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章 天国之
一个年轻人缩在墙角看着手中磨的很快的短刀。这是把用牛角做柄。锻造的十分锋利的武器。没有任何修饰的花纹。只有在刀身和刀柄各自靠后的的方开出的一个小洞显的这刀稍微与众不同。
常年打猎的经历让刀的主人知道该如何使用自己的武器。也知道该如何武器变的更有杀伤力。更加可怕。
年轻人把刀刃放在手指上轻轻划动。一道细微的伤口立刻出现。他把手指放在嘴里吸吮着流下的血迹。心里不住的喊叫着一个名字雷纳德!
自从离开考雷托尔之后。杰戈就一直在暗暗的寻找着复仇的机会。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父亲被雷纳德砍掉脑袋时的那种惨象。更不会忘记自己被绑在老马身上扔到戈壁里等着自生自灭的痛苦。
原本寄希望与玛蒂娜帮助他报仇的杰戈很快就失望了。他没想到那个被雷纳德追赶的险些丢了性命的贵族公主居然一转脸就和那个杀人凶手言归于好。甚至还在人们面前称呼他为“我的父亲”。好像从来没被那个人追杀过。更没被他围攻过她避难的修道院似的。
在杰戈的眼里那些贵族都疯了。更让他愤怒的是。他曾经请求玛蒂娜帮助自己。可是却连那位公主的面都没有再见到。
玛蒂娜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还有他的存在。这让杰戈觉的自己好像被背叛一般难过。
从特别是当他听说玛蒂娜与那位贡布雷子爵之间的事情之后。一股难言的痛苦让他更加憎恨。他发誓要让那位公主知道自己的勇敢。更要让所有人看看不依靠贵族们。自己是如何为父亲报仇的。
昏昏欲睡的杰戈被一阵轻微的震动惊醒了。他睁眼看着手里滑落下来顶到木桌上的短刀。刀尖在木桌上正轻轻跳动。这让他变的警觉起来。
看着越跳越激烈的刀尖。杰戈突然站了起来。他大步冲出房子向四周张望。
他的这座房子恰好在整个村子最高的位置上。作为一个外村来的人。他被安排在了这座四面经风的房子里担任守卫。而这个苦差这时却让他第一个看到了可怕袭击的来临!
“当当当!”杰戈奋力敲响了挂在树上铁钟。因为恐惧变的颤抖的指头似乎就要抓不住手里的木棍。呼啸的风声也掩盖了大半的钟声。看着在风沙中掩杀过来的那股敌人。杰戈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村子被屠杀时的惨象。
他扔下木棍向着远出的一个山坳里跑去。虽然知道这样做既胆小又可耻。可是看着那面越来越近的可怕旗帜。想到那个可怕的雷纳德的暴行。他的双脚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拼命跑起来!
“我不是懦夫。不是胆小鬼!我一定会回来的。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杰戈心里不住这样喊叫着。寒风灌进他的衣服。当他忍耐着被尖利的树枝刺的全身疼痛。刚刚扑进一片枯木丛。大队的骑兵已经踏着沉重的脚步从他身前冲过!
被马蹄踏溅起的石子砸在杰戈的头上。这让他险些叫出声来。突然一个令他无法忘记的身影从他面前一闪而过。那正是他的杀父仇人!
杰戈握紧手里的短刀。一股复仇的热血激励着他。可是看着那队可怕的骑士。他的身体却象被钉在的上似的无法动弹。
“别着急杰戈。一定有机会的。”他声音颤抖的告诫着自己。看着已经一片大乱的村庄。他小心的寻找着机会。
可是上帝似乎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带领队伍冲进村庄的雷纳德象一股死亡旋风般飞快的席卷整个村子。他手下的骑兵用比强盗更残忍的手段抢劫了这个村庄。在举着十字旗帜的同时他们砸开教堂的募柜。从里面抢走全村人为修缮教堂捐献的那点钱。还顺带着从试图阻止的教士身上夺走了他胸前的银十字架。
每一家每一户都没有的到幸免。羊皮。毡毯。靴子和少的可怜的一点首饰积蓄都成了“雷纳德大人抗击撒拉森人的费用”。
“交出值钱的东西是你们的义务。我们是在行使上帝赋予我们的权力!”雷纳德在护卫陪同下沿着坑洼不平的街道大声向村民们喊叫着“你们今天的奉献可以的到报答。你们是在为守卫圣城尽力!”
他看着一个骑兵用矛尾戳倒一个紧抓着钱袋的村民皱了皱眉。转身从身后的随从手里拿过了火把。
“火焰是拯救堕落灵魂的良药。任何人不纯洁的人都要接受火焰的洗礼!”说着他高举火把催动战马沿着街道点燃了经过的房子。
“我是雷纳德!不论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行使上帝赐予我的权力!”
疯狂的喊叫从烟尘中响起。如野兽的嘶吼令人恐怖。
杰戈趴在石头后面看着已经浓烟滚滚的村庄。因为狂风的肆虐火焰立刻蔓延开来。根本无法扑灭的大火迅速吞噬了这座刚刚还很宁静的村子。人们只能在喊叫中逃命。看着被掩盖在熊熊烈火里的一切。哭泣祈祷和愤怒的咒骂声也随风灌进了杰戈的耳朵。他的身体不住颤抖着。手里握紧短刀锋利的边沿割破了他的手心。合着他的汗水一起滴落到沙子上。
“杀掉他。我要杀掉他!”杰戈不住对自己说。他慢慢沿着乱石向村外一道矮土墙奔去。
可当他刚要翻过墙头。一阵沉重的马蹄上突然从墙后传来。接着似乎人数不少的骑兵在矮墙边停住了。
“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一个骑士开口询问正把一袭温暖的羊皮斗篷披在身上的雷纳德。这是他从这个村子里拿的唯一的东西。
“对。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雷纳德向逐渐聚拢起来的手下喊着“别忘了你们为什么来圣的。财富可以让你们的生活富裕。虔诚能让你们的精神升华。杀异教徒就是遵循上帝的意志!”
“上帝意志!”骑兵们跟着雷纳德发出一阵喊叫。他们眼中流露着贪婪和嗜血的疯狂。不住拍打着躁动战马的脊背。**的火焰如他们点燃的火焰般炙烫着他们的灵魂。
“跟随我。上帝会保佑我们。主基督会赐予你们财富和荣耀!”雷纳德一声嘶喊用力在头顶挥舞着长剑。然后他放脱缰绳。提马跃过前面的矮墙!
马克西米安摇摇晃晃的骑在马上。他低头在固定在马鞍上的小书写台上写着什么。
每到这个时候。旁边的人都很自觉的放低说话的声音。看着年轻的书记员奋笔疾书的样子。即使是很多老人也用羡慕的眼神望着他。
至于那些年轻女人。她们更是总在背后小声的议论这个长相还算英俊的书记员。
对这个能写会读的年轻人。很多人都把他当成一个传达大人教诲的持笔天使。特别是知道他居然在撰写一本关于整个教团的记述史后。他们更是对他敬仰以及。他们都盼望自己的名字能出现在他的书里。更希望自己被他描绘成一个真正虔诚的教徒。
“艰难的跋涉让我们身心疲惫。在路上有些人倒下。有的人则选择离开。寒冷风沙和对前途的疑惑考验我们所有人。在大人不在我们身边的这个时候。是什么力量在支撑我们呢。”
马克西米安用力捏一捏冻僵的手指。看着七扭八歪的字迹他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声。这还是离开耶路撒冷后他第一次笑。不过这个笑让他觉的十分凄凉。
“我看到你一直在写个不停。”赫克托尔慢悠悠的策马跟了上来。他歪头撇了眼那个书写台“你是想成为一个伟大的诗人吗?”
“我只是想记录下这一切。也许很多年之后会有人知道我们的经历。”书记员淡淡的回答着。对赫克托尔他始终有种说不出的反感。也许是因为他当初对约瑟林的背叛。也许是因为看到这个身披黑袍的白化病人。总让他有种难以名言的不安。
“那你最好把我写的漂亮一点。”赫克托尔让苍白的脸颊躲避开温热的阳光。转头向马克西米安开着难的的玩笑“要知道我可是大人的影子。”
“你说什么?”马克西米安疑惑的问。
“影子。你没听说过吗?每个人都有个属于自己另一个灵魂的影子。那是人完全不同的另一面。”赫克托尔边看着马克西米安边催动战马向前奔去。同时他高声对马克西米安说到:“所以看好你自己的影子。不要做出蠢事。”
望着远去的赫克托尔。马克西米安呆呆的发着愣神。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是在警告还是在威胁自己?
一阵阵的不安让他心烦意乱的合起了书写台。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心情再写下去了。
一阵轻微的马蹄上从后面靠了过来。他转过头看到了塔索那张已经被油腻盖住的脸。
“我说朋友。你怎么总是一副烦恼的样子。”塔索不见外的拍着马克西米安的肩膀。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动作直皱眉头“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人。我也不喜欢他。要知道这样的人如果是在安达契早就被赶出村子了。当然安达契是个小的方。这里可是圣的。”
“你不是在照顾大人的父母吗。难道他们现在不需要你了?”书记员有些厌恶的看着老兵痞。对这个自以为是总是喜欢到处招摇的家伙他从心里感到厌烦。“老贡布雷就知道每天喝他的酒。玛丽除了唠叨着要给儿子找媳妇就什么都不问了。我大概算是这个世上最悠闲的管家了。”自封管家的塔索无聊的叹着气。过了一会他突然抬头看着马克西米安“说到管家呀。你可是大人在整个教团的管家。而且一旦骑士团建立起来。你也许就是骑士团大总管了。是不是觉的不错呀?”
“我只是个书记员。”马克西米安有些赫然的回答着。虽然他并不是个擅于挥舞长剑的骑士。但是听到骑士团大总管这个名称。他还是觉的十分受用。看着塔索的脸也不觉的多讨厌了“我只要能成为大人未来的首席书记官就很知足了。”
“哦。哦故意用拉长声调的塔索伸出手指捅了捅马克西米安的肋下“不过你不觉的那个赫克托尔很讨厌吗?他来了之后就不停的指手画脚。也许有一天他还会爬到我们头上去去。也许你们受的了。可老塔索才不会听他的呢。我只听大人的。”
“好了你说够了吗?”马克西米安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低落下去。他厌恶的瞪着塔索拉动马缰“还有很多事要我们去做呢。再这样慢腾腾的我们会困死在这条路上的。”
“不过我们究竟要去哪?”塔索这才问出自己的问题“要知道已经有些人离开了。他们受不了这样没完没了的苦难。”
“不能守持苦难的人就不能真正领悟大人赋予我们的教诲。”马克西米安拉住马缰回头看着塔索。稍微犹豫之后他又说到:“我们要去考雷托尔。别问我为什么。这是大人的命令。”说完。他转身纵马远去。
“考雷托尔?”塔索歪头想了想。他转头看着身后不远处贡布雷一家人做的马车。嘴里不由低声唠叨着:“这回玛丽又该高兴了。她可是又能做伯爵老妈的梦了。”
沿着河流边的道路前进。穿过即使在冬日里也透着郁郁葱葱斑斓生机的广阔绿洲。一座城市终于出现在旅行者们的面前。
在无数双经过路上的眼睛的注视下。和四周的新月旗形成鲜明对比的红色黑狮子旗在风中飘扬着。
远远的。那座著名的凯桑门已经摇摇可见。这座据说使徒保罗经此走进大马士革的城门经历千年风雨依然耸立。
在那门的后面。就是被誉为“天国里的城市”大马士革。
在那里正有一个人在等待伦格。那是萨拉丁。阿尤布王朝的统治者!
第一百三章 现在的苏丹,未来的国王
一条笔直的大道从凯桑门下通向远方,这条道路是那么宽阔平坦,几乎没有什么弯曲的可以一眼看到遥远的尽头。
这就是大马士革那条著名的“直路”,走在这条路上就如同在沿着大马士革的历史在前进。在这条成为了这座城市中心大路的直路上,那些经由几千年的时间延续下来的建筑鳞次栉比的排列在两边。
从这条大马士革最宏伟的道路上走去,在那些不同的街道尽头矗立着一座座令初来乍到的十字军们瞠目结舌的宏伟建筑,在它们当中既有罗马时期遗留下来的神庙遗迹,也有圣徒亚拿尼亚那间简朴的小住宅,既有享誉地中海的库夫塔大集市,也有在不久前才刚刚建立的阿拉伯世界第一个大规模的公共医院努尔丁医所。
在经过这座看上去颇为繁忙的医院的时候,伦格稍微停了下来,他不顾四周一片敌视的目光,仔细的观看着这座在后世的阿拉伯世界里有着崇高声誉的医学殿堂。
既是最苛责人在面对这所医院的时候也会感叹努尔丁的慷慨和远见,而对伦格来说他对这里则有着两个不同世界的认识。
看着这座前世曾经游览过的著名建筑,伦格在为能见到它的原貌庆幸的同时,也为这座医院在不久后就要被毁于战火而感到些许惋惜。这座曾经救助过无数人,甚至到了将近六百年之后还在使用的古老医院,在历史上曾经六次陷入毁灭的边缘。不过即使这样也没有能动摇从这所医院里走出的那些人用自己的医术救治各种疾病。
可是令伦格真正注意地,却还是那座用卡辛山特有的褐石建造而成的倭马亚清真寺。
在这座名为清真寺,却更应该叫做城堡地巨大建筑前。深广的护城河和高耸的城墙让这座建筑成为了一座名副其实的城中之城。
星罗棋布地射孔和探出在城墙外的密集箭楼似乎在无声的告诉所有试图进攻它的人要付出的代价,而那两扇著名的,据说在那石板路面下埋藏着守护着座清真寺地铭刻经板的大门。则会让每个站在它面前试图攻破它的人都颓然而返。
事实上,这座城堡直到二百年之后才因为遭遇到一次致命的进攻而被攻破,而在此之前,有更多的人用仰慕的眼神看着这座建筑。
不过这种仰慕固然是因为它是伊斯兰世界公认的圣寺。也是因为这座城堡里居住过的那些叱咤风云的主人。
现在,在比赛弗勒斯马蹄地踏动下,伦格来到了这座城堡面前,听着马蹄踩在横跨护城河地吊桥上发出的“咚咚”空响,看着经过地桥边站立着的那些面色冷峻地阿拉伯护卫,伦格轻轻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有要见到那位传奇般的王者了。
如果说上次见面时萨拉丁可能会因为自己只是个小小地侍从而轻易放过自己,那么再次相遇会发生什么,则是伦格在始终揣测的。
萨拉丁,这位总是让人们把他和传奇,勇敢,智慧和巨大的个人魅力联系起来的埃及苏丹,在这个时候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对手?
这个想法让伦格的嘴角不由划过一道浅浅的嘲笑,看着已经敞开的大门,伦格慢慢的向里面走去。
然后在四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他在那块著名的据说埋有经板的石板前停了下来。看着那些盯视着自己的阿拉伯战士,伦格一边轻声吩咐身后的随从注意。一边微笑着绕过那块石板向里面走去。
“子爵,我要告诉你。这可不符合你受到的教育。”一个腔调微怪,却很流利的声音从稍显阴暗的门洞里传了出来。
随着这个伦格听来稍觉熟悉的声音。一身黑色短袍,领口用个硕大蓝宝石别针束着的阿迪勒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到了伦格面前“做为萨拉丁苏丹的御前阿塔贝格,我迎接法兰克使者的到来!”
阿迪勒站在门下高声向伦格宣布,然后……
“没想到吧,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健壮的阿拉伯将军突然大声对伦格喊着,他伸出双手用力拍打伦格的两臂,当看到伦格平静的表情之后,他歪着头饶有兴趣的问:“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我们的见面,是吗?”
“当然阿迪勒将军,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丝毫不怀疑你有一天会成为萨拉丁身边的重臣,毕竟像你这样有才华的人肯定会得到一位英明君主的重用。”
伦格的话引起了身后的一阵骚动,尽管他也的确是实话实说,可是这些明显带有奉承的话还是让那些自诩对他已经颇为熟悉的随从们一阵愕然。
“可是你却让我们所有人都很意外,”阿迪勒仔细看着伦格“那个在的黎波里城下敢于顶撞萨拉丁苏丹的侍从,不止成为了一位贵族,还成为了一位宣扬教义的圣徒,是吗?”
说到这里,阿迪勒的眼睛忽然一眯:“不过你刚才的行为很不妥当呀,你更应该直接踩着那块石板走过来,就象其他法兰克贵族对待我们的族人那样,难道你忘记了你的同胞是怎么惩罚所谓的异教徒的吗?”
看着像是突然变成了一条沙漠中伺机突袭的响尾蛇般的阿迪勒,伦格不由暗暗吸了口冷气,他不能不承认即使是公允大度的王者也有狐狸和狮子不同的一面。
阿迪勒现在就如同一条可怕的响尾蛇在伺机寻找自己的弱点,在还没有见到萨拉丁的时候,这位御前阿塔贝格(阿拉伯语意:主将)就已经开始对自己试探起来了。
“那么将军,难道你不记得即使是穆圣也承认过主基督是伟大的先知吗?”伦格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阿迪勒耳边轻声说着“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能尊重刻着教诲世人训言的经板呢?”
看着阿迪勒黝黑地脸颊上一阵轻颤,在错愕和意外之中。伦格迈步单独向着完全是一片褐色世界的清真寺的院落里走去。
“这个人真地是个传播异教的圣徒吗?”阿迪勒跟在伦格身后不住的自问,可是看着跟随在伦格身后的那面醒目地黑十字旗,阿迪勒立刻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好笑“一个尊重异教的基督圣徒?我在想些什么……”
倭马亚清真寺这个名字的由来。完全是因为倭马亚王朝而得名。这座六世纪初期在罗马神殿基础上花费近二十年建立起来的庞大寺院,经过了多年的不住修缮已经完全变成一座令人生畏地建筑。
在已经消失了的一座罗马主殿的基础上,依附清真寺的一座军事城堡拔地而起,在这座城堡里某个并不很大的房间里。胸怀大志的努尔丁曾经在这里制定过击败埃德萨的约瑟林二世和攻陷安条克的宏伟计划,而另一个注定要超越他的伟大王者,这时候又在干什么呢?
萨拉丁.尤素福阿尤布本.沙迪马尔旺.艾勒阿尤比站在探出墙壁很大一段地窗子前看着下面那个走进自己城堡地年轻人。
如果他这的这个样子让某个熟悉他地随从看到,肯定会大为吃惊的。
苏丹自从搬进这个房间之后就很讨厌站到窗户前去,虽然很多人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即使是站在这个悬在墙壁外地地方。也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可也许是出于倔强,他始终不愿意走到窗前向外望去。
可是现在他却站在窗前看着下面那个年轻人,直到他消失在脚下城墙地死角里,萨拉丁才回到桌边,他的手指轻轻敲击面前的桌子,在那上面一幅巨大的地图斜斜的占满了整个桌面,在一个用黑色的粗碳笔标出的硕大黑点上,两条红线正从远处延伸而来。在那黑点的下面。俨然用阿拉伯语标着醒目的名字
“对不起殿下,我不认为苏丹这个时候适合接见任何人。”
一个脸颊光滑。声音尖利,一身肥油的黑人宦官挡在门前神态倨傲的望着阿迪勒。
“这位是耶路撒冷的使者。我相信苏丹本人也肯定希望尽快见到他。”阿迪勒耐心的向后宫总管解释着。
“可是殿下,按照宫廷里的礼仪。准确说应该是从伟大的哈里发时代开始,在日落之后是不能允许任何男人进入宫廷的,而苏丹也不能和任何男人接触,这关系到苏丹的名声和操守。”宦官总管不紧不慢的回答着,同时他的眼睛有些厌恶的看着“勉强还算英俊”的伦格“特别是长相漂亮的男人,更是不许进入宫廷,也许那些堕落的王公不在乎这个,可是这是埃及苏丹的宫廷,一切都要按照神圣的传统办!”
看着倨傲的宦官,当伦格听到解释之后,他不由和阿迪勒相互对视,一阵愕然。
就在某位上帝宠儿为了觐见埃及苏丹的繁文缛节,在和阿尤布王朝的宦官总管针锋相对的时候,在远离叙利亚波涛汹涌的地中海上,一条已经被折磨得吱呀乱响的海船正挣扎着试图从起伏的风浪中躲避出来。
不过这条船的运气显然不太好,在大股海水冲上甲板灌进船舱之后,这条经过远航不论是船员还是乘客都已经疲惫不堪的海船,终于开始伴着一阵呜呜的恐怖低鸣倾斜了起来。
在混乱的喊叫声中,船上的人们不停的大声念着祈祷词,想以此换取上帝的恩典。可是海水还是不住的灌进来,即使一位看上去神态稳重颇有气势的贵族命令随从帮助那些平民向外掏水也无法阻止船身越来越可怕的向一侧倾斜。
当这个贵族终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之后,他毫不犹豫的拔出佩剑砍断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小船上的绳子,在几个随从把两箱还能入口的牛肉干放上小船之后,他就立刻放开缆绳让小船向起伏不定的大海里落去,任由船上的其他人发出绝望的呼救和愤怒的诅咒。
“大人,我们不认识方向。”一个随从一边用力划着桨一边大声向主人报告着“也许我们会飘到岸边,可也许会飘到上帝才知道的什么地方去。”
“住嘴!你这个亵渎上帝的贱种。”贵族老爷一巴掌打在随从的脸上,这个头发灰白年纪不轻,脾气却依然火爆的老爷想站起来看看远处,可一个大浪打来直接把他掀翻在了甲板上,在另外一个随从把他搀扶起来之后,他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脑袋不由大声诅咒着:“这个该死的地方,我该祈祷上帝填平整个大海,你们这些蠢货快告诉我我们究竟应该去哪?!”
“大人我们现在只能随着浪头飘!”随从胆怯的看着暴跳如雷的主人,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大人并没有发火,他突然跪在甲板上,任由风吹雨打双手紧紧合在一起低声祈祷着。
如果他的声音更大些,那个仆人就能听到他在不停的这样祈祷:“我的主呀,如果按照您的意志我有一天真的能成为耶路撒冷国王,我愿意在圣地为你重新建造一所高贵的教堂,会用整个王国最珍贵的珠宝装饰它,请不要夺走我的生命,请派一条船来救救你虔诚的信徒蒙特费拉的康拉德吧。”
他不停的这样祈祷,可最终恐惧和焦躁让这位贵族跳起来狠狠的抽打着身边的随从:“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给我找这么条破船,难道你不知道我将来是耶路撒冷国王?你这是在谋杀国王你知道吗?!”
他愤怒的边骂边打,连另一个早先被他抽了耳光的随从不停的叫他都没听到,直到那个随从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强迫他看向远处的海面。
似乎主基督真的听到了康拉德的“虔诚祈祷”,一条庞大的黑色巨船这时正用锋利船艏劈开墨绿波涛,在溅起的白色水花中乘风破浪而来!
第一百四章 耶路撒冷的驸马爷
破浪而来的黑色战船如地狱使者般划开波涛在海面上起伏着。突出船身的船首像有时候似乎是要直接扎进幽深的海底。可有时候又好像要直飞上天。
在摇晃不定的潮湿船舱里。蒙特费拉的康拉德尽量让己的态度显得稳健些。尽管从这条船刚一出现时他就因为那种令人生畏的巨大有种不妙的感觉。可是当他被救上这条庞大的“掌门官”之后。他才发现己开始的担心真不是多余的。
那些明显不是善类的船员把他们身上唯一的一点财产抢得精光。在连他的靴子都抢走之后。他和仆人被推进了这个潮湿的底舱里。
听着四周船身被海浪拍击发出的吱呀乱响。康拉德用力咽了下喉咙。然后他站起来光着脚踩着湿滑的船板走到关紧的小门前。在他的手刚刚举起的时候。那扇小门却突然己打开了。
“我是蒙特费拉的康拉德。是坎尼博公爵的次子。蒙特费拉的伯爵。”康拉德对站在门口的一个大汉尽量口气缓和的说着。如果不是因为己现在正在人家的船上。他早已经暴跳如雷了“我要见你们的船主。如果他能把我送到君士坦丁堡去。我会付给他一笔报酬。不过我希望能尽快见到他。”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老爷。”带着明显的托音的大汉歪着头看着康拉德“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己是在什么地方。不过在你那个公爵老子付赎金之前我们也许真会把你送到君士坦丁堡去。不过是去奴隶市场。哈哈哈……”
大汉满嘴喷着酒气一把推在康拉德的肩头。随着恰好在风浪中船身的倾斜。康拉德立刻就像个硕大的葫芦般在甲板上滚了起来。他地撞到身后随从的身上。在两个人的喊叫声中继续不停滚动。直到终于嘭的一声撞上船壁。
“这个无理地。胆大包天地……”被撞得昏头转向的伯爵脚下蹒跚的挣扎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咒骂着向前迈出一步。接着就被脚下突然踩到的一只躲藏的耗子吓得不由一跳!
“老爷。这些人可能是海盗。”随从惊慌失措的扶着康拉德靠到船壁上“来地时候我听那些穿上的乘客说有一群很厉害的海盗到处抢劫。他们地首领是个可怕地女人。有人说她是个美杜莎般的魔鬼。死在她手里地人都要坠入地狱的!”
“闭嘴蠢货。你会把真正地魔鬼召来的。快划十字架。快点!”康拉德气急败坏的呵斥着仆人“我必须赶到君士坦丁堡去。我必须去。”他踉跄着扶着船壁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上帝知道有多少人正盼着我死在路上呢。也许现在他们已经在到处宣扬我的死讯了。然后他们就可以抢着向伊莎贝拉献媚。然后娶她。原本属于我的王位就这么归别人了!”
想到这个再也无法忍耐的康德拉不顾船身的摇晃几步冲到门前奋力摇晃着木门不停的大喊:“快开门!我是蒙特费拉的康拉德!我会给你们黄金珠宝。我会付一大笔赎金!比你们想得到的还要多。我的未婚妻是耶路撒冷的伊莎贝拉。她会付给你们钱!只要你们带我去君士坦丁堡!”
他的嗓子几乎喊哑。可是除了外面海浪拍打船身发出的声响却没有任何回音。
康拉德沮丧的用头狠狠的向门上撞去。“吱恰在这个时候木门轻轻打开。
一头撞空的康拉德猛然向门外来人冲去。随着一声痛苦呻吟和两个滚到在地的人发出的乱响。康拉德和刚才那个大汉就象两条离水的海鱼倒在湿滑的船板上喘个不停。
康拉德的眼前突然一暗。他抬起头诧异的看到一个黑影正叉着腰低着头面对着他。虽然背对灯光让他无法身侧勾勒上一层诱人的翘曲轮廓。
“你是贵族?”那女人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康拉德。看到他怔怔的点头后。她弯下腰更加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这时康拉德终于看清了那张令他窒息的美貌面孔。
“你现在在我的船上。这可是你的不幸。”女人向后退开让康拉德站起来“也许我该把你卖掉。象你这样的贵族往往付不出多少赎金。”
“哦不!”康拉德发出一声愤怒中夹带着恐惧的吼叫“你不能这么做。这是异教徒的行为!”
“难道你好笑的看着喘着粗气却有不敢乱动的康拉德。然后她想起什么的开口问:“你说你要去君士坦丁堡?如果你能付出赎金。也许我会送你去。”
“对!君士坦丁堡!”康拉德不住点着头。这时候这个在他眼里立刻变得无比可爱了。他不顾身后的随从小声的警告立刻大步走了过去。可他只迈出了几步就立刻僵在了那里。一柄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压在他的喉咙上。微痛的皮肤让他知道了匕首有多么锋利。而那女人如海水般青蓝的眼睛里透出的冷漠让人毫不怀疑她会真的一刀刺下去。
“我只想去君士坦丁堡。我的未婚妻应该正在等我。也许她现在就已经在君士坦丁堡了。要知道她很富有。不论你提出多少数目她都会付给你。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写下字据。然后派人向她要钱。”康拉德几乎是在哀求了。虽然他知道如果传出去实在有些丢人。可是一想到那些可恶的竞争者。他宁可向这个低声下气的诉求。同时在还没见面的时候就为己地未婚妻打下了欠条。
“呃。”女人用右手的食指托着好。过了一会她想起什么地轻轻歪头。眯着眼睛低声问:“你说你地未婚妻叫什么名字来着?”
“蒙特费拉的康拉德。坎尼博公爵的次子。蒙特费拉地伯爵。”康拉德的傲慢的挺了挺因为饥饿已经有些无力的腰杆。不过这让他地肚子发出一阵鸣叫。这让他一阵脸红。不过他还是继续宣布着己的身份“耶路撒冷的伊莎贝拉公主地未婚夫。”未来地耶路撒冷驸马爷尽量让己的声音显得威严些。
“那么说。你一定很值钱了。”
女人笑眯眯地这时已经变成了一大堆金币。
“给这位老爷找个好点的地方。他可值一大笔钱。如果让他死了我扒了你们的皮!”
显然是头领的女人向跟随的手下一边吩咐。一边利落的顺着木梯爬上了甲板。
已经逐渐平静的海面这时正泛着一片晶亮的光彩。深深的吐了口气。“耶路撒冷的伊莎贝拉……”卷曲着身子躺在在船首像上的阿赛琳看着头顶不时被风帆遮挡住的碧蓝天空喃喃语着。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坐了起来。低头向甲板上闲逛的手下们大声命令:
“懒骨头们都起来干活。我们去君士坦丁堡!”
在经过一阵据理力争甚至是强词夺理之后。耶路撒冷的子爵和苏丹的御前阿塔贝格的“联军”终于不得不承认了己的惨败。
在宦官总管骄傲的俯视下。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的两位贵族大人一路感叹着走出了侧堡。
在一幢颇为精致甚至还透着些罗马风格的房子里。阿迪勒招待了己不幸的“战友”。看着伦格坐在软垫上一边吃着手里的葡萄。一边若有所思的表情。阿迪勒不由摇起了头。
“到现在我还是不能相信关于你的那些传言。”他握着雕饰华丽的曲柄。把一个几乎和他一般高的银罐举了起来“来喝一点水吧。也许这样对你有好处。”
伦格捻着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这个站在面前笑容可掬的撒拉森将军。他轻声问着:“您在邀请我喝您手里的水吗?”
“当然。我并不介意亲手为子爵你递上我的清水。”阿迪勒的眼睛里露出了些许严肃“我说过我很难相信关于你的那些传言。可是这并不妨碍我可以和你成为朋友。”
“也许将来你会为这个决定后悔的。”伦格微笑着接过阿迪勒递过来的银质水碗“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后悔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友谊。”
“我只为己没有杀掉那个奈里兹而后悔。”阿迪勒脸上突然升起一团肃杀气息“我已经接到了纳菲厄的来信。在库奈特拉行刺你的就是他的手下。”
“奈里兹?”伦格心头突的一跳。一点让他觉得似乎抓住什么的光亮瞬间在他眼前晃过。可是接着就又陷入了迷茫的黑暗之中。
“我现在的确很后悔。也许当初在沙漠里杀掉他更好。”阿迪勒愤愤的在伦格面前转着。伦格当然不会愚蠢的以为这位萨拉丁的爱将会是因为己的遇刺而如此愤怒。不过对于那个从突然出现在耶路撒冷。然后就深居浅出再无声息的奈里兹。他这次的行刺也让伦格不由有股说不出的恼火。
“他想让你成为我们攻打耶路撒冷的借口。想象一下。使者的死回带来的只有战争。特别是在这种时候!”阿迪勒气愤的抓起桌子上的水碗咕咚一声喝了下去。当看到伦格撇着见底水碗的眼神之后。他嘲的哈哈一笑“既然我肯为你斟水。那么我也不会在意和你喝同一个碗里的水了。”
“我想这是我的荣幸。”伦格微微点头示意。对这个在将来注定会叱咤埃及的未来苏丹。伦格并不反感。甚至因为他那颇为豪爽的性格倒有些欣赏。
“那么。我们明天去见苏丹。我知道你很着急。不过这是宫廷的规矩。”提到那个把他们打得大败的宦官。阿迪勒不由有些赫然“伊布拉多是苏丹身边最信任的人。甚至连沐浴都要他伺候。即使是很多总督也要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
“权宦……”伦格理解的点头同时心里闪过这个颇为熟悉的字眼。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总是会有这种虽然是小人物。却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呼风唤雨的事情。
当他再想到现在这个由萨拉丁创建强盛的阿尤布王朝。在将来某天会被那些他们小阉割豢养。作为奴隶战士使用的马木留克取代时。一股王朝沉浮。转头即空的感叹不由袭上他的心头。
“明天苏丹将接见来叙利亚各部落的酋长和使者。然后会进行一次盛大的围猎。我想那个时候正是你觐见苏丹的最好时机。”阿迪勒颇为热心的建议着。
伦格疑惑的看着这个萨拉丁的爱臣。虽然知道有些莽撞可他还是不由好奇的问到:“大人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看上去很希望能达成和平的样子呢?安拉的战士不是一直都希望光复夺取圣城吗?”
“这个呀。”阿迪勒轻松的坐了下来。他指着那个硕大的水罐“就如同我可以为你斟上我的清水。在公平的战场上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砍掉你的头。光复圣地是穆斯林的使命。是真主赐予苏丹的荣耀。他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到人世。也只有他才能把沙漠里所有的穆斯林团结起来。可是我们不会破坏诺言。和鲍德温国王四年合约对我们来说是神圣的。守信就和信仰一样重要。”
“所以你们在等待对手的失信。对吗?”伦格无奈苦笑。他知道萨拉丁要实现这个愿望并不难。
“不要烦恼了子爵。明天一切见分晓。”阿迪勒回应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穆斯林圣训中有习俗:不能伤害和你喝同一碗水的人。
第一百五章 觐见
夹带着干冷气息的晨风顺着悠长的走廊吹进高大的偏堡里,风中微醺的干草花香荡漾在房间里,闻起来令人为之陶醉。
当阿历克斯轻轻走到房门前要叫醒主人的时候,他却看到伦格已经站在偏堡的走廊里手握长剑舞动着了。
随着剑刃划破冷风发出的鸣响,佩剑在空中带起的一道道反光划起了层层光影,在晨日红亮的阳光照射下,伦格的身体随着劈刺时而前进后退,时而疾身旋转,在窗棂透出的阳光把走廊分成明暗不齐的格子中间,他手里长剑的光昏时隐时显。
“大人,您需要这样吗?”看着在阿历克斯帮助下正穿戴好盔甲的伦格,法尔哥尼不住的抱怨着“您穿戴的这么整齐完全像是要去觐见国王,可是那只是个撒拉森异教徒,这样会让我们觉得自己像是一群低贱的乞丐去乞求他”
“我的朋友,也许乞丐比现在的我们都更幸福。”伦格苦笑着戴好头盔,他没有办法告诉这个狂热的人,他心目中不堪一击的那个异教徒的军队究竟有多么可怕,更无法告诉他自认强大的军队和骑士在这个异教徒面前是多么微不足道。
对那个埃及苏丹来说,他现在缺少的不是实力,而是一个合理的借口。
唯一让他不能立刻行动的,也恰恰是这个借口。一个既是对敌人的,也是对自己人的借
“穆斯林世界并不是铁板一块,”伦格一边小心地让阿历克斯为自己的斗篷戴好一个挂在肩头不那么舒服的铁披肩。一边低声对显然不太感兴趣的剥尸者解释着“他们同样在勾心斗角,对他们来说能团结起来臣服在萨拉丁面前,只是因为这个人许诺为他们夺回圣城。如果没有了这个理由,他们一样是不会承认他苏丹地位的。”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会答应我们的条件呢,他应该根本不答应才好。”法尔哥尼不解的摇晃着脑袋,他从腰里拔出匕首在牙缝间用力剔着,然后随手把剔出的渣滓抹到胸前刚换地新衣服上“如果是我,我根本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反正我是我毁约的,那个撒拉森异教徒肯定是个笨蛋。”
“所以你也永远成为不了萨拉丁。”
伦格边说边戴上绣有繁琐花纹的小羊皮手套,在阿历克斯帮助下扣好手套上最后一个铜纽扣之后,他终于喘了口气“如果有一天我可以制定规矩。我一定要进行一次中世纪服饰变革。”他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苏丹将在今天接见叙利亚地贵族和使者。这也很可能会是他在进攻耶路撒冷前地最后一次盛大聚会。”伦格在随从地陪伴下慢慢在走廊里走着。他拖地地白色斗篷在身后带起一片微风。几乎是首次脱去黑袍穿上华丽礼服地他。让身边地人都不由从心底产生一丝清新。
“所以我们必须在萨拉丁宣布对圣地地进攻和誓言之前见到他。然后和他达成协议。只有这样不论对他还是对我们都才会有利。”
“大人我不明白。这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不想进攻圣地了吗?”法尔哥尼象个要非问出个究竟地倔强学生般穷追不舍地问着。
“哼。萨拉丁。”伦格停下来嘴角微微划动一下“他是那种一切都需要理由。做什么都要占理地人。对他来说圣地地光复和他个人荣誉地荣辱是完全一致地。所以他既无法忍受敌人地背信。也无法忍受他自己地背信。”
“哦。一个奇怪地异教徒。哦!”法尔哥尼嘴里唠叨着不住点着头。不过跟在伦格身后地他这时却开始在心里盘算起了一个小小地念头“如果我在见到那个异教徒地时候突然一连枷把他地脑袋打碎。那是不是就不需要和他达成什么协议了呢。不过好像我身上没带连枷……”
端着香盆地男孩缓缓地走在队伍地前面。他手里用点燃干花地草灰发出地香气飘荡在半尖顶地宫殿门前。
胡斯弥尔紧张的不时回头看一下身后的伦格。他没想到主人居然让他当那个端着香盘领路的幸运儿,一想到自己将是整个队伍里第一个走进埃及苏丹宫殿,第一个见到萨拉丁的人,男孩就不由因为激动不住的频繁回头,似乎这样可以从主人那里得到一些安慰。
一群身穿典型的沙漠服饰的阿拉伯人从他们身边走过,那些人看着这群法兰克骑士就如同看着瘟疫的表情让法尔哥尼一阵懊恼,如果不是站在前面的大人似乎并不在意,他早已经喊叫着冲过去大打出手了。
“邪恶的异教徒,撒旦的子孙,”他不住嘴里唠叨,当他看到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沙漠民族的男孩之后,一股怨气让他不由伸手在那孩子肩头用力推了一把“快点走,你没见过魔鬼吗,你自己不就是个小魔鬼吗?”
“我是主人的仆人,我不是魔鬼!”被这一推惊醒的男孩有些愤怒的回瞪着剥尸者,不过他还是没有胆量单独面对那个可怕的人“主人……”
“好了,如果你们不想让人看我们的笑话就都安静点。”伦格不耐烦的打断了这两个人的胡闹,在他看来,这种私下的小矛盾虽然不可避免可是却是很不好的一种苗头,这让他不由开始琢磨是不是该到确立一部教团规则的时候了。
一个身穿黑色窄袍,脸上留着整齐短须的男人站在通向宫殿的走廊尽头等待着他们,随着逐渐走进,伦格看到了这个男人眼中闪动的坚定光彩,那是对自己这些人好不保留的敌视和轻蔑,甚至他那种双手合在一起垂在身前地样子也让人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感。即使是最不敏感的人从他的身上也可以感觉到那种拒绝的气息。
“如果这个人就是萨拉丁,我想我们就可以直接回去了。”法尔哥尼唠叨着抚摸腰间的匕首,他开始琢磨是不是到了可以让他为主献身的那个“最终时刻”了。
“艾卜.胡莱勒本.阿卜杜勒拉赫曼.沙布。”那个全身透着股凌人气势的中年男人冷漠地说出一长串繁琐的字眼,当他随从的译官刚要走过来替他翻译的时候,他却颇为流利地再次向伦格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懂得你们的语言,甚至我可以很流利的说你们的所谓法语和拉丁语。”中年男人冷漠地看着伦格,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可是你们呢,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懂得我们的语言。你们有多少人看过我的经文?在我们的经文中,你们的基督也是伟大地先知,而在你们的圣经里却把我们形容成魔鬼。”
“拉赫曼大人,也许我可以纠正一下你地这些话。”伦格看着这个人。他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可是当他隐约想起萨拉丁身边很有那么几个让人头痛的极端贵族之后,他就立刻把这个人归入了那些人中地一员。至于他的地位伦格觉得显然不会很低。
“哦?那么请你说一下。”拉赫曼翘起下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地法兰克人,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使者居然这么年轻,看上去甚至还不到二十岁。这让这位阿拉伯贵族更是愤怒,他觉得自己被派来迎接这样一个孩子简直是在受辱,对于苏丹的这个安排,即使不能违背也暗中愤恨地他,决定要好好羞辱一下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法兰克毛孩子。
“记得穆圣在蒙召的时候,曾经问到自己是否欠他人的钱,是否曾经有意无意的伤害过他人。当他知道自己欠着某人六个银币的时候。他吩咐家人还清这笔账,。当他听到一个奴隶说自己曾经因为没犯过的错误受到鞭打的时候,他对那个奴隶道歉。”伦格笑吟吟的随口说着。看着拉赫曼脸上逐渐出现的惊诧表情,他的声音更低。却吐出更出对方意料的话来: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穆圣,拉赫曼大人。也是我为了这个才来到大马士革,所以我为每个民族制定一种供献仪式,让他们有的遵循,绝不是让他们为这事争论。你应当召唤众人来崇拜主,这样你确是在正路上。”
“可兰经文中朝觐的篇章?”拉赫曼愕然看着伦格,他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他想象不到一个法兰克人怎么会了解穆圣的那些圣事,更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居然能如此恰当的在这种情景下,引用可兰经中的词句来反驳自己。
拉赫曼知道必须让开道路,如果再阻挡,那么自己就不是在和这个年轻人作对,而是在抗争神圣的经文了。
“你看大人,虽然我不懂得你们的文字,但是我的确看过你们神圣的经书。”伦格在经过拉赫曼身边时小声说着,在拉赫曼无声转身走去的时候,他向着看着这一切的胡斯弥尔微微一笑。
男孩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如果不是端着香盘他早已欢呼出来。
他这时觉得无比自傲,甚至连身边那个可怕的法尔哥尼也不那么让他畏惧了。
一想到正是自己在这一路上不停的给大人讲解可兰经,再想到大人对这部经书表现出的让他也很意外的兴趣和尊重,胡斯弥尔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一件伟大的事。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大人说的关于穆圣蒙召时的那些事,却是他从没听人说过的,可是从那个拉赫曼诧异表情上,他知道大人说的肯定是真的。这让他对主人感到更加崇拜和信服。
“想不到大人连撒拉森人的经文都懂。”阿历克斯激动的对身边一脸阴沉的法尔哥尼唠叨着,可看到他那张黑黑的,几乎已经阴云遍布的脸之后,立刻小心的躲到了一边。
“异教徒的经文,大人看这个就是在和魔鬼打交道,”法尔哥尼嘴里嘟囔着“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一声声洪亮的唱呵从高大宽广的宫殿里传出来,在与欧洲城堡阴暗简陋的内部迥然不同,被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阿拉伯式宫殿里,一个礼仪官正站在宽阔的宫殿中央用透着深沉雄厚底气的声音念着手里举着的一份文件。
即使并不知道那究竟说的是什么,可看着每念一个名字就会有一位阿拉伯贵族总围拢在四周圆柱下的走廊走出来,向坐在中央的萨拉丁行礼的情景,伦格知道那可能是一份来觐见的部落贵族的名单。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他才第一次领会到那些部落的庞杂和繁琐。
虽然早就有人调侃说,阿拉伯人的部落多得和沙漠里的沙子一样,而酋长的数量可以和天上的星星媲美,可是当听到从那个礼仪官嘴里一直流淌出来的名字,和随着这些名字不住走出来的贵族之后,伦格才真正理解那句话的意义。
随着唱名还在无休无止的进行,伦格在拉赫曼的陪同下慢慢走进了宫殿,在迈进这间大得出奇的宫殿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四周突然紧张的空气,和无数双眼睛投射过来的敌意,杀气,憎恨和不信任。
他听到礼仪官显然因为他的出现变得有些不自然的声音,同时感觉到一些虽然衣着简陋,却攥着锋利刀柄的偏僻贵族们向他慢慢靠来的危机。
“这些撒拉森人要干什么?”法尔哥尼靠前几步在伦格耳边小声问着“大人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冲上去一刀杀了那个萨拉丁,只要他死了我们就能进天堂了。”
“我可不是为了进天堂才来到这个世界的。”伦格在心底对狂热的剥尸者一阵无奈,他不得不一边走着,一边小心的阻挡在法尔哥尼面前,以防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莽汉一时头脑发热把自己这些人都给搭进去。
“如果你们真这么干,也许你们的灵魂能受到真主的救赎。”拉赫曼突然低声在伦格耳边说。
第一百六章 我是安盖特的贡布雷
拉赫曼的声音很轻但是足够旁边的人听到了。
法尔哥尼眼中露出了极端的狂热,走在前面的伦格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脚下的步伐也开始混乱。
“魔鬼带耶稣上一座最高的山,将世上的万国与荣华指给他看,对他说: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
伦格嘴里发出轻轻的咏颂声,他微微转头看着脸上透着热红的法尔哥尼,然后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法尔哥尼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苍白,他咧着满口黑黄牙齿的嘴巴发出毫无意义的“哦”声,脚下因为犹豫险些被身后的人撞上。
“哈哈哈……”显然认为这个大个子已经被吓住的阿拉伯贵族们不由发出一阵嘲笑,他们指着这个邋遢肮脏的莽汉不住嘲讽着,同时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这队显得有些突异的使者队伍。
“我宁愿在战场上面对一百个异教徒也不能受这样的侮辱,”法尔哥尼愤怒的嘟囔着,可是他看拉赫曼背影的眼神却是憎恨“这个撒拉森真是个魔鬼,他刚才在诱惑我,不是吗,”他微撞一下旁边的阿历克斯“他在诱惑我对吧?”
“你显然还没有到为了信仰牺牲一切的地步,”走在前面的拉赫曼冷漠的声音里透着无奈,而且让他愤怒的是,这个年轻人居然用圣经里的魔鬼来形容他,这让拉赫曼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可是随着踏上一块华丽的地毯他只好沉默下来,在走到离萨拉丁面前垂着的帐幕不远地地方他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伟大的苏丹,按照你的意志我带来了法兰克人地使者,不过我很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权能代表盖伊。甚至是所有法兰克人,”拉赫曼嘲讽的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毛孩子“他的年龄和地位都不足以承担这样的重任,甚至就是盖伊本人也很让人怀疑是不是有能这个能力。”
即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伦格也可以从拉赫曼的眼神里看出他对自己地轻蔑,而且那些听到他这话的阿拉伯贵族脸上透露出的嘲讽也证明这个人,显然没有为自己说什么好话。
“拉赫曼。你认为自己很能看透一个人吗?”站在帐幕旁地阿迪勒走过来。他绕着伦格微微转着。对四周地人高声说到:“我们这里所有地人都很勇敢。可是当面对无法抵抗地强敌时是不是畏惧过。或是想过逃跑?我想这是很多人都有过地经历。而这个人。这个法兰克年轻人地勇气是我亲眼见多过地。他曾经在危险地时候面对比他强得多地敌人。那就是我。还有在地黎波里。这个还是侍从地年轻人就敢于面对苏丹。这是连苏丹都曾经承认地勇敢。除非你们当中有人认为苏丹
地话不足作为证据。否则我请你们尊重这位使者。因为我们不是法兰克人。我们能做到尊重我们地敌人和对手。”
“哦噜阿拉伯贵族里立刻升起一阵呼喊。他们有地不住点头赞许着阿迪勒地这些话。有地虽然沉默可还是稍微收起了过于明显地蔑视神态。
“你总是为苏丹尽心尽力。”拉赫曼对错身而过地阿迪勒愤声低语。
“而你总是想获得不该属于你地东西。”阿迪勒针锋相对地予以驳斥。
“你别忘记我是艾卜.胡莱勒本。我地儿子是未来地苏丹。”拉赫曼狠狠地开口。可是他立刻闭上嘴。因为他看到随着帷幔掀起。始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地萨拉丁终于慢慢从帐幕后走了出来。
宫殿里立刻一片安静。刚刚还喧嚣讥笑的阿拉伯贵族们都默默的看着顺着铺着华丽毡毯的台阶走下来的苏丹。
伦格向前慢慢的走上了两步,他仔细望着这位之前只是匆匆一会的埃及王者。让他有些诧异的是,虽然时间不久可是他却从萨拉丁垂在鬓边的头发里看到了几丝醒目的灰白。
而且他消瘦的脸上皱纹也显得更多。那条由刺客给他留下著名伤疤和脸上的皱纹交叠在一起,反而不那么明显了。
人们沉默的看着安静的走到台阶下的萨拉丁。当他微微侧头对站在旁边的拉赫曼低语的时候,有人看到了拉赫曼脸上一晃而过的难看表情。
“我的兄弟,我知道你很希望能尽快让你的儿子成为苏丹,但是这必须是在我完成收复圣地的大业之后,”萨拉丁神态悠然的在拉赫曼耳边说着“而且我不相信除了我还有谁能完成这个责任,这是安拉授予我的权力别人是做不到的。”
“当然,我的苏丹。”拉赫曼低下头恭敬的向萨拉丁行礼,以此来掩饰自己脸上难看的神色。
不再理会拉赫曼的萨拉丁终于正视的看着对面的伦格,他深邃的眼神里露出微微的笑意,似乎颇为欣赏的看着年轻人。
“我要说你是个奇迹,可这不符合我遵守的教规。”萨拉丁拢起长长的袍袖走到伦格面前“可是我也必须承认你做出了很多让人意料不到的事。和在的黎波里相比你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了。”
“向您致敬伟大的苏丹,”伦格暗吸一口长气,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在内心中他有种难言的激动,之前的一切磨难都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似乎那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刻“我是以盖伊国王的名义前来的,带来了国王给您的信件。”
“不着急,子爵。”萨拉丁轻轻打断了伦格的话,他显然不想让伦格立刻如愿的提出合约的事,他一边招手叫过自己的爱将,一边从旁边地仆人手中拿过道没开封的敕令“来念一念这个阿迪勒。”
“奉强大的,至尊地。埃及与叙利亚的统治者,伟大的苏丹的命令,”胡斯弥尔在伦格身边轻声翻译着。这个时候他真觉得自己是个大人物“任命忠诚的御前御前阿塔贝格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为哈法兹的埃米尔……”胡斯弥尔有些吃惊地回头看了看伦格,在看到主人平静的表情后他继续小声翻译着“授予他指挥苏丹马木留克近卫军的权力,愿安拉保佑我的忠臣,朋友和兄弟。”
一阵轰然喧嚣从四面响起,念到这里无法遏制自己情绪的阿迪勒激动地望向看着自己微笑的萨拉丁,而拉赫曼的脸上这时已经被一片难以压制的愤怒掩盖。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重任。苏丹这对我来说太难以置信了。”阿迪勒跪在萨拉丁面前低声婉拒着。
“我的兄弟,我把哈法兹交给你,是把帝国的后方交给你,我把我的马木留克交给你,是把我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你。不要让我失望。”萨拉丁轻轻扶起爱将轻声安抚着“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些人是值得我关注地,那你肯定是其中的一个。”
说到这里,萨拉丁转过头看着不远处地伦格微微一笑说:“如果说世界上还有让我鄙视的,那这个人就是你地国
说完,他转身踏上台阶看着四周的众人大声宣布:“我欢迎你们地到来,这说明我们更加团结强大,为了感谢阿拉赐予我们的权力和财富,我们要用最盛大地狩猎证明我们的强大和富裕,在这期间我们欢迎所有人和我们分享这一荣誉。不论他是哪里人,不论他信仰什么。”
说到这里。萨拉丁眼神落到了伦格的身上,他抬手向伦格微微示意:“子爵。做为主人我邀请你参加我们的狩猎,现在的你是客人不是敌人派来的使者。”
“十分感谢苏丹。”伦格看了一眼已经脸上泛黑的拉赫曼,他知道这个人这时候肯定不那么痛快“不过请接受我的小小要求。我希望能和阿迪勒殿下一起狩猎,我想您知道我以前只是个小小的侍从。”
“如你所愿子爵,”萨拉丁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然后他忽的小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的黎波里的时候究竟是怎么想的,可我一直觉得那时候你骑士很恐惧。甚至有种可能会随时都会逃跑的想法,我说的对吗?”
萨拉丁的话令伦格身边的法尔哥尼霎时暴跳如雷,他大步向前迈去,根本不管四周守卫刹那拔出指向胸前的雪亮兵刃!
“站住法尔哥尼!”伦格伸手一下挡住身旁的剥尸者,他慢慢向前走上一步用手指拨来面前的一柄长矛,看着萨拉丁对险些冲过来大汉毫不在意的表情,伦格点了点头“苏丹你的确说的很对,那时候我很害怕,不只是对你还有那些和我一样的人。所以我才要和你抗争,至于现在我已经不怕了,即使是面对埃及的苏丹也是一样。”
“你有些狂妄了子爵。”萨拉丁示意身边的人收起武器,他看了眼自己的御弟声音低沉的问“是不是和阿迪勒的友谊让你认为我不会伤害你呢,或者是因为使者的身份让你敢于对我这么说话?”
当然不是,苏丹。”伦格向后退去,他微拢起白色披风的下摆,抬头看着这位令耶路撒冷的贵族骑士提起来就为之色变的埃及王者“我这么说只是因为你是埃及的苏丹,也因为我是安盖特的贡布雷。”
“你还真是狂妄呀,”萨拉丁好笑的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那就证明给我看,让我看看你是另一个鲍德温,还是另一个盖伊。”
终于从艰苦的旅行中挣扎出来的队伍在看到第一丝绿色的时候,发出的欢呼声丝毫不亚于刚刚离开耶路撒冷时的兴奋。
漫长的队伍在并不多的骑兵和守卫的保护下在路上拖得长长的,如果不是有那些年轻力壮的人们的护持,很多人是无法走完这次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可怕的旅行的。
可即使如此,依然有人在路上倒下,也有人无法忍受苦难选择了离开。当他们回头看去的时候,会看到一路上留下的那些树立在路边坟丘上的十字架。
很多人没有能走完对他们来说有着重大意义的旅行,可是他们的名字却被忠实的记录进了一本厚厚的书中。
马克西米安UU小说的手稿已经越集越多,那些被他称为殉道者的名字不停的出现在他的笔端,每念到其中的一个,他都自问自己是不是配为他们的名字立传,这让他的心底总是显得十分挣扎。
“为什么我们不去安盖特?”在旅行之初玛丽曾经这样问塔索,对她来说这个教团的意义并不比安盖特子爵这个爵位更有价值,那座用一堆烂石头砌起的随时会倒塌的城堡在她的眼里,要比什么都重要“那里是我们的家,伦格以后的家在安盖特。”
“如果他以后的家在考雷托尔你会更高兴吧。”塔索在得到确切消息之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玛丽,看着那位母亲变得兴高采烈的样子,塔索撇着嘴说:
“不过我说玛丽呀,你没想过为大人找个更合适的老婆吗,要知道那个伊莎贝拉……”
“那位殿下,是陛下和伦格的确不错,”听到提起那位贵人玛丽不住的点头“不过伦格成为埃德萨伯爵的机会更大,”她在马车里翻箱倒柜的翻腾着“这事准成,我要给我儿子做件漂亮的金丝和丝绸料子的外袍,要知道伦格曾经偷着进过她的房间呢。”
“你说什么?大人进过公主的房间?”塔索的眼睛立刻冒出精光,他不住的攒动着“哎呀呀,如果那样他们两个那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哦,这是我亲耳听到的,有一次公主来找伦格提到上次到卡雷托尔时他曾经偷偷进过王宫……”玛丽得意的向满脸好奇的塔索唠叨了起来。
这段取自新约马太福音耶稣受撒旦试探的段落,喻指拉赫曼的怂恿诱惑。
艾卜(Abu:阿拉伯语意为某人之父。
第一百七章 蝴蝶起舞
狭长的旗标在风中抖得直直的,尖尖的旗角时不时的拍打人脸,无数新月图案的旗帜摆动发出的噗噜噜的声音汇聚成一片响亮的噪声。
法尔哥尼诧异骇然的看着远处平原上在沙尘中踩踏着地面,发出沉闷轰鸣的大军。
这是一支他从没想到过的可怕军队,他从没想到世界上能有人聚集起这么庞大人数的军队,而这只是这支军队在进行一次盛大的狩猎。
从没感到过畏惧的狂信者轻轻颤抖着,在他心目中第一次觉得,受到上帝眷顾的耶路撒冷的骑士们,在这些敌人面前是那么寡不敌众。即使是以强大著称的骑士团在这似乎看不到尽头的队伍面前也显得单薄无力。
“上帝拯救圣地,上帝保佑我们不受到魔鬼的侵袭,主基督是耶路撒冷的守护者,主赐予我信仰抗拒恐惧和动摇。”
法尔哥尼声音沉闷的小声祈祷着,他不想让别人听到他因为畏惧变得僵硬的声音,他不住的抚摸着胸前的十字架,可即使如此他还是被自己看到的这支军队的巨大人数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有多少人?”阿历克斯咽下一口唾沫惶恐的看着四周,他比法尔哥尼更加惊骇,这个一直生活在死海边的木匠儿子,从没想到自己会看到如此漫无边际的军队,更无法想象自己也许有一天要和这样一支军队作战。
“可能世界上所有的异教徒都聚集到这里了,耶路撒冷要面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异教徒了!”一个骑兵因为恐惧声音已经开始走形,他转头看看从自己身边过去地那些脸上包着厚厚面巾。始终沉默着向前行进的骑兵队伍,一声扭曲的呻吟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我们晚了,基督世界完了,耶路撒冷要陷落了!”
“住嘴!你这个懦夫!”不知道是对那个骑兵还是对自己的胆怯感到无比羞愧的法尔哥尼,吼叫着伸手一把抓在那个骑兵的脖子上,他不停的用力摇晃,那个骑兵的脸上立刻一片惨白。
而那些经过的阿拉伯士兵们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般从他们身边默默地过去,留下地只有脚下带起的大股烟尘,在整个队伍上空慢慢弥漫开来。
“你们说这有多少军队?”伦格终于开口了,他随着骑兵的队伍向前缓慢地前进着。他的确没想到自己有机会能这么近的。甚至是身处其中的观察这些阿拉伯战士,看着他们用长袍包裹着似乎并不灵活的身躯,他似乎想起了一位后世史家对这些沙漠战士地形容“如果掠过沙面上的一股股的狂风。带走沙子也带走生命。”
“大人。这些人肯定是魔鬼派给他们地。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地军队。”法尔哥尼把十字架举到胸前不住晃动“我相信只要对他们挥动十字架。他们肯定就会消失掉地。”
“大概三、四万……”伦格轻声说出自己地猜测。这个数字又让剥尸者一阵心头发跳。
“会有这么多?那完全可以和整个耶路撒冷地军队比较了。即使是国王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地军队。”一个骑兵小声地嘀咕。可看到法尔哥尼吃人般地眼神后立刻沉默下去。
“盖伊国王地手下最多只有一万军队而已。”伦格抚摸着比赛弗勒斯“即使地黎波里和安条克驰援耶路撒冷。总地兵力也不过四万人。”他看着听到这个数字脸色一下变得愉快起来地法尔哥尼。微微摇头“可是你们以为国王能得到安条克地支援吗。那个安条克地波希蒙特三世。他可能会帮助耶路撒冷吗?”
“但是我们还有强大地骑士!”法尔哥尼不忿地顶撞着。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粗鲁地顶撞伦格“我们地骑士是上帝地战士。是无法抵抗地!圣殿骑士地强大人人都知道。还有医院骑士地虔诚。那是战胜异教徒地保证。”
“也许吧。”伦格并不反驳。他只是催动战马随着带起漫天烟尘地队伍向前走去。
“你居然这么对大人说话?”阿历克斯不满的看着停在原地发呆的法尔哥尼“你这个样子顶撞大人,这是你
“我,我只是……”剥尸者不安的抚摸着胸口上的十字架,然后他愤怒的看着身边经过的阿拉伯战士们“都是这些魔鬼的罪孽,他们让我不安,甚至还顶撞了大人!”
“也许你是害怕了,至少我害怕了。”阿历克斯小声的自语,然后他怕被听到的低下头催动坐骑向伦格身后追了过去。
一顶宏伟的巨大王帐支在一块高出四周的山坡上,在这座白色王帐四周,一串串早已搭建好的帐篷整齐的围拢成一个庞大的圆圈,在所有这些帐篷之间竖起的带尖的木桩和坚固的抹有焦油的绳索形成了一道道错综复杂的障碍,这能让任何试图对王帐有所不轨的敌人都不由三思而行。
当伦格走近王帐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四周站立的马木留克的盯视和威胁,那些看上去似乎随时都象张绷紧弓弦的长弓般的马木留克注视着走近的没一个人,这让那些部落贵族们不由小心翼翼,他们知道只要苏丹的一个示意或者是有谁稍有异动,这些忠心的近卫就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前去把那个人瞬间砍成一堆碎片!
“苏丹在等你子爵。”阿迪勒站在帐门口对伦格微微伸手招呼,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嵌着金边的黑色长袍,这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加雍容,也更加凌然威猛。
“我想也许对苏丹来说,这次狩猎更像是一次示威。”伦格没有随着阿迪勒走进王帐,而是转身看着山坡下以一路路的纵队徐徐前进的队伍。
“如果你这么想也可以。”阿迪勒陪在伦格身边脸上带着难言地得意“这样一支大军是可以进攻世界上任何最强悍的城堡的。即使是耶路撒冷。”
“应该说是半支大军。”伦格突然转头看向阿迪勒“这并不是苏丹的全部军队,如果是别人,也许会把按支军队的数量向国王报告,可是我知道这支军队应该只是苏丹大军的三分之一,萨拉丁的大军应该不少于十万!”
“你说什么?”阿迪勒的眼中忽的闪过一丝杀机,他前倾身子仔细看着伦格“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告诉你地?要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组织起那么大地一支军队。”
一丝讥笑掠过伦格脸颊,他这时觉得这位萨拉丁的御弟真有些孤陋寡闻。这让他不由想到如果让他知道更早的千年前,东方一个国家诸侯战争中曾经一次战役就被坑杀五十万人,真不知道这位新诞生地埃米尔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没有人告诉我殿下,你不必担心有人向我告密。请你不要忘了。我在我的国家被称为什么。”
“上帝宠儿?”阿迪勒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的说出这个名号,他当然不会相信这种异教徒的传说,可是一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说出了一个即使是那些酋长也不大可能说出地详细数字。他又不由开始认真琢磨起这个称呼的真实与否来。
可这也只是稍一恍惚,他立刻抬手指着王帐:“我们还是进去吧,苏丹正在等你。”
“当然,殿下。”伦格不再坚持留在外面,他跟在阿迪勒身后低头走进微显昏暗的帐篷。不过让他意外地是一股柔和的暖意从帐篷里传来,出人意料地是,这股暖意并不是来自某个硕大的木炭火盆。而是一个造型精致里面闪动着点点光亮地铜炉。
可最令伦格注意的,是那个铜炉边雕铸着同样花纹地托盘里放着的那堆已经敲成小块的泥煤。
好像注意到伦格的眼神。阿迪勒用一根小铁棍轻轻拨开了那个铜炉的一个小门,一股燃烧着的火焰立刻从小门里窜了出来。
“很神奇呀。石头居然能燃烧,而且一直不灭。”他从炉子里夹出一块已经烧得通红的泥煤“这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商人带给我们的。有人说他是个巫师,不过我相信他应该也是能敬畏安拉的。”
“一个有着很奇怪姓氏的东方商人嘛?”伦格小心的问。
“对,我想你应该认识他,他曾经去过耶路撒冷,不过好像盖伊对这个人并不感兴趣。不过说起来他好像对罗马更感兴趣,”阿迪勒想起什么看着伦格一笑“我忘记了你也是希腊人。”
“那么他现在在哪?”伦格心头微微跳着。
“他去了君士坦丁堡,苏丹很想留下他,不过他好像对那个地方真得很向往,也许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君士坦丁堡实现梦想的终点,可是对我们来说,耶路撒冷才是我们的使命所在。”阿迪勒放下泥煤向前继续走着“也许我该向苏丹建议把你留下来,如果说以前你完全是走运,可现在我们不得不认真对待你了。”
阿迪勒说完不等伦格回答,“呼”的一声掀起了一道挡在面前的帷幔,王帐里庞大的主帐霎时出现在伦格眼前。
和在宫殿里不同,已经换上了精致的鱼鳞铠甲的萨拉丁身姿稳健的站在一副巨大的羊皮地图前。在他身边,一群阿拉伯贵族认真的倾听着拉赫曼用一根藤杖边说边指的在地图上讲着什么。
当他们走进主帐的时候,人们似乎颇为意外的看着伦格,然后回头看向萨拉丁,而这位似乎正听得入神的埃及苏丹只是稍微招手让他们走过去,然后他就示意拉赫曼继续发言。
随着渐渐靠近,伦格已经可以从那些只是文字不同,但是却十分熟悉的线条上看到了一幅颇为详尽的地中海东岸的地图。
在那上面,耶路撒冷被用象征着神圣的白色衬托着,而的黎波里、安条克,博特纳姆、考雷托尔,甚至是他那个微不足道的安盖特都详细的标注在上面。
随着拉赫曼手中藤杖的缓慢延伸,一条无形的路线出现在伦格面前,他看着拉赫曼的眼神越来越凛冽,当那条路线如他所知的那样从叙利亚的沙漠直指考雷托尔的时候,伦格终于开口发出一记在这时显得十分响亮的“不!”声。
“不,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伦格开口打破了整个帐篷里的沉默,他看着那根恰好钉在考雷托尔上的藤杖,他向着萨拉丁摇了摇头“苏丹,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这样一条道路。”
“你说什么?!”拉赫曼愕然的抬头看着伦格,他手里的藤杖突然用力在羊皮纸地图上用力一戳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你这个异教徒,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吗?你居然还敢在这里说话?”
“我知道是在什么地方,不过我并不认为我说的不合适。”伦格一边随口应付着拉赫曼的怒火一边在心底不住掠过一个个的念头,当初他拒绝玛蒂娜邀请的唯一理由现在就在面前,虽然因为局势的变化让他不得不接受了考雷托尔做为教团皮庇护地的事实,但是当他亲眼看萨拉丁正如历史上那样选择考雷托尔做为进军耶路撒冷的必经之地的事实之后,他终于无法回避的选择了试图改变这一切的努力。
看着拉赫曼愤怒和四周阿拉伯贵族们敌视的眼神,伦格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了一个角落,在这个时候之后,要么一切将会彻底改变,要么历史将沿着它的轨迹走下去。而这个结果就将是可能已经到达考雷托尔的整个教团,必将在萨拉丁大军面前被撕扯成无数的碎片,而自己费尽心力打下的基础也必将烟消云散!
在这时,面对着萨拉丁,面对着敌视自己的阿拉伯贵族们,伦格决定做出改变这一切的努力。
而这个努力会带来什么,却是现在的他无法想象的。
深吸一口长气,伦格向望着自己的埃及王者平静的说:
“尊敬的苏丹……”
第一百八章 内乱
“尊敬的苏丹,如果要进攻耶路撒冷,考雷托尔的确是个最合适的停留地。”伦格斩钉截铁的说出这句话,看着那些阿拉伯贵族因为这话显得神色诧异的表情,他暗中微微笑着,心底知道这些人已经被自己的话吸引了。
“如果您是想要彻底占领耶路撒冷然后杀光所有异教徒,然后以一个毁灭者的姿态面对您的一切敌人,那么这无疑是最好的。”伦格对萨拉丁点着头,他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随手拿起另一根藤杖,学着拉赫曼的样子在地图上轻轻掠过“您完全可以带领大军经过叙利亚广袤的戈壁,在占领和摧毁了考雷托尔和彻底消灭一路上的所有敌人之后,和盖伊国王会战于圣城之下。依靠您远远占据优势的军队人数,我相信您肯定可以实现这个夙愿。但是这只是作为一个充满信仰的信徒的胜利,而不是一个要让这个常年征战的地方获得和平的王者的胜利。”
“难道这有什么区别
萨拉丁看着伦格手里藤杖指点的地方,那是耶路撒冷,是他和他的同胞为之魂牵梦绕的地方,多少年来他梦想着从异教徒的蹂躏下光复这座神圣的城市,为了这个他付出了他人无法比拟的努力,更承担了常人不可忍受的牺牲。
他看了看身边盯着伦格的拉赫曼,鬓边的浓密须发微微颤动着。为了能得到哪些部族的忠诚和追随,他记得自己曾经答应了多少付出惨重代价的条件,甚至为了能有一个稳定后方。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堂弟拉赫曼立他的儿子作为自己地继承人。
同时他把自己一生积攒的财富带在了身边,随着离开埃及。进入叙利亚和最终走进大马士革倭马亚清真寺,他地慷慨为他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紧闭的大门。甚至连号称叙利亚瞳孔的阿勒颇的城门也在他巨大的财富面前轰然开启。
他还记得那个令他难忘地日子,当知道自己的大敌阿勒颇主人,原来的宗主努尔丁的儿子萨利赫病死的时候,他就等待着这座城市的投降,终于在经过一年地围攻之后。阿勒颇的城门终于为他敞开。
在慷慨的任由守军带走城市全部财富后,他不得不从已经变得干瘪地腰包中拿出大笔金钱犒劳奖赏那些为自己战斗的士兵和聚集起来地部族军队。
在所有人都为得到的金钱和珍贵战利品欢声雀跃地时候,萨拉丁的财物总管不得不靠偷着变卖苏丹宫廷里地一些珠宝来维持外表光鲜的宫廷生活。
而与异教徒的战争却还没有真正开始!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在叙利亚稳稳的停留了下来,他没有理会那些渴望着能尽快收复圣城的部落贵族们的请求,没有理会以拉赫曼为首的一群贵族对他的催逼要挟。甚至在一些部落威胁着要离开他的时候,这位坚定的埃及苏丹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隔绝在沙漠地另一边密切地注视着耶路撒冷。注视着那个用耗尽生命之火来换取圣城一时偏安地少年国王。
他依然记得听到鲍德温四世病逝地消息时。心底里突然萌发出地那一丝难言地悲哀。那是对一个堪称对手地敌人地敬重。也是为一个不世之材地陨落感到地深深惋惜。
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了。当看到拉赫曼手中地藤杖在地图上划过地路线时。萨拉丁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所向无敌地大军掠过戈壁横扫圣城地壮举!
这让一向稳定地他也感到暗暗地激动。可是这个年轻罗马人地话却让他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或者说是一个原本就发自他内心不能公诸于众地声音。
“你是一个罗马人。难道你认为自己有理由向我进言该如何夺取圣城?”萨拉丁地话让所有贵族一阵哄笑。他们用嘲讽地眼神看着伦格。为这个异教徒不知所谓好笑。更为他试图阻止这场圣战地荒唐感到可怜。
“没有人能阻止我。不论你用什么样地理由和接口不可能打动我。”萨拉丁决然地站了起来“也许你以为靠一些稀奇古怪地话能让我改变心意。那只能说明你不明白圣城地意义。”
“我明白陛下,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伦格的声音里透着和他年龄不附的沧桑,两世的生命似乎都和这座城市无法割裂的纠缠让他对这座城市有着他人无法理解的牵挂。
那些毫无生命的石头和冰冷的教堂似乎在向他发出召唤,这始终令他无法摆脱的感觉似乎是在启示他应该做些什么。
“陛下,如果你用血腥和屠杀来换取圣城,那么你最终将什么都得不到。”伦格决定为自己的考雷托尔努力,而这要在一面叫做“守护圣城”的大旗下进行。
“法兰克人在攻陷圣城屠杀我们先祖的时候可没想到过什么仁慈!”一个部落酋长从靠垫上站起来,他在拉赫曼的翻译下大声对伦格喊着“我的家族是拉阿兹,是最古老的家族,我家族祖先曾经经历过那场灾难。那都是真的,你们的十字军屠杀一切不佩戴十字的人,他们杀掉孩子把尸体戳在矛尖上示众!他们当着丈夫的面侮辱妇女,让男人蒙羞!还穿着肮脏的鞋子进入神圣的清真寺,甚至还捣毁我们的礼拜堂!这就是你们做的事,现在我们把这一切还给你们没有什么值得歉疚的,现在是你们该还债的时候了!”
那个酋长声嘶力竭的腔调如一柄柄的利刃扑向伦格,四周的人因为他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们在旁边不住发出喊叫,高声的赞美真主大能地声音即使在帐外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这也引起了外面的反应,低沉却清晰地祈祷声在帐外发出压迫的声浪。一时间天地间似乎只有复仇和屠杀地一个声音!
“听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对你们的答复!”拉赫曼指着四周的人向伦格宣示着“除非盖伊投降献出圣城,否则你们必将经受百年前你们祖先加诸在我们身上的暴行。而且那会是更加残酷的,我们会为这百年来地痛苦十倍的偿还给你们!”
“那么我们只有用战斗来答复一切!”
伦格突然向后退去,四周护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从腰下抽出长剑横在胸前!
“仓琅!”一阵兵器响声此起彼伏,无数把长刀瞬间直指伦格全身!
“苏丹我是耶路撒冷国王的使者。我是以国王的名义递上条约的,所以我不会屈服于任何威胁和恐吓。”在明晃晃的刀尖下,伦格伸出左手慢慢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火油封着地信筒“这是盖伊国王给您提出的条约,递交条约是我的职责,任何试图阻止我地人都将是我的敌人!”
始终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的萨拉丁从毡垫上站了起来,他看着自己堂弟和围拢在他身边地那些贵族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因为牵动脸颊,那条伤痕也变得似乎更深了
“你是个尽职地使者,不过这丝毫改变不了什么。”
萨拉丁声调平静的说着。他毫不在意危险的走到伦格面前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信筒。“而且这和你所说的认为我不该进攻考雷托尔没有任何关系,我想你该把话说完。”
“的确如此。苏丹。”伦格心底暗暗跳着收起长剑,当他拔剑时他的心已经提到了喉咙。这个时候他在赌,赌这个人的确是个“真正”的萨拉丁。赌自己对这个人的心思并没有猜测错误。
“也许我该在打猎当中听听你有什么奇谈怪论。”萨拉丁忽然回头向阿迪勒抬手示意“现在应该是野兽被赶出来的时候。放出猎犬让我们用盛大的狩猎展示我们的强大。”
“遵命苏丹。”阿迪勒喘了口气转身走出王帐,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会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事,不过当想到在奈里兹的营地中自己曾经被他用弓箭盯着额头的往事之后,阿迪勒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谨慎小心的年轻人,有时实在是出人意料的大胆。
“我想听你究竟为什么要那么说,”萨拉丁招手让伦格跟在自己身边,他这个举动立刻受到贵族酋长们的反对,可是他丝毫不理会那些嘈杂的声音,带着伦格向外走去,一边走他一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我相信你刚才的确有要杀死我的意图,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难道是因为恐惧
伦格的心突的一跳,他不能不承认刚才的一刹那,的确在心底里闪过这么个念头。能够亲手杀死闻名厚实的萨拉丁的巨大诱惑险些让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如此铤而走险。
“苏丹,我不否则杀死你对我来说是多么诱人,”他侧头看看四周紧盯自己的马木留克“不过这个时机已经过去了,而且我也不认为杀死你是个很好的选择。”
“那么你要什么?”萨拉丁催动战马在骑兵中漫步驰骋着,迎面而来的寒风把他已经花白的发鬓吹拂起来,象是似乎染上了一层寒霜“你这么大费周折究竟要得到什么?”
“苏丹,我只希望能从你的仁慈里拯救更多的人,特别是我的那些朋友。”伦格终于开诚布公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这对您没有任何坏处甚至更好。”
“我想听听。”
听到萨拉丁虽然淡然却做出聆听状的样子,伦格悠然吐了口气,一切已经开始接下来的只能看这一切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了。
“苏丹,我现在看到的军队应该不到您所有大军的一半。”
伦格随口说出的话让萨拉丁脸上的伤疤突的一凹!他转头看着和自己并行的伦格,眼中闪过和阿迪勒一样的杀机:“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我知道这是事实,我知道你拥有的大军的数量,也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让我回去之后向盖伊提供虚假的消息,那位国王肯定会因为你军队的数量不足以威胁他而贸然行动。”
“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萨拉丁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祥和宁静,风度在这时彻底荡然无存,一个掌握无数人命运的埃及苏丹的威严已经顷刻间充斥在伦格面前。
“我不会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因为没有人向我透露这一切,我原本可以借这个挑拨你和你的同盟者的关系,可是我不会这么做。”伦格随意说出了萨拉丁最为担心的心事“我只希望你明白用一路屠杀的方法是无法彻底征服圣城的。”
“譬如考雷托尔?”彻底冷静的萨拉丁收起了威严的表情,他带头向前方一片正传来阵阵猎犬叫声的半矮树林驰去,同时回头轻描淡写的问:“听说你和那个考雷托尔女伯爵关系不浅。”
“苏丹,我也听说你和你的那些酋长颇有争议。”
伦格的话让萨拉丁稍微一滞,他回头看着跟上来的伦格低声问:“你认为可以用这个威胁我?”
“苏丹你的十万大军的确强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肯象阿迪勒那样为你尽忠,而且如果你连考雷托尔这样一个双方仇恨不深的城市都不放过,那么你只受到所有基督徒的抵抗和报复。甚至还可能受到你某些被触犯的族人的敌视。”
“难道我让一个随时威胁我的城堡存在就能获得成功?”萨拉丁有意思的看着伦格“也许你想为你那位女伯爵做些什么,可这不能成为你阻止我进攻考雷托尔的借
伦格终于有些愤怒了:“难道你认为一路厮杀后的惨胜能保证你地位的牢固吗?有多少人在窥伺你的宝座?!”他不忿的提马跟上萨拉丁。
马蹄落地,一阵呼啸声突然从后面传来!霎时一片从土里翻起的带尖木栏轰然竖起直袭刚刚跟上的护卫!
同时刀光四闪,直袭萨拉丁!
第一百九章 “萨拉丁之死”
“苏丹!”被突然掀起的木桩挡住的近卫在战马的嘶叫中大喊着试图冲击那些木桩,可是显然事先埋伏好的白森森的锋利尖口象舔舐生命的毒牙般立刻刺进了几个冲在前面的马木留克战马的肚子,在战马的惨叫声中,护卫猛摔出去,有的直接撞在木桩的尖利刃刺上,立刻血浆四溅透肌破肚!
几乎同时四周突然刀光乍起,从枯草丛中,乱石后面,还有一片隆起的沙堆当中突然跳出的刺客象地狱里冒出的幽灵般直扑而起!
一道雪亮的刀光暴然炫亮,斜刺的锋利刀刃如毒蛇直刺萨拉丁咽喉!拔剑招架已经晚了,一个跟随萨拉丁越过木桩的的护卫突然伸出胳膊,随着血水喷溅刀尖狠命刺进护卫手臂!
可是还没等刺客收住冲势,那个护卫已经用足全力一把抱住刺客的身子,一声落地闷响两人立刻滚在一起!
“哈!”萨拉丁用力催动胯下战马,在一柄刺过来的短剑划过身边把外袍扯开一条裂痕的时候,他的战马已经向前猛跃,把那个刺客甩在身后。
雄健的战马奋力蹬开四蹄向前冲去,一个冲上来的刺客被战马强劲的胸骨直接撞飞,他的身体砸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动一动已经被后面跟上的比赛弗勒斯可怕的巨掌踏在额头,当即脑浆乱溅死于非命。紧跟萨拉丁地马木留克没命的挥舞长刀砍杀那些冲过来的刺客。可是伴着“噗呲”一声,他被投过来的短矛直接穿透脖子,僵硬颤动的身体在马上不住摇晃,随即摔到地上!
“萨拉丁!”一声让萨拉丁顿然停滞地声音从他身旁响起,他回头地刹那看到伦格向自己挥过来的可怕剑光!
“咯!”人的割裂骨头的声音从萨拉丁耳边响起。\/*/\他感到了一股带着腥味的热血猛喷到他地脸上。随着一具向外冲着血泡的无头尸体倒在他的马边,萨拉丁感到一股剧烈的刺痛从他的腿上传来。
刺杀者在倒下前胡乱挥舞的短剑在萨拉丁地腿上狠狠割开一个深深的血口,同时余势不减的剑尖无情的扫过了萨拉丁战马的肚子,巨大的疼痛让他的战马在惨叫中腹下带着大串血水直接向前冲去。
“比赛弗勒斯!”
聪灵的战马似乎瞬间听懂了伦格的吼叫,它那雄健四肢上地肌肉霎时绷涨起来。在激烈的嘶鸣,黑色的骏马如一道不可阻挡的旋风般冲开扑到面前的两个刺客发狂的向萨拉丁追去。
即使冬日树木凋零可是依然有着密集的干枯树枝的丛林这时成了可怕的地狱,伦格只有拼命低下头去躲闪迎面而来的那些障碍,他看到前面萨拉丁地包头巾已经被不知刮到了方,而那匹因为负伤已经彻底疯狂地战马根本就是慌不择路的只是狂奔,好几次他看到萨拉丁险些被那些横在路上地树枝撞下马来!
“苏丹!把头低下!”伦格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居然在马上恍恍惚惚的不知躲避。同时他也被那匹马的疯狂吓住
尽管比赛弗勒斯有几次已经奋力接近,可是他却不敢让它立刻靠上去,那匹战马一边奔跑一边嘴里吐出白沫的样子让他不敢贸然靠近,看着那些盘根错节的树枝在它的脚下被踩得四处乱溅,伦格只能盼着这匹不住奔驰的战马不要被某根树枝绊断前腿,否则等待萨拉丁的只有摔断脖子的可怕下场了。
疯马依然不停的奔跑,伦格已经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掠出树林的奔马在草野里发狂的向前冲着,可是伦格看到它显然已经快变得精疲力竭,迈动的四蹄已经不那么有力。有时候它甚至会在奔跑中要摇晃身体,这让伦格更加担心。
那条从马腹下延长的血路已经消失,一大团花花绿绿的东西撑在战马不住蠕动的伤口上,伦格知道那是它因为剧烈运动而挤压出的内脏!
终于,在翻过一道矮坡之后萨拉丁的坐骑全身开始哆嗦起来,颠簸着背上不住摇晃的主人,随着一双前腿发出阵阵抖动它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的脖颈向下垂去,在一声似乎是在催促主人小心的鸣叫之后,栗色的战马慢慢停了下来。
伦格飞快的冲到已经全身冰冷的战马前。他抓住马缰刚要伸手。却看到萨拉丁的坐骑慢慢的曲下了前腿。
它让自己的身子尽量贴到地上,当萨拉丁垂下的双脚触到地面的时候。那匹战马深深的吐了口气。
无数次这样驮负过主人之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它依然没有忘记让自己的职责,然后随着一声粗重的低鸣,这匹神骏的阿拉伯战马的头颅终于伏在冰冷的沙地上闭上了眼睛。
“苏丹你怎么样?”伦格小心的扶着萨拉丁,当他仔细看清萨拉丁的脸色之后伦格不由一声低呼。
完全变得一片苍白的脸上透着不自然的热红,满头大汗却手脚冰凉的萨拉丁在刚刚迈下马背就一头栽倒在地。
“苏丹!”
伦格抓住萨拉丁胸口的衣服把他提了起来,这个时候威严尊贵的苏丹完全变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在伦格的用力推搡下萨拉丁的身子不住摇晃,过了好一阵他突然奋力睁开已经开始红肿的眼皮,嘴里发出一声小得几乎听不出来的呻吟声:“有毒……”
“什么?”伦格先是一呆,接着想起什么低头看向萨拉丁的伤口。在被割开的外上。一块血肉模糊已经变黑地皮肉耷拉在一边,发紫的血水浸透了半边袍子沾在伤口上,而那块皮肤这时已经高高坟起一片黑肿。
“剑上抹了毒?!”伦格骇然的发出低叫,他没想到那些刺客居然这么可怕,更为自己刚才险些丧命感到后怕“苏丹我必须送你回营地。那些人可能还会来的。\\*\”
“你为什么要。救我?”萨拉丁似乎稍微清醒过来,他伸手微指马尸,在伦格解下一个水袋喝了几口之后他边喘边问“你不是曾经想过要杀我的吗?”
“苏丹,我地确有过这种想法,”伦格并不隐藏“能够杀死伟大地埃及苏丹这是能够改变历史的壮举。”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有些不解的萨拉丁。用力把他扶了起来“我必须送你会营地去,这里太危险。”
“没有不危险的地方,安拉把危险赐给了我,”萨拉丁的声音开始迷糊起来“我……六岁地时候就曾经,遇到过危险,”他被伦格扶着挣扎着向比赛弗勒斯走去。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吐出来“那时候有个强盗,他用弯刀砍到过我……可我没死,这是安拉的旨意,我会……收复圣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子也越来越重,搭在伦格肩头的手臂传来令人不安的燥热,可片片红昏。
“该死的,快醒过来,你不能死你知道吗?!”伦格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喊叫。他用力推搡着萨拉丁,再也不管这个人是伟大的苏丹还是了不起的阿拉伯英雄。
“如果你死了,盖伊就会得逞。他会吞并耶路撒冷的一切,还有骑士团们!他们绝对不会允许除了他们之外的任何势力的存在!”伦格因为焦急再无顾忌的对这个人喊着“我需要你活着!我需要你去对付盖伊,对付雷纳德和杰拉德!别忘了你是萨拉丁,是埃及苏丹,未来地圣地收复者!你快醒过来!”
伦格奋力摇晃着已经陷入昏迷的萨拉丁,可是这好像完全没有作用,这让他不由一阵绝望。\*\\
“难道这就是改变吗?”伦格用力抓着面前这个人的衣服,他不相信这个曾经令几位耶路撒冷国王寝食不安的人会就这么就死了。更不相信他会在即将收复圣地的前夕突然逝去。
“如果萨拉丁死了会是什么样子?!”伦格心头不住闪动这个念头。可是他却恐怖的发现这对他来说是多么的可怕!
即使不知道究竟是谁安排的这次刺杀,可是单从这些人居然能在几万大军的军营中间悄无声息的布置安排。就可以想象那绝不是外人能做到地,至于说到萨拉丁地敌人,徒还有那些始终窥伺着他苏丹宝座的同胞。
伦格似乎不怀疑那些人会介意把刺杀苏丹地罪名推倒他的身上,作为唯一一个在萨拉丁身边的人,他无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而他那异教徒的身份简直就是这次完美阴谋的最佳角色!
想到这个伦格的后背不由开始冒出一层冷汗,他相信这时候整个埃及大军肯定已经动了起来,找到他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可是逐渐陷入昏迷的萨拉丁的身体却似乎在告诉他,当他们被找到的时候,也是他身首异处的时候了!
“我怎么办!”伦格额头的汗水不住流淌,在这个从没遇到过的巨大危机前,他的心脏几乎就要被挤压得发痛了。
他不由紧紧抓住胸口试图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不住提醒自己要在这个巨大的危险前保持镇静,一股求生的**不停炙烧着他的头脑。
“我必须活下去!”伦格紧攥着胸口的外袍嘴里发出决然的声音,在这一刹那他看着萨拉丁的身体,心头不由升起一丝凛冽的杀机!
“杀掉他!割掉他的头!”伦格心底飞快闪过这个念头,他知道被割掉头颅对一个穆斯林来说意味着什么,更知道这对一个苏丹来说意味着什么。
用萨拉丁的人头做为要挟换取安全的的想法让他不由一道这样做也许会带来更大的灾难,可是求生的强烈**却令他在想不出任何其他办法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抓向佩剑,当他发现挂着佩剑的腰带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断裂不见之后,他立刻伸手入怀摸向那柄玛蒂娜还给他的匕首。
在大队战马的轰鸣声中,拉赫曼不顾迎面不住出现的树枝横杈拼命的奔在一队重甲骑兵的最前面。
他的呼吸急促,心脏剧烈的跳动让他的胸口隐隐作痛。当在队伍最后的他听到苏丹遇刺消息的时候,他不顾什么大臣的阻挠和担心带领着自己的近卫没命的向前冲去。虽然听到消息的那些部落贵族因为紧张混乱而妨碍了他的速度,可他依然是最早来到出事地的人之一。
看到了遇袭的那些护卫,也看到了一片杂乱的马蹄脚印,在这好时拉赫曼显露出了一个埃及贵族的果敢决断,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的他随着一声令下,带领着自己所有的近卫向着苏丹消失的方向追去。
在他的身后和其他地方,那些部落贵族惶恐的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没有一个人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可是所有人的眼神都疑惑惊惧的看着远去的拉赫曼的重甲骑兵,甚至有已经开始揣测是不是该向新的苏丹表示效忠了。
“如果苏丹没死怎么办?”骑在马上奔驰的拉赫曼暗问着自己“可是如果真的死了又怎么办?”
他不住的在心底反复呐喊着这两个问题,直到在越过一道矮坡之后看到了那个躺卧地上,身披鱼鳞银甲的身体和半蹲伏在他身边的法兰克人!
“萨拉丁!”拉赫曼的嘴里发出一声连他自己都不知代表什么的喊叫,随着他的右手高举,他身后的重骑兵立刻直向那两个人的侧面冲去,他们如同两条巨大的膀臂般包抄而上,伴着举起的长矛,无数锋利的矛尖一起围拢而至,直指中间始终不动的两个人!
“萨拉丁……”拉赫曼的声音已经变了腔调,他看到伦格手里的匕首不由露出笑容,可是看到始终没有声息的萨拉丁,他的笑容立刻变成了无法克制的抽搐“苏丹,埃及……耶路撒冷……”
他失魂落魄的呻吟着,直到变成嘶喊:“杀了他!为苏丹报仇!”
第一百一十章 当机立断
围拢成一圈的近卫们象被激怒的狮子般怒吼咆哮着***了。接近的近卫手里的长矛抖动着高高举起。后面的人则向中间涌去。
可是。围在最前面的近卫们却在发出一阵惊呼中奋力拉住战马!他们因为是那么的急促以至从后面扑上来的同伴直接撞上了他们。队伍里立时一阵碰撞轰鸣声。
“怎么了?”被眼前的近卫挡住的拉赫曼奋力从战马缝隙间挤了过去。当看到伦格把萨拉丁的身体挡在身前。手里的匕首正横在他脖子上时。他的脸颊不由一阵抽搐。
“你这个异教徒!”拉赫曼嘴里迸出几个充满愤恨的字眼“你居然敢用苏丹死去的身体威胁我!”
“拉赫曼大人。如果你不想被人说成是故意破坏苏丹遗体的罪魁。就让你的人离我远点。”伦格手里的匕首又用力压了压“即使你们所有人同时刺中我。我也可以给他的身体造成伤害。而且你们当中只要有一支长矛刺中苏丹。那么你就再也没有办法说清楚
“你别妄想逃脱惩罚!”拉赫曼翻身下马。从腰间拔出弯刀“如果你以为用摧残苏丹遗体的方法能换取活命那就错了。这样只能让你受到更大的惩罚。我向安拉发誓抓到你之后。我会用你一生都没见识过的酷刑让你痛苦而死。所自己的命运。也许我会让你死的有些尊严。”
“用尊严换取活命?”即使在这个时候也觉得有些好笑的伦格看着慢慢走近的拉赫曼。他知道这个人这时只想杀死自己。因为只有那样才能彻底坐实自己的罪名。死人总是没有对证地“大人。死人地确没有对证。可是那不也同样无法说明你是清白的吗?”
“你说什么?”拉赫曼的脚步截然停住。他的弯刀锋利的刀锋斜指伦格。寻找着对方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疏忽漏洞。
“当别人赶到的时候。看到地是已经升天的苏丹和被杀死的我。而这附近只有你和你的近卫。他们会怎么想?你认为自己可以说清吗?”伦格握着匕首的手心里地汗水已经把握柄上的丝布湿透。他不得不更加用力的压住匕首。同时他的心底不住的呼喊:“快呀。快呀!”
“即使你盼着其他人来那你也死定了。你阴谋刺杀苏丹的罪名是无法摆脱地。你是不是以为阿迪勒会为你开脱?那你错了。他会第一个把你绑在绞车上然后亲手把你撕成几块。你们所谓地友谊和他对苏丹的忠诚是无法相比地。至于其他人他们也许更希望看到这个。因为一位苏丹的死可以让我们看到异教徒地无信和卑鄙。基督徒们必须为这个付出代价。要么献出圣城。么被全部杀掉!”
拉赫曼手里的弯刀慢慢扬起。刀锋在太阳地照射下闪闪发光。
“啊嘞一阵高呼从远处的斜坡下传来。随着高呼地面上传来战马奔跑踏动的轰鸣。
“有人来了。”伦格深出口气。他的眼角略一扫视身前的萨拉丁。手中匕首靠近握柄的部分突然微微在他颈骨边用力一压“看着拉赫曼大人!”
“啊干什么?”拉赫曼被伦格这突然一举吓得不由出声惊叫。可是让他更加惊讶的是他看到萨拉丁的身体随着被滑破的小口突然一动!
“苏丹!”
他脸上肌肉突的一颤。随着眼中闪过凛冽的杀机弯刀不由向前伸出。可是一声从伦格嘴里发出的断喝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你想刺杀苏丹吗?”伦格的喊声直击拉赫曼的心底“你能保证这里所有人都不会说出你的行为吗!”
“闭嘴!”拉赫曼的手不停颤抖。他额头上的汗水丝毫不比伦格少。这时候他心底里不停的转着念头。
一阵马嘶传来。斜坡下的马队已经攀上坡顶。在这一刹那的瞬间。拉赫曼已经做出决定。他飞快的收起弯刀。一步冲到萨拉丁面前跪了下来。
“苏丹。安拉会听到我的祈祷的。我们需要你带领我们一把捧起萨拉丁染血的外袍发出低声哭泣。那声音听上去无比真诚丝毫没有刚才杀机暴现的样子。
“大人。你可真是个天生的演员。”伦格轻声在拉赫曼耳边讥讽着。看到对方眼中愤怒的神态。伦格回以随意的一笑“也许苏丹会记住你的救驾之功呢。”
“你不要太得意。即使这样你也逃避不了死罪!”拉赫曼愤恨的回答。不过他立刻站起来回头看着从已经让开的近卫中间大步冲过来的阿迪勒和一群部落贵族们。
“苏丹受了重伤。可是他还活着!”拉赫曼大声向人们宣布。
这个消息立刻让所有人发出高呼。很多人激动得跪在地上向圣地方向高声感恩。有的则一边呼唤着安拉的圣名。一边向萨拉丁围拢过来。
可是当他们看到伦格手里匕首的时候。他们不由一下滞住。一脸惊愕的看着这个异教徒。
拉赫曼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知道这回这个让他愤恨的异教徒是再也没有办法逃脱子。在众人还没明白过来时用力撕开了萨拉丁血染的裤腿。在人们的惊呼中。他手里的匕首飞快的划过已经黑肿的伤
“你干什么!”拉赫曼握住刀柄。可是他的手突然被旁边的阿迪勒一把按住。同样把刀柄几乎攥碎的阿迪勒慢慢蹲下身子。他伸手握住萨拉丁冰冷的手掌。担忧的看着在已经肿一片的伤口边割开一条细缝的匕首。
“是毒伤!”一个部落贵族低声叫着慢慢靠到萨拉丁地另一边。他看着伦格小心地割开皮肤。随着发黄的脓水涌出。一股腥臭味道立刻涌了出来“你会治这个?”
听到阿迪勒的翻译。伦格摇摇头。他一边用力挤出脓水。一边小心的用刀尖挑起创口上一丝丝软趴趴的嫩肉。
“我只能这样帮他。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毒。不过我给他吃了些解毒药。”伦格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袋子。他小心的递到那贵族面前“我不知道是不是管用。不过好像还不错。至少他伤口上的毒伤没有散开。”
“这是棘烈草地解药?”那个贵族闻着袋子里的药香意外的看着伦格“你给苏丹吃了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伦格小心的问。他在伤口上挑动坏肉的手不由微微一抖。这让昏迷中地萨拉丁发出一声呻吟。
他立刻继续小心的刮着伤口。同时心跳加剧的等待着那个看起来对医药颇为内行的贵族。
“这是很珍贵的药草。只有在沙漠深处一些地方才能找到。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个贵族一边从身边里向手上倒水一边兴奋地说着“不过你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你应该在给苏丹吃这个的时候再把药草敷在伤口上。否则即使遏制住了毒性也会因为毒药侵蚀皮肤让他受到很大地痛苦的。”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地把和好的药泥轻轻敷在萨拉丁已经开始流出红色血水地伤口上。看着地上清理出的那一团黄脓的东西。这个部落贵族突然转身跪在地上向圣地的方向匍匐不动。嘴里不停的祈祷起来。
“他在说感谢安拉再次赐予了苏丹生命。”阿迪勒在伦格耳边轻轻说着。然后他从伦格手里拿过了那柄沾着血污的匕首“不过我现在必须把你抓起来。罪名是你试图阴谋刺杀苏丹。”
“我知道。”伦格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在两个近卫走过来的时候他习惯的伸出双手等着戴上镣铐。
“我想不必了。”阿迪勒挥手阻止了拿着绳索的近卫。看着赶过来的医官手脚麻利的为苏丹包裹伤口。他始终压抑的激动终于慢慢平复下去“你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做了件可能是万恶不赦的事。”伦格淡然笑着。不过他这时想的却是一旦回去该怎么对那些顽固狭隘的基督徒们解释自己的行为。至少当他想到法尔。他就能猜测到耶路撒冷的那些人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我想你回不去了。”阿迪勒脸上挂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你那些同胞会把你当成除了苏丹之外最大的敌人憎恨。可能你刚刚踏上耶路撒冷的土地就会被烧死呢。”
“这是你希望看到的
伦格并不介意这位埃米尔的嘲笑。他有些疲惫的走到比赛弗勒斯旁边。刚要翻身下马。却被阿迪勒抓住胳膊紧紧的拥抱!
“谢谢你朋友!”阿迪勒的声音里带着难言的激动。始终压抑的情绪在这时猛然迸发了“谢谢你救了苏丹。为这个我会为你向安拉祈求保佑的。是你拯救了埃及。”
“我只是为了自己。我不想被人当成谋杀苏丹的凶手五马分尸。”伦格淡淡的拍拍阿迪勒的肩膀“是我该感谢你们。如果你来的晚些。也许我和苏丹都已经死了。”
“我知道!”阿迪勒回头看着正带领近卫缓缓离开的拉赫曼。他的眼中晃过一丝疑惑“不过我不相信这是他干的。拉赫曼也许很想苏丹早些死。可他不会为了这个冒这么大的风险。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他是个虔诚的穆斯林。”
“那就有意思了。会是谁呢?居然能在大马士革的郊外。在几万大军的围猎场上布随口问着。他并不想介入埃及宫廷的权力斗争。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必须要尽量想出究竟谁是这个阴谋的幕后黑手。因为这关系到他的清白和生命。
“感谢安拉!”一声祈祷从附近响起。那个和伦格一起救治萨拉丁的贵族一路小跑的奔了过来。他先是向两个人行礼招呼然后就激动的说了起来“那些毒药简直是太可怕了。你们都想象不到一个人如果没有解药会遭遇什么样的事。”他连说带比的解释着“虽然你给的不算是专门的解药。可是至少阻止了继续恶化。这是安拉的安排。那些医官都吓傻了。不过我威胁他们说如果不能尽快让苏丹脱离危险。我会用布把他们裹起来扔到沙漠里喂秃鹰。这时候他们正像群勤奋的驴子似的忙活
说到这儿。这个皮肤颇白的北非贵族才突然好奇的问着:“不过能告诉你的解药是从哪里得来的吗?据我所知。法兰克人是不会用这些东西的。”
听到这个人的话。伦格的心头突的一跳。他知道这人可能怀疑自己怎么会这么凑巧的有能治愈萨拉丁的解药。看到连阿迪勒眼中也闪过的疑惑。他立刻觉得自己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过去。
“因为我以前也受到过这样的伤。”伦格掀起衣服让两个人看自己身上的伤口“是一。他还很慷慨的送给了我这些解药。也许真是安拉的安排。如果苏丹不让我和他在一起。可能这时候一切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
那道无法消去的伤疤让两个人眼中的疑惑变得淡了不少。特别是当那个贵族指出伤疤上淡黑颜色正是中了这种剧毒治愈后的特征后。阿迪勒向伦格发出轻声道歉:
“我不该怀疑你朋友。不信任朋友就是不信任自信……”伦格略显感慨。然后他的声音突的一停脸上闪过恍然的困惑。
“你怎么了?”阿迪勒奇怪的看着嘴唇不住煽动无声念叨着什么的伦格。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些事。”伦格一边应付一边对那贵族说“苏丹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要及时的为他清理伤口。”
“也许你该考虑留下来。”
慢慢走进营地的阿迪勒随口说着。可是还没听到回答。一阵暴躁的呐喊已经从营地一角响了起来:
“上帝的意志!我法尔哥尼要以身殉教!”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历史的歧路
循着激昂怒吼和透着浓浓的火油味道。伦格和阿迪勒向紧紧包围着一座帐篷的马木留克走去。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令人意外的情景。
手握武器的骑兵们紧紧围拢在帐篷的门口。他们密集的紧挨在一起。盾牌如同鱼鳞般相互层叠。手里的刀枪透过盾牌缝隙直指对面的马木留克。
而真正出人意料的。是就在对峙双方中间的空地上。敞开衣服露出一团黑耸的胸毛的胸膛不住起伏的法尔哥尼正站在一堆木桶前。他的手里握着两个正在燃烧的火把。脚下的倒着的木桶里正向外流淌着充满冲鼻味道的黑油。
“最终时刻已经到来!我的灵魂将用火焰得到上帝的考验!”他的脚踩在油水里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手里的火把每次发出的噼啪爆响都让人们心头不由一紧。
没有人敢靠近他。更没有哪个马木留克敢向他释放冷箭。帐篷前只有他一个人不住的喊叫声“就在这里。我知道己为什么来到圣地。也知道为什么来到大马士革!杀死异教徒是我的命运!”
“骑士。如果你肯放下火把。我相信上帝会给你更多的考验。”伦格慢慢走了过去。看着眼睛已经通红似乎连己也无法认出的法尔哥尼。伦格小心的向前靠拢。向他伸出手去。是谁?魔鬼吗?!”法尔哥尼把一个火把象用长剑似的伸到面前“你变化成大人的模样想诱惑我吗?可是你不论怎么诱惑也是没用的。我是虔诚的法尔哥尼!”
“是我朋友。你不认识我了吗?”伦格向两边摊开手“看看我。难道有任何一个魔鬼能抵挡住上帝对我地宠爱变化成我地样子吗?那是要受到上帝惩罚的。”
“大人是上帝的宠儿……”法尔哥尼迷迷糊糊的摇摇头。随着他手里的火把也跟着摇动。四周立刻响起一阵不安的低呼。
“可是他们说你刺杀萨拉丁。已经被杀掉了!”他突然一声大吼“大人是为了神圣的信仰才刺杀那个异教徒。我要为大人尽忠这是我地责任!别想诱惑我魔鬼!”
“你可真是顽固。”伦格无奈的低声说。他侧脸看着正从盾牌后向前挤来的阿历克斯“你呢。也认为我是变化的魔鬼吗?”
“当然不是大人。可是你怎么会活着?”阿历克斯将信将疑的看着。他慢慢走到伦格面前。小心地抻起他的袍子。真是大人。这件袍子上还有收拾的时候不小心划开的一道口子。这个只有我己知道!”
“小心。魔鬼是能知道一切事情的。”法尔哥尼依细看了看。然后对伦格再次一挥手里地火把“你划个十字。念一遍祝福祈祷词。”
“我们在天的父。愿人都尊你地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地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阿门。”
伦格无奈的背诵着这段圣经。当他地手在空中划过十字的时候。他看到法尔哥尼脸上立刻浮现激动。在还没反应过来时。魁梧的巨汉已经举着火把直扑了过来:
“大人。真的是你!”
炙热的火焰逼迫得伦格不住后退。接着一阵腥臭的口气熏得他险些晕倒:
“大人。那些异教徒他们突然袭击我们。这些不讲信义的魔鬼杀了我们的人。不过幸亏我提前发现了这个地方。你知道吗这些火油如果燃烧起来会是多么可怕。”
伦格好容易从法尔哥尼的拥抱中挣扎出来。他看着依然攥着火把不放的剥尸者。再看看围拢在四周的马木留克。不禁低声问到:“你是不是在他们袭击之前就找到这个地方的?”
“对大人。我在你们狩猎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法尔哥尼的话让伦格不由一阵背心发凉。他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些刺客的突然袭击。这个狂热的阿拉冈穷贵族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想到如果发生那种事的可怕后果。伦格不禁对这个狂热者感阵说不出的无奈。
“也许真该为他们树立起一个规则了。”这是伦格在来到大马士革之后第二次产生这种念头“狂热的宗教是一群人凝聚的精神归宿。但是对一支军队来说。没有纪律永远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大人。我们是不是要和这些异教徒决战到底?”法尔哥尼把一个火把抵给伦格。同时好心的指教着“大人这些油很可怕的。我曾经在阿拉冈见到过。那些摩尔人就有用这个的。只要你点燃它们。肯定熄灭不了。”
“我想我能知道这些东西。伦格小心的让火把离那些油桶远些。然后才字斟句酌的向瞪着对面的马木留克的剥尸者说:“你不必这样。我们都不会有危险。异教徒也有守信的人。所以他们的袭击也是有原因的。”
“难道你相信他们!大人?!”法尔哥尼诧异的盯着伦格。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奇怪的话“你是上帝的宠儿。圣枪的守护者。也是守卫的黎波里的英雄。你对他们的憎恨应该比我们都多。因为你的虔诚!”
“也许在战场上和他们较量和适合我。”伦格开始觉得有些厌烦了。他突然觉得即使己建立了这个教团。但是这些人的思想依然和己无法共通。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或者一群人的信仰。而是几乎一个世界千百年根深蒂固的可怕思而他能依靠的只有己那看上去虚无缥缈的上帝宠儿的虚名。这让他突然觉得在离开耶路撒冷时瑞恩希安对己说的那些话。似乎颇有道理了“在教会里的声望足够让你获得一切。现在是该在世俗地武绩功业中建立功勋地时候
想到这些不由为己的现状微微叹息的伦格作战。这要比现在让人笑话的行为好的多。而且我们是国王的使者。必须为我们地使命尽职。”
“可是……”法尔哥尼想要说什么。却见到伦格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沉默了下来。他看着伦格示意阿历克斯之后走到远处把火把递给了那个阿迪勒。再看到那些骑兵在阿历克斯的指挥下慢慢小心的散开阵势。他不由心底涌起一阵烦躁“大人为什么要对这些异教徒这么守信呢。他不应该是惩罚异端的领袖吗?”剥尸者烦恼的想着。可他还是在伦格眼神地催促中不甘愿的熄灭了火把。
“你有一个不安分的手下呀。”阿迪勒和伦格慢慢走在营地里。他回头看着一直愤怒的瞪着己背影的法尔哥尼小心的提醒着“我知道虔诚地宝贵。也知道虔诚地可怕。它有时候能让一个守信的人变成最无信地小人。也能让一个公正的人变成无视公理地疯他稍一犹豫“也许你认为我是在挑拨。但是还与偶更可怕的。虔诚也能让最忠诚地人以所谓更伟大的理由陪伴主人。”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伦格不置可否的点头。他也回头看着已经愤懑的走向一边的法尔哥尼。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淡淡的阴影“我希望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事。对我来说。教团的每一个人都是最宝贵的。这无关贵贱也无关贫富。”
“希望如你所愿。”不再继续说什么的阿迪勒向王帐的方向伸手一指“朋友我不得不说你是很奇怪的人。不过在苏丹苏醒之前。我只能请你在那里暂住了。我个人对你信任没有任何动摇。不过我希望你能向所有人证明你的清白。为了耶路撒冷也请你忍受这个屈辱。”
“为了耶路撒冷。”伦格点头同意。跟随着阿迪勒向已经再次聚集起大批贵族的王帐走去。
苏丹被刺的消息如插翅般几乎瞬间传遍了大马士革!
人们惊恐的等待着可能会发生的灾难。很多曾经经历过王朝更迭的老人不由想起了很多年前险些命丧刺客手中的努尔丁。是如何用残暴可怕的手段打击那些他认为是敌人的对
在多年前的那次可怕灾难中。努尔丁毫不怜悯的杀掉了家族部署。当几百具尸体被扔到戈壁上任由秃鹫分食的时候。人们看到了这位叙利亚王者的残忍和可怕。
而现在。埃及苏丹的遇刺似乎预示着另一场风暴的来临!
果然。返回大马士革的马木留克象一股股黑色的旋风突然涌入了每一条街道。小巷和众多的寺院之中。
突然被封锁起来的集市和众多浴堂里到处都是盘查的士兵。那些无法说明己身份或是被人为形迹可疑的人立刻遭到了拘捕。
在很多不情愿和冲动中试图反抗的人被无情的当场诛杀之后。大马士革人才真正意识到那位始终显得仁慈宽厚的苏丹。原来是多么的令人可怕!
伦格是在这场风暴几乎快过去的时候才回到大马士革的。也许是那些贵族不想让一个异教徒看到己国家的笑话。当他进入凯桑门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座稍显冷清了些的城市。
没有之前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喧嚣。也没有了那些看到十字旗后就扔石头的小孩。当他的马蹄踏在那条著名的“直路”上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座过于宁静的城市。
“我们现在去努尔丁医院。”一直陪伴着伦格的阿迪勒悠闲的拍打着手里的银丝马鞭。从萨拉丁被送回大马士革的努尔丁医院之后。他就传来的苏丹伤势好转的消息。阿迪勒原本一直皱着的眉头也开始舒展开来。
甚至他也开始有心情和伦格一起在郊外的猎场上驰骋一番了。
“苏丹的伤势已经好了吗?”伦格有意无意的问着。看着有些气氛凝重的大马士革。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早已准备妥当的萨拉丁会在到了这一年的七月才开始了他那伟大的征服圣地的行动。
也许正是这次遇刺受伤导致他的行动停歇了下来。可是这次行刺的不成功究竟是原本如此还是因为己的出现而发生的变化。却让伦格无法明白。
“也许历史在这个时候已经发生了转变。”他心底暗暗揣测着。至于从现在这个时候接着会发生什么。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了。萨拉丁还会在那具有意义的一天中进入耶路撒冷吗?而那个站在耶路撒冷城头将和他对峙的人。还会是那个巴里安吗?
“苏丹的伤势已经完全稳住了。不过正如你所说。一直以来他都陷入昏睡之中。不过医官们说这也是好事。毕竟苏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阿迪勒的话打断了伦格的沉思。他看着这位苏丹御弟脸上愉快的表情。琢磨起这段时间来他始终陪在己身边。甚至刻意远离萨拉丁的目的。
他知道这位得宠的一方诸天天陪着己这个名为使者。实为囚犯的异教徒而不是守护在苏丹身边。再一想到从萨拉丁遇刺后就听到那个拉赫曼到处大肆活动。甚至拉拢一些贵族提议让己的儿子做为摄政的消息之后。伦格不由为埃及王宫中和耶路撒冷没有什么区别的权力角逐一阵感叹。
“你想过留下来吗?”在努尔丁医院高耸的大门前阿迪勒微笑着问伦格“不过我想你不会。我一直在观察你。这些天来你只做两件事。就是己不停的写。另一件就是不停的训练你的那些骑兵。”
“如果世间有比剑更有力量的东西。那就一支笔。”伦格的话让阿迪勒略显沉思。
“殿下。您来的真是时候。”那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宦官迎着他们跑过来“苏丹已经醒了。他要见你。还有这个……法兰克人。”宦官总管斜着看了一眼伦格。然后用一种嫌恶的口气说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君主的阴谋
努尔丁医院是中世纪时代的一个奇迹。做为叙利亚最后一个赞吉时代的统治者。他的一生中的确曾经做过很多令人称道也令人憎恨的事。不论是十字军还是己的部族。他都曾经毫不留情的予以洗劫。为了与萨拉丁对抗。他也曾经与己的敌人暗通款曲。但是这一切都不能抹杀他曾经做过的那些有意义的事。
努尔丁医院就是其中一个代表。
做为后来阿拉伯世界规模最大的医学学府和博物馆。曾经在前世浏览过这座中东医学宝库的伦格对这里印象很深。
和同时代依然在黑暗中挣扎。依然以愚昧的方法医治或者干脆说是折磨病人的欧洲不同。阿拉伯人对医学的研究甚至可以追溯到穆罕默德的时代。
长期的研究和不受宗教影响而只追求科学的态度让他们拥有着欧洲人无法比拟的医学技术。这让伦格不禁想到那些曾在雷纳德或是雷蒙的军营里见过的所谓法兰克医生。
那些人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当有人需要他们治疗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是用残酷的方法摆布他们。伦格曾经亲眼看到一个满嘴酒气的医生用烧得通红的大刀一刀砍下一个因为伤口发炎而伤口溃烂的人的小腿。
和阿拉伯人相比。欧洲人的愚昧在这个时代显得那么明也是萨拉丁最后取得圣地之战的胜利的原因。
伦格一边思索着。一边和阿迪勒沿着似曾相识地道路向前走去。想象着一些地方在千年之后的样子。他暗暗眼前一些以后无法看到的东西惋惜。事实上努尔丁医院曾经在历史上历经数次毁灭。除了两次历史上著名地大火。后来英国人十八世纪在这里地洗劫则是最大的破坏。
“所谓的文明人往往回做最野蛮的事。”伦格心里对那个号称后世绅士典范的国家一阵鄙夷。不过这个时候的英国还不过是欧洲一个不大不小地角色。那个不会说英语地英国国王。也应该还在为变着相的琢磨给己的朝廷开源节流而煞费苦心。
因为突然休闲下来开始胡思乱想的伦格。在宦官带领下走过了一条很熟悉的横跨的两座主塔中间的空中走廊。终于在一个由众多卫兵把守的方面门口停了下来。
“抱歉我的朋友。”阿迪勒忽然转身向伦格稍带歉意的点点头。然后他走到一个身穿华丽盔甲地武士面前结下身上的腰刀“这是一个阿里廓宰。我们称为解剑人。当他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要觐见苏丹必须接触武装。”
“这是必须的。”伦格微笑着也解下腰间的佩剑。对于那些动辄就因为携带武器的权突。伦格是颇为不屑地。至少他不认为能够携带一柄武器真的就能为己带来什么了不得地荣誉。难道还能指望用一柄佩剑再次威胁萨拉丁吗?
看着阿迪勒略带歉意却依然注视己的眼神。伦格稍一犹豫就明白了过来。他伸手入怀。拿出了那柄曾经用来威胁萨拉丁的匕首递了过去。
“贡布雷子爵佩剑一柄。随身匕首一柄!”
那个被称为解剑人的武士高声用出人意料的娴熟希腊语唱和着。看到伦格奇怪的表情。阿迪勒一边在前引路一边解释:“阿里廓宰都是我们这里的语言大师。他们当中甚至有些人懂得十几种语言。要知道他们必须面对众多的外族人。所以他他们必须懂得他们的语言。否则会引起很多误会。”说着他在宦官打开一道紧闭的房门前略微回头补充着“其实他们也是老师。很多人都和他们学习语言。”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病床。白色的纱帘。一晃间伦格还以为己走进了一间现代医院的病房。
虽然阿拉伯人崇尚白色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传统。但是把病房布置成白色。却不能不说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创举。
在这一片干净的白色中间。萨拉丁安静的躺在铺陈的很厚的垫子上。为了避免受凉。那些阿拉伯医官一反传统他铺了张很舒服的床。这让他。而不是一位中世纪的埃及苏丹。
刚刚看到萨拉丁的时候。伦格看到了阿迪勒眼中闪过的兴奋。虽然只是一晃然后就归于平静。但是他还是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这位苏丹爱将激动的情绪。
“安拉保佑。您终于痊愈了。”阿迪勒走上去跪在床边亲吻着萨拉丁的袍角。他尽量让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掩饰的些微颤抖让萨拉丁不由露出轻笑。
“圣地在等待。所以穆圣命令我回来为他在人间服务。”萨拉丁向阿迪勒示意站起来。然后他抬头看着后面的伦格继续说:“不过这个命令是经由一个异教徒的手来传达的。我应该说这是安拉给我的一个启示。”
“苏丹。您能痊愈的确是一个奇妙的安排。”伦格用只有己才懂得的暗喻回答着。这段时间他不停的在想如果没有己的出现。历史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的时候。就总是因为陷入可能与不可能的矛盾不得不放弃那种已经没有意义的猜测。
“还没有人来过。我禁止那些医官告诉别人我已经痊愈了。”萨拉丁在医官的帮助下靠在软垫上“他们只知道我的伤势已经好转。可是还不知道我已经彻我警告医官。如果有人说出我现在的病情。我会把他们像努尔丁似的用毯子裹起来扔到沙漠里喂秃鹰。”
说着他用阿拉伯语对身边的医官说了句话。立刻那个医官吓得跪在地上激动的起誓。虽然听不到他说什么。可从他不住地喊着安拉的名字。伦格可以猜测到他是多么的郑重其事地在赌咒发誓保守秘密。
这让他再次见到了一位埃及苏丹地威严和残酷。想到在后世无数人曾经为萨拉丁的慷慨和仁慈而赞美。伦格不由对他们那种因崇拜而盲目的好感颇有微词。那些人在无限制的放大萨拉丁美德的时候。却忘记了他同时还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埃及苏丹。
“那么我该把你怎么办呢。子爵?”在遣走医官之后萨拉丁突然抬头看着伦格。他与其说是提问不如说地语。他还略显苍白地脸上带着少许的疲惫。那条伤疤随着脸颊的颤动微微扭曲着“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伦格的心突的一跳。一个不祥的念头飞快的闪过他的心头。虽然这个念头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萦绕在他心底。但是只有当亲眼看到萨拉丁之后他才真正感觉到了危险。特别是当他听到萨拉丁对那个医官的威胁。这个不祥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了。
“苏丹。你在这次刺杀是。在想是不是可以成为了你进攻耶路撒冷的借口。”伦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该是到了关键时刻了。他略微撇过身边的阿迪勒。看到了这位埃米尔脸上的歉疚。这让他无奈的一声苦笑。即使是相互敬慕的友谊。在残酷地宗教战争面前又算什么呢?
“那你知道己会有什么样地下场吗?”萨拉丁平静的问。他对这个年轻人地反应颇为满意。可也有些惋惜。
“我会被当成这次刺杀的主谋或是胁从被处决。然后苏丹你就因为这个拥有了对耶路撒冷出兵的完美借口。”伦格像是在说别人一样平静的描述着己的可怕未来“一个敌国使者实施的暗杀是再好不过的出兵借口。这难道不是吗?
“的确是!”萨拉丁的声音忽然高了些。这让他有些咳嗽。在看到阿迪勒有些紧张的脸色后他安慰的摇摇手“没什么。别忘了我还没有完成穆圣的任务。我是不会死的。”
说着。他让己靠得更舒服些然后歪头看着伦格:“告诉我一个不会杀你的理由。随便说一个都行。譬如你曾经救过我的命。而我是一个把荣誉看的和信仰一样重要的苏丹。随便给我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不!”伦格简单的拒绝让面前的两个人都有些意外。阿迪勒则皱起双眉不解的看着伦格。
“如果我面对的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我会这么说。”伦格平静的回答。他知道现在必须冷静。不论即将面对什么。抱怨和激动只能让己的处境更糟“如果我面对的是一位骑士也许我会这么说。即使是面对一位虔诚的穆斯林骑士我也会这么说。可是我面对的是一位苏丹。”伦格心底略带讥讽的看着萨拉丁“难道对一位虔诚的穆斯林世界的苏丹来说。这些虚幻的荣誉和信诺能约束你吗?”
“子爵!注意你的言行!”阿迪勒愤怒的打断了伦格的话。他激动的抓住伦格的手臂向后拽去。同时急促的低声说:“如果你还想活命或者让苏丹回心转意就别说这些不敬的话。除非你急着想见你们的上帝。”
“可是如果苏丹心意已决呢?谁能改变?大概这个世界上除了穆圣显灵。再也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了吧。”
“可是这个样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阿迪勒懊恼的摇着头。过了一会才想起身边一直在看着的萨拉丁“苏丹。请原谅我的无理。”
“这正是我喜欢你的地方。”萨拉丁平静的对阿迪勒点头赞许着“虔诚。勇敢。能忠诚的对待朋友。”
“这是您一直的教诲。”阿迪勒恭敬的退后。做出真正决定的时候了。
“你找不出理由吗?”萨拉丁有些挑衅似的看着伦格“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己的生命?你的使命不是还没实现
“陛下。一位君主必须学会光明正大和守护信诺。这是他博取好名声的关键。”伦格决定赌博“可是一个君主也必须学会毁信和阴谋。这一切只看这些决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那么说你是建议我使用阴谋诡计了?”萨拉丁露出感兴趣的神态看着伦格“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你就走上了死路?”
“陛下。这一切都看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阴谋总有一天会被揭穿。但是如果这个个阴谋能获取巨大的利益。那么未尝不可。”伦格的声音越来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君主就如同一头能识别陷阱的狐狸。同时又是一头能使豺狼畏惧的狮子。这其中的选择。只在最终能得到什么样的奖赏!”
“你在说什么?!”萨拉丁被伦格的话吸引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似的仔细看着伦格。嘴里不停的重复回味着这句让他觉得充满智慧和诱惑的话“这是你说的吗?”
“陛下。这是一位先哲的明训。”伦格轻声一笑。他并不想把马基雅弗利的话占为己有“不过我想这对您是很有用处的。不过在您使用这些选能明白己除了圣城还要获得什么。”
“我知道己要获得什么。”萨拉丁难得有些执拗气愤的瞪着伦格。他好像在赌气似的扭过头。过了一会他向后挥了挥手“我累了。你们先出去吧。”
“遵命苏丹。”阿迪勒再次亲吻萨拉丁的袍角。在一声轻叹之后他陪着伦格走出了病房。
“我就像狮子和狐狸。其中的选择只在最终得到的奖赏……”
当房间里沉寂下来萨拉丁轻轻重复着这句吸引了他的话。他不停的反复念叨陷入沉思。直到一个身影来到他的身边。
“这个贡布雷是个奇迹。”萨拉丁对身边的人说“即使他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可是他的这句话也完全说透了我的想法。可惜他不是个君主。不过也幸亏他不是个君主!”
“那么哥哥。你已经决定了?”拔丝玛公主轻声问着。
“对。我决定了!”萨拉丁眼中杀机暴显!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顶王冠
在一个清晨刚刚到来。黎明的晨辉还没有从东方浮上地平线。早祈祷的颂经人摸黑登上了高耸的塔楼。就在他翻着手里的经书最后一次温习当天的咏颂经文的时候。一阵从街道尽头响起的急促马蹄声惊扰了他的情绪。
颂经人不快的从窗户向下面看去。却惊愕的看到大队手持火把的骑兵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街道上。冬日。黎明的晨霜在火把的烘热下变成一片白气在黑色的马木留克骑兵队伍上空蒸腾着。让那些从雾气里出现在街道上的士兵看起来象一群挟着死亡而来的死亡使者……
“安拉保佑……”颂经人声音颤抖的悄悄爬上塔楼悬在外面的阳台向下看着。这时他才发现大马士革城里很多地方都隐隐出现红色的火把光亮。随着那些火光飞快的在房屋街道间移动。原本沉寂的城市被一阵阵可怕的喧嚣声惊醒了。
那些喧嚣里夹带着哭喊。惨叫和厮杀的声音。从高塔上望下去。颂经人看到很多贵族的住宅都被熊熊燃烧的火把包围。而其中最醒目的是不远处拉赫曼的王宫。这位有艾卜(阿拉伯语:某人之父)。未来的苏丹继承人父亲的王宫这时已经被照得***通明。甚至在高塔上也可以影。听到从那里发出的阵阵呼喊惨叫!得更佳的报酬。在那日他们将得免于恐怖。做恶的人将匍匐着投入火狱只受他们行为的惩罚。”年迈的颂经人抱着厚重的经书躲在高塔的阴影里不住呻吟着。他的嘴里毫无意识的背诵着经文。全身颤抖地倾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凄惨嘶嚎。
伦格是在沉睡中北突然推醒的。当他看到胡斯弥尔紧绷的小脸上的紧张后。他第一个动作就是顺手去抓藏在枕头下的短刀。
“主人。外面在抓人!”胡斯弥尔紧张的看着从窗外映进来的闪烁的火光“好多马木留克。他们说那个拉赫曼被苏丹抓起来了。还有我们地房子也被包围了。”
“大人!”一阵呐喊从房间外响起。接着不等胡斯弥尔开门。房门已经被法尔哥尼一把推开。他手里握着那柄平时只见他炫耀的背在背后却从不见使用过的家传长剑。一双在灯光下显得发红的眼睛里不住跳动着兴奋和嗜血的狂潮。
“大人。撒拉森人起内讧了!”法尔哥尼幸灾乐祸的叫声简直在房子外都能听得一清二尺“我们借这个机会杀进王宫里去。就有机会杀死萨拉丁。为主基督铲除这个魔鬼!”他边喊边抓起胸前地十字架放嘴边亲吻“大人。我们不怕死亡。为了上帝的意志!”
“为了上帝的意志!”一舞着手里的武器喊叫着。他相互碰撞。甚至有人还因此被别人的武器划伤了身体。
“大人。他们属于你。”法尔哥尼走到伦格面前。他慢慢跪下双手举起手里的长剑“他们的生命和剑都属于上帝、主基督和你。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肯为你而死。”
“大人为了上帝的意志!”即使是一直少言寡语的阿历克斯这时也跪了下来。他有些羞愧却坚定的握着手里的一柄短刀“大人我只是个木匠地儿子。可我也愿意为上帝的意志而死!”。伦格心底难以压抑的掀起阵阵波澜。他似乎看到了多年前在一座法国小城里乌尔班二世用他那如簧巧舌发表震撼世界的宣言时的狂热。就是这种狂热让无数的欧洲人离开家乡踏上了东征的道路。他们当中很多人在还没有屠杀他人的时候就一命呜呼。可更多的人怀揣着对异教徒地憎恨和教皇许诺的财富之梦。来到了这遥远的东方。
在神圣的宗教大义下。残酷的杀戮在这片土地上不停延续。战火弥漫中时光闪过了百年。可是残酷的战争并没有停歇下来。伦格突然觉得己似乎始终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向前迈步。但是这却不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己能不能在这股汹涌的幸免呢。伦格艰难的思索着。
看着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闪烁地火光。仔细倾听着那阵阵时高时低的声浪的伦格。法尔哥尼心里不住的祈祷者。他期盼着己的大人能在这时用虔诚的行动打消己心底对他开始变得动摇的信心。也期待着这位神奇的上帝宠儿能在这一刻再次创造震撼基督世界的奇迹。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伦格只是不言不动的站在窗下平静的听着。就在他觉得不耐烦奋力站起的时候。他听到大人突然发出一阵声音很低。却并不掩饰的笑声。
“萨拉丁。”伦格的手扶在墙上微微摇着头。过了一阵他转过身看着注视着己的手下“你们认为我们为什么来到大马士革。难道只是为了一次暗杀?”他走到法尔哥尼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抚摸他手里的剑刃“我们来到这里是因为国王无力抵抗萨拉丁。你们已经的军队比我们多的多。就因为这个国王派我们来和他们讲和……”
说到这他微微抬手阻止住刚要张嘴的法尔哥尼“现在萨拉丁在借机利用这次刺杀事件铲除他的异己。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而且难道你们一位在遭受到一次刺杀之后他不会更加注意己的安全吗?”
伦格从人群里慢慢挤过拢到一起。占满了整个院子的手下。这些人是他这个刚刚组建。才初具规模的骑士团的精华和根基。只有在这些人当中他才能真正的感觉到安全“我不会让你们去送死。我不会拿你们的生命去冒险。你们对我来说太宝贵了。宝贵到我宁可用安盖特的城堡交换你们每个人的损失。”
“大人可我们不怕死。为了上帝而死是荣耀!”法尔哥尼有些不解的看着伦格“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他们说当您在地黎波里城头上的时候。面对随时可能射过来的弩箭您都能勇敢的喊出绝不妥协的!”
“可是如果你的牺牲不能带来荣耀只有更糟。那就是愚蠢了。”伦格低声在法尔哥尼耳边说“而且你必须明白我们要得到的不只是己的荣誉还有耶路撒冷的安全。”
说到这里。他转身向那些骑兵高声宣布:“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许离开这栋房子。这是我地命令!”
在转身离去时。他伸手搭在错身而过的法尔哥尼肩头轻声说:“过一会到我房间来。有些事该是对你说的时候洗在凌晨突然在整座大马士革城里展开了。完全没有预兆的包围几乎没有受到什么像样地抵抗。原本驻扎在城外很远处的马木留克似乎是一夜之间就在做为主道的“直路”上。整队地奴隶骑兵象黑色的死神般来回巡视。很多头天还耀武扬威的权贵这时已经被突然破门而入的马木留克抓了起来。一些负隅顽抗的人则被毫不留情的当场诛杀。
拉赫曼是在己的书房里被抓住的。当时他正要结束连夜的批阅文件好去参加即将开始地晨祈。突然冲进来的马木留克丝毫没给他任何抵抗的机会就把他按倒在地。当一根被马拉着的绳索套在他的胸口把他拖走的时候。他的嘴里除了对萨拉丁的咒骂再也说不出任何其他东西了。
当他在火把通明。被盔甲森严的骑兵包围地水泄不通的道路上看到影迷昂走来的阿迪勒。拉赫曼突然停下咒骂。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看着这位萨拉丁的爱将。直到他走到己面前。拉赫曼才发出一声气愤却又嘲讽唾弃。
“你应该感到高兴。现在大马士革是你们的了。”拉赫曼的语气中透着难言的愤怒“这就是萨拉丁需要的?如果是这样我应该在那个时候就把他杀掉!”
“这是真主需要的。”阿迪勒在沉默一阵之后回应着拉赫曼地愤怒“你应该知道没有苏丹就无法完成光复圣地的使命。所以这也是你没有下手的原因吧。”他挥手让人解开绳索“因为这个我也会为你在情的。而且我相信苏丹这么做也是正确的。”
“如果需要他的赦免我宁可去和那些异教徒打交道。”拉赫曼毫不领情。他整理着己歪斜的衣服。在披上一件别人递过来的外袍之后。他站直身子用威严的口气对阿迪勒说:“带我去见苏丹。不论他最终要对我怎么处置。我都还是艾卜.胡莱勒本阿卜杜勒.本.拉赫曼.沙布。”
“遵命。殿下。”阿迪勒略一点头让开道路“请和我来殿下。苏丹也正在等你
令大马士革人恐惧的凌晨终于随着早晨阳光的普照过去了。当人们惊魂未定的从家里出来走上街道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飘荡着血腥味道的城市几乎已经完全笼罩在苏丹那支令人生畏的马木留克近卫军的刀光剑影之中。
身披链甲的马木留克在街道上不住巡视。一队队埃及宫廷的近卫军举着令人胆寒的长戟在路上踏着沉重的脚步发出阵阵轰响。他们当中有些人的兵器上还残留着不久前在处决抵抗者时染上的斑斑血迹。而大群被抓起来贵族将领则被装在早就准备好的驼车里。沿着街道送往戒备森严的倭马亚清真寺。
大马士革人恐惧的看着这突然之间发生的事。多年前努尔丁曾经因为遇刺而做过的事情现在又再次重演。尽管这个更加强大更加威严的苏丹。但是大马士革人却从当中闻到了相同的血腥。他们甚至能猜测到随之而来的可怕屠杀。
清晨的阳关也同样照射进了伦格的房间。在遣走所有人之后他披起衣服登上了房顶。在寒风中始终看着这座城市里发生的一切的伦格暗暗为萨拉丁喝彩。
虽然在见到萨拉丁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这个结果。可是当亲眼看到这位他在面对强敌时。依然如此果敢的做出清除异己的决定后。他不能不为这位埃及苏丹的大胆和魄力喝彩。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法尔哥尼透着愤懑的声音同时响起:“大人我来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从声调里露出的已经颇为不满的情绪让伦格意识到这个人对己的看法。对这个来阿拉冈的狂信徒来说。现在的伦格也许已经开始变得让他无法认出了。
“法尔哥尼。你认为己可以打败多少撒拉森人?”伦格开口问到。他不想和这个人拐弯抹角“我们这些人呢。或者是整个圣地的骑士能打败萨拉丁的大军吗?”
“可是我们有信仰!”法尔哥尼低吼着“上帝会赐给我们奇迹!”
“阿马里克或鲍德温国王时代可以。可现在是盖伊的时代!”伦格打断了剥尸体者的。这不仅关系到盖伊也关系到我们所有人。所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擅妄动。”
“可是。难道我们就只能祈求萨拉丁的仁慈来换取耶路撒冷的安全吗?”法尔哥尼无奈的靠在围墙上“我来到圣地是为了惩罚异教徒的。可打仗。作为上帝宠儿的您又不肯为圣地做出牺牲。难道上帝真抛弃我们了
“上帝没有抛弃任何人。只是要让耶路撒冷经受一次考验。”伦格盯着法尔哥尼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而我如果拯救耶路撒冷。那就需要一个能让我做到这一切的条件。”
“什么条件?”剥尸者试探的问。他紧张的等待答案。
“一顶王冠!”
“我的上帝!”法尔哥尼
第一百一十四章 命运注定的劫难
公元一一八七年,在遥远东方的宋朝,一位年迈的皇帝驾崩了。
这位偏安一隅,却再次让一个行将死亡的帝国又延续多年,以致连续耗垮了几个对手,被子孙尊为高宗的宋朝皇帝在享受了自古帝王少有的八十岁高寿和三十五年的皇权后,撒手人寰。
在他身后留下的是世人对他无尽的责难和唾弃,一方面做为历史著名的昏君,他以宠信奸臣和妄杀栋梁而闻名,而另一方面他却又因为创立了这个东方国度最重视商利的王朝而令人难忘。
而在这一年二月第十天的清晨,在远离这个古老帝国的新月之地,另一位让欧洲基督徒无比仇恨却又难掩畏惧的穆斯林英雄,则用一股能让人窒息的血与火的气息在自己的都城里开始了一场可怕的洗涤。
当萨拉丁的军队以苏丹留驻的倭马亚清真寺为中心,不停的在大马士革城里搜捕那些头天还公开议论是否应该由拉赫曼的儿子提前摄政的贵族和大臣的时候,这位令人敬畏的苏丹却正跪在清真寺大门下埋着神圣经板的石头上默默的祈祷。
当有人禀报拉赫曼已经被带来的时候,不顾因为长期的跪伏已经腿脚酸麻的苏丹立刻挣扎的站起来,他根本没有痊愈的身体在风中不住摇晃,身上的铠甲几乎压得他无法站立,可即使这样,在随从们还没来得及搀扶地时候。他已经大步向被押解而来的拉赫曼走去,在无数随侍身边地大臣将军的注视下。萨拉丁毫不犹豫的拥抱了自己的堂弟。
“如果真要用一种语言来表达我对你的内疚,我想这只能由阿拉再重新创造才可以。”萨拉丁地语气里无比真诚“我知道不论怎么说都不能让你原谅我的,可我还是希望有种方式能表达我对你的歉疚。”
看到拉赫曼并不想开口的样子,萨拉丁稍微犹豫了一下招手叫过了自己的御用书记官:“记下我现在的话,要用最正规地方式记录。我以上下埃及共同的统治者和叙利亚唯一苏丹的名义在这里向全能的阿拉起誓:我会遵守我承认的继承人的人选,艾卜.胡莱勒本.阿卜杜勒.本.拉赫曼.沙布的儿子将永远是我唯一地王位继承人,而拉赫曼本人将得到我永远的保护,他的部族将是我的亲族,任何试图伤害他地人就是试图伤害我,流他的血就如同流我地血。安拉明四周的人被苏丹这个誓言震撼了,他们不住地发出感叹,更多的人则为苏丹这样地决定暗暗担心。
始终用沉默和冷淡对抗的拉赫曼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复杂的表情,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萨拉丁,在不明所以的举起双手之后又无力的放下,他转头看着四周的大臣和将领们。原本准备用一番慷慨陈词为自己生命最后时刻镀上一层闪光的想法变得无影无踪,而萨拉丁超出他意料的宽厚又让他觉得这实在难以相信。
“你想得到什么?”拉赫曼有些不耐烦的质问着,他要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得到这样的回报“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才能保住我儿子的继承权,只要你能保证让他继承王位。我会做的。”
“我只希望你能看着我光复圣城。”萨拉丁对这个恨自己入骨的堂弟低声说“看在安拉的面上,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为我们的族人和安拉创造一个奇迹。”
“那样你就能保证我儿子地继承权?”拉赫曼试探着。他地心里不住盘算。想象着该再提出些什么样地条件为了捞取些额外地好处。同时他心里不停地揣测着这次遇刺究竟让萨拉丁地身体遭受到了多大地伤害。这让他即为自己过于急躁而后悔不迭。又因为无法推测这位令人畏惧地苏丹究竟还能支撑多久而忐忑不安“如果你能答应把阿迪勒地领地哈法兹给我。我会当着所有部落酋长地面宣布向你效忠。而且我会命令我地部族向你效忠。当然我也不会亏了阿迪勒。我会用我在塔尔图斯地领地和他交换。甚至我可以用那附近地另外几座城堡做为补偿。你知道那些地方都是很富庶地。”
“可是为什么你要执着于一个哈法兹呢。”萨拉丁审视地看着堂弟“要知道那地方既不依靠海岸也不依靠河谷。对你来说用塔尔图斯作为交换不是很吃亏吗?”
“可是那地方对我地意义不同。”拉赫曼努力为自己辩解“你应该知道。做为努尔丁家最早地领地那地方被他地族人视为故乡。而我地妻子是努尔丁地妹妹。这难道还不能让我得到他们地拥护和认同吗。这对我地儿子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不可能象你一样成为伟大地苏丹。所以他只能靠亲缘和族人地支持才能守住自己地王位。”
到这里。拉赫曼突然低声说到:“除非你刚才地誓言是假地。你根本就不想让我地儿子继位苏丹。否则你应该知道这对我是多么重要。”
拉赫曼冒险说出这话之后。立刻紧张地看着萨拉丁。在这一刻他相信自己看到了苏丹眼中地可怕杀机。这让他紧张得鼻尖上溢出汗水。可在一阵短暂沉默之后。萨拉丁慢慢吐了口气。然后他才慢悠悠地转头看着不远处地阿迪勒:
“我地兄弟。我要对你食言了。我答应把哈法兹赏赐给你。可现在我要收回那块土地
他抬手阻止住刚要张嘴的阿迪勒,慢慢经过围绕在自己四周的大臣们。
这时的天空已经完全亮了。橘红色地温暖阳光照射在清真寺的金色圆顶上闪烁着耀眼地璀璨光芒,人们看着默默走过的萨拉丁躬身行礼。对苏丹的敬仰和畏惧这时比任何时候都明显而真实。
“我会为我的食言做出补偿,”萨拉丁走到阿迪勒面前轻轻拍打爱将的手臂“所以我决定把阿勒颇送给你。”
“安拉!”“叙利亚地瑰宝!”
人们无法遏制的喊叫声在一向安静的清真寺门口响起来,这让那些始终保持礼仪的长老们一阵不满,不过虽然他们低声呵斥身边年轻人的莽撞粗野,可同时也为苏丹的慷慨暗暗感叹。
“不。苏丹我接受不了这样地赏赐,”阿迪勒用力摇头,他看到拉赫曼眼中几乎快要喷射而的怒火和四周一些大臣的低声议论,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拒绝的口气“我必须请您收回您的恩典。”
“你想违抗苏丹的命令?”萨拉丁脸上的慈祥霎时不见,他脸上地刀疤微微颤抖,在人们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之后他小声在阿迪勒耳边说到:“你认为拉赫曼为什么要哈法兹。别忘了那地方肯定是我进军圣城之后运送补给的中转地,而只要掌握住附近的阿勒颇,哈法兹就完全没有了威胁。难道你想看着我被他遏制住我全军的补给咽喉
“那就杀掉他,苏丹你现在完全可以这样做。”阿迪勒急促地说“让我来做,我为您承担这个恶名。”
“不行,我发了誓,就要守信!”萨拉丁严厉的看着阿迪勒。他伸手一把抓住阿迪勒地手腕字字沉重的说:“发誓我地兄弟,你永远不会伤害拉赫曼和他的儿子,向安拉发誓!”
“我发誓,”阿迪勒无力地开口回答。然后他慢慢跪在萨拉丁的面前“我向您发誓一定会守护好阿勒颇!”
“好的我的兄弟,”萨拉丁轻轻拍着阿迪勒的肩。他转过身望着拉赫曼沉默一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一直用意志坚持的身体几乎不听指挥,可当他看到拉赫曼正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之后。他立即用力深吸一口气,用稍显疲惫却无比坚定的腔调沉声说:“现在哈法兹是你的了,而我需要你向我宣誓效忠。”
“这怎么可能!?”
法尔哥尼和阿历克斯满脸不信的看着伦格,即使是一直盲目崇拜主人的胡斯弥尔这时也一脸怀疑的沉默着。
“大人你是说萨拉丁会饶恕那个拉赫曼?”刚刚从不久前听到一句王冠的震撼中还没有清醒的法尔哥尼这时完全是用怀疑的口气询问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大人自从开到大马士革之后总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不但救了那个基督世界的敌人,居然还突然宣布要得到一顶王冠,而现在他甚至还说那个嗜血如命的异教徒会宽恕自己的那个大敌人!
自从软禁时所见听闻的关于萨拉丁遇刺后那个拉赫曼干的那些事情,即使对叙利亚王宫里的事丝毫不感兴趣的法尔哥尼,也觉得那个人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
“如果是在阿拉冈王宫里,这个人早已经被用烧红的铁条穿起来在王宫大厅里示众了。”法尔哥尼曾经这么对别人说,而几乎所有人也丝毫不反对这个人也的确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可是就在这时,在萨拉丁终于借这个机会一举抓获了隐藏的反对者之后,一向并不预言什么的大人却突然开口说出这么一个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可能,这就不能不让法尔哥尼觉得大人可能真的有些不正常了。
“拉赫曼不会怎么样的,”伦格一边头也不抬的用羽毛笔在厚重的羊皮纸书上写着什么,一边依然漫不经心的说出让人难以信服的猜测,直到他手边的墨水盒因为干枯等待胡斯弥尔向里加墨,他才抬头看着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几个手下“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萨拉丁,也因为萨拉丁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对拉赫曼这种人怎么样。”
“那是因为……耶路撒冷?!”阿历克斯突然开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他在其他两个人的盯视下有些羞涩,可之后他却看到用手里羽毛笔指着他的伦格满意的微笑。
“说的对,耶路撒冷。”伦格望着传令兵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木讷的木匠儿子居然能一下就说中事情要害,这让他觉得这个直觉灵敏的传令兵如果加以培养,也并非不是可造之才“萨拉丁这个时候是不会冒彻底造成分裂和内战这个险的。对他来说用一次可怕的打击彻底折服拉赫曼一伙才是关键,真要让他搞一次大屠杀他是不会干的。”说到这儿,他只看着法尔哥尼像是提醒般的问到:“明白我为什么不贸然行动了吗?”
“可是,如果……”依然不甘心的法尔哥尼嘀咕着。
“如果你那个时候冲出去了,那么他们的内乱就会立刻变成针对基督徒的圣战,也许萨拉丁根本连我们都在算计,他甚至可能会利用我们的偷袭乘乱杀掉拉赫曼,这样我们不但成了他杀死政敌的替罪羊,也恰好成为他撕毁和约的最好借口,到了那时,恭喜你法尔哥尼骑士,你将会因为是挑起一场大战的罪魁祸首而载入史册。”
伦格信口说着,可随着这些话,一个个凌乱的思绪在他头脑里逐渐清晰起来,甚至说完时,看着对面那几张骇然沉默的脸,连他自己都不由得开始认真思索,这些看似胡言乱序的搪塞,是不是原本就是事实的真相。
“哦,那……我们该怎么办……”法尔哥尼有些干涩的喉咙里发出阵阵呻吟,他那完全承受不住阴谋这种东西的粗犷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这时他除了觉得子爵大人的话实在匪夷所思却又无可辩驳,一时间再也没有空暇去想其他那些让他不安的事。
“等待,等待萨拉丁的答复。”伦格简单的回答,而且这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可是,伦格的期待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答复,就在萨拉丁以令人意外的和平方式结束了自己铲除异己行动的当天下午,一个可怕消息突然传到大马士革——雷纳德再次袭击了一支穆斯林商队,而且这次他
第一百一十五章 如愿以偿
耶路撒冷使者被再次传召到苏丹御前,是在雷纳德袭击商队的消息传来之后的第二天清晨。
当御前书记官把这一事件记录下来的时候,他看着刚刚走进宫殿的伦格背影微微摇头。
和其他所有大臣将领一样,御前书记官并不认为这次召见还有任何意义。当听到雷纳德袭击商队的消息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这支使者队伍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的是早已被期待的战争!
“作为你救了我性命的回报,我建议你不要再回到耶路撒冷,”萨拉丁见到伦格后的第一句话让伦格发出会心的一笑“而且如果你能接受,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很不错的地方。”
萨拉丁让身边的人铺开那幅描述详尽的巨大地图,当他的手指沿着戈壁向东南方延伸终于停留在死海边的靠雷托尔的时候,伦格的心终于重重的放了下来。
“我对你的报答不只是个建议,还有一份许诺。”萨拉丁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卷起来的文件“这是我亲笔签署的承认考雷托尔中立的文件,只要还承认我是苏丹,我的军队就不会对这块领地有任何的侵犯。除非,你违反协议向我进攻。”
伸手接过那份轻飘飘的羊皮纸文件,伦格的心底一阵感慨。他知道自己的这次所谓的出使已经结束,事实上从开始不论是盖伊还是他自己都从没认为这样地出使究竟有什么意义。
萨拉丁收复圣地的决心没有任何人能阻挡。更不是一纸合约能束缚住地。
在经过了将近二十年的准备和努力之后,被阿拉伯世界所期待的英雄毫无争议的踏上了他一生中迈向巅峰的征途。
而让伦格感慨地是。自己居然成为了亲眼见证这一切的人。
“我们承认你和你领地以及你所领导地骑士团地中立。”刚刚从死神身边转了一圈回来地拉赫曼神色冰冷地看着伦格。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用这个法兰克人为自己重新树威“可是如果你哪怕派出一个骑兵。我们都会认为这是你撕毁协议地表现。那时候我们会毫不留情地摧毁你地城市和军队。至于你本人。我想苏丹也许会再次仁慈地饶恕你。不过这要看你是不是能活着见到苏丹了。”
“我会记住这句话地。”伦格用蔑视地眼神看了眼拉赫曼。他并不想在这时告诉这个野心勃勃地亲王。他可能永远也没有机会看到自己地儿子登上苏丹地宝座了。
“看来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阿迪勒走了过来。他伸出双手用力拥抱住了地伦格地身体。有力地手掌在他地后背上拍打着“我想你是我见过地最勇敢也最令人喜欢地希腊人。我真高兴你不是个让人讨厌地法兰克人。”
“我也这么想。”伦格微笑着同样用力拥紧阿迪勒“也许我们还能再次见面
“不过我希望我们不是在战场上见面。”阿迪勒突然严肃地看着伦格地脸。他地眼中闪动着凌厉地光芒。双眼在伦格地脸上不住审视着。过了一会儿他微微摇头透着感叹地声音压地很低:“不过我有种预感。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甚至可能就是在耶路撒冷。”
“如果是那样。我只希望和我对阵地是你。尊敬地埃米尔。”伦格微微点头。然后他再次向萨拉丁鞠躬行礼。随着转身时斗篷带起风声。伦格大步走出宫殿。
在他的身后,他听到萨拉丁用阿拉伯语向已经等待的将领们开始训话。他知道。进军耶路撒冷的号角,终于随着自己的离开吹响了。
当离开的十字军队伍走到凯桑门下的时候。望着这座罗马时期的宏伟城门伦格微微停住了脚步,他颇为感慨的伸手抚摸着这座造型雄浑。充满豪气的城门上的石头。
也是这座曾经在圣经里出现过的城门,在多年之后被外来的侵入者予以了无情的毁坏,再回头越过宽阔的“直路”看向这座城市,伦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再次见到这时的大马士革,可是倭马亚清真寺中那位王者的影子却深深的刻印进了他的心底。
“萨拉丁……”伦格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他知道自己和这位埃及苏丹之间的交集不会就这么结束,一想到再次见到那个人时可能就会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伦格的心里突然涌动起一阵不可压制的激动“也许有一天我就是你的宿敌,萨拉丁!”
他轻轻拨动缰绳调转马头,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静立在城门外路边的一辆遮盖掩饰的马车。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伦格慢慢驱马向那辆被马木留克近卫军紧密守卫的马车靠去。
当他看到挡在面前的一个宦官很知趣的躲开之后,他已经隐约知道了这车里的人究竟是谁。
“我的老师伊本.艾西尔在给我们写来的信里说,这个贡布雷子爵要么可能庸庸碌碌的度过一生,要么可能会成为一个能让所有人记住的传奇。”拔丝玛公主在马车里透过纱幕看着外面伦格隐约的身影“不过我不希望老师的这个猜测成真,所以你在离开之后,最好直接去考雷托尔,再也不要回耶路撒冷。”
“这是今天我听到的第二次警告。”伦格对公主的话并不生气,对这个曾经也算是功过患难,也有过小小的共同的秘密的埃及公主,伦格不能不承认她的存在彻底打破了他印象里阿拉伯妇女的传统印象“殿下,我会直接回到考雷托尔。我也许应该感谢你。当初在努尔丁医院,我能感觉出苏丹地确对我起了杀心。我想一定是你帮助我摆脱了这次危险。”
“我是埃及的公主,萨拉丁地妹妹。”拔丝玛公主不置可否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她稍微沉寂然后低声说:“有件事我也许应该告诉你,努尔丁的儿子奈里兹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伦格的脸上微微一滞,他先是想了想然后才点头回答:“我认识他。或者说如果没有他我也不会认识阿迪勒。”
“那真是太有意思了,”马车里的公主发出一声轻笑,不过她似乎觉得这有些放肆立刻收住声音,过了一会她继续说:“这个奈里兹,他是我地未婚夫。”
伦格半张着的嘴里发出一声没有含义的“啊”声,他看了看清真寺的方向。再回头看看马车低垂的帷幔,剩下的只有不知所以地摇头苦笑了。
“还有,你在库奈特拉受到袭击所用的弩弓,就是只有阿勒颇人才会制造的震弩。那是阿勒颇王室的秘密,一种能让普通弓弩射出强于其他弓弩几倍力量的可怕武器。”
“殿下你是说那是奈里兹做的?”想到不久前的袭击就心有余悸地伦格,心头反复闪现着自己出使以来说遇到的一切,即使因为这位公主是萨拉丁的妹妹她的话不能全信。可伦格也实在找不出还有谁会这样想置自己于死地,甚至当他想到萨拉丁遇刺时所中地刀毒,奈里兹的影子就显得更加清晰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拔丝玛突然用漠不关心地口气回答起来“他是我的未婚夫,虽然我从来没见过他。不过我不希望从我知道说出不利于他地事。除非他要伤害的是我地亲人和苏
“我想我已经知道很多了。”伦格低头行礼,他知道该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殿下。也许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不过如果有一天我们还能见面。我希望能您报答在大马士革为我所做的一切。”
“愿安拉保佑。”公主平静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接着她又忽然说:“也许将来我们还会再见面。不过我只希望不是在耶路撒冷。”
“但愿如您所愿!”
伦格飞身上马高声应和着,然后他催动比赛弗勒斯,在扬起的烟尘中向着正缓慢前进的队伍尽头奔去。
雷纳德满脸阴郁的盯着对面山丘上那队已经和自己对峙了好久的骑兵。
迎面扑来的寒风夹杂的沙石让他和他的队伍十分难受,不住吹进眼睛的沙粒让他的军队看上去有些焦躁混乱,而且山丘高耸的地势和被高举到阵前的红色黑十字旗,也让那队和他人数差不多旗鼓相当骑兵看上去更有气势一些。
“那就是贡布雷子爵的军队了,”德.加兰低声在雷纳德耳边说“他们现在把自己称为救赎骑士团。”
“一群穷祈祷者和肮脏的农民!”雷纳德攥着马鞍边的剑柄,可他并没有把它拔出来。
事实上他的军队和那支不民不军,半俗半教的队伍已经相互对峙了很长时间。
从他带领军队再次侵入考雷托尔领地之后,雷纳德就几乎无时无刻不处在一种疯狂的状态下。
他不停的袭击那些村庄,从那些农民手里抢走能抢的一切东西。同时他也在不住的寻找袭击穆斯林商队的机会,可是好像上帝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运,所以虽然顺手把自己的考雷托尔邻居抢的不少,可让他憎恨的阿拉伯商队却始终没有见到一个影
所以他就这样不停的在考雷托尔的乡村荒野和城市外围骚扰着,尽管那位十分不给他面子,用进入修道院来躲避他为儿子求婚的女伯爵派人多次交涉,可是雷纳德却一直置若罔闻的抢劫着这块地方。
直到在不久前,一支突然出现的队伍来到了考雷托尔。
那是支经过长途跋涉之后已经疲惫不堪的队伍,男女老少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向考雷托尔走来,这引起了雷纳德的注意。
当他就要决定要洗劫这个好像是远道朝圣的队伍时,那面令他憎恨的红色黑十字旗突然进入了他的眼帘。
令雷纳德懊悔的事就在他稍一犹豫的时候发生了,从考雷托尔城里出来的骑士们迅速的把伦格的教团引进了城里。
痛失良机的雷纳德不由暴跳如雷,他愤怒的转而要去袭击玛蒂娜所在的纽斯赫吉修道院,可是这次已经早有准备的玛蒂娜用驻扎在修道院外的埃德萨骑士和纽斯赫吉修道院修缮完备的高墙箭楼,好好的教训了一下这个已经陷入混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疯子。
在付出了几十条人命却毫无所获之后,雷纳德终于意识到想再次获取考雷托尔已经变得不可能了。
他沮丧的撤离了对修道院的围攻,然后点起人马再次开始了对这块领地里那些可怜村庄的抢劫。
可是一个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了,那队护卫教团的骑兵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的突然离开了考雷托尔。
而且接下那支军队居然像一群幽灵似的纠缠上了雷纳德,每当他要抢劫谁的时候,那支队伍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可是他们并不正面挑战而是更像撒拉森骑兵似的到处骚扰,每当雷纳德认为已经赶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又会转上一圈,从另一个方向回来。
而且那支队伍让雷纳德最为气愤的是,他们似乎丝毫不知道骑士的荣誉,虽然他们举得的是神圣的十字旗,但是他们那种在擎枪冲锋时突然又会用拿出弓箭乱射的举动,让这位博特纳姆伯爵气的发誓抓住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要亲手剥了他们的皮。
尽管这支军队看上去有些杂乱无章,甚至他们射出的那些箭都大失准头,但是随着时间,他们却开始变得越来越难对付。
甚至有几次,他们居然胆大妄为的向雷纳德的军队发起了正面冲锋。而最让雷纳德头痛的是,这些人显然并不担心补给,他们往往在打上一段时间之后会退进考雷托尔补充,这让雷纳德几乎气的发疯!
时间就这样消耗过去,直到一支天知道从哪里来的阿拉伯商队突然出现在雷纳德面前。
而且那天好像上帝也在眷顾他,那支讨厌的救赎骑士团并没有出现,雷纳德立刻毫不犹豫的完成了一次痛快的屠杀。
可是让他一直不明白地的是,为什么那个被他杀死的异教徒商人在临死前会那么讥讽的看着他,就好像他做件天大的蠢事。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那支令他厌恶的骑士团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且从这次那面耀眼的红色黑十字旗居然醒目的位居阵中来看,那些一直偷偷摸摸的胆小鬼是要和他来一次真正的骑士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战:考雷托尔!
他们挥臂敲打他们的盾牌,就像早晨耀武扬威的公鸡他们的长矛,就像一群好斗的刺猬,当敌人靠近时他们又躲避在有利的阵势后,用弓箭射出冰雹般的箭雨,这就是罗马人,狡猾而勇敢……”
看着山丘下雷纳德的军队,赫克托尔伸出苍白的手在棕色战马的脖颈上不住抚摸。爱//书//者/首/发他嘴里不住低声喃喃念道着,几乎没人知道他在念些什么,只有一个离他很近的骑士在听到他这些话时眼中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罗科匹鲁斯的《将略》?”尼曼基鲁斯颇为意外的看着白化病人因为畏光尽量躲在厚厚的黑色帽兜了里的侧影,这个被伊莎贝拉送给伦格,然后很快就被伦格忘到脑后的护卫一边拨动着有些焦躁的战马,一边仔细观察着自诩是骑士团掌旗官的赫克托尔,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熟识那本东罗马帝国早期的战术名著,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种两军对峙的时候,还不忘用背诵其中的句子来打发这难熬的时间。
“大人,我们难道就这么和他们耗下去吗?”一个骑兵靠到赫克托尔身边有些急躁的问“我们和他们这么耗着已经快一整天了,难道要等我们都化成盐柱才罢休吗?”
“等待也是一种战术。”赫克托尔拉了一下特地加长的帽兜掩住阳光,催动战马沿着骑兵的阵线慢慢巡视着,看到那些透着紧张和兴奋的骑兵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他不由在风中提高嗓门大声提醒:“记住你们学到的一切,记住你们是以罗马而不是法兰克人的方式作战,你们不需要用骑士的勇敢证明自己,你们只要用胜利证明自己。”
着,赫克托.尔从马鞍上拔出沉重的长剑在身侧挽了个耀眼的剑花,随着剑身在风中发出的唔鸣声,他的战马开始慢跑起来。
“大人,他们动了!.”德.加兰奔跑到雷纳德身边,兴奋令他的声音显得稍微颤抖,如果不是对他十分熟悉,雷纳德甚至会认为他是在畏惧。不过事实上雷纳德自己也有些兴奋,他没有想到在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让他烦恼的纠缠之后,那队讨厌的敌人会自己主动选择了一场真正的决斗,而这正是他一直盼望着的。
对于一场正面的战斗,雷纳.德相信自己的军队绝对是最可怕的。
“.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加兰你去右翼,等他们冲下来的时候就从山坡侧面包围他们!”雷纳德飞快的奔跑到队伍前面,他一把抓起旗手手里的军旗向自己的手下发出呐喊“让这些胆小鬼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骑士!”
随着喊叫,他拨动缰绳,把军旗平.伸当成长矛向前奔去!
“冲啊,前进!”沉重.的马蹄踏在土地上发出沉闷的轰响,博特纳姆骑士像一群出笼的猛兽般开始狂奔起来,他们身上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辉,手里盾牌上的花纹闪现出五彩缤纷的颜色。
昏黄地土地在他.们面前迅速向后缩去。战马地四蹄带动起地震动让他们穿着沉重盔甲地身体和马鞍之间发出砰砰地响声。
“博特纳姆!”雷纳德发出吼叫立刻引起一片共鸣。骑士们用更加高亢地声音发出震天地回应:
“博特纳姆!!”
“杀掉他们!”雷纳德象疯了似地冲在队伍最前面。他手里地军旗已经完全缠在手臂上。锋利地旗尖在整个队伍地最前方如一根楔子地尖头般直指对面遥遥奔来最近地一个敌人!
“分列!”
随着军旗突然向侧面挥去。一声呐喊从赫克托尔嘴里发出。他地战马在踏出一步地时候。前蹄死死向前拄在地上。蹬踏地马掌刨起一片泥土。可是战马在他有力
和他一样,他身后的骑兵在军旗转向时几乎同时拨动马缰,整个横列的队伍就如同被摩西法杖分开的红海瞬间向队伍的两侧席卷而回!
“嘭~”一阵杂乱轰响从骑兵中间响起,如转轮般从雷纳德队伍面前回旋的骑兵立刻向奔来的骑士射出一阵箭雨。
强劲的箭矢在顺风的推动下威力大增,划着不同轨迹的杂乱曲线直扑迎面而来的对手!
“嘭!”“噗!”
被链甲阻挡住的箭矢迸弹的到处乱飞,可是被锋利箭尖瞬间穿透的没有甲冑保护的部分立刻血腥四溅!
更多的马匹被刻意射向它们的利箭击中,在更加疯狂的嘶叫狂奔中轰然倒地的战马立刻成了自己主人和后面紧跟的骑士的噩梦。
被绊倒撞击到一起的战马四蹄翻空发出嘶鸣,而背上的可怜骑士则直接被狠狠的抛了出去,他们在空中发出恐惧的喊叫,接着不是重重的砸到地上接着被后面接踵而至的马蹄肆意践踏,就是被直接抛进了可怕的密集矛阵之中!
随着一阵压断长矛和盔甲碰撞的声音,密集的队伍里立刻出现了几个如陨石落地后的漩涡,那些已经被好几支长矛戳穿的骑士在还树立的长矛上不住抖动,而被砸倒的骑士们则在地上不住挣扎,试图躲避开后面奔来的战马!
“卑鄙的胆小鬼!”雷纳德的眼睛几乎通红,从刚才那阵箭雨中侥幸活下来他的分奋力从眼前不住抖动的军旗上扯下一支缠绕在上面的箭,如果不是军旗上的穗子最终缠住的箭上翎羽,那支箭这时已经射到他的胸前了。
“我要杀光他们!”雷纳德的喊叫压过寒风的鸣响在阵前回荡。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让他发出大笑的情景——右翼举着博特纳姆旗帜的骑士如刺出的匕首般袭向了正试图逃跑的敌人。
德.加兰手里的长枪穿透风幕,带着令人胆寒的锐气直刺对面那个手举军旗的黑衣骑士,他知道这个人肯定就是敌人的首领,而只要能击败他,这场纠缠许久的战斗就会立见分晓!
“当心,刺枪!”德.加兰在最后时刻毫不犹豫的发出警告,骑士的骄傲和荣誉不允许他做出在没有警告的时候就袭击敌人的。
锋利的枪尖如毒蛇般猛戳过去,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枪尖刺透黑袍时的阻滞,但是一切却好像虚幻般变得一片空虚,他的长矛在即将刺中对方的时候失去了目标!
身体失衡的德.加兰不用猛然向前栽去,可是更加令他恐惧的是,那个突然从马上消失的对手居然奇迹般的从马腹下一翻而上!
已经无法守住前冲势头的加兰眼睁睁的看着那人的身体晃过自己的枪尖,紧贴过来,他最后见到的只有一道耀眼的匹练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伴着溅起的血腥和劈斩开漂亮骑士额角的刀光,赫克托尔几乎没有丝毫停滞的从还没有栽倒的加兰身边冲过
他手里的旗帜.高高举起,在一阵旋转之后也如同长矛般平伸向前,在震人心腑呐喊中,他第一次向已经在盘旋中分别移动到了两翼的队伍发出高呼:
“前进,救赎骑士团.!”
一直死盯着另一边动静的尼.曼基鲁斯,在看到那面耀眼的黑十字旗在空中发出旋转信号的同时向自己带领的队伍厉声嘶吼,多年来一直压抑的对战场激情的渴望在这时让他全身的热血为之。
“.野猪头!”尼曼基鲁斯短粗的脖子鼓胀起来,他用令旁人发怵的大喊宣泄着这一刻的激动“野猪头,冲锋!”
在一刹那后才明白过来的骑兵们立.刻发出一阵欢呼,他们知道自己一直期盼的骑士般的辉煌就在这一刻了。
似伸展开的獠牙般向前.探出的队伍如一个巨大的楔子般,向被那阵突如其来的箭雨射得手忙脚乱的敌人冲去。
土地在脚下轰鸣.!践踏翻腾起的泥土芬芳夹杂着血腥味道,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却又血脉暴涨的气味直冲口鼻!
为了防止汗渍浸透的长矛握柄包裹上的粗布已经和手掌紧缠在一起,在冲击的一刹那,手上传来的巨大阻力和接着出现在眼前的一片猩红充斥整个世界!
“轰!!”
一片巨响在瞬间从阵线的两翼几乎同时响起!
战马的嘶叫,人体的碰撞,盾牌的破裂,兵器的迸溅和被杀者在死亡前的恐惧惨叫!
一瞬间被冲击抛撞在一起的两股军队就如同两个巨人发出的碰撞轰鸣,让站在山丘上的马克西米安惊得全身颤抖,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走上战场,对他来说沉重的铠甲和锋利的长剑是那么遥远,可是这一切却突然实现了。
现在的他由几个骑兵护卫着不安的看着山丘下终于爆发的一场真正的骑兵对决!他想象不了为什么那个赫克托尔在很成功的对雷纳德的骚扰之后,非要固执的进行这么一场骑士般的对决。
事实上雷纳德在这段时间以来已经被赫克托尔那狡猾却颇为有效的纠缠战术,搞得有些筋疲力尽了。
和这些救赎骑士团不必为补充给养发愁不同,雷纳德必须一边抢劫一边为自己队伍的衣食住行绞尽脑汁,他必须随时知道自己还能给军队提供多少吃的喝的,还要随时为该抢劫的下一个目标操心。
甚至从一些被他抢过的村民那里马克西米安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有几次因为赶不上获得补给,雷纳德居然命令人杀死了抢来的几匹不错的辅马做为口粮。
可是,就在这个只要再一努力就能把他驱走的时候,那个赫克托尔却突然决定要和这个博特纳姆伯爵进行一次所谓“骑士般的光荣之战”。
而且这个人立刻固执的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他把那些早先就有经验的骑兵和在这段时间里逐渐锻炼出来的的骑兵从队伍里挑选出来,然后配给他们最好的武器和战马,在马克西米安心疼的仇视下,他从书记员手里抢走了从耶路撒冷带出来的那点可怜的金银,然后全部分给了那些即将随他出击的骑兵们。
马克西米安还记得在出击前赫克托尔对骑兵们说的话:“如果你们想在大人回来的时候让他把你们称为骑士,那么就跟随着我去向一群真正的骑士挑战,用他们的盔甲和装备武装你们自己!”
“疯子……”书记员在回忆这一切的时候无力的呻吟着,他看着下面可怕的情景,那些已经混在一起,在雷纳德队伍两边象两个卷曲的巨大牛般相互绞杀的混乱局面,让他完全被这种残酷的情景震撼了。
“大人,雷纳德的军旗在动!”一个骑兵突然高声叫了起来,马克西米安被这一声大叫吓得不由一颤,他手里紧抱得那本时刻不离的《教团录事》都险些掉到地上。
“他们在向中央聚集呢!”另一个骑兵也兴奋的喊了起来“就这样,就这样!快把他们包围起来!”
听着骑兵的高呼,马克西米安不安的仔细看向山丘下面。
果然,他看到随着雷纳德再次举起了军旗,他的骑士开始迅速向旗帜下聚拢过来,伴着越聚越多,沉重的盔甲挤撞声甚至在山坡上都可以听到。
那些骑士手里的盾牌这时已经连成一片,它们象相互层叠的鱼鳞般紧贴在一起,伸出盾牌缺口的长矛如刺猬般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随着雷纳德吹响号角,由盔甲和盾牌组成的堡垒开始随着的号声慢慢向赫克托尔的队伍移动起来,大地在他们的脚下震颤,一股锐不可挡的气势在这一刻立时展现出来!
“弓手点火!”赫克托尔这时却彻底平静了下来,刚刚的激情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随着他手臂的挥舞,那些已经呈半圆状包围的骑兵立刻举起弩弓,他们手中的弩箭随着几个手持火把的人的奔过立刻燃烧起来,刺鼻的松油味道立刻随着股股浓烟弥漫阵前。
“雷德纳伯爵,我是贡布雷大人的掌旗官罗斯.赫克托尔,”白化病人大言不惭的宣布着这个自封的官职,看着在对面队伍里死盯着自己,似乎就要扑出来把他抽筋剥皮的雷纳德,闻着混杂着松油和血浆味道的的独特气味,赫克托尔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说:“我建议我们还是停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