够让你的后人感到自豪的未来吧。”

    瑞恩希安的话如充满诱惑的魔音般在撒里奥尔的耳边回荡着,他抬起头看着站在格里高利身后祭坛上的伦格,当他看到伦格向下望过来时,他的眼神不禁微微一颤。

    做出决定吧!瑞恩希安的话终于让撒里奥尔在混乱中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上帝的意志决定一切,我将按照这个神圣意志行事。”撒里奥尔向着格里高利手里的权杖低下了头,在贵族们慌乱愕然的注视下,埃多尼亚将军终于发下了代表着臣服的誓言“愿上帝赐予我们荣光,愿这个荣光经由祈祷者们的虔诚展现在埃多尼亚人的面前。”

    一切就在这一刻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撒里奥尔的臣服彻底击垮了埃多尼亚贵族们最后的矜持和他们对权力的贪恋,在这个时候他们似乎才终于明白过来,当救赎骑士团进入埃多尼亚的时候,他们的统治就已经结束。

    现在不过是用更加直接,也更加让他们无地自容的方式确认这一事实而已。

    在四周近卫军无声的盯视下,倔强的罗马贵族们开始一个个的走向埃多尼亚主教手持的十字架前,但是当他们弯腰祈祷时,他们却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向十字架,而是向站在后面的那个年轻人低下了他们的头。

    当教堂的大门终于在近卫军小心的卫护中缓缓敞开的时候,聚集在教堂外的民众看到的是走在前面的格里高利和撒里奥尔,看着他们的身影出现,教堂前霎时一阵安静,人们屏住呼吸紧紧盯着这两个埃多尼亚的主宰,直到他们两个人无声走向两边。

    瑞恩希安出现在了民众的面前,看着所有人注视着自己的眼神,特拉比松的将军不能不承认这一刻甚至比在君士坦丁堡得到那些名媛贵女的青睐更加令他喜悦。

    “我,特拉比松军区将军瑞恩希安.安格鲁斯在这里宣布,以受到上帝恩宠的圣子的名义,凡是虔诚的耶路撒冷祈祷者教团的一份子,都将从这个时候起免除加诸在其和其家人身上的什一税,教团将以虔诚的圣捐代替,而圣捐的数目将只是一个教徒对上帝的虔诚和对兄弟的仁慈,做为教团的圣募库将归教团所有成员所有,同时埃多尼亚城将因伟大的教团向世人展现虔诚而建造我们的第一座教堂,这将是教团的总团所在地,也将是属于我们上帝赐予埃多尼亚的荣耀,是所有埃多尼亚人应该为之自傲的盛举。”

    瑞恩希安大声宣布着,他的眼睛看着人头耸动的人群,听着从人群里开始变得越来越粗重,和因为激动显得开始难以控制的呼吸声,他期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果然,只在一瞬之后,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霎时爆发出来!终于彻底迸发出漏*点的埃多尼亚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期盼的那个奇迹居然真的就在眼前实现了!

    沉重的,甚至是残酷的什一税就在自己眼前瞬间变成了不堪回首的过去,而圣捐则让所有人看到了一片炫目的希望!

    高声的欢呼在那一刻冲破了厚实的墙壁撞击进了教堂,在宽阔的大厅中不住带起一片片的回声,那些回声中有男人的激烈呼喊,和女人惊喜的尖叫,而一个先是散乱,接着逐渐变得整齐的声音发出一阵洪亮的咏叹:“他是圣之圣体,是至圣之圣,赞美必须赞美的,才能得以救赎。”

    “圣经……”站在祭坛上看着大门的赫克托尔喃喃自语,他当然知道被民众高声咏唱着的来自哪里,这让他在难以抑制的兴奋的同时也感到了一阵陌生的畏惧。

    “上帝给他的爱子安排了最值得骄傲的门徒,”坐在高背椅里的伦格闭着眼睛,嘴里轻轻吐出了这句让赫克托尔为之一愣的话“但是为什么他却又安排其中的一个背叛自己的导师和主人呢?”

    赫克托尔的心猛然一跳,他愕然看着伦格,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几乎为教团的未来开启了一扇充满光明之门的时刻,伦格会说出这么一句透出不祥的话来。

    “不用担心,我的朋友,”伦格看着赫克托尔平静的一笑“我是在想,世间的一切并不是都需要一个人来做,也许来自上天的宠爱可以让一个人成就伟业,但是和漫长的时间比较起来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所以这才是我们的教团存在的意义,看看外面那些人就能知道,总有一天所有人会明白一个道理……”

    “是什么大人?”赫克托尔小心的问着。

    “上帝赋予世人的恩赐并不只属于他的爱子,甚至并不只属于他的信奉者。”伦格低声细语,随后再次闭上眼睛“我有些累了,下面的事应该由你们来做了。”

    圣捐,什一税,祈祷者教团,这些让埃多尼亚人再也无法旁顾其他的话题,已经在整座城市里如旋风般席卷每个角落。

    在这座原本就宗教气息浓厚的城市中,人们过去为自己拥有令人敬仰的圣人兄弟而自傲,而现在他们觉得更应该自傲,因为曾经在耶路撒冷和曼齐克特创造过奇迹的祈祷者教团将在这里建立起属于他们的第一所教堂!

    什一税的废除,让民众看到了一个他们不敢相信的未来,而祈祷者们中间那些激动人心的布道,更是让他们如痴如醉!

    就如同近卫军第二旗队长艾罗兰.休克一样,身披粗麻黑色外袍的祈祷者牧师们开始在人群中布道,他们没有使用那些苦涩难懂,甚至可能连他们自己也言之不详的拉丁语故弄玄虚,而是用让很多神甫颇为不适的普通语言向民众们大声疾呼。

    圣捐是对上帝的虔诚,也是对苦难兄弟的仁慈,是一个祈祷者通向救赎的途径和审视自己的手段。

    这一切让埃多尼亚人感到新奇的同时也感到振奋。

    恩赐和救赎,这一直牵挂着每一个基督徒心灵的纠葛让他们似乎看到了一条与之前任何时候都不同的道路。

    民众开始蜂拥着涌向令他们为之振奋的教堂和教团总部,他们大声的高呼着圣子的名字,同时用所能拿出的任何东西宣示着自己的虔诚。

    在短短的几天之中,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城市,如果说对埃多尼亚城里人来说,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的虔诚和信仰,那么对那些农民来说,加入祈祷者教团就意味着从此可以从什一税可怕的压迫中摆脱出来!

    这让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希望,这让他们坚信那位曾经在耶路撒冷创造奇迹的子爵,是上帝对他们的恩赐,是真正拯救他们的根源。

    尽管教团成员们按照命令一再宣布,圣捐更多的只是虔诚者们对他人的仁慈并非如什一税般的税赋,但是涌来的农民们却似乎逐渐的把这个当成了加入教团的手段,在狂热的信仰和对希望的期待中,人们一边高呼着上帝的意志,一边争先恐后的涌进教堂。

    看着那些衣着简朴的教团布道者,埃多尼亚人开始对本地教堂里那些醉生梦死,以至糜烂不堪的神甫发出不满的嘘声,而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把这个嘘声变成一个充满激愤的呐喊,不禁让人们看到了几百年前那令人不安的破坏偶像运动的先兆的影子。

    格里高利和撒里奥尔终于被面对的一切吓到了,他们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对祈祷者教团的虔诚似乎就要演变成一幕对旧教会的审判甚至是惩罚,这让他们不禁感到毛骨悚然,而就在时候,伦格再次把他们叫到了自己在圣人居所里的住处。

    在橄榄树走廊里,两个惊魂未定的埃多尼亚名义上的主宰者见到了身披黑袍的伦格,而当他们把发生的一切胆战心惊的叙述一遍之后,伦格微微沉吟,随后轻声对两个人说:“难道你们不觉得该是改变埃多尼亚的时刻了吗?”

    伦格的话让撒里奥尔不禁一阵,他实在不知道这位圣子究竟要把埃多尼亚引领向什么样的未来。

    尽管在没有办法的窘境下被迫臣服,但是撒里奥尔始终自认依然是忠实于罗马的,他不敢想象如果伦格真的要宣布脱离罗马自己应该怎么办,这让他每当想起来就感到焦躁不安。

    “让我们为埃多尼亚做一些事情吧,”伦格从椅子里站起来,他注意到那两个人显然对他的身体颇为注意,这让他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不用这样看着我,要知道即使我死了,教团依然还会存在。”

    伦格说完这句让眼前的两个人露出不安神色的话之后,慢慢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厚厚的羊皮纸卷轴。

    “我的朋友们,埃多尼亚的未来,不该取决于某个人,而应该取决与它。”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三十四章 色雷斯狂想曲(十二) 变奏l;上g;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三十四章色雷斯狂想曲(十二)变奏l;上g;

    当赫克托尔在阿布德拉接受拉农举着代表着色雷斯最高权力的军旗。向红色黑十字旗致意时,伦格的军队也恰好看到了彼罗得山隘口上那一片遏制着上下色雷斯交通的连绵城墙。

    顺着山谷的边沿这两侧的山梁向上蔓延的城墙崎岖的起伏着。从远处看起来就如同一条拦腰截开了整个隘口的带子。

    而山谷两侧高耸的峭壁上俯瞰着整个山谷的堡垒,则虎视眈眈的扼守着这座连接着整个色雷斯的险要谷地。

    从很久以前,彼得罗山隘口因为其地势的险要,而始终被无数人窥伺着,但是也正因为这里过于重要,却反而成为各方势力都不敢随意夺取的一个奇怪的地方。

    看着从中间一直向两侧绵延向上的城墙,伦格不由想起有人对这里所做的描述。

    “如果说在罗马的历史上有任何一个地方的城墙可以与这里相媲美,那么就只有伟大的君士坦丁城墙和令人敬畏的哈德良皇帝的长城了。”

    彼得罗山隘口与其说是遏制住了一片土地,不如说是遏制住了历史上一个又一个对君士坦丁堡的皇座起着窥伺之心的那些色雷斯将军们的野心。

    伦格半靠在马车上看着远处的城墙,如果说在之前还有所怀疑,那么他现在甚至可以肯定,那个叫德尔泽强盗绝对不会只是那么简单的就夺取了这座无比重要的要塞。

    没有任何人能够允许这样一座如此关键的地方被一个强盗夺取,而阿内塞甚至在这里被德尔泽占领之后始终没有任何举动的行为,也一直让伦格觉得颇为意外,现在看来,他更加相信这一切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也许对阿内塞来说,他不过是皇帝那些把戏中的一个小卒子而已。”伦格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从他开始怀疑色雷斯所发生一切的背后都有着艾萨克皇帝的影子时,他就暗暗对这一切感到奇怪,而随着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清晰。他也觉得自己终于慢慢的开始明白了皇帝在搞什么样的名堂。

    “大人,我想我们必须攻取那座要塞,”瑞恩希安用急匆匆的声音向伦格请求着“我相信您一定已经发现了这里面让人奇怪的地方,所以我觉得我们一定要攻下这座隘口,说实话大人,这里让我觉得有些可怕。”

    “怎么,难道勇敢的特拉比松将军会因为面对一群小小的强盗而畏惧不前吗?”伦格故意不去理会瑞恩希安的话里的暗示,他需要在这时从别人那里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可怕。”

    “大人,这不符合常理,也实在让人无法相信,决定整个上下色雷斯命运的关键地方,居然会成为强盗们的巢穴,如果是我,我甚至会在这里派上最强大的军队做为守护。”

    “可是艾萨克皇帝却显然没有这么干……”伦格轻轻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的担忧显然不是多余的,瑞恩希安的话让他证实了自己的忧虑“也许他更希望来围剿强盗的人就是要面对眼前这种局面。”

    “大人,您是说,”瑞恩希安的眼角忽然微微一颤,他盯着伦格仔细看着,似乎是试图看出伦格的话是不是真实的。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他心中盼望的那并不是真实的的想法,却随着对伦格的话的揣测变得不得不为他所承认。

    皇帝显然是希望被他派遣到这里来的人面对这种南北隔绝的局面,也许艾萨克皇帝永远不会想到会有一个强盗胆大妄为到敢于攻占一座要塞,但是即便没有那个德尔泽,用截断彼得罗山口的方式令围剿强盗的军队陷入前后为难的困境也似乎是艾萨克从开始就已经打好的主意,而这一切开始的目标,并不是救赎骑士团。而恰恰是瑞恩希安自己!

    “看来皇帝并不喜欢你,”伦格向脸色难看的瑞恩希安轻轻一笑,他能体会到这位罗马将军这时的心情,那种被人彻底背叛甚至出卖的难受,的确不是那么快就能适应的“如果只是你自己来到色雷斯,我想只要你越过彼罗得山口,就会有被人彻底截断后路的危险,毕竟阿内塞随时可以以收复山口的名义重新夺回这里的要塞。”

    “的确如此大人。”

    瑞恩希安这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对他来说艾萨克对他的出卖固然令他感到愤怒,但是真正让他愤怒的,却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再也没有了能为自己留下最后余地的机会!

    即使已经知道了皇帝的阴谋,但是瑞恩希安依然认为自己拥有着能与皇帝讨价还价的筹码,虽然伦格对他的许诺让他砰然心动,但是他依然无法做下最后的决心。

    可是随着看到的一切,瑞恩希安已经对皇帝变得越来越失望,他能感觉出皇帝对自己的忌讳和憎恨到了什么程度,甚至他觉得艾萨克对自己的憎恨丝毫不亚于伦格!

    皇帝要对他赶尽杀绝的猜测,让瑞恩希安失望到了极点,而当他看到彼罗得隘口时,心底里闪过的可怕念头,则最终证明了心中那个可怕的揣测。

    看着伦格。瑞恩希安有那么一阵微微沉默,随即他抬起头迎着伦格望向他的眼睛,在那一刻,他脸上的肌肉轻轻一颤,随着保养得很好的右手忽然用力握拳在胸前一按,瑞恩希安用低沉的声音说到:“大人,请允许我带领我的军团向彼罗得隘口进攻,我向您保证,您会看到您的旗帜竖立在城堡上面!”

    “是我们的旗帜,将军,”伦格轻轻提醒着“而且不要忘了,阿赛琳和阿历克斯应该已经就在这座城堡里,我相信他们会在关键时刻帮助我们。”

    “希望一切如您所愿,”瑞恩希安沉声回答,在他掉转马头向自己的军团奔去前,他忽然再次回头用很低的声音向伦格说到:“愿意为您效忠,大人!”

    看着随即纵马而去的瑞恩希安的背影,伦格默默沉吟着,他知道到了这个时候,瑞恩希安才真正彻底的断绝了对罗马,或者说是对皇帝的那最后一丝幻想,因为他已经知道,不论自己如何做,艾萨克对他都只会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他死!

    “彼罗得隘口,”在沉思之后,伦格回头望向对面山谷里的那片连绵不断的谷地要塞,尽管那片要塞看起来易守难攻,但是他并不十分担心。因为他相信到了阿赛琳和阿历克斯这时应该已经成功的潜入了那些强盗之中,而且他也不会相信那些强盗能够真正抵挡得住自己这将近四千人的强大军队。

    对伦格来说,他真正忧虑的,是在隘口外面的那片广袤平原上将要遭遇的一切。

    和处于南方的下色雷斯既然不同的,上色雷斯平原这时已与罗马彻底隔绝,没有任何消息从那里传来,更没人知道那些保加利亚人究竟在干什么,至于那个有红胡子之称的腓特烈国王,伦格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依然在保加利亚,或者是已经踏足色雷斯平原!

    “告诉汉弗雷,”伦格有些头疼的轻轻按着额头靠在马车的车帮上向身边的扈从命令着“让他的骑士做好准备,也许我们很快就要面对来自保加利亚人的威胁了。”

    “遵命大人!”扈从麻利的翻身上马先前奔去,看着他的背影,伦格觉得心底里稍微有些平复,这时他已经看到从左翼慢慢升腾起的阵阵烟尘,他知道那是决定用行动向自己表示效忠的瑞恩希安正在调动他的特拉比松骑兵向着要塞奔去,这让他不禁露出一丝笑容,他相信如果顺利,已经混进要塞里的阿赛琳他们一定会帮助自己自己让这一切很快结束。

    伦格怎么也不会想到,阿赛琳和阿历克斯不但并不在彼罗得隘口要塞里,而且这时的他们,正面临着谁也没有料到的巨大危险!

    一切如阿赛琳所猜测的那样,他们几乎是没有花费什么力气的就随着那些逃难的人一起进入了皮尔利兹城。

    令阿赛琳甚至是那些出身当地的强盗感到意外。皮尔利兹城里丝毫没有一丝正在面临饥荒的情景。

    到处都是热闹的商贩,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货物,到处都是令人诧异的新奇东西,那种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忽然聚集在这里的奇怪景象,险些让那些刚刚从山区里走出来的强盗忘记了他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即使是阿赛琳也不由为自己看到的情景感到新奇,她怎么也每想到看到的会是这么一副景色,那种想象中到处都是满脸饥饿神色的难民,几乎可以随时闻到死亡味道的大街和眼前看到的一切居然是那么不同,以至她甚至觉得皮尔利兹城的繁荣里,隐隐有着一种令她不安的东西。

    “听着,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暴露我们的身份。”阿赛琳向身边的人低声吩咐着。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可能是阿历克斯怎么也不会答应的,所以她根本没有让可怜的近卫军统领知道自己与德尔泽在暗中商量好的办法,特别是当她看到阿历克斯居然还不知所谓的帮着其他人在一块空地上搭建一个台子时,她不由想象着当他知道会发生什么时,他脸上的那种奇观般的神色就觉得一阵好笑。

    看着木台快速的搭建起来,阿赛琳脸上的古怪笑容也越来越灿烂,她相信如果自己所打听到的消息一切属实,那么自己很快就能见到那个叫科豪的皮尔利兹城的守城将军。

    看到阿赛琳脸上那种奇怪的笑容时,阿历克斯就知道将要发生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尽管和这位特立独行的女子爵相处不久,但是阿历克斯却已经觉得这是他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段时间。

    他一边跟着别人忙碌一边心中七上八下的胡乱猜测着,他不知道阿赛琳究竟要干什么,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执着的决定要夺取皮尔利兹城,在他想来,现在自己这些人正应该在彼罗得隘口的要塞里等待着子爵大人的到来,然后一切就会变得简单的多。

    平息彼罗得山区最大的一股强盗,随后兵进上色雷斯平原,接下来阿历克斯甚至能想象到整个教团会在色雷斯拥有什么样的辉煌,而这一切似乎就在眼前。

    但是让他想不到的是,阿赛琳却忽然决定跟随那些强盗来到了皮尔利兹城!

    看着和那个强盗头子之间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的阿赛琳,阿历克斯的心就感到一阵阵的不安,特别是当他想起阿索尼娅曾经无意中说过的“那个德尔泽看起来和阿赛琳更象一对。”的话时,年轻的近卫军统领不禁开始为可能会出现的事情担忧起来。

    可是注定还有会让他更加大吃一惊的事情发生!

    随着一阵古怪的乐曲声,阿历克斯忽然被四周人群发出的一阵大喊吓了一跳,这让他如同要面对萨拉森人时一样,本能的抓住了腰间的佩剑,但是当他看清台上发生的一切时,他宁可自己真的是在面对一群萨拉森人!

    在刚刚搭建起来的台上,阿赛琳身上穿着一件十分合身,或者说几乎可以忽视的短短的马甲,她小麦色的健康两臂赤lu的露在外面,一条松散的裙裤包裹着她健美双腿,在她的头上,一个用一大束鲜花编织成的花冠把她的头发高高的束在头顶,让她的脖颈看上去就如同一只天鹅般修长美丽,而随着她的呼吸不住微微起伏的丰满胸部。则引起四周观看的人群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叫喊!

    “上帝,她在干什么?!”阿历克斯完全呆住了,他奋力向前冲去试图阻止阿赛琳,但是他的手臂却被阿索尼娅一把拉住。

    “她有个很不错的主意,不过在那之前她不让我们告诉你。”阿索尼娅好笑的看着阿历克斯“她说你一定会阻止她,可这个主意的确不错,也许真的能让我们成功。”

    “你们,你是说你们所有人都知道?”阿历克斯气急败坏的追问着。

    “当然,你那些手下不知道,他们和你一样,有时候很没趣。”阿索尼娅微微撅起嘴唇,当看到阿历克斯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漆黑时,她不禁笑嘻嘻的伸手轻拍着他的脸颊“别这样,笑一笑,否则你就不好看了。”

    “我的上帝,这个女人简直疯了!”看着台上正以令人炫目的动作用一只脚支撑着身体,而另一只脚向后不住弯曲,以一种罕见的柔韧用双手把脚尖固定在脑后,同时在原地不住旋转的阿赛琳,阿历克斯的嘴里喃喃的自语着,当他听到四周的人们发出的高声喊叫,和身边的阿索尼娅近似疯狂的欢呼时,阿历克斯不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我的上帝,大人会杀了我的……”

    旋转,不停的旋转,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虚幻起来。阿赛琳能听到人们的呼喊,能感觉到四周充斥的漏*点,能闻到散发着的一阵阵的汗臭。

    这一切似乎让她忽然回到了许久以前,在那个时候,她不是佐薇,也不是塞浦路斯的女子爵,她是能令所有人害怕的女海盗阿赛琳!

    凡是被她抢劫过的人都如同经历过一场噩梦,而被她抢劫之后送进海底的船只,她自己甚至都记不住有多少了。

    那个时候的阿赛琳是无拘无束的,她可以和那些言辞粗鲁的海盗相互对骂,可以穿着自己喜欢的阿拉伯长裤站在桅杆上大声喊叫,可以挥舞着弯刀跳上倒霉猎物的甲板肆无忌惮的抢劫杀戮一番。

    这一切都让阿赛琳为之骄傲和留恋,而那时的她,从来没有与任何一个人牵扯不清。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逐渐变成了另一个陌生的,甚至是被她憎恨的人。

    她开始穿上华丽的长裙,戴上沉重而束缚着她美丽黑发的头饰,同时她也开始用可怕的心机对待自己要面对的每一个人。

    而让她发生最大变化的,是在她的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始终牵挂着的那个人。

    一次次的相遇,一次次的分离,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她的心底里不停的告诉她要远离那个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的分离都让她更加期盼着能与他再次见面。

    终于,那个人带领着他的骑士团以一种强硬的气势来到了塞浦路斯,而自己,也是在那个时候彻底的成为了他的“俘虏”。

    随后发生的一切既如同一幕不停掠过的戏剧,炫目的入城,热闹的盛宴,与耶路撒冷女王令君士坦丁堡人为之疯狂的决斗,这一切都让阿赛琳感到兴奋和充满漏*点!

    但是,也正是这种兴奋和漏*点,却不知道为什么也狠狠的扼压着她,在那些漏*点和荣耀中,阿赛琳感到的是一阵阵的压抑和令她不安的迷茫,她觉得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在那些充满闪亮的荣耀和辉煌中不住的旋转!

    旋转,再旋转!阿赛琳感到眼前的景物在不停盘旋!

    人们的喊叫变得越来越疯狂,他们不住的挥舞手臂,有的人则把手里的食物和钱币不停的扔上台子。

    在呐喊声中,人们惊愕的看到这个如同妖精般的美丽女人的身体忽然一停,随即就在她的身体如一张突然蹦起的长弓般猛的向后弯去,伴着她令人窒息的美丽身躯曲成一道炫目的彩虹,她的身体不住的向后翻去!

    随着柔软裙裤的边沿滑落,她美丽的双腿立刻在人们眼前随着翻滚时隐时现,那情景不禁让台下的人群发出了更高的大叫!

    “上帝,这女人肯定是个撒旦的妖精,”缪兰嘴里喃喃自语着,他回头看向德尔泽,当他看到自己伙伴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他不禁暗暗摇头,一时之间他不禁为自己同伴的那个表情感到无可奈何,在他的心目中德尔泽只有在面对那些让人感到莫名其妙的炼金术时才会有那种表情“我说她是个妖精,也许对一个炼金士来说,她和黄金一样迷人。”

    “对一个炼金士来说,她比黄金还要迷人,”德尔泽声调里透着激动对缪兰说“我不知道是谁得到了她的心,不过我想我不会这么就放她走的。”

    “在你要得到她的心之前,先看看我们怎么对付眼前的麻烦吧,”缪兰忽然看着身后低声说着,随着他的话音还没落,一阵马蹄声已经冲拥挤的街道尽头轰然传来!

    一小队骑兵的马蹄声在街道上引起了一阵慌乱,人群纷纷向两边让开,这样一来搭建在路边木台立刻显得十分突出,而就在这时,阿赛琳的身体也恰恰如闪电般的翻到木台的边缘!

    一声暴躁的喊叫从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士嘴里发出来,伴着战马的前蹄暴然立起,那个骑士手中的鞭子立刻狠狠的抽向刚刚直起身子的阿赛琳!

    “上帝!”

    阿历克斯发出一声惊叫,一把握住长剑,但是他的手却被人猛然按住!

    “别动!”德尔泽的手紧紧按住阿历克斯,同时他的眼睛紧盯着身边的缪兰。

    他看到自己的伙伴同样紧握刀柄,身子也在不停颤抖!

    没有人看清楚阿赛琳是怎么躲开那可怕的一鞭的。当鞭稍夹带着风声呼啸着抽向她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奇怪的向后再次一弯,随着一缕发丝被鞭子卷走,她束在头顶的长发立刻被抽得散落下来,同时她嘴里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同样的惊呼,人们不由得向前涌去,于此同时那个骑士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咦”声。

    那个骑士愕然的看着阿赛琳,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挡了我的马,这是最大的无理。”骑士把鞭子虚挥一下“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我是皮尔利兹城的科豪。”A!~!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三十五章 色雷斯狂想曲(十二)变奏l;中g;

    第五卷凯撒时代第三十五章色雷斯狂想曲(十二)变奏l;中g;

    皮尔利兹城的守将骑在马上向下贪婪的看着阿赛琳。嘴角不住的微微牵动着,那种眼神让阿赛琳不由想起了海中的鲨鱼。

    科豪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次简单的巡城中见到这样一个令他意外的美人,眼前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让他在看清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燃起了内心中的**之火,他难以想象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在以前没有被自己发现,然后当他看到她身后跟着的那些人时,不由自认明白的点点头。

    “你们不是皮尔利兹人?”科豪露出一个自认和善的笑容,不过熟悉他的人不仅都在心中暗暗叹息,虽然他们并不认识这些外来者,但是阿赛琳刚刚的表演却让他们不禁产生了好感,他们知道这个美丽的女人已经成为了科豪眼中的猎物,很快人们就将再也看不到这个女人令人为之疯狂的美妙身姿了。

    “是的大人,我们是从外乡来的,”德尔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挤了过来,他站在阿赛琳身边用一种似乎畏惧的眼神看着科豪“如果我们违反了这里的规矩,请您告诉我们,我们只想赚点钱糊口,不想惹麻烦。”

    “你是她的什么人?”科豪脸色阴沉的看着德尔泽,他能从这个人的口音里听出那种山地人特有的长音,这不由让他变得谨慎起来,对于那些彪悍的山地人,上色雷斯平原的人都不由会变得有些小心。

    “我们是她的亲戚!”令一个听不出是口音的年轻人忽然从后面窜了上来。他麻利的一下挤开那两个人,站在中间抬头向着科豪鞠躬行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年轻人,科豪觉得他似乎要比其他人显得更有些气派“大人,我们是很远的地方来的,事实上我们是从耶路撒冷来的”

    阿历克斯故意大声的说着,同时他故意炫耀似的举了举胸前的十字架。

    一阵有些诧异的声响从四周响起,人们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些人,他们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像个马戏班子的一群人居然是来自耶路撒冷,对于圣地的虔诚和敬畏让他们知道没有人敢随便用这种事情撒谎,而凡是游历过圣地人,不论贵贱,都可以说是沐浴过圣光的人,这让他们看到这些人的眼神立刻变得尊敬起来,甚至连科豪都不由稍微收敛起他过于露骨的好色神态。

    “你们来自圣地,那么你们能告诉我,在圣地看到过异教徒,或者是……”科豪稍一犹豫,然后降低声音,微微从马上弯腰看着阿历克斯“看到过那位圣子吗?我是说那个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

    “大人,我们见过他,事实上我们甚至和他说过话。”阿历克斯故意用一种兴奋的口气说着,他的话立刻又引起了四周的一身低呼。如果说当听到他们来自圣地而有些诧异地话,当他们听说这些人居然见过那位神圣的圣子,甚至还和他说过话之后,人们看待他们的眼神甚至已经变得有些崇敬起来了。

    “看来我要好好听你们说说你们的经历了。”科豪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他的眼神一变斜眦着瞥着阿赛琳让他为之神魂颠倒的容貌,一边用威严的神态向前一挥马鞭,随着人群轰然让开,科豪带动战马威严的向着皮尔利兹城的内堡走去,在他经过这些“马戏团”的身边时,他回头看着那些望着他的“玩杂耍”的人“你们可以到的城堡里去对我好好说说你们的经历,如果很精彩,我会让你们在城堡里为我的客人表演。”

    “遵命,高贵的大人,”德尔泽立刻弯下腰去,当科豪的队伍走远时,他不由回头看着脸上正挂着一丝得意的阿历克斯笑着说“你不去演戏真是有些可惜了。”

    “我也觉得这实在是可惜,也许我天生更应该是个伟大的戏曲家,就像大人所说的那些古代的希腊艺术大师。”阿历克斯用一种严肃的眼神神态看着德尔泽,然后在阿赛琳为他的话露出笑容时,忽然一步越过阿赛琳,走到德尔泽的面前,他死死盯着德尔泽腔调低沉的说:“你小心点小子,以后再随便靠近她当心我不客气。”

    “阿历克斯!”阿赛琳妖精般的双眼忽然一眯,她冷冷的看着阿历克斯。直到年轻的近卫军统帅开始有些不安,然后她才用很低的声音说:“别忘了我们现在正在什么地方,我可不想你们因为一点小事自己先把一切都毁了,要知道如果是那样,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自己干的蠢事!”

    说完,她丝毫不理会听着她的话有些目瞪口呆的德尔泽和其他强盗,转身向着堆放着自己东西的台子走去。

    “我的上帝,我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就好像天生就是个强盗?”德尔泽小声向旁边沉默的缪兰说着,不过他看到在自己的伙伴微微点头时,阿历克斯的双眼却向上一翻,露出了一个似乎是“你现在才知道呀”的无可奈何的表情。

    “好了,无论如何我们应该已经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德尔泽嘴角微微抿起来,他双眼盯着远处的内堡,他知道自己这些人的第一个目的已经实现,这让他感到真是有些意外,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容易的就找到了进入皮尔利兹城堡的机会,而这一切却只是那个漂亮女人的灵机一动。

    “让我们准备一下,也许很快我们就要好好在城堡里表演一番了,”德尔泽露出了一丝奇怪的笑容,他的手指不停的来回动着“也许我们该让那些老爷们大吃一惊,科豪大人不是说他还有客人吗?”

    “我现在只想快点进去,”缪兰沉沉的说着,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腰间的刀柄“我还有一笔账要和这个人算!”

    “很快的,我的兄弟,很快的。”德尔泽低声安慰着伙伴“这是上帝的意志,是上帝让我们能这么快就能进城,到时候一切都归我们所有,那个科豪的性命也一样。”

    皮尔利兹城的内堡,是一座并不很高大却十分牢固的内城。这座城堡的一大部分和皮尔利兹城的城墙连接在一起,而后面则沿着皮尔利兹城西北方的河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码头。

    这让这座内堡无疑中成为了一个几乎完全可以和皮尔利兹城分开的城中之城,很多货物和客人都可以通过这座内堡后面的码头直接进入或者离开内城,而不必穿过城堡,被皮尔利兹城的民众看到。

    当阿赛琳他们穿过城市来到内城门前时,他们受到了严厉的盘查,尽管色雷斯人民风彪悍,而且佩戴武器几乎已经成为当地的习俗,但是他们身上的刀剑还是被卫兵们收缴了。

    不过当看到阿赛琳和阿索尼娅的时候,卫兵们显然已经知道将军为什么要让这个“马戏班子”进入内堡,所以除了收缴武器,他们并没有受到过多的刁难,很快就进入了皮尔利兹城的内城。

    “看来我们要赤手空拳的面对上百个拿着武器的士兵了。”阿历克斯皱起了双眉,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阿赛琳要如此执着的和这些强盗一起来袭击皮尔利兹城,在他想来,这个时候如果还在彼罗得隘口,可能自己正骑在马上傲然看着那些被俘虏的强盗,而阿赛琳应该已经安全的回到了大人的身边。

    但是现在自己这些人却要小心的的混进一座到处都是卫兵的城堡,这让阿历克斯不禁觉得一阵沮丧。

    “我们不需要对付那么多人,只要能对付几个人就可以,”阿赛琳笑呵呵的对阿历克斯说着,她知道这位年轻忠诚的近卫军统帅显然对自己的一意孤行十分不满,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看到了阿历克斯那种对伦格近似有些盲目的忠诚,这从他对自己安危的担忧可以看出来,这让阿赛琳也不禁有些感动“我们只要抓住那个科豪,一切都会变得简单的多。”

    “对,我们可以用他换一大笔赎金还有粮食,然后我们就可以立刻离开这里。”一个强盗兴奋的说着,他回头看向德尔泽,似乎是向从自己的头领那里得到赞许,但是他看到的却是德尔泽嘴角挂着的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们!”一个傲慢的声音从远处的一间低矮的房子门口传来,一个穿得比其他仆人好一些的人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挑剔似的看着眼前这些人。同时不住的嘴里发出“啧啧”的轻蔑声音。

    “大人说会有一个马戏班子来给他和客人表演,应该就是你们了,不过我要先知道你们都会些什么,上帝知道你们是不是来骗钱的。我可不想让你们在客人面前丢了大人的脸。”那个管家模样的人不住唠叨着。

    当他走到缪兰面前时忽然停了下来,一双怒出的眼睛在缪兰脸上不住巡视着,同时用有些困惑的口气问着:“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吗?”

    听着管家的话,强盗们立刻感到一阵紧张,他们盯着那两个人,甚至已经有人悄悄的摸向隐藏在身上的匕首。

    “不,老爷,我只是个逃难的,”缪兰低声回答着,他低下头向着管家微微鞠躬“不过如果您到过下色雷斯,也许您以前在山里见过我。”

    “我没去过那些地方,可我看你有些眼熟,要知道……”管家嘴里唠叨着,直到他看到阿赛琳和阿索尼娅。

    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和堡门前的卫兵一样的神态,他呆呆的看着阿赛琳的脸,过了一阵之后才舔着嘴唇小声向她说:“我想大人会把你安排在最后一个表演,然后他会让你到他的房间里去领赏。”

    “她是我的亲戚,我可以代替她去。”阿历克斯先前走了一步,却立刻被那个管家伸手按住了胸口。

    “你要干什么,想违抗大人的命令吗,如果你去,可能等待你的不是赏钱而是一顿鞭子!”管家严厉的斥责着,然后他立刻回头暧昧的看着阿赛琳“不过如果换成你,就会有更多的赏钱,甚至可能你会有留在城堡里的机会,但是这一切必须是你要得到大人的欢心。”

    “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阿赛琳底下头,她的样子看起来充满了畏惧,这让熟悉她的人都不禁为她那善变的外表感到不可思议“只求大人能给我们一些吃的,我们实在是饿坏了。”

    “好吧,这些不是问题,你们可以在表演前就得到一些吃的,甚至可以有些肉汤喝,不过我还是要知道你们都会些什么。大人绝对不能允许一群骗子让他在客人面前丢人。”管家再次趾高气扬的叫嚣着,不过这却让几个人都不由的同时引起了注意。

    会是什么客人让科豪这样紧张呢?强盗们的心中不住揣测着,他们在管家的带领下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了厨房里,而这一路上让不论是管家还是阿赛琳都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发现德尔泽居然是个会变戏法的人,

    当管家看到他居然从能让双手在几次摩擦中冒起一大蓬白烟时,他不禁一边在胸前划着十字,一边兴奋的不住点头。

    “我相信主人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我想我主人还是希望她在最后表演,”管家贪婪的再次看了一眼阿赛琳令人炫目的婀娜身姿,然后在留恋的转身离开前唠叨的说着“快点吃,客人们正在看小丑的表演,不过我想很快就轮到你们了。”

    看着管家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强盗们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起来,他们相互看着,同时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不知道究竟是谁,但是我相信一定是很重要的客人,不过这好像给我们带来不少难题。”德尔泽有些无奈的摇头,他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巧的事情,尽管一个城堡的主人在一年中几乎总是迎来送往的接待着各种客人。

    “如果是很重要的客人,难道不也是一笔丰厚的赎金吗?”阿赛琳微微翘起了嘴角,她的双手娴熟的抓起桌子上的一柄割肉刀在手心中飞快的旋转着,同时刀刃在她的手指间不住的掠过,那种样子让几个第一次见到这一情景的强盗不禁目瞪口呆。

    “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女人……”阿历克斯几乎就要呻吟出来了,他当然忘记不了阿赛琳曾经在君士坦丁堡的宴会上,与伊莎贝拉那令整个君士坦丁堡都为之疯狂的艳丽决斗,而眼前这个女人的举动,则让阿历克斯不禁再次想起了那场能让所有看到的男人都不禁热血沸腾的一幕“大人喜欢这样的女人,真是一种折磨呀。”

    “我想我们应该先知道这座城堡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吧。”阿历克斯无奈的建议着,他知道如果不这样,那些强盗可能会一直盯着埃塞林看个没完,不过他的话刚刚说完,就看到其他人都同时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缪兰。

    显然感受到别人眼神的缪兰,从看着厨房一角的呆愣中醒过来,他抬起头看着其他人,过了一会之后发出一声轻轻叹息:“我知道这座内堡是什么样子,事实上这里的一切我都熟悉。”

    “缪兰曾经是皮尔利兹城的工匠,”德尔泽小声对阿赛琳解释着“当初科豪要扩建内堡的时候他是工头,那时候他还有家,也很幸福。”

    “可是科豪毁了我的一切!”缪兰低沉的控诉着“我妻子,她总是到工地上来看我,我没有注意到科豪看到了她,然后,然后……”

    “好了朋友,我们会让那个坏痞付出代价的,我们到这来就是为了让他付出代价。”德尔泽用力拍打着缪兰的肩膀“拿出点强盗的气概来,你可是下色雷斯最可怕的强盗。”

    “或者你应该一刀宰了那个科豪,”阿赛琳冷冷的说着,然后她抓起缪兰的手把割肉刀一下按在他的手里“如果是我心爱的人被抢走了,我早就宰了那个混蛋。”

    在强盗们发出的一阵小声的嘘声中,阿赛琳转身走开,当她经过德尔泽身边时,她听到这个强盗笑呵呵的说:“说实话我真希望自己被别人抢走,那样我就能看到你怎么宰掉你的情敌了。”

    听着德尔泽这明显**的话,阿赛琳侧过头,她的眼睛在德尔泽的身上微微一阵扫视,接着忽然噗嗤一笑“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如果我被别人抢走,就会有人为了我彻底毁了这个世界。”

    说着,阿赛琳再也不理因为她这句话变得发愣的德尔泽,转身向着阿历克斯低声吩咐着:“让我们的人好好盯住四周,也许今天有客人对我们是件好事,不过必须小心。”

    “如果你肯放弃这种莽撞的举动,也许更好,”阿历克斯试图做出最后的努力,但是看着阿赛琳微微翘起的下巴,他终于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那种充满了强硬的气势,老实谨慎的近卫军统帅都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这就让他只能毫无办法的跟着这个女人一路走下去。

    “上帝保佑,但愿不要出现什么意外。”阿历克斯只能在心里这样无奈的祈祷着。

    一阵阵若有若无的音律从大厅的方向传来,人们的欢笑声和不时响起的尖叫暗示着大厅里正在进行的是一出什么样的宴会。

    即便是在教规森严的时代里,也总是有着一些试图背离规矩的人。

    在一些以规则严厉著称的修道院,修士们依然能想法设法让自己得到按照院规严令禁止的一些好处,至少曾经有人亲眼看到一位以遵守本尼迪克教规而闻名的著名修士,在夜晚里偷偷吃着被禁止食用的一些食物。

    而在东罗马,这种严厉更多的只体现在那些近似与世隔绝的修道院中,而在世俗世界里,罗马人的漏*点,或者毋宁说是堕落的**却比欧洲人显得更加多彩多姿,这也是让欧洲贵族为之嫉妒却又百般愤恨的原因之一。

    宴会是充满了**甚至是庸俗不堪的,身穿长裙却几乎把身子完全裸露在裙外的女人周旋在一个个满嘴酒气的贵族中间,她们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几乎覆盖着男人们贪婪的唾液,而那些号称高贵的贵族和骑士,这时甚至连内甲也已经毫无踪影。

    “东罗马就如同一个充满了**的庞大寻欢场,人们从其中闻到的只有冲鼻的酒气和令人作呕的糜烂汗味。”

    曾经有一个来自欧洲的苦修士用如此辛辣的口吻写下自己对这个帝国充满轻蔑的评价,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最终也无法躲避开这种气息的腐蚀。

    当管家带领着走进大厅时,阿历克斯被对他来说过于意外的情景惊呆了,这个即便是面对萨拉森人时也没有紧张的年轻人,因为过于拘束而被身后的阿索尼娅在暗暗拧了一下后腰。

    尽管也对眼前的一切有些不适,但是阿索尼娅却立刻融入了那种热情之中,她跟在阿赛琳身后向着马蹄铁大厅的中间走去,当管家大声禀报时,她们已经站到了大厅最顶端的长桌前。

    “尊敬的高贵的客人,我的主人!”管家夸张的弯腰行礼,然后向着四周的贵族微微欠身,开始大声为他的主人吹嘘“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来自下色雷斯的马戏团,他们曾经到过最高贵的王宫和贵族的家中表演,他们的技艺超群,能让所有主人感到自傲,他们现在就在你们的面前!”

    管家的话立刻引起了四周贵族一阵欢呼,科豪得意的看着阿赛琳,不过让他奇怪的是,那个美丽女人脸色却有些苍白。

    “她们的表演一定很精彩,那我就真是要好好看看了。”

    坐在科豪身边的客人用虚弱的声音回答着,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阿赛琳,一支独臂在桌子上不住的敲击着。A!~!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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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介绍:
实心熊的架空历史小说新书----
一个现代的中国年轻人,当他在举世闻名的圣城意外身亡之后,经由神秘的力量,他的灵魂跨越千年来到了战乱纷争的欧洲中世纪。
在那个时代,他亲眼看到了历史上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骑士,也亲眼看到了一幕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
在这副几乎左右人类文明展的画卷中,这个重生的中国年轻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等待他的,是天国?还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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