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对父子(上)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一章一对父子
巴里安觉得自己很不好。
他并不是身体病了,而是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担心,这让他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他不但对刚刚回到的黎波里的儿子脾气暴躁,甚至对妻子也大发脾气。
这让康尼娜感到难以置信,她尽量忍耐下心中的愤怒,在仔细询问之后,她终于明白了丈夫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么反常。
“我不知道理查究竟要干什么,他把伊莎贝拉奉为上宾,而且据说对她殷勤的过分,我想他可能是被她迷住了,当然她总是能吸引男人,就如同为了博得美人的欢心,那个罗马小子居然把他的骑士团送给了她一样。”
听到巴里安这么粗鲁的评价自己的女儿,康尼娜有些愤怒,不过这位以前一向跋扈而又喜欢玩弄权术的前王后却没有因此大发脾气,她只是神色冷淡的看着丈夫,直到巴里安站起来向她行礼道歉。
“大人,我想您应该知道伊莎贝拉现在所处的地位肯定是要受到理查奉承的,任何人如果能同时和萨拉森人与十字军都有关系,我相信他都会受到那样的奉承,所以您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个生气。”康尼娜对丈夫淡然的说,她并不想因为这个和巴里安争执,自从耶路撒冷王国失陷之后,康尼娜已经变得收敛了许多。
说起来奇怪的是,如果说还有些人幻想着耶路撒冷王国能够复国,那么反而是这位王国的前王后把一切看得更加清楚,她知道耶路撒冷王国已经走到了它的尽头,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样,永远无法实现。
所以这个时候的康尼娜就变得安静了许多,她再也没有如同以前一样玩弄权术,而只是尽着一位伯爵夫人应尽的本份,她知道耶路撒冷王国的时代,的确已经过去了。
“夫人,您认为理查会随意的向一个女人献殷勤吗?”巴里安不以为然的看着妻子,对于康尼娜以前所做的一切他并不很满意,或者说他看着妻子在自己面前的忍让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我想他是希望她成为自己的王后,这个我并不想去管,可是我只希望您的女儿不要因为这个就认为她有了能够报复我的机会,所以我想请您去提醒她一下,我相信她会听您的话的。”
康尼娜看着巴里安隐约透着得意的脸,一股怒火在心中不住翻腾着,她知道丈夫这样是在羞辱自己,不过现在的一切已经完全变了,她已经再也没有可以倚仗的东西可以让她保持自己的尊严,看着丈夫脸上透着的得意,她只能微微点头:“我想我的女儿不会随意去做糟糕的事情,我也会提醒她。”
听着妻子透着冰冷腔调的回答,巴里安略显得意的笑了笑,他伸出手轻轻托起康尼娜略显消瘦的下颌,在仔细端详了一阵后轻轻在妻子的嘴唇上吻了一下:“夫人,我认为我们只有一个儿子未免太少了,也许我们可以给我们的家族多添些人口。”
康妮娜眼中透着愤怒,她当初嫁给巴里安的原因不过是为了把这个在东方颇有势力的贵族拢在自己身边,康尼娜不愿意看到巴里安完全投向雷蒙,更不希望看到他拥有自己的势力而和国王对抗,正因为这样她才在丈夫死后成为了巴里安的妻子。
但是现在在巴里安的眼中,也许自己真的已经失去了之前做为一位前王后的荣耀,而只能成为了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而已。
巴里安得意的从妻子的卧室里出来,他觉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多年来压抑在心头的郁闷终于彻底消失,这让他觉得耶路撒冷王国的沦陷,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不过他很快就从这种报复中清醒,看到远远走来的儿子,他一边打着手势要儿子随着自己向外面走去,一边低声吩咐着:“听着约翰,我要你去一趟阿卡城,我想你已经知道伊莎贝拉就在阿卡,我可不希望她对理查说些什么,在还没成为安条克公爵之前,我一定要死死盯住那个女人。”
“父亲你是说伊莎贝拉会阻止你成为安条克公爵?”约翰有些嘀咕的说着“不过我觉得如果她成为理查的王后倒也不错,那样她就要随着理查一起到英国去了,那样不是很好吗?”
“我可不这么看,”巴里安一边催促着约翰回去收拾东西,一边开导着儿子“要知道那个女人对权力已经到了着迷的地步,我是不会相信她会心甘情愿的随着理查到一个陌生国家去,如果那样她就不是伊莎贝拉了。”
约翰听着父亲的唠叨有些无奈的回头向着自己住的宫殿走去,他知道因为父亲的担忧,他显然又要奔波一阵了,这让他想起了上次去耶路撒冷时路上遇到的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意外。
一想到这个,一股对汉弗雷的憎恨就在他心底里泛起一阵难言的苦涩。
不过巴里安显然并不知道儿子想到了什么,他不住的催促着约翰立刻上路,然后他自己也急匆匆的命令人做好准备,他要立刻赶到安条克去。
………………
理查终于如愿以偿的邀请到了伊莎贝拉,不过在宴席上这位国王并没有如有些人想的那样向女王求婚,甚至从头到尾他都怎么说话,只有到了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他才邀请女王一起散步,而那些陪着国王的贵族们,也知趣的立刻回避。
当两个人沿着已经暗淡下来的小路向着主教宫后面的堡垒走去时,理查就着点点星光仔细看着这位女王,看着这张令人陶醉的面孔他几次张嘴,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理查不知道如果自己求婚却又被拒绝会多伤害他的自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隐约中他能感觉到伊莎贝拉并不很在意成为自己的王后。
“陛下,如果我答应您拥有安条克,那么您会怎么回报我?”理查终于开口。
有那么一阵伊莎贝拉的手机看手打心跳动的很急,她稍微停下脚步看着理查,在犹豫一会后她慢悠悠的说:“如果那样我会按照您希望的那样与科尼亚人联系,我们知道科尼亚人是萨拉丁的敌人,所以即便我和他们并不熟悉,可是做为曾经的耶路撒冷女王,我还是要比您更适合与他们谈判。”
伊莎贝拉的话让理查颇为满意。他抚摸着胡须点着头,同时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该如何继续向这位女王索要更多的东西。
“如果拥有了安条克,或许您可以把它的外港让我们使用,”理查看着伊莎贝拉,看到女王微微皱起的双眉,他毫不在意的接着说“那对您来说并没有损失什么,安条克的外港势必要向十字军开放,而您的手中却根本没有一条船,那对您来说未免有些过于浪费了,我想安条克港完全可以做为您免缴给十字军的税赋,这难道不是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吗?”
即便早已经与凯斯内斯暗中达成协议,但是听到理查的话,伊莎贝拉还是被一阵愤怒冲的脸颊通红,她知道在这些法兰克人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失去了国土的亡国女王,即便自己这时成为了关乎他们与科尼亚人谈判的关键,可是狂妄的十字军还是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尊敬,至于眼前这位国王更是如此。
不过伊莎贝拉知道这时自己只能答应这个看上去与其说是帮助,不如说是讹诈的条件,但是虽然如此,她还是决定略微反抗一下。
“陛下,做为安条克的主人,我可以把港口向您的军队开放,但是我希望港口依旧是属于安条克,而且十字军未经允许也不能随意进入安条克城,”伊莎贝拉声调坚定的说,一想起在阿卡城中到处撒野,而在其他法兰克城堡中甚至比萨拉森人都更加野蛮的十字军,伊莎贝拉就觉得必须保证自己治下的安条克城,不会遇到那样糟糕的局面“如果您能打赢下来,我想我们之间的协议就已经达成了。”
理查静静的看着伊莎贝拉,有那么一阵他想要大笑,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居然会狂妄的向自己提出这样的条件。
就在理查决定要提醒她,谁才是现在拯救圣地的那个人时,伊莎贝拉忽然接着说:“如果巴里安成为了安条克公爵,您认为他会答应您安条克外港归十字军所有吗?”
伊莎贝拉的话让理查立刻清醒了不少,他知道她说的未尝没有道理,那个狡猾而又贪婪的巴里安是绝对不会允许十字军染指那座外港的,尽管伊莎贝拉也同样并不愿意,可是和巴里安比起来,这位女王显然要好说话的多。
“那么说我们的协议达成了?”理查终于点了点头,他向伊莎贝拉伸出手去,看着放在自己手中的那只白皙的手儿,他低头在细腻的手背上轻轻亲吻“陛下,我相信您一定会成为一位让安条克人民感到自豪的领主。”
忍受着手上微微发痒的感觉,伊莎贝拉也恭敬的向理查蹲身鞠躬,不过这时心头已经难以抑制那阵阵激动,她知道自己已经向着心中的目标又迈出了大大的一步。
拥有安条克城不论是对于伊莎贝拉还是巴里安来说,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继承公爵地位可以让巴里安成为东方法兰克人中真正至关重要的人物,那样即便伊莎贝拉真的成为了所有东方法兰克人的女王,也不能忽视他的声音。
而对伊莎贝拉来说,虽然考雷托尔和博特纳姆让她拥有了足以引起所有人重视的实力,可是安条克却是能让她彻底摆脱与萨拉丁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从而成为真正的法兰克人女王
正是这样的想法让伊莎贝拉不惜答应理查那异常苛责的条件,用安条克的外港来换取英国国王的支持。
当站在通往院子门前的凯斯内斯听到两位国王之间的协议后,在向伊莎贝拉祝贺的同时,他却又带来了一个出乎她意料的消息:“您的弟弟,或者说是巴里安的儿子约翰刚刚到了阿卡城,他带来他父亲的问候,不过我想您一定更想听到另外一个消息,巴里安这个时候应该正赶往安条克,他抢在您的前面了。”
伊莎贝拉那一刻的愤怒甚至连熟悉她的那些手下都不禁有些意外,她愕然的看着凯斯内斯,在凯斯内斯无奈的耸动肩膀让开身子,显出身后还有段距离的约翰时,伊莎贝拉的愤怒终于难以抑制的爆发了
她脸色阴沉的提起裙角,向着刚刚下马还在吩咐仆从的约翰走去,就在约翰因为看到仆人越过他的肩头望向身后的眼神转过身去时,伊莎贝拉戴着漂亮的嵌金指环的右拳已经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
随即是第二拳,第三拳约翰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呆了,他甚至只能双手抱头护着一开始就被指环上的宝石割开了眼角的头,鲜血瞬间挤进他的眼睛,就在他喊叫着终于拔出腰间的长剑,胡乱挥舞起来时,伊莎贝拉身边的人们才手忙脚乱的把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的女王拉住。
理查错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看到这样一种情景,这甚至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他摊开双手向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凯斯内斯询问发生了什么时,终于清醒过来的约翰已经吼叫着要扑上来。
“伊莎贝拉我发誓,如果你是个男人,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约翰在人们的拉扯中指着同样被人拉开的伊莎贝拉不住喊叫着,他因为恼羞成怒而大声的咒骂甚至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和对方的身份“你这个娼妇,罗马小子的娼妇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赶出圣地,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伊莎贝拉再次被约翰的辱骂激怒,她那碧绿的双眸微微一眯,就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忽然探手一抓,手臂挥舞之间,已经从一个骑士的腰间抽出长剑,随着灵巧的让过挡在身前的两个人,她一手握剑一手提着裙摆向着约翰走去。
“我会为我的家族受到的侮辱报仇,更会为我自己受到的侮辱报仇。”伊莎贝拉手中的长剑在月色下闪着雪亮的光泽,就在约翰还没明白过来时,伴着一道剑光在他眼前猛然一闪,随即他就听到了胸前链甲发出的一阵刺耳的“咯吱”声。
所有人都被伊莎贝拉这异乎寻常的举动惊住了,人们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女王手里的长剑在约翰的胸前的链甲上划出一阵可怕的声响,看着同样因为恐惧脸色已经变得一片煞白的约翰,有几个人放在胸前的要划是十字的手,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如果我要杀了你,你现在已经死了,”伊莎贝拉把锋利的剑刃搭在因为过度恐惧全身颤抖的约翰肩头,看着那张比月色还要惨白的脸,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神色“我们拥有同样的母亲,可是却没有相同的父亲,所以你永远不可能和一位鲍德温家族的人相比,哪怕你是那个卑鄙的巴里安的儿子。”
伊莎贝拉说完用力把剑身在约翰的肩头向下一拉,随着又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长剑贴着约翰的脖子一错而过,一时间四周又是响起一阵惊呼。
再也不理会吓呆了的约翰的伊莎贝拉轻蔑的从他身边一闪而过,在已经闻声赶来的黛萝和一群女骑士的护送下,她头也不回的向着主教宫外走去。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愕然的看着伊莎贝拉远去的背影,没有人想到要拦住她,或是做些其他的什么事,在这时人们似乎才终于意识到这个刚刚远去的女人,曾经是耶路撒冷的女王,是那个守卫了耶路撒冷这个人间天国将近一个世纪的鲍德温家族的后裔
理查同样是愕然的看着这一切,他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意外,或者说是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出好戏。他看看已经远去的伊莎贝拉的背影,再看看虽然终于清醒过来,可是因为大失颜面而不知所措的约翰,就在他要发出一声哈哈大笑时,他却看到站在旁边的凯斯内斯那紧皱起来的双眉。
“不要这个样子,告诉你在想什么?”理查低声问着“难道你想告诉我,这也是那位女王的小阴谋吗?”
凯斯内斯苦笑了一声,虽然他看出理查那不以为然的表情,可是他还是无奈的说:“陛下,那位女王不愧是鲍德温家族的人,至少现在人们已经知道这位女王即便是在十字军的营地里,也是可以所以展示她的女王威仪的。”
理查略微一愣,随即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回头看了看,可是伊莎贝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这让他不由和凯斯内斯一样紧皱双眉,可随又若无其事的挥了挥手臂:“去把巴里安的儿子安顿好,也许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伊莎贝拉急急的向着主教宫外走去,她知道人们很快就会明白过来,她为什么要做出如此看似鲁莽的事情,不过她也相信即便那样也不会有人为了约翰挑战她的权威。
十字军的人不会为了巴里安的儿子得罪自己,而那些东方法兰克人对于巴里安父子,除了轻蔑,同时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嫉妒。
“黛萝,去为我准备一下,”伊莎贝拉在回到住所之后向黛萝吩咐着“明天我要邀请两位骑士团的团长与我共进晚宴,至于其他的贵族,也都要宴请到。”
“遵命陛下。”黛萝低头行礼,她明白伊莎贝拉显然是要拉拢那些贵族和骑士们,尽管这样做似乎有损鲍德温家族的荣誉,但是这个时候却显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黛萝走出门外,靠在床上望着房门的伊莎贝拉稍微出了一阵神儿之后,一直紧绷的嘴角忽然划过浅笑,她知道今天晚上的这个壮举已经足以让人们对她刮目相看。
不过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理查对她的承诺就变得再也不能轻易推翻。
“巴里安,我会让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伊莎贝拉喃喃自语。
黛萝沿着略显幽暗的走廊向厨房走去,伊莎贝拉的命令让她有些忙了起来,要想照顾到人数不少的一场宴会,她觉得自己还是尽量提早准备更稳妥些。
她穿过狭窄低矮的小门走进半卧在地下的厨房,可是就在她刚刚踏下第一级台阶时,风声忽起,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的脖子立刻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卡住,同时一个让她胆战心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黛萝,你在干什么?”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对父子(下)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二章一对父子
冰冷的感觉霎时传遍黛萝的全身,她的身子不住颤抖,眼中露出充满绝望的光。
回到伊莎贝拉身边的这段日子,黛萝的每一天其实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恐惧之中,她无数次的想摆脱凯尔的控制。她想过逃走,甚至想过远远的逃到欧洲或者任何一个凯尔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正在凯尔的监视之下,对于凯尔,黛萝的畏惧是深深的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的,她知道虽然一切看上去那么平静,可凯尔总有一天会再次出现。
“黛萝,你害怕了吗?”在黑暗中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回荡,黛萝能够感觉到凯尔的手正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揉动,这让她觉得脖子似乎随手都被被身后那只有力冰冷的大手生生捏断。
“你为什么找我?”黛萝的眼睛呆滞的看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一排陶锅,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逃出凯尔的手掌,也知道总有一天凯尔会重新找上自己,但是当真的面对凯尔时,黛萝还是不禁感到说不出的绝望。
“告诉我关于伊莎贝拉的事情,我知道她刚刚教训了巴里安的儿子,所以我要你告诉我她要干什么。”凯尔低声问着,他扳过黛萝的身子,双手紧紧捧住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听着黛萝,我要知道那位女王在想什么,你忘了我当初让你到她身边去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怎么你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了,还是你不想听我的话了?”
黛萝的眼睛一直呆滞的望着前面,当被迫与凯尔对视时,她嘴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你究竟要知道什么?”
伊莎贝拉在自己的住所里等待着理查的决定,从她当着理查的面狠狠的羞辱了约翰,然后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后,她再也没有离开这所房子。
伊莎贝拉明白这个时候理查一定正在她和巴里安之间考虑该选择谁,不过她对结果并不十分担心,因为她相信理查一定会做出明智的决定。至于什么才是明智的决定,伊莎贝拉认为并不需要多做解释。
事实证明伊莎贝拉想的并没有错,当凯斯内斯试探着询问应该怎么办时,他得到的只是理查略带烦恼的疑问:“我该怎么才能让巴里安自己放弃安条克呢,要知道他并不是那些小贵族,如果是那样我完全让士兵把他从城里赶走。”
听到国王只是为了该如何让巴里安就范而懊恼,凯斯内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理查实际上已经默许了与伊莎贝拉之间的协议,而且他也隐约能够猜想到,这样的决定未尝不是理查自己本身的初衷。
对于在圣地的所有法兰克人,理查都从来没有相信过他们,甚至即便是那些圣殿和医院骑士,他也对他们充满了戒备之心。
在理查看来,东方的法兰克人显然都已经变的和欧洲人不同了,甚至很多人看上去和异教徒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他绝对无法相信这样的法兰克人,更不愿意看到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势力变的出乎他的控制。
至少对于巴里安理查是充满了戒心的,只是因为之前巴里安对他的帮助,理查不得不有所回报。可是当伊莎贝拉出现时,理查的态度不由变得暧昧了起来。
现在,听着国王的询问,凯斯内斯终于明白了理查的用意。
“陛下,也许约翰可以帮助我们,”凯斯内斯向理查建议着“您知道对于巴里安来说,约翰就是他的一切,所以如果能够利用约翰,也许一切就能很快解决了。”
“你难道要让我把那个可怜的小子当成*人质吗?”理查有些奇怪的问,可接着他就抚摸着胡须沉吟起来“你这个建议也不错,要知道那个小子这个时候到阿卡来应该说是上帝的安排。”
凯斯内斯不置可否的略微鞠躬,他知道理查这些话不过是给自己寻找借口而已,也许在理查的内心中,根本就没想过要把安条克交给巴里安,至少他不会看着一个东方法兰克人的势力壮大起来。
“至于那位女王,你认为她会听从我的吗?”理查好像还有些犹豫的问着,不过他很快就抬手阻止了凯斯内斯要说出口的话,他慢慢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街道上来回走动的十字军士兵,在过了一阵后理查回头看着凯斯内斯“告诉我爵士,你认为如果我公开向女王求婚,她会拒绝吗?”
凯斯内斯暗暗皱起了双眉,他知道国王显然还没有完全死心,不过他关心的只是能否得到安条克的港口,他明白在巴里安的手中显然不可能实现这个愿望,可是他也担心如果理查对伊莎贝拉过于逼迫,而导致伊莎贝拉改变拥有安条克的初衷。
凯斯内斯不希望出现那种事情,这时的他对拥有那些港口变得越来越急切,特别是当前几天从欧洲迎来了第一批虽然数量不多,却是最早相应了他的要求的船只之后,他对那些港口的需求就变得亟不可待起来。
“陛下,伊莎贝拉虽然拥有考雷托尔和博特纳姆,而且很快就拥有安条克,可是这并不足虑,因为那两个地方距离耶路撒冷太紧了,萨拉森人已经足以牵制她,而我们一旦拥有了安条克的外港,也无疑已经遏制住了整个安条克,所以您完全不用担心,所以即便您不向女王求婚,她也不会给您造成任何威胁。”
凯斯内斯不得不把自己心中考虑的那些事情告诉理查,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理查显然正在打着迎娶伊莎贝拉,来消弭可能出现的威胁的主意。
不论理查怎么想,凯斯内斯的话似乎真的打动了他。他立刻命令凯斯内斯给伊莎贝拉带去自己的问候,同时下令让人把巴里安的儿子带来。
甚至是等一张羊皮纸和骨笔摆放在面前时,约翰才明白自己已经成了理查的人质。
看着英国国王那张威严中透着野本o蛮的脸,约翰甚至已经忘记了质问和咒骂,他目瞪口呆的看着理查,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短短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如果说之前伊莎贝拉当着很多人的面侮辱他还只是属于他们自己之间的事情,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就如同他们父子当初把伊莎贝拉出卖给盖伊一样,英国国王显然已经把他们父子彻底出卖了。
“我不会写这样一封信,哪怕你们把我关进地牢,我也不会给我父亲写这么一封信。”
约翰愤怒的站起来,可他的肩膀上立刻架上了两柄长剑,同时一直还算好脾气的理查突然走到他的面前,在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他原本已经伤痕累累的脸上已经再次遭到了狠狠的一拳
“砰”的一声被打倒在地的约翰立刻被人揪了起来,然后他的衣领被紧紧抓住,理查那张满是怒气的脸立刻出现他的面前。
“听着年轻人,如果你不想真的在地牢里呆上几年甚至十几年,那就给你的父亲写信。我会给他补偿的,我以国王的名义发誓,可是如果你们不听我的命令,我也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们。”
约翰呆愣愣的看着理查,他当然相信理查绝对不是恐吓,见识过十字军暴行的他明白这些来自欧洲的“野蛮人”甚至比萨拉森人更加可怕残忍,和他们比较起来,萨拉森人甚至有时候可以说的上是仁慈而又宽容的。
约翰不知道理查究竟和伊莎贝拉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他知道如果需要理查甚至可以让自己在某给阴冷的地牢里呆到烂掉,这让他在犹豫一阵之后终于慢慢拿起了摆在面前的骨笔,在理查的盯视下开始给父亲写信。
………………
在一座低矮破旧的房子里,凯尔正就着墙上掏出来的空洞的窗口写信,他时不时的会停下来想一下,然后接着继续写,对他来说这封信显得十分重要,至少他希望能够改变他现在那颇为被动的处境。
自从在君士坦丁堡因为对玛蒂娜下手而不得不被迫逃离罗马之后,凯尔就开始了他那动荡不安的逃亡生活,他知道自己不但要避开罗马人追捕,同样还要躲开那些是玫瑰十字中的对手。
刺杀玛蒂娜的举动显然激怒了玫瑰十字中的一些人,那些人认为凯尔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停话,也变得越来越危险,当他们觉得有必要铲除这个威胁到他们自身的人时,凯尔已经成功的逃出了罗马来到了圣地。
不过,凯尔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多年来在玫瑰十字中的经历让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就如同自己正在紧紧盯着黛萝一样,玫瑰十字也正在寻找他,而被发现也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不过现在他却忽然发现了一个可能会彻底改变处境的机会,这让他不得不冒险给之前的那些伙伴写信。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凯尔立刻握紧了桌子上的匕首,他的眼睛紧盯着房门,当敲门声响起时,他稍微倾听,然后轻轻开门让站在外面的黛萝走了进来。
“希望你带来好消息了,”凯尔对站在面前沉默的看着他的黛萝随口说着,看到她脸上那阴沉的样子,凯尔微微一笑“别这个样子,要知道我们也许很快就要走运了,你难道不明白正在发生的一切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我只想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做事了。”黛萝把头别开,可是她的下颌立刻被凯尔生硬的扳了回去,然后和他的眼睛相互对视着。
“听着,我想你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你就在这里吧,如果让罗马皇帝知道你的下落,我想他甚至可能会亲自来杀了你,所以你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凯尔松开捏着黛萝下巴的手,转身走到桌边低头看着自己写的那封信“告诉我理查是不是已经决定和伊莎贝拉合作了?他准备怎么对付巴里安?”
“他要约翰给巴里安写信,这个他已经向伊莎贝拉保证,”黛萝无奈的说,她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不能摆脱这个人的控制,也许凯尔能重新和玫瑰十字的那些长老们重新走到一起,可是她如果一旦逃跑,就只能面对被永远被追杀的命运“而且据说理查已经把约翰关了起来,大概要用他做为人质。”
听到这个,凯尔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他略显兴奋的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略微沉思之后转身双手抱住黛萝的肩膀微微摇动:“我知道我们的机会就会来的,现在我们的机会的确来了,这是上帝的安排,我就知道上帝不会抛弃我们的。”
说着,他贴近黛萝面前在她耳边放低了声音:“黛萝不要怕,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我保证一切都会过去,你可以到欧洲去,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更不会有人再去追杀你。你也不用再担心那个罗马皇帝会找你复仇,因为他永远不可能找到你,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你再为我做一件事。”
………………
当巴里安接到儿子写来的那封信时,有那么一阵他甚至不知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那封信中,约翰向他的父亲叙述了自己正面临的可怕命运,同时哀求父亲能够如理查所希望的那样,交出安条克城。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击了巴里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尽管对于理查与伊莎贝拉的来往早有警惕,可是他却从没想过理查会在这个时候完全倒向伊莎贝拉,或者说是彻底变成了自己的敌人
愤怒在那一刻甚至让巴里安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大声咒骂理查的背信弃义和伊莎贝拉的奸诈狡猾,同时他立刻给远在的黎波里的妻子写信,要她给自己派来足够多的军队,对于十字军他已经受够了,现在不过让那股怒火彻底爆发的时刻。
巴里安立刻调动起他的军队,他甚至根本不去管还没有离开的使者是否看到的了这一切,在宣布要与十字军展开一场大战之后,他愤怒的赶走了理查的使者。
“那些法兰克人,那些和我们一样信仰上帝的法兰克人”巴里安在宫殿里大声吼叫,看着闻讯匆匆赶来的骑士,他向他们下达着命令“我要立刻去救我的儿子,我要让那个背叛了我的理查看到依布林伯爵的愤怒是什么样子,也许他们就想看到这个,我发誓如果我的儿子受到一点伤害我会用最残忍的方法对待我抓到的每一个英国人,甚至会比萨拉森人更残忍。”
巴里安愤怒的吼叫声在宫殿里回荡,他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得到的安条克还没有来得及带上属于自己的公爵冠冕,就已经被理查出卖,而自己的儿子还成为了别人的人质,一想起十字军的残忍,巴里安就相信理查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约翰。
骑士们相互错愕的看着巴里安,这些跟随着他从的黎波里来到安条克的骑士为领主突然的愤怒感到意外,而一听说巴里安居然要与十字军开战,更是有一种深深的恐惧从心头升起。
对于十字军,这里几乎没有人会喜欢,如果说之前还有人盼望着欧洲的法兰克人能够帮助他们拯救圣地,可是现在这种想法早已经烟消云散。
亲眼看过十字军的贪婪残暴之后,这些东方贵族已经不能不为他们自己担忧起来,特别是在理查与萨拉丁之间签订的三个月的停战期限之后,十字军已经把他们的矛头对准了那些和他们一样的基督兄弟。
这让东方贵族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人也成为了十字军掠夺的的目标。
“骑士们,十字军原本应该与萨拉森人作战,可是现在他们却囚禁了我的儿子,而且逼迫我退出安条克,这是对上帝的背叛,是对依布林伯爵的侮辱。”巴里安愤怒的来回走动,他有时候站住看着某个似乎在犹豫不决的人,在他那暴躁眼神的盯视下,那些人不由低下头去。
“让我们为自己的尊严而战,我要救出我的儿子,而你们要保护属于你们自己的城堡和领地。”巴里安再次大声吼叫,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激发起这些骑士,至少不能让他们因为看到十字军的旗帜而变得畏缩不前。
而让巴里安感到欣慰的是,那些骑士显然被他的话激起了原本已经压抑许久的怒火,他们当中有人曾经被迫向十字军提供粮食,而有的人的领地则曾经遭遇到过十字军的侵扰,甚至有人的城堡受到过比萨拉森人更加野蛮的掠夺,这让这些骑士在心底里对十字军的期盼早已慢慢变成了一阵阵愤恨,当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时,他们好不犹豫的彻底爆发了
在巴里安的带领下,那些骑士聚集了起来,虽然知道从的黎波里调动军队需要一些时候,可是巴里安已经等待不及。
随着安条克城的大门敞开,一团团的烟尘掀起,巴里安带着他的军队走出了安条克城,当开到旷野上时,他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身后的城市,他不知道自己最终是不是能够保住自己安条克公爵的冠冕,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
如果说成为的黎波里的主人对他来说是因为自己的走运和伊莎贝拉的大意,那么能够拥有安条克完全是一个难的的机会,可是这样的机会在将来却不可能总是发生。
“我一定会救出你的,约翰,”巴里安在心里暗暗发誓“不过我也不会放弃安条克。”
巴里安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他牵动马缰调转马头,然后他忽然看到了远处戈壁上出现的一面醒目的十字旗
巴里安愕然的看着那面属于十字军的旗帜,当那支小小的队伍终于出现在他对面不远处时,一个骑士缓缓催马向他单独走来。
“我是依布林的巴里安,”巴里安大声喊着“我要知道我面前的是谁,对于一位十字军骑士我原本应该表示尊重,可是现在我可能要用剑来和您说话了。”
听着巴里安充满怒火的声调,对面的骑士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他缓缓地摘下头盔,露出了一丛凌乱的头发,看着巴里安这个骑士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我想您已经找到了一位伙伴,我愿意帮助您伯爵,”骑士在马上略微点头“请允许我自我引荐,我是英格兰的蒙德福特伯爵。”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三章 理查的愤怒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三章理查的愤怒
公元一一九一年二月七日这一天,对于萨拉森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那些虔诚的遵循着自己教历的萨拉森人只知道这是苏丹与法兰克异教徒之间签订休战协约半个月之后的某一天,不过对于一些在做为双方缓冲地区巡逻的萨拉森战士来说,这一天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的好日子。
一小队萨拉森战士谨慎的沿着属于自己一方的边界前进着,他们知道就在这片荒凉戈壁的另一边,异教徒正做着准备,虽然苏丹已经和十字军达成协议,但是因为多年来双方间的互不信任,没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个协议的签订就放弃警惕。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萨拉森战士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虽然这是二月,但是被厚实的长袍包裹的身子因为一直在活动就感到十分燥热起来,头顶上白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眼前一片发亮。
这里是的地势看上去东高西低,在远处矗立的一座被焚毁的堡垒成了双方之间的界线,不过也因为是以这座堡垒为界,所以萨拉森人占领的一边,就明显变成了比其他地方都突出一块的样子。
这让很多人萨拉森战士感到不快,每当巡视到这里时,他们就要向着法兰克人的地区绕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而且他们不但要注意西边是否会出现法兰克人,而且还必须随时小心的盯着南北两边的情景。
这让很多萨拉森人把这片地方称为“羊皮袋子”,因为那条路线看上去的确象是要把自己送进扎进的一个羊皮袋子里似的。
走在最前面的萨拉森士兵的头领把手遮在眉毛上眯起眼睛向着远处的地平线看着,因为刚才他忽然发现远处出现了几个在微微晃动的黑点。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所以他认真的看着远处,同时向身后的伙伴打着招呼。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随着那些黑点的数量越来越多,他立刻跳下战马半伏在地上。
地面上传来的震动足以让他猜测到来人的数量之多,这让萨拉森人不由大吃一惊,他们虽然并不心信任法兰克人,可是却没有想到敌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了
萨拉森人手忙脚乱的带动缰绳,他们知道自己这些人根本无法和对面突然出现的敌人对抗,他们唯一能做就是立刻赶回营地,把法兰克人撕毁休战协议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将军
可是就在他们刚刚调转方向,还没来得及放开缰绳时,一阵战马的轰鸣声忽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萨拉森人愕然的回头看去,却看到就在那边那边那片高起的山坡另一边,随着一阵烟尘的扬起,另外一队法兰克十字军已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些萨拉森人完全惊呆了,他们没想到法兰克人会早有埋伏,而且他们就等着自己这些人钻进“羊皮袋子”之后,就从南北两端同时向着他们杀了过来
萨拉森战士们在那一刻已经做好了为要安拉献身的准备,他们当中甚至已经有人嘴里开始念起卡兰经中预示着死亡与荣誉的“血块”篇章,但是随口发生的一切却完全出乎这些萨拉森人的意料,或者说完全出乎任何合理的解释之外。
从高地上冲过来的法兰克人首先冲到了萨拉森人的对面,可是他们却并没有向着他们的这些敌人冲来,就在萨拉森战士们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准备于敌人进行一场殊死搏斗时,那些法兰克人却从他们不远的前面急冲而过,就在这些萨拉森战士目瞪口呆之中,这些法兰克人迎着同样冲过来,却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自己人袭击的另外那队法兰克人狠狠的砍杀了过去。
萨拉森战士们完全被他们看到的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愕然的看着就在他们面前展开的这让他们怎么也无法明白的战斗,如果说刚刚开始他们还在担心这是法兰克人的什么新花招时,当他们看到双方毫不留情,剑落头飞的情景之后,他们终于觉得即便是阴谋这也未免有些代价太高了。
就在他们的面前,那些原本应该同仇敌忾称兄道弟的基督教徒们,就如同有着三生六世的大仇一般残酷的厮杀在一起,如果说其中有一方刚刚开始还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意外,可紧接着他们对对方的反击丝毫也不逊色,甚至那种残忍无情赶尽杀绝的举动,让在一旁看着这处闹剧的萨拉森人觉得,好像他们之间才是你死我活的死敌似的。
二月七日这一天发生的那场厮杀,最终在萨拉森边界巡逻队的“观礼”下,以双方惨烈的两败俱伤而告终。
当听说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喝着葡萄酒的理查端在空中的酒杯不由微微一滞,不过当听到接下来那些幸存的士兵的报告之后,那个锡制酒杯就立刻从他手里飞了出去,狠狠砸在了地上。
“你们是要告诉我,你们看到了蒙德福特?”理查几步走到一个全身是伤的士兵面前,不管他发出的痛苦呻吟,一把抓着他领子几乎把那个人提了起来“你们真的看到蒙德福特了,是那个蒙德福特?”
听着国王刻意加重的声调,士兵不住的点着头,同时他向着另外一个人指了指。
“你又要告诉我什么?”理查闷声闷气的对另外那个士兵问着。
“陛下,我曾经在蒙德福特伯爵手下当兵,他也认识我,所以他要我给您带来一个消息。”士兵畏惧的看着理查,他知道自己的话会引起国王的暴怒,但是他却不敢不把这些话转达给理查,因为正如那位伯爵威胁他说的那样,如果他不把那些话告诉理查,也许自己回到家乡之后就永远也看不到自己那可怜的几块土地了。
“他要你告诉我什么?”理查似乎已经慢慢冷静下来,他走过到桌边,拿起另外一个酒杯放在唇边慢慢呡着杯中的葡萄酒,同时眼睛紧盯着那个满脸不安的士兵。
“陛下,伯爵说……”士兵犹豫了一下,然后终于咬牙继续说“他说您注定永远不会回到英国了,你一定会死在东征的路上,上帝已经判决了您的末日。”
理查的脸上霎时浮现出一丝难掩的怒火,他的脸色变得一团漆黑,微微颤抖的胡须在因为呼吸急促而不住起伏的胸膛上不住的抖动。
“他还说了什么?”不过理查并没有立刻暴跳如雷,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放慢好借着这个机会不至于爆发,可是即便如此,他那让人恐惧的神色已经足以让站在四周的人胆战心惊。
“他要您放了巴里安的儿子。”
“哈,”理查忽然发出一声大笑,他好像听到了个笑话似的来回走了几步,然后他回头向站在旁边的凯斯内斯说“没有想到骄傲的蒙德福特居然成了法国人的朋友,可就是这样他居然还敢威胁我,威胁他的国王”
说到最后一句的理查终于忍耐不住的彻底爆发出来,他从桌子上抓起长剑拼命的向面前的椅子砍去
一时间碎屑飞溅,断木横飞,理查的吼叫在大厅里不住回荡,人们完全被国王那异乎寻常的愤怒吓呆了,他们站得远远的看着理查用他面前的那把椅子泄愤,当他终于停下手来,一边不出弯着腰喘息,一边侧头看向那些手下时,人们迎着他那双透着残酷愤怒的眼睛,不禁吓得全身冰冷,不知所措。
“陛下,也许您应该冷静一下,”凯斯内斯终于无奈的低声开口,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自己还能向国王说上几句话,这让他觉得不知道这是他的荣幸还是不幸“蒙德福特是要激怒您,可是我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您知道如果巴里安和蒙德福特勾结起来,那对我们来说就有些不妙了,蒙德福特对您太熟悉了,他显然会帮助巴里安对付您。不过现在看上去还不算太糟。”
“我也知道这样,可我还是很生气,爵士。”理查怒气冲冲的低声吼着,可他脸上的怒火已经逐渐淡了下去,在倒握着长剑的剑柄,把剑尖在地上轻轻磕了一阵后,理查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巴里安是要我释放他的儿子,可是我现在除了要让他放弃安条克之外,还会有另外一个条件,我要他把蒙德福特交给我。”
“遵命陛下,我这就派人给您向巴里安传达这个条件,”凯斯内斯点了点头,他知道国王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而且他也认为蒙德福特在这个时候选择巴里安,并不是个十分聪明的想法。
不过,很快凯斯内斯就发现自己错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蒙德福特显然要比他所知道的那样,对理查更加了解。
这位和理查的家族从爱德华国王时代就有着亲戚关系的伯爵,显然要比任何人都更熟悉做为国王和一头野蛮狮子的理查。
就在突然袭击了理查的军队不久,蒙德福特带领的一队巴里安的军队再出突然出现在了一座刚刚被十字军占领的城堡附近,就在那些还没有得到消息的十字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蒙德福特已经带着军队冲进了城堡。
杀戮在瞬间开始,接着就在瞬间结束,根本毫无防范的十字军遭受到了甚至比萨拉森人的袭击还要惨痛的打击,他们的头颅被锋利的剑刃割断,身子被沉重的手斧生生斩开,当十字军带队的将领最终被推搡着来到蒙德福特面前时,那位伯爵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着这个之前自己也曾经见过的英国贵族。
蒙德福特看到了那人脸上的恐惧,对于这位伯爵,在英格兰早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甚至有人说他因为与在苏格兰山野里的魔鬼达成了交易,才敢于一直和国王对抗,而他用来报答魔鬼的,就是被他抓到的那些俘虏的灵魂。
“别,求您别……”那个贵族嘴角不住颤抖,也许他并不惧怕死亡,可是对于那些传说却有着难言的恐惧。
可是蒙德福特显然并没有那些被传得邪恶无比的魔法,他向身边的人略微招手,随着他的一个手下拿着柄烧得通红的长剑走过来,有人已经扳住那个人的头,把他的嘴生生撬开。
“我不想对理查说什么,我只想让他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骑在马上的蒙德福特的声调平静得令人可怕,看着那个大睁着两眼,在不住的挣扎中眼睁睁的看着那柄烧红的剑身向他嘴里探去的贵族,蒙德福特慢慢转过了头。
一声痛苦,甚至不是人能够发出来的惨叫声响了起来,在终于被放开之后,那个英国贵族一边从喉咙里迸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号,一边用手拼命的掏着已经被火烫的一片模糊的嘴巴,但是他最终掏出来的却是一团已经卷曲在一起,被烧得焦黑的烂肉。
“回到理查那里去吧,我不需要你给我带信,”蒙德福特半伏在马鞍上向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滚的贵族说“我会让他自己自己知道我要干什么,也许对于你们来说他是一个国王,但是对我来说,他不过是一个走运的小子,他应该感谢上帝让他的哥哥早早死掉了,不过即便这样,他的好运气也不会太久的。”
说着蒙德福特一拉战马,在扬起的一片烟尘之中带着他的军队向着已经被洗劫一空的城堡外奔去,只留下一个在已经疼得昏死过去的英国贵族,卷曲的趴伏在地上。
蒙德福特显然并不只是想恐吓一下理查,就在理查在为自己的城堡遭到袭击,而使刚刚平复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时,蒙德福特已经和巴里安一起向着那些被十字军占领的城堡,和那些被派出去收集补给的十字军,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和那些熟悉当地的东方法兰克人相比,十字军霎时变得毫无优势,特别是在一个对他们无比熟悉的人的指挥下,那些单独出巡的十字军和运输队成了被袭击的目标。
而蒙德福特的残忍也让十字军不禁大吃一惊,虽然他们自己也同样残忍无比,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残忍会有一天落在自己的头上。
凡是落在蒙德福特手中的英国十字军,很多人都被生生砍掉了头,至于那些跟随着理查的骑士,则被砍掉了双手,然后割掉舌头
当这种事情在发生了几次之后,理查终于彻底愤怒了,他向凯斯内斯下令,命令他立刻召集起在阿卡的所有海船,虽然他知道那些船的数量还远远不够,可他早已忍耐不住。
“那个巴里安要他的儿子吗?我会把约翰切成一块块的还给他,不过在那之前我要亲自带兵进攻的黎波里,我要让那个巴里安看到,反抗我是个什么下场,我要把他吊在的黎波里的码头上,直到变成一具干尸”
理查的叫喊声甚至在房子外都能听到,他从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受到一个东方法兰克人的羞辱,在他的心目中东方法兰克人与那些罗马人没有什么区别,只因为他们的愚蠢和怯懦,圣地才会丢失。
而他做为英国的国王和圣地的拯救者,是上帝派来的骑士,是这片土地理所当然的支配者和国王,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巴里安不但敢收留蒙德福特,甚至还敢于和十字军对抗,这让他在愤怒的同时,也从心底里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兴奋,因为对他来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名声言顺的占有的黎波里的借口。
理查也许并不如凯斯内斯那样看重海军,但是他却绝对不会不看重的黎波里。
对于那座富足的城市,甚至即便是远在潮湿阴冷的英格兰也早有耳闻,特别是从这里输送向欧洲的那些财富,足以让任何一个国王嫉妒得眼红,而在亲眼看到过的黎波里的富足和繁荣之后,理查甚至觉得伦敦不过是一堆用石头和木板堆砌起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的黎波里的富庶让理查为之垂涎,在塞浦路斯遭遇到的挫折让理查感到沮丧,他没想到那个罗马皇帝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和自己的开战,不过东方依旧足够多的财富和机会让他暂时忘记了罗马人让他感受到的挫败。
不过虽然垂涎于的黎波里的富足,可是理查也知道自己不能过于莽撞,至于安条克他相信只要交给那位女王,未尝没有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机会。
现在巴里安的举动终于给了他一个足以可以利用的借口,这让理查毫不犹豫的下令向那座城市进军。
凯斯内斯为理查的命令感到懊恼,在他看来好不容易筹集起来的船只根本不是为了这样事情使用的,可是看着国王那已经根本不用加以掩饰的贪婪,他知道自己只能听从理查的命令了。
二月十二日,就在巴里安突然袭击了十字军的五天之后,站在码头上看着那些纷纷上船的士兵,理查忽然向身边的凯斯内斯说:“我想我现在反而应该感谢蒙德福特了,如果他不出现,或者巴里安并不敢这么对付我,如果那样我难道还会随意进攻一位伯爵的领地吗?”
听着理查毫不掩饰的话,凯斯内斯只能默然,他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都并不合适,不过也不需要他为该怎么回答发愁,就在理查要登上一条海船时,一群贵族骑士忽然出现在了码头上。
那是一群法国十字军还有圣殿和医院骑士团,甚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当地的法兰克贵族,他们的带来让理查意识到了麻烦,于是他在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时,就已经向他们大声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可是难道不是巴里安先袭击的十字军吗,甚至他还收留了一个可耻的叛徒,这个叛徒犯下的罪行足以让我使用任何手段都不会过分,所以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我要让那个巴里安知道与十字军对抗的下场。”
那些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法国人不禁被理查这先声夺人的气势镇住,他们相互对望着不知所措,甚至其中几位颇有地位的骑士团修士,也不禁为之愕然的说不出话来。
“而且难道你们不觉得我这是在向女王陛下表示我对她的敬意吗?”理查得意的向那些法国人炫耀着,他知道这些人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个讨厌的巴里安,不过出于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显然也并不希望自己乘机侵占巴里安的的黎波里。
所以理查知道,只有用伊莎贝拉的名义才能让这些法国人无话可说。
“当初巴里安和盖伊用阴谋把伊莎贝拉赶出了的黎波里,难道作为女王的朋友,我没有权力和义务为女王讨要会属于他们的东西?”
理查义正言辞的质问让那些法国人目瞪口呆,不过就在他为自己的雄辩颇为得意,要在再说上几句话之后就登船出海时,一个慌慌张张,一脸慌乱的士兵忽然从人群后面冲了过来。
看着理查,那个脸上因为过于慌张已经变得一片苍白的士兵不住的喘着粗气,然后在用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把堵在胸前的郁气吐出来之后,他才惊慌的喊着:“陛下不好了巴里安的儿子约翰,死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不禁大吃一惊而理查,则已经完全呆住。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四章 前奏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四章前奏
一颗原本应该充满朝气的头颅歪歪的靠在墙角,身子看上去也是歪歪夸夸的,让人一看就知道那不该是属于一个活着的人应有的样子,略显肮脏的衣服显得十分凌乱,就好像刚刚与人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扭打,但是身上却没有任何人伤痕,伊布林伯爵巴里安的儿子约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阿卡城关押他的地牢里。
而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他旁边,只用栅栏隔开的盖伊,却什么都没看到,至少盖伊是这么说的。
“他只是一个人睡在那,有时候会大喊大叫一阵,就和我刚刚进来时候一样,”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的盖伊一边舔着肮脏的手指间残留下的那点肉汁的味道,一边含糊的说着,看着牢房外盯着他的一群人,他嘴里发出了一阵“呵呵呵”的笑声“我什么都没看到,然后今天他就是那么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理查压抑着心头的愤怒看着盖伊,看到他的眼睛盯着身边仆人端着的盘子,理查微微挥了挥手,让仆人把剩下的肉干和葡萄酒给盖伊送进去“告诉我一切,也许我会考虑放你出来,你杀了人,即便是国王也必须受到惩罚,不过如果你肯听我的话,我也许会帮助你。”
盖伊原本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长时间的挫折已经让他逐渐自己应该怎么保护自己,而不是只一味的用骄蛮和粗野夸耀他已经失去的权力。
“他虽然就那么躺着,可是却好像受了很大的罪,总是不停的来回乱动,而且嘴里还胡言乱语的,我以为他是因为在这呆的时间长了受不了,不过现在看来和他的死是有关系的。”盖伊一边说一边往嘴里塞着肉干,当他举起酒杯狠狠的喝上了一口之后,盖伊好像完全放松了似的靠在了墙角“现在对我来说就好像见到了天堂,也许我的天堂原本就只是这些而已。”
“你这个蠢货。”理查嘴里低声诅咒着,他回头看了看那些脸色难看的贵族,转身粗暴的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向外走去。
原本要向的黎波里出兵的计划因为约翰突然的死亡被搁置了下来,看着那些从船上下来,乱哄哄的到处寻找暂时停留的地方的士兵,理查脸上显得异常难看。
约翰的死完全打乱了他原本的想法,把那个年轻人做为人质要挟巴里安的计划不但完全失败,而且他也已经于这个东方法兰克人中颇有势力的贵族成为了死敌,这让理查觉得自己似乎被人耍了,而究竟是谁在暗中耍弄自己,理查觉得他能够猜测出来。
“伊莎贝拉,一定是那个女人,”理查嘴里愤怒的嘀咕着,虽然不知道约翰究竟是怎么死的,可是一想起听说在东方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够致人于死命的毒药,理查就相信那位女王绝对能制造出那样的机会“我被一个女人耍了,这真是笑话,不过她也不要再想得到安条克了,我要自己占领那座城市。”
终于说出了心里愿望的理查好像心情变得好了些,他吐出一口闷气向一直跟在身边的凯斯内斯下令:“让士兵们回到船上去,我们的事情还没结束呢,不过这次我们改变一下地方去安条克,既然没有人有资格成为那座城市的主人,那么就让我们的十字军拥有它吧。”
一直站在旁边听着理查唠叨的凯斯内斯轻轻皱起了双眉,他当然知道约翰的死对理查来说损失颇大,可是国王居然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虽然让他颇为佩服,可是对于让十字军占领安条克,他却在心底里隐约的不以为然。
和他的国王不同,卡斯内斯并不是一个粗鲁莽撞的人,事实上在内心中他更认为如果蒙德福特成为英国国王,也许会有着更大的成就,而眼前的理查,除了不停的在战场上展示他的勇猛之外,在面对宫廷事务上却显得过于粗鄙鲁莽,这让英国的局势总是让人感到颇为堪忧,至少在他看来,如果换成蒙德福特,在面对约翰突然死亡的这件事上,他会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消弭眼前的困境,而不只是一味的想着如何掠夺,只不过他很聪明的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这些想法。
理查的贪婪凯斯内斯十分清楚,从西西里开始到塞浦路斯,理查始终是用他的贪婪支撑着自己和他的军队,现在约翰的死不但没有让他为难,甚至还可能就此彻底撕去最后那条做为遮掩的面纱,这让凯斯内斯觉得国王的确已经变得疯狂起来了。
“我相信一定是那个女人干的,”理查忽然压低声音向凯斯内斯说“伊莎贝拉要让我和巴里安之间发生一场战争,所以她要杀掉她同母异父的兄弟,这样一来她就成了唯一能够受益的人,不过我不会让那个女人如愿的。”
理查愤愤的说着,不过他的声音忽然一停,凯斯内斯顺着国王的眼神看去,看到的恰好是伊莎贝拉急匆匆走来的身影。
“约翰怎么了?”伊莎贝拉显得十分焦急,尽管她并不关心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兄弟,不过她知道如果约翰出了事情,那么自己就会成为最大的嫌疑,她会因为这个失去很多东西,至少她认为理查不会再那么轻易的让自己得到安条克。
“您现在可以如愿了,您的兄弟已经去了天堂,或者是下了地狱,”理查不以为意的看着伊莎贝拉,他嘴角上挂着讥讽的笑容,同时在心里对伊莎贝拉“拙劣的演技”嗤之以鼻“不过您的愿望可能不会完全实现,我实在无法把安条克城交给您这样一个人,而您如果不想因为这个受到审判,我想您最好还是暂时离开阿卡城,也许到科尼亚去做一次旅行对您有好处。”
伊莎贝拉毫无表情的看着理查,她知道理查这是在要挟自己,虽然约翰的突然死亡让她大感意外,可是和理查比较起来,她很快就忘了自己这个弟弟的事情。
伊莎贝拉在这一瞬间不住的寻思着,她当然明白不论是理查还是任何人都有理由怀疑是自己杀死了约翰,不过让她感到疑惑的是,究竟是谁要这么干,这固然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而且能够让理查拥有一个理直气壮吞并安条克的借口,可是她却不相信理查自己会愚蠢到用这种方法和巴里安彻底结怨。
那么究竟是谁呢?伊莎贝拉想不起来,不过对于理查暗示她要继续为自己履行出使科尼亚的话,她却也并不十分反感。
现在的阿卡城就如同一个到处都是是非的漩涡,如果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可能就会被卷进那些阴谋的深渊之中,而且伊莎贝拉并不认为巴里安会理智到能够平静的对待自己失去儿子的噩耗,他甚至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杀向阿卡,而自己则是他首当其冲要报复的人。
必须尽快离开阿卡城
伊莎贝拉这样告诉自己,即便这样立刻会让自己的嫌疑变得更大,可是只要回到自己的领地,在自己军队的保护之下,那么即便巴里安认定是自己杀掉了约翰,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想到这个的伊莎贝拉略微点头,她甚至懒得与理查正式的相互鞠躬告别,就转身带着自己的手下向着住所走去。
“看看这个傲慢的女人,即使不是她杀掉了约翰,我想我也不会再想娶这么一个妻子了,要知道谁能允许子的妻子这么傲慢无礼?”理查看着伊莎贝拉的背影嘟囔着,然后抬手用力拍了拍“好了,让士兵们做好准备登船,不过在那之前阿卡城也要做好准备,巴里安可能会因为失去儿子暴跳如雷了。”
凯斯内斯闻言向着理查略微鞠躬,他知道国王显然已经定下决心,这个时候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国王一路走下去,不论最终会走到哪里。
伊莎贝拉就是在这样一片充满了混乱而又扑朔迷离的气氛中离开的阿卡城,就如同她来时一样,她没有能够带走任何东西,甚至还为自己引来了一场可能随时都会爆发的巨大祸事,这让她略微有些沮丧。
看着身后的城市,伊莎贝拉沉思着,她在想着究竟是谁要让自己陷入这样的一个困境之中,同时琢磨离开阿卡之前凯斯内斯对她说的那些话。
“陛下,虽然现在的局势对您不利,不过请您相信依然有一个人对您充满了信任,如果能够得到您的允许我会向您献出我的倾慕,而且我会用行动让您看到我是一直支持您的。”
这就是凯斯内斯私下里为伊莎贝拉送行时说的话,他之所以不相信约翰是伊莎贝拉所杀,只不过是因为他比理查更加清楚的明白,那样做对伊莎贝拉没有任何好处,至少在他看来,伊莎贝拉更多的是想成为东方各个势力的仲裁人,而不是希望成为某个人的生死大敌。
这个时候展现出的忠诚和倾慕,会让一位陷入困境的女王感到更加温馨而又体贴,这正是凯斯内斯希望的结果,而且当他看着伊莎贝拉那远去的背影时,他居然从心底里真的升起了一丝要挽留她的冲动。
“英格兰的凯斯内斯,”伊莎贝拉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理查的野蛮和贪婪与这个人比较起来的确就显得过于粗鄙了,她没有想到在英格兰人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位至少还算理智的贵族,不过一想到理查居然会在约翰死掉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要占领安条克城,伊莎贝拉不禁又微微摇头“可惜他不是英国国王。”
在阿卡城一座破败的房子里,凯尔抚摸着手中匕首的刀刃在微微沉思,对他来说杀掉约翰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为冒险的举动之一。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否能够让那头法国狐狸感到满意,当初他擅自决定对付玛蒂娜的举动,让他陷入了可怕的困境之中,腓力显然对他颇为恼怒,而如果不是他能够及时离开君士坦丁堡,那么他即使不被罗马人抓住,也会被那些玫瑰十字铲除。
现在他让理查陷入和萨拉森人与当地法兰克人冲突的举动,让凯尔觉得自己也许还有机会重新得到腓力的原谅。
玫瑰十字已经变成了法国国王的走狗,这样的想法让凯尔觉得既可悲又可笑,可是一想到许多个世纪以来,玫瑰十字总是在黑暗中玩弄他们的阴谋,但是现实却离他们的愿望越来越远的事实,凯尔不能不承认当初那些长老选择最终投靠法国的决定并没有什么错误。
“上帝保佑,但愿一切还算顺利,”凯尔习惯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接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圣父,圣子,生灵合而为一。”
………………
圣宫中,几个人围拢在桌子前看着正对着手中一份密信沉思的皇帝,这是帝国监察大臣赫克托尔离开君士坦丁堡后第一次写来的呈报,在一直看着这份页数颇多,看上去好像一份讲演稿,而不是呈报的密信好一阵后,伦格让人叫来了他的枢密院官员们。
“谁能告诉我,行省的道路都修建的怎么样了?”伦格忽然抬头问着那些大臣,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的诧异的神色,他把手里的呈报放在桌子上“赫克托尔告诉我,很多地方做的并不好,甚至有些地方一直没有动,可是却总是有人说道路正在修建,我不知道应该听谁的,或者康尼努斯大人您能告诉我,在新的税制之后第一年对那些行省给予的用修建罗马道路为交换的抵押税都用到哪里去了?”
皇帝透着质问的声音在利奥厅里回荡,被问到的财政大臣心头微微颤动着,他知道皇帝很少这样质问,可是一旦如此那就说明皇帝的耐心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
对于这样的局面,康尼努斯有着和皇帝相同的愤怒,做为财政大臣他当然知道更多的东西,可是他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出解释。
“我想这也许让你为难了,那么我替你回答,”伦格向着康尼努斯微微摆手阻止他要说出的话“那些行省也许认为我的这个命令是对他们权力的侵犯,甚至在他们想来认为皇帝已经没有权力去管他们自己的行省了对吗?”
说到“自己的行省”时,伦格的声音变得更加严厉,他的眼睛在那些大臣的脸上巡视,罗马多年来的军区制已经让那些总督不但权力愈重,也变得越来越骄纵,行省俨然已经成了他们自己的领地,这让伦格有一种自己虽然身为皇帝,却是在面对着那些欧洲分封贵族的感觉。
不,应该说那要比那些拥有巨大权力的分封贵族更加危险,那些总督也许认为那些行省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而不需要向做为君主的皇帝有任何的责任,这是罗马军区制在把罗马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牢不可破的堡垒的同时,所造成的更加可悲的后果。
“陛下,也许并不如您想的那么糟糕,”康尼努斯小心的向皇帝解释着,他知道一位愤怒的皇帝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情,即便这位皇帝是拥有着圣子之称的君主“很多行省只是担心修建这样的道路会让他们原本刚刚恢复起来的行省财政变得更糟糕,您知道当初罗马帝国修建那些道路用了很多年,甚至是从王政时代就开始,直到凯撒,然后到帝国,那是几代甚至十几代罗马人的心血,就如同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伦格微微苦笑,他知道自己的确是急躁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情绪真的有些不稳了,特别是在进入了新的一年之后,一种莫名的焦躁让他预感到在这一年似乎要发生些什么,虽然他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变化,可是那种有大事即将来临的错觉却让他觉得自己正要面临一场重大的考验。
“陛下,您拥有罗马最强大的军团,那是不论法兰克人还是萨拉森人都要为之畏惧的军团,而且罗马的民众也效忠于您,”阿历克斯向前一步低声说,当他发现皇帝脸颊上那一丝不正常的红晕时,他不由心头微微一颤,他回头向坐在一边正在做着记录的胡斯弥尔微微示意,在书记官有些茫然的欠起身子时,他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向皇帝低声说“陛下也许您需要休息一下。”
听到宫廷总督的话,枢密官们有些诧异,他们不相信阿历克斯会这么大胆的擅自做主,那么他提出这样的建议一定有原因,而且看到皇帝似乎并没有反对,枢密官们已经明白,于是纷纷向皇帝鞠躬告退。
当来到走廊里时,大臣们不禁略显诧异的相互对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突然对那些行省总督表现出那么大的不满,或者说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忽然变得这么急躁起来。
他们不知道阿历克斯是否知道原因,看着刚刚从皇帝房间里走出来的宫廷总督脸上那隐约的凝重,他们的心中不由浮起了更多的疑惑。
丁璇是接到宫中派来的使者的传唤后与堂兄丁泓一起来到圣宫的,当她来到皇帝的寝宫附近却看到恰好出现的埃罗帕西娅的队伍时,她略微犹豫缓下了脚步。
丁璇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解释为什么要和丁泓一起来到圣宫,如果说需要诊治的是埃罗帕西娅,那么还算能够说得过去,但是堂兄是要为皇帝诊治的。
丁璇在走廊里停下了脚步,她看着匆忙的从身边经过的那些人,同时心中不由升起一阵莫名的失落。
同样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玛丽从丁璇身边掠过,虽然她看到了这个东方少女想要停下来,不过一想到儿子她还是立刻走进了房间。
在房间里,丁泓正在调配着一副药剂,看到闻讯而来的皇后和亲王夫人,他略微点头,然后让内娜向她们解释。
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玛丽发出了一声不安的叫声,她匆匆走过去拉着伦格的手,当看到儿子的脸色还不算糟糕之后,她才吐了口气。
“伦格你这是怎么了,我觉得你这段时间身体特别不好,”玛丽有些焦急的问着儿子,然后她回头向同样露出关切神色的埃罗帕西娅不住唠叨着“看看呀,如果是在安达契,伦格这个年龄的年轻人都正在地里干活呢,可现在他总是要躺在床上。”
“我没事的妈妈,只是有些着凉。”伦格一边向着埃罗帕西娅露出无奈笑容,一边轻声安慰玛丽,不过当他看到妻子略微望向门外的眼神时,他有所感应的向门口看去。
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看着那个身影,伦格微微有些窒息,不过就在他要开口说话时,埃罗帕西娅已经向着站在门口的丁璇走去。
看着走过来的罗马皇后,丁璇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按照罗马礼仪向着埃罗帕西娅微微躬身,当迎着走到面前的皇后那双美丽的碧蓝眼睛时,她从其中看到的是平静甚至还有一丝欣赏。
“你真是个美丽的女人,伦格就喜欢美丽的女人,”埃罗帕西娅并不管丁璇是否听得懂,只是对她说着,看着丁璇眼中的疑惑,她回头向望过来的丈夫看了一眼,然后接着说:“不过我真不希望他爱上你,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会给他带来不幸。”
说完,埃罗帕西娅不再理会一脸疑惑的丁璇,转身走到丈夫身边,可是就在她刚刚拉起伦格的手时,一阵脚步声忽然从半敞的门外传来,随着人影闪动,阿历克斯急匆匆的走进了房间。
“陛下,圣地来的消息,理查与巴里安开战了”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五章 契约神圣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五章契约神圣
耶路撒冷传来的突如其来的意外消息,让很多人感到难以置信。尽管十字军的野蛮残暴早在第一次东征时就早有体现,可是人们却还是没有想到最终会发展到这种状况。
对于罗马人来说,面对十字军他们的内心中充满矛盾,希望圣地得救的信仰和对法兰克人的敌意交织在一起,不过即便如此,听到在圣地的基督徒之间居然发生了战争,罗马人还是不禁议论纷纷。
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伦格也不禁略微有些吃惊,他虽然知道理查的蛮横和狂妄,但是对于巴里安的狡猾同样十分清楚,在他想来巴里安可能会借着十字军的到来大捞一把,却轻易不会让他自己陷入某种困境之中,不过现在看来,一切似乎都变得莫名其妙了。
对于巴里安与十字军之间发生战争的原因,一时间却充满了各种猜测,甚至连带来消息的人也只是隐约听说其中似乎牵扯到领地的纠纷,甚至还牵扯到了伊莎贝拉。这让伦格不由变得更加关注,他一边派人继续打听消息,一边召来了他的大臣们。
对于圣地发生的事情,罗马人似乎有一种既关心备至又幸灾乐祸的心思,所以当伦格询问的时候,大臣们更多的是等待着皇帝的启发,不过他们也知道皇帝来自圣地,自然对耶路撒冷发生的事情颇为关心。
不过伦格显然也明白罗马人的想法,他不能指责大臣们那种似乎并不在意的心思,不过他绝对也需要提醒这些人,耶路撒冷发生的事情和罗马还是有那么点关系的。
“我现在只想知道科尼亚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伦格的话让大臣们不由变得严肃了许多,他们知道科尼亚始终是他们的大敌,而科尼亚苏丹阿诺伊的举动现在正牵扯着整个罗马的精神。
罗马的大臣们当然不会短视到那种地步,所以在稍微在心底里讥讽了一阵法兰克人之间的相互攻讦之后,他们不由陷入了对科尼亚人的忧虑之中。
“陛下,如果科尼亚人这个时候乘机发动对罗马的进攻将会是个很糟糕的事情。”阿莱克修斯脸上划过一丝隐约的阴郁,做为特里布斯首席元老,他比其他人更加清楚那些行省现在的局面,相对于罗马正在逐渐变好的大局看,有些行省依旧不容乐观。
从伦格即位到现在的这不到三年的时间里,罗马发生的变化的确让很多人感到惊讶,可是即便如此人们也不能不承认,对于一个几乎是积重难返的老大帝国来说,这些变化不过是让这个国家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逐渐的开始复苏而已。
对于很多人来说值得振奋的好消息总是一个接着一个,但是对于一些真正了解罗马的人来说,他们面前所面对的困难甚至要比艾萨克时代更加巨大。
如果伦格是一个只会享受的皇帝,那么这一切就变得丝毫没有意义了,他完全安逸的躲在圣宫深处,享受他的生活,但是不论是伦格自己还是其他的人,显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当他们面对这些苦难时,他们才意外的发现,罗马的情况可能要比他们想象的糟糕的多。
至少对于现在的罗马来说,买对科尼亚人可能会发动的战争,就有着颇为让人担忧的窘境。
“陛下,如果科尼亚人不再顾忌来自他们南方的威胁,阿诺伊就有可能发动对罗马的战争,如果他的胆子很大,他甚至可以冒险暂时放弃南方的边界,而对罗马展开全面进攻,陛下我们必须做好准备。”阿莱克修斯额头上微微有些出汗,对于这位喜欢和别人勾心斗角的亲王来说,当面对罗马可能会再次面临的大敌时,他也只能暂时放弃他的那些私心,而且在他想来,如果能够在未来与科尼亚人之间的战争中有所建树,未尝不是让自己在罗马人的心目中树立起更大威严的绝好机会。
对阿莱克修斯来说,一生中的一个巨大遗憾就是没有在战场上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威信,在罗马的军队中人们很少看到这位亲王,而罗马人习惯的对在战场上有所建树者的支持,却因为他天生身体虚弱而无法让他在战场上获得足够的威信。
阿莱克修斯出人意料的坚决让米蒂戈罗斯有些意外,元老院元老有些诧异的看着亲王,自从安露蓓尔出了那桩丑闻之后,这位亲王已经许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了,甚至有时候人们都快忘记了他的存在,这就让米蒂戈罗斯对在这个时候忽然提出如此坚决的建议的亲王的表现在意外的同时,不尽有所警惕起来。
他能猜测到亲王显然是要借着与科尼亚人之间可能爆发的战争树立威信,重新获得尊重的心思,这让米蒂戈罗斯觉得自己必须加以小心,因为在罗马的历史上,未尝没有那些曾经一蹶不振却在关键时刻迸发出奇迹光辉的先例发生。
不过就在元老还在思忖该如何应对亲王这突如其来的振奋时,财政大臣康尼努斯却微微皱着双眉开口了:“陛下,如果您要发动一场与科尼亚人之间的战争,那么我们就必须做好一切会变糟的准备,为了能够尽快征集到足够需要战争准备的补给,必要的时候依旧要暂时恢复艾萨克时代的那种征集税法,甚至……”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着人们望过来的眼神,他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也许还需要加重税赋。”
“你是说加税?”伦格面无表情的看着康尼努斯,他知道财政大臣提出这样建议也许纯粹是出于他的职责所在,不过想着如同康尼努斯这样一位理财高手也不能不用这种有着众多弊害的方法来暂时减缓帝国可能带来的财政压力,伦格不由感到微微有些头痛了。
房间里一时间变得沉寂起来,即便是刚刚还要说什么的米蒂戈罗斯也不由忘记了开口说话,一想到一向以富庶著称的罗马帝国居然要用加税的方式看书就来面对可能发生的战争,人们的心头都不禁压上了一块无形的巨石。
伦格的手指在桌子上微微敲击着,他知道自己的确面临着一个巨大难题了。
罗马的变革刚刚开始,而他面对的却是一个巨大的敌人,如果自己不能在对这个敌人的时候稳稳的让罗马度过这次难关,那么正在进行的变革势必就会被迫中断,罗马将不得不重新按照之前多年来推行的那种方式继续维持下去,那不论对罗马还是对自己都将是致命的打击。
伦格不希望成为那个在未来某一天看着新的十字军兵临君士坦丁堡城下的皇帝,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加重税赋,那将会带来的危害同样巨大。
揉着有些发痛的额头,伦格默默的沉思着。罗马正在变革最关键的时候,而这个时候也恰恰是这个正试图重获新生的帝国最为虚弱的时刻。
“阿诺伊真是找了个好时机,”伦格微微苦笑着,他不知道这样的机会是不是注定要让科尼亚走向辉煌的开始,不过他也只是略微苦笑,随即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虽然依旧有些发烧,可他却拒绝了身边的侍从拿过来的毛皮斗篷,他如果桌子走到突出向外的阳台上向跟着走来的大臣们说:
“我已经决定了,不会加重税赋,”他抬手阻止了愕然的要开口说话的康尼努斯“帝国绝对不能失信与罗马的人民,即便增加税赋是帝国拥有的权力,在这个时候也绝对不能推翻我们之前对人民的许诺,当公法颁布的时候,我对人民的许诺是在三年内以他们抵押税做为让他们重新获得机会,那么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能撤销这个命令,这是一个契约,是帝国与罗马民众的神圣契约。”
大臣们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脸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表情,他们当然知道皇帝所说的这个契约的重要,对于罗马人来说,从古代时候继承下来的这种精神让他们往往在面对一次次的难关时也能够坚持不懈,而相反那些轻易撕毁契约的人则受到了人们的鄙夷,即便那些人是皇帝。
“我的朋友们,如果我们今天不遵循我们的诺言,那么我们的民众将会怎么看待我们?迄今为止我们甚至遵循艾萨克时代对民众的那些承诺,正因为这样罗马人才信任我们,如果我们自己推翻了我们做出的许诺,那么我们将会失信于民,那将是我们所有人的悲哀。”
说到这里,伦格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他的眼中隐约透着警示的意思,接着他的声音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决:“神圣的契约不许破坏,这是在上帝面前签订的契约,绝对不能因为某些简单的原因就随便破坏,请你们记住,这是罗马皇帝的许诺。”
人们的心头不禁微微颤抖,在这一刻的伦格没有以前那种平和安详的气息,他的眼睛中透露出来的警告让大臣们知道,皇帝对这件事情是多么重视,同时也在警告那些试图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举动人,他们将面对的是谁的怒火。
看着恭敬退出房间的大臣们,伦格再次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话一旦出口,那么所要面临的困难将是多么巨大。
“如果答应加税也许就简单多了。”伦格坐在椅子里揉着发痛的额头,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变老了,尽管他实际上才刚到二十一岁。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在他的肩膀上,接着那双手代替他的手为他轻轻揉着额头。
问着身后人身上那熟悉的气息,伦格闭上眼睛把头向后靠去,让自己头埋入柔软的丰胸中,在这一刻他感受着这难的的宁静。
“很困难吗?”埃罗帕西娅把额头轻轻抵在伦格的头顶上低声问着,感觉着丈夫的头顶微微点动,她的手慢慢下移直到抱住伦格的脖子“可惜我不是玛蒂娜,如果是她也许能帮你分担一些东西了。”
伦格伸手把身后的妻子拉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看着埃罗帕西娅碧蓝的眼睛,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妻子圆润的下颌,轻轻在她嘴唇上衔了一下之后,伦格轻轻摇头:“你是埃罗帕西娅这就够了,难道你希望成为别人吗?”
“可是我是你的妻子,而且是罗马皇后,”说到这里埃罗帕西娅无奈的苦笑“伦格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如果我不是皇后……”
“而我不是皇帝那该多好,对吗?”伦伯温柔的亲吻着妻子的嘴唇,他能感觉到埃罗帕西娅心中那一丝落寞,那让他不由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儿的那种隐藏在坚强与奔放下的落寞。
“伦格你还在发烧。”埃罗帕西娅伸手抚摸着丈夫的额头,她有些担心的回头向站在门外的女仆吩咐着“去请那位御医来,陛下的身体还有些不好。”
说着她转头绷着嘴唇阻止了伦格要开口说出的话,然后伸手探进伦格的衣服轻轻抚摸着他微微发热的胸膛。
“伦格,你不能总是这样,你的身体会跨掉的,你要知道不止是皇帝,也是我的丈夫和我孩子的父亲。”
埃罗帕西娅不悦的神色让伦格微微有些好笑,他亲吻着妻子的耳垂,在她发痒的笑声中低声问着她:“如果我不让你去你的观象台,因为你是我的妻子和孩子的母亲,你会怎么办?”
“那怎么能一样……”埃罗帕西娅有些懊恼的分辨着,不过随着女仆带着丁泓到来,她只能有些懊恼的向伦格悄悄的挥了挥拳头从丈夫怀里站了起来。
丁泓的手指搭在伦格腕上微锁双眉,他不知道该如何劝阻眼前这位年轻皇帝,虽然他并没有见过其他的君主,可是他足以认定这位皇帝可能是最勤勉,或者说是最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的皇帝的了。
“陛下,内虚盈亏本就是将养缓回为好,可是您个样子会让之前的那番努力付之东流的,”丁泓微微叹息一声,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对于伦格居然那么不珍惜自家小妹不惜用自己的名声换来的那次医治,丁泓心中颇为诟病“这个季节正是寒暖交替之时,对您身体有弊而无益,最好选一适合的修养地方才可以有所益处。”
听着丁泓的叮嘱,伦格只是默默听着,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虽然经过在色雷斯的医治已经有些好转,至少不再那么经常发烧,可是这个季节的确让他感到不适,这让他不由想起之前那两年在圣地时的经历。
“看来即便我不想到南方去也不行了,”伦格有些好笑的低声自语,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十分好笑,却又颇为合理的理由“阿诺伊,看来我们之间的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了。”
丁泓不知道伦格在说些什么,他稍微沉思一会之后终于开口:“以医者之言来看,您这个时候应该到一个温暖之处修养,所以有一个地方颇为适合您,只是这一切还要由您自己决定。”
看着丁泓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伦格稍微一想就已经知道他是在暗示什么,尽管对这位丁家神医的谨慎颇为佩服,不过他还是不由暗暗皱了一下双眉,随后低声问:“那么璇小姐是不是也会去那个地方?”
丁泓的神色微微一滞,他没想到伦格会直接这么问,在犹豫一会之后他还是微微点头:“小妹已经决定到那里去,您知道刚刚不久前皇后陛下刚刚见过小妹,我想小妹这个时候暂时离开也许更好些,我受九弟之托,是要好好照顾小妹的。”
伦格微微点头,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心中默默寻思着该如何对妻子说。不过当丁泓离开之后不久,走进房间的埃罗帕西娅的话却让他颇感意外。
“伦格你的身体应该离开君士坦丁堡,”埃罗帕西娅虽然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十分轻松,可却还是不由露出一丝落寞“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会成为一个好摄政的,你知道我做的也算不错。”
伦格意外的看着妻子,他知道埃罗帕西娅显然从丁泓那里听到了什么,这让他在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我只要你别忘了我,”埃罗帕西娅低声在丈夫耳边说“我知道你爱你的女海盗,不过你不要忘了你的妻子还在君士坦丁堡等着你。”
伦格一把紧紧抱住了埃罗帕西娅,他把头埋在妻子丰满的胸前亲吻着,过了一阵他抬头在埃罗帕西娅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没有人知道皇帝对皇后说了什么,不过站在门外的女仆却听到了皇后充满诧异的一声低呼:“伦格,你疯了”
二月十四日的清晨,在寒春的薄雾还没有从海峡上被初升的太阳驱散时,一条海船悄悄的离开了君士坦丁堡的第三座军事门。
在整座海峡里,这座军事门是距离对岸的陆地最近的一座城门,如果天气好的话,从这里的码头能够看到对岸海岸峭壁上的几座城堡。
罗马皇帝需要暂时修养的消息让君士坦丁堡人略微有些意外,在人们心目中那位总是精力旺盛的年轻皇帝似乎和需要休息或者身体微恙这种小事从来没有关系,所以当听说皇帝要到小亚细亚的行宫去修养的时候,人们心目中联想到的,只是皇帝又要去和他那位举世闻名的情人幽会的趣闻。
这就让伦格离开君士坦丁堡变得不那么突兀,甚至还有人为皇帝在这个时候扔下怀孕的皇后略有微词。
不过伦格也的确是在渡海之后就进入了阿赛琳居住的城堡,当他出现在那座已经被阿赛琳让人完全改造成一座庞大的海上沙盘前时,他看到已经闻讯等待他的阿赛琳正站在一座大理石拱门下等着他。
伦格慢慢走过去,当阿赛琳伸出手轻轻抱住他的身子时,他发出了一声充满疲惫的叹息。
“告诉我你遇到什么难题了?”阿赛琳搂着伦格赤luo的上身。轻轻吻着他漏*点过后还在出汗的胸口“如果不是那样你是不会到我这儿来的对吗?”
伦格有些歉意的看着阿赛琳,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确冷落了她,虽然一直派人给她送去各种水果,鲜花,有时候还会写上一封阿赛琳能够看懂的简单的情书,可是却的确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来见了她了。
“我的确遇到难题,不过我想我还能自己应付,”伦格微笑着抚摸着阿赛琳光滑的后背“可我也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阿赛琳微微歪着头看了眼伦格,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说:“告诉我你要我干什么?”
“我要你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诱人。”伦格在阿赛琳耳边轻声说着,同时手在她丰满的乳峰间轻轻抚摸,这引起了阿赛琳一阵低声呻吟。
她用力按住伦格在她身体上游走的手,在看着伦格一会后,她终于轻声叹了口气:“伦格,告诉我你是不是正在为钱的事情发愁?”
伦格微微一愣,接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愤怒:“米利厄诺斯真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不要怪他,是我让他说的,”阿赛琳笑眯眯的轻咬了一下伦格的耳朵“我想也许我的那些钱应该可以有用了,不过我不能白白把钱借给罗马。”
“你要什么?”伦格托起阿赛琳的下颌问着。
“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来见我,”阿赛琳笑眯眯的问“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就丢下怀孕的妻子。”
看着眯着眼睛盯着自己的阿赛琳,伦格只能无奈的承认:“我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是来见你的。”
………………
二月十六日,就在君士坦丁堡人还在为皇帝渡海幽会情人议论纷纷时,在小亚细亚城堡里伦格秘密召见罗马军团将领。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六章 罗马大计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六章罗马大计
在罗马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很多特立独行的皇帝,其中既有如君士坦丁那样因为充满创造和对新鲜事物兴趣的原因成为了开创一代新世的英主,可也如尼禄一样因为那过于奇怪的性格导致最终身败名裂。
所以在这样一个层出不穷的出现着各种标新立异的人物的帝国里,伦格.朱利安特.贡布雷皇帝的稀奇古怪说起来并不算是很显眼,和那些前辈比起来,他在罗马人的心目中最多算是有些喜欢美色而已。
所以伦格忽然渡海约会情人的举动,虽然在很是满足了一下君士坦丁堡民众那喜欢议论别人的流言蜚语和家长里短的兴趣,不过很快人们就被另外一些更加吸引人的话题引开了视线。
罗马帝国最高级的军事会议,也就是在这样一个丝毫不会引起人们注意之中悄悄召开的。
凡是第一次来到阿赛琳的行宫的罗马将领都没会因为这座宫殿的奢侈感到咋舌,人们没有想到那个盛传中的女海盗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喜欢享受的人,或者说在人们心目中海盗除了粗鲁之外,应该并不具备那么细腻得近乎精致的生活。
不过阿赛琳显然并不是这样,特别是自从她把原本属于她外公的一个来宦官招来之后,她就任由着那个老太监把她的“小窝”打扮得如同一个萨拉森王宫的宫殿,而且她似乎是很享受那种感觉似的,找来了一些萨拉森女孩子,让她们穿上了那让罗马男人看了不由心血激涌的裙裤和短上衣,在轻歌曼舞般的扭动中在宫殿里走来走去。
阿赛琳显然对在她外公那里度过的那段时光颇为怀念,所以即便是在海上时,她也是穿戴着一身萨拉森人的衣装,这甚至很多一段时间让人们并不知道,可怕的厄勒冈的女主人,却原来是的里波黎伯爵雷蒙德私生女。
而被伦格驱逐出君士坦丁堡的安露蓓尔俨然成为了这座宫殿的女总管,在她那半是囚禁半是放逐的奇怪处罚下,安露蓓尔在这座宫殿里拥有着能够指挥仆人,却不能擅自离开城堡的尴尬身份。
所以当看到伦格忽然出现在城堡中时,安露蓓尔开始准备回避,可当她发现皇帝显然一时半会不会离开后,她就泰然的出现在伦格面前,而且还时不时的露出一种挑衅般的神色。
伦格对于保加利亚公主的那种样子却视而不见,他在这几天当中看上去似乎只是和阿赛琳陷入温存恩爱之中,可是实际上他派出去的使者却几乎在他进入宫殿之后就没有停下过脚步。
大批的使者被秘密派出,然后有有人不断的到来,在人们还在为皇帝的风流韵事议论纷纷时,伦格却已经开始向罗马军团的将军们下达了各自的命令。
对于阿诺伊这个人虽然并不了解,但是从那位苏丹当初向赫克托尔展示他对罗马的熟悉时,伦格已经意识到在罗马显然有着科尼亚人的奸细。
罗马的开放的确让罗马获得了巨大的回报,但是却也毫无疑问的为那些不怀好意者提供了良好的机会,这让罗马很长一段时间来对其他国家几乎没有秘密可言,而这个时代对国家政治与军事秘密的普遍忽视,让罗马更是变得完全无所保留。
这是路呢个所不能容忍的,他觉得如果自己的一举一动很快就让那个远在草原上的科尼亚苏丹知道,那实在是一种让他感到沮丧的结果,可是做为一个皇帝,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人们的关注。
他相信只要自己在圣宫中频繁召见那些将军,那么阿诺伊很快就会有所警觉,虽然到现在为止,从边境传回来的各种消息表明,科尼亚人还没有出现即将进攻罗马的迹象,但是在伦格的心底里,他知道那个时间应该已经不远,甚至可能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有所举动。
这让伦格知道自己的时间固然不多,而已经远赴边境的汉弗雷所要面对的将是更加严峻的局面。
正因为这样,伦格从来到别宫之后就开始急不可待的派出各种各样的信使,在等待着那些回信的同时,他终于和阿赛琳享受到了那难得短暂的温柔。
依靠在伦格身边的看着自己那个“地中海沙盘”的阿赛琳眼神一直不停的在水面上来回扫视着,当看到塞浦路斯时,她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弯出来的笑容让她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头看到了猎物的狐狸。
“伦格,如果我把我的钱都给你,你会用什么交换?”阿赛琳在伦格耳边问着“要知道厄勒冈的财富可不只是我们抢到的那些,甚至还有原本属于我外公的那些沙漠部落的财富,而且塞浦路斯的钱我也可以给你,不过告诉我你会给我什么?”
伦格看着笑眯眯的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阿赛琳,在寻思了一下之后挑起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一下:“如果我给你一个孩子……”
“小伦格,难道你认为可以随意就让我怀孕吗?”阿赛琳有点嘲笑的说“要知道在埃及宫廷中一直有各种能让人避免怀孕的方法,这些我可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难道你不想为我生个孩子吗?”伦格略显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知道阿赛琳一直没有怀孕显然是有着特殊的原因,虽然他也曾经想过这种可能,但是一旦听阿赛琳自己说出来,他还是不由有些怅然。
“伦格,我还不能怀孕,至少现在还不行,”阿赛琳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她轻轻扭过头看着微微波动的水面,然后又回头看向伦格“那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找我,难道就是为了让我怀孕吗?”
阿赛琳的话让伦格脸上的神色微微一滞,他知道阿赛琳恰好说到了关键,他这个时候来找阿赛琳,的确并不如看上去那样简单,这让他觉得自己对阿赛琳有着一丝歉疚。
“告诉你要什么?我不知道自己用什么能让你快乐,不过我知道你不快乐。”伦格低吟着,看到阿赛琳脸上掠过的一抹阴郁,他再次发出一声叹息“阿赛琳,告诉我究竟要什么,我用什么才能让你变的快乐点?”
阿赛琳的嘴微微张开,似乎就要说什么,可是最终她的嘴角一翘,露出一个属于她特有的那种海妖般的笑容:“把我的舰队还给我,让我重新重新成为地中海的女王。”
“你会是地中海的女王的,我发誓你一定会是的。”
伦格亲吻了一下阿赛琳的额头,可是就在他要接着说什么时,一个使者已经出现在水池的对面,看着那个急匆匆出现的使者,伦格知道难得的安静已经被打破了。
二月六日,罗马皇帝在博尔普鲁斯海峡对面的城堡行宫中秘密召见了罗马新军团的将领们。
这些将领是自从罗马新军团建立以来第一次完全如此整齐的聚集在一起,这些人中既有来自寒冷北方的罗斯将军,也有来自色雷斯的强盗出身战士,更有一直在南方边境行省因为多年与科尼亚人对抗而富有经验的沙漠骑兵,虽然这些人中有很多都是第一次见到皇帝,但是他们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都有着与那些逐渐老朽昏庸,已经变得只是一味贪图安逸与享乐的罗马人截然不同的精神和漏*点。
已经逐渐变得充满了昏聩腐朽的罗马在向世人夸饰着它那令人垂涎的财富和奢华的同时,也毫无保留的暴露出来它已经被侵蚀得千疮百孔的躯体,这不但引来了异教徒的侵略,甚至也早引起了同为基督徒的法兰克人的窥伺。
这引起了很多一心期望重振罗马的人的担忧,可是这些人却往往只能用充满忧虑的心思来为罗马担心,而现在他们其中的这样一些人却成为了罗马新军团的将领,他们是罗马皇帝挑选出来的战士,他们当中很多人固然有着非凡的军事才华,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群充满了朝气,甚至充满了侵略和野性的罗马军人。
早年的罗马人是跟随在披着被风干的狼头面具的将军身后冲向他们的敌人的,罗马城那著名的母狼祖先虽然因为皈依基督而没有人再予以提起,但是狂野和充满侵略的獠牙,始终是流淌在那些憧憬着过去光荣的罗马人体内血液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当伦格见到那些人的时候,他从这些将领的眼中看到了他所需要的那些东西,那是在很多罗马贵族和将领的眼中已经很难找到的锐气,罗马军队的灵魂在他们的身上已经很难找到,更多的已经是被宫廷的相互倾轧和奢侈糜烂的生活所熏染,而这些人显然并不是,他们的眼中依然有着锐利和对荣誉的贪婪,那正是现在的伦格所需要的
“我的将军们,如果有一天看到罗马的疆界被迫缩小,需要你们保护的罗马人被异族征服,那么就是这里所有人的耻辱,这个耻辱属于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因为是我们让这一切发生的,而我们现在在这里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伦格看着那些将领缓缓的说,他看着那些眼睛的主人,从它们当中看到了被他的话所引起的炙热的感情,他知道在这些当中各自有着他们自己的野心,甚至有人的野心大得足以给他们自己带来灾难,不过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他需要这样的将领,需要一群能够打破那沉重的覆盖在整个罗马帝国上的如同尸布般的沉沉死寂。
“我们与科尼亚人将会发生的可能会是关系着罗马未来的一场战争,”伦格想那些将领说着,他要让他们明白他们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将来,而且也要让他们明白这场战争对罗马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我不可能把所有罗马军团都交给你们,甚至连驻守君士坦丁堡大区的军团也不能调动,因为这些军团将是保护罗马的最后力量,所以你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军团与科尼亚人对抗,而且我要告诉你们的是,这一次你们很可能要面对的是科尼亚的苏丹阿诺伊.亚尔斯兰。”
将领们一时间露出了愕然的神色,他们知道皇帝秘密召见自己这些人显然有着重大事情,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要承担的会是这么令人激动却又沉重的重担。
“将军们,我们不知道科尼亚人会从哪里发起对罗马的进攻,和罗马能够自由的出入不同,我们能够得到的关于科尼亚的消息实在太少了,这是我们最为被动的地方,所以我已经让我的朋友汉弗雷到边境上去,至于你们的职责就是在罗马边境更加深远的地方等待时机,当科尼亚最终出现时,你们要做的就是抵挡住他们的进攻。”
一时间有人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们不知道皇帝之前那让他们为之振奋的话怎么会最终变成只是让他们抵挡住科尼亚人的进攻,这与他们心目中所期盼的有着太大的区别。
迎着那些将领眼中的不解,伦格心底里轻轻叹息一声,他知道在这些不安于现状的罗马将军们心中,他们希望的是能够重显罗马辉煌的荣耀,但是这却不是他现在能够给他们的。
阿诺伊.亚尔斯兰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向北方发起战争,固然是因为随着法兰克人的到来,埃及人对他的威胁已经消弭,但是更重要的未尝不是因为乌古斯人对科尼亚的威胁越来越大。
别人也许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至少很多罗马人并不去关系科尼亚另一边的边界外还会有些什么,但是伦格却知道这对罗马人意味着什么。
现在的罗马如果与科尼亚人发生一场举国大战会是什么结果?伦格一想到这个就不禁为之苦恼,他知道如果那样即便获得胜利,那么战争之后所带来的灾难才是真正会把罗马拉入地狱的开始。
要让罗马在自自己手中走向辉煌,这个想法的确深深的吸引着伦格,不过他却知道这样的幻想可能会给罗马带来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伦格不可能把这一切对这些将领说的很清楚,他知道在这些罗马军人的心目中,重建辉煌才是他们所憧憬的,对他们来说,也许这些关乎罗马未来的事情太遥远,或者是太过不够明白,他们只希望用手里的武器砍向他们的敌人,然后用胜利点缀他们的荣耀。
罗马未来的辉煌也许不会在自己的手中出现,甚至也许自己有生之年也不会看到帝国走向辉煌,一想到这个伦格心中不禁略微有些无奈,可是他知道如果不能明白这个,那么自己不但不会为罗马带来荣耀,甚至可能会带来灾难。
要让如同大病初愈般的罗马得到机会,得到那足以能够争取到的宝贵的时间。伦格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一直为之努力的这个目标,甚至即便是面对即将开始的战争也没有忘记。
让汉弗雷在边境抵抗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来自科尼亚的进攻,而分散在罗马境内的军团则如同一道道的屏障般随时准备对科尼亚人进行反击,这就是伦格所能想到的唯一能够阻止科尼亚人进攻的方法
只要阻止住科尼亚人向地中海的渗透,而罗马人在小亚细亚依旧能够耸立不倒,那么接下来的将会是一场也许旷日持久却可能会彻底改变科尼亚命运的对峙。
历史上的科尼亚正是因为担忧来自东方乌古斯人的侵扰,才会不遗余力的把罗马人赶出小亚细亚,当他们完全控制了小亚细亚甚至是黑海沿岸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了对背后的顾忌和担忧。
那么现在呢?难道自己不是可以利用这样的局面吗?
伦格这样想着,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其实不过是个无奈之举,可是在这个时候,他除了选择这种消极而又拖延的方法,却没有任何其他更好的措施。
罗马未来的敌人依旧很多,伦格不能让罗马再次如历史上那样,因为与异族常年的对抗和消耗,而最终变成来自背后的敌人口中甜美猎物的悲剧。
………………
史蒂芬娜是在一个略显阴郁的傍晚来到行宫的,当看到安露蓓尔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虽然这让那位公主颇为恼火,但是看着伦格对伯爵夫人恭敬的态度,安露蓓尔只能在心底里暗暗诅咒。
“伦格,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留在这里?”史蒂芬娜不解的问着,如果不是因为安露蓓尔长得并不漂亮而且名声未免太糟,她甚至怀疑伦格是因为贪图她的容貌,不过即便如此这位未免显得刚直的伯爵夫人依旧觉得不可理解“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耻辱。”
对于史蒂芬娜那过于是非分明的性格,伦格只能为之苦笑,他无法向伯爵夫人解释自己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希望有一天能够让安露蓓尔成为引出瑞恩希安的诱饵,因为在这位伯爵夫人看来,那样做可能完全是违反做为一个骑士应有风范的。
“伦格,汉弗雷在边界上还好吗?”伯爵夫人终于问了起来,她对儿子的担忧溢于言表,特别是当看到那些出现在城堡里的将领之后,她更是确定也许边界生一些让她担心的事情。
“伦格……”史蒂芬娜开口要说什么,可最终却没有说出来,她只是伸手轻轻抚摸着伦格的脸颊,在默默的看着他一阵后,发出一声叹息。
“夫人,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下令把汉弗雷调回来。”明白史蒂芬娜心中想法的伦格轻声说,他知道伯爵夫人为儿子担忧的心情,尽管他是因为信任才派遣汉弗雷到边境去,可伯爵夫人的忧虑让他还是不禁兴起了收回命令的想法。
“不,”史蒂芬娜微微摇头,她看着伦格的眼中透着一丝慈爱“汉弗雷一直梦想着和你一起并肩作战,那对他来说是一生中最大的荣誉,而且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英雄,博特纳姆对他来说太小了,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一切,而不是永远在我的呵护之下。”
说到这儿,伯爵夫人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她的手指在伦格脸颊上轻轻抚摸,享受着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享受的特权,然后她有些困惑自语似的说:“我当初怎么会生出要杀掉你的想法呢,那不是对上帝的亵渎吗?是你改变了汉弗雷,让他成为了一个受到世人尊敬的伟大的伯爵,谢谢你伦格。”
说着,伯爵夫人探身在伦格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同时轻声吩咐:“答应我照顾汉弗雷,让他平安的回到我的身边来。”
“我答应您夫人。”伦格低声回应。
公元一一九一年二月二十日,名义上正在小亚细亚行宫中与情人幽会的罗马皇帝,带领着分批渡海的六千名神圣近卫军悄悄启程,向着罗马与科尼亚边境出发。
在那里,他的军团要在上千罗马里的边界上等待着科尼亚人随时会发动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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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票惨淡了,名次下滑了,就要杯具了,杯具了,杯具了…………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七章 边境风云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七章边境风云
已经略显温暖的草原上吹拂过一丝暖风,季风给小亚细亚原本干冷的天空带来了难得的湿润,从更早时候开始已经到处显露出勃勃生机的原野中,各色的花束把冬天之后昏黄萧瑟的大地点缀得显出了阵阵生机。
阿诺伊.亚尔斯兰站在一片略微隆起的山包上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军营,那是他所能征集起来的最大的军队了。
自从成为科尼亚苏丹之后,阿诺伊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心中幻想过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带领这样一支军队向他一心向往的北方进军。
而且还有一个一直藏在心底里的秘密也在驱使着要组成这样的军队,那就是他希望借着这样的机会,把看似强大可因为部落分散而并不牢固的科尼亚人完全至于自己的统治之下。
许多年来一直没有彻底摆脱部落联盟式的科尼亚虽然有着共同的苏丹,但是更多的却依旧还是由各自的头领分别掌握着他们部落的权力,而且做为塞尔柱帝国的一个属国,尽管科尼亚苏丹几乎已经完全摆脱了没落的帝国,可是科尼亚人却依旧有着一位名义上的大苏丹。
这让科尼亚的历届苏丹都感到颇为恼火,他们总是尽量想要削弱那些贵族手中的权力,不过结果却并不完全如意,甚至是到了阿诺伊的手中时,那种部落贵族各自掌权的局面,依然没有得到足够的改善。
这显然让自认有着雄心壮志的阿诺伊不能满意,他认为自己应该既然是苏丹那么就应该拥有相应的权力,和之前那些其他稍微尝试一旦受挫就轻易放弃的苏丹不同,他有着更加周密的计划,而且他相信只要这个计划成功那么他不但可以得到以前任何一位科尼亚苏丹都没有得到过的权力,而且还可以成为一位能让科尼亚走向辉煌的英雄。
不过在这之前他知道自己要做很多事,他知道那位罗马皇帝并不好对付,至少从他说知道的那些事情上看,虽然那位皇帝十分年轻,但是却十分的精明。而且还有个让他感到十分懊恼的事情也始终纠缠不清,那就是在曼奇克特附近正闹得很凶的图戈里的叛乱。
图戈里.亚尔斯兰,这个人是亚尔斯兰王的后裔,如果说阿诺伊之所以冠上亚尔斯兰的姓氏纯粹是为了能让自己有一个正当的登上苏丹宝座的理由,那么图戈里就是真正继承了亚尔斯兰血统的王族后裔。
不过在阿诺伊成为苏丹之后,图戈里就和很多其他的王族一样被分配了一块不大的草地之后放逐了出去。
阿诺伊相信那些王族是不会死心的,可是对于他们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原本以为只要不让他们拥有足够大的权力,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王族自然也就逐渐消磨了他们的斗志。
可是让阿诺伊没有想到的,就是那些王族中根本并不显眼的一个小谢宰,却成为在他国家里点燃了反抗战火的第一人。
以正统亚尔斯兰后裔的名义展开的叛乱显然给阿诺伊带来的不小的麻烦,特别是当他发现一些原本已经变老实了的王族也开始蠢蠢欲动时,阿诺伊不由变得暴躁了起来。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是他知道这一切显然和那个远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帝有着某种关系,所以在决定铲除图戈里那股看似弱小却不容忽视的叛乱之前,他甚至不惜与罗马达成了暂时和平的协议,也正是因为这个,尽管罗马人曾经在边界上侵犯了他的领地,甚至那个令人憎恨的法尔哥尼还抢劫焚烧了科尼亚在边界的村庄,可他还是让自己忍耐了下来。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自己彻底解决这一切的机会,而现在看来这个时机终于来了。
法兰克人的到来让科尼亚的大敌埃及人完全陷入了一场与异教徒的战争。这让阿诺伊看到了一点希望,而随着在一直驻扎在南方边界的埃及军队撤离之后,阿诺伊确定这个机会终于来了。
他相信只要能能在南方的军队几个月的时间,就足以能够彻底肃清图戈里的叛乱,而只要那些王族的威胁消失,自己就可以开始那个早已酝酿了许久的计划。
阿诺伊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科尼亚的疆界推向地中海的岸边,自然有着让他不得不如此的原因。在很多人因为法兰克人的到来而被吸引了注意的时候,科尼亚的宗主国塞尔柱帝国却正在来自东方的乌古斯人的侵蚀下风雨飘摇,而乌古斯人显然并不满足与只迫使塞尔柱的大苏丹放弃了他那“东西方之王”的称号,对于科尼亚和其他塞尔柱藩属国他们也伸出了尖利的爪子。
阿诺伊相信自己完全能抵挡住可能来自乌古斯人的侵略,但是对于背后那个积怨颇深,而且始终令人不安的庞然大物,他却怎么也放心不下。
他知道罗马从来没有放弃过要一雪前耻的想法,而且他也知道那个看似老迈,可是一旦获得机会就会迸发出勃勃生机的罗马,总是自己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和威胁。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阿诺伊的沉思,他回头看向走来的一个骑兵,当接过那个急匆匆来到他的身边行礼的士兵递上的一个蜡封密囊后,他颠了颠那个密囊,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罗马人那相对开放的环境无疑给了科尼亚人很多的便利,他们能够以商人的身份出入罗马,甚至很多人能够深入到君士坦丁堡探听消息,当这些消息被送回到科尼亚时,阿诺伊就能够很快做出反应。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漫长的边界上,科尼亚人能够通过双方的那些市集收集到罗马人军队最新的动向。
“博特纳姆伯爵汉弗雷到达边界行省?”阿诺伊看着手中的密囊低声自语着,他自然听说过这位罗马皇帝的好友,据说这个人可以说是那位皇帝唯一能够接受的朋友,而且这个人也的确有着足以能让任何人视其为终身挚友的那种忠诚。
阿诺伊当然不认为这样一个在罗马位高权重的人会所以来到边界,这让他相信罗马皇帝显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举动,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从汉佛雷来到边界行省之后却只是停留在一些深远地区上看,阿诺伊相信罗马人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从什么地方开始入侵。
不过这也让阿诺伊知道罗马人已经有所准备,所以他的双眉不由皱了起来,心中暗暗琢磨着刚如何应对这样的变化。
按照阿诺伊之前的打算,汉弗雷的到来还没有影响到他的计划,不过他还是认为应该做些更加有保证的准备,至少要让那位远道而来的伯爵的日子,过的不那么轻松自在。
“派出一个千人队去边界上转悠一下,”阿诺伊随意的对身边的传令兵吩咐着“不要太着急,只要进入罗马十几纳帕就可以,告诉他们一旦遭遇到罗马人就立刻返回,我并不需要他们与罗马人发生正面交战,只要能让给那位伯爵找些事情就可以了。”
听到苏丹的吩咐,传令兵立刻深深躬身然后快速离去,不久之后,伴着军营里传来的一阵透着骚乱的些微混乱,一队科尼亚骑兵冲出营地,向着北方驰去。
看着那腾起的阵阵烟尘,阿诺伊的手指在那份已经撕开的密囊上微微敲击着,他还不知道这样做之后罗马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过他必须要让罗马人相信,自己的确是要从更加靠近西部边界的地方发起进攻。
“贡布雷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阿诺伊在心中这样告诉着自己,他不相信伦格能够想到自己的计划,更不相信马人能够知道自己会从哪里发起进攻,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让罗马人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会从双方上千纳帕边界的某一个方向展开攻势。
“到这里来罗马人,到这里来。”阿诺伊的手指在他随手在草地上画出的一条预示着双方边境的线条一端敲击着。只要罗马人的注意被吸引到那里,那么他就可以毫无顾忌的一举突破另一端的罗马边境,兵锋直指地中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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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弗雷看着面前的堡垒在心中微微感叹着,他不能不承认只有在边界上才真正体味到了罗马农兵制给他带来的震动。
罗马人当初因为无法抵抗异教徒的侵袭而不得不被迫向法兰克人求援的实施,让法兰克人对罗马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鄙视,以致这种鄙视在汉弗雷的心中也显得颇为根深蒂固。但是随着越接近边界,他越感受到了罗马那种堪称如同一个巨大要塞般令人叹息的防御力量。
这让汉弗雷甚至对伦格执意变革军制的行为有了些许的疑惑,他不知道如果罗马的塞姆制继续下去是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不是比其他人更加熟悉伦格所描绘的未来,同时对自己的朋友有着无比的信心,他也许会觉得伦格做错了什么。
眼前的城堡看上去显然要比一些法兰克城堡显得更加坚固,特别是当看到那些因为年久失修表面脱落的墙体里露出的坚固砖石后,他不由为罗马人为了这些堡垒所下的心血感叹不已。
汉弗雷微微回头向着边境方向看了看,他知道伦格让自己来到边界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住边境另一边的科尼亚人,可是他到现在依然不知道科尼亚人会在什么时候发起进攻,更糟糕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可能会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一个罗马将领带着几名骑兵从城堡的门下出现迎面而来,当他们来到面前,汉弗雷看到那是一个长着一双灰色眼睛,满面的风霜足以说明他在这里已经足够久了的罗马人。
“大人,我是安托维斯堡的守将培黎西奥,为您效劳。”罗马将领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冷淡,不过汉弗雷却并不在意,在来到边境之后,他已经不止一次的遇到过这种冷淡,每当那些罗马将领知道来到边界的是一个法兰克人的将领之后,他们都会用这种冷漠的方式对待他,尽管很多人知道他是皇帝的朋友。
“总督大人命令我听从您的命令,”罗马将领向汉弗雷说着,接着他微微耸动了一下肩膀“大人,也许您应该留在伊布鲁特,毕竟那里是整个行省最安全的地方。”
“将军,你认为我是见到异教徒就会吓得屁滚尿流的胆小鬼吗?”汉弗雷懊恼的看着培黎西奥“我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随着我父亲和萨拉森人作战,而且我在耶路撒冷曾经看到过最可怕的那些事情,所以您完全没有必要为我担心。”
“随您吧大人,”培黎西奥略显无奈的摇头“不过我要提醒您科尼亚人和埃及人不同,他们更加疯狂而且更加狡猾,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出现,有时候也许就在您认为安全的时候,他们会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不但抢走你所有的东西,甚至可能会顺便砍掉你的头。”
培黎西奥透着威胁的提醒让汉弗雷感到更加不快,他不知道做为总督的狄奥多对这个罗马人都说了些什么,不过看他那似乎并不欢迎自己的样子,再想着之前自己所遇到的那些罗马人的冷待,汉弗雷觉得自己的这次边境之旅的确并不顺利。
“将军,我相信自己不会遇到你所说那种糟糕的事情,而且我相信自己能够完成皇帝托付给我的重任,”汉弗雷拉动缰绳向着城堡里走去,他一边说一边回头向跟在身后的培黎西奥说“也许在你们很多人心目中我因为是皇帝的朋友才能得到这样的信任,不过相信我,如果你们这么想那么侮辱的不是我而是皇帝本人。”
培黎西奥有些愕然的看着走在前面的汉弗雷的背影,他不由想起了总督派来的使者来告诉自己这位伯爵到来的时为总督带来的话:“不要小看这位年轻的法兰克伯爵,可是如果他在边境上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你们当中也许会有很多人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正是因为狄奥多这样的提醒,在那些罗马人的眼里,汉弗雷无疑成为了一个麻烦的根源,他们甚至不惜用冷淡的态度告诉这位伯爵他们并不欢迎他,或者是希望这位皇帝的朋友远远的呆在行省首府安全的城墙后面,直到他感到厌烦,回到君士坦丁堡去。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伯爵似乎并不那么好对付,而且培黎西奥不能不承认,汉弗雷的话的确让他重新对这个法兰克人开始审视起来,因为正如他所说,以他所听到的关于皇帝的那些传说,是绝对不会只因为这个人是皇帝的朋友就会被赋予如此重任的。
科尼亚人正在边境另一边干什么很多人都知道,虽然边境上的守军因为长期以来这样的骚扰从来没有停止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紧张,可是这一次显然和之前不同。
这让守卫边境的罗马将领们不得不变得更加警惕,而在这个时候汉弗雷的到来,更是让他们隐约意识到可能会发生重大的事情。
“但愿上帝保佑,这位大人不要在我的地方上出事。”培黎西奥心底里嘀咕着,不过当一声闷闷的沉雷在草原深处骤然响起时,他的心不由立刻一颤,看着远处陷入一片灰蒙蒙的阴郁中的草原,培黎西奥心头不由浮起一阵焦躁。
接着,他就听到了伴随着那阵雷声,从远处传来的让他心头狂跳的号角声。
………………
科马吉尼首府伊布鲁特的总督府里,狄奥多神色忧郁的来回踱着步子,他这个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这让站在角落里的那些随从有些畏惧。
狄奥多并不是一个很仁慈的主人,和对妹妹的那种宠爱和放纵比较起来,他对手下的人就未变显得过于严厉了,这固然和他从小因为失去父亲不得不依靠自己在战场上闯荡才能维持家族的荣誉有关,也未尝和他那天生的性格不无牵连。
狄奥多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能够指挥他人的人,这让他从很早接替了父亲在北方的职务之后就变得严厉起来,在毫不留情的严惩了一批轻视他的人之后,他发现有时候残酷的惩罚要比仁慈的宽容更加能够令人敬畏自己。
所以,当伦格把他从北方行省调到科马吉尼之后,他先是用在北方对付罗斯人的方式狠狠教训了一通那些敢于冒犯自己的人,然后他发现自己的那些命令,就在整个行省变得顺畅的多了。
不过现在让他感到烦躁的,却并不是那些行省的官员,而是忽然到来的汉弗雷。
汉弗雷的到来让狄奥多觉得自己的权威似乎受到了侵犯,他不知道皇帝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打算,虽然科尼亚人似乎有着要大举入侵的迹象,但是狄奥多觉得自己已经足以能够对付得了即将出现的战争,而汉弗雷的出现却让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受到应有的信任。”皇帝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让那个汉弗雷到边界上来?难道只是为了阻止科尼亚人的进攻,如果那样就未免显得太小题大作了。”狄奥多心中不住的揣测着,他因为无法想透其中的原因开始烦躁起来,而且当他一想到妹妹的再次怀孕,他就不由变得更加忧虑了。
自从埃罗帕西娅再次怀孕之后,狄奥多那颗原本逐渐安分的心就又变得活跃起来,他幻想着如果埃罗帕西娅生下一位王子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同时他也忽然意识到皇帝也许早已和自己一样想到了那些可能。
“也许我该给埃罗帕西娅写一封信。”狄奥多心里不住琢磨着,他需要知道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至少也要知道皇帝对即将出生的新王子,究竟有什么样的想法。
一想到这个转身走向桌子的狄奥多伸手拿起了鲸骨笔,但是就在刚刚铺开上好的柚草纸写下妹妹的名字时,一个侍从忽然急匆匆的冲进了房间。
“大人,科尼亚人袭击了安托维斯堡,”侍从惊慌的大声叫喊着“汉弗雷伯爵就在那儿”
听到禀报的狄奥多脸上霎时变得一阵煞白,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八章 边境风云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八章边境风云
没有人知道那些科尼亚人是怎么忽然出现的,他们来得太快以至在边界上巡逻的一小队士兵甚至来不及点燃随身携带的牛粪火把,就被呼啸而至的弯刀砍成了两段。
随后那些似乎是驾驭着疾风的骑兵就沿着罗马一边的边界向着西方不停的掠取,这让闻讯之后原本准备在更深远的地方拦截他们的罗马军队再次扑空。
和之前那些越过边界抢劫杀掠的科尼亚人不同,这支大概一千人左右的科尼亚骑兵队伍并不很在意附近的村庄,他们似乎对在罗马的土地上驰骋更加喜欢,以至很多惊慌的准备迎战的村庄却意外的看到他们从村子前面一掠而过,或者干脆从村庄中间穿过,却并没有留下什么太大的灾害。
不过这并不是说这些科尼亚人就更加善良,在他们经过的地方,所有能够点燃的房子都成了一片火海,而且在这股席卷而至的火焰和浓烟的移动中,他们一直向着科尼吉亚行省的西方掠取,直到看到了一座他们认为按照苏丹的命令,足可以吸引罗马人注意的城堡——安托维斯堡
阿诺伊希望他派出的那些军队能够牢牢的把罗马人吸引在安纳托利亚的西方,对他来说罗马在小亚细亚的领土不但挡住了他向着北方进军的道路,更让他有一种背后始终隐藏着一柄尖刀的威胁。
罗马人是否会重新振奋甚至成为他的敌人,阿诺伊并不知道,可是当他的眼光因为远在巴格达的大苏丹一次次的派来使者,向他叙述来自乌古斯人的威胁时,他就知道那些贪婪的乌古斯人总有一天会成为直接威胁科尼亚的敌人。
阿诺伊当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景,这让他决定即便是冒险也要乘着埃及人因为要对付法兰克人应接不暇的时候,向着黑海进军。
不过阿诺伊还没有狂妄到自认可以完全轻视罗马人的地步,特别是随着伦格的出现,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之前的计划。而在经过将近两年的准备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向罗马人发动一场战争,可是关键却是要把罗马人的军队吸引到整个小亚细亚的边界的西方,而一旦成功,他就可以乘着罗马东部边界的空虚直插黑海岸边
频繁的派出军队在整个西部边界的骚扰,甚至是苏丹自己也在西部边界出现的举动,让科尼亚人完全做足了他们需要的假象,现在这支科尼亚骑兵正在向着安托维斯堡前进,在他们看来那地方应该能让罗马人手忙脚乱一通,而且也的确符合苏丹所说吸引罗马人注意的要求。
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在这座城堡里,正有一位罗马皇帝的朋友刚刚到来。
当因为过于突然而毫无准备的罗马人先是看到远处村庄中隐约燃起的浓烟,接着就看到地平线上出现的那点点黑影时,安托维斯堡的守将培黎西奥的嘴角不由绷得紧紧的。
虽然安托维斯堡距离边境还有一点距离,可是许多年来的经验已经让他立刻明白,这应该是一队数量可观的科尼亚人,而绝对不只是一群过境抢掠的散兵游勇。
培黎西奥立刻感到头痛起来,他并不担心城堡,因为安托维斯堡已经经历过太多的战斗却依然耸立不倒,他担心的是刚刚进入城堡的那位伯爵。
尽管相信这位年轻伯爵应该还不会如他之前想的那样只是个装腔作势的公子哥,但是一想到如果他在自己的城堡里受到任何伤害会引发的皇帝的愤怒,培黎西奥就不禁感到头痛万分。
他立刻下令关闭城门,同时在仔细观察之后向略显兴奋的汉弗雷建议,也许他可以派出一小队骑兵保护这位伯爵大人先行离开。
“科尼亚人显然是冲着城堡来的,虽然这有些不太寻常不过只要您小心点,他们是轻易不会发现您的,所以现在离开时最好的时机。”培黎西奥略显焦急的向汉弗雷解释,当他看到伯爵显然充耳不闻时,一阵怒火不禁在他胸中燃烧起来。
不过汉弗雷并没有给培黎西奥发火的机会,他半伏在城墙上看着远处越来越近,已经能够隐约看清正在疾速靠近的队形的科尼亚人,一边头也不回的说:“皇帝派我到边界来就是为了对付这种事,而且难道你认为我会连一仗都不大就仓皇逃走吗?如果那样我带来的军队又是干什么的呢?”
“可是大人,您的军队现在正在伊布鲁特”培黎西奥气急败坏的说,他怎么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看着那些已经开始在远处散开队形,一小群骑兵准备绕过城堡去堵截可能会从堡里逃跑者的科尼亚人,培黎西奥甚至有一种要派人把这位伯爵绑起来送走的冲动。
“将军,如果我不是认为您的确是出于好意,也许我就要认为您对自己守卫的城堡没有信心了,”汉弗雷不为所动的摇着头,他沿着城墙慢慢走着,时不时的还拿起摆放在城墙上的那些防御用的武器查看一下,当他意识到培黎西奥的耐性似乎已经快消耗殆尽时,他才从容的拔出长剑,随手来回虚劈了两下“好了将军,我遇到过比这个更糟糕的局面,如果以后有时间也许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不过现在我要你去做好准备,科尼亚人已经来了,让我们和他们好好较量一下吧。”
“可是如果你受到了伤害怎么办?要知道这可能会让我受到皇帝陛下惩罚的。”培黎西奥的声调甚至已经有些狰狞,当他因为焦急就要爆发时,却看到汉弗雷忽然向着不远处的一个随从略微挥手,把他叫到自己面前低声吩咐了几句。
“将军我还是会保护自己的,所以我派人回去请求救兵,至于我自己就留在这里了。”
汉弗雷对培黎西奥说了一句,然后好像下定决心似的把手里的剑用力向下一挥,随着他的话,那个随从已经从城墙边的一根柱子上向下一滑,在直接跳上一匹等待在下面的马背之后,放开缰绳沿着另外一座通向后面的小门急驰而去。
培黎西奥愕然的看着再也说什么只是紧盯着远处科尼亚人动静的汉弗雷张了张嘴之后,终于还是没有再开口,他看着城堡外已经逐渐放缓速度,可是两翼的骑兵已经因为绕过城墙的死角再也看不到的那些科尼亚人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唯一能期望的就是总督狄奥多在听到安托维斯堡被围的消息之后,能够尽快派来援军。
可是汉弗雷显然并不如培黎西奥那样悲观,他的眼中显出的是更多的兴奋甚至是激动,当他看到培黎西奥脸上那股透着焦虑的神色后,汉弗雷不得不在心中对这位罗马将领暗暗感到歉意,因为他知道这位将军这时在盼望着什么,不过他的盼望可能注定要落空了。
“将军,安托维斯堡是不是如你说的那样坚固,可能就要验证了。”汉弗雷向培黎西奥微微一笑,然后他抓起身边一根用粗树枝做成的削得异常尖利的长矛“很快就能验证了……”
就在狄奥多接到安托维斯堡受到科尼亚人围攻的消息同时,在首府伊布鲁特城外驻扎的由汉弗雷带来的军团也接到了汉弗雷那个随从带来的消息,不过在听到那个命令之后,军团的将领们先是有些愕然,随后在反复询问并且一再核对了那个随从与这个消息一起带来的密语之后,才终于确定了伯爵大人的命令的确没有失误。
不过这让那些将领又不禁一阵迷惑,他们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下达那样一道命令,特别是当狄奥多同样派来使者要他们立刻出发给安托维斯堡解围之后,这些将领就感到更是疑惑不解。
不过他们还是决定遵循伯爵的命令行事,所以当狄奥多同时下令整个行省的其他城堡军队加强警戒,同时再次派出使者要他们跟随汉弗雷的军团一起去解安托维斯堡之围后,那些使者才发现这支军团显然并不是很为自己的主将着急,至少他们的行军速度最多也就是要比平时快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而且最让那些使者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支大约五千人的军团,居然还分成了前后不同的几部分,就如同奶牛挤奶般慢吞吞的向着安托维斯堡进发。
当罗马军团开始向着安托维斯堡前进的时候,在边境的另一边,科尼亚苏丹阿诺伊.亚尔斯兰也正密切的注视着整个边界上发生的一切。
在派出那支千人队的骑兵越境之后,他的王帐也开始向着北方迁移,在经过了几天之后已经几乎被安置在了小亚细亚草原贴近边界的顶端,如果再继续向西,那么就可能要进入安纳托利亚的山区了。
阿诺伊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做的太过分,他从不认为那个比自己年轻的多的罗马皇帝是个愚蠢的人,所以他知道如果自己真表现的似乎要翻越安纳托利亚的山区向罗马进攻,那么可能反而会引起那位皇帝的猜疑了。
“这样最好,罗马人会因为看到我的王帐而倾巢出动的。”阿诺伊暗暗计算着,之前探听到的那些关于罗马当地农兵兵团的情报已经因为新军制的变化毫无价值,不过虽然如此阿诺伊还是相信自己这大胆的举动足以能够把科马吉尼的守军吸引到边境的西部地区来。
“伟大的苏丹,也许您不应该这么冒险,如果您有了一点闪失,那将是整个苏丹国的灾难,”一位胡须已经完全发白,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到的大臣不安的说,他看着站在王帐前来回走动,听取着穿梭不停的到来的使者的呈报的苏丹,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议“至少您应该多带些军队,如果罗马人真的发疯了,那将会是很危险的。”
“怎么你害怕了?”阿诺伊向那个老臣瞥了一眼嘴角微微抿了一下“你这头老山羊看来真的应该回到羊圈里去了,或者你已经变成了一头绵羊,高山对你来已经变得太危险了。”
老臣脸上霎时露出受了屈辱的怒意,不过他却不敢顶撞苏丹,而且他也的确胆怯了,一想到跟随苏丹的只有一支不足五千人的亲兵队伍,而其中一千人还已经被派遣出去,他的心底里就不禁感到畏惧。
“不用担心,罗马人不会越过边境的,”阿诺伊忽然哈哈笑了起来,他坐下来让人为他脱下靴子,然后放肆的用脚趾轻轻摩擦着面前那个面目清秀的小宦官的脸蛋,接着说“罗马人这个时候只会希望我们不要进攻,对那个皇帝来说他所做的一切还太少了,如果能够再给他一段时间,也许我就会考虑是否应该小心他的复仇,不过现在是我占据主动,很快他就会变成一个罗马的大流士,而我将会是那个亚历山大。”
苏丹的话让老臣略微放下了心,他不能不承认阿诺伊是他所伺候过的最了不起的一位苏丹,至少在看到他能够把那些部落军队聚集起来之后,没有人再敢怀疑苏丹的权威。
“现在只要等着那些罗马人把他们分布在边境的军队向着西部调动,然后再把他们驻扎在更远地区的军团调走之后,我们就可以向罗马进军了。”阿诺伊的脚趾在那个小宦官脸上蹭动得越来越快,当他的脚趾滑进宦官的衣领感觉到他身上的炙热之后,阿诺伊一下站了起来抓着那可怜孩子的肩膀急匆匆的向着帐篷里走去。
可是似乎就是要打扰苏丹这突如其来的雅兴似的,一个全身被烟尘覆盖的使者忽然跃马冲了过来,在把一份密囊送到苏丹手中之后,那个使者终于坚持不住一头倒在地上。
“怎么会有这种事?”阿诺伊手里拿着扯开的密囊脸色一片阴沉,在过了许久之后他终于回头向等待在一边的将领下达命令“再派出一支,不,两支千人队进入罗马边境,不过告诉他们一定要小心,看来罗马人并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听到苏丹的命令,原本刚刚松了口气的老臣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他知道如果再次派出亲兵队伍,那么保护苏丹军队将会更少,这让他在为苏丹担忧的同时,也为自己居然距离罗马人的边境如此近感到胆战心惊。
他鼓足勇气再次向苏丹提出建议,不过这一次他却只是聪明的提出也许可以从聚集在东部边境的军队中调动一些。
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阿诺伊的同意,事实上当他看到密囊中报告说,罗马人似乎并没有被骗过,他们向安托维斯堡派出的援军也只是一小部分之后,阿诺伊已经意识到也许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些罗马人。
“看来真的需要调动军队发动一场像样的战争,才能让罗马人相信我要从西部边境入侵罗马才行。”阿诺伊有些无奈的揉着眉毛,他为自己原本周密的计划却没有如想象的那样顺利有些懊恼,在连续下达了几道调动军队的命令之后,他略显烦躁的再次一把抓住那个胆怯的站在一边的小宦官向帐篷里走去。
很快,帐篷里就传出了一阵阵痛苦的惨叫声。
………………
一阵阴云从远处慢慢飘来,透着阴凉气息的空气让人感到身上粘糊糊的,伦格不由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从后背上传来的一阵隐约疼痛让他有些难受,看着被胡斯弥尔放在火上小心翼翼煮着的一小罐草药,伦格眼前不由浮现出一张精致的脸。
因为时间过于仓促,伦格并没有能等到丁涉回来,在让丁璇替自己给她哥哥留下了话之后,他就带领着近卫军向着小亚细亚的深处进发了。
在整个罗马帝国的版图中,在这个时代的小亚细亚是颇为尴尬的一块土地,不论多么乐观的罗马人也不能不承认原本做为帝国良种战马和丰富兵员提供地的地方,已经变得越来越狭窄。
不过和小亚细亚变得越来越小的领土比较起来,罗马在这片土地上设置的军队却相反变得越来越重要,即便是到了艾萨克时代,罗马也在这里建立了大量的农兵屯团,而当伦格开始变革军制时,这里也俨然成为了继色雷斯和罗斯行省之后最受重视的地方。
“陛下,您把这个喝了吧。”胡斯弥尔把冒着热气的药汤送到了伦格面前,他知道这是丁泓为了缓解皇帝之前在凯萨利尔受到的那处箭伤所留下的伤痛,尽管当时那支箭奇迹般的没有留下什么过于严重的后果,但是每当这样的时候,箭伤留下的伤痛还是折磨着伦格的身体。
“胡斯弥尔,看来为了我的身体我也必须收复罗马的失地,至少我觉得奇利里亚这个时候的气候要比君士坦丁堡更适合我。”伦格有一个也许别人听了会觉得匪夷思索的理由和书记官开着玩笑,当他看到胡斯弥尔习惯性的要去拿随身携带的写板把他的话记录下来时,他伸手阻止了小书记官“算了,如果让后人知道我只是为了这样一个原因就与科尼亚人作战,也许我就要和尼禄去称兄道弟了。”
听到皇帝提到那个著名的暴君,胡斯弥尔小心的没有接茬,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皇帝似乎变得越来越有威严,特别是在罗马公法颁布之后,那位以前随和而又仁慈的皇帝虽然依旧仁慈,但是却渐渐的和随和没有了关系。
轻轻的呡了一口药汤,品味着其中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伦格不由又想起了之前自己让丁璇给她哥哥留下的话。
“务必要在返回罗马之后来军中找我,丁家未来辉煌与否,也许就在这其中而已。”
伦格不知道自己那个说法是否能打动那个特立独行的人,不过他知道以他所知道的丁涉的性情,也许即便明知有所风险,也会闻利而起,接踵而来吧。
“陛下,您真的准备这一次亲自对付科尼亚苏丹么?”胡斯弥尔略显担忧的看着伦格“您现在的身体并不适合那么干,也许您可以派出一位将军,我觉得那位佳尔兰将军应该可以胜任,毕竟他就是这里的人,而且米利厄诺斯大人也可以……”
看到皇帝望着自己的眼神,胡斯弥尔慢慢停了下来,他有些忐忑的看着皇帝似笑非笑的神色,同时暗暗为自己的胡言乱语后悔不迭。
“胡斯弥尔,你现在已经能够去想着用指挥别人来做事了,这的确不错,”伦格略显欣慰的笑了笑“要知道事情并不是一定要自己做才可以,而且很多事情自己也做不来,不过这一次我必须自己做。”
说着伦格在书记官的搀扶下站起来,微微伸展了一下略显慵懒的腰身:“我让阿诺伊相信我的确已经如他所想的那样做了,为了这个我必须自己亲自出马才可以。”
说着他走出帐篷,在逐渐变密的雨幕中,一个匆匆而来的骑兵出现在他眼前。
“陛下,汉弗雷大人在安托维斯堡被科尼亚人包围,他的军团正在去解围的路上,”骑兵急匆匆的禀报,可接着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迟疑“不过,那些援军进军的速度很慢,汉弗雷大人的处境可能……”
“我知道了,你先去吃点东西,”伦格打断了那个狄奥多派来的使者,在略一沉吟后他立刻向刚要转身离开的使者下令“吃完之后你立刻返回伊布鲁特,我要你告诉狄奥多,除了严守边境和其他城堡,不要向安托维斯堡派出任何援军。”
看着一脸迟疑的退下的使者,伦格的眼神再次投入密布的雨幕,同时他嘴里轻轻自语:“汉弗雷,你一定能坚持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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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九章 边境风云(下)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六十九章边境风云(下)
阴雨天气已经持续很久,这样的天气无疑让农民们感到高兴,不过对于行军中的军队来说就太糟糕了。
走在最前面的骑兵将领抹着脸上的雨水,虽然衣服湿透,可和他心中的焦虑比起来就没什么了。
按照汉弗雷之前的命令,他带领的军团并不需要走的很快,甚至如果情况允许,他们可以在快要到达安托维斯堡的时候把行军度放得更慢一些。
突然来临的大雨却让这次原本“轻松”的行军,变成了一场和路上的泥泞与湿滑作战的挣扎。
因为刻意放慢度而距离安托维斯堡还很远的军团只能艰难的向前跋涉,他们在雨水中奋力前进,同时因为开始真的担心起汉弗雷,不由变得急躁起来。
“快些走,罗马人”走在前面的将领出大声喊叫,他头顶上原本鲜艳的翎羽已经被雨水浇得东倒西歪,同时因为渗了雨水而显得更加沉重的盔甲也让他看上去没有之前出时的那么精神。
“大人,我们的军团还在后面,也许应该等他们到了之后一起走,否则即便到了安托维斯堡也帮不了伯爵。”
一个看上去脸色枯黄不过却有着一双精明眼睛的士兵大声向带队的将领喊着,说起来这些老兵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军团不是一起前进,而是要分批向着安托维斯堡进,对于这些参加过众多战斗经验丰富的士兵们来说,这样做无疑是十分愚蠢的。
“怎么你有疑问吗?”将领走过去用手里的指挥杖敲了敲那个士兵的头盔“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伯爵大人,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快点给我走,我们太慢了,后面的人都快赶上来了。”
说着那个将领又敲了一下士兵的头盔,然后向前几步走在最前面,同时还不忘给身后的士兵鼓劲:“到了安托维斯堡就有热水和食物,还有你们喜欢的啤酒,不过在那之前你们要狠狠的教训科尼亚人”
罗马士兵中间响起了一阵欢呼,这句话让很多人原本因为疲惫而缓下来的步子加快了,罗马士兵那坚韧的性格在这个时候开始展现出来,随着盔甲摩擦和战马嘶鸣的声音,罗马军团就如同彪悍的狼群般在雨幕中向前行进着。
在安托维斯堡被包围之后的第一天,科尼亚人并没有很在意这座看上去并不是很容易攻下的城堡,他们只是按照阿诺伊的命令把城堡包围起来,而且他们也向更深远的地方派出斥候,随时注意着是否有罗马军队闻讯前来解围。
但是这种无所谓很快就在听到被围困在城堡里的是谁之后荡然无存了。
虽然领队的科尼亚将领并不知道汉弗雷是谁,但是当他们从被抓获的罗马人那里听说,城堡里有着一位罗马帝国十分重要的人物时,他们立刻下令加强了围攻,同时更加小心的防备着可能随时会出现的罗马援军。
但是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罗马人却不如他们,或者说不如苏丹所料想的那样寻思派来援军,当他们不得不卡是对城堡起一轮轮猛烈的进攻后,他们才听说罗马人的军团正在向着安托维斯堡而来。
和罗马士兵同样不明白汉弗雷的意图一样,科尼亚的将领们也不知道苏丹究竟要做什么,不过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吸引罗马人的诱饵,所以当听说罗马军队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时,这支只有一千多人的科尼亚军队,不但没有仓皇撤退,反而更加凶猛的向着城堡攻了过去。
培黎西奥站在堡墙上看着下面来回奔走的科尼亚人紧皱着双眉,他现在已经并不十分担心城堡的防御,甚至也不是那么担心汉弗雷的安危,因为他知道这些科尼亚人显然并没有真正做好要攻破城堡的准备,不过让他感到不耐的是,他现原本应该早已到了的援军却一直迟迟未到,而且随着天气变得越来越坏,他有些担心援军是否还能够在几天当中赶到。
虽然对安托维斯堡有着足够多的信心,可是一想到城堡始终是被包围着,培黎西奥还是不禁有些焦急。
另外,那位身份异常重要的伯爵也还是让他放心不下,特别是一想到头天夜里的战斗中,那位大人居然跳上城墙和一个科尼亚的勇士单挑决斗,他的额头上就不禁感到一阵冰凉。
“疯狂的法兰克人,”培黎西奥嘴里低声嘀咕着,虽然已经从汉弗雷身边的随从们那里听说了关于伯爵在圣地的那些壮举,而且也的确对伯爵母子的侠气风范与对朋友的忠诚敬佩不已,可是他还是无法接受法兰克人那种对荣誉近乎变了样子的狂热“真是疯了。”
培黎西奥一边嘀咕一边向身边的人低声吩咐着,他要他们看好那位伯爵,必要的时候甚至就是用棍子把他打蒙,也不能让他在自己的城堡里因为干蠢事丢了性命。
“要知道他是皇帝的朋友,如果我们大家不想被配到更糟糕的地方去,就一定要盯牢那位大人。”培黎西奥有些厌烦的吩咐着,不过他也不能不承认,经过两天的战斗已经开始对那位年轻的法兰克伯爵有了些许改观,至少那位伯爵要比他所见过的那些法兰克人有学问的多。
“伦格讨厌别人什么都不懂,”在吃饭的时候,汉弗雷一边撕咬着手里的肉干一边含糊着说“我以前并不喜欢看书,不过伦格说如果我不看懂那些该死的拉丁文,就不许我带领军队。”
“罗马的皇帝们都是很有学问的,”培黎西奥略显自豪的说,他听说过那些欧洲国家甚至连有些君主都不识字,这让这位罗马将领在自豪的同时很是鄙视过那些法兰克人“譬如智者利奥,还有著名的虔诚皇帝阿里斯二世,甚至即便是罗马的皇后们也有着值得敬佩的学问,至少我听说现在的皇后陛下就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学者。”
“埃罗帕西娅呀,”汉弗雷喝下一口葡萄酒之后呵呵笑了起来“那个女人真是可怕,我不是说她的人如何,我是说她的那些知识,我真不明白一个女人怎么会懂得那么多。”
“因为她是个罗马人,而法兰克女人显然是不会这么走运了。”培黎西奥当时得意洋洋的宣布着,不过在随后的战斗中,他很快现那些法兰克人也并不应该小看。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汉弗雷沿着阶梯走了上来,他身上穿着一件半长的链甲,脸上还带着刚刚不久前战斗时被烟雾熏黑的痕迹。
“大人,我觉得如果您能告诉我您的军团什么时候能来解围,那要比您亲自战斗好的多。”培黎西奥有些急躁的说,虽然之前对汉弗雷的轻视已经淡去,可是一想到这个人是皇帝身边重要的人物,培黎西奥还是希望援军尽快到来。
“我想应该很快吧,”汉弗雷随口回应着,看着外面因为雨越下越大而不得不暂停进攻的科尼亚人,他挥手甩掉脸上的雨水,呵呵的笑了起来“看来科尼亚人也和我们一样不喜欢下雨,不过将军我想你还要更加小心点了,因为也许先到来的是科尼亚的援军。”
让汉弗雷不幸言中的事实很快得到了证明,当天气终于有所缓和,一缕似乎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照到大地上时,培黎西奥愕然的看到从南方的地平线上涌来的一条黑色的带子。
虽然因为雨后的泥泞让那支队伍因为度缓慢一直无法看清,可培黎西奥知道,从那个方向来的军队,也只有科尼亚人。
培黎西奥有一种要大声咒骂的冲动,可是他这时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计较汉弗雷那不幸的预言,随着城堡下的科尼亚人出的阵阵欢呼,罗马士兵们立刻纷纷抓起手里的武器,向着奋力扑向城头的科尼亚人砍杀了过去
汉弗雷已经扔掉了链甲的两条袖子,这样可以让他的手臂挥舞得更加快而有力,他双手紧握着一柄已经出现了很多缺口的长剑,一双眼睛紧盯远处越来越近的那些科尼亚人,同时在心中暗暗估算着这支军队的数量。
“看来将近两千人呀,”汉弗雷心中微微苦笑起来,他知道这显然还并不是阿诺伊能够派出的最大的兵力,一想到阿诺伊为了把罗马人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边界的西部,也许可能会派出上万人的军队后,汉弗雷知道现在自己所面临的,不过是一场残酷大战刚刚拉开的序幕而已。
援军的到来让科尼亚人的进攻变得更加疯狂而可怕,甚至在混乱中已经有士兵攀上了城墙,虽然很快就被再次打了下去,可是培黎西奥终于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
他再次焦急的询问汉弗雷关于援军的事情,虽然知道那也不是徒增烦恼,可是看着伯爵似乎不以为意的样子,培黎西奥还是尽量让自己暂时放心下来。
罗马军团是在更晚些时的傍晚时分到来的,当第一面罗马军旗出现在远方时,早已有所准备的科尼亚人立刻派出了一支足以对抗罗马人队伍向着罗马军团迎击过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一场把越来越多的人卷进去的战斗,就此开始了。
自从派出了自己的亲兵卫队之后,阿诺伊就略微有些焦急起来,原本想在一个小宦官身上泻泻火气的苏丹很快就厌烦了那些勾当。
他频繁的派出使者催促那些从东部边境上调动过来的军队,同时密切的注视着边境另一边生的一切。
罗马人的举动传来的消息让他手下的大臣们感到高兴,但是苏丹却并不喜悦,当听说罗马人只派出了一支三四千人的军队给安托维斯堡解围之后,苏丹那两条浓密的眉毛几乎完全凝结在了一起。
“苏丹,罗马人是不是觉了什么?”
当有人壮着胆子向苏丹询问时,立刻受到了阿诺伊严厉的斥责,他让人把那个多嘴多舌的人用绳子绑住四肢钉在地上,然后反复皮鞭狠抽了一通之后把那人重新带到自己面前。
“告诉我你怎么会认为罗马人觉了什么?”阿诺伊对那个看上去就要断气的大臣问着,在让人给他灌了几口清水之后,苏丹伸手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不过你说的对,罗马人可能真的现了什么,不过我相信他们只是出于小心,所以我们在这里只要再加一把力”
说着阿诺伊的手在面前的地图上用力一戳,随着地图向下一凹,似乎整个东部边界都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
科尼亚人开始向安托维斯堡增兵,这让原本已经颇为关注安托维斯堡局势的狄奥多变得焦虑了起来,他这时已经隐约意识到皇帝的意图,而且从皇帝的使者很快就出现在伊布鲁特看来,他终于明白皇帝应该已经到了距离边境不远的地方。
多年的经验让狄奥多明白一定生了什么事情,他一边下令加强所有边境城堡的防务,一边在犹豫之后终于向整个行省出了自从他成为科马吉尼总督一来的第一次征集令。
罗马帝国的征集令是自从克里斯皇帝建立农兵制度之后传续下来的最为严厉的军事律令,虽然做为行省总督的征集令无法和皇帝向整个帝国布的总征集令相比,但是一旦这样的命令下达,那么整个行省就会立刻有所举动
新军制的出现并没有完全废除罗马征集令这一律法,相反在新军制中很详细的叙述了罗马人应该如何在农闲时的交替期中轮换训练的方法。
而且虽然农民们已经被解除了农兵兵籍,但是他们却同时也被编籍进了当地的后备军中,在新军制里,罗马人被告知,一旦征集令的钟声从君士坦丁堡或是各个行省的府响起时,所有在籍的后备军都必须立刻赶赴他们各自的军营,因为那钟声就是在告诉每个人:罗马人,罗马需要你们
伦格是在行进到即将进入科马吉尼东部哈里斯河流域的时候听到的来自伊布鲁特的钟声。
对于近卫军的突然到来,那些远处帝国边境的农民们没有觉任何异常,甚至连在帝国边界更后方的罗马军团的调动他们也并没有太过注意,边界上军队的调动已经太过频繁,而对于那支忽然第一次出现的军队,农民们除了感觉到他们的盔甲衣着要比其他军团奢华一些之外,并没有引起更多的注意。
但是这一切都在征集令的钟声响起之后生了变化,伦格亲眼看到了正在耕种的农民们扔下手里的农活向着各自的村庄跑去,也看到了原本还在泛着香气的花园中谈情说爱的青年男女各自分离,钟声从一个乡村响起,然后传向另一个乡村,然后一切就都彻底变了,罗马人纷纷带上干粮和各自的武器,在家中亲人的注视下走出家门,向着自己所在的兵营进
“罗马……”伦格骑在马上看着在道路上涌动的人流出一声感叹,他穿着一身普通的黑袍,在胡斯弥尔的陪伴下,只带着几个随从伴着人流向着前方前进。
“大人,您应该回去了,”胡斯弥尔小声提醒着,虽然这里离边境还很远,但是皇帝离开军队独自走在陌生的地方,还是让书记为之忧虑“如果有人看到您就糟糕了,而且您自己不也说我们是要秘密到边境去吗?”
听到胡斯弥尔强词夺理似的劝解,伦格不由有些好笑,可最终他还是无奈的调转马头向着通向一片树林的岔道上行去,在那片树林的后面,近卫军正稍作休整,等待继续出。
当伦格返回的时候,一个狄奥多的使者正在军营中焦急的等待着他。
看着狄奥多送来请求把后备军派到边境去的呈文,伦格稍一沉吟,随即写了一道让狄奥多十分意外的批复:“科马吉尼后备军要各自原地待命,只有得到我的命令之后才可以向西部边境调动,但是我要所有后备军明白,一旦我的命令下达,就必须全力以赴赶往安托维斯堡。”
写完这句话的伦格看着手微微出神,他不知道让汉弗雷担任这样一个职责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是他知道如果要选择一个明明知道会面对那样巨大的危险,可是却依旧能坚定的信任自己的人,那么汉弗雷就是自己唯一的一个选择。
“阿诺伊,快开始你的进攻吧。”这时的伦格只能这样在心中期盼着,他现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盼望着一个敌人能向自己起进攻,因为他知道只有阿诺伊在东部边界动了他的攻势,远在安托维斯堡的汉弗雷才能摆脱越来越危险的困境。
汉弗雷的困境的确已经十分危险了,这甚至也已经出了原本已经有所准备的汉弗雷自己的想象。
完全因为一个意外而导致的被围,彻底打破了汉弗雷原本以为可以靠在战场上的拖延与科尼亚人周旋的计划,在只传达出了一条让军团适当的压制住进军度的命令之后,他已经完全和自己的军队失去了联系,这让汉弗雷的心里也充满了焦虑,虽然随后逐渐出现的军团的确狠狠的教训了围攻的科尼亚人,可紧接着科尼亚人的后援也就接踵而至。
原本只是被双方都做为诱饵的安托维斯堡逐渐变成了一个漩涡的中心,在再一次终于击退了科尼亚人之后,汉弗雷立刻带着随从冲出了安托维斯堡,在经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的周旋之后,他终于和久违的军团会合了。
不过,根本没有等他来得及为自己暂时脱离险境松上一口气,随着科尼亚人的援军再次出现,汉弗雷不禁开始怀疑,伦格所说的科尼亚人会从东部边境起进攻的猜想,是否已经生了变化或者是完全错了
和汉弗雷开始变得动摇的决心相比,阿诺伊这个时候也陷入了一个令他焦虑的两难之中。
为了吸引罗马人的兵力,他在这几天的的时间里已经从东部边境6续调集了将近一万人这让很多部落将领建议与其这样不停的把军队投入那个漩涡,不如干脆直接从安托维斯堡的方向向着罗马起进攻
那些将领的叫嚣让阿诺伊也开始变得犹豫起来,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么无休止的把军队调向西部,而同时还要依旧在西部边境上保留足够多的军队,这让他觉得未免得不偿失。
是不是应该改变计划?阿诺伊变得犹豫起来。他在地图前彻夜不眠的仔细寻思,连续两天王帐中的灯火都是彻夜不熄,这让很多熟悉他的人不禁为这位喜欢享受的苏丹居然如此吃苦耐劳大为诧异。
………………
阿诺伊是否会改变初衷,这让远在哈里斯河西岸草原深处的伦格也深深担忧,他知道如果阿诺伊要从东部起进攻,那么就只有渡过远处的哈里斯河,可是让伦格为之担忧的却是一旦阿诺伊改变了决定,那么不但这时正在迎面面对他的汉弗雷势必要面对可怕的危险,那么整个罗马的东部边境都无疑会如同两扇对这科尼亚人敞开的大门般,彻底陷入危机之中。
“伦格你怎么知道阿诺伊一定会从这里起进攻,难道只是因为历史上的科尼亚人最终是从这里打通了黑海之路?如果你错了呢?如果一切真的改变了呢?”伦格心中无比焦虑的琢磨,可接着他又催促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怎么促使阿诺伊出兵。”
伦格反复的寻思着,直到他终于下定决心
公元一一九一年二月二十八日,科尼吉亚后备军开始向安托维斯堡全救援,就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科尼亚苏丹阿诺伊.亚尔斯兰终于下达了出兵罗马的命令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章 烽烟将起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章烽烟将起
科尼亚与罗马之间在边界上发生的战斗,是在就要进入三月份的时候才传到阿卡城的。
当这个消息传来时,理查在错愕了好一阵之后开口骂了一句很不适合他身份的脏话。这个消息的确让理查觉得很糟糕,或者说比糟糕还要让他失望。
为了与科尼亚人建立起对抗埃及人的联系,他甚至不惜用得罪巴里安的方式换取伊莎贝拉从中斡旋,可是科尼亚人与罗马突如其来的战争,却显然打破了他的计划。
这让理查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当中故意破坏,可是他也知道这样的想法未免太过好笑。
科尼亚人对罗马的野心即便是欧洲人也十分熟悉,而且很多欧洲人也深深的知道,正是曼齐克特的惨败,让原本高高在上的罗马人向自己低下了他们骄傲的头颅。
可是现在他们之间的战争对理查来说就太不是时候了,一想到自己花费那么大的代价却可能什么都换取不来,理查就觉得自己真是太不走运了。
“爵士,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理查没有好气的对凯斯内斯说,到了这时他不能不承认凯斯内斯之前的建议的确颇为有用,至少他觉得自己更加需要安条克的外港了。
对于约翰意外的死亡,理查没有给巴里安做出任何解释,他也知道解释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在听到约翰莫名其妙死掉的消息之后,理查做的第一件事事并不是派人寻找凶手,而且立刻派出一支军队乘着巴里安还在到处袭击他的队伍时,向安条克城发起了进攻。
不过让理查感到愤怒的是,他的这些手段显然早早就被蒙德福特识破,所以当他的军队到达安条克城下时,面对的并不是因为巴里安不在城内而松懈下来的城防,而是早有准备立刻对他们迎头痛击的情景。
当被闻讯立刻赶回的巴里安追赶着一路逃回来的那些十字军来见理查时,很多人都听到那位英国狮子嘴里爆发出的充满怒火的吼叫。
理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做的事情居然都被蒙德福特猜到,在大声咒骂他那个背叛了英国,背叛了王室的表兄一通之后,逐渐冷静下来的理查忽然发现,自己的处境现在显得未免太过微妙了。
“凯斯内斯,我觉得在圣地呆够了,萨拉丁现在并不是圣地,我的敌人难道是同为基督徒的那些当地的法兰克人?这究竟是怎么了?我们什么时候居然开始和基督徒作战了?”
理查那不知道是对别人还是自己的质问让他身边的人不禁胆战心惊,他们不由看向那位国王身边的红人,当看到凯斯内斯也紧皱的双眉时,很多人不禁开始为这次东征究竟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担心了起来。
“凯斯内斯,我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要知道拯救圣地不止是遵循上帝的意志,也关系到我的荣誉,”理查愤懑的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应该立刻找到一个对手,至少在三个月的休战期里,我们要做些事情。”
理查的话让凯斯内斯心底涌起一阵苦涩,他不知道这样的东征究竟是为了国王的信仰还只是纯粹为了满足理查个人的虚荣心,这让他不禁觉得自己离开遥远的家乡来到东方,似乎显得充满了荒唐。
“陛下,也许那位萨拉森人的摄政能帮您这个忙,”凯斯内斯说“据说那个阿迪勒是萨拉丁身边最受信任的将领,如果您能和他达成一个协议,也许那样就可以很体面的结束这次的东征。”
这句话让理查抚着胡须的手微微一停,他知道凯斯内斯几乎可以说是很明白的在劝阻自己,而且是在告诉他这次东征似乎已经快要走到头,而迄今为止的结果,也让理查不能不承认,自己虽然获得了足够多的荣誉,甚至还不止一次的击败了萨拉丁,但是随着在东方的时间越来越漫长,之前东征之初时的那种狂热和漏*点,已经随着在圣地无休无止的消磨,开始变得淡了下去。
“不,爵士,我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理查最终却还是倔强的拒绝了凯斯内斯的建议,他顽固的摇着头同时鼻子里发出一阵阵浓重的喘息“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也许只需要最后一点力气就可以到达耶路撒冷吗?三个月的时间不论是对萨拉丁还是我们都并不好过,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认输呢?”
理查用质疑的口气质问着凯斯内斯,不过随即他却又用一种缓和的口气说:“不过的确可以派人去见见那个阿迪勒,要知道我希望能在这段时间里不受打扰的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巴里安,所以我要派人去耶路撒冷见那个阿迪勒,让他同意在这段时间里如果需要,可以允许我们的军队从他们的那片土地上经过。”说着,理查在凯斯内斯脸上扫来扫去“也许我想你可以做为我的使者,不过这实在是个让人羡慕的差事,你能够很快看到耶稣基督赋予人间的天国了。”
凯斯内斯就这样成为了理查派往耶路撒冷的使者,不过当这个消息传出去之后,法国人和德意志人立刻以十字军是所有基督徒的军队为由,纷纷派出了他们自己的使者。
于是,就在临近三月的某一天里,那支小小的使者团从阿卡出发,开始向着耶路撒冷前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在北方的边界上,两个对十字军来说都异常庞大的国家,正即将开始一场自曼齐克特之后的大战。
草原上阵阵凉风让人觉得清爽,近卫军的士兵们中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充满惬意的笑容,这样的日子并不很多,所以尽管军官们看到有的士兵有些放肆,也并不十分的在意。
丕平上身穿着一件略显皱巴巴的短罩衫,那是因为链甲长期的挤压已经把那衣服扯得走了形,在这样的季节里,虽然裸露在外的脖子有些发冷,可他还是大口的呼吸着草原上清凉的空气。
君士坦丁堡那渗透着糜烂的气息让近卫军士兵们感到窒息,当他们开到草原上时,那些从战场上一路走来的士兵似乎在闻着那清新空气的同时,也隐约闻到了不久之后那淡淡的血腥味。
看到一些士兵给战马松开肚带缰绳,丕平立刻过去询问,虽然知道这些被暂时放开轻松的战马只是一小部分,可他还是提醒那些士兵,要随时注意哈里斯河对面的动静。
似乎是十分巧合的,和阿诺伊在东部边境一样,这时伦格的身边,除了那些远近各个城堡里守军之后,只有他的近卫军。
当伦格决定带领近卫军悄悄向边境进军时,很多军团将领感到担忧,他们担心如果科尼亚人真如皇帝所推测的那样,那么近卫军可能面对的将是一支庞大的科尼亚大军。而为了掩盖住真正的意图,罗马的军团却只能在距离边境很远的地方集结待命。
“我不能不亲自到靠边境这么近的地方来,因为我也并不知道科尼亚人会在什么地方或者是什么时间才会发起进攻。”当向阿历克斯无奈的解释时,伦格才袒露出了心中的忧虑“我不能让罗马军团就这么无休止的聚集在一个地方等待,如果那样那些将军可能会因为各自想法不同发生分歧,我相信现在唯一能够指挥他们的只有我,至少在这种时候需要有人做出决定时,即便是某位德高望重的罗马元老也可能无法让他们完全听从他的命令。”
事实上正如伦格所说,当那些军团按照他的命令陆续向着罗马边境的深远地区进发时,随着从安托维斯堡传来的越来越紧迫的消息,有些军团将领已经开始在想着是否应该立刻调转方向,向着东部边境驰援。
他们给远在前面的皇帝派出了一波又一波的使者发出请求,但是得到的回复却始终是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继续向科马吉尼的西部进发,直到得到皇帝下一步的命令。
只有皇帝能让这些罗马将军不折不扣的执行他的计划,如果换成任何一个罗马统帅,当东部边界的坏消息接踵而至的那个时候,他可能面对就是一群不肯听从命令,甚至可能会纷纷抗命的局面。
“阿历克斯,只有我自己亲自来了,”伦格看着营地里近卫军士兵们正在一批批的把他们之前精心收藏起来的翎羽,披风还有各种各样的旗帜以及足以能够让人辨认出他们的身份的标志取了出来。
为了能够秘密前进而又不会提早泄露行踪,伦格第一次下令收起了他的圣十字旗,而且他还下令让近卫军士兵们摘下了头顶上那鲜艳的翎羽和引人注意的红色披风,这样一来虽然他们的铠甲依旧显得要比其他军队华丽得多,可至少不会被人立刻认出那是皇帝的近卫军。
“陛下,您认为还有多久呢?”阿历克斯终于忍耐不住的低声问,自从进入哈里斯河的草原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清闲下来,随着从安托维斯堡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紧迫,阿历克斯向远方派出的斥候也越来越多,因为他隐约有个感觉,科尼亚人是否会从哈里斯河对岸发起进攻,也就在这几天当中会有结果
“陛下,我想您的行营应该向后退一段路程了。”阿历克斯略显担心的建议着,他能够感觉出来那种大军压境前的沉闷,尽管这个时候草原吹着清凉的冷风,但是做为一个久经战阵的骑士,阿历克斯已经感觉到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紧迫。
“阿历克斯,你有些紧张了,”伦格略带悠闲的看着远处低地下绵延弯曲的哈里斯河“罗马很幸运,或者说是我们很幸运,我们这里要比对岸的地势高很多,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监视科尼亚人的一举一动,”说到这里伦格悠然一笑“不要太急躁小阿历克斯,即便科尼亚人这个时候发起进攻,我们完全有时间逃跑,而且还不会显得太狼狈。”
皇帝自嘲般的回答让近卫军统帅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在明白了皇帝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之后,阿历克斯只能靠派出更多斥候,同时加强警戒小心翼翼的等待着那股压抑逐渐逼近。
不过看似悠闲的伦格这个时候却也并不轻松,他不断的向身后远在边界深处的那些军团派出使者下达谕令,在不住的督促着他们做好准备的同时,伦格也向近卫军下达了做好准备的命令。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多么了不起,所以我也绝对不会狂妄到认为能够杀死我的武器还没有造出来,”伦格向跟随在身边的胡斯弥尔这样说,虽然看到书记官立刻奋笔疾书的把这些话记录下来,可他并没有阻拦“所以我们还是要做好撤退的准备,因为只依靠近卫军就与科尼亚人对抗那就太愚蠢了。”
当听到胡斯弥尔转述皇帝的话之后,一直担心的阿历克斯终于放下了悬在心头的巨石,虽然很快就他觉得皇帝似乎不该说那种有损威严的话,不过他至少知道不用那么担心了。
公元一一九一年三月五日的清晨,已经开始变长的白昼让一缕晨光早早的从东方划破黑暗向着草原上挥洒过来,天际那隐约透着一丝红意的鱼肚白看上去就好像是撕破了覆盖在天空的黑幕一边,带来了一天最早的光明。
哈里斯河依旧十分平静的在还显得一片阴暗的大地上流淌着,阵阵的河水声夹杂在旷野风声中显得若有若无。
一阵隐约的马蹄声从远处的草原深处传来,这声音在清晨里显得异常响亮,这就立刻惊动了最远的守卫。
一个巡逻的近卫军士兵立刻警惕的把手里的弩弓举起来,同时他提醒身后的同伴,随时准备吹响报警的号角。
对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当透过层层薄雾,看清那是回来的斥候后,守卫迎上去,接着立刻陪着那个斥候向营地奔去。
“科尼亚人已经动了吗?”早早起来的伦格平静的问着,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睡,这几天中在他悠闲的外表之下,却是越来越紧张的准备,随着安托维斯堡的消息,他已经比阿历克斯更加清晰的感觉到科尼亚人可能即将开始的行动,不过在终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却似乎变得放松了下来“你确定那是科尼亚人的大军,不只是一些数量众多的分支?”
“是的陛下,”斥候肯定的点着头,他的头发上还流着早晨冰凉的露水,不过情绪却显得十分激动“的确是科尼亚人的大军,数量大约有五万,甚至可能会更多。”
“有那么多的军队?”伦格略微沉吟了一下,他对这个数量似乎并不是十分在意,尽管听到这消息之后,他身边的几个近卫军军官略微感到一阵诧异。
“阿历克斯,你认为科尼亚人能调动起多少军队?”伦格回头望向身边的近卫军统帅。
“陛下,如果科尼亚人只是与我们发生战争,也许他们可能调动起十万大军,”阿历克斯略微沉吟之后回答着“毕竟就在十几年前他们还曾经派出几万人进攻过罗马,可是现在他们不太可能会调动那么多军队,毕竟他们还要防范萨拉森和法兰克人。”
“还有乌古斯人……”伦格低声说了一句,他知道在很多人的心中也许根本没有想过乌古斯人对科尼亚的印象,可事实上远在巴格达的塞尔柱帝国的大苏丹,这时正受着来自乌古斯人的要挟,甚至迫于无奈,这个时候的大苏丹已经被迫放弃了他们那“东西方之王”的称号。
“所以说不用担心,”伦格用一种带着轻松的口气向身边的近卫军军官们说“不过我们的确也应该撤退了,我可不想和那位苏丹在哈里斯河边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决斗。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休息一会儿,除非是科尼亚人来了否则谁也不要打扰我。”
说着伦格站起来向军官们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可是当只剩下阿历克斯时,伦格脸上的神色却慢慢凝重了下来。
他拉着阿历克斯的肩膀让他靠向自己,然后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阿历克斯,我要你亲自到后面的军团去督促他们,可能我们就要和科尼亚人展开一场大战了。”
阿历克斯略显担忧的看了看伦格,不过他立刻点头走出帐篷,在来到外面之后阿历克斯叫住了正来回巡视的丕平。
“丕平你向我发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候,你要保护好皇帝。”阿历克斯声音凝重的叮嘱着“如果必要我允许你用一切手段也要把皇帝护送回到后面的军团里去。”
“请您放心大人,近卫军随时准备为皇帝陛下效忠”丕平的声音坚定有力。
哈里斯河的西岸正如伦格所说,占绝着天然有利的地形,沿着河岸向远处延伸的一大块台地很醒目的矗立在一马平川般的草原上,这让占据这片台地的人能够俯瞰赫里斯河两岸广袤的草原。
做为罗马和科尼亚在整个小亚细亚地区最西端的边界,远处高耸绵远的佩吉特山脉上常年的积雪,给哈里斯河提供了丰富的水源,不过也把整个小佩吉特平原隔成了两半。
科尼亚人就这样被哈里斯河和佩吉特山脉阻隔在了罗马与黑海之间,这让多少代苏丹都为之扼腕不已,现在科尼亚人的苏丹再一次组织起了一支大军,在经过了详尽的准备之后,阿诺伊.亚尔斯兰相信自己这次一定能比以前任何一位苏丹走的都要更远些,也许就会直接走到地中海的岸边。
因为需要苏丹亲自指挥,而不得不等待阿诺伊的科尼亚军队比之前想的要晚了几天才终于开上了小佩吉特平原,当科尼亚人的前锋出现在平原地平线上的一刹那,他们就立刻注意到了哈里斯河西岸那片隐约可见的高地。
带领着前锋的科尼亚将领,几乎没有思考的就下令军队向着拥有那片高地方向的河岸边前进,而他们身后的科尼亚大军,也随在前锋的后面,逐渐的进入了小佩吉特平原。
伦格就是站在那片台地边缘的一座凸起的山坡上看着对岸的一切的,看着远处那片片如同蚂蚁般移动的黑点,伦格能想象到科尼亚人其实是以多么焦急而又快速的进军向哈里斯河而来的,不过当他身边的丕平焦急的催促他时,他却毫不在意。
“你们认为他们会用多长时间才会到达河边?”伦格轻松的问“我想也许要大半天,甚至可能要到明天才能在河边做好准备,然后他们还要渡河,接着在河这边做准备,所以不用担心。甚至如果愿意,我们可以看着他们渡河。”
“陛下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所有军团调动到河岸边,至少应该占领这片台地。”丕平不禁疑惑的问,看到皇帝看过来的眼神他立刻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请原谅陛下,这不该是我问的。”
“不,丕平,如果你想在将来带领一支军团,你的确应该这么问,而且你问的也的确没有错,”伦格摇了摇头“只不过现在我不能回答你,这要靠你自己的来看了。”
伦格说完就再也没有说话的回过头去继续观察对岸的科尼亚人,直到在夜色早早来临之后,看着对岸平原上点亮的熊熊篝火,他才下达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命令。
“传令士兵们点起足够多的篝火,我要让科尼亚人看到我们就在这里。”
皇帝的命令虽然让军官们莫名其妙可是立刻开始执行,当大批篝火点起,在黑夜中让对岸科尼亚人远远看到时,阿诺伊.亚尔斯兰不禁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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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一章 科尼亚的进攻(一)东,西!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一章科尼亚的进攻东,西!
在初春寒冷夜晚的平原上宿营是件很辛苦的事,半夜里呼啸的风声让人根本无法入睡,而冷风又如同无孔不入的蜜蜂般从帐篷的缝隙中间钻进来,刺得人身上一阵阵的发痛。
虽然王帐是用上好的羊皮缝成,而且在外面还蒙上了一层厚实的骆驼绒,但是阿诺伊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发冷。
和在科尼亚城的王宫里不同,边界上的气候就好像还停留在寒冷的冬天,丝毫没有三月的暖意,而且让阿诺伊更加担心的,是哈里斯河对面那片让他忧心忡忡的火光。
虽然从来没指望能够完全骗过罗马人,可是阿诺伊依旧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发现,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能遇到了很大的危险,在仔细想了许久之后,他决定尽快渡河向对岸进发,同时他派出了几支斥候队沿河向上下游的方向分别前进,虽然不能确定这样的确能够发现罗马人是不是闻讯赶回,不过他希望至少能知道自己的敌人们的动向。
这个夜晚注定是不眠的,原本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的阿诺伊不得不打起精神在整个夜晚重新确定自己的计划是否有误,同时他也因为之前罗马人在西部边界上那慢吞吞的举动感到十分恼火。
如果能够提前来到主军营地那么他就可以更早的向罗马发起进攻,但是罗马人对安托维斯堡那迟缓的救援牵扯住了他的手脚,直到终于确定罗马人开始向着西部增兵时,阿诺伊却又为自己白白损失的那三天时间感到气愤不已。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阿诺伊开始担心第二天的渡河是否会因为天气受到影响,他知道自己既然损失了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就必须尽快弥补回来,而且对岸的那些篝火也让他担心,虽然对岸烧得通亮的火光显得人数众多,可是他还并不十分担心这个,真正让他牵挂的是罗马人可能会更早的得到消息。
这让哈里斯决定天一亮就立刻开始渡河,同时他向做为前锋的将领也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尽快夺取对岸罗马人在附近的堡垒的命令。
“我必须拥有那些堡垒里的粮食和所有东西,因为那样才能让士兵们明白只有不停的前进才能获得足够多的财富,科尼亚的祖先有很多是草原上的盗马贼,而且他们以此为荣,”阿诺伊向自己的将领们叮嘱着“所以你们要让他们看到财富就在他们的面前,这是唯一能获得胜利的原因。”
阿诺伊不住的叮嘱着那些将领,他要那些人和他们的士兵一样为了第二天的进攻做好准备,因为他知道占领那些边界上的堡垒已经不止是为了里面的那些战利品,更多的是为了激发起军队对罗马的贪婪。
“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这不是简单的掠夺,而是占领我要占领罗马人在整个小亚细亚的土地,科马吉尼不过只是个开始。”阿诺伊向跟随他一起出征,做为他‘保傅’的一位部落老贵族说着。
三月六日清晨的曙光刚刚从身后划破黎明前的黑暗透出一丝微白,在哈里斯河东岸的科尼亚军队已经开始越过广袤的平原,向着河边前进。
为了这次征讨的顺利,阿诺伊没有让他的军队提前携带更多的羊皮吹囊,而是在即将到达边境的时候才临时宰杀了距离最近的一个部落几乎所有的羊群,为了这个阿诺伊给那个部落付出了比原本的价格高出一半的金币,不过这看起来虽然是个亏本买卖,但是当无数用新剥的羊皮吹囊做为浮桶,在原本并不宽广的河面上迅速搭建起一座座的浮桥之后,阿诺伊就觉得自己的这个买卖做的很划算了。
第一支渡过哈里斯河的科尼亚人在踏上对岸之后立刻向着更远的地方冲去,按照阿诺伊的命令他们必须为后面的大军开辟出一块足够大的渡河场地,这让做为前锋的将领感到自己担负的责任异常重大。
这支科尼亚前锋在渡河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向前狂奔,他们紧紧盯着远处那块使他们不安的台地,在头天的夜晚,台地上冲天的火光让很多科尼亚人昼夜难眠,等待着转天一场可能会发生的惨烈战斗。
不过让科尼亚人感到意外的是,罗马人似乎并没有要阻止他们渡河的想法,甚至当前锋冲到距离那片高地很近的地方时,台地上的罗马人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让前锋将领在颇感意外的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并没有贸然命令军队向台起进攻,而只是在下面的平原上远远监视着那片静悄悄的高地,直到中午的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而且后面科尼亚人的大军已经有一小半安然渡河之后,这个将领终于忍耐不住,派出一队骑兵试探着向高起了进攻。
不过让小心翼翼的科尼亚人大感意外的是,冲上台地的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个已经被放弃的营地,从那个营地虽然到处都是还在冒着青烟的灰烬,可是整个营地规模却显然与头天夜晚看到的那冲天火光并不相符看来,科尼亚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闻讯立刻渡河的阿诺伊登上了台地,看着混乱的营地上随处可见,其中一些明显距离太近的篝火,他先是紧皱双眉,接着却又慢慢露出了笑容。
“看来罗马人的确很狡猾,他们想用这种方法吓唬住我,我想他们一定在昨天夜晚就已经逃走了,”阿诺伊向他身边的人解释着“迷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看到旁边的那些人知趣的没有说破,阿诺伊满意的笑了笑“说明他们显然是想用这种方法拖延我前进的速度,好能够让那些已经调走的罗马军队回来,这就是说,现在科马吉尼的整个东部,已经完全空虚了。”
当早春的夕阳早早落下去时,科尼亚的后续军队还在渡河,而按照阿诺伊的命令,已经渡过哈里斯河的科尼亚人在西岸稍作休整之后,已经开始向着罗马腹地进发,与此同时两支科尼亚人的军队沿着河岸向最近的两座罗马堡垒进发,他们将在那里展开一场也许时间要长得多的围攻战。
和之前的斥候报告的不同,科尼亚人的军队要比他所猜想的多上很多,当阿诺伊看着自己那支将近七万人的大军终于在第二天黄昏的时候完全过河之后,他终于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长气。
这个时候的阿诺伊,很凑巧的站在之前伦格站过的那个地方看着下面平原上渡河的军队,当终于看到全军过后后,他命令跟随在身边的书记员记录下了这个对他来说要回味一生的日子。
“罗马人很快就会知道什么是苏丹的威严,和阿尔斯兰相比起来,我会让他们真正明白科尼亚苏丹是个什么样子。”阿诺伊心中这样想着,他不能不承认,除了要占领罗马土地和乘机收服那些部落之外,在他的心中还有着一个要和那位亚尔斯兰王一争高下的心思。
说到这里阿诺伊深深的吸了口罗马的空气,随即他手里的马鞭向着前面用力一挥:“不要停留,向着地中海进军”
………………
安托维斯堡的围攻战已经进入了第九天,这对罗马人来说还并不是很糟糕,虽然科尼亚人的援军比想象的要多的多,可是随着狄奥多发布的征集令,科马吉尼的后备军也已经开始陆续出现,这大程度上缓解了安托维斯堡的困境,虽然那些后备军和之前的农兵一样,因为装备破旧缺乏训练还不能与科尼亚人进行真正的战斗,但是这已经足以让汉弗雷感到缓和了许多。
而且正是因为在城堡上亲眼看到了几次救援的后备军与科尼亚人之间的战斗,汉弗雷之前对伦格坚持变革军制的决心略微动摇的心思再次变得坚定了下来。
汉弗雷不能不承认罗马人所拥有的那种对法兰克人来说,可能很难理解的那种对帝国的认同,这让很多罗马人充满热情的投入到了对抗科尼亚人的战斗中,可是这样的热情在拥有精湛骑术和强大力量的强敌面前很快就变成了灾难。
汉弗雷看到那些以当初农兵为基础建立起来的后备军在蜂拥着冲向敌人之后不久就被科尼亚人分割包围,在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可怕惨叫声中,后备军很快就因为抵挡不住敌人的进攻变成了一群到处乱撞的苍蝇,在数量上原本就不占有优势的后备军,很快成为了科尼亚人杀戮的目标。
看到这一幕的汉弗雷终于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伦格要在登基之初就冒着巨大的风险开始了军制的变革,在他看来那些罗马农兵如果加以足够的训练和拥有合适的装备武器,那么就未尝不会成为一支可怕的军队,但是如果就是这样随便使用,那么罗马除了不停的损失大量的农民和将来的兵源,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不过即便如此,科尼亚人的进攻的确暂缓了下来,这让培黎西奥十分高兴,因为在他的一再催促之后,汉弗雷终于答应离开安托维斯堡,带着他的随从和他自己已经相继赶来军团会合。
不过终于送走了一个麻烦的喜悦还没有从心头升起,培黎西奥就愕然的发现汉弗雷并没有如他猜想的那样,立刻带着他的军团暂时撤退,而是出人意料的在收集起了那些被打散的农兵之后,再次出现在了安托维斯堡附近。
培黎西奥相信有那么一阵他有种想要亲手掐死这位伯爵的冲动,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在带着他那支人数不算很多,但是却久经战阵的队伍立刻赶到城堡外之后,他终于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的战场上找到了汉弗雷。
“大人,您该回首府去,总督很快就会派军团支援,那时候我们完全可以抵挡住科尼亚人。”培黎西奥想让自己的声音平和点,不过他那气急败坏的神色却彻底出卖了他,当他那张显得过长的脸上一片阴沉的看着对方时,汉弗雷觉得自己好像是在面对这一匹脾气暴躁的老马。
“也许狄奥多会派来援军,不过在这之前这里发生的一切是属于我的责任,”汉弗雷不容置疑的拒绝了培黎西奥,他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告诉这位边境守将,也许永远不会有援军来帮助他们,那些正规的罗马军团很快就要在东部边境与科尼亚人展开一场真正的大战了。
这也让汉弗雷真正感觉到了危险,虽然知道科尼亚人为了迷惑和吸引罗马军队会在西部投入足够多的军队,但是当他看到一次次出现,似乎没完没了的科尼亚援军后,对于自己手中的这支只有四千人的军团能够抵挡住上万的科尼亚人,汉弗雷也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即便加上那些后备军也不足以能够与彪悍的科尼亚人对抗,而且汉弗雷并不认为让自己的军团和那些后备军混在一起是个好主意,那样只会给他的军队带来拖累
除了向那些后备军中派出了一部分带队军官之外,汉弗雷立刻把那后备军和自己的军团分开。在经过了两次试探性的进攻之后,汉弗雷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些科尼亚军队虽然可能只是阿诺伊的诱饵,但是如果需要,他们完全可以向西部边境发起进攻。
这让汉弗雷不禁担心这些军队一旦转向东部,那么会给伦格带来的更大的压力,一想到伦格可能要面对将近十万的科尼亚人,汉弗雷就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我们必须把他们拖延在这里,事实上现在并不是他们不放过我们,而是我们不能放走他们。”汉弗雷对培黎西奥说了一句他一时间无法理解的话,然后开始调集起军团,向着远处那再次升起浓烟的方向冲杀了过去。
“我的上帝,也许到了明天我的脑袋可能就要成为科尼亚人枪尖上的装饰品了,不过如果那位大人出了什么事情,也许我就要变成总督绞架上的装饰品。”培黎西奥愤恨的嘟囔了一声,他气急败坏的狠狠一鞭抽在马股上,随即向着汉弗雷的身后追去。
正如同汉弗雷所猜想的那样,当罗马的后备军出现之后不久,科尼亚人终于露出了撤退的迹象,虽然他们看起来那么随意的冲杀着那些罗马后备军,但是他们再也没有向罗马内地前进一步,不但如此他们开始向安托维斯堡靠近边境一边聚集起来,当将近一万多人的科尼亚军队分成几股在旷野中停下脚步时,那些重新聚集起来再次鼓起勇气的罗马后备军,不禁踌躇不前,开始胆怯。
“这可真是灾难了,我们原本只要赶走科尼亚人就可以了,看现在居然变成了要和他们打一场野战了,”培黎西奥心头苦恼的向手下抱怨着,他很想提醒那位过于好大喜功的伯爵科尼亚人在野战中的可怕,不过他知道那好像没有什么作用,而且让他还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到了现在总督狄奥多还不派出罗马军团“看来我们要为自己祈祷了,但愿上帝原谅我以前犯下的所有罪过。”
培黎西奥的心情显然影响到了他手下的那些人,不过就在他们忐忑不安的等待着科尼亚人向他们冲杀过来时,却意外的发现敌人的队伍正在缓缓的向着边界的方向退去。
培黎西奥和他的手下几乎被这奇迹般的意外惊呆,当他们终于明白眼前的一切是真的时候,他们却听到汉弗雷下达的一个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命令:“向着科尼亚人追击”
闻讯几乎是发疯的跑到汉弗雷面前质问的培黎西奥,得到的汉弗雷一个他无法理解的回答:“我不会让这些科尼亚人随便离开,哪怕是追到科尼亚境内,我也要把他们拖在这里。”
随即汉弗雷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开始调动自己的军团向着正在撤退的科尼亚人发起了进攻
………………
罗马与科尼亚之间纷纷扰扰的战事,在经由那些不甘寂寞的商人零零散散带到圣地的时候,英格兰的凯斯内斯爵士,正带着一支小小的使团队伍向耶路撒冷进发。
在经过萨拉森人的地域时,十字军的骑士们第一次那么近的看到了关于异教徒的很多事情,让他们感到十分意外的是,那些异教徒对于他们虽然颇有敌意,不过却也没有刻意侮辱。甚至萨拉森将领还象征性的给他们派出了一小队护送的骑兵。
而当他们终于看到梦寐以求的圣城时,他们却又因为看到的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大为意外。
和想象中的人间地狱不同,耶路撒冷城里依旧那么拥挤不堪,却也十分热闹。在那些混杂在一起的信仰安拉和呼喊上帝之名的人群中,还可以看到一些犹太人在大声的叫卖。
而仍然从里面传出阵阵圣歌的圣墓教堂敞开的大门,让那些相信异教徒已经把耶稣的居所焚毁,让圣母的童颜受到侮辱的十字军感到说不出的不可思议。
不过在看到这些十字军的时候,很多萨拉森人还是露出了浓重的敌意,虽然他们当中很多人的叫喊无法听懂,可是从那些一直守护在使团队伍旁边的萨拉森士兵不住的推搡驱赶看,那些人显然是要对使团不利。
不过这种情景倒是让法国和德意志的使者变得舒畅了不少,凯斯内斯相信,至少这样一来那些人终于为自己找回了应该讨伐异教徒的理由。
虽然还没有见到那位萨拉森人的摄政,可是凯斯内斯心中却已经有了一种十分强烈的预感,他能猜测出那位萨拉森人的亲王可能会给自己这些人带来更大的意外,至少从现在的耶路撒冷看,凯斯内斯甚至觉得即便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位欧洲君主,也不会把圣地治理的更好了。
“也许那位罗马皇帝可以,不过这里现在属于萨拉丁。”卡斯内斯心中这么想着,他知道至少自己的国王是不可能做到这个样子的。
走在前面开路的萨拉森人忽然停了下来,随着一声号角,使团诧异的看到一小队举着一面黑色十字旗的骑士从对面行来。
使者们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想象不到在圣地居然会看到这样一幅情景,虽然听说过按照罗马皇帝与萨拉丁之间的协议,耶路撒冷保留了一支救赎骑士团的分团,但是当他们亲眼看到这些上帝的骑士举着神圣的十字旗在耶路撒冷的街道上出现时,他们还是对眼前这一幕感到说不出的怪异。
凯斯内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所听到的那些关于圣地沦陷之后的传言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不过他也知道那些是否真实并不重要,对理查来说,只要知道萨拉森人是他的敌人就可以了。
那队救赎骑士们显然也为这些出现在耶路撒冷街头的十字军感到诧异,当双方在路上相遇时,他们不由停下脚步相互行礼。
“上帝保佑你们,”最前面的一个看上去略显瘦弱的骑士向凯斯内斯行了个礼“我们是救赎骑士团耶路撒冷分团的骑士,我是德.梵路男爵,是分团的小旗队长,能问您的大名吗骑士?”
“一个法国贵族?可居然和异教徒在一起?”使团中的法国骑士大吃一惊,他向着那个救赎骑士身后的人们看去,愤怒指责“你们居然举着十字架,这是对上帝的侮辱。”
法国骑士显然激怒了那些救赎骑士,他们纷纷驳斥,其中一个人的话引起使者团中某个人的注意:“当皇帝为圣地战斗的时候你们还在欧洲互相残杀呢。”
“皇帝?”跟使团一起进入耶路撒冷的凯尔看着那个救赎骑士低声自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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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二章 科尼亚的进攻(二)南,北!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二章科尼亚的进攻南,北!
伊莎贝拉略显忐忑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她身边的那些随从都离得远远的,自从阿卡城回来之后,女王的心情就变得很糟,有时候她会无缘无故的申斥一个人,有时候则会因为一点小事惩罚某个跟随多年的随从。
伊莎贝拉感到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浪费了,随着约翰的突然死亡,她相信巴里安已经对她恨之入骨,更糟糕的是原本可以用来做为理查与科尼亚人之间的使者的事情,也没了音信。
随着科尼亚向罗马发起进攻的消息传来,伊莎贝拉更是觉得自己就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刚刚来到圣地时的那种孤立无助。
当然,现在的她要比那时候有利的多,她不但已经拥有了来自博特纳姆的效忠,而且还拥有着做为连接博特纳姆和考雷托尔之间纽带的安盖特城堡,至于考雷托尔则是一个让任何人都为之羡慕的巨大的金矿,这个时候的考雷托尔早已经成为了与那些沿海港口一样重要的内陆商埠。
从这里来的或者走的商人们不论拥有什么样的信仰,可他们却都是财富的崇拜者,这也给伊莎贝拉带来了足够多的好处。
至于向她效忠的那些耶路撒冷救赎骑士团,伊莎贝拉相信他们要比实际的作用更加具有象征性的作用,不过尽管这样,可她还是感到烦躁不安,那是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成为法兰克人和萨拉森人之间那个至关重要的砝码,那么就不会有人真正关心她的存在。
伊莎贝拉为这个感到烦恼,她无法容忍别人忽视自己,更不能眼看着耶路撒冷王国的王冠在那些外来的法兰克人手中如同一件货物般被叫卖传递,这让她觉得好像是自己身体的某个部分袒露在那些人的面前一样令她羞愧愤怒。
凯斯内斯的忽然到来,让伊莎贝拉更加感觉到了那种被出卖似的愤怒,她知道理查显然是要摆脱自己直接和萨拉森人谈判,那样她就变得更加微不足道,这绝对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同时她心底里还有一个想起来就觉得更加糟糕的想法一直纠缠着她的内心,那就是之前瑞恩希安对她说的,救赎骑士团是否能够为法兰克人所容的巨大隐患。
伊莎贝拉并不想看到理查和萨拉丁之间达成的没有她参与的协议,因为如果那样,某个法兰克贵族可能就会接着这个机会彻底宣布他拥有耶路撒冷的王冠,而且他们会乘机让救赎骑士团之前与萨拉森人之间的协议变成一张废纸,到了那时候做为被骑士团效忠的伊莎贝拉,则会完全失去做为东方法兰克女王的权力和影响。
只拥有那几座城堡和一块领地以及大量的财富虚度自己年轻的生命吗?伊莎贝拉不想那样,她无法忍受自己就那么庸庸碌碌的度过一生,哪怕是拥有再多的财富也不能安抚她的心,而且她相信很多人也不会甘心就让她这么平安的过日子,至少巴里安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这样可不行,”在来回走动中已经想清楚自身处境的伊莎贝拉低低的喊了一声,她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一点小事也必须让那些法兰克人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更要让他们知道在关乎东方的局势这种大事上,做为女王的自己拥有着毋庸置疑的参与权“我要去见那个卡斯内斯,现在就去。”
下定决心的伊莎贝拉立刻派人为自己做好准备,她知道自己不能有一点时间的耽误,如果让那些法兰克人和阿迪勒接触之后再想从当一句话,都会变得越来越难了。
女王的命令让随从们立刻一阵手忙脚乱,他们用最快时间做好准备,当马匹刚刚紧上肚带,而马镫还没有完全擦拭干净时,伊莎贝拉却已经换上了外出的骑装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她没有理会还沾着一片尘土的马镫是否干净,在翻身上马之后带动缰绳,在身后骑兵的跟随下穿过院子向外奔去。
考雷托尔的大街上依旧是那么热闹非凡,而且随着海路变得越来越困难这里也变得越来越重要,伊莎贝拉带着队伍在人群中间慢慢前进着,她能够感觉到空气中那种带着特有的财富味道的气息,这提醒她在这里完成的每一笔买卖都意味着她的金库会变得丰盈一些,这让伊莎贝拉在感到满足的同时也不禁再次思念起那个给了她这一切的男人。
“我既然拥有这样的财富,那么为什么不能用这里的一切重新获得失去的东西?”伊莎贝拉在心中暗暗问着,与十字军接触的那段时间让她知道,那些虔诚的骑士中其实有更多的人只是想在东方追求财富,至少那个凯斯内斯看上去就不是一个过于狂热的人,至于理查,她相信也有办法让他袒露出究竟需要什么。
“去耶路撒冷,要快”伊莎贝拉向身后的随从发出命令,在女王的带领下,她的队伍在街上掀起了一阵烟尘向着考雷托尔城外急行而去,在身后留下了一片街上人们不满的抱怨。
………………
凯斯内斯这是第一次见到那位萨拉丁的御弟,拥有着埃及摄政权力的亲王,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异教徒时,他感到十分诧异。
和他想象中那些大腹便便而又带着些许昏庸的萨拉森贵族不同,他眼前的是一位看上去十分睿智,而且充满了旺盛精力的年轻贵族。
他看上去应该还不到四十岁,虽然脸上的胡须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一些,可是他那双警惕和智慧的眼睛表露出了主人的精明和勃勃生气。
比想象中的还要高一些的阿迪勒和卡斯内斯的身高差不多,这让双方都觉得十分满意,谁也不愿意让自己仰视谈判对手。
而在凯斯内斯打量这位亲王的同时,阿迪勒也在仔细看着对面的法兰克人,很快他就在心里确定,这个人显然并不好对付,至少要比另外几个看上去就因为过于狂热的信仰而把敌意完全表露在脸上的法兰克人难对付的多。
阿迪勒并不惧怕那些喊着要杀光异教徒的法兰克人,这种人死在他手上的已经太多,相反对于那些显得更加冷静的法兰克人他就变得小心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些人不会因为盲目的信仰而被蒙住眼睛,至少他们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进攻,又该在什么时候退却。
阿迪勒相信这后一种人更加危险,而眼前这个法兰克贵族似乎就是这种人。
不过这种沉默中的相互评价很快就被人打破,在法国人充满了敌意的挑衅中,双方从一开始就立刻陷入了一阵针锋相对的对峙之中,这虽然并不是理查派他们来的本意,但是凯斯内斯觉得这样开始也未尝不可,至少不能让萨拉森人接着这个机会提出任何过分的条件。
所以当伊莎贝拉闻讯赶到时,她发现自己来得还算及时,至少听着那两个法国和德意志贵族大放厥词的提出要萨拉森人让出圣地的条件时,她知道真正的谈判还没有开始。
对于伊莎贝拉到来,谈判双方显然有着各自不同的心情,阿迪勒认为这至少能让这场看上去可能会变得毫无意义的谈判灵活的多,而看到了女王的那几个骑士则在心中暗暗揣摩,伊莎贝拉又要在他们中间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
唯一露出笑容的是凯斯内斯,虽然这位女王的野心他十分清楚,但是他知道正是因为她的野心,这场谈判很快就会变得更有意义,至少那些看上去就完全不可能实现的条件,是没有必要继续提出来浪费时间了。
阿迪勒很认真的听着凯斯内斯提出的条件,当他听到十字军要求通过属于萨拉森人人占据的地域时,他微微示意暂时停下来,然后回头看着坐在桌子另一边的伊莎贝拉。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这些十字军,虽然苏丹与理查之间有了个协议,不过我担心如果允许他们进入我们一边的土地会引来更糟糕的事情,因为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进攻巴里安,而我们和巴里安之间也有着一个休战协议。”
阿迪勒的话让伊莎贝拉略微有些意外,她知道这位亲王显然是把一个难题推给了自己,不过这也让她意识到这未尝不是一个让自己重新成为那个“仲裁者”似的身份的关键时刻。
“巴里安是法兰克人贵族,不过难道他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君主了吗?”伊莎贝拉在人们脸上微微巡视,看到那些人似乎若有所悟的神色,她隐约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她知道她接下来的话将是对巴里安致命的一击,这也是对他背叛自己的报复“既然他只是一个同样拥有领主的法兰克贵族,那么他就没有任何资格提出一份协议,亲王您完全可以无视这样的协议,因为我做为东方的法兰克人女王,我在这里宣布你们之间的这份协议无效。”
微微一阵响动从桌子对面响起,那个法国骑士要站起来开口说什么,但是他却被凯斯内斯一把按住,看着凯斯内斯脸上挂着的那抹略显奇怪的笑容,感觉到自己在十字军中人单势孤的法国骑士,终于慢慢的坐了回去。
“亲王,在您担心的同时我们也有所顾虑,”凯斯内斯慢慢站起来向伊莎贝拉略微鞠躬“如果协议能够达成,我希望能够有一个保证,至少在我们的军队经过萨拉森人占领的地方时不会发生某些误会,这就需要有一位足以能够让我们双方都信任的人物来做为我们之间的保证者。”
说到这里凯斯内斯向伊莎贝拉再次看去,他的举动同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一时间几双眼睛同时望向了坐在卓在另一边的女王。
“谢谢您,爵士,”伊莎贝拉和凯斯内斯一起在祈祷者神殿前的小广场上慢慢走着,她没有想到这位爵士会在那样一个地方公开支持自己成为他们与萨拉森之间的那个‘保证者’,这让她原本觉得可能会十分艰难的事情变得看起来容易了许多“萨拉森人显然会答应这样的一个建议,我想这对我们都是件好事不是吗?”
“的确如此陛下,巴里安是我们双方的敌人,甚至我觉得就是萨拉森人也并不喜欢他。”
“当然,那个人和雷蒙德实际上完全一样,只不过他要比雷蒙德聪明的多而已。”伊莎贝拉鄙夷的说着,当她踏上神殿的台阶时,她回头对凯斯内斯说“不过我还是要感谢您,至少您让一件原本可能会很艰难的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
“请不要这么说陛下,虽然这样做是为了能够完成国王的使命,不过这其中显然也有着我自己的私心,”凯斯内斯跟在伊莎贝拉身后向神殿里走去,看着在前面明暗不一的光亮中走着的女王,他低声说“对您的敬仰让我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我相信这种敬仰是完全能够被您明白的。”
听到凯斯内斯的话,伊莎贝拉忽然停了下来,她慢慢转过身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位英国爵士,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陛下,您不必立刻给我任何答复,我知道这对您来说可能有些艰难了,不过如果您能够允许我继续留在您的身边,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获得您的青睐。”凯斯内斯弯下腰,捧起伊莎贝拉的手轻轻亲吻,然后他深施一礼,转身向神殿外走去。
伊莎贝拉略显呆滞的看着远去的卡斯内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爵士会在这个时候向自己显露出倾慕的心意,一时间她觉得稍微有些混乱了。
穿过异常窄小的房门走进那间之前属于伦格的书房,伊莎贝拉在透着阴冷的房间了点燃了墙边的火把。
晃动的火光让整个书房中里的影子一晃一晃的,镶嵌进墙壁的硕大十字架在光影中看上去就好像一个沉默的人在盯着房间里的一切。
伊莎贝拉慢慢走到桌子边随手翻动着桌上的那些书稿,那里面既有之前伦格所收集的各种书籍,也有在最后一次离开前还没有来得及带走的手稿。
在平时伊莎贝拉并不是很在意那些手稿,对她来说伦格有时候似乎有些过于执着于那些信仰,虽然做为耶路撒冷的女王,可是伊莎贝拉却始终认为只有权力,而不是信仰才能保证自己做为女王的地位和尊严。
“伦格,我应该怎么办?”伊莎贝拉拿起一张看上去象是伦格自己书写的手稿,对着它轻声问着。
她不能忘记在君士坦丁堡时两个人之间那种若有若无的情愫,虽然两个人从来没有说穿,但是她能感觉到伦格看着她时的眼神中透出的炙热,同样她也对那个年轻人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是**还是喜爱,不过当她离开君士坦丁堡之前,在利奥厅里两个人之间的短暂却充满欢愉的爱抚却始终让她无法忘怀。
“也许我应该做一个好情人,不过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要放我离开呢?”伊莎贝拉在心底里不住的问着,她觉得伦格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自己,这让她在感到惆怅的同时却又有一种淡淡的轻松“既然这样我想我应该可以为自己找到个更好的归宿,伦格你也会这么认为,至少对于我们来说,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伊莎贝拉自言自语的说完,走到墙边的火把前,在把那张写满字迹的手稿放在火焰中点燃后,看着慢慢点燃,随后随风四散的那些灰烬,她回头留恋的看了一眼这间书房,随即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
一阵冷风迎面扑来,狄奥多伸手拉开了领子上的木头纽扣,和北方那种渗入骨髓的寒冷相比,科马吉尼春天的风就未免有些过于温柔了,这让他在驰骋了一阵之后甚至觉得身上显得燥热了起来。
按照伦格的命令,那些被调向科马吉尼边界的罗马军团这个时候正兼程而来,不过让狄奥多感到意外的是,当听说皇帝居然带着近卫军在边界面对科尼亚人时,他的确大吃一惊。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再怀疑科尼亚人的意图,之前在西部边界那充满迷惑的进攻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是一个出人意料的诱饵,而随着科尼亚人终于渡过哈里斯河,同时向边界上的两座堡垒发起了围攻战,到了这时很多罗马人才终于意识到,科尼亚人真正的目标显然是这片已经防御空虚的地方。
这自然引起了很大的恐慌,有些科马吉尼当地的贵族显然被科尼亚人那气势汹汹的进攻吓到了,他们就如同当初面对暴*时一样慌乱的躲近了附近的城市,一时间到处都是因为惧怕科尼亚人而向着北方逃去的人潮。
可是更多的科马吉尼人是彪悍而善战的,当狄奥多下达了要各个城市严密防守,同时他决定带领自己的军团按照皇帝的命令向东部边境集结时,他沿途迎来了越来越多愿意跟随他的军队赶赴边境的罗马人。
狄奥多不能不承认南方行省的民众不但并不如他原来想的那么懦弱,甚至很多时候他们似乎更加把自己当成一个罗马人,不过虽然如此他却没有答应那些自告奋勇的志愿兵们的要求,只是下令让那些急着去打仗的罗马人跟在后面,同时他向军团下达了禁止随意收留任何平民的命令。
“我不能让一群没有受过训练,只靠一身热血的平民耽误我的时间,而且在战场上他们的勇敢很可能给我们带来麻烦。”狄奥多向被留下来收容那些民众的将领解释着“把他们带到边境上去,或者他们对皇帝有用,不过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一一九一年三月十一日,科马吉尼总督将军狄奥多赶到了位于距离边境大约四百罗马里的一座叫阿米卢特的村庄,当远远看到村庄最高的修道院钟楼顶上飘扬的那面红色黑十字旗时,他终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狄奥多很快就被带到了皇帝的临时行宫,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迎接他的并不是皇帝本人,而是近卫军统帅阿历克斯。
狄奥多立刻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从阿历克斯那里听说皇帝因为连日操劳身体微恙时,一阵阴郁不禁浮上了狄奥多的心头。
关于皇帝身体的情况,虽然一直被隐瞒的很紧,可是做为皇后的哥哥狄奥多比其他人知道的要清楚的多。
他知道伦格曾经在色雷斯因为患病而不得不提前赶回君士坦丁堡,也知道就因为那次治疗,皇帝和那个东方女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暧昧不清。
不过这些都还并不重要,真正让他担心的却是现在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的东西。
不过听说狄奥多赶来的伦格还是立刻召见了自己的这位内兄,当看到披着一件厚实披风站在地图前的皇帝时,狄奥多却又为自己之前关于皇帝身体的猜测感到一丝迷惑。
伦格的精神显然看上去很好,他的眼睛清澈明亮,看着地图的那种神色就好像是一头正在窥伺猎物的年轻野兽。
“你来的太好了弗勒里,”伦格向走进房间的狄奥多笑着说“告诉我你给我们带来多少军队。”
“陛下,我带来了六千千军团,”狄奥多小心的回答“您知道我们需要防守很长一段边境……”
“很不错了弗勒里,这已经比我想的要好的多。”伦格轻松的一笑“佳尔兰带来了一万五千人,你带来了六千,而其他人带来了大约四万人,再加上我的近卫军,看来我们足可以和科尼亚人打上一仗了。”可接着伦格低声说:“知道吗弗勒里,这场战争将决定罗马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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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三章 科尼亚的进攻(三)敌,我!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三章科尼亚的进攻敌,我!
在早年,从罗马向帝国的任何一个方向走,总是会有一条比较平坦的道路相通,这在那个时代的一些异国人看来简直就是奇迹,正是因此才会有了那句脍炙人口的“条条大道通罗马”的谚语。
伦格曾经向他的大臣们描绘过自己对这句谚语的感受,而且他决定把这句谚语在东罗马帝国同样变为现实。
不过,东罗马显然要比当初的西罗马在这件事情上办的糟糕的多,当他下令贯通各个行省之间的道路,把整个帝国联系起来时,伦格面临的不止是来自金钱方面的困扰,还有来自行省势力的消极抵抗。
罗马总督们喜欢自己解决行省事务,对于修缮道路他们抱着一种虽然不会可以破坏,却也绝对不会积极响应的态度敷衍着,这就让罗马修筑道路的计划变得缓慢而又艰难起来。
不过当一一九一年的三月皇帝下达向东部边境调动军团的命令之后,罗马人终于意识到了自己之前那未免过于愚蠢短视的错误。
按照伦格的计划,应该会有一支至少六万人的军队从各地向边境集结,虽然这个数量的军队也许并不会最终完全出现在边境,但是也应该足以能够让自己拥有一支对抗科尼亚人的军队了。
但是,罗马糟糕的道路却在这时变成了制约他这个计划的灾害,当三月十五日到来的时候,罗马人到达阿米卢特村的军队,除非了狄奥多的六千人和佳尔兰的一万五千人之外,其他军团陆陆续续出现的人数不过两万人,即便加上伦格自己的近卫军,也不过四万多人而已。
这让很多人开始变得焦虑起来,因为按照派出的斥候传来的消息,科尼亚人的确要比之前想象的多的多,而且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后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军队,这就让罗马人变得担忧起来。
从阿米卢特到边境的距离几乎纵向贯穿了整个罗马在小亚细亚东部的边界,四百罗马里的纵深足以让科尼亚人一路上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城堡前消耗一部分兵力,这个相反之前曾经让一些人感到颇为满意,可是当他们明白了皇帝的意图之后,他们却忽然意识到也许这四百罗马里的距离,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伦格躺在一大堆干草上逼着眼睛细细深思着,他知道房子外那些将领这个时候正为在他下达的命令争执不休,不过他并不在意外面那此起彼伏的争论声,他需要好好冷静的想一下,至少要让自己能在长途跋涉之前得到足够的休息。
在很多人认为皇帝会在阿米卢特建立常营等待科尼亚人的时候,伦格却下令准备开拔,这让那些以为一场防御战的将领们十分意外。
他们向皇帝提出了现在的军队还没有完全集中起来,后续的一些军团甚至最远的还在紧靠地中海的路上,而科尼亚人的数量显然远远超出罗马军团;而且对于皇帝提出的要放弃阿米卢特村做为补给基地,而沿着道路与科尼亚人对进的计划,那些将领也感到十分担忧。
罗马人忘记不了许多年前在科尼亚人手中吃过的亏,更忘记不了面对草原骑兵时他们面临的种种困境,这让罗马人多年来相信只有用坚固的城堡和几乎步步为营的农兵制的防御,才能抵抗住科尼亚旋风般的骑兵,而皇帝似乎要与敌人打一场堂堂正正的野战的举动,让他们感到不安起来。
不过伦格却没有给那些将领在自己面前争吵不休的机会,他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让人在床上铺上柔软的稻草之后,躺在上面逐渐入睡。
阿历克斯远远的站在院子的一角,看着那些将领们争执不休的样子,他没有理会任何一个时不时的向他看过来的人。
在那些将领中也并不是没有支持皇帝命令的人,不过人数并不多,佳尔兰算是一个,这并不出人意料,不过让阿历克斯感到有些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看上去足以当很多人祖父的老将也十分赞成皇帝的决定,这个看上去虽然年事已高可身材硕壮显然经历充沛的老人与那些年轻人大声争执,那股冲劲让旁边的佳尔兰都自愧不如。
“克莱蒙斯将军看来还忘记不了当初曼努埃尔皇帝受到的屈辱,”狄奥多走了过来,他稍微伸伸下巴向那位老将示意了一下“他曾经参加过曼努埃尔皇帝对科尼亚人的远征,不过那次却是场灾难。”
“听说克莱蒙斯将军是那次远征中唯一带着自己的军团退回到罗马的,是吗大人?”阿历克斯开口问。
“不全是,”狄奥多微微一笑,他和阿历克斯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那些不住争吵的将军,压低声音说“事实上他的军团被打得四分五散,可是他却最终带着一支一路上收容起来的败退的士兵,以比自己之前更多的人数把他们带回了罗马。”
阿历克斯不由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那位将军,他能够想象狄奥多这看似随意的一句话里饱含着多少艰难和险峻,想象着一个人居然能够在一场大败之后,一边躲避着敌人的追击,一边还要召集惊慌失措只知道逃命的士兵,然后把他们几乎以军团的方式带回罗马,阿历克斯不禁为这位老将的坚韧不拔肃然起敬。
“据说皇帝已经决定让克莱蒙斯担任军团的后卫?”狄奥多微微皱了皱眉看着阿历克斯“这样一个人的确适合那样的职责,不过我想他更希望冲锋陷阵。”
“这是皇帝的决定。”阿历克斯随口回答着,他对这位皇帝的内兄不是很信任,或者说他觉得这个狄奥多未免太过聪明,至少从他所知道的一些事情上看,狄奥多显然并不只满足于当皇后的哥哥。
“也许有一天他还希望自己当皇帝的舅舅呢。”阿历克斯这样想着,不过他聪明的从来没有把这个想法对任何人说过,即便是皇帝也没有说过。
三月十七日,罗马军团没有继续在阿米卢特村停留,正如之前狄奥多所猜测的,年迈的老将克莱蒙斯将军成为了整个军团的后卫,而佳尔兰成为了整个军团的前锋。
这样的安排让克莱蒙斯有些不满,他找到皇帝要求与佳尔兰调换,至少要让自己也留在最前面,但是伦格用很委婉的口气拒绝了他的要求,同时对他说:“您宝贵的经验已经是一份让我们这些人受用不尽的宝藏,所以您应该留在我的身边帮助我,这将会有更大的作用。”
皇帝的话让老克莱蒙斯觉得十分受用,在满足了面子之后,这位参加过不下几十场大大小小战斗的罗马老将得意的回到了军团的后面,虽然他的要求没有得到允许,可是看到比自己的孙子还年轻的皇帝居然如此谦逊,老将军觉得已经足够让自己感到满意了。
一支不足五万人的罗马军队的出发引起了附近一些城堡中罗马贵族们的议论纷纷,即便他们没有接到皇帝下达的严守要塞的命令,他们也立刻纷纷回去做好准备,因为这次出征让他们又想起了许多年前曼努埃尔皇帝对科尼亚的那次试图收复失地的远征,从那次数量上占有优势却依旧惨败之后,罗马皇帝们就再也没有主动的向科尼亚人发动过一次进攻。
而这一次,皇帝带领的军队甚至比科尼亚人还要少……
阿诺伊满意的站在一座城堡的废墟上看着里面到处燃烧的房子,听着在火焰中噼啪作响的声音,还有那些士兵在追杀罗马人时传来的叫喊声和惨烈的求救声,这一切让他感觉到了征服的满足。
这已经是他攻下的第四座城堡,虽然因为这样的进攻他的军队已经变得逐渐缓慢,几天下来他们才向罗马境内前进了不到三百普特,但是他的军队也从那些城堡得到了足够多的补给和财富,这让他的士兵们相信如果继续走下去会得到更多,这个正是阿诺伊希望看到的。
阿诺伊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能够只靠苏丹的权力就能实现愿望的人,也许之前那些苏丹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这并不适合阿诺伊,他知道要想让军队保持旺盛的精力和充满残忍的性情而不是逐渐变得荒废散漫,就需要激起他们的贪婪和**。
这让他变成了一个大方的苏丹,对于在战场上夺得战利品的士兵,他只要他们收获的三成而不是一半,而且对于一些拥有卓越战功的战士,他甚至还会免除他们应该上缴的那一部分。
这让科尼亚士兵变得更加凶残勇猛,也更加贪婪残忍,他们好不犹豫的扑向所看到的任何一个罗马人,把他们砍倒在地,然后从他们身上搜刮走所有东西,甚至有时候会剥下他们染血的衣服。
一声呻吟从怀里响起,阿诺伊低头看了看士兵们刚刚献给他的一个罗马女孩,这个女孩长得的确漂亮,从她那双充满惊惧的棕色眼睛中,阿诺伊觉得自己就好像搂着一头瑟瑟发抖的小鹿。
“苏丹,药剂已经配好了。”一个小宦官低声对阿诺伊说,他看向那个罗马女孩的眼中充满了嫉妒,对这个引起了苏丹兴趣的罗马女孩,他有着说不出的嫉妒和憎恨。
“不,现在还不用,”阿诺伊用手挑起女孩的下巴仔细看着,然后略微发出了一声叹息“安拉有时候真是偏心,居然给罗马人创造了这么漂亮的动物,告诉我你是不是罗马最美丽的女人,或者告诉我还有多少女人比你更美丽,我相信那一定不多。”
女孩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她对这个搂着自己的异教徒怕的要死,她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家人被科尼亚人杀害,而自己之所以能够幸免,不过是因为那个原本要在自己身上一逞**的科尼亚人忽然决定要把她献给这个可怕的人。
她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但是听到他用虽然并不娴熟却还算流利的希腊语和自己的说话,女孩立刻如同抓到一根稻草的溺水者般紧紧抓住了阿诺伊的衣袖。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求您。”女孩大声求助,她的眼中涌动着大颗的泪水,这看在阿诺伊的眼里居然引起了一丝罕见的怜爱。
“告诉你多大了?”阿诺伊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颊“你还没告诉我,你是不是罗马最漂亮的女人?”
“十,十四岁……”女孩不安的回答,然后她又用力摇了摇头忐忑的回答:“罗马最漂亮的女人应该是埃罗帕西娅皇后,还有皇帝的情人塞浦路斯女伯爵,所有罗马人都知道这个。”
“那真是可惜了,我对别人的女人不感兴趣,不过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会让你成为罗马最受崇敬的女人。”阿诺伊说着一把把女孩整个抱起,向着身后不远处的一个房门半掩的房间走去。
很快,外面的杀戮声和房间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呻吟低呼混在一起,变成了一曲充满了冷血与烈火,杀戮与**的诡异合奏。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阿诺伊在宦官殷勤的伺候下缓缓从房子里走了出来,这个时候的城堡已经安静下来,或者说已经没有什么需要砍杀的,当战士们捧着他们的战利品跪伏在苏丹面前呈上贡献时,阿诺伊却还在回味之前那个女孩给他带来的美妙韵味。
那女孩实在是让他喜欢,这让他甚至破例没有让宦官给她灌下苏丹宫廷中的秘制药剂,那种药剂会让那个女孩永远失去生育能力,这样苏丹就不用为她可能会生下一个不纯的孩子担心了。
“那些药会毁了她的,我可不想看到她因为那些药早早的变成一个干瘦难看的女人,我很喜欢她。”阿诺伊再次拒绝了宦官的请求,不过随即他就立刻投入了对军队的调整之中,那个女孩一时间被他忘在了脑后。
“第四座城堡。”阿诺伊揉着额头皱起了双眉,看着那些堆积在面前的战利品,他却没有多少兴趣去仔细看,虽然这些战利品预示着一场又一场辉煌的胜利,可是他最需要的东西却并没有看到。
“我要罗马皇帝的皇冠,”阿诺伊大声向面前的将军们喊着“如果你们认为我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才来到罗马就错了,我的宫殿里有比这些多得多的财富,我要看到那个罗马皇帝跪在我的面前哀求,就如同当初罗曼努斯曾经对亚尔斯兰王做过的那样”
“伟大的苏丹,罗马人都是一群胆小鬼,他们的军团据说根本不敢驻扎在边界上,而且罗马人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明白过来,”一位将军躬身行礼,他知道这位苏丹有时候会变得很不讲道理,那个时候就必须小心点了“我们攻下他们的城堡,抢走了他们的粮食,只要这样下去我们一定能一直打到黑海岸边……”
“也许我该和你一样乐观,可惜我不是你。”阿诺伊轻轻敲着脑门,他知道这些将领不可能理解自己的想法,因为他们的眼中看到的除了杀戮就是掠夺,他们无法看到更多更远的东西,而且他也并不想让他们看得更远,因为如果那样这些人就会发现,虽然现在的确是科尼亚的一个巨大机会,但是在这个机会的背后,也同样有着不容忽视的危机。
阿诺伊不知道法兰克人和埃及人之间那脆弱的协议究竟还能维持多久,而且来自乌古斯的威胁已经让他开始感到寝食难安,他必须在圣地那场战争分出胜负之前完成对罗马的进攻,至少他要在这一次把罗马狠狠打疼,让他们向自己付出巨大代价,从而彻底消弭掉罗马人对科尼亚北方的威胁。
至于已经占领的土地,阿诺伊是绝对不会还给罗马的,他已经在心中计划着该如何把科尼亚人迁徙到这片土地上来,而且这一次他甚至决定要把这些土地划归自己直接管辖,从而建立起如同罗马那样完全听命于君士坦丁堡的总督制度。
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这让阿诺伊觉得有些没有头绪,不过现在他迫切需要做的就是不停的向罗马进军。
而且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如果这样一直深入下去,显然兵力不是十分充裕,这就让他不禁对那些需要不停攻取的城堡感到头痛万分,同时对那支在西部边境做为诱饵的军队的需求变得急切了起来。
“苏伊坦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还不立刻赶到东部来?”阿诺伊问着自己的叔叔,对于叔叔的那个儿子他还是比较放心的,不过这一次他却有些不满了“让他不要再在那边纠缠了,我需要他来为我服务,一旦我们的军队合在一起,我甚至可以有十万人,那个时候就是攻下整个罗马也并不是不可能。”
听到苏丹的抱怨,王叔立刻小心的鞠躬答应,不过让这位王叔也同样感到不解的是,自己的儿子这一次似乎的确有些拖沓了。
“不要再和那些城堡纠缠,留下一部分军队监视他们就够了,如果这样一路打下去会给罗马人喘息的机会,想想吧,这些天我们才走了不到三百普特,如果是之前的我们,这段日子应该足够穿过整个草原了。”
阿诺伊向他的将领们下达了命令,在那些将军们略显失望的眼神中他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他知道那些将领为不能再掠夺战利品感到失望,但是这个时候他却觉得那些战利品已经成了禁锢他手脚的镣铐。
“传我的口谕,”阿诺伊向身边的书记官随口说着“从现在开始免除向苏丹上缴的战利品,所有财富归获得它们的人所有,这是苏丹的恩典。”
书记官有些意外的偷偷看了一眼阿诺伊,随即小心的记录下来。
“贡布雷,你现在在干什么呢?”阿诺伊抬头看着已经暗淡下来的天空,望着远处一片灰蒙蒙的地平线,他低声自语。
三月二十日,在渡过哈里斯河十四天之后,科尼亚苏丹阿诺伊.亚尔斯兰终于决定放弃围攻沿途城堡的计划,他开始带着他的大军向罗马境内大局进军。
对于罗马皇帝是否已经明白自己的意图,或者是否已经开始向东部边境调动军队,这个时候的阿诺伊已经不再关心。
如果说在之前的那些计划,准备,假象和声东击西的欺骗让阿诺伊费尽了心机,可是当军队一旦渡过哈里斯河,整个大军在罗马东部边境完全展开之后,阿诺伊就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考虑和猜测罗马人的想法。
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的向着罗马腹地进军,哪怕是那些还没有攻下的城堡可能会成为背后的隐患,可是这对他来说已经不足以引起重视。
正如他对那些将领说的,他需要的并不是占领焚毁几座城堡,或者是收集足够多的战利品,他需要得是看到罗马皇帝被押到自己面前哀求颤抖,他需要的是占领罗马在小亚细亚的土地,直到亲眼看到自己军队锋利的长矛触到黑海那令他神往的海水。
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阿诺伊在尽量保持自己军队数量的需求下,在自己后方留下了一支军队见识那些还未攻下的城堡,同时他向西部边境派出使者,督促自己的堂弟苏伊坦尽快与自己会合,以便如他所说让科尼亚的大军达到十万之众
就在随着阿诺伊的进攻,东部边境即将迎来一场大战时,在罗马与科尼亚西部边境上,博特纳姆伯爵汉弗雷正在做着一件让很多人不禁目瞪口呆的事——面对比自己多出将近一倍的强敌,汉弗雷正在用不到七千人的罗马军队对科尼亚人不依不饶,穷追猛打
………………
本月最后一天,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四章 科尼亚的进攻(四)狡猾的汉弗雷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四章科尼亚的进攻狡猾的汉弗雷
苏伊坦.夏尔宋是科尼亚苏丹阿诺伊的叔叔老夏尔宋的第一个儿子,做为苏丹的堂兄弟,他是阿诺伊对最为信任的一个亲人,对自己的那些亲戚阿诺伊并没有如同其他苏丹一样任人唯亲,他认为那样只会让自己的宝座不稳,他更希望能够有一批既可以有着血缘联系,又有着非凡能力的大臣辅佐自己。
所以苏伊坦最终能肩负重任,并不是因为他的苏丹的堂兄弟,更重要的是他的确有着不俗的本事。
可是让苏伊坦感到不难以置信的是,在他心目中原本认为不过是做为诱饵的战斗,却变成了一场难缠的闹剧。
当他的军队越过边境向着罗马腹地进攻时,苏伊坦牢记了阿诺伊下达的命令,并不刻意深入罗马腹地。他需要的只是在边境地区打造声势,直到把罗马人的军队吸引过来。
对于这样的安排苏伊坦认为并不困难,他只要围攻几座城堡,然后再烧毁屠杀一些村庄和来不及逃跑的罗马平民,就足以能够把罗马人引到自己的方向来,到了那时他剩下的事情就是看局势是否有利,然后决定是乘机再捞上一笔,还是立刻回头就跑退回到科尼亚境内。
不论是阿诺伊还是苏伊坦都相信罗马人是不敢贸然进入科尼亚的,这在过去许多年里已经证明,罗马人的坚固堡垒和重重叠叠的农兵防线虽然让科尼亚人一直难以再次入侵,但是罗马人也在这么多年的被动防御下养成了某种惰性,他们宁可等着科尼亚人来进攻,然后再把他们打回去,也不会轻易越过边境主动进攻,这就给了科尼亚人很大的便利,有时候他们甚至就在边境的一边罗马人的眼皮底下做好准备之后才发起进攻,而罗马人一旦把他们赶回到边境另一边,就会主动停下来,目送着这些时不时过来骚扰自己的“邻居”安然无恙的坦然离去。
这已经变成了一种惯例,以至苏伊坦在看到罗马人已经被吸引到边境西部,而且随着援军越来越多自己可能要被罗马人纠缠住时,他决定立刻撤兵返回科尼亚,然后向东部边境进发,尽快去和苏丹会合。
不过他这样的想法却只是由于多年来已经形成的习惯,在苏伊坦认为罗马人一旦到了边境就自然会回到他们的城堡里去,所以他的军队刚刚撤回到科尼亚境内之后,他就下令军队放缓速度,在距离边境不过十几普特的地方停留下来稍作休整。
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一次,有一个人却做了件出乎他和所有人意料的事情。
当汉弗雷听着身边的士兵吹响号角的时候,他发出了一阵得意的“哈哈”大笑,在他身边的人看来,这位法兰克伯爵显然是疯了,他不但突然破坏了罗马与科尼亚人之间那莫名其妙的默契,甚至还罕见的放弃了做为一位骑士应有的矜持。
当发下科尼亚人有撤退的迹象时,汉弗雷立刻下令军团从后面紧追不舍,一时间刚刚在苦苦抵抗的罗马人却一转变成了追击敌人的“胜利者”,不过真正出人意料的是,就在很多罗马人来到一片做为天然边境的沼泽地前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看着对面的科尼亚人从容离去时,汉弗雷却一边下令继续向着敌人追击,同时他自己首先带马向前,踏着泛着臭味的泥泽向敌人冲去。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不禁大吃一惊,包括培黎西奥在内的边境将领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位伯爵会忽然这么做,就在他们还愕然的不知所措时,汉弗雷的军团已经紧跟在他的身后向着沼泽地对面冲去。
到了这时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培黎西奥只能一边抱怨一边喊叫着带着自己的手下跟随在军团后面,不过他还是下令让人给总督送信,他相信狄奥多也并不希望看到汉弗雷这种莽撞的举动,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没有任何选择。
苏伊坦完全没有想到罗马人会破坏双方之间这个多年的“默契”,当他的军队停留下来,开始准备午饭,而他则坐在一堆堆砌起来的战利品中间东挑西选,准备给自己的宠爱的那几个老婆找几件好东西时,一阵沉闷却透着不祥气息的号角声忽然响了起来。
苏伊坦猛的跳了起来,他冲出帐篷向着远处看去,可是除了一片浓烟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在他急匆匆的命令刚刚支起帐篷准备做饭的士兵们上马时,透过那些扬起的浓烟,一群罗马骑兵忽然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旷野中
苏伊坦只来得及发出第一声的警告,随后突如其来的罗马人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
已经习惯那种“默契”的并不只是罗马人,科尼亚人也同样已经认为那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当苏伊坦下令宿营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突然袭击,他们很随意的把战马聚集在一起,然后支起帐篷开始做午饭,有些过于疲倦的人已经就地躺下入睡,而另外一些掠获了女俘的科尼亚人则已经开始在那些不幸的女人身上拼命发泄。
一切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罗马人的号角声刚刚响起时,很多科尼亚人甚至只是扭转头向着声音方向看去,当他们很快意识到那是罗马人进攻的信号时,整个军营里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
士兵们到处奔跑寻找战马,而队长们则大声喊叫好让自己的士兵能够听到。
可是突如其来的罗马人却根本不给科尼亚人任何机会,冲在最前面的罗马士兵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疯狂抡下,随着一道伴着红光的雪亮闪过,罗马人的偷袭瞬间展开
苏伊坦有些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搞蒙了,他并不愚蠢,甚至还很精明,可是多年来的习惯已经让不论是他还是任何一个科尼亚人都认为事情原本就应该是那样。
在他们心目中,罗马人把他们赶到边境边后就算是完成了使命,然后在下一次的战斗之前,他们双方甚至可以隔着那片沼泽地错身而过却互不侵犯,这种看似荒唐的事情却已经延续了多年,以至没有人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但是现在这支罗马军团却显然破坏了这个规矩,而且和其他的罗马军队不同,那些军团几乎是以一种和科尼亚人一样的速度和凶猛向着他们掩杀了过来。
没有骑士长矛和繁重的铠甲,只有挥舞起来灵活却可怕的马刀已经让自己变得更加轻快的半身甲胄,甚至有些士兵根本就是光着头,这样他们就能够看得更远,也能更加灵活。
毫无防备的突然袭击让科尼亚人霎时大乱,冲进营地的罗马骑兵狠狠的向那些还来不及发出喊叫声的科尼亚人砍杀过去,在他们的眼中燃烧着多年来被科尼亚人骚扰欺凌的愤怒和憎恨,他们手中的武器在这一刻变成了宣泄这些怒火和憎恨最好的工具,甚至当他们看到一些女人从帐篷里跑出来,他们也毫不留情的冲上去,在那些女人先是喜悦接着惊恐的喊叫声中,用硕壮的马蹄在她们那饱受**的身上狠狠踏过
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的怜悯和犹豫,虽然看着鲜血从那些不幸的罗马女人身上喷洒出来,看着她们那愕然的眼神在瞬间凝固是那么的令人痛心,但是罗马士兵的残忍在这一刻也完全袒露了出来。
被掀翻的帐篷在里面还没有来得及逃出来的人支撑下晃来晃去,可是很快随着挥舞起的马刀在帐篷上砍出的几道口子栽倒下去,有的科尼亚士兵因为惊慌碰倒了烧得正热的水罐,在被烫伤的痛苦喊叫中,他的头颅已经伴着罗马人铁骑的呼啸而过飞上天空。
苏伊坦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大声喊着下达着命令,在亲兵的保护下他跳上战马向着队伍后面退去,科尼亚人也许有比罗马人多少一倍的兵力,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却一时间让科尼亚人营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他知道这个时候想要遏制住这混乱的一切简直就是做梦,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让自己的军队向后退去,苏伊坦相信只要稍微给他一点时间,那么他就可以控制住混乱的局面,然后立刻调头狠狠教训一下那个“不守规矩”的汉弗雷。
苏伊坦的决定显然是正确的,当开始突然发生的混乱就如同瘟疫般瞬间在军营里蔓延起来时,科尼亚人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他们忘记了自己的数量要比罗马人多的多,当看到前面的人突然惊慌失措的开始奔跑逃命时,稍微远些的,或者是更远些营地里的士兵也不禁恐慌起来,他们盲目的随着迎面逃来的士兵转身奔跑,就好像后面真的有可怕的魔鬼在追逐他们,甚至有些人还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跑就已经被卷入了人群之中,被裹挟着奔逃起来。
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这一切,一些试图阻止的科尼亚将领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当中,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从最近的营地开始,直到距离最远的另一边,当看到整个科尼亚人的营地完全被卷入那盲目无序的混乱之后,汉弗雷才长长的吐了一气,他在马上微微用力站起,听着旁边培黎西奥发出的一声声难以明辨的叹息,他忽然向身旁的号手下达了命令:“吹号,招回我们的军队。”
将领们有些愕然的看着汉弗雷,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伯爵要在这个时候忽然下令收兵,在他们看来这样一个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只要再有一点点的时间,科尼亚人就可能完全崩溃,他们将被驱赶着一直逃跑,直到完全四散分逃。
“你们认为我们能把他们怎么办?”汉弗雷微微耸了耸肩膀,虽然这个时候的天气依旧很冷,不过脱下盔甲的他却觉得十分轻松,而且敞开着衣襟的胸膛也让他觉得冷风似乎可以让自己变得清醒许多,至少面对眼前着巨大的胜利,他依旧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们并不要杀光他们,而且我们现在已经是在科尼亚的境内了,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有援军了,我不能冒险。”
显然对汉弗雷的这个决定有些不满,不过那些科马吉尼将领们却没有提出异议,如果说刚开始时他们只是因为这个人是皇帝的朋友和重臣而不得不遵从他的命令,那么在亲眼看到了眼前一幕之后,他们却已经开始从心中敬佩这位年轻的伯爵。
到了现在人们不能不承认,年轻的皇帝显然有着出人意料的睿智,而他选择的朋友显然也并不是平凡的人物,而更加重要的是,当人们从突如其来的胜利喜悦中稍微庆幸之后,他们才忽然发现,汉弗雷放弃继续追击的决定,的确有着比他们任何人都看的更加深远的一面。
科尼亚人是生长在草原上的民族,他们对草原甚至比对自己的家人更加熟悉,他们知道什么地方有丰富的水源,也知道什么地方生长的嫩草更适合战马咀嚼,同样他们也知道在那看起来一片生机的草原上,有着什么样的可怕陷阱
苏伊坦甚至不用下令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军队在干什么,在罗马人疯狂的追击中,科尼亚人几乎本能的向着一片看上去比其他地方都要生长得更加繁茂的草地奔去,他们慌乱的队伍逐渐变得狭窄起来,在顺着一大片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的草地奔跑一阵后,科尼亚人开始放缓速度,他们向身后追来的罗马人看去,眼中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因为冲得太猛而且近乎疯狂的一群罗马士兵根本没有听到身后响起的号角声,他们的眼中只有近在咫尺亡命逃跑的科尼亚人,所以当看到科尼亚人居然放慢了速度时,这些罗马士兵没有引起任何警惕,反而奋力催动战马向前冲去
可是下一刻,战马踏在结实地面上的前蹄却突然失落,随着战马向前猛然栽倒,冲在最前面的的几个士兵已经被掀起的战马甩了出去,随着一阵惨叫,那些士兵的身体在空中胡乱翻滚,然后狠狠的扎进了前面的草丛之中,溅起一片黑色的淤泥。
“沼泽沼泽”
后面的士兵大声喊着要用力拉住马缰,可是巨大的力量却推动着他们向前狂冲,在一阵阵恐怖绝望的凄惨喊叫中,那些士兵背后面冲上来的人推动着向前狂奔,眼睁睁的连人带马被推进了深不见底的可怕沼泽之中
前面的凄厉喊叫终于让后面的骑兵放慢了速度,可即便如此还是不停的有人被人推进沼泽,他们有的人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就消失在了沼泽那看似平静却充满凶险的草丛之中,有的人在掉下去后立刻奋力挣扎大声呼救。
可是,对岸的科尼亚人却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随着一阵阵令人胆寒的呼啸声响,大蓬利箭霎时劈头盖脸的向着在沼泽中挣扎的罗马人头上降落下来,一时间刚刚还呐喊追杀猎物的猎人成为了别人狩猎的目标,惨叫声,哀号声和充满绝望的呼救声响成一片,恐怖异常
“科尼亚人,该是为我们的屈辱讨回代价的时候了,科尼亚人不能容忍那样的耻辱”苏伊坦一下子跳上了马背,他稳稳的站在马鞍上向还在高声欢呼的士兵们呐喊着“让我们去把那些罗马人砍成碎片,把他们的战马和财富都抢过来,谁抢得多就归谁,安拉作证我说话算数”
苏伊坦的命令瞬间在混乱的科尼亚军队中传开,士兵们的喊叫在这一刻变成了无尽无休的嘶号,拥有战马的立刻催马先前,而后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的随手抓起身边的武器跟在后面向着那些还在沼泽中挣扎的罗马人冲去。
这是一片很大的沼泽,如果要冲过去就要绕个不小的圈子,而苏伊坦并不想只是教训了那些贸然冲来的罗马人之后就善罢甘休。
对于苏伊坦来说,能够得到苏丹的赏识是很困难的,虽然他是阿诺伊的堂兄弟,可是阿诺伊有时候更相信那些和他无亲无故的将领,这也许是因为当初阿诺伊自己就是因为利用老苏丹对他盲目的信任才夺取的宝座有关。
所以苏伊坦觉得自己必须做得更好才能让苏丹忘记自己刚刚犯下的错误,否则他就有被剥夺权力的可能。
而且他也无法容忍自己受到的这个侮辱,一想到居然会被比自己少上将近一半的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苏伊坦就觉得只有亲手砍下那个汉弗雷的人头,才能洗刷他这个巨大的耻辱。
所以苏伊坦带领着他匆匆调动起来的军队沿着沼泽地向东前进,同时他派出斥候,紧密监视停止追击的罗爱人。
前锋受到突然袭击损失惨重的消息传来后,人们看向汉弗雷的眼神开始变得尊重起来,他们把汉弗雷的这个决定看成是一位卓越将领那种难能可贵的先见之明,而事实上只有汉弗雷自己明白,他之所以下令停止追击,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彻底击败科尼亚人的实力。
汉弗雷并不指望自己能消灭面前的科尼亚军队,在开始他甚至只是希望能够抵挡住他们的进攻,从而如伦格希望的那样让科尼亚人相信罗马人已经被骗就足够了。
至于在别人看来绝妙异常的越界突袭,却只是试图延误那些科尼亚人向东部增兵而已。
对于伦格的计划,汉弗雷比任何其他人了解的都更加详细,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清楚自己所担负的使命。
他要把那些科尼亚人牢牢的缠在西部边界,不让他们哪怕派出一个人去支援阿诺伊
“我们回去吧,这一次我们已经做件很了不起的事,不过如果那个科尼亚人来找我们麻烦就更好了。”汉弗雷说了句别人听不懂的话,然后调转战马,不过很快人们就明白过来,他所说的回去并不是返回罗马境内,而是向着之前科尼亚人的营地退去,当有人小心翼翼的询问他为什么不返回罗马时,汉弗雷看着那个将领一阵后,有些奇怪问“难道你不觉得这对我们是一个难的的机会吗?也许你们认为这已经足够了,可对我来说,还只是刚刚开始。”
………………
汉弗雷的话让很多人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当因为愤怒一心想要报仇的苏伊坦带着军队掩杀回来时,他们才终于开始明白伯爵话里的含义。
汉弗雷在接到哨兵的报告之后几乎想都没想的就下令撤退,他甚至严令军队禁止携带一切会延误行程的东西,然后他就那样看起来匆匆忙忙甚至是慌慌张张的向着罗马境内退去。这让很多之前认为他是个了不起的将军的罗马人不禁为之愕然。
不过,当苏伊坦因为罗马人的退却而稍微有所停歇时,汉弗雷却又停下撤退的速度似乎是在等待着科尼亚人。
一时间,在边境上上演了一场令人好笑的闹剧,每当科尼亚人发起进攻,罗马人就会闻讯而逃,但是汉弗雷却又绝对不允许苏伊坦就这样安然退去,一旦看到科尼亚人有要离开的迹象,他就变成了一只窥伺猎物的野狼般跟上去,然后伺机准备狠狠的咬上一口。
苏伊坦几乎被汉弗雷这种与之前任何罗马人都截然不同的作战手法避疯了,他既急于摆脱罗马人的纠缠,又担心那个胆大妄为的汉弗雷会借机侵入科尼亚境内。
时间就在这样的消耗中慢慢渡过,直到阿诺伊派来的使者到了东部边境,接到了苏丹命令的苏伊坦,才决定彻底摆脱那个难缠的罗马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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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五章 科尼亚的进攻(五)谁能坚持到最后?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七十五章科尼亚的进攻谁能坚持到最后?
阿诺伊望着远处略显阴沉的天空眼中同样闪动着阵阵阴郁,从渡过哈里斯河之后的这些日子里,从之前充满兴奋的杀戮到逐渐变得缓慢下来的行军,阿诺伊觉得军队的锐气在一点点的被消磨殆尽。
从科尼亚北方边境到黑海沿岸,这段距离事实上并不是很远,至少在用重金换取来的地图上看,科尼亚的军队已经足够在那段距离上给罗马人制造一个又一个的麻烦,然后直接一口气冲到黑海岸边。
可是,实际上却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在开始的进攻中延误的时间虽然让阿诺伊用绕过那些城堡的方式节省下来,但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罗马人却乘着那段时间的空隙,在他前进的道路上设置了重重障碍。
很多村庄变得一贫如洗,或者说是空空荡荡,那些村民要么早早的退入了附近的堡垒,要么向更远的城市聚集,然后那些城市纷纷关闭城门,在科尼亚人愤怒的叫骂声中冷冷的看着他们。
几乎所有村庄都是这个样子,粮食已经被早早的运进了那些城墙,这让科尼亚军队一时间变得窘迫起来,他们从没想到过罗马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于这种坚壁清野式的抵抗,阿诺伊不禁想起了许多年前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当亚尔斯兰在曼齐克特彻底击败罗马人之后,亚尔斯兰的继承者们更是希望一举彻底吞并罗马在小亚细亚的所有领土,但是他们在继续进攻的时候却遇到了巨大阻力,除了那些越向罗马腹地推进越多的城堡之外,就是罗马人那让他们感到意外的对外敌的顽强抵抗和可怕的坚韧性格。
就是在那个时候,科尼亚人遇到了罗马人这种近乎以对双方同时的摧残为手段的抵抗方式,坚壁清野让科尼亚人终于逐渐停下了他们前进的步伐,直到他们终于再也无法敲砸开罗马人的任何一座城堡,他们才不得不向着草原深处退去。
现在阿诺伊发现自己无疑正面对这种不利局面,虽然他早已有所准备,但是当看到那些空空荡荡的村庄时,他还是不禁为罗马人的坚韧顽强而动容。
“不过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贡布雷。”阿诺伊微笑起来,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知道自己最终在这场战争中要面对的是罗马的哪位将领,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就在这片土地的某个地方,罗马皇帝正在等着他。
虽然多年来的塞姆制让罗马人变得比任何国家的人都更象军人,而整个国家也如同一个巨大的要塞,但是能够下达坚壁清野的命令,而且能够让这些村庄的民众听命放弃家园的,却只有罗马皇帝谕令。
阿诺伊知道命令会从君士坦丁堡这么快的到达,那么唯一的解释只有罗马皇帝这个时候应该就在科马吉尼了。
这样的猜测让阿诺伊不禁感到一阵激动,在他的心中他一直有一个追逐的梦想,那就是如同亚尔斯兰一样堂堂正正的击败罗马军队,让罗马的皇帝跪在自己面前哀求。
虽然成为苏丹却始终被一些人视为为篡位者,这一直让阿诺伊无法摆脱心中的阴影,他需要用一场丝毫不输于亚尔斯兰的巨大胜利让人们看到他的伟大和睿智,更要用这样的胜利彻底让那些部落王公们明白,只要依从自己,他就可以让他们获得丝毫不逊于亚尔斯兰时代的那些荣誉和财富。
“找到罗马皇帝,我要让他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的真正主人,”阿诺伊向他的将领们下达了命令“至于那些城堡不要再管他们,既然他们想把自己围在墙里,那就让他们再也出不来好了。”
阿诺伊给做为后卫的军队下令,让他们加大对那些城市的监视,同时他派出的骑兵迅速的向着更远的腹地进发,一时间乡村的道路上到处都是科尼亚派出的侦骑,他们就如同一张张开的大网般,向着那些乡村田野扑去,一路寻找着那位可能随时会出现的罗马皇帝和他的军队。
“贡布雷你在哪呢,也许我们很快就能见上一面了,”阿诺伊心中寻思着,罗马人的坚壁清野让他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尽快找到罗马的军队决战,不过他也知道在阻止了自己的同时,罗马人也同样在承受着坚壁清野带来的巨大损失,他坚信罗马人同样希望这样的僵局尽快被打破“让我们看看究竟谁能够坚持下去。”
狄奥多神色忧虑的在帐篷外走来走去,他背在背后的双手中紧攥着的一份呈文已经被捏的变成了皱巴巴的一条,在看到一个侍从从帐篷里走出来之后,他立刻急切的向前走了几步低声询问,不过得到的却始终是“对不起大人,您还要再等一等”这样的回答。
狄奥多感到一阵阵的懊恼,不过他却不能不这样等待下去,因为皇帝这个时候正在召见一个突然来到军营汇总的不速之客。
丁涉是在天刚刚亮的时候来到军营里的,按照伦格给丁璇留下的话,他在刚刚返回君士坦丁堡之后就被告知立刻向小亚细亚出发,当经过了数天的长途跋涉之后,他终于来到了伦格的军队中。
不过他却没有能立刻见到伦格,站在帐篷外的侍从却因为皇帝刚刚睡下,无论如何不肯为他通报,尽管那个侍从知道这位东方巨商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因为那位璇小姐的原因有些说不清楚,可即便如此,直到闻讯而来的胡斯弥尔在侍从一脸的不满中亲自把他带进御帐才算罢休。
不过让很多将领感到意外的是,即便是召见一些重要将领也不曾用太久时间的皇帝,却和那个东方人开始了一席密谈。甚至当太阳已经逐渐升到帐篷顶上时,都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狄奥多的焦急并不只是因为手中正在死攥着的那份文件,他更关心的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皇帝如此重视和那个东方人的这次密谈,一想到那个人和自己一样拥有着一个美丽聪慧的妹妹,狄奥多就不禁变得胡思乱想起来,再一想到埃罗帕西娅当初正是在先皇后怀孕期间得到了皇帝的宠爱,总督的心不由变得更加沉重了。
狄奥多当然不相信皇帝会上演一出废立皇后的戏剧,特别是一想到那个丁璇是个东方人,他知道这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可他还是因此暗暗担心,同时他在心里下定决心,如果必要即便冒些风险也要让妹妹到小亚细亚来。
御帐里传来的一阵脚步声,狄奥多立刻收敛精神看过去,当他看到和皇帝一起走出来的丁涉时,他的双眉先是微微一皱,接着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
这个场面未免有些尴尬,似乎附近的人都能够感觉到那一阵阵并不十分自然的气氛,不过伦格这时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计较其中的微妙,他的确是在等着丁涉,或者说是在等着一个让他能够最终下定决心与科尼亚人展开一场大战的那个时机。
“就是这样了,我想也许我可以为你派一队卫兵,”伦格低声向丁涉问着,当他看到丁涉微微摇头的样子时,他轻轻一笑“我知道你更愿意自由一些,不过这一次你的旅行的确是太重要了,或者可以破例。”
丁涉向着伦格微微双手一躬,在轻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狄奥多之后,他再次轻轻摇头:“这就不烦陛下的美意了,这次远行还是轻车简从为好,而且当值今日战端将起之时,即便是单卒只兵也可说是万千重要,就不耽误陛下的大事了。”
听着丁涉的回答,伦格微微沉吟了一会,这一次丁涉的确肩负着一个其他人都没有想象到的重任,如果成功那么就可能就会彻底改变罗马未来所要面对的局面,甚至可能会就此让整个东方发生一场完全不同的变化。
不过他还是微微点头,他知道丁涉能由万里之外来到这遥远的地方,之前所经历的那些艰难险阻也许连他都不曾想到过,丁家远途公之名曾经让他无限遐想。
“就这样了,也许这样更好,”伦格轻声说着,他伸出手向着面前这位已经和他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关系的东方巨商微微划了个十字,在轻声为他做了个祈祷后,微微抬手示意离开“你先去做好准备,之后我也不再送你,也许这样让你奔波的确有些辛劳,可但愿上帝保佑,一切顺利。”
看着转身向着另外一座帐篷走去的丁涉的背影,伦格微微出了一阵神后,随即才回头向一直等在一旁的狄奥多问到:“有什么事情吗?”
看到皇帝转过身来,同样一直在看着丁涉背影的狄奥多立刻微微躬身,他脸上略显露出的焦急神色落在伦格眼中,不禁让他皱起了双眉。
“陛下,这是从首府送来的呈报,虽然现在才是三月可是今天的春税已经应该收缴了,不过现在……”
“现在正在打仗,”伦格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狄奥多要对他说什么,不过看着那份呈报他的眉头还是不禁皱得更紧了“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陛下,现在的局面的确很糟糕了,”狄奥多跟着伦格走进了御帐,他知道很多人也许在这个时候不会用这种东西来惹得皇帝不快,可是做为科马吉尼总督,他却不能不让皇帝看到真实的东西。
“陛下,坚壁清野会让行省的春税税收受到巨大打击,而且民众也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损失,我们在与科尼亚人对抗的同时也是在伤害我们自己。”狄奥多的声音显得十分阴沉,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出这些未免不合时宜,对整个罗马军团来说,这个时候正是与科尼亚人大战的前夕,但是做为总督,他却有着更大的忧虑担心。
“我知道,我知道……”伦格微微揉着额头,他当然清楚的明白狄奥多所说的伤害是什么,按照罗马公法,对于罗马人来说即将到来的春税中不止包含着要上缴的那些税赋,同样意味着他们可以按照上缴的税赋比例获得抵押税的实物回返,这是罗马按照新法对农民们的补偿,尽管这些东西看上去似乎不多,但是对于那些原本十分清苦的农民来说,这些东西足以让他们看到一丝希望,更多的人还在期盼着把那些返回的粮食变成种子,让它们成为自己创造财富的源泉。
可是现在,还在地里的粮食被无情的割走,大片大片的小麦还泛着青色就被拔掉,当那些东西无法带走时,田野里升起了一团团的烈火,那滚滚的浓烟看在无数人的眼中,就如同在撕扯着他们的心肝。
“陛下,科尼亚人固然焦急,可是我们也正面临巨大的苦难,我们应该怎么办?”狄奥多面无表情的问着,对他来说向皇帝提出这些难题并不是在质问,当看到皇帝用手指微微敲击手头的那份呈报陷入沉思之后,他停顿下来,等待着皇帝做出决定。
让很多人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会带领大军向科尼亚人听头痛击的伦格,在命令军团沿着东西方向向南方的科尼亚人迎去的同时,他却出人意料的下达了坚壁清野的命令。
让科尼亚人得不到一粒可以食用的粮食,让他们无法得到能够为战马替换的任何马具和材料,跟不让他们得到任何一点能够激发起他们征服**的财富黄金。
当伦格下达这样的命令时,他能够感觉到那些将领望向他的眼神中掠过的疑虑和不安,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确就如同一柄双刃剑般,在狠狠打击了科尼亚人的同时,也毫不留情的割伤了罗马人自己原本已经变得虚弱的身体。
“阿诺伊在和我较量,”伦格轻声说,他抬头看着狄奥多,敲击的手指变得缓慢却有力起来“他在等着我失去耐心,他知道对我们来说春天的收获多么重要,所以他在等待,或者这个时候他已经忍耐不住,或者他认为我已经忍耐不住,这一切将决定我们最终谁会首先失去耐心。”
“陛下,我不能不说这里的确和北方行省不同。”狄奥多略显无奈的叹息一声“在北方我们会在城堡里等着罗斯人的进攻,或者在他们抢劫我们的时候出兵,因为我们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出现,也知道他们要到哪里去。罗斯人虽然勇猛却并不十分聪明,可是在这里科尼亚人让我们完全不知道他们会什么时候,或者从什么地方出现在我们,陛下我认为这对我们来说未免太糟糕了。”
狄奥多的话让伦格严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位总督其实真正要说的正是这个,事实上几乎所有罗马将领这时也应该都在暗暗揣测,皇帝把军团安排在一个看似并不重要的地方,却任由科尼亚人在罗马的土地上肆意妄为,这样的决定让他们不但感到大惑不解,甚至觉得未免是个难以接受的重大失策。
“陛下,我们的军团的数量也许不如科尼亚人多,可是这也已经足够让我们和他们展开一场大战了,而且我相信不论是我还是任何人都不会让您失望。”狄奥多加重了语气,他当然不会认为皇帝是因为胆怯才对科尼亚人避不见面,不过随着传来的关于科尼亚人正在罗马境内到处肆虐的消息,他觉得做为行省总督,不得不向皇帝提出开战的请求。
伦格听着狄奥多的话心中微微寻思着,不过这个时候他想的却并不是那些将领通过狄奥多向他提出的与科尼亚人作战的要求,而是在心中暗暗计算,阿诺伊还有多少时间会丧失耐心。
罗马在坚持,科尼亚人也在坚持,在这场对双方来说都代价昂贵的消耗中,科尼亚人在用他们能够在罗马境内消耗的时间做为赌注,而罗马则在用更加惨重的代价换取着某个时机。
这让罗马人变得越来越怒气冲天,而科尼亚人也同样显得焦躁万分,双方的军队都在盼望着能与对方尽快展开一场决定性的大战,即便无法猜测到那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可是也要比那种无尽的折磨要好得多。
不过在伦格的心中,他却知道对科尼亚人来说有着一个他们无法逾越的界限,而阿诺伊将不得不在那个界限到来之前,与自己展开一场决战——那就是法兰克人与萨拉丁之间订立的三个月的休战期结束的临近。
伦格知道,阿诺伊必须在埃及人与法兰克人之间的战争有了结果之前结束他在北方的战事,否则他将不得不面对着一条动荡不安,随时会受到来自任何一方,甚至可能会是双方骚扰的边境,对于法兰克人的贪婪和埃及人的勇猛,科尼亚人是丝毫不敢掉以轻心的。
“等一等弗莱利,等一等……”伦格轻轻的说,他知道这一战对自己实在太过重要了,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这只是一场与科尼亚人多年冲突之后演变而成的战争,但是他却知道这将是阿诺伊开始向着他那抵临黑海,吞并整个小亚细亚梦想迈出的第一步。
看着皇帝脸上那虽然平静却已经表露出心意的淡漠,狄奥多的心中不由微微发出一声叹息,他知道皇帝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而从对皇帝的熟悉上他知道一切显然已经有了定论。
………………
三月二十二日,在越过了哈里斯河之后第十六天,科尼亚人的军队在越过了罗马人那些鳞次栉比,似乎永远无法突破的城堡之后,终于抵近了小亚细亚东部的丘陵,当从一处高高的山坡上看到远处那一片片起伏不定,直通远方的山丘之后,阿诺伊不由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到了这时他不得不承认当初亚尔斯兰能够在曼齐克特战胜罗马人的壮举,要比科尼亚历史上任何一位苏丹都要伟大的多,不过在回头向着身后那片被他征服的土地看了一眼之后,他的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欣慰,接着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正如伦格所猜测的那样,坚壁清野在让罗马人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同时,也最大限度的延缓了科尼亚人的进攻,原本应该不到十天完成的跨越小亚细亚的行程,却用了多出一倍的时间才走完。
而对他来说,时间的确变得越来越重要,他必须尽快完成对罗马的进攻,即便不能立刻打通通向黑海的道路,也一定要乘着这难得的机会让小亚细亚的大片土地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当看到那片丘陵之后,阿诺伊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知道一旦越过这片丘陵地区,迎接他的将是直通黑海的平原,在那里将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科尼亚铁骑的进攻。
“让我看看那个罗马人的大流士是什么样子,”阿诺伊回头向陪伴在身边的人开着玩笑“我听说他的一匹战马叫比赛弗勒斯,不过我想也许很快我也可以这么命名我的战马了。”
………………
就在阿诺伊自比亚历山大大帝的时候,在这片广袤丘陵的另一边,伦格也正在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地势。
而后他对身边的人淡淡的说:“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阻挡住科尼亚人,然后一切就由上帝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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