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雷纳德的疯狂
站在城头看着远处的队伍消失在荒野里,瑞恩希安满意的微笑起来。
他转过身对站在身后一脸落寞的塔索点了点头:
“你做的很好,甚至超出了我的期望,”商人微笑着随手把一个钱袋扔给塔索“你可能不知道自己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为主做出了多大的贡献,作为回报我可以答应你提出的任何要求。”
“老爷我只是,只是……”塔索张合着嘴巴,可他最终还是没说出下文。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的朋友,不过我想你应该去好好照顾一下子爵大人的父母了,要知道我让你把他们带到圣地来,可不只是为了让他们朝圣的,”瑞恩希安在经过塔索身边时拍着他的肩头“为了主的荣耀,上帝会原谅你的行为,”接着他用塔索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说“即使你是个犹大。”说完他慢慢走下城墙
“也是该是和那头沙漠里的狐狸好好谈谈的时候了,”瑞恩希安在心里这样揣摩着“但愿他要的价码不要太高。”
阿历克斯兴奋的在马上扭动着身子,即使因为这个他的坐骑因为有些不耐烦险些把他甩下去,可他还是不老实的动着,直到冲到他身边的法尔哥尼探过身子,一把抓住他的缰绳。
“我说小子,你难道就不觉得丢脸吗?”法尔哥尼没好气的骂着“你的样子就象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不过你也的确是个乡巴佬。”他恶毒的笑着,裂开嘴唇露出一口黑黄的烂牙“这些行头对你来说太重了,不如让我替你带着。”
“我才不会让你碰我的盔甲!”阿历克斯如同守卫宝藏的巨龙般警惕的瞪着法尔哥尼,对这个总是喜欢在死尸旁边乱转地家伙,他真是既厌恶又畏惧。
“大人,我真无法想象我们会突然拥有这一切,”马克西米安回头看看不停吵闹的两个人,轻声对走在前面的伦格说着。
“的确,一切来的太容易了不是吗?”一边安抚着因为新马鞍显得颇为不适的比赛弗勒斯。伦格一边略微扫了一眼自己地这支“军队”。
不论是否愿意。所有人都必须承认跟在伦格身后地与其说是一支军队。不如说是一群临时拼凑起来地乌合之众。
讲着不同语言地人们混杂在一起。那样子就如同要去重新建造一座巴比伦塔。而懒散地举止看上去更让这些人没有丝毫军队地影子。
“大人。难道您真地要带着他们去找雷纳德?”马克西米安担忧地询问着“那个人可是有名地猛将。虽然他很鲁莽。可从没人怀疑他地勇敢和善战。甚至当初鲍德温四世在蒙吉萨打败萨拉丁也有他地一份功劳。”
“这个我知道。”伦格暗暗叹息。他未尝不知道这个。可是他却有着旁人无法理解地困扰催促着他必须前进“我必须去阻止雷纳德。如果让他继续疯狂下去。他会给我们所有人带来大麻烦地。”
“遵命大人。”书记员无奈地稍微让战马后退些。他不明白为什么大人那么执着地要去阻止那个疯狂地雷纳德。他更不明白地是。当盖伊同意了萨拉丁地通商条件后。在别人都欢声雀跃时为什么自己地大人会显得那么忧虑。
“萨拉丁。”在马克西米安为自己领主地举止感到困惑地时候。伦格也在为着那位苏丹地行为感到迷茫。比任何人都清楚萨拉丁对耶路撒冷地执着地伦格。无法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提出合约。可他知道。对埃及苏丹来说。耶路撒冷不只是圣地。更是他地位地保证和基石!
可以说如果没有耶路撒冷就不会有萨拉丁,所以当听到萨拉丁的条件后,伦格陷入了迷茫之中。
虽然盖伊出人意料的同意了那些条件,可是伦格还是觉得似乎整个耶路撒冷都已经落入埃及苏丹的圈套了。
“返回安盖特,尽快返回!”伦格大声的对身后的骑兵发出命令。这个时候他只想尽快回到自己地城堡。这些被临时从教众里招募来的骑兵们并不知道,在子爵大人的的眼里,现在的他们与其说是骑兵,不如说是辎重队更确切。而运输的就是这些人穿在身上让他们神气活现的盔甲和胯下不住奔跑的战马。
“但愿盖伊还没做出蠢事,否则可能一切都真的晚了。”担忧地伦格不由用力夹动马腹,随着嘶鸣,跑在前面地比赛弗勒斯带动着整支队伍如流过荒野的激流般向前奔去。
“呸!”
雷纳德鄙夷地把一口唾沫啐在瘫倒在他面前的老头脸上,唾沫顺着脸颊流下来,和尘土搅成了一片湿呼呼的痕迹。不过这个老头已经顾不得这些。他呆滞的背诵着圣经,任由一个十字军把他按倒在一截树桩上,随着一柄手斧抡过的黑影,老头的头颅随着喷出的血浆飞出老远,那头颅在地上弹跳着向前滚动,直到滚到一群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村民面前。
“上帝!救命!”“啊!”“太可怕了
恐惧的喊叫在人群里爆发,他们拥挤在一起不住的相互推搡试图躲得那颗头颅远远的,可四周围拢的十字军却用长戟威逼着他们向前拥去。
“这是惩罚,是对背叛上帝的惩罚!“雷纳德大步在人群前走过。他的声音吓得那些村民立刻安静下来“你们这些人为了些金币就和撒拉森人勾结。这个人甚至还允许萨拉森人使用他的马匹躲避我的追击,这是撒旦才会做出的事。任何一个虔诚的基督徒都只能用惩罚来拯救他的灵魂。”
雷纳德一边说一边登上用条石搭建的石亭台阶。这是这个叫拜拉姆的小村庄中唯一像样的建筑,对于这座连个像样的小教堂都没有地村庄来说,这个罗马式的石亭既是村子里的议事厅,也是做祈祷的圣地,不过现在这里却成了雷纳德杀人的地方。
“我鄙视你们所有人,你们根本没有灵魂!”雷纳德愤怒的对吓傻了地村民们吼叫着,尽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愤怒究竟是对这些瑟瑟发抖的村民。还是对他内心里某些让他愤恨的人物“我可以把你们都杀了,可我不会那么做,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畏惧和宽恕,”说到这儿,他把剑拄在地上,双手扶着十字形的护手慢慢跪下。闭上眼睛低声祈祷着“我在天的主呀,宽恕我们的罪,让这个人得到救赎。拯救被撒旦诱惑的人的灵魂,你的荣耀必将得到宣扬。”
雷纳德轻轻祈祷着,他地声音无比虔诚,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用带着手套的手捂着嘴巴不让自己略带哽咽地喉咙发出声音,过了好一阵他站起来对一个满脸愤怒盯着他的青年人点点头“把你父亲埋了,不过他的坟上不能插十字架。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您可真慷慨呀大人。”那个青年声音颤抖的向前逼来,可他立刻被两杆长矛夹住“杀了我的父亲然后赏给他一块没有十字架的坟地,他的灵魂致死也不能得到救赎。”
“我拯救了他的灵魂!否则他会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一个没有灵魂地傀儡!”雷纳德跳下台阶一把抓住年轻人的衣领把他揪到自己面前“听着如果你再敢说一个字。我不会在意立刻拯救你的灵魂,还有如果你觉得自己勇敢,大可以向我挑战,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面对我所有的士兵,直到把他们全部打倒才能向我挑战!”
“如果我是个骑士,如果我有一把剑,我会向你挑战!”青年人怒吼叫着扑向杀害他父亲的人,可是一个沉重的斧柄狠狠砸在他头上。
噗通一声,年轻人倒在了被父亲的血水染红的沙地上。
“可怜的人。因为仇恨就忘记了谁才是真正杀死他父亲地恶魔,”雷纳德喃喃自语着向旁边挥了挥手“把他和他父亲的尸体绑在一匹马上放到戈壁里去,让上帝决定他是不是应该和他父亲一样受到惩罚。”
昏迷的青年很快被人用绳子绑在一匹干瘦的老马身上,在他背后,他父亲依然流淌着鲜血的无头尸体被紧紧和他绑在一起。
随着臀上被狠狠刺上一刀发出的惨叫,老马没命的向着村外的戈壁深处跑去,很快就消失在扬着风沙的荒野之中。
“愿上帝惩罚一切有罪者。”
雷纳德发出一声轻声叹息,这时一个侍从带着个全身被灰尘覆盖地人急急地跑到了他的身边。
“大人,这个人是耶路撒冷来地信使。他说给您带来了重要的信件。”
“信使?”雷纳德纳闷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人,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有谁会派一个信使深入戈壁来寻找自己,不过当打开封得严实的信件之后,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了稍带意外的得意笑容“真是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这可真是上帝的恩典。”
说完,雷纳德就用力一挥手中长剑,随着剑光,那个信使的胸前立刻斩开了个巨大的口子!
“抱歉,我不能让你说出是谁派你来的。”雷纳德对着倒地的信使无奈的摇着头。之后他高声向已经被他这一串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士兵们大喊着“立刻吃饭。我们要出发了!”
戈壁上干冷的寒风无情的呼啸着,即使是冬季也令人无法人忍受的干涸肆虐的侵袭着一切。
透过不时扬起的黄沙。一支队伍在这片土地上艰难的前进着。
由一队并不大的骑士组成的卫队拱卫着几辆驼车在戈壁上慢慢前进,因为旗帜被风沙卷得缠在长矛上,而无法让人辨认出身份的队伍不时的被狂风阻挡住行进的步伐,可是即便如此,这支队伍依然并不停下来暂时躲避风沙,而是顽强的向前走着。
“殿下,您这样并不能阻止雷纳德,”一个缩在角落里的侍女小心的劝慰着心急如焚的玛蒂娜“那个毁约者是个疯子,所以您为什么不留在耶路撒冷等待国王或者伊莎贝拉殿下的帮助呢,也许他们都能帮助您的。”
“国王?”听到侍女的建议,玛蒂娜脸上露出一丝忧愁“如果国王能帮助我就好了,至于伊莎贝拉……”她咬着嘴唇停了停“我不会乞求她的帮助的。”
“可即使这样,难道您就不能等贡布雷大人的军队了吗?”侍女依然不死心的试图劝阻女主人“大人不是已经去他的领地调动军队了吗,而且听说他还召集了很多教众,那样总能阻止雷纳德……”
“可考雷托尔是我的领地!我有责任回去保护它!”玛蒂娜不耐烦的打断了侍女“我要去阻止雷纳德对考雷托尔的破坏,就这样!”
玛蒂娜坚定的口气让侍女一阵无语,驼车里变得平静下来,直到她们听到车外的阵阵喊叫。
“怎么了?”侍女掀起厚布车幔看向外面,在漫天风沙里,她看到队伍前方的两个护卫正奋力拉住一匹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驮马,在那马上,似乎还有一高一矮两个模糊的僵直身影正东倒西歪的被人扶着。
当她仔细看清那两个身影之后,侍女不由发出一声恐惧的大叫!
“发生了什么?”玛蒂娜奇怪的问着。
“殿下,您不要看!”侍女一下拉下车幔,可是车门却在同时被砰砰的敲响。
“殿下,我们遇到个被人用绳子和一具被砍了脑袋的尸体绑在一起的人。”护卫骑士站在敞开的车门外大声喊着,听到公主的惊呼他稍微一停接着大声禀报“那人是您领地里一个叫拜拉姆村子的村民,被杀的是他父亲。他们是受到了雷纳德的袭击!”
“雷纳德?”玛蒂娜脸上一片通红,她愤怒的看着远方,在侍女不安注视下,她带着强自镇定的口气发出命令:“去拜拉姆,我要……去见那个雷纳德!”
第七十三章 角逐戈壁
听着身旁阿历克斯不住的抱怨,法尔哥尼不顾迎面而来夹带着沙土的狂风哈哈大笑着。
他一边大笑一边炫耀的在可怜的侍从面前晃动着肩膀,好让他能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身上锃亮的链甲和你顶原本属于阿历克斯的头盔。
“如果你想穿上这么一身盔甲,那你就应该是个骑士,可惜你只是木匠的儿子,”法尔哥尼不屑的讥讽着和自己并辔前进的阿历克斯“木匠的儿子是不可能穿上盔甲的,除非有一天大人赐给你这个荣誉。”
“我会成为骑士的!”阿历克斯带着愤怒瞪着法尔哥尼,虽然他不敢向这个让他畏惧的阿拉冈小贵族生气,但是他那因为被羞辱而绷得通红的脸颊却在不停的颤抖,甚至连伦格回头高声叫他,都一时没有听到。
“阿历克斯,过来!”伦格再次发出喊声,当气鼓鼓的随从催动战马快走几步来到身边之后,他探出身子一把抓住阿历克斯的肩头轻声说“听着阿历克斯,我要让你去做一件事,这就如同当初我让你找人带我去见玛蒂娜公主一样,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明白吗?”
“当然明白大人,”阿历克斯立刻兴奋的点头,他稍带得意的回头看看正探头探脑的向自己这边望来的法尔哥尼,一种自傲感不由让他对着那个阿拉冈人翘了翘下巴“大人请您吩咐吧,我会为您做任何事。”
“那好你仔细听着……”伦格轻声在他耳边说着,随着他的话,阿历克斯脸上的诧异也越来越深,直到被主人用力拍打肩膀,他才满脸疑惑的一边点头回应,一边抖动马缰飞快的脱离正在行进的队伍直接向着来路的方向狂奔而去。
“但愿这个还来得及。”看着随从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风沙之中,伦格发出一声暗暗的叹息,虽然不知道雷纳德这次发疯般的举动是不是就中了萨拉丁地圈套,但是一种历史似乎在重演的感觉。让他已经对那个疯狂的人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厌恶。
虽然这个雷纳德并不象当初他想象那样,甚至有时候更有些出人意料的可爱和豪迈,但是随着这个人所做的事,伦格也看到了这个人身上始终被人们诟病地毫无头脑的冲动和令人愤然的狂热。
也是到了这时,他也更加明白了盖伊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这个支持者,甚至可以说雷纳德现在所做的一切。未尝没有盖伊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对考雷托尔的支持和把安盖特授予自己的举动,都让伦格清楚的看到了盖伊对雷纳德地防范和制衡。而不经商量的突然宣布接受萨拉丁的条件,更是让这个盖伊阵营中名义上地第二号人物意外难堪到了极点。人们会因为这个猜测雷纳德已经在国王面前失宠,而接踵而来的就会是他那些先前的对头们对他的为难和挑衅。
“雷纳德……”伦格用力夹动马腹赶上队伍“你这头顽固地驴子。可别干出什么让所有人都无法收场地蠢事来。”
当玛蒂娜地随行队伍来到拜拉姆村地时候。他们看到地是一片已经被彻底烧毁地废墟。
远远地就能看到地升起地浓烟当走近之后就变成了熊熊地烈火。一群村民正在那些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地残垣断壁间奋力地扑打着火焰。试图能抢救出点东西。可是不住响起地木头地“噼啪”爆响和不时坍塌下来地房子却无情地吞噬了他们地一切。
在一阵阵地哭喊和无助地祈祷声中。村民们终于看到了考雷托尔地旗帜。这让他们地哭喊声更大。那些已经一无所有地领民哭叫着奔向队伍。当他们看到从车里下来地玛蒂娜之后。几个妇女立刻冲过去跪在小公主地面前不住地抽泣哀号着。
“殿下。我们该怎么办呀。拜拉姆没了。那个雷纳德!”
一个女人紧紧抓住玛蒂娜地裙摆把头埋在裙子地下摆里大声哭喊:“殿下。我地丈夫被他杀了。他砍了他地头!他还把我儿子放到戈壁上去了!他也活不了了。我地主人呀!”
哭喊,嘶叫掺杂着附近房屋烧毁发出的声响。玛蒂娜如同看到了地狱般恐惧的颤抖着,她刚刚的勇气一下变得无影无踪,她只想躲进马车里再也看不到听不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可是那些女人紧紧抓着她让她无法移动,虽然有种想叫卫队的冲动,但是看着那些全身肮脏,泪痕满面的女人,她终于还是没有开口。
“殿下,他们说雷纳德是向东边去了,”卫队长大步走了过来。他粗鲁的推开那些农妇,然后半脱半架的把玛蒂娜从那些女人的包围中“救”了出来“他刚刚不久前洗劫了伊迪,接着是拜拉姆,现在他又一直向东。”卫队长一边说一边用脚在沙地上划着个地图,当他脚下那条代表着雷纳德行进路线的线条划到尽头的时候,他用力在地上划了个圆圈,然后狠狠在那上面一跺。”难道他想进攻考雷托尔?”终于看出形势的玛蒂娜张开小巧的嘴唇无助的看着卫队长“他不能这么做,他攻打考雷托尔就是公然的侵略行为,国王不会允许的。”
“殿下。埃德萨失守的时候。耶路撒冷也没做什么。”卫队长无奈的摇着头,他只能说出可能会发生的事。但是对于究竟该怎么做也只能叹息,多年来的到处碰壁,已经让这些埃德萨人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愿意帮助他们。
而雷纳德的暴行似乎预示着一场瓜分考雷托尔的闹剧又要上演了。
“我不能让这一切发生,我绝对不能在丢了考雷托尔,那样我就没有家了。”玛蒂娜不住的在马车前来回转着,她也不去管旁边的卫队长正等着她的决定,过了好一阵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卫队长“队长,你派人立刻去安盖特,去找贡布雷子爵请他来帮助我!”
“殿下,没有人愿意招惹那个雷纳德,他的军队不单勇猛而且残忍,任何和他过不去的人他都不会放过。那些人对惧怕他。”卫队长不以为然的摇着头“而且贡布雷子爵在安盖特只有不到二百人,他还要留一部分留守城堡,即使他愿意出兵,也是无法阻挡住雷纳德的。”
“那怎么办,怎么办?”少女无助地坐到了马车车板上,她把头埋在手里不住的晃动。似乎想晃出什么好办法似的。
“也许还有个办法,”卫队长犹豫了一下,看到女主人猛然抬起头望着自己的期待样子,他无奈的说“我们赶在雷纳德之前回到考雷托尔死守城堡,以考雷托尔的防御,雷纳德是不可能很快就攻下来地,而我们只要能坚持几天,他自然也就不会那么纠缠下去了。”
“可是他们比我走的早,怎么赶的上?”
“殿下。雷纳德是外乡人,”卫队长稍微恢复了些神气,他向后微一挥手。那个被他们救下的年轻人就被从母亲身边拉了过来“给殿下行礼你这个没礼貌的小子。”卫队长粗野的推着年轻人的肩膀,因为用力过猛,那个还摇摇晃晃的年轻人一下栽倒在玛蒂娜的裙子前。
“好了告诉我你想怎么做吧,”玛蒂娜稍微收回被沾到地裙子抬头看着卫队长“我们怎么才能赶在雷纳德之前回到考雷托尔。”
“告诉殿下,小坏蛋,”卫队长拍了下年轻人的头然后抬头对主人说“殿下这些人在戈壁上什么都没有,可他们还能生活,靠的就是逃避关卡。他们认识从叙利亚到考雷托尔地各条小路,他们经常为那些不想缴纳关卡税的撒拉森人带路。问他们就一定知道怎么赶回去。”
“是这样吗?你认识路吗?”玛蒂娜轻轻的问,她的声音柔和而且带着点期盼,一双美丽的眼睛里透出的焦急毫不保留的流露了出来。
可是她看到的却是年轻人冷漠的眼神,他带着些愤怒甚至是憎恨地盯着自己的女领主,那样子让玛蒂娜不由一阵畏惧。
“我不认识路,我也不想为你们带路,是你们这些贵族杀了我父亲!烧了我们的房子!你们自己去打吧,我不干!”
“你这个该死的小坏蛋,我现在就宰了你!”卫队长在四周人们的惊叫中拔出剑来高高举起!
“住手队长!”玛蒂娜一下站到卫队长面前。她还不到他肩头高的身子挺得直直的,昂头看着他“你要象那个雷纳德一样屠杀我的领民吗?他们的生命只属于上帝和我!”
说着,玛蒂娜转身看着那个年轻人:“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克尔温.杰戈。”年轻人喘息着靠在奔跑过来地母亲身边。
“好吧,克尔温.杰戈,我知道你不喜欢甚至憎恨贵族,”玛蒂娜深深的吸了一口混着焦糊味道的空气“可是你是我的领民,我有权力指挥你,而且我是去阻止雷纳德。是他杀了你的父亲,而我要赶在他到来之前回到考雷托尔。我要组织我的军队和他对抗。如果你想为自己父亲报仇,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否则你永远没有机会向他复仇。要知道,你要面对的是博特纳姆伯爵。”
沉默,年轻人沉默的看着眼前这个时而怯懦时而又透出勇敢的贵族小女孩,过了好一阵在他母亲和四周人们焦虑地注视下,他慢慢向前几步跪在了玛蒂娜地面前:“殿下,我愿意为您效劳,只要您能给我一副盔甲和一张弓,然后能允许我为我父亲复仇,我就给您带路。”
“那太好了,”玛蒂娜终于缓了口气,她对旁边的侍女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马车走去“我们尽快上路,一定要赶在雷纳德之前回到考雷托尔。”
“快起来准备一下,小坏蛋!”卫队长厌恶地抓住克尔温.杰戈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你想要一副铠甲是吗?那就去战场上找吧,那里的死人多的是,只要你活着。”
“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吗,我们这就要走了。”受到示意的侍女走了过来,她看到年轻人的眼睛一直看着消失在马车里的公主背影,不由发出一声轻轻的咳嗽“当心你的举止,如果你总这么看着公主是很无礼甚至会有麻烦的。”
“那就是考雷托尔的玛蒂娜?”杰戈显然没听进去侍女的提醒“我没想到她这么小,我以为她应该是个老太婆了。”
“住嘴,无礼的小子。”侍女愤怒的挡住了杰戈眼神“如果你再这样,可能还没来得及为你父亲报仇,就要被贡布雷子爵砍掉脑袋了。”
“你是说安盖特的贡布雷?”杰戈愕然的看着侍女“我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要砍我的脑袋?”
“因为……”侍女有些炫耀的盯着这个显然孤陋寡闻的乡下小子“大家都知道,子爵大人很快就要是安盖特和考雷托尔的贡布雷了。”
“这和我无关,”杰戈脸上落寞的转过身“我要先去把我父亲埋葬了。”
说完,他扭头向已经被放在一张破木板上的父亲遗体走去。在那板子上,是一具已经找回头颅身首异处的尸体。
戈壁上的狂风依然在吹,丝毫不见好转的天气让所有在戈壁上旅行的人都显得举步维艰,可以为了信仰、荣誉、金钱、地位和其他的各种**,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正有好几支队伍在不停的行进着。
他们当中既有狂热的宗教痴,也有杀人越货的强盗,既有满怀怒火的复仇者,也有试图获取名声的贵族。
就在这些队伍之中,还有一个并不被人注意,甚至根本不为大多数人所知的年轻人,正在荒芜的戈壁上催马狂奔。
不过稍微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即使没有战马,这个人也会跑的飞快,因为这个人在安盖特有个很响亮的外号“兔子阿历克斯”。
第七十四章 一步之差
象一颗奢华的宝石般闪耀着诱人光芒的考雷托尔迎来了又一个普通却喧闹的早晨。
和其他的城市不同,考雷托尔的早晨没有那种慵懒无力,而是透着令人兴奋的热闹和繁忙。
当已经做完早祈祷的修士们终于走上大街,购买那些他们可能一用就是两个月的日常物品的时候,整座城市都已经苏醒了过来。
伴着冬天的寒冷和萧瑟的,是如火如荼般忙碌奔走的商人和那些想尽快找到份活计好过日子的平民。
踏过街道两边已经结冰的肮脏阴沟,几个头上戴着护耳帽,全身哆嗦成一团的市民在人群里穿梭着,他们可能是一些从彻夜不眠的下等小酒馆里出来的脚夫。而另一些低着头正躲闪着巡逻护卫的,则是些刚刚交易完一笔逃税生意的私商。
就如同多少年来已经习惯的那样,这座戈壁里的城市象往常一样开始了生意兴隆的一天,至于喷泉广场上聚集起来的阿拉伯商人们,他们也依然是用那种他们特有的高声喊叫和令人咋舌的砍价规矩,迎接着这座城市又一个财源滚滚的一天。
城门巡逻队长鲍尔林懒洋洋的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在街道上走着,他可以说是这个时候最无所事事的人。
虽然看着别人赚钱难免眼红,可巡逻队长的薪水倒也能让鲍尔林心满意足,而且他还因为最近娶了个有钱的寡妇小日子过的更舒心了。
尽管很多考雷托尔人都知道,鲍尔林队长经常和城外那座女修道院的某个修女深更半夜的“探讨人生”,不过人们除了在茶余饭后用他这段和教会的“缘分”解闷,倒是都对这个为人还算公允的巡逻队长没有什么恶意。
“我真想不到自己会干这个,”一个卫兵边走边抱怨着“我可是在路上走了整整七个月才来到圣地的,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为了守护上帝的意志和异教徒战斗,甚至可以因此战死升上天堂,可我没想到现在居然为他们站岗巡逻,这和我想的真是不一样呀。”
“快闭嘴吧蠢货。”鲍尔林鄙夷地瞪了一眼自己这个看上去就傻头傻脑的手下“你难道以为圣地就没有一个异教徒,还是以为异教徒都是喝人血吃人肉的魔鬼?看看他们,他们也要做生意也要养家糊口,他们和我们一样喜欢金子,当然如果为了争夺金子我们可以和他们战斗,那样杀多少人都没关系。可如果大家都有金币好赚。那为什么不能坐下来谈谈生意呢。”
“可是……”
“没有可是了。当初鲍德温国王就是这么做地。他让我们和异教徒做生意。结果整个王国平静了整整五年。上帝保佑国王。愿他地灵魂在天上安宁。”
“可是鲍德温国王那样做不是违背了教廷吗。不是也有人说就因为这个他才受到惩罚染上麻风吗?”
那个属下地倔强让鲍尔林有些恼火。说起来他最讨厌地就是这些远道而来还顽固不化地欧洲人。在鲍尔林看来。这总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无所不知地欧洲人。根本就是些乡巴佬。至少他看到太多地欧洲人为考雷托尔地繁华惊叹了。至于说到耶路撒冷甚至是君士坦丁堡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鲍尔林没有去过罗马首都。可他知道如果那些欧洲乡巴佬见到那座城市。肯定会有人因为它地宏伟而晕倒地。
不过说到晕倒。就在前面不远处地一条小巷子口上出现地几个人引起了鲍尔林地注意。他看到几个人正驾着一个人向巷子里走去。而那个人不知是因为昏迷还是怎么。整个人软绵绵地人任由那几个人架着向巷子里走去。
“那边怎么了?”那个欧洲乡巴佬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切,他一边对队长说着一边向前走去。
“冒失的笨蛋。”鲍尔林有些恼怒地跟了上去,平时遇到这种事他宁可先召集些手下,不过今天看来是来不及了。
他一把拉住那个士兵。让他跟在自己后面,然后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小巷。这条小巷并不很深,鲍尔林甚至知道前面拐角后面是条死路,所以他并不着急。他慢悠悠的走过拐角,刚要拔剑,却看到了那几个人正一字横排站在拐角墙下等着他,其中就包括那个被架走的人。
鲍尔林的心头立刻一阵恐惧,他知道自己掉进了一个圈套,可当他要高声呼喊时。一阵疼痛从他背后突然传来,他最后看到的是胸口上露出的一截剑尖。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个鲍尔林手下的士兵用力一拽拔出了利剑,他走到那个伪装被绑架的人面前低头行礼“大人现在考雷托尔地大门属于您了。”
“应该说是属于我们的主人,”那是个长着颗光秃秃脑袋的男人,他干瘦的脸上泛着白化病人常见的苍白,一双近似透明的浅蓝眼睛看着那个士兵“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牢牢的控制城门,只要我们能及时为外面的雷纳德打开城门,那么主人就能成功。”
“可是。让那个雷纳德占领考雷托尔真地可以吗?”一个身材瘦小的手下担忧的问着。而他的话显然立刻得到了好几个人的支持“那个人可是有名的毁约者,他对撒拉森人不守约。对基督徒同样不守约。”
“这不是我们该想的,”那个男人打断了手下的话“只要他能为主人夺取考雷托尔,主人就会报答他。那个雷纳德出名的贪婪,不过对他来说考雷托尔虽然富饶,毕竟和整个死海之王地地位比较起来还是差些地。”
说到这儿,这个人把手按在胸口的十字架上发出一声低呼:“上帝保佑主人。”
贯穿整个戈壁地行进是艰难的,可再艰难的道路也有到头的时候。当迎着天边的朝阳看到远处地平线上被晨光映照出的那片阴影地时候,雷纳德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地终于到了。
虽然因为愤怒而贸然起意,决定拦截撒拉森商队的举动已经因为洗劫了考雷托尔的领地变了味道,可雷纳德还是不住的告诉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惩罚那些背叛了上帝地叛徒,和异教徒比较起来,那些叛徒更让他憎恨和难以容忍,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曾经和他称兄道弟的盟友盖伊。
“大人。考雷托尔可是以城高墙厚著称,”一个骑士担忧的看着领主,他不明白自己这些人的行动,怎么会逐渐变成了一场和同样是基督徒的考雷托尔人的内战,不过至少他知道单是靠自己这些人就想攻陷那座城市,实在是有些白日做梦“而且我们没有任何攻城武器。时间一长如果盖伊国王知道了……”
“盖伊国王?”雷纳德讥讽的打断了骑士的话“如果那位国王肯为了考雷托尔向我出兵,那么鲍德温家族的人早就该在鲍德温三世地时候派兵帮助恢复埃德萨伯国了,”雷纳德讥讽的腔调让他觉得对从盖伊那里受到排挤好受了些,然后他扬起鞭子在马臀上用力一抽“我们很快就能进城,我向你们保证,一旦进入考雷托尔你们就会发现那里有多少财富在等着你们。”
一阵相应的轰叫声立刻响起,雷纳德在那些叫喊声中听到了贪婪和血腥,这让他觉得无比满意,伴随着胯下战马地奔跑。考雷托尔很快就近在眼前了!
一个面容黝黑的撒拉森男孩在通向内堡的人群里不住穿梭着,他显然对这里颇为熟悉,很快就躲过拥挤的人群。从一个小门跑进了内堡。
胡斯弥尔不停的在内堡里跑着,自从离开伦格之后跟着玛蒂娜来到考雷托尔,他就一直生活在这里。
虽然好多次他向那位可能将来会成为自己女主人的公主提出要回到主人身边,但是在玛蒂娜细心的解释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主人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他所熟悉的的黎波里时地伦格了,作为一个撒拉森人回到主人身边是不合适的,至少现在不合适。
所以可怜的胡斯弥尔只好留在考雷托尔,虽然他倒是因此很快学懂了不少法兰克语言,但是对主人的思念却始终没有减少。
而让他伤心的是,上次主人来到考雷托尔之前,他恰好被塔索老婆打发去给那个瑞恩希安送信,和主人错过让男孩难受好一阵,不过当他听到那些人在不停的议论可能美丽的玛蒂娜公主将来会成为主人的妻子之后,男孩不由又觉得说不出的高兴,至少在他地心目中,在所有人当中,和这两位主人都关系非浅的就只有他了。
现在。这个男孩在不停的跑向考雷托尔最高的一座塔楼,从那上面他可以看到所有进入这座城市的人,因为按照之前的安排,可能也就在这两天参加国王加冕典礼的公主就要回来了。
而更让胡斯弥尔高兴的是,公主已经答应等她回来,就会让他随着商队去伦格主人的领地安盖特。
胡斯弥尔飞快地爬上塔楼,尽管一想到在塔楼地一个房间里正关押着一个让他畏惧的犯人,可是对主人地期盼却压过了恐惧。
可虽然这样他还是小心的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向前走着,那样子似乎出声一点那个犯人就会冲出来一般。
胡斯弥尔蹑手蹑脚的沿着塔楼的石阶向上走。就在他刚刚登上塔顶爬在城墙上向下看的时候。他听到下面的牢房铁门发出的一声吱呀响声,这立刻把他吓得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恭敬的说到:“殿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是吗?那个人呢他怎么样?”另一个透着焦躁的声音从牢房里传来,胡斯弥尔立刻听出,这正是那个被人称为“约瑟林殿下”的人。
那个叫鲍尔林的巡门官已经被杀掉了,我们的人已经占了城门,只要雷纳德一到,我们就可以让他们进城。即使回来的是玛蒂娜,我们也可以派人埋伏起来偷袭她。”
“那个可恶的女孩耍了我,她居然投靠了盖伊。还有那个贡布雷,我永远忘不了他对我的羞辱,为了这个我可以把考雷托尔送给雷纳德!如果能让我亲手杀了那个安盖特混蛋,我甚至可以把埃德萨的一半给他!”
“殿下,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只要您再忍耐一下,不能让那些玛蒂娜的人察觉,知道到时候雷纳德到来或者是玛蒂娜中伏死亡,那一切就都是您的了。”
“好的,去做事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约瑟林的声音冷静下来。随着一阵脚步声悄然远去,塔楼下面一片死寂。
胡斯弥尔的心不住的跳动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塔楼的,当他从牢房边悄悄过去的时候,甚至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会惊动那个人。
知道终于离开塔楼,胡斯弥尔才发狂的向外奔跑起来,他不知道该去找谁,更不知道该相信谁。
在他眼里,除了主人和女主人还有那个总是凶巴巴的阿赛琳,所有的法兰克人他都不相信。
所以他只好拼命的向城外跑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只是一路迷惑的跑,直到他看到远处大路上一队奔驰而来的队伍出现在他眼里。
“那应该是公主,”男孩兴奋的向前跑去,可是随着越来越近他脸上也越来越犹豫,当他终于看清那队伍前的旗帜之后,男孩立刻一头躲到了路边的一片乱石后面,惊惧的看着领队的那个一头金发的骑士呼啸而过,胡斯弥尔立刻认出这个人就是那个可怕的雷纳德。
当从石后出来随着无意的回头,他看到了另一队骑兵也正飞快的沿着一条小路驰骋而来,这次他终于看清那的确是玛蒂娜的军队。
可是这一切似乎已经晚了,他回过头看向城门,看到的是城头堕下的埃德萨旗,和正在竖起的博特纳姆旗。
第七十五章 那一刻
考雷托尔人目瞪口呆的迎来了一个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翻地覆的早晨。
当他们看到雷纳德的军队冲进城门并野蛮的扯落考雷托尔旗帜的时候,市民们的愤怒立刻蔓延起来,他们喊叫着涌向城下试图关上城门,有的人已经抓起了身边能当成武器的一切东西准备去抵抗已经进入城里的那些骑兵。
当时,一个让他们意外的事情出现了,那些守卫城门的护卫居然把刀枪对准了他们!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立刻被措不及防的刺倒在地,在鲜血的中喷溅中惨叫声吓住了所有人,他们恐惧的大叫着向后退去,可立刻又被后面的人猛推向前面的刀枪,一时间城门口一片混乱,死伤遍地!
“杀掉这些反抗的人!”
雷纳德的喊声里夹杂难以掩饰的血腥,他高高举起长剑,猛然向面前一个正试图躲开的男人头上砍去!随着血光暴起,那个人的半边身子被一剑削飞!
人们被这可怕的一幕吓住了,他们乱糟糟的拥挤在一起,手里拿着各式武器颤抖的和那些穷凶极恶的骑士们对峙着。
“住手,考雷托尔的人民们!”一个声音从惊慌的人们身后响起,当他们愕然的看到原本被囚禁在内堡塔楼里的的约瑟林在几个骑士的护卫下持缰奔来,而且他居然还向那个下令屠杀的可怕骑士行礼之后,他们才终于醒悟过来,考雷托尔已经在这个早晨换了主人。
“考雷托尔人,我是你们的领主,现在我命令你们停止抵抗!”约瑟林向民众们大声喊着,可是他的话却没有立刻得到回应。
看到那些人犹豫的样子和旁边雷纳德幸灾乐祸的笑容,约瑟林感到自己的脸上一阵燥热,他愤怒的指着着面前的人们“我还是你们的领主,如果你们不听我地命令,我会让你们知道违背我的下场!”
“我们的领主是玛蒂娜公主!”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从人群里传来。这立刻得到了一些人的呼应,虽然他们不敢大声反对,但是那种愤怒的眼神却让约瑟林感觉到了那种令他沮丧地憎恨。
“大人。考雷托尔地护卫队!”城墙上地一个士兵大声喊着。他地话立刻激起了人们地骚乱。他们拥挤地向前移去。却被警觉地雷纳德发现。随着他手臂挥舞。长矛立刻如密集地树林般树立起来。锋利可怕地尖刃在人们面前划起了一片可怕地光芒。其中还夹带着冲鼻地血腥和戟刃上刮下地碎肉。
“考雷托尔地玛蒂娜来了?”雷纳德看着约瑟林地脸上露出了玩味地笑容。这个笑容看在约瑟林眼里就如同一个魔鬼在向自己递上恶魔地契约。
可是他已经毫无选择。当他决定出卖考雷托尔地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
“帮我杀了她……”约瑟林地声音很小。小得他自己都怕听到似地。
“你说什么?”雷纳德故意歪头看着这位埃德萨伯爵。
“我让你杀了她!”约瑟林一把抓住雷纳德地手臂用力攥紧。他因为气急败坏地颤抖显得一片凌乱地头发垂到额前。那样子就好像随时会疯掉一般“不论你想要什么。只要不再让我看到她。不再让我听到有人提到考雷托尔地玛蒂娜这个名字。那个小丫头早就该死。她早就该死在沙漠里了!”
“如你所愿,不过你应该学会客气些!”雷纳德嫌恶的甩掉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转身大声的命令:“骑兵出城迎击!”
“博特纳姆!”伴着呼喊战号的吼声,博特纳姆的骑士们呼啸着向半掩的城门外冲去。
在烟尘中,雷纳德抖动着马缰在城门口不住盘旋,当他看到远处的护卫队正手忙脚乱地准备逃跑的时候,他回过头去对着盯着自己的约瑟林高声喊着:“记住,你要报答我为你做的一
说着他催动战马冲出城门。向着与自己的军队已经绞杀在一起的护卫队冲去。
“我当然会报答你,我的朋友。”约瑟林的嘴里低低蹦出一句透着讥讽自语,然后他回头向那个脸色苍白的手下发出一个简单地命令:
“关闭城门!”
虽然稍显意外,可是他地忠实手下还是立刻遵循了主人的这个命令,随着一声“咣当”巨响,考雷托尔坚固异常地城门顷刻紧闭,而且在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意外的一幕惊呆的雷纳德愕然注视下,吊桥也缓慢的升了起来。
“我诅咒你!埃德萨的约瑟林!”雷纳德愤怒的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喊叫。他催马冲了几步对着城墙上的约瑟林狂挥手臂,之后他猛然回头疯狂的挥舞长剑冲向玛蒂娜的护卫队!
“杀掉他们!”雷纳德发狂的喊叫着,他的喊声已经变了声调,被愤怒蹂躏的脸上透着扭曲的狂热“杀死他们!全都杀死!杀掉这些考雷托尔人,杀呀!!”
疯狂的冲击在一瞬间出现!
尽管早有戒备,可是护卫队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之初还是被迎面而来的敌人冲得四分五裂。
原本还高举的旗帜在瞬间就被掠过的敌人砍翻在地,虽然也举起了骑枪,但是随着可怕的长矛刺进盔甲和盾牌的断裂声,和身体被直冲而来的战马撞飞的骨头断裂声。整个护卫队刹那间被冲得四分五裂!
被护卫队长谨慎的安排在队伍后面的公主马车。在前面刚刚发出那些可怕声响的时候已经飞快的掉头向远处奔去。可即使这样,随着一阵阵恐惧的叫喊。马车里的玛蒂娜还是感觉到了可怕的危险。
当一声包含仇恨的叫声从车外响起之后,她已经知道那个一直跟在自己马车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克尔温.杰戈,肯定是看到了杀害他父亲的凶手!
也就是说,那些试图杀死她的人已经冲破了护卫队的阻挡,向马车冲来了!
“快跑!快跑!”侍女近似哀求地向车夫喊着,可是马车的速度显然不如那些驰骋疆场的骑兵!玛蒂娜透过车窗看到了自己的护卫一个个调转马头向来敌冲去,可是却始终听不到后面有任何响动。而马车却越来越快,甚至听着马车发出的可怕响声她都能感觉到车身就要散架的危险!
“这样我们都会死地!”玛蒂娜不住的喊着,可是这时候却已经没有一个人再去听她的命令,车夫除了疯狂的挥舞皮鞭再也没有其他动作。而那个代替了莫莉安,显得始终忠心耿耿的侍女则除了缩在角落里不住祈祷,什么都已经干不了。
“那是雷纳德!他会杀了我们所有人的!”护卫队长紧贴在马车边大声向公主喊着。他觉得自己有责任最后一次向主人报告即将发生的什么,虽然那实在是个让所有人听到都会毛骨悚然的结果。”我不想死,不想死!”侍女大叫着在角落里颤抖,她抱着头发出哀号。即使是主人不住的摇晃她地肩膀也不能让她停止那种喊叫。
“杀掉玛蒂娜!”雷纳德的叫声也已经彻底变腔,事实上他在为自己的愚蠢而愤怒,他无法想象一个彻底落魄地人居然敢耍他!
即使是国王盖伊也不能忽视的雷纳德被人耍了的愤怒,让雷纳德彻底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他只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杀死那蒂娜,那么他就要陷入一个让他无路可退的困境。
这让雷纳德不论是对狡猾的约瑟林还是对正被追赶的玛蒂娜都恨之入骨!
伴随着一路屠杀的疯狂追击在荒寂的戈壁上如两条土龙般在大地上延伸着。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而杀戮的两队人马时而相互交织在一起,时而又分成前后追逐地两段!
“你逃不了了!玛蒂娜!”对这个和自己无冤无仇的女孩已经憎恨到极点的雷纳德,在砍翻一个护卫之后对着前面不远处的马车发出令人胆寒的吼声。他知道这个女孩已经无法逃出自己的追杀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辆马车在慌乱中突然拐上一条通向一座小山的崎岖道路,看着马车不住颠簸摇摆的样子,雷纳德不由一愣之后哈哈大笑,这时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那个车夫已经被吓傻了,因为即使是再愚蠢的人也知道,在山路上奔跑地马车怎么能快得过战马呢?
雷纳德用力抖动缰绳,他手里的长剑握得更紧,而且他的眼睛里也露出了些许的凝重。毕竟他即将杀死的是一位伯爵国的公主,不过这时他已经无法再考虑这些,约瑟林关闭的城门容乃公他同样没有了退路,到了这时他也已经无法在去考虑,自己和约瑟林究竟是谁利用了谁。
“冲啊,杀死她们!”雷纳德向着前面不远处只剩下寥寥几十个护卫的马车发出了致命的喊叫!
阿历克斯觉得自己地喉咙就叫爆炸了!
即使是寒冷地荒漠里也无法忍受的干涸让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停下来休息,可是临行前主人的话却又让他一次次的忍受住了那难以抗拒的诱惑。
“阿历克斯,雷纳德的军队比我们多的多,即使我们来的及赶上也无法阻止他做蠢事。而且如果他袭击考雷托尔,我们就必须和他真正的战斗,你应该知道博特纳姆骑士的厉害,所以我们的一切都在你的身上了。”
在离开之前,伦格对他说的这些话让阿历克斯简直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被赋予这么重要的使命。
当伦格把专门挑选出来的那匹雄壮的战马缰绳递到他手里的时候,阿历克斯的心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任何东西,他只记得自己把主人交给他的一封密信揣进怀里之后,就开始了一场艰辛的跋涉。
戈壁沙漠上的寒冷已经让他麻木。战马的脚步也已经随着磨得血筋裸露缓慢下来。可即使这样,阿历克斯除了在一个小绿洲里让自己和战马享受了一下阴凉泥水的湿润之外。他再也没有让可怜的马匹停下脚步。
而现在,抽打在已经伤痕累累的马股上的马鞭也已经显得虚弱无力,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已经很近,可是一阵头晕眼花却让他觉得原本明亮的眼前一片漆黑。
接着,胯下战马突然毫无征兆的一顿,随着天地刹那间的翻转,阿历克斯被猛然从摔倒的马上掀了下去!
肩膀撞在土地上的疼痛一下惊醒了昏浩的阿历克斯,他强忍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回头看着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受伤的脚掌已经扭曲的战马,随着一声哽咽的呻吟,他手里的短剑狠狠刺进了不住颤抖的马颈!
“阿历克斯,一切都在你的身上了。”阿历克斯不知道是给自己打气还是自语的重复着伦格对他说过的话,然后他猛然站了起来,扯开腰带上的牛皮水袋一口喝下了最后的一点水!
“一切都在你身上了,阿历克斯!”
木匠儿子发出一声大喊,他迈动脚步踩着高低不平的土地开始奔跑起来!
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并不遥远,可是看着似乎在地平线尽头的那个地方,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永远也无法到达。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阿历克斯不住的这样告诉自己,最后他的声音化成阵阵毫无意义的呻吟,可他灌铅般沉重的双腿却毫无意识的不住奔跑,始终不停!
就在阿历克斯开始不停奔跑的时候,远在戈壁上的汉弗雷终于在见到一队安然无恙的撒拉森商人后,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追错。
虽然不知道雷纳德究竟去了什么地方,可对于父亲的担忧还是让汉弗雷立刻命令队伍调转方向向来路上返回。
同时,沿死海岸边迅速进发的伦格随着前方斥候吹起的一声号角,看到了远处隐约的城市阴影。
也在这时,追赶马车的雷纳德发出一声令人恐怖的嘶喊:
“冲啊,杀死她们!”
第七十六章 地狱之路谁来行
一声暴躁愤怒的吼叫从雷纳德的嘴里迸发出来!
他像头碰壁的野兽般不住的捶打胯下战马的鞍桥,受惊的战马因为不安扭动着身子试图摆脱,这就让他更加愤怒。
“这难道是上帝的安排?”雷纳德对着自己面前那座高大坚实的修道院大声吼叫着,他的声音在内凹的门洞里带起一片回响。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那座小山上会有一座修道院!
当他追赶上玛蒂娜的队伍即将展开最后屠杀的时候,他座修道院突然出现在山顶拐弯处的树林里。
在不甘的喊叫声中,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显然早知道这一切的骑兵们护卫着玛蒂娜的马车冲进了修道院的大门!
而接下来回应他喊叫的,是从石墙上投下的一片石块和咒骂。
其中有一张脸的出现让雷纳德实在颇为意外,他甚至因为稍微走神,险些被那个人丛狭窄窗子里投出的石块砸中!
“你这个凶手!”从窗子里探出头来的年轻人指着下面的雷纳德憎恨的咒骂着“我会送你下地狱,为了我父亲你不论到哪我都会杀了你的!”
雷纳德有些诧异的看着那个他以为已经死掉的年轻人,当认出他来之后,一股难言的怒火从他心头窜起,他转身催动战马直冲回到自己队伍前面!
“攻进去!我要你们杀光所有人!”他吼叫着指着面前的修道院发出让所有人都犹豫的命令。
“可是大人。这是座修道院。是侍奉上帝地地方。”一个骑士愕然地看着雷纳德。他完全被自己领主地这道命令吓住了。
“可是上帝并没有允许他们袒护我地敌人!”雷纳德指着修道院地大门压低声音对手下们说“我是博特纳姆地雷纳德。是最虔诚地骑士和贵族。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就是有罪地。一切违背上帝意志地人都必须受到惩罚!”
说完。他一带马缰前踏几步。手里地冰冷地剑尖直指那两扇紧闭地木门。
“杀掉所有人。你们会得到这座修道院里地财富!这是我对你们地命令!”雷纳德地眼睛扫过眼前地手下们“你们应该知道对你们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变得富有。你们可以拥有更多地随从战马和华丽地盔甲。甚至你们可以拥有自己地领地。这些都是你们应该得到地。也是你们来到东方为上帝服务地报酬!”
“可是进攻修道院是犯罪大人。”尽管那些骑士地眼中已经冒出了贪婪。可他们还是为这个大胆可怕地举动感到畏惧“而且这是一座女修道院。是上帝地新娘地居所。”
他们当中有地人开始犹豫地向后退缩。有地人则一边抽出身边地武器。一边把十字架含在嘴里不住嘀咕着什么。似乎是在为自己即将做地事请求上帝地宽恕。
“什么都不能阻止我。“雷纳德低声对自己说,他回过头看了看远处的考雷托尔,他没有想到一时的大意居然让自己陷入了约瑟林的圈套,以致踏进了一个进退两难地窘境,甚至他都可以想象当那些耶路撒冷贵族们知道了自己窘境之后会如何嘲笑他。这让他再也找不到任何退路。杀死那个小女孩已经成了他彻底摆脱这一切的关键。
至于说到会带来的后果,却早已经不是他该去关心的了。
而且他也并不认为会带来什么不利,毕竟埃德萨已经是成为了过眼云烟。而现实的威胁已经让一直扮演虔诚骑士的盖伊,彻底违背了之前惩罚异教徒的许诺,接受了萨拉丁的条件。
那么既然如此,又还会有什么人肯为那个孤单的小女孩出头呢?
“当上帝地新娘甘愿接受诱惑的时候,作为一个虔诚的骑士我们所有人都有责任把她们重新带回正确的道路,而我们使用的方法就是挥起武器!前进博特纳姆人!”
雷纳德一声高喊,带头向禁闭的修道院大门冲去,他挥舞起刚刚换过的一柄带着狰狞尖钉的链锤,夹着战马狂奔的力量狠狠地砸向木门。伴着声刺耳地轰响,链锤的尖钉直接扎进了门上地木头缝中,迸溅起的碎片在雷纳德脸上划过一条血痕,而这却让他更加疯狂的发出喊叫!
霎时他的疯狂如瘟疫般传染了那些已经跃跃欲试的手下骑士,他们不顾从头顶墙上扔下的碎石和木头,喊叫着向木门冲去,试图用手里的武器和战马的踏踩冲开那两扇看上去并不结实的修道院大门。
“上帝我们该怎么办?!”
畏缩在院子里的侍女哭嚷着不住颤抖,她和所有躲在院子里看着大门的修女们一起不住祈祷着。可外面敌人的冲击却始终不挺,随着不住晃动。木门的样子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被冲破。
“纽斯赫吉修道院的大门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一栋石头房子的门口传来,那些围拢在一起的修女立刻低头行礼,而玛蒂娜则向着一个一身黑色修女袍,沉稳走来的中年修女面带歉意的躬身行礼:
“真是抱歉塞西莉亚院长姑妈,我给您带来麻烦了,”说着她担忧的看着发出巨响的院门“我没想到那个雷纳德胆大到居然敢进攻一座修道院。”
“博特纳姆的雷纳德是个疯子,他能做出一切常人不敢做的事。”被称为塞西莉亚姑妈的修女轻轻抱住玛蒂娜的头,在她的额上亲吻着“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了。还记的当初你被送来施洗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她爱抚的用手比划着,然后回头向那些同样胆战心惊的修女人微微打了个手势。于是那些修女虽然并不情愿可她们还是低着头向各自的房间跑去。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玛蒂娜和纽斯赫吉拿女修道院院长了。
“看着这扇门,”修道院长稍带得意的指着让人担心的院门,直到一丝不该属于木头的反光随着木屑的脱落闪动起来,外面疯狂地攻击突然停了下来“看到了吗,那不是两扇木门,那是当初你的外曾祖母考雷托尔的第一个玛蒂娜在成为纽斯赫吉修道院长时修造的。那扇门是保护我们的屏障。”
“那是两扇铁门?”玛蒂娜诧异的看着自己地姑妈“纽斯赫吉居然有两扇铁门?”
“对,那是为了抵抗异教徒的袭击,要知道当初最早的纽斯赫吉修道院曾经遭受过洗劫,而你的外曾祖母在放弃考雷托尔的爵位成为修道院长之后,曾经发誓再也不让这个修道院里的姐妹受到那种侮辱。”塞西莉亚院长眼中闪动着憎恨的光芒。
这让玛蒂娜不由想起关于自己这个姑妈在年轻时曾被萨拉森人掠走的往事,虽然在付出一笔赎金之后她回到了考雷托尔。可是人们都在背后议论她曾经被那些异教徒蹂躏侮辱的传言,而这也是她为什么在风华正茂地时候放弃了世俗的权力和繁华,隐居到了考雷托尔城外这座女修道院来的原因。
望着已经沉寂下来地院门,玛蒂娜惊恐的倾听着外面掺杂在马嘶人喊中的声音,原本想要单独去见雷纳德的勇气早已经随着那个疯子的可怕觉得被吓得烟消云散,唯一让她期盼的就是那个魔鬼快些离开。她是那么惧怕那个人,甚至在她的记忆里,那些曾经掠获她的强盗都没有那个人可怕。
“如果伦格在这里就好了,他会保护我的。”
玛蒂娜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过她的期盼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殿下,我想您更应该为现在想想,外面那个疯子他正包围着我们。上帝知道他会围多长时间。”
克尔温.杰戈手里提着个连枷满脸暴躁的走了过来,他先是拘谨的向修道院长行礼,然后就没好气的用力一抖连枷:“殿下,如果您允许我会出去向那个雷纳德挑战,我要为我的父亲报仇。”
“如果那样他会先让人把你踩成肉酱,”塞西莉亚院长并不理会年轻人的这个举动,她看着杰戈稍带夸张的动作,再转头看看自己的侄女,声音里带着不屑地继续说:“雷纳德如果以为可以随便攻进来。或者是用围困就能让我们投降那就错了,他们没有适合的器具可以攀上纽斯赫吉的高墙,而我们储备的粮食足够我们所有人吃到春天。”
说到这里,修道院长似乎想起什么的看着那些所剩无几却依然忠心耿耿的护卫们:“不过我的侄女,按照院规,你的这些护卫原本是不能进入修道院的,不过现在我可以为你开先例,但是他们绝对不能进入后面,更不允许和修道院里地修女说话接触。”
“当然姑妈。”玛蒂娜立刻低声地羞涩回答这。虽然岁数还小可她已经知道姑母暗指的意思,这让她地脸上不由映起一抹昏红。
“愿主宽恕我们,”塞西莉亚院长低声祈祷,然后她就在侄女的恭送下转身走去,好像外面那些依然不住疯狂喊叫的人,已经和她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队长,让我们的守护好修道院,”玛蒂娜轻声吩咐着刚刚派遣好护卫的队长“我想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阵了,等到贡布雷子爵到来之前。我们必须坚守这里。”
“遵命殿下。”队长稍一点头就大步转身离去。可他好像想什么似的又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杰戈拖着就走:“跟我到墙上去,你这个小坏蛋。没想到你石头扔得倒是很准。刚才你差点打破了雷纳德的头。如果你下次运气好点,说不定我们就能逃脱他的追杀呢。”
“我要为我父亲杀了他!”提起仇恨的杰戈倔强的甩来骑士队长的手,他扔掉连枷,从地上抓起一块更大的石头紧紧握着“这块石头最适合他的脑袋,我会让你们看看究竟谁才是拯救了公主的英雄。”
“好吧,只要你不是死的很快。”护卫队长不耐烦的推了杰戈一把,再次爬上了修道院院墙前的梯子。
不过当他攀上院墙看到外面的情景之后,队长的脸上不由立刻一变,他看到那些已经远离的骑兵这时正奋力的把绳子套在战马身上,用力拉扯着一根根的树木,看他们的样子,即使是没有敬仰的杰戈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那个雷纳德疯了,他是一定要攻下修道院了。”队长喃喃的发出一声呻吟。盼着敌人会离开的奢望这时已经完全破灭,只有他知道,原本就并不多的护卫队早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几乎损耗殆尽,剩下的那几个人,是绝对无法阻挡住哪怕一次的像样进攻的。
“上帝保佑我们吧……”护卫队长痛苦的呻吟,他无奈的看着正砍伐那些拔出的树木,把它们造成简易云梯的敌人,一阵死亡前的恐惧让他几乎无法在梯子上站直,他绝望的发出一声叹息:“看来,我们是不能活到晚祈祷了。如同印证他的话,在一阵阵吆喝声中,敌人开始拖着已经造好的云梯向前奔来!
他们的前面有好几个人搭起盾墙,看着那些砸到盾牌上发出咚咚乱响的石头和数的过来的几支弩箭,即使是杰戈也知道可怕的杀戮就要开始了。
“我以博特纳姆伯爵的身份向迷们保证,你们的行为是正确而公正的!你们都将得到奖赏!”雷纳德骑在战马上不住的高呼,他看着那些人眼中因为贪婪闪动的光芒,某种彻底破坏一切的**在他心底翻滚着。
“即使是地狱之路也让我把它走完吧……”
雷纳德心底一声呻吟,随着他高举右手,一声透着疯狂的命令从他嘴里迸出:“进攻!”
这声如掀开魔盒诅咒的嘶喊,立刻引起了一片高声响应!
这时,站在墙上惊恐的杰戈,看到了雷纳德军队后面不远的坡顶上出现的一面旗帜,那是面他从没见过的红色黑十字旗!
第七十七章 阵前纵横
雷纳德在听到身后的人们发出警惕的叫喊之后才回过头去看向坡顶,在迎面阳光的刺眼照射下,他只能看到一片黑乎乎的轮廓,随着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他终于看清了那一队在红色黑十字旗下的引导下逐渐出现的队伍。
“大人,那是?”德.加兰来到雷纳德身边愕然的盯着那队在阳光下闪动光彩的队伍,那光彩是来自他们身上的盔甲和手里的武器,在散发着干冷气息的寒风中,那些冰冷致命的可怕武器映照出一片片耀眼的光泽。
最终缓慢却坚定的排成数列密集队形的骑士,在高出一片的山坡顶上开始随着那面猎猎飘摆的旗帜默默前行。
“贡布雷……”雷纳德嘴角划过一丝玩味笑容,他摘下头盔递给了身边的德.加兰,然后稍作手势催动战马独自迎着那队骑士驶去。
“排成阵列,”稍一犹豫的德.加兰看着领主的背影发出一声大喊,这个英俊的法兰克年轻贵族晃动着他那一头如金丝般的飘逸金发,飞快的在那些已经停在修道院墙下的士兵们喊着“骑士向前!”
然后他立刻回身重新冲到已经调转了方向的阵前,看着远处正单独从队列里出来迎着雷纳德前进的一个身影,他突然稍微叹息,嘴里轻轻的吐出了一个让他无法忘记的名字:“上帝的宠“伦格来了!是真的吗?”闻讯踏着梯子登上墙垛的玛蒂娜抓着身边侍女的手不住摇着,那颤抖地声音让旁边的人立刻感受到了她小小心灵里的激动和振奋。
“是真的我看到了,那个是子爵的黑十字旗。”侍女也语无伦次的答应着,接着她突然抬手指着远处一声轻呼:“看。那是子爵
“我们为什么不趁着他们没防备冲下去呢?”
这个疑问已经由法尔哥尼提了出来,这个肮脏卑劣的阿拉冈乡下小贵族,显现并没有被熏陶出那种拥有骑士风度的好习惯,甚至他在提出这个疑问地时候还附带地喊着要把山坡上的几块大石头推下去,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就省事不少了。”
可是他的这些建议却没有得到自己主人的认可,当所有人都以为一场冲击就要开始的时候,伦格却出人意料的阻止了法尔哥尼的举动,甚至他还命令自己的队伍在排成队列之后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看着坡下雷纳德军队逐渐的排好了阵型。
之后他才单独催马向前。迎着雷纳德走去。
在对峙的军队和修道院墙上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在中间的空旷地带,两个对进的人终于相遇了。
出乎双方剑拔弩张的军队意料之外,虽然离得很远,可是他们居然听到了雷纳德的笑声。
“我必须先要感谢你子爵,”雷纳德第一次用爵号称呼着对面这个一直给他带来意外的年轻人“你没有从背后对我偷袭,甚至还允许我重新列队,这些行为已经证明你是个真正地骑士了。”
听着雷纳德充满真诚的盛赞。伦格只是微微一笑。
可接着,雷纳德的话就让他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人的残暴和野蛮:“所以当一会要杀死你的时候,我会尽量让你少受些痛苦,甚至还会允许你做最后地忏悔,这就是我对你地报答。”
看着眼前这个把杀戮说的如此自然简单地十字军贵族,伦格心底暗暗一声叹息。
对于那些所谓的骑士法则和公平较量,伦格更想用嗤之以鼻地呸声来唾弃。
一次袭击,一次一举成功的偷袭,当他的战马登上坡顶的时候。这个巨大的诱惑曾经在他心头不住汹涌,甚至连胯下的比赛弗勒斯都似乎因为感受到了主人胸中的战意而竖起耳朵,不住低嘶着。
可是最终他没有下达这样的命令,他平静的看着雷纳德的军队慌乱的调转方向,长矛手在地上不住戳挖着支矛洞。而那些先前奔跑到修道院墙下的弩手手忙脚乱的挤过人群各自寻找着适当的位置。这让他看着不由有些好笑。
“大人,我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让您想要杀死我。”伦格把头盔慢慢摘下来夹在右臂下“如果说我要因为来救您而被您杀死。那可实在是个笑话了。”
“来救我吗?”雷纳德脸上露出一片颇为意外的夸张样子“也许你想说是为了拯救我免于堕落到地狱才来的,或者你想说是为了不让我玷污自己的骑士名誉和贵族身份才来的。可是这些都没有任何用处。”
雷纳德毫不顾忌的探过身子,虽然不会有人听到,可他还是用很低的声音在伦格耳边小声说:“告诉你,对我们来说财富和荣誉同样有价值,既然上帝赐予这个机会那我们就必须把握。不论是异教徒,正教徒还是任何其他人,只要妨碍我,我都会让他感受到痛苦。即使这个人是个受到上帝宠爱的幸运儿。”
“所以您宁可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去追逐那些财富?”伦格安静的看着雷纳德,他想这才应该是真正的雷纳德吧,或者说这才应该是这些身披十字的骑士们真正追求的吧。
他们从遥远的欧洲来到东方,用远扬教义和拯救圣地的名义展开可怕的杀伐。当鲜血和尸体淹没他们脚面的时候,他们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上帝的恩典。
但是当面对财富的时候,他们虔诚的外衣终于彻底撕破,他们当中有的人对拯救圣地变得漠不关心,有的人干脆和那些他们应该消灭的敌人做起了生意。
只有一个雷纳德,似乎始终坚定虔诚的守护着那些已经被人逐渐淡忘的使命,这让他看上去是那么与众不同,甚至讨厌。
可是就在考雷托尔。就在一座修道院外,他却毫不顾忌地说出了让别人听了会愕然呆滞的话,而这个却让伦格觉得才是真正的雷纳德。
“大人,财富让你迷惑了,”伦格轻轻抚摸着比赛弗勒斯的鬃毛“难道你没有想过你是在追逐一笔无法得到的财富吗,也许在你认为考雷托尔能成为你的,可这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我更愿意相信总有一天这座城市会成为国王的私人领地。”
“休想!“雷纳德暴躁的对伦格一声低吼。他那愤怒地堂子立刻引起两边地一阵骚乱。兵器碰撞声像此起彼伏的浪涛般相互相应起来。
“没有任何人能从我这里得到一码土地,盖伊也不行!还有那个约瑟林,我会让他知道背叛我的下场。”雷纳德不忿的诅咒着。
“可是我这次是依照国王的命令来的,博特纳姆伯爵大人。”伦格罕见的用爵位称呼着雷纳德的“也就是说我拥有对你使用武力地合法权力,您的行为不但冒犯了玛蒂娜公主,也已经冒犯了耶路撒冷国王。”
“我没有冒犯任何人!”雷纳德终于爆发了,他的吼叫声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响起,愤怒的腔调让所有听到的人都能从当中分辨出他的暴躁凶残“我是博特纳姆的雷纳德。没有任何人能指挥和安排我的一切!”
“纳姆担任我就无话可说了,你不但进攻一座神圣地修道院,还公然违背国王的命令,这已经让你被上帝抛弃了。按照盖伊国王的命令,虽然您是我的领主,我也将讨伐您,这是国王的命令!”
“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上帝地宠儿究竟是如何讨伐我地。”雷纳德似乎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远处地军队“子爵,如果你以为依靠你那有名的辩驳就能说服我。那就大错特错了,考雷托尔必须是,也只能是我地。博特纳姆家族将是死海之王。不论是盖伊还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做到这个!”
“那真是太遗憾了大人,看来我们最终只能刀兵相见。”伦格并不很在在意雷纳德的威胁,他丝毫不惧的和这个残忍的贵族对视着:“原本我以为你会更看重打败萨拉丁带来的更大好处。那甚至可以为你带来盖过国王的权势。不过现在看来您更象是只想当一个平凡的富裕贵族。”
“你说什么?”雷纳德的声音有些疑惑,他看着伦格戒备的问“不要对我耍花招。我们都知道盖伊为什么接受萨拉丁的条件,他是个胆小鬼和贪婪的人。对他来说保住王位比什么都重要,可他恰恰忘了是谁让他成为国王的。现在的他和那个鲍德温没什么区别,他也的确越来越像个鲍德温了。只会靠阴谋和手腕维持那顶王冠。”
“可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会突然接受萨拉丁的条件,又为什么要在你明确反对之后才声明接受条件,难道他会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吗?”
伦格的话如同一道无形的鞭子抽在雷纳德的脸上,他的脸颊微微颤抖,雄壮的肩膀不住耸动,似乎在尽力压抑着内心里的惊骇和彷徨。
“大人您一定已经发现了什么。”伦格也降低声音轻轻在雷纳德耳边说“就如同当初为了调开雷蒙不惜让的黎波里遭受到萨拉丁的进攻一样,盖伊是那种为了王冠可以和任何人妥协的人,甚至他不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而把安盖特封给了我吗?”
“你究竟想说什么?”
雷纳德的声音开始急躁起来,一个在内心里虽然模糊却早已有所猜测的念头不住耸动着,可他还无法自己去揭开那层让他惧怕的谜底,他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在求证的口气听上去是那么明显,这让始终为自己的冒险暗暗紧张的伦格终于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向萨拉丁展示自己诚意和友谊的机会,他甚至在梦想能成为鲍德温国王那样的人。他希望自己能让耶路撒冷人看到他的伟大。”
“那么他就想用我来做他的垫脚石是吗?”雷纳德地眼睛里迸发着一道道的怒火“还是他以为自己能像鲍德温那样羞辱我?”
“国王只是希望能让对手看到他的大度和公正,不论是您还是任何人,只要触犯到他和萨拉丁的协约。都会被当成他向萨拉丁展示诚意的工具。”
伦格的声音很平淡,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雷纳德如听到了阵阵惊雷“在我接到命令离开耶路撒冷的时候,您地儿子汉弗雷已经出来找您,国王甚至主动准许他带上了所有他所能收集起来地博特纳姆骑士,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盖伊?!”雷纳德的脸上立刻一片苍白,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惶恐无助“盖伊让汉弗雷带走了所有骑士来找我?那博特纳姆呢?谁在博特纳姆?”
“只有您的妻子,大人。”伦格终于说出了这个在耶路撒冷的时候就开始怀疑的话题“博特纳姆只有您的妻子。”
“我的上帝……”雷纳德喃喃地低语着,他身上这时再也找不到任何狂躁和肆虐的气息。只有如同一只压抑的野兽般的沉默和喘息“难道我我要再次失去一切吗。就如同当初在安条克一样?”他不住的摇着头,好像要把自己心头的烦恼彻底摇出来。
可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了下来,伴着头顶垂下金发的微微抖动,他的嘴里居然发出了阵阵的笑声。
“那么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雷纳德地声音很平静,他不住的喘着粗气,可声音却已经慢慢缓和,甚至当他抬头看着伦格的时候。他的眼睛里还带起了一丝难得的笑意“难道你不应该立刻遵守国王地命令吗,如果那样也许你很快就能成为伯爵了。还是你一直等着有一天出现这样地机会?”说到这儿雷纳德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也变得慢悠悠地“这难道是你一直希望看到的吗?”
“我只希望看到耶路撒冷地和平,”伦格轻描淡写的回答着,他知道这个答案肯定不会让贪婪如雷纳德这样的人信服,可是他却实在找不出更符合他这时想法的答案,对他来说,耶路撒冷的和平在这时是远远重于某个叫盖伊或者雷纳德贵族的。
“那么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不是要还要说已经为我想好了该如何做的办法?”雷纳德试探的问着。尽管他的内心里其实只在这一瞬间就已经想好该如何化解盖伊这可怕的一击,可是贪婪的本性依然让他无法放弃几乎垂手可得的东西。
看到伦格回头看向远处的考雷托尔城,雷纳德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残酷报复的笑容,他似乎在这时已经看到了刚刚得罪了自己的人可怕的下场。
不过他依然还是略一犹豫,在稍微考虑之后。贪婪的本性让他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对伦格点了点头:“不论将来如何。考雷托尔必须要至于我的统治之下,不论是属于我个人还是某个属臣。都必须承认我的宗主权,这是我的条件。”
“随您所愿大人。”伦格并不介意的点头微笑“强大的博特纳姆伯爵是耶路撒冷王国稳固的根源。”
看着伦格雷纳德稍微沉默一下,可终于还是没有压抑住的摇了摇头:“自己我必须承认你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一个人,很多人说你的运气是因为得到了上帝恩宠才那么好,可我发现你总是能为自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再在适当的时候出来为自己猎取猎物。”说到这里,他拨动马头向着自己队伍的方向转身走去,可没走出几步他回过身用饱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伦格“不过子爵你真的是在遵循上帝的意志吗?”
说完,他催动战马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队伍奔去。
望着雷纳德的背影,始终暗暗攥着拳头的伦格终于放开了手掌,这时他才感觉到手心里的汗水一片冰凉。
“毁约者雷纳德……”伦格慢慢的驱使着比赛弗勒斯回到了早已经焦急万分的队伍里,看着那些人脸上兴奋紧张的样子,他的嘴里轻轻吐出这个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称呼“但愿你这次不会愚蠢到毁约的地步。”
“大人,我们是不是要进攻了?”
法尔哥尼兴奋的晃动着手里的连枷,那一身看上去和他根本不适合的锃亮盔甲在他身上不住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和他一样穿戴整齐甲胄的骑兵们这时也已经开始把战马的缰绳缠在手腕上,几个看上去颇为年轻的士兵脸色凝重的掏出十字架不住亲吻着,一阵兴奋却紧张的气息迅速在排成横列的骑兵中间蔓延起来。
“精湛的铠甲能武装骑士却不能武装人心。”伦格心里闪过一丝无奈,
尽管被瑞恩希安的金币武装起来的安盖特士兵令人羡慕,可伦格知道他们离成为一支真正的军队还差的很远。
“我们要进攻了,”他向法尔哥尼稍微点头,然后抬头高呼:“安盖特的士兵!为玛蒂娜公主夺回被抢占的城市,跟随雷纳德大人进军考雷托尔!”
第七十八章 城下之争
站在高墙上的人们诧异的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当他们看到伦格和雷纳德在两军阵前交谈的时候,虽然很多人还为自己的处境担心,可他们还是大声赞许子爵大人那种光明正大的骑士精神。而且还有人开始猜测子爵是不是在为了公主向雷纳德提出了挑战,就如同行吟诗人们在诗歌里歌颂的那样,为了心爱的人要和敌人单挑。
也有人在猜测子爵可能是在向自己的宗主请求原谅,然后他们就会各归本队来上一场骑兵之间的热血之战。
至于接着因为侍女无意中提到子爵战马的马衣似乎牵上了一层金边,于是话题立刻又引申到了骑士们的服饰问题。
这些刚刚脱离了危险的人们站在高高的墙头像是在看一出戏剧般的,对双方每一个骑士都评头论足一番,不过很快人们就发现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对雷纳德手下那个叫德.加兰的漂亮骑士颇为注意。
只不过男人的语气里透着的是无奈的嫉妒,女人们则是每当他稍有举动就一阵欢呼。
可是这样的悠闲也不过稍微维持了一小会儿,当两队原本应该开战的敌军的首领各归本队之后,他们看到的并不是一场意料之中的骑兵大战,却是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另一幕。
贡布雷子爵的队伍居然树起了代表遵从领主的三角旗,而子爵本人也毫发无伤的穿过雷纳德的军队来到了门下。
“天哪,他出卖了我们!”侍女惊恐的指着骑在马上地伦格,她对一直不信的玛蒂娜不住地哀叫这。她旁边的杰戈则干脆已经举起了一块很大地石头做出要砸向下面那个人的动作。
“不可能,伦格不会出卖我!他在安达契救过我。在的黎波里……”玛蒂娜难掩恐慌的辩解着,她那语气语气说是在解释不如说是在尽力说服自己“还有考雷托尔他都为我冒险。他不可能出卖我的!”她不听的喊着,腔调变得越来越高,最后她突然俯身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殿下你要干什么?天哪,你疯了吗?”侍女惊恐的看着玛蒂娜跑向院门,虽然那两道沉重的铁门不是她弱小地身躯能打开的,可这已经吓得四周的人一阵惊叫。
“殿下这太危险了,如果开了门他会把我们都杀光的!”护卫队长紧紧的挡在门口用斥责的口气阻止着自己的女主人“我不会让你做傻事。”
“让开!我命令你让开!”玛蒂娜颠着脚尖不住的推着,可她却怎么也推不动队长的身躯。
“殿下。请您打开大门!”
伦格地声音从外面传来,这让玛蒂娜更加激动,她不不顾身边侍女的拉扯不住的拍打着队长的身体,直到她终于知道自己无法撼动这个壮汉之后,她终于爬在院门上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来考雷托尔,你和雷纳德说了什么,你还是我的骑士吗?你回答我呀!”她拍打着大门不住哭喊,终于慢慢滑倒在地上,可她还在不停地抽泣“他们都说你背叛我了。你告诉他们你没有,你快告诉他们!”
“我没有!”伦格坚决地声音从外面传来,这时里面的人都无声地听着,对他们来说,贡布雷子爵这时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主宰。
“我美誉哦背叛你。也不可能背叛!如果你要我发誓那我可以对着任何一个圣徒发誓。我绝对不会去做伤害你地事,你难道忘记了我曾经答应你做你的骑士吗?难道你这么不信任我吗?!”伦格高声喊着。他洪亮的声音不止院门里的人,甚至连那些躲在房间和内院里悄悄看着这一起的修女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知道你不会的。我知道!”玛蒂娜突然提高声调对着大门喊着,然后她侧脸看了看身边的护卫队长,突然一把拔出了他腰间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殿下!”“上帝你干什么!”
院子里的惊呼声让伦格不由一愣,他不由用力拍打起院门,而陪在他旁边的法尔哥尼则早就掂着手里的一柄钉锤做着要砸门的动作了。
“开门!我命令你开门!”玛蒂娜从没有过的尖利叫声吓得侍女目瞪口呆“如果你不开门我就刺进去!”
“我……我开门,我开门。”队长发出一声长叹,他无奈的转过身心情沉重的撬开了门闩,随着包着厚木的沉重铁门吱呀敞开,早就等在门外的伦格一步冲了进来。
“快放下匕首,小傻瓜!”伦格的右手一把抓住玛蒂娜因为颤抖在脖颈上不住滑动掠过的匕首,左手则一下抱住少女公主纤细柔嫩的腰肢,把她紧紧拥在自己的怀里“你在干什么傻事,你会伤到自己的!”
“可是这和我刚才怀疑你比起来那个更傻,我居然在怀疑你!”被冰冷甲胄挤得难受无比的玛蒂娜,却用更大的力气把自己挤进伦格的怀抱“你是来救我的,你是我的骑士!你永远是我的骑士对吗?”
“对,我永远是你的骑士!”伦格轻轻叹息着,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女孩究竟是什么感情,可是当看到她因为对自己的信任而用自伤威胁的时候,他的心就不由一阵颤抖“所以我是来带你会考雷托尔的,那是你的领地,别人谁都不能夺走。”
“回考雷托尔?”听到这个突然神情一醒的玛蒂娜意外的看着伦格,过来一会儿,她似乎明白过来什么,随着“啊的高亢尖叫,她的两臂紧紧揽住伦格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低,一个深吻直接落在了伦格地嘴唇上。
埃德萨的约瑟林愣愣地站在城头上,看着从纽斯赫吉修道院的山坡上逐渐出现地那两队骑兵。
即使不知道突然多出来的那队会是谁,可他还是本能的感觉到了来自那两支军队的浓浓敌意。这让他立刻下令把原本已经升起的吊桥拉得更高。
当红色黑十字旗下那个让他终身难忘的人影伴随着雷纳德出现之后,约瑟林终于从担忧变成了愤怒和恐慌。
“大人。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一个骑士看着在城外列队的骑兵轻松的安危着约瑟林。对这位为了复国到处乞求却屡屡碰壁地主人,他的骑士们更多的是无奈。他们知道因为无数的挫折主人已经变得锐气全无,甚至看到只有这么点人数的敌人都显得惊慌失措。
可他们却别无选择,只能给自己的主人打气,因为埃德萨人现在除了这座城市,已经只剩下可能还残存的勇气了。
“埃德萨的约瑟林!”雷纳德粗犷的声音让约瑟林一阵心跳,而看到一辆熟悉地马车出现在队伍之中,一种不妙的感觉立刻袭击了他的全身。因为他知道如果雷纳德遵守了自己和他之间的约定,那么他是不可能让玛蒂娜活着来到考雷托尔城下的。
因为不论是谁都知道玛蒂娜对考雷托尔意味着什么,这座富饶地城市已经把这第三个玛蒂娜当成了自己城市地唯一主人,这是约瑟林最不希望看到的。
“约瑟林,你作为属臣曾经威胁耶路撒冷国王,做为领主还擅自剥夺和占有自己封臣地领地,这都绝对不是一个贵族应该做的行为!”
雷纳德理直气壮地对着城头上的约瑟林大声斥责着,他那种义愤填膺的样子让人看上去简直就是上帝使者和正义公平的化身,连玛蒂娜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个人是不是那个不久前拼命追击。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那个人。
“诽谤,可耻的诬陷!”约瑟林声音颤抖的辩驳着,他与其说是畏惧不如说是气愤的声音让他不住颤抖,一时间他完全被下面这个人的言行惊呆了“你要杀害我的表妹,就在刚刚你屠杀我的领民妄想抢占我的城市!你这个基督世界的败类!”
“我进城是因为你试图在城里掀起暴动。”雷纳德毫不犹豫就彻底否认了自己刚刚做下的事。而且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甚至还自豪的直了直腰。那样子好像是在为自己说出了真话而感到自豪“至于玛蒂娜公主,她会对我的行为做出公正的评判!”
他的话在城头上立刻引起一阵嗡嗡喧闹。尽管那些留下的士兵并不认可甚至对约瑟林颇为敌视,但是他们毕竟还是无意中的把埃德萨领主当成自己人来看待,所以当他们看到雷纳德军队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的站上了城头准备守卫这座城市。
可是当听到玛蒂娜的名字后,他们动摇了!
他们用质疑的眼神看着约瑟林,而那辆令他们始终关注的马车则成了所有人注视的焦点。
“做为耶路撒冷伯爵,我,博特纳姆的雷纳德质疑你占领考雷托尔的行为!”雷纳德的即兴檄文在城下远远传播,胯下战马驮着他沿着城墙缓慢前进着“考雷托尔的玛蒂娜就在这里,我相信只有她才有权力向这座城市发布命令!”
雷纳德的喊声终于在这重锤般的一声之后停了下来,他颇为得意的向后微微招手。
当一身素裙的玛蒂娜随着车门敞开出现在城下时,沿着城墙立刻响起一片惊呼!
“上帝呀,真的是殿下!”“那的确是殿下,公主回来了!”
士兵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他们探着身子不住的看着,根本不管可能遭受到的来自城下的弓箭袭击。
玛蒂娜站在马车的木板上一片紧张,如果她不能让那些士兵听从她的命令,那么不论是对她自己还是对考雷托尔来说都将是无比的灾难。
因为那个毁约者雷纳德,会立刻撕毁他们之间的协议,毫不顾忌的把她甩在一边,去侵吞那在他看来几乎如同无主的城市。
“考雷托尔人,你们都认识我!我是考雷托尔的玛蒂娜!”想尽量让自己声音大些的小公主还带着童稚的清丽声音向城头上喊着“我的堂兄约瑟林伯爵就在你们中间,可他是逃离国王囚禁的囚徒!他冒犯国王,还侵占我的领地,我现在要求你们为我打开城门,考雷托尔属于我们,属于我们考雷托尔人!”
沉寂!一片无声的沉寂!
城头上的士兵们在激动之后不由愕然的看着城下的小公主,她的话让他们所有人不知所措,对公主的忠诚在驱使着他们。可是常年作为埃德萨领民的意识也让他们无法去挪动脚步打开城门!
“你这是在背叛你的领主!”看到这一切的约瑟林不由喜出望外起来,他向这城下愤怒的挥舞着拳头,一头乱发不住抖动,如同一只上蹿下跳的鼹鼠“你居然帮着要占领我们领地的人提出这种要求,这是对埃德萨家族的背叛,你根本没有资格再成为家族里的人!”
“那就让我们用剑来交谈吧!”雷纳德的眼中闪动着阵阵笑意,他似乎在这对堂兄妹的交锋中看到了一丝难得的希望。
令人失望的伯爵和还因为年幼而无法展示权威的小公主的对峙,让他看到了一座似乎代表着财富的城市正向他徐徐敞开城门。
这让他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贪婪之心再次跳动起来,他的眼角斜龇旁边的伦格,看到的是他脸上一片同样深思的表情。
雷纳德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他暗暗握住剑柄,就在这时,一声他熟悉的号角声从西方的戈壁深处悠悠响起。
那种长短互替,低沉深邃的号角声令他的表情微微一滞,然后一抹难以掩饰的狂喜立刻浮现在他的脸上。
“博特纳姆号声!汉弗雷来了!”雷纳德发出了得意大笑,他透着戏谑的眼神再无顾忌死死盯着身边的伦格。
可是,同样悠长的号角声从戈壁的另一边突然想起!
听着那个同样独特的号声,雷纳德的脸色立刻如吞下只苍蝇般一片难看。
“的黎波里的雷蒙来了……”伦格轻描淡写的开口说着。
第七十九章 赫克托尔
“大人,做为一位真正的贵族,我希望您能为了维护贵族尊严和骑士精神主持正义。做为一个曾经与考雷托尔的玛蒂娜有着更深远关系的长者,我也希望您能为了所有人的利益,向一个幼女伸出您高贵的援手。这不但无损与您的声望,更能让您成为令我们大家敬仰的楷模。”这是伦格写给雷蒙的密信,不过这些说起来冠冕堂皇的话并不是真正打动雷蒙的关键,只是当他看到下面的内容之后,他才真正的开始认真思量起来:
“大人我有幸告诉您,雷纳德伯爵已经前往考雷托尔。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伯爵得以进入这座城市,那么整个死海西岸将最终成为博特纳姆家族冠冕上的一个点缀。所以,不论这是否是您所愿意看到的,我都期盼您能有所举动,愿上帝启迪您的智慧,让您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封不知算是通风报信还是陈述利害的密信立刻引起了雷蒙的焦虑,他不顾信使还在身边就吩咐人去请自己的妻子。
而经过长途跋涉已经精疲力竭的阿历克斯,在把已经皱巴巴的密信递交到雷蒙手里之后,就勉强支撑着身体站在那儿等着,直到他发现这位伯爵大人似乎根本就忘了自己的存在之后,他就走出房子,一头扎进院子马厩的水槽里不住用冰冷的凉水冲洗着已经完全被汗水和泥土包裹了的身体。
他并不去注意雷蒙看到这封信之后显出的焦虑、矛盾和为难,至于那位从进门之后他看了就不怎么舒服的埃施瓦伯爵夫人和丈夫地低声争吵,甚至用单独回到自己地领地作为手段的威胁,就更不是这个很快窝在马厩茅草堆里睡着了的仆人关心的了。
可是。已经疲惫到极点的阿历克斯并没有能睡个好觉。在一阵剧烈摇晃中他被人揪了起来,直到他睡眼朦胧地被推上一匹战马,他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晚,而自己的四周则是一群早已整装待发的骑兵。
队伍的前面,几位身披甲胄的骑士正围拢在的黎波里伯爵身边听候命令。
激烈迅速的行军开始了。虽然雷蒙带到耶路撒冷的骑兵并不很多,但这些却是地黎波里名副其实的精锐,在弥漫的漫天风沙中,的黎波里军队顽强的穿越过了那一片荒芜死寂的戈壁,在阿历克斯的带领下,他们飞快的越过安盖特出现在了考雷托尔的附近,当传令兵高举号角发出地黎波里特有的号声同时,他们也听到了从更远的地方传来的一阵让他们一阵骚动的号声。
“雷纳德?”雷蒙地嘴里迸出了这个好像永远和他针锋相对地人的名字。
然后他就高举右手用力一挥。随着战马蹄下扬起地阵阵烟尘,考雷托尔城立刻迎来了新的客人。
博特纳姆地雷纳德和的黎波里的雷蒙,是在考雷托尔城外一片略微高出四周的小山坡上见面的。
从这个地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城里靠近内堡的高墙和几架结实的投石机,这些安静的矗立在城墙上的庞然大物这时已经被压低了“长颈”,蓄势待发的等待着投出可怕的石。
可是这两位耶路撒冷显贵显然并不在意这些东西,他们在远远的互望一下后各自逐马向前,直到终于在山坡顶上“胜利会师”。
不过他们的眼神却丝毫找不到任何见面的喜悦,雷纳德象是被人突然搅了好事的奸夫般愤懑的盯视着对面的政敌,而雷蒙则干脆用无视来面对对手。
“大人。我没想到您居然能这么快就赶来。”伦格开口打破了双方间的沉默,他这时对这两人之间那点说起来不起眼的纠葛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且他也知道这两个人眼中真正注意的也只是考雷托尔而已。
“我不能不承认你的来信让我十分意外,”雷蒙向伦格微微点头,尽管对伦格自从进入耶路撒冷之后似乎和盖伊、雷纳德显得过从甚密十分不满。但他知道现在的伦格已经和当初那个看起来只是被上帝的奇迹之光笼罩的小侍从不同了。至少从雷纳德默认他代替自己开口发言上,雷蒙就感觉到了那些不同“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能为玛蒂娜做些事的机会。”
说到这里。雷蒙饱含深意的看了眼已经换乘坐骑跟上来的玛蒂娜,他发现那女孩看他的眼神依然是畏惧的。这让雷蒙觉得颇为得意。
尽管在出发之前他曾经和妻子埃施瓦夫人因为是否该驰援考雷托尔发生了争吵,可是当他看到女孩的畏惧神态之后,他就觉得尽管为了更大利益没有让儿子和这个女孩结婚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是如果能利用自己在玛蒂娜心目中已经烙印下的畏惧作为影响,他还是能很容易的对这座财富之城予取予求的。
当然,这一切必须要在把约瑟林从考雷托尔彻底赶走之后。一想到这个雷蒙就不能不暗暗小心起来,他看得出来雷纳德在看到自己之后的那种被搅了好事的愤怒,再联想到伦格那封密信,他就不能不提醒自己,考雷托尔这块肥肉,不是那么容易吞得下去的。
“你想要什么?”雷纳德终于沉不住气的喊了起来,虽然他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放低,可这丝毫不能掩饰他内心里的愤懑不满“说出来你想要什么,是考雷托尔的宗主权还是贸易权?不过我提醒你,这位公主已经和你的儿子没有任何关系了,虽然她曾经是他的未婚去,可现在一切协议都已经不存在了。”
“我想这些不应该是在这里议论的话题吧,”雷蒙蓄着短须的下巴微微抖动了一下,他可以看出雷纳德对自己的忌讳。这让他暗中颇为得意,至少他觉得一切变得不是那么困难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能确定考雷托尔合法主人权力正受到侵犯。不论是谁,这种行为都要受到惩罚。”
“当然要受到惩罚,埃德萨地约瑟林地举动证明他不符合贵族行为,至于之前据说对国王的无理,更说明他已经丧失了作为一位伯爵国领主的资格。”雷纳德饱含憎恨的指责立刻宣告了他对约瑟林的愤怒,尽管还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那位埃德萨伯爵如此敌视,可是刚刚知道发生了什么地雷蒙这次立刻毫不犹豫的站在了老对手的一边!
很快,一封经过四位领主和一大群贵族骑士签名的讨伐宣言,就递到了正在城里饱受着每一刻折磨的约瑟林手中。
“那些人要让我投降?”约瑟林愕然的看着对面唯一的亲信,这个患上了白化病,头顶秃秃,一举夺取了考雷托尔城门的男人。现在是他唯一信任地人了。甚至连那些帮他逃出囚禁的手下,他也开始怀疑起来。至于那些考雷托尔军队,他从不信任他们,就如同他们也从不信任他。
“那些人,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居然向我提出这样的条件?!”约瑟林几乎跳起来的在房间里喊叫着,这里是城墙下一幢地势颇高的房子,现在已经完全被他的护卫包围起来,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到那么点安全“他们不但要我打开城门。居然还要我签署一份承认考雷托尔是独立领地的文件!他们就那么卑鄙的要从我手里夺走我的明珠!”
“我们可以守住城市殿下,然后您可以派人向安条克求援。”脸色苍白得让人惊心地男人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光琢磨着“如果时间允许,您甚至可以排人去向正在耶路撒冷的英诺森主教求救,他是教廷的使者,一定可以发挥重要作用。”
“对。那个英诺森。还有约翰.克马特,他可是君士坦丁堡牧首的主要人选。不。那样可不行,罗马会对我和君士坦丁堡走得太近起反感。还是找英诺森吧……”
看着自己主人喋喋不休地唠叨,那个男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在内心里他从不否认自己对这个主人地轻蔑,对于这个总是到处奔波,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主人,他已经厌倦了。
看到主人还要没完没了地说下去,男人终于开口打断了约瑟林不停的唠叨:“殿下,现在外面该怎么办?对外面那些人我们怎么回答?”
“不用回答,我们什么都不说,”约瑟林似乎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自豪地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什么的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去盯住外面那些考雷托尔人,只有稍微一有机会他们就会叛变,他们早忘了谁才是他们的主人,这些人都应该被吊死!”
“如果我们现在做这样的事,那就是在自取灭亡了。”
男人轻轻自语,可他的声音虽然很轻还是被始终疑神疑鬼的约瑟林听到了。
“你说什么?赫克托尔?”约瑟林怀疑的看着这个男人,他走到这人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告诉我你会忠于我对吗?你不会象那些考雷托尔人一样背叛和抛弃我对吗?”
“当然大人,”赫克托尔如同透明的浅色眼睛一眨不眨“从您把我领出牧童教堂,我就向您发誓要向您效忠了。”
“对,你说的太对了。”约瑟林很高兴属下记得这个“做事去吧,也许我会派你去求援。”
看着离开手下,约瑟林立刻走出房子跨上坐骑向内堡方向奔去。
城外战马的轰鸣和城里的紧张让考雷托尔人担忧的缩在自己家里,他们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约瑟林伯爵突然和那个雷纳德刀兵相见,至于人们暗暗传说玛蒂娜公主就在城外的军队里,考雷托尔人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谓。
他们只是迅速小心的把自己积攒的那些财富隐藏起来,多年的战乱让他们知道伴随着战争的就是可怕的抢劫和杀戮。任何一座城市的陷落都和这些残酷的东西无法分开,所以他们紧张的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隐藏起来。然后就跪下来祈祷上帝能让自己度过这可怕的灾难。
至于那些原本就身份微妙甚至颇为敏感的撒拉森人,当他们听到到来的是雷纳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惊慌的到处躲避了起来,现在他们唯一期待的就是那个毁约者在考雷托尔城下栽个大跟头,甚至为这个他们公推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商人来到内堡外请求觐见约瑟林。
“请转告殿下,即使不能拿起武器一起抵抗,可是我们愿意为殿下的军队提供各种所需的东西,只要殿下能阻止住那个雷纳德。”老商人用娴熟的法语向守在门口的卫兵队长大声解释着“我们只希望考雷托尔不被攻陷,这就是我们的要求。”
“所以你们就想用钱雇我们为你们守城是吗?”卫兵队长不屑的教训这,这个人就是从背后暗杀了考雷托尔巡门官鲍尔林的那个卫兵,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晋升队长“快带着你的钱滚,否则我让你去见你们的撒旦!”
“你这个无理的法兰克人!”老商人脸上涨得通红,他一把抓住腰间的刀柄,可还没等他拔出来,卫兵队长手里的短剑已经狠狠刺进了他的肚子。
“嗯老商人一头栽倒在地上,他的身子不住抖动着,因为疼痛一双穿着上等羊皮靴子的脚在地上搓出了一道深沟,直到随着一声长长的呻吟,他身子终于塌在了被染成了红色的血泥之中。
“真是柄不错的武器,”卫兵队长弯腰从尸体的腰间抽出了那把象牙柄的长刀,看着上面的宝石,他嘴里发出一阵“啧啧”声“这个归我了。”
他把弯刀插在腰里,然后打发旁边正在搜刮死人身上珠宝的卫兵把尸体拖走。
不过这个发了笔小财得意不已的卫兵并不知道,就在离他不远的街上一个光头男人正没默默看着这一切,稍一犹豫之后,赫克托尔转身向这来路大步离去。
第八十章 考雷托尔之乱
“一群贪婪的懦夫,无耻、没信仰的犹大!”约瑟林坐在桌子边不住的把一块块的白面包塞进嘴里,当用汤勺盛一勺热汤放到嘴边的时候,他终于按捺不住的一拳槌在桌子上!
“那些人他们在想什么,要杀掉我还是要让那个小丫头夺走我的爵位,是不是要给她找个丈夫,让她因为在三十岁之前生下一大堆孩子而死掉,然后我的领地就完全随他们瓜分了?没门!”
约瑟林恼怒的站起来绕着桌子走来走去,他一会儿停下来兴奋莫名的自言自语,一会儿又敲打着头颅不住的唉声叹气,这让他四周的仆人们都一阵恐慌,他们知道这时的伯爵大人是最可怕的,他会为一点小事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到某个倒霉的仆人身上,如果愿意他会用绳子把人吊在灯架上一整天,或者关进地牢里任由他们被那些可怕的老鼠嘶咬得皮开肉绽。
这就是埃德萨的约瑟林,一个已经失去自己国家的可怜贵族,一个因为对他人和自己的愤怒变得越来越乖张的人。
在转了好一阵之后,约瑟林才好像想起什么的抓起桌子上的羽毛笔开始写信,他字斟句酌的仔细琢磨着该怎么向那些他认为有用的人开口求援,而又不失体面。不过他的这个工作刚刚开始,就随着一阵喧闹声突然从远处传来被打断了,约瑟林先是歪头听听,然后向着一个仆人挥手示意。
没过一会,那个仆人慌张的跑了回来,他脸上的神色让约瑟林觉得那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殿下,”仆人提心吊胆的站在远处禀报着“外面有几个原来玛蒂娜公主手下的贵族正在水池广场边聚会,他们还带了不少的仆人。”
“什么?他们想干什么?”约瑟林一声大叫,他大步穿过一道小门,沿着狭窄向上的台阶冲上塔楼,看到内堡外聚集的一群贵族之后,他脸上的肌肉立刻不听话的颤抖起来。
“他们要叛乱!对。是叛乱!”约瑟林抓起身边树着地连弩瞄准着,当他发觉那个距离实在不是连弩能够得到之后,他气愤的扔掉连弩一把推开身后的随从跑下了塔楼。
“去叫赫克托尔!把罗斯.赫克托尔给我叫到这儿来,我要让他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人,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约瑟林气急败坏的大叫着,当他看到手边那封还没有写完的求援信之后。他突然一把抓起来狠狠地撕扯着“我不需要向任何人求援!他们都是些骗子和贼!我不相信他们!”
“殿下,赫克托尔大人还没有回来,他去巡城还没有回来呢……”仆人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那就去找。笨蛋!难道还要我教你们该做什么吗?”约瑟林大吼着抓起一个酒杯直接砸到那个仆人地脸上“去把他给我找来。不管他是在巡城还是在哪个女人地床上。都去找来见我!”
“遵命殿下!”仆人捂着流血地脸转身就跑。这个时候他宁可在外面挨冷受冻。也不愿意和伯爵大人在一起。
“我要把他们都关进地牢里去。对!关到地牢里!考雷托尔地地牢可是相当可怕地。”约瑟林不住发狠地自语。随后他抓起另一个酒杯张嘴“咕咚”灌下了一大口葡萄酒。
一队卫兵脚步匆忙地从街道上冲过。他们手里地武器闪动着可怕地寒光。呼出地白气里夹带着浓烈地酒气。他们地眼睛通红。有地人甚至有些晃晃悠悠地。不过这时他们地心情很好。甚至还带着些兴奋。
当远远地看着聚集在内堡外面地那些贵族之后。卫兵们立刻发出了大声地喊叫。他们挥舞起手里地长戟如同一股旋风般地围拢过去。在那些贵族还没明白过来地时候已经把他们完全包围在了水池边。
“哦。约德勋爵、法莱里勋爵还有唐凯什骑士。这人可真全呀。”卫兵队长挥舞着不久前夺来地那把大马士革弯刀不住做着威胁地姿势“你们带人聚集在这儿是要叛乱吗?”
“我们只是想见殿下。”一个老贵族站出来走到队长面前“考雷托尔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被围攻过了,约瑟林殿下造成的这种局面是我们绝对不想看到的,作为贵族我们有权力请求殿下停止这种无谓的对抗。”
“你们有权力?”卫兵队长好像听到了什么滑稽的话题哈哈大笑着,然后他突然一把抓住老贵族的脖子把锋利地弯刀架在他的肩头“大人我很遗憾的禀报您,您的权力已经被剥夺了,而且您也回不到您的家里去了,好像地牢更适合你们!”
“上帝,这个人疯了!”贵族们大叫着拔出武器,可是一串密集的长戟立刻让他们不敢稍动。
“你们必须听我的!贵族老爷也一样!”队长用大声叫着。常年被压抑的宣泄让他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看着之前高高在上地贵族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兴奋让他不由发出阵阵大笑。
“嗯在看什么?宝贝一声很腻地呻吟从身边响起,可是赫克托尔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似的一直透过阁楼地小窗户看着对面广场上发生的一切。
接着他突然坐起来,理也不理正要抱住他的年轻女人,迅速的穿上衣服顺着阁楼的梯子猫腰走了下去。
“我丈夫要等会才回来,你不用那么着急走。”光着身子的女人爬在阁楼上向下面喊着,可是这时赫克托尔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大人,可找到您了。”一个脸上还残留着血丝的仆人迎着赫克托尔跑了过来。他一边叫着一边跟在大步前进的赫克托尔身边唠叨着“殿下一直在找您。他很生气,他说要惩罚那些考雷托尔贵族。”
“我不是瞎子都看到了。”
赫克托尔抬手打断了仆人的话。这时他猛然站住,任由仆人“嘭”的一下撞到他的后背。看到仆人捂着被撞疼的鼻子不住呻吟的样子,赫克托尔冰冷的眼睛微微一眯。
在仆人不安的注视下,他迈开步子慢慢地在街上走着,看着沿街一扇扇紧闭的门户和早已经看不到人影到处一片凌乱的集市。赫克托尔变得淡白的眉毛不住挑动。
他就那么不紧不慢的徘徊着,而他身后的仆人则根本不敢出声打扰催促,他知道这位据说被伯爵从一座偏僻地正教牧童教堂带出来的大人的各种传说,更知道那些关于他可能与伯爵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的谣言。不过这些都还不是令人惧怕的,罗斯.赫克托尔真正可怕的地方,是他那副彻底被白化病变得如同一尊白色雪人的心底隐藏的冷酷和残忍。
“殿下写信了吗。我是说要给安条克地求援信?”赫克托尔低声问。
“大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不过殿下把一份快写好的信撕掉了,而且还发了脾气。”仆人犹豫的回答,可他立刻看到大人苍白地脸上微微颤动。
“真想不到是这样,”赫克托尔回头向仆人脸上的伤痕看了看,他伸手在那伤痕上微微摸了摸,在仆人提心吊胆的哆嗦中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我们也是老朋友了霍利,我想你一定幻想着将来能成为一个富裕的有身份的人,譬如当个仆役长什么的。”
“当然大人,那是我最大的梦想。”仆人有些激动的不住点头“不过我想我可能这辈子也成不了仆役长,在当上之前可能我已经死掉了。”他有些落寞地抱怨着,可立刻吓得脸色一片苍白“大人我不是抱怨什么。上帝保佑我不会抱怨……”
“这没有什么,我也抱怨。”赫克托尔轻轻拍打着仆人肩膀安慰着他“可是如果我告诉殿下你曾经偷过他的金酒杯,就是为那个他差点把你们所有人都活活打死的金酒杯,你说他会把你怎么办?”
“上帝!”仆人的脸色这次苍白的直追赫克托尔,他惊恐的看着这个原本就十分可怕的人,现在他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个魔鬼“大人你要干什么,你要毁了我吗?要杀了我吗!”他恐慌的问着,眼神开始恍惚的闪动,可是当赫克托尔手里地短剑搭在他肩膀上时。仆人终于吓得跪在了地上“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会为你天天祈祷,我会给你当最忠诚的仆人,大人!”
“哦,我的朋友我只想让你为我做点事,”赫克托尔抓起跪在地上的仆人拉着他沿着街道深处走去“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太好,所以呢我想……”
因为终于安静下来感到颇为满意的约瑟林坐在桌子边仔细打量着站在对面的卫兵队长,过了一会微微抬手示意他向自己走近些。
“你的忠诚让我很满意。据说你还是第一个相应我的考雷托尔人是吗?”
“殿下,我是埃德萨人,是您地士兵。”
队长乖巧地回答让约瑟林更加高兴,他从身边的盘子里抓起一把金币扔到了队长面前:“这些是你地了,为我效忠的人都会得到好处。”
“谢谢您殿下,”卫兵队长高兴的弯腰去拣那些金币,可他好像有想起什么的抬头看着约瑟林“殿下,那些贵族怎么办,真的要把他们都关进地牢吗?”
“都关起来!没收他们的一切财产。他们现在不是贵族是囚犯。”约瑟林站起来大声咆哮着“我不会赦免他们,我会让他们烂死在地牢里。让他们被老鼠活活咬死,他们的领地城堡都要收回,骑士必须向我效忠!”
说到这儿,他停下来伸手指着还弯着腰听他咆哮的队长说:“你去办这些事,现在你是我的亲信了,去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遵命殿下,愿为您效忠!”卫兵队长高兴的跪倒在地高声宣誓后转身就跑。
“一群忘恩负义的犹大。”约瑟林愤懑的低声诅咒着,他转身看着桌子上一张刚刚铺开的柚草纸,心里有开始琢磨起那封没有写完的信。
在繁华的考雷托尔有一个很独特地地方。
靠近内堡的西南角因为长期照射不到阳光始终笼罩在一片阴郁的阴影里,那里是所有考雷托尔人都不愿意接近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散发的不是金钱的铜臭,也不是**地味道,而是可怕的**和死亡的气味。
建立在这里的地牢虽然和其他任何城堡地牢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它却因为曾经囚禁过一位著名的贵族而出名,这个人就是埃德萨伯国约瑟林家族的第二位伯爵约翰.约瑟林。
因为悔婚遭到严惩的约翰被考雷托尔老伯爵关在地牢里整整折磨了五天,当他被放出来的时候,人们惊愕的发现他地身上几乎找不到几块完好的地方,那些被老鼠咬得惨不忍睹的地方到处流着脓血,一副原本堪称英俊地容貌已经完全被毁坏。可是即便如此,考雷托尔老伯爵还是在听到他的忏悔之后把自己的女儿,第一个玛蒂娜嫁给了他,只为了他许诺考雷托尔让他们未来的第一个女孩单独继承,而不是被合并到任何一个国家里去。
也就是从那之后,考雷托尔的地牢就成了一个充满传奇和噩梦的地方,可怕的老鼠成了这里最令人恐怖狱卒,人们害怕听到那里面传来的可怕惨叫,更畏惧被投到那个黑暗的地方里去。
可是突然地。一大群衣着华丽的贵族就成了这里的客人,这些人被推搡着扔进地牢,在谩骂和诅咒声中还有被长戟刺伤者的惨叫和哀号。
“这就是贵族。看到了吗?我们可以任意鞭打他们,我们现在才是考雷托尔的主人!”卫兵队长骄傲的对那些士兵喊着,他得意的宣示着自己的权力,这立刻得到了身边一群士兵的迎合奉承。
他们不住高喊着要那些贵族下地狱,要没收他们地财产,抢走他们的盔甲和马匹,这股风气随着他们的叫嚣逐渐开始在士兵中向旋风般席卷而过。一队队卫兵冲进那些贵族的家里,大笔的财产和珍宝被他们抢夺而出。
可是随着这股风气越刮越强,士兵们的眼睛变得血红起来。他们的眼神开始盯视那些和这些贵族稍有关系的其他贵族,于是各种名目的罪名纷纷出笼,被牵扯株连地贵族被拉到大街上,任何试图抵抗地人都被毫不留情的当场诛杀。
终于,随着卫兵们高喊“奉殿下地命令……”这样的口号,抢夺财产的目标转移到了原本已经惊恐万分的平民身上!
士兵们肆无忌惮的闯进那些有名富裕的商人家里,从他们的手里掠夺珍贵的宝石耳环金币,任何稍微的抵抗都受到了残酷的镇压。
再也没有人觉得安全,人们开始恐慌的到处奔跑。贵族和平民,基督徒和穆斯林,所有人拥挤在一起躲避着可怕的杀戮和抢劫,席卷城市的暴乱如瘟疫般不可阻挡的爆发了!
远处可怕的喊叫声终于惊醒了刚刚熟睡的约瑟林,睡眼朦胧的看清面前的人影之后,他困惑的向站在一群忠于他的贵族前面的赫克托尔问:“你去哪了?我一直在找你,不过怎么你们全来了?”
“殿下,我们要求您立刻释放我们的亲人,还有要严惩正在发生的一切。”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臣抢在赫克托尔前面满脸怒容厉声回答着。
“严惩?释放?你在说什么?”
“殿下。您关在地牢里那些贵族是我们的亲人。还有您命令抢劫的那些人也是!而且现在即使是忠于您的贵族和平民也受到了您军队的袭击,他们喊着奉殿下的命令到处抢劫杀人。甚至侮辱妇女!这都是您的命令!”
“可是他们是叛乱份子,他们是要推翻我!”约瑟林歇斯底里的高声吼叫着“难道你们也要反对和推翻我?”他大声质问,当他看到那些人的眼神之后,他的脸色霎时一片灰白,他一边躲到床后一边高喊:“赫克托尔,把他们都抓起来!”
“对不起殿下,这次我站在他们一边。”
赫克托尔的话让约瑟林霎时呆若木鸡,当看清那些贵族是站在赫克托尔身后,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这个叛徒!亏我当初把你带出来还对你那么好!”
约瑟林喊着扑上去,却立刻被他身边几个仆人一把抓住,在他不住挣扎嘶喊中,他听到自己这个曾经“最信任”的手下发出的命令:“把殿下送到地牢里去,那里对他最合适。”
“不!我是埃德萨伯爵!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约瑟林不停的嘶喊,可是一封写好的文件却出现在他面前。
“对不起殿下,玛蒂娜殿下就在城外,而我们所有人都认为她更适合成为埃德萨伯爵。”赫克托尔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如果你不想永远和老鼠做伴,那就签字吧。”
第八十一章 埃德萨的悲喜剧
被包围两天之后,考雷托尔的城门打开了。
令城外的人奇怪的是,站在城门口的并不是他们想象中一脸沮丧的约瑟林,而是一个看上去显得颇为病态的年轻男人。
这个人光秃秃的头顶和一片雪白的外表让人不由觉得他的身上充满了某种妖异的气息,看到这个人玛蒂娜不由发出一声轻呼。
“那是赫克托尔,”玛蒂娜畏惧的把身子向伦格靠了靠“他是我堂兄的掌旗官,他是个很可怕的人。”
“罗斯.赫克托尔是约瑟林的忠实奴仆。”雷蒙慢慢驱使着战马向前走去,他不是很信任的仔细打量着对面这个人,当看到赫克托尔身边一个仆人端着的盘子里硕大的戒指后,他转过身看着同样盯着那枚戒指的雷纳德微微点头“不过看来考雷托尔真的已经属于我们了。”
注意到被说的很重的“我们”,雷纳德不忿的发出一声怒哼,他重重夹动马腹,在战马的痛叫中追上雷蒙和他并驾齐驱,走向城门。
看着走近的两位伯爵,赫克托尔淡白色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他稍一犹豫弯腰行礼,可他的腔调却透让人不快的冷漠:“大人们,请允许我只向玛蒂娜.约瑟林公主殿下献出考雷托尔城,这是她的领地,也只有公主才有权接受这个荣耀。”听到这句话,两位伯爵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难掩的愤怒,可是也显然对赫克托尔这个听上去合情合理的理由无法反驳。他们恼怒的瞪着这个令人厌恶的掌旗官,可是当看到他身后不论是原来忠于玛蒂娜还是忠于约瑟林的贵族们脸色之后,他们还是意识到一个颇为尴尬却有不能忽视的事实这座城市是属于,或者说至少在名义上是属于玛蒂娜的。
“殿下,请接受我们向您的投降和效忠,”赫克托尔对落在后面地玛蒂娜高声呼喊“做为考雷托尔的合法领主和埃德萨的第一继承人,您现在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如果您不接受这个投降,那么我们只有死战到底!”
被这明显威胁触怒的雷纳德嘴里发出一声怒吼。他抓住腰间佩剑愤然向前一冲,可是他的缰绳却被身边地雷蒙紧紧抓住无法前进。
“我们必须接受他的这个条件,”雷蒙尽量压低声音对雷纳德说,他的手臂因为战马的焦躁摆动不住摇晃,看着几乎抓不住的缰绳,雷蒙有种想干脆一剑宰了雷纳德的冲动“如果你不想我们都陷入更难堪的地步。就控制好自己和你的马!”
“这已经够让我们难堪了!”雷纳德用力一提缰绳,让坐骑终于老实了下来,他瞪着对面赫克托尔的眼神无比憎恨,如果不是还保留着最后地理智,他早已经挥起长剑砍向那人了“我会让你如愿的掌旗官,不过你最好祈祷自己永远呆在考雷托尔。”
说着。他回头向紧张地玛蒂娜微一点头就错开马位。让出了道路。
所谓地献城仪式颇为简洁。只是当看到那个被仆人托着地托盘里地戒指出现在玛蒂娜面前地时候。人们才开始发出一阵轻呼。
因为很多人已经认出。那是属于约瑟林地戒指。在那上面地四角十字代表着埃德萨地权力、地位、荣誉和传续。那是埃德萨地伯爵戒指!
“殿下。请允许我们把埃德萨地一切至于您地面前。做为埃德萨地继承人。我们请求您戴上这个戒指。昭示您对考雷托尔地权力。”赫克托尔躬身把那个托盘举到了玛蒂娜面前。看到玛蒂娜脸上瞬间露出地迟疑、激动。他再次轻声催促着:“请让您地人民看到您带上这个戒指。这是考雷托尔和所有埃德萨人对您地希望。”
“我地堂兄。约瑟林伯爵呢?他在哪里?”玛蒂娜迟疑地看着赫克托尔。很多年来她对这个年轻人有着说不出地畏惧。即使是现在已经获得大胜地时候。
“这里有您地堂兄。埃德萨地约瑟琳签署地文件。”赫克托尔把托盘又向前举了举。向玛蒂娜示意着戒指下压着地一份字迹清晰地文件当看到上面地戒指印章和约瑟林笔迹地签字之后。玛蒂娜发出了一声不知是欣慰还是恍惚地叹息。
她有些颤抖地轻轻夹起那个硕大地比她的手指还粗地戒指举到面前,在阳光照射下上面镶嵌的红宝石闪着璀璨的光芒,一圈围绕戒托雕刻的铭文衬托着那个四角十字,这一切都让她的眼睛里闪动过无限的迷茫。
她微微回过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身后的伦格,看到伦格脸上鼓励的笑容,玛蒂娜终于毅然把那个预示着埃德萨权力的戒指戴在了手上。
一阵高呼霎时从城门下响彻天空!凡是看到这一幕的人不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发出振奋的喊叫,夹带着对上帝的祈祷和赞美,人们向刚刚接收了埃德萨复国梦想的玛蒂娜躬身行礼大声祝福!
伦格看着激动的站在原地抱着双手的玛蒂娜,他大步走了上去,在所有人的注视和诧异中,他突然从身后抱住这个娇小的女孩的腰身,在她轻微的惊呼中一把把她高高举起。放在肩头!
“举起你的手。让所有人都看到你手上的戒指!”伦格大声对还不知所措的玛蒂娜喊着。
听到这个,玛蒂娜立刻高高举起了左手。在所有人面前,她纤细手指上闪动的璀璨光芒立刻引发出更加激烈的欢呼和呐喊!
“上帝保佑伯爵!”“埃德萨的玛蒂娜!”“主基督的荣光降临!”
考雷托尔人的呼喊越来越激烈,士兵和男人们敲击着手里能敲响的所有东西,女人们则挥舞着头巾和从路边临时拔下的花草,所有人都被激动和兴奋的情绪笼罩了,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而高兴。
在欢呼和呐喊声中,人们看到伦格把玛蒂娜小心的放在他那匹高大的黑色坐骑马鞍上让她侧骑好,然后翻身上马从身后揽住女孩把她拥在自己的怀里,向前而去。
“上帝祝福你们……上帝祝福埃德萨地玛蒂娜和安盖特的贡布雷!”
不知道是谁发出的欢呼先是让旁边的人微微一滞,然后相同的,更加高亢的呼声立刻传播开来!
“该死地贡布雷!”夹杂在欢呼声中的是雷纳德即将爆发的愤怒诅咒“这个忘恩负义的小混蛋。他想独吞这一切吗?”
“不过不能不承认这是个聪明的小混蛋。”
雷蒙并不很在意的口气更让雷纳德怒火中烧:“别装的和个圣徒似的!不要告诉我你不生气,如果是那样圣徒雷蒙也不会出现在考雷托尔了。”
“雷纳德,雷纳德,你总有一天会因为你那种过于莽撞的行为受到报应地,”雷蒙毫不在意的听着这些讥讽,他一边微微向走过的街道边行礼地小贵族挥手致意。一边微笑着看着前面在整队的卫兵保护下徐徐前进的那对年轻人“难道你不承认这个年轻人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在的黎波里那个看上去有些勇敢,又有些胆怯的小侍从了吗?或者说你还没看出他早已经表现出的那种对权力的渴望吗?”
“我当然看出来了,这个戴着上帝宠儿和圣枪守护者光环的小子已经不满足当个圣徒了,”雷纳德恨恨的盯着前面那个把玛蒂娜拢在怀里年轻人“现在他想给自己头上再戴上顶伯爵地桂冠。这个该死的罗马人!”
“和一个带着耶路撒冷王冠的罗马人比起来,一顶伯爵冠冕就无所谓了吧,”雷蒙嘴角划动过一丝不屑“难道你没听到有人在传说耶路撒冷会出现四王共治的怪局吗?”
“那是在胡扯,”雷纳德把一口唾沫吐到地上,可稍微一会之后他的脸色还是慢慢凝重了起来“那么你认为这样更好,就这个样子?我们什么都没得到?”
“为埃德萨的正统延续做出贡献。已经让我们得到了很多,至少在我的家族里可以为我的这个行为感到自豪,至于你……”雷蒙扭头看了看这个永远和自己对立的对手微微一笑“也许你忘了盖伊还在等着看你地好戏。或者说你应该为自己居然这么轻松就摆脱了袭击一位女伯爵领地的罪名庆幸。”
雷纳德有点目瞪口呆的停住了,他愣愣的看着继续前行的雷蒙背影,到了这时他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大麻烦在等着他。
“那么就这样了?只能这样了?”雷纳德不甘的发出一阵嘟囔,接着街道边的人就听到这位高贵的博特纳姆伯爵用只有下流妓院里才能听到的词汇大骂了一声:“btard”
埃德萨伯爵,或者说是前伯爵约瑟林被从可怕地考雷托尔地牢里释放出来地时候,不论是对他并不好恶的人还是曾经忠于他地属臣,甚至是他的敌人都不能不对他心有同情。
这位一直为了能恢复故国殚精竭虑奔走,以致从没享受过一天真正快乐生活,以致在不到三十岁时已经头发灰白的伯爵。已经彻底疯了。
当几个仆人把他从地牢深处拽出来的时候,他的眼神呆滞,全身被老鼠抓咬的地方一片黑红,耳垂上的几个残缺小口和已经露出白森森骨尖的手指吓得玛蒂娜躲在伦格怀里不敢看他。
可也许是本能,眼前一片模糊根本人认不出人的约瑟林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
他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时突然一声恐怖尖叫,双手挥舞着直向伦格怀里的玛蒂娜扑去!
“挡住他!”不知道是谁的喊叫让守护的卫兵不由举起长矛,他们向着这个一脸狰狞的伯爵挥舞起来试图威胁他,可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约瑟林居然毫不畏惧的直扑向长矛!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长矛直接刺穿了他那淡薄的身子。血浆从他背心直射后面,喷溅到了奔过来的赫克托尔身上!
“上帝呀!”人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他们立刻围拢过来,可是被吓得松手的卫兵扔下的长矛支在地上的约瑟林,这时已经全身染红,口吐血沫。
“上帝,怎么会这样?”雷蒙大叫着扑过去,他紧紧抱住不住颤抖的约瑟林,可是却不敢去碰支着他的长矛。
约瑟林抖动的手微微摆着。他的眼神这时却变得清晰起来。他看着同样不住颤抖的玛蒂娜眨动着眼睛,看到意识到什么的伦格推着她向走走来。他不住吐血的嘴角居然微微咧了一下。
“你在和你的正统继承人说话,你要说什么?”伦格跪在约瑟林面前,把那已经肉烂骨显的可怕双手合在掌中,在他耳边轻轻的说着,手心中骨尖的刺痛让他暗暗心惊。
“埃……德……埃德……萨……”叹息从约瑟林喉咙里吐出,然后他的眼神逐渐凝固在玛蒂娜手上的戒指上。
“埃德萨……”伦格慢慢站起来,他仰头微微眯上眼看着远处阳光明媚的天空,发出一声高呼:“埃德萨!伯爵最后的遗言!他致死都在思念埃德萨!”
“上帝保佑埃德萨!”带着无数复杂心境的呼声围绕着已经死去的埃德萨伯爵响了起来,在这个阳光似乎永远不会照射到的地牢前,埃德萨伯国最后一位伯爵在人们的欢呼、哀叹、惋惜、痛恨和无奈中死去。
随着伯爵礼袍穿在冰冷尸体上,原本属于约瑟林,现在依然不忘旧主的贵族抬着他的灵柩走上归途。
他们要把自己的伯爵安葬在他的家乡,安葬在他一生为之战斗,却至死也没能回到的家乡。
也许在已经属于敌人的土地上,他无法得到应有的葬礼,但是他却终于可以永远安静的陪伴自己的祖先长眠故土。
看着远去的队伍伦格暗暗叹息,就在这里,在一一八七年开始的冬日,埃德萨伯国最后一位伯爵死去了,约瑟林家族从此消失。
第八十二章 耶路撒冷来使
行宫花园的一角,正蒸腾着白兮兮的轻薄雾气,这是一处阿拉伯风味十足的角落,整排的高耸棕榈树和低矮多针的灌木把花园甬道分成了几条不同的道路,几个硕大的花坛在甬道中间隔离出更多的小路,看上去就如同河水的分流,倾泻向不同的角落。
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喧闹的笑声,那是玛蒂娜宫中的侍女们。出乎伦格意料的是,这座行宫里居然有着超出他想象那么多的侍女仆役和奴隶,当他们终于进入行宫并且在雷蒙和雷纳德的证明下正式宣布了玛蒂娜的继承权之后,随着公主进入了后宫的伦格似乎看到了一幕典型的阿拉伯后宫的影子。
那些在就等待的侍女们争相恐后的把玛蒂娜抢走,然后又团团包围的强迫着伦格跳进一个看上去就颇为舒服的温泉,在蒸腾的热气和肩膀上舒适的轻微按摩中,伦格的意识慢慢离他而去,在昏浩的沉睡中,直到听到一声颇为熟悉的轻呼,他才慢慢醒来。
看到眼前出现的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伦格不由笑了起来,他伸手在胡斯弥尔的头顶用力揉了揉,看着水珠顺着孩子的脸颊滴下不由又是一笑。
“主人,玛蒂娜公主派我……”发音已经十分流畅的胡斯弥尔同样对着伦格不停的笑着,他黝黑的皮肤闪着油亮的光泽,这让伦格看了颇为高兴,他能感觉到胡斯弥尔在考雷托尔享受到的平静的生活。这让原本对这孩子抱着地一份歉疚变得淡了不少。
“我知道,是公主派你过来的对吗?”伦格打断了胡斯弥尔的话。他微微皱眉看了看后宫的方向,从那里传来的阵阵笑声依稀可闻。这让他不由想起了当初夜探这座行宫的情景。
玛蒂娜应该还睡在那个房间里吧,伦格的心头闪过这个念头,然后他微微摇头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
算上胡斯弥尔,这已经是玛蒂娜第三次派人来叫他的,可是自从正式宣布她为埃德萨继承人之后,伦格就再也没有自己单独见过那个女孩,更不用提进入那座后宫。
“主人。公主说如果我再不能让你去见她,她就要把我赶出考雷托尔了。”胡斯弥尔小心地说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主人不去见公主,虽然和玛蒂娜在一起的时候不如和阿赛琳那么长,可是他还是觉得这位公主比那个让他害怕的女海盗可爱多了。
“好吧,我去见她,”伦格叹息一声“不过如果她真赶你走,那你就回到我身边来愿意吗?”
“我愿意。我一直想回来的!可是主人……”胡斯弥尔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小心的说“我听那个雷纳德大人说,奈里兹老爷到耶路撒冷了是吗?”
“对。奈里兹来了。你想回到他身边去吗?”伦格随口问着。在他心目中。他从没认为这个孩子是属于自己地。更没想过他是自己地仆人。甚至对这个被自己这些人强迫带走地孩子。他心底始终有着一份歉疚“如果你想。这次回去我就带着你。”
“啊?”孩子地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他稍带着恐惧地看着伦格。似乎被他这句话吓到了。
“怎么。你不愿意回到自己族人那里去吗?他们是你地兄弟长辈呀。”伦格低头看着一脸困惑地胡斯弥尔。
“我。我不知道大人。你们。主人。托尔梅老爷。公主。还有那个有时候很凶地阿赛琳都对我很好。我不知道是不是要回去。”胡斯弥尔困惑地犹豫着。在他还童稚地内心里。宗教地仇恨和世俗地狭隘还不能完全占据他地心灵。对自己好地就是朋友。这种看似过于简单地想法中。却隐藏着如动物般地纯洁。
当有一天这种纯洁终于被世俗中地所谓分歧仇恨蒙蔽地时候。他是不是也会如那些正在争权夺利或者是高呼着各自信仰地神名。以最正统地神选子民地名义去肆意屠杀蹂躏所谓地异教徒呢?伦格不知道。他只是希望现在地胡斯弥尔永远不要变化。
这似乎让他触及到了什么东西却又一时无法说清。就在他被自己那稍纵即逝地思想困扰地时候。他感到身前地胡斯弥尔突然向自己靠来。一阵从那孩子身上传来地紧张让他不由抬起头。然后他就看到了正迎面走来地赫克托尔。
“大人,如果不打扰我希望能单独觐见您一下。”赫克托尔看似商榷地口气里带着一股坚决,他似乎认为理所当然地挡在了伦格面前,尽管嘴上说得恭敬,可是样子却并不是那么回事“我想打人一定愿意听听关于埃德萨现在的真实状况。”
“玛蒂娜公主殿下是埃德萨地合法统治者,这不需要我解释吧。”伦格并不为这个话题所动的看着赫克托尔,他地手拦在孩子紧张的肩膀上微微拍着,然后直接向前走去。
“大人!我会是最忠实的部下,我会为你做很多事,就如同为我约瑟林殿下做的那样!”赫克托尔在后面大声喊着。
“然后再向对待约瑟林那样把我也投进地牢,让老鼠咬是吗?”伦格头也不回的回应着,对这个轻易背叛了主人的人,尽管他并不象雷蒙那样深恶痛绝到要处死他,可是一种本能的反感和戒备让伦格不愿意和这人接触太多。
“必须提醒玛蒂娜不能让这个人掌权。”伦格心底暗暗告诉自己。
“你错了,你选择错了大人!”赫克托尔显然没有放弃,他高声在伦格身后喊着“你会为自己的行为后悔的,我发誓你会后悔的!我和他们不一样,
“你说什么?”伦格突然停了下来。他慢慢转过身看着身后远处地那个第一次露出愤怒,委屈和孤独的白化病人“你说你是……”
“对,我是希腊人!”赫克托尔举着两手无所谓的点着头“我和你一样是希腊人,真正的希腊人,我是伯爵从牧童教堂里带出来的,我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他们很早就把我送进了教堂。我十岁的时候他带走了我,和我一起被带出来的还有很多孩子,可是最后只剩下我了。为了那所谓的梦想和大计。他不停地驱使我们,知道他为什么要用我们这些孩子吗?因为他谁都不信任,他害怕他那些大臣,他知道他们当中很多人早就厌倦了复国,驱逐异教徒这些陈年烂调,所以他到处搜集孩子,希望他们能成为他复国的工具。可是埃德萨已经完了!我们只是不停的牺牲,可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那么你想干什么?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伦格看着走到面前的赫克托尔“想让我收留你。还是希望得到什么?”
“都有,不过我要说现在是我在帮助你,不论是考雷托尔还是埃德萨,贵族,教会还有那些行会之间的关系不是你这个外人能明白的,而我能为你说明理清一切,”赫克托尔微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开始打动这位年轻而又初显野心的子爵了。
他先是抬手做了个放心地手势。然后慢慢倒握剑柄拔出佩剑,向伦格递了过去:“我把自己的剑给你,表示我的忠诚,如果这样你还不满意,你可以让我只在你的身边却不给我任何权力,也许你觉得奇怪,可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没有人再会用我。没有任何一个贵族愿意再相信我,就是在考雷托尔那些我刚刚救了他们性命的贵族,也都忘恩负义的抛弃了我。他们把所有罪名都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就好想他们是多么清白!可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旗官,我能做什么?”
“所以你想跟随我?”伦格握着剑柄仔细端详着手里地武器,然后他突然摇摇头“如果是别人可能会相信你,可我不会。你这种人……即使不在埃德萨也可以在其他什么地方混的不错。也许你现在对我的效忠的确是真心实意,可是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然后哪怕一点点的挫折都能让你产生动摇。如果再有人对你威胁利诱。你就会毫不犹豫的象背叛约瑟林似的背叛我。”
说着,伦格手腕一抖锋利的剑尖已经直抵赫克托尔的咽喉:“听着。我不想再见到你,更不想看到你在考雷托尔到处闲逛。如果在日落前我看到你还出现在考雷托尔,我会让人把你捆起来扔进地牢,让你也享受一下约瑟林的遭遇。”
伦格地眼中闪动着认真的光芒,在赫克托尔变得呆滞的注视下,他倒转剑柄“嘭”的一声把佩剑插进了地里!
“你错的,你真的错了!”赫克托尔看着远去的伦格地背影喃喃地吐出这几个字,他握着锋利的剑刃一把拔出佩剑,也不管被割裂地手掌上正不停流下的鲜血,转身向宫外走去。
“大人您说地真好,那个赫克托尔真的好可怕,他就是那天和约瑟林一起在塔楼上商量要暗杀殿下的人,我听到他说话了。”胡斯弥尔一边快步跟着,一边紧张的说着,刚才他好害怕主人会答应那个人。
事实上在所有认识赫克托尔的人当中,几乎没有多少人不对他有着某种难言的恐惧,固然是因为他那怪异的白化病,可是更多的是他令人畏惧的阴险。
“我当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的小朋友。”伦格笑呵呵的拍打着胡斯弥尔的肩膀,这让经过路边的仆役们一阵羡慕,更让胡斯弥尔的胸脯挺得更高。“对了胡斯弥尔,”伦格好像想什么似的,从随身的兽皮袋里拿出了纸笔,他飞快的写好一份信递给了看着他的孩子“把这个交给我的书记官马克西米安,我想你认识他吧。告诉他让他按我说的做,这很要紧。另外让他给你准备些吃的,这也是我说的。”
“遵命大人,我用性命保证一定送到!”胡斯弥尔就象是接受了什么重大使命似的紧抓着信件发完誓,转身就跑。
在一座四面都由圆柱支撑的阿拉伯式宫殿里,伦格看到了刚刚沐浴完毕,头发上海闪动着水珠,身上还散发着袅袅白气的玛蒂娜,看着这个比胡斯弥尔大不了两岁,却已经要肩负重任的小公主,伦格在稍一犹豫之后向着她微微鞠躬行礼:“殿下,恭贺您被正式承认为埃德萨的……”
“伦格!”没有等他说完,娇小的身体已经扑入伦格怀抱,甚至不顾身边侍女的惊叫和近似拉扯的要分开他们,玛蒂娜把自己小小的身躯完全挤进了伦格怀里“我已经两次派人让你叫你来,你可一直没来。”
“别忘记你是殿下,是埃德萨未来女伯爵。”伦格终于在侍女吃人般的盯视下轻轻推开了玛蒂娜“未来的女伯爵怎么能这个样子?”
“可你是我的骑士!我不会让你离开的!”玛蒂娜突然用力向上伸手一抱揽住他的脖子又挤在伦格胸前“你发过誓,你对我有义务!”
“我发过誓,这也是我值得自豪的……”
伦格正说着,一个侍女走进殿门来到了他们面前:“殿下,雷蒙伯爵和雷纳德伯爵来了,他们带来了耶路撒冷信使。”
“耶路撒冷的信使?”玛蒂娜身子轻轻一抖,感受到她紧张的伦格不由双手用力抱紧怀里柔细的小人儿。
“殿下,我们奉命给您带来耶路撒冷国王的命令,”信使站在已经穿戴整齐的玛蒂娜面前面无表情的宣布着,他的手里拿着一封显然是正式场合才会使用的竖轴羊皮纸信件高声念着:“以法兰西王国世袭伯爵,尼斯子爵,吕西安的于戈之子,神圣的至高的受上帝眷顾与庇护,受神圣教廷祝福不可战胜的耶路撒冷国王盖伊陛下名义:……”
第八十三章 可怕的耶路撒冷
恢弘的耶路撒冷城门再次映入眼帘的时候,站在高坡上的人们也看到了一队远远出现的骑兵,高举的白色红十字旗在寒风中摇曳着,已经被尘土包裹变成了灰色的白色罩袍在烟尘中逐渐接近。
伴着隆隆马蹄声,人们看到了圣殿骑士团大团长杰拉德高大魁梧的身影,即使是带着锁甲帽兜,可是杰拉德那独特的气质依然显得和旁边的人截然不同,在队伍去的前面,他如同一位丝毫不被沾染的圣徒般傲然孤行,即使是陪伴在他傍边的那些耶路撒冷显贵,也谦逊的自动让出他半个马身,默默承认着他在所有人当中的领袖地位。
看着逐渐靠近的队伍,伦格的心情丝毫不象他外表现出的那么轻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耶路撒冷的各种旧势力,强大的宗教和已经盘根错节的贵族,人们的习俗和外来者对耶路撒冷的窥伺,还有那个让他无法琢磨却已经于之纠缠不清的瑞恩希安,这些都将在回到耶路撒冷之后出现在他的面前。
至于那位让所有人都为之闻风丧胆却又故意不屑一顾的萨拉丁,想到这个人,伦格对暗淡前途的担忧已经快变成了沮丧。
他不能不承认,面对一个拥有绝对优势对手的折磨让他不止一次的想到过逃避,彻底放弃在耶路撒冷争夺到的一切,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即使不能如意愿中那样回到令他魂牵梦绕的东方故国,也要寻找个能躲避开即将到来灾难的地方。
可是,也许是某种对未来的向往,也许是试图阻止和改变的狂妄,或者干脆说就是对已经得到的一切的迷恋执着,他坚持留了下来。
当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卷入这场孕育着千年争斗的中心之后,伦格在轻轻的迷茫中不得不向自己问出罗马城门上那句千载疑问:“你往何处去?”
“赞美耶稣基督!”
一声高喊打断了伦格地沉思,杰拉德永远带着圣洁般的祈祷让所有人都低头应祈,这让杰拉德的脸上露出了丝丝微笑。
即使是不被世俗权力和虚荣感染的圣殿骑士团团长。也喜欢看到那种所有贵族都在自己面前低下头的情景。至于如果能让耶路撒冷国王也低下那颗戴着王冠的头颅,则是历任圣殿骑士团领袖的梦想,尽管多年来以往那些精干聪明的国王,几乎没有一个让这个愿望能得以实现,甚至还有一度压制得圣殿骑士唯唯诺诺,但是现在的杰拉德却看到了一丝前任们不曾看到地希望。
“欢迎您地带来,雷纳德兄弟。”杰拉德用骑士团的手势雷纳德打着招呼,他那种刻意分出亲疏的样子让雷蒙不由一阵愤怒,可他地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现。
自从伊莎贝拉突然宣布和盖伊妥协性地选择之后。雷蒙就知道属于自己地耶路撒冷时代已经彻底过去了。不论是当初地麻风病天才还是现在带着圣墓守护者桂冠地**。或者是那个如白痴一样被盖伊迷得昏头转向地西比拉。这些鲍德温家族地人已经没有一个再听从自己地安排和摆布。
现在地自己在这座城市里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多余地人。甚至连那个和自己颇为同心地巴里安。也似乎逐渐地和自己疏远了不少。
这让雷蒙既觉得懊恼又毫无办法。所以当伦格地密信送到他手里地时候。他看到了一丝能重新振兴自己声望地路。也看到了一个隐喻可以成为新地盟友地影子。
“我想我应该用比较正式地礼仪向您行礼。”杰拉德彬彬有礼地声音从雷蒙侧面响起。他看到这位大团长向着骑在战马上地玛蒂娜微微点头。然后杰拉德转头看着雷蒙:
“大人我也要恭喜你。是你地勇敢和睿智帮助我们地公主完成了对埃德萨地继承。甚至还及时地阻止了约瑟林做出更多蠢事。让我们向地黎波里伯爵表示敬意。为他所做地一切欢呼。”
“上帝赐予力量!”一阵欢呼声从圣殿骑士里整齐地响起。那些始终沉默地骑士立时发出地吼叫让雷蒙又是眉头紧皱。他似乎看到了一群挥舞着十字架地小人儿冲向一个巨人。而这个巨人就是那个萨拉丁。
“至于子爵,我也要恭喜你。”杰拉德终于把眼神落到了伦格身上。
不过让伦格有些奇怪的是。他从杰拉德似笑非笑的眼神里看到的是一丝讥讽,似乎他在期待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尽管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可是伦格还是不由得暗暗小心,而且当他仔细注意时发现,那些随着杰拉德一起出城迎接的贵族们,似乎有意无意的脸上都挂着那种让人奇怪的讥笑在看着自己。
“子爵,主基督教诲我们,上帝的归于上帝,凯撒的归于凯撒。”杰拉德微笑着和伦格并排走着“甚至听说你也曾经引用过这一段是吗?”
“是的大人,不过即使如此并不冲突,各归应有才是真理。”伦格小心的回答,因为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大团长突然要和自己探讨教义,他只能小心谨慎的应付。
“所以子爵,该归于谁的肯定要归于谁,这的确是不能抗拒的呀,上帝的意志。”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杰拉德催动战马飞快向前。
“究竟发生了什么?”伦格心底暗暗问着,他想象不出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在这短短的几天当中,耶路撒冷出现了什么大事吗?
从那些贵族的态度上,伦格发现他们似乎在期待着一处好戏的上演。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善意的期待,即使其中不掺杂血腥暴力,但是他也能感觉到其中夹带着的幸灾乐祸和充满恶意的嘲讽。
这是伦格从没遇到过的,让他不由暗暗小心起来。
耶路撒冷的城门是敞开的,整队地骑士排列在城门两旁,各色耀眼鲜艳的旗帜在队伍前形成了一**斑斓的色彩的波浪。
手持圣物的神甫们簇拥着耶路撒冷主教远远的站立在城门下的道路中央,他们手里的各种圣物盒子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光芒,当一面看着残破却由上面的斑斑红渍代表着圣血地裹尸布旗帜出现地时候。修士们高声的祈祷和骑士整齐的拍打对盾牌地声音如此起彼伏的海浪般冲击着远处顺着道理奔来的人们。
“今天是圣洗礼日,远上帝保佑耶路撒冷!”杰拉德高声向身后地人们呐喊,这时远处的圣歌声已经越来越高亢,伦格看到路边列队的士兵中很多人都匍匐在地高声祈祷,他们当中有的人还用匕首在自己的身上不住的划出一道道猩红的伤痕,期待用这种血腥极端的方式向主基督展示自己地虔诚和勇敢。
“在所有战争形式中,宗教战争是最野蛮也最无谓地一种。”在颠簸的战马上,伦格想起了这句在这个时候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地话,虽然说这句话的人也是个还算虔诚地教徒。
终于。在一阵战马的嘶鸣声中。队伍来到了城门下,在众目睽睽之下,伦格大步走到玛蒂娜面前一把把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即使离得很远。他都可以听到那一阵阵的窃窃私语,不过当他扫视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个故作无视的回避。
“玛蒂娜.埃.约瑟林。”赫拉克留主教手里提着一个油膏灯微微在玛蒂娜的面前晃着“愿主的荣光照拂你。愿主的眷顾赐予你,愿主的圣洁感召你,阿门。”
“我愿遵从主的意志,直到得以升上天堂。”头戴淡白色披纱的玛蒂娜跪在赫拉克留的面前轻轻亲吻着他的袍子。当熏灯的烟雾萦绕她的时候,这个女孩看上去似乎变得突然成熟了不少,尽管还是那十三岁少女的羸弱影子,但是却已经不由令人正视的看到了更多的淡淡威仪。
“她很快就不再是你的了。”雷纳德突然考到伦格耳边小声说,伦格注意到他他的眼睛里也透着和杰拉德以及其他人一样的嘲讽样子。一想到他们在路上的小声嘀咕。伦格知道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什么。“这个女孩很快就会被一大群求婚者包围,他们每个人都有着你绝对无法比拟的身世和财产。告诉你有什么?一个教团吗,”雷纳德用纳闷的眼神盯着伦格“那的确是很高的荣誉。上帝宠儿和圣枪守护者的名声足够你挥霍一生了,可是那些也都是最虚假的。这样的荣誉根本不足以让你和那些贵族争夺她,很快她就会成为某个老头怀里的玩具,在赔上一具美丽的小小躯体的同时还有她的头衔和那座城市!”说到这里,雷纳德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如果没有我对你的支持,托尔梅那块在法国小的只能睡个人的领地对你有什么意义?你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大人,是你自己妄想夺取不属于你的东西。”伦格小声回答着,他们的样子在外人看来就象是知心朋友在低声私聊,但是却没有多少人想到他们接着说的是什么令他们惊骇的话题。
“什么叫不属于我,难道耶路撒冷就一定属于我们吗?”雷纳德狠狠的在伦格耳边低吼着“可是我们抢夺下来那就属于我们!就象之前巴比伦人,罗马人还有撒拉森人干的那样。只有抢夺来的东西才属于我们。而你居然阻止我去获得我应得的东西。”雷纳德毫不顾忌的对伦格说着他永远不会公开的话“不要对我说什么这是上帝的意志,上帝的意志只有一把剑能劈到的距离,也只有我的骑士能打到的距离!不过……”他稍微缓和了一下,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你会受到报应的,我已经等不及的想看到你受到报应的样子,到了那时候你才会知道谁才是耶路撒冷的主人,绝对不是你这个荒村里出来的罗马小农兵,一个靠所谓圣迹获得侍从称号的幸运儿,即使你成了贵族你也无法理解这里面的一切。你会发现,在耶路撒冷,最强大的并不是上帝的意志,而是权力!”
完,雷纳德似乎终于发泄完了自己的酝酿已久的愤怒之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在人们看开颇为亲热的在伦格肩头轻轻一拍之后,转身向早已在骑士队伍里等待自己的汉弗雷走去。
“过来你这个小混蛋,”雷纳德站在汉弗雷面前仔细看了看儿子,然后举手就是一个耳光“听说你要去阻止我是吗,甚至还聚集起军队,你想打你老子是吗?”
“我,父亲,我……”汉弗雷懦懦的不知该说什么。
“你这个小混蛋,你应该说是!”雷纳德一把搂住儿子不住摇晃着“你这个小子现在胆子真不小,居然敢向你老子出手,象个骑士了!”
“哦,是吗,我做的对吗?”汉弗雷被父亲这个动作吓得不轻,当意识到父亲真的高兴,他也不由缓了口气。
不过他他一边任由雷纳德抱着,一边透过父亲的肩头向正看着这一切的伦格不停的偷偷眨着眼睛,那样子让伦格意识到他似乎有什么很急的事要对自己说。
“小子,以后不许你再和那个贡布雷来往了知道吗?”雷纳德在儿子耳边的话吓得汉弗雷不用一颤“我知道你很崇拜那小子,可现在不一样了,那小子现在成了整个耶路撒冷的敌人了。”雷纳德的口气里透着少有的惋惜“所以为了我们家族你必须听我的命令,否则我就把你送进考雷托尔的地牢,估计用不了多久那地方就是我们的了。”
“是,父亲。”汉弗雷小声的回答。
虽然不知道那对父子在说什么,可伦格从汉弗雷的脸上还是看出了些端倪。
望着眼前的城门,伦格心头有种自己似乎是走进个陷阱的念头,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进去,在这座城市里有自己的父母,有自己的教团,有那个始终萦绕心头不去的巨大秘密。
更关键的是,在这座城市里还有着某种一直吸引着他,而现在更加令他难以自拔的巨大的力量,这个力量让他无视可能即将到来的危险,即使这个危险可能会最终把他带入地狱,可是他已经无法停止下来!
这个力量,就是权力!
第八十四章 波折将起
在一种透着怪异的气氛包围下,伦格随着队伍慢慢进入了耶路撒冷。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很多和伦格还算熟悉的贵族都远远的躲避着他,而那些原本对他并无好感甚至颇有恶意的人,却纷纷靠了过来。
他们当中有些人要么装模作样的催马前行然后假装无意的回头看看他,要么故意在他面前卖弄骑术炫耀一番。这让伦格觉得好像是身处一个马戏团,只是不知道被展出的究竟是自己还是别人。
“大人,这有些不对,”马克西米安凑近伦格低声说着,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在他的心目中,不论是法尔哥尼还是那个只会当个鹦鹉的阿历克斯,都是既不可靠又没脑子的“他们这些人……”
“的确有些不对劲,”伦格微微闭上眼睛,他无法想象自己在离开耶路撒冷的这些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从这些人的眼神举动中却可以猜测出一定出现了对自己不利的事,至少从汉弗雷那不住示意却又不敢靠近的举止上可以看出来其中的端倪。
“我们必须尽快去见国王,要知道考雷托尔发生的一切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杰拉德催促着一路似乎都在磨蹭的队伍,他颇为注意的看了看跟随在伦格身后的队伍,可只是稍微皱眉,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看着杰拉德那种样子,伦格也知道自己这支队伍在这些人的眼中有些抢眼。事实上连那些穿上铠甲的士兵们自己都在不停的相互看着,好从别人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外表。
在瑞恩希安承诺地盔甲马匹真正出现之前,伦格并没有想到这个富冠圣地的商人提供给自己的居然是那么一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装备。
整片地由鱼鳞纹片编制的铠甲,用三层衬绒绷里的头盔,还有大批崭新齐全的马具。这些都让伦格深深体会到了这个富商巨大财富地力量,而随这些装备出现的那一批战马则让所有看到这支队伍地人感到垂涎眼红。
但是,和自己那些兴致勃勃甚至有些到处炫耀的手下不同,看着被装备起来的安盖特和从教团里挑选出来地士兵们。伦格似乎看到了一副副的套索向自己伸来。这个套索的名字就叫“瑞恩希安”。
现在,带领着这样一队骑兵在耶路撒冷城里呼啸而过的伦格丝毫感受不到人们羡慕的眼光,即使还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但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耶路撒冷王宫。近在眼前了!
跟随在赫拉克留主教的身后,玛蒂娜不时悄悄回头看着人群里的伦格。原本想和伦格一起走进主殿地她被谨慎地告知。只能自己单独进去,这让她有些不安但还是无奈的跟着主教走进那两扇高大地殿门。
伦格看着消失在宫殿里的玛蒂娜,心头微微有些怅然。他知道当再走出来地时候,她将不再是那个可以任由自己抱上马背的公主,而是一个虽然已经灭亡却依然保留着尊贵称号的伯国领主。这听上去颇为滑稽,却又是那么现实。
一阵轻微的骚动从不远处传来,伦格微微回过头看到马克西米安正离开汉弗雷的身边穿过人群里慢慢向自己靠近。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明显的焦虑,尽管在他身边有很多贵族,可他还是尽量穿过每个人。可是因为实在过于拥挤。过了好一阵他才来到伦格身边。
“大人,我听到个不好的消息……”
马克西米安低声在伦格耳边开口说。可是他的话却被一声沉默的开启大门的响声打断,随着宫殿大门打开。盖伊和西比拉在赫拉克留主教和玛蒂娜的陪伴下走了出来。
令伦格意外的是,在这么重要的仪式上居然没有看到伊莎贝拉!
“以上帝赐予耶路撒冷国王的权力,我承认你的地位。以国王的名义我接受你的效忠并以此为荣。以主基督信者的虔诚,我接受你为守护上帝荣光发下的誓言,阿门。”盖伊的声音平缓威严,当他把手里的十字形长剑举到胸前的时候,一股威严的气魄震慑了所有人,在这一刻他真的像个国王,即使是雷蒙也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有着一副好卖相的国王。”站在人群里,伦格仔细看着台阶上的那一幕。对这个外表几乎无可挑剔的国王,他自认比这里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结局,尽管到了现在他已经无法肯定盖伊是不是真的会如自己所知道的那样收场。
“让我们为埃德萨最终找到了自己的继承人而庆幸,”盖伊的声音把伦格的思绪拉了回来“也让我们庆幸有勇敢帮助埃德萨的无私骑士。那么,请上前来,雷蒙伯爵,雷纳德伯爵,贡布雷子爵,让我们所有人为他们的善举欢呼。”
在让开的道路上,伦格慢慢踱过,他不知道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是真心向自己祝福,当他走上台阶之前,他甚至听到了几声轻轻的嗤笑。
盖伊轻笑着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没人知道他这时想着什么,直到他在和另外两人轻轻低语然后走到伦格面前之后,盖伊才微微探身在他耳边小声说:“我不得不承认你干得的确很好,甚至出乎我的意料。甚至可以说是你拯救了埃德萨,不过朋友……”盖伊的声音变得更低“你没发现你的荣光之路已经快走到尽头了吗?”
玛丽亚.康尼娜满意的喝着仆人送上的青果酒,常年的风吹日晒让她早早患上了喘病,那种一遇到干燥气候就喉咙发痛的病症把她折磨的是在不轻,可现在虽然喉咙上依然很疼,可她的心情却无比地好。
甚至连仆人引领着那个并不那么招她喜欢的英诺森走来的时候,她都没有表现得过于失礼。
“上帝保佑您夫人。您的气色真是不错,这大概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英诺森向着康尼娜微微致意,尽管他对这位阿马里克国王地再嫁妻子同样不抱好感,可他还是让自己尽量显得有礼。大度。
“那么说您是想让我为您的女儿见证一场婚礼?”英诺森试探的问,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康尼娜会找上他,虽然年轻可已经能把权力耍弄得如火纯情的枢机主教,完全能明白这位当今王太后地心意“或者说您想让我为您做一个使者?”
“这并不矛盾。主教大人。”康尼娜难得的站起来陪着英诺森在院子里走动着“我相信教皇陛下肯定愿意看到一个更加亲近教廷地耶路撒冷。”
“那么说伊莎贝拉陛下已经接受了这一切?”英诺森再次问着。
“她必须接受,”康尼娜的口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硬“这是她地责任所在。为了耶路撒冷,她必须嫁给我为她选择的丈夫,不论是康拉德还是任何人!”
“可是据我所知。伊莎贝拉陛下和贡布雷子爵……”英诺森没有说下去,他的看到康尼娜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突然阴沉下来,一双混蓝的眼睛里开始迸发出不满和乖张.
“主教大人,蒙特费拉的康德拉是一个真正的贵族,也只有那样地人才能和伊莎贝拉般配,所以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我地女儿和那个贡布雷之间的事。至于我地女儿,我可以用上帝赐予我作为母亲的权力向您保障。她会按照我地意愿做的。这是她作为圣墓守护者应尽的义务。”
“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夫人。”英诺森虚划十字点头微笑“我会把您关于对教皇陛下的问候带回罗马。我也相信这会更加让我们能为了保卫圣地团结起来。”
“能得到您的支持我十分荣幸,”康尼娜向英诺森同样微笑致意。她为自己终于为女儿找到了一个好丈夫而高兴,至于女儿本人的想法,却并不在这位夫人的考虑之内。
行宫罗马造型的石亭里,伊莎贝拉坐在软榻上死死盯着站在对面的巴里安。
“我不愿意,”她口气坚定的向母亲的丈愤怒低语“任何人都不能妄想让我嫁给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人,而且那个人甚至还是我父亲的堂兄弟。”
“当然,我也不那么赞成,”巴里安颇有同感“如果可能我更希望你成为我兄弟的妻子,不过显然你母亲不喜欢这个安排。”
“伊布林家族的野心太大了,”伊莎贝拉盯视着自己的继父“难道成为我母亲的丈夫还不能满足你的愿望吗?”
“我更希望自己的家族为耶路撒冷做更多的事。”巴里安走进石亭坐到伊莎贝拉对面“你母亲要求你和康德拉结婚,虽然这看上去有些突然,但是却符合我们所有人的利益,即使是盖伊也没有权力阻止这一切。”
说到这儿,巴里安想起什么的忽然一笑:“记得不久前耶路撒冷曾经谣传四王共治,现在不正是应验了这个预言吗?只不过,这里面可没那个贡布雷什么事了。”
伦格一步步的在街上走着,在他身后比赛弗勒斯慢慢踏着步子,沉重的马蹄声显得十分单调,尽管知道爱马已经显得有些不耐烦,可是伦格却始终这样走着。在更远的地方,马克西米安、法尔哥尼、阿历克斯和与这些人还显得颇为陌生的胡斯弥尔慢慢跟着,一直走到已经被一片耀眼旗帜笼罩的祈祷殿前。
一个身穿灰袍的身影安静的站在祈祷殿的入口,当看到他的时候,伦格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虽然这个人在这个时代依然是那么默默无闻,但是伦格相信在将来他肯定会如注定那样成为令人为之敬仰的人物,而现在这个人却那么幸运的站在自己这一边。
“大人,我想您已经知道了?”法兰西斯平静的一边为伦格拉起拖到台阶上的袍子一边陪着他向祈祷者圣殿的深处走去。
“对,真没想到我离开的这短短一段时间里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伦格平淡的口气让法兰西斯微微安心,在此之前他不知道这位子爵听到这一切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特别是想到之前他的那些举动,法兰西斯就不能不为可能发生的事情担心。
“这一切都是玛丽亚.康尼娜夫人的意思,至少我相信是这样的。”法兰西斯轻声说着,他还是不能确定子爵是不是能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大人不论如何,以您现在的声望,我并不认为您要靠女人来获得传播上帝意志的力量。也许这样更好,那样您就可以更加专心的倾听上帝声音,而不是把被世俗的诱惑吸引。”
伦格停住脚步,眼神直直的看着祈祷殿深处的暗影平静的问:“所以你想劝我说,对于伊莎贝拉突然又有了个丈夫的事实,不要过于在意是吗?”“那的确已经是事实,就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玛丽亚.康尼娜为她的女儿找了个丈夫。”法兰西斯决定把一切都完全说出来“伊莎贝拉来找过我,她向上帝祈祷然后还想让我为她做一次忏悔弥撒,可是我拒绝了。”法兰西斯自嘲的一笑“因为我无法保证会不把她对上帝说的话转告你,所以我拒绝了她的要求。”
“所以那些人其实是想看我的笑话对吗?”伦格轻轻询问“她的丈夫是谁?”
“一个应该说是伊莎贝拉长辈的法国贵族,”法兰西斯轻声答着,看着伦格面无表情的脸,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叫蒙特费拉的康拉德。”
“康拉德?”伦格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可以称之为诧异和恍惚的表情,他慢慢侧脸望着法兰西斯,过了好一阵他才轻轻的说:“这的确是命运的安排。”
然后,他微微示意法兰西斯止步,一个人慢慢走进了那间永远让知道其真相的人都感到阵阵恐惧的房间。
第八十五章 罗网
在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暗油灯的房间里,矗立在四周的石墙泛着使人窒息的冰冷气息。
单独坐在房间正中椅子里的伦格,看着对面墙壁上十字架中央镶嵌的骷髅默默沉思着。
因为一墙之隔的恐怖,实在没有多少人愿意在这个石室里停留。如此一来,这个曾经揭示了巨大罪行的房间现在已经逐渐成了伦格独处的思室。
所以虽然有人已经开始称这个房间为忏悔之室,但是伦格更愿意把这里称为“书房”。
不过他这样的称呼却也没有什么错误,由法兰西斯和马克西米安收集的各种书籍已经逐渐开始充斥靠墙的整排书架,同时被那些远道而来的朝圣者贡献出来的圣经抄本注释则更是如同开始泛滥的洪水般涌进了这个房间。
“伟大的知识和写下的每一个字母都是对上帝真意的模仿和传播。”让法兰西斯颇为欣慰的,是他看到伦格在稍微闲暇的时候,能够在这些羊皮纸卷,柚草抄本和亚麻经卷当中度过,而不是如那些贵族们一样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打猎和向贵妇人展示所谓骑士风范上。
不过让视信仰为至高存在的教士更加欣慰的,却应该是他并不真正了解这位上帝宠儿为什么要如此疯狂的阅读那些枯涩古老的经文,至于对一些牵扯到耶路撒冷更加久远的历史的研究,则干脆被法兰西斯认为是这位大人地某些私人爱好。
也正因为如此,伦格才得以能在这里认真的思考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那巨大的谜团。
但是现在对他来说。更大地困惑却并非托尔梅留下的短诗,也不是自己与这个短诗息息相关地神奇命运,而是他即将面对的困难。
轻微的脚步声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门口响起,当伦格终于回头看过去时。他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脸忧郁的母亲和陪在旁边地马克西米安。
“妈妈您是什么时候来的?”伦格放下手里的羽毛笔走了过去,看着母亲满脸的愤懑和书记员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轻声安慰着母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妈。”
“大人我想你应该先询问一下您地母亲。可能很快你就要听到更糟糕地消息了。”
听到马克西米安地话。再看着玛丽一副欲言又止地表情。伦格不得不认真地看着母亲等待着什么不好消息。
“发生什么事了妈妈?”他轻声向母亲问。
“我地小伦格。你不是上帝地宠儿么。为什么突然幸运都没了。一切都变了?”玛丽张口抱怨了起来。憋屈了很久地怨气让她不住地唠唠叨叨。似乎要一下把所有不满都发泄出来才能停止“听说伊莎贝拉公主就要和一个法国来地贵族结婚了。要知道那位公主可是和你最相好地呀。如果你能和她结婚。我地上帝你就能地那个公爵了。可是怎么突然就变了?”
“妈妈。难道您还不知道那些都是谣言吗?”伦格不知道该怎么对母亲解释这一切。而且他也知道这并不是让她更揪心地东西“耶路撒冷并不如您想象地那么高尚。谣言在这里和在安达契一样。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别人谣言里地主角。”
“可是玛蒂娜公主呢?那位玛蒂娜公主难道也是谣言?”玛丽愤懑地在石室里转着。一时间因为气愤而忘记对这房间地畏惧支撑着她不住地唠叨。“难道他们告诉我说你在考雷托尔曾经当众拥抱她。而且和她骑在一匹马上进城难道是假地?可是为什么连她也要和别人结婚了?!”
“您说什么?”伦格意外的看着母亲“您这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就在您刚刚离开王宫。”书记员低声代替已经因为连番受到打击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只是不停唠叨的母亲回答着“据说雷纳德以自己挽救了考雷托尔为名。为自己儿子汉弗雷向国王提出娶玛蒂娜公主为妻的要求。而国王,似乎已经同意了。”
“什么?”伦格愕然的看着书记员。一阵比这个房间还冷的寒气骤然从心底升起!
耶路撒冷王宫深处一处寝殿里,喷洒的水声和隐约的呻吟搅合在一起。在一个不大去带着奢靡气息的房间中回荡着。
西比拉整个人软软的躺卧在盖伊的怀里,一边享受着大理石雕砌的水池中温暖的水流,一边感受着盖伊的爱抚在她身上引起的阵阵欢愉。
“啊的国王,”西比拉不停的喘息着,作为女王杯压抑的**在丈夫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这让盖伊感到无比自豪,看着妻子妩媚的样子,一种如彻底征服了耶路撒冷般的兴奋让他发出哈哈的大笑。
“你难道真的同意汉弗雷娶那个玛蒂娜吗?”当**过后,还带着喘息的西比拉爬在丈夫怀里,在水池中安静的享受着温泉冲拂的时候,她不用轻声问这个始终让她不解的问题“难道你不是一直在想该如何遏制那个雷纳德吗?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同意这个请求呢?雷纳德已经获得了差不多整个死海西岸的一切,如果再加上考雷托尔,那么他就是真正的死海之王了。”
“夫人,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盖伊看着妻子疑惑的样子不由一阵得意,他顺手把西比拉的一缕头发挽在手指上轻轻搅动,同时在妻子耳边轻轻的说:“雷纳德这个人是个自认为是的蠢货,他总是用自己那点小聪明到处搜刮好处。不过虽然这个人很贪婪,但是却也十分虔诚,这就是为什么到现在依然有很多人愿意追随他的原因。他们把他当成那种真正还遵守骑士精神的楷模,尽管他只是个愚蠢贪婪地家伙。”
盖伊肆无忌惮的评论着那位在耶路撒冷炙手可热的伯爵,这位在很多人看来和他是无比亲密的盟友,在他地形容下变得一无是处。他声调里的轻蔑不屑是那么明显。甚至让西比拉因为这些话不由望向微掩地房门,唯恐被门外的仆人听到。
“面对撒拉森人他的虔诚倒是毋庸置疑。不过更多的时候他表现地过于愚蠢。而对待财富他又显得过于贪婪。可是这样一个人,不正适合考雷托尔那个地方吗?”
盖伊站起来在妻子的帮助下擦干身子穿好外袍,他在房间里不停的走动着,嘴里也不住的说出只能和妻子吐露的心声:“那个雷蒙到现在应该已经学乖点了吧。现在的他都快和那个贡布雷一样了。如果这个时候他他再知道雷纳德得到了考雷托尔,你认为那位老伯爵会怎么做?”
被丈夫问到地西比拉脸上闪动过一丝恍悟,她伸手抱住盖伊的脸透着兴奋发出轻声欢叫:“上帝,他会为了不至于让雷纳德的势力压过他而向你低头,他会真正的向你表示臣服和效忠,只有这样他才能和已经占据上风的雷纳德抗衡?”
“说的对亲爱的。”盖伊兴奋一把抱起西比拉在原地转了个圈“而且不止这样,现在的我已经看到了另一个能让我成为真正地耶路撒冷国王地前景,甚至如果一切顺利,我的权力能超过历任先王,即使是所有地鲍德温国王都不能完成的使命我也可以完成。”
“那是什么,亲爱地?”沉浸在对丈夫痴爱中西比拉闭上眼睛轻轻吻着盖伊的露在袍子外的肌肤,她这个时候根本没去想关于权力圣地的事,在她心目中自己的丈夫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成为第一个真正统治耶路撒冷的人。而不是象你的父兄们那样。还要看人家的脸色。”盖伊盯着窗外远处阿克萨清真寺的大穹顶得意的说着“我已经找到了一个彻底摆脱那些傲慢修士的好办法。”
安盖特的贡布雷子爵失宠了!
这个消息几乎以奔马的速度在耶路撒冷到处传播着,虽然之前关于上帝的宠儿。圣枪的守护者,黎波里的保卫者的各种奇迹令人神往。但是世俗的人们显然更愿意听到那些世俗的故事。
于是关于这位子爵与两位公主之间的故事,如正悄然而至的春风般拂过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同时关于这两位公主即将相继缔结婚约的消息,更让这位失意的子爵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他们纷纷猜测着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子爵的突然失宠。至于那两位公主的丈夫将来会如何面对这位与自己妻子瓜葛不浅的年轻贵族,也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议论,甚至已经有人在暗中猜测会不会再次看到如当初伦格让伊莎贝拉成为寡妇那样的精彩决斗……
谣言和臆想随风而走,即使是在被誉为圣地的耶路撒冷也无法摆脱的低俗话题越传越神,至于有人提出这是否是上帝在考验自己的这个宠儿的猜想?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人们忽视淡忘。
而盖伊国王刚刚下达的一个听上去并不很主要的命令,即使是贵族和骑士们也因为最近宫廷里发生的这些大事被忽略了授予贡布雷子爵,或者更恰当的说是授予耶路撒冷的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一面旗帜。
尽管这是一面所有人已经颇为熟悉的旗帜,但是当绣制精美,用隽秀的手写体抄本经文作为边沿花纹的红色黑十字旗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围拢在旗帜边的教团成员里立刻爆发出了一阵由衷的欢呼。
突如其来的连续打击在两天当中让很多人觉得子爵似乎一下失去了很多东西,这让一些人感到迷茫,让更多的人觉得仿佛应该属于自己的辉煌已经过去。
可是,国王这份看上去没有多少实际意义的礼物却让他们仿佛再次看到了希望,看着这面编织精美,质地高贵的旗帜,他们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在耶路撒冷的未来。
这让很多人为之兴奋不已,甚至人群里已经有人在高呼国王万岁,这个情景看在组为使者的克里福德骑士眼中颇为得意,他的眼神在教团里那些明显已经颇有地位的教众当中不住巡视,一一记住他们的名字和举止,直到他看到独自走出祈祷殿大门的伦格的背影。
一个人站在夜色之中,伦格就着祈祷殿颇高的地势看着大部分的耶路撒冷城。
从这个地方望过去,夜色里四周似乎是寂寞的黑暗,而清晰可辨的圣城却笼罩在一片灯光之中,这让伦格觉得自己仿佛是站在云端俯视一切。
“子爵,你似乎更愿意一个人独处,”克里福德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伦格身边,他学着伦格的样子看着远处的,过了一会他的嘴角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了,这的确是很有意思,在这里我似乎看到耶路撒冷匍匐在我的脚下。”说着这儿,他稍一迟疑“当然,主基督的荣耀更高于我们所有人。”
“可是耶稣基督也许并不在意你是否站的比他高。”伦格回头看着抱着肩膀站在身边的传令官,当他带来盖伊的旗帜和授旗命令的时候,伦格已经隐约猜测到了他为什么而来,现在他觉得也该是为突然发生的一切揭开谜底的时候了。
一想到白天自己去看望玛蒂娜却被她的大臣借口公主已经休息拦在门外,伦格就仿佛看到了盖伊在王宫里编制试图网罗一切的蛛网的样子,现在他大概觉得该到收网的时候了吧。
“那么国王想要得到什么?”伦格不想和传令官浪费时间,事实上一面旗帜几乎已经说明一切了。
“效忠,对陛下的效忠。”
克里福德意料之中的回答显得那么轻描淡写,可接下来他的口气突的一重:“不只是你的效忠子爵,陛下需要的是耶路撒冷的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整个教团向国王个人的效忠!”
第八十六章 “救赎骑士团”
耶路撒冷有几位国王?对于这个问题不同的时候会有不同的回答。
很多耶路撒冷人会说在以前始终都是只有一位,而现在却有了三位。
但是,耶路撒冷的贵族们却从不这么认为,而王国历任的国王更不会这么认为。
在他们心目中,耶路撒冷的王权并不完整,至少还有两位无冕之王始终令历任国王忧心忡忡却又莫可奈何。
分别创建于十二世纪之初的圣殿和医院骑士团如同坚固沉重的镣铐,紧紧锁在历任耶路撒冷王的脖子上。
**的组织,众多的会众,几乎用之不尽的财富。直接听命于罗马教皇的优越,和那些强大得令人生畏的钢铁骑士!
这一切都让两大骑士团似两头可怕的怪兽蛰伏在耶路撒冷的王座边窥伺着。
没有一个国王能在做出巨大决议前忽视这两个骑士团,而他们的大团长甚至有时候会象是远在罗马的那位“太上皇”般,对国王说出所谓建议。而这样的建议却往往是必须考虑甚而是必须允许的。
这就是所有耶路撒冷国王都为之愤怒却不能不接受的事实,即使如鲍德温三世和阿马里克一世那样的有为君主,也不能不多次在于骑士团的较量中无奈的选择了妥协。
及至到了那位以燃烧生命之火换取一抹辉煌的天纵之才的时代,已经变得无比强大的骑士团的势力就好像无数双无形的手般笼罩了整个耶路撒冷。他们在宫廷里,在军队中,在所有掌握着财富的巨贾富商之间建立起来的势力,一次次影响着年轻地国王,以致连王国中最有影响的两大贵族都不得不靠依附骑士团来增加自己的势力。
事实上在很多人看来,雷蒙和雷纳德与其说是他们两个人互争高下,不如是说两个骑士团在较劲摔跤。
这就是耶路撒冷。混乱与秩序地国家。新宠与旧贵地乐园。王权与教权地竞技场!
而这一切。却都始终在一个叫萨拉丁地雄才伟略地君主远远地注视之下。
“所以。国王要我们向他效忠?”法尔哥尼不驯地叫声让房间里所有人都一阵皱眉“让我们向那个法国小白脸效忠?”他气呼呼地围着自己地座椅转来转去。甚至连他旁边地马克西米安都因为是个法国人遭到了他满嘴腥臭地口水袭击“看看他们。他们能干什么?除了能让那些贱女人在床上得到爽快。他们什么都不会!当然了。我最早地祖先也有毛病。他喜欢赌博。我还没对你们说过吧。有一次……”
“法尔哥尼?”伦格轻轻提醒着。
“抱歉大人。我跑题了。”剥尸者没有一点诚意地到个歉。可他脸上迅速又升起一股怒火“可是让我们向那个只会取悦女人地花花公子效忠。我绝对不干!就是不干!”
“可是如果我们不接受这个条件。那就意味着彻底得罪了盖伊。”一个灰白头发地老者站起来大声对其他人说。作为最早追随伦格走进祈祷殿地教众。埃蒙.邦廷是教团里年龄最长者中地一个“现在地耶路撒冷几乎被所有势力瓜分了。我们要想在圣地站住脚。必须有个强大地后盾。”
“邦廷兄弟。你这是政客的话,”另一个头发总是直竖着的教众站了起来“我从你的话里听不出任何对主基督的敬畏和虔诚,只有政客的狡辩,你这种言论可以放在宫廷里,我想那地方更适合你。”
“我的虔诚绝对不能被怀疑!”邦廷愤怒的用手里的拐杖指着和自己隔着好几个人对手叫喊着“难道你不是因为嫉妒我为教团做出地贡献才这么污蔑我吗!”
“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地心里话,上帝会判断我们谁对谁错!”对方也丝毫不让的驳斥着。
“安静!”
坐在伦格桌边地法兰西斯发出一声呵斥,尽管他的声音不高,但是房间立刻变得鸦雀无声,站在房间两头地两个人象两条搁浅窒息的鱼一样。不停的张着嘴巴。可却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我们的教团……”法兰西斯听到伦格嘴里吐出的一声极低却透着自嘲的低语,他微微扭头看着伦格张嘴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做呢?”
伦格站起来慢慢绕过桌子,他看着房间里这些最早开始跟随自己的人。这些人当中有虔诚的修士,有德高望重的老者也有对圣地抱着无限遐想和梦境的小贵族。
在对圣地的无限憧憬中他们度过层层险难,远涉万里来到这遥远的东方,但是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他们不知道,可是伦格却知道。
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一八七年,对这个年份丝毫感觉不到异样的人们不会想到,七个月之后,一场对他们来说就是灾难的战争将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这一切还懵懵懂懂的人们不会知道,而知道的人又该怎么做?
“向国王效忠,建立一个属于耶路撒冷国王的教团,然后跟随国王享受富贵,还是让我们为了自己的信仰清贫下去?”伦格看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也许因为我们每个人来到圣地的目的不同,所以我们的选择也会不同。但是一个最根本的原因让我们能够在这里讨论我们的未来,那就是我们共同的虔诚和责任,”伦格走向窗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当中很多人虽然虔诚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甚至他们当中很多人还做出错误的决定。一些自诩虔诚的人以为用惩罚异教徒就能获得救赎,而另一些人则认为单靠清规戒律就能让灵魂升上天堂。那就错了!”
伦格回头看着自己教团里的这些精英,他知道如果自己要赌一把,那么这些人将会是他赌博的最大资本。不论是瑞恩希安充满诱惑的资助还是盖伊看似大方的招揽,都不可能真正成为自己迈向权力之路的踏实阶梯,只有眼前这些人,这些也许淳朴也许粗蛮地人。才是自己未来走出关键一步的真正倚靠。
而在这之前,他却要先做出一个并不愉快的抉择。
他的眼神望向发出一声斥责之后再没出声的法兰西斯,而后者则用一个已经明了的微笑做出了回答。
“我想由睿智的法兰西斯执笔来写拒绝一位国王好意的书信更加适合。”伦格一句话把这个并不讨好的苦差扔给了未来地圣徒,然后他站在桌前望着心情各异的教众们凝重的说:“在祈求救赎的路上,会有无数的诱惑,不论这些诱惑来自何处都是令我们最终走向歧途的魔鬼,这些魔鬼也许有恶心,可也有所谓善心,这是我们必须面对地。如果我们沉溺在短视的对财富地位贪婪之中。那么我们最终不会寻找到上帝真意。”
说着伦格突然转身“呼”的一声展开了那面由盖伊命人编制地旗帜,看着旗帜四角边沿的手写体拉丁经文,伦格不由轻声微笑:“这真是个巧合,也许就是上帝的意志。”他把旗帜举到人们面前轻声念着上面地一句经文:“但你们得在基督耶稣里,是本乎神,神又使他成就我们的智慧、公义、圣洁、救赎。”
“主基督永荣。哥林多书。”一个教众低声祈祷着,他四周的人听到这个立刻跟着低下头去轻声祈祷。
“智慧、公义、圣洁、救赎!”伦格一字一句的念着“这是主基督赐予我们的宝藏,也是我们的教团要为之守护的真理。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以耶稣基督为我们教团唯一的守护者,因为也只有耶稣基督才能决定我们效忠的目标。这不是一个国王或者皇帝能决定地,这是上帝地意志。”
“上帝意志!”
教众们发出的喊声令房间外地人都不由停下来,他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听着那阵阵激昂的祈祷,他们还是纷纷在胸前画个十字,以表忠诚。
“那么大人,我是不是可以把这段写进您给国王地回信中去呢?”法兰西斯嘴角挂着丝笑容看着伦格“我想这段话说的实在很好,也许盖伊听到之后会再赠送你一面旗帜。”
“不要加上那句关于国王和皇帝的话,”伦格也同样笑着打趣“我想如果那样可能国王就会收回他已经送来的礼物了。”
“哈哈人们的笑声霎时从房间里传出。这让外面的人又是一阵错愕。他们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刚刚还群情激昂的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个样子。
“我想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个适合我们的名字,就如同耶路撒冷的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这个名字说出了我们教团的真意。我们也要有一个适合我们勇敢骑士的名字。”伦格在人们的笑声稍微平静之后继续说“那是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能为之骄傲的名字。在这个名字下的骑士会为了我们共同的荣誉战斗,救赎……对。就是救赎”伦格看着旗帜上的经文稍显激动“我们的骑士团就叫救赎骑士团,我们就是救赎骑士,智慧、公义、圣洁、救赎将是我们作为战士的口号。”
“上帝保佑!”这是教众们发出呼声。
“万岁,冲锋!杀敌!剥尸!”这是法尔哥尼在暴叫。
“愿主基督的荣耀降临!”这是马克西米安激动的呐喊。
“阿门!”这是阿历克斯简单的祈祷。
“上帝赐予宠爱,上帝降临福音。”这,则是法兰西斯没人听到的低沉自语。
“哗啦!”
握着的陶杯被巨大的力量砸得粉碎!溅起的酒汁把站在附近的西比拉的裙摆染得一片红色,被吓到的两个女儿在母亲怀里发出惊恐的哭声,这让原本就暴躁不安的盖伊更加愤怒!
“诱惑的魔鬼?他是这么说的吗?”他眼睛里射出罕有的杀机,这让对他的深沉心机颇为熟悉的克里福德意识到了国王的愤怒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很遗憾,不过从一些教团成员那里得来的消息看,我们的朋友贡布雷显然说过这样的话,而且对他的那些手下这么说的不论这些诱惑来自何处都是令我们最终走向歧途的魔鬼,”克里福德模仿着伦格用庄严的口气看着盖伊说,他那样子让这位国王觉得就好像那个罗马农兵正站在自己面前指控自己就是个魔鬼“所以,我并不认为您有必要再看他给您送来的那封信了。”
克里福德一边说,一边瞥了眼盖伊身边桌子上刚刚送到,还没来得起启封的信件。
“他想和我做对!他想和国王做对!”盖伊愤怒的向桌子上伸手,之后才发现酒杯已经被他砸成了碎片“克里福德,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我要封锁他的宫殿,遣散所有教众!”
“可是陛下我想请问,你以什么名义做这一切呢?”克里福德不为所动的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他是上帝宠儿和圣枪守护者,还是守卫的黎波里的英雄,至于他的教团我也没看出有什么异端的前兆,反而连一些神甫都认为他和那个法兰西斯是精研教义的教理名家。”
“野心家才应该是他们的名字!”盖伊盯着克里福德幸灾乐祸似的脸有种想打过去的冲动,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传令官说的倒是也没有错。
“烦恼的一天呀。”盖伊突然脸色轻缓的吐了口气,转身来到被吓得不敢出声的女儿们面前,一手一个把她们抱了起来。
在逗得女儿们终于“咯咯”笑个不停后,盖伊才把孩子递给了等在身边的侍女。
“我要为了奖赏贡布雷子爵为埃德萨做出的贡献委他以重任。”盖伊把伦格的回信顺手扔进火盆,看着逐渐烧成飞灰的信纸,他脸上一片笑容“所以我要任命他为与萨拉丁的谈判使者,明天启程去叙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