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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实心熊     征服天国txt下载     征服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七章 耶路撒冷的号角

    绣绘着各种花纹图案的旗帜在冬日的冷风中猎猎飘摆着,冰冷的链甲披在身上透出阵阵寒意,不时队伍里会有人在深吸一下之后吐出白色的气息,远远看去就像是死海边地下热泉的裂口喷出的热风。该章节由千载中文网提供在线阅读

    一位身穿白色法袍的主教慢慢走上了搭建好的木台,他手里握着的硕大十字架闪动着金色光辉。在他身后的一个小随从捧着顶令所有即将参加比武的贵族骑士都垂涎欲滴的镶金桂冠,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当一阵号角声从远处传来的时候,所有的人,不论是贵族骑士还是围拢在栅栏外的民众中都立刻爆出一阵轰然欢呼。

    随着这欢呼,一小队骑兵护卫着几个人出现在了远远的小道上,当他们来到木台下时,人们看到了身材稍显佝偻的约瑟林、一脸微笑的盖伊和令他们为之再次出欢呼的考雷托尔女主人玛蒂娜。

    “上帝保佑公主!”“考雷托尔的玛蒂娜万岁!”……

    欢呼声从远处的栅栏处响起来,考雷托尔的人们如同被感染了一般把欢呼向四周撒去,更多的人不住的跟着出呼喊,一时间所有人都为自己的女领主呐喊,而那些远处的骑兵则已经开始用手里的长矛拍打身边的盾牌,出有节奏的“砰砰”声。

    “我没想到你在这里居然会这么受到爱戴,”约瑟林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酸意,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堂妹是由于某个都不记得长相的姨妈才成为领主的,可他没想到这里的人民居然会为见到领主那么激动,这让他为似乎看到了一群可以为之驱使的领民而高兴,可在同时他也不由有些担心这些人会怎么看待自己即将吞并考雷托尔的举动“我想你把领民们管理的不错,也许将来我自己管他们地时候更省心些。”

    “他们欢呼的不是我。”

    玛蒂娜冷冷的对约瑟林回答着,从早晨再次见面之后,她就再也没主动理会过自己的堂兄,尽管这被约瑟林理解为小孩子赌气。可盖伊却在当中看出了某些奇怪的东西。

    这时候他看着玛蒂娜向前走到木台的围栏边,向着四周所有人抬起稚嫩地手臂轻轻挥舞,宽大的袍袖滑下落到她的手肘上,露出了一小截柔嫩手臂的样子,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初刚刚见到妻子西比拉时候的情景。

    “一位也许没有主见却能扮演好自己身份的贵族小姐,”盖伊暗暗评价着这位就要被牺牲掉终身幸福的女孩。不过这种事情也已经实在太多,所以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反而他倒是很羡慕某个即将得到这女孩的幸运的家伙“依然幼稚地甜美少女是让男人沉浸其中的一个魔鬼。”盖伊暗暗低吟着不知道是谁写下的诗句。

    “我相信自己会成为一个好领主地。”约瑟林有些不耐烦地对盖伊唠叨着“只要能得到应有地帮助和承诺过地支持。我会立刻夺会埃德萨。到了那时候考雷托尔对我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说到这儿。约瑟林仔细看看了看这座因为贸易和关隘而带来无数财富地城市。和这里相比很多所谓欧洲著名地地大城市都显得简陋低俗。但是当他看到盖伊脸上挂着地微笑之后。约瑟林终于咬牙做出了最后地让步“只要我重新得到埃德萨。只要我能复国。我会签署一份文件永远放弃对考雷托尔地拥有权。任何帮助我地人都可以得到这块领地和它地城堡。这个我说到做到!”

    “嗯。这很不错伯爵。”盖伊脸上地微笑终于收敛了起来。他看着依然站在前面向台下地民众挥手致意地少女。心里开始盘算起究竟让她成为谁地妻子更符合约瑟林开出地这个条件。

    好像感觉到盖伊如看猎物般地眼神。玛蒂娜忽然转过了身。不过她只是在那两个密谈地身上稍微一扫。就迈步向坐在一旁地那位主教走了过去。

    在所有人地注视下。玛蒂娜先是虔诚地主教面前画了个十字。然后她转身走到小随从身边探手拿起了那顶桂冠。

    “轰”一阵低闷地响声立刻从四面八方响起。人们都诧异地看着玛蒂娜做出地这个有异常理地举动低声议论着。他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而约瑟林已经一脸怒气地向前迈步要去阻止。可他地胳膊立刻被盖伊悄悄抓住。

    玛蒂娜捧着那顶桂冠再次走到主教面前。她慢慢跪下双手把桂冠高高举起。

    “做为考雷托尔地领主,我,玛蒂娜.埃.约瑟林在这里请求主的证明和安排。”

    看着这突然出现地一幕年迈的主教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用自认还算得体的口气慈祥的问:“我的孩子,你有什么心愿要向主祈求吗。要知道主对世间一切人都是平等的,不论他是男人女人,也不论他是他贵族还是平民。”

    “布恩主教我要在这里请主证明,我已经誓要把我的领地考雷托尔奉献给教会,奉献给伟大的主基督!”

    “轰什么?

    玛蒂娜的话让所有人听到的人都出一阵低喊,即使是盖伊也被这个女孩出人意料的话震动了,他错愕的看向约瑟林。而后这时候已经因为意外愤怒和震惊全身颤抖。眼露凶光。

    “你这个下贱的……”约瑟林嘴里低低的诅咒大步走向跪着的玛蒂娜,可当他看到主教望过来的眼神之后只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缓和些“玛蒂娜。难道你想把自己家族的领地奉献出去吗,你忘了约瑟林家族为了这些领地付出了多少?难道你认为自己有权可以处置家族的产业,只为了让教会多出那么一块可有可无的土地?”

    “伯爵,把领地奉献给教会是神圣的举动,这可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布恩主教不满的看着约瑟林,这个时候他已经忘了这位伯爵说起来还要算是自己的衣食父母,甚至他还在自己也很拮据的时候给教会贡献了一个小祈祷堂,现在在布恩主教眼里,面前这个眼睛通红,嘴角颤抖的男人。就是和自己争夺眼前一块肥肉的对手“要知道有多少贵族都把他们地领地奉献给了教会,这是虔诚的表示,教会虽然并不会因为这些俗世的东西动心,可这样能更好的展示主的感召,这怎么能说是可有可无的?”

    “可是主教大人,”约瑟林地牙齿已经咬的痛。他这时恨不得一剑刺进布恩的肚子,对这个突然冒出来和自己作对的神甫,他的恨意这时比对那些始终敷衍自己的贵族还强烈“这是约瑟林家族自己的事,而且这关系到我的堂妹的幸福。即使主基督也会为祝福她地,要知道约瑟林家族就是因为虔诚才来到圣地的。”

    “我当初誓,我会在奉献出领地之后进女修道院。”玛蒂娜的话又让所有人一阵愕然,而布恩主教似乎已经看到一个家资巨万地女金主向自己款款走来,这让他觉得喉头干,嘴唇热。如果不是正站在木台上,他早就要灌下一大口葡萄酒来给自己降降火了。

    “你居然这样对待我,对待你的堂兄!”约瑟林终于掩饰不住。他伸出手想去抓玛蒂娜的领子把她提起来,可最终他还是遏制住了自己这个可能会彻底丢人的举动“这就是你想要报复我的吗,你早就这么想了是吗?你的小脑袋里一直在转这种念头,你这个小人儿,可真是不简单。”

    “和你做的那些对待我的事比起来,我比你好多了!”玛蒂娜同样小声的顶撞着约瑟林,这也是她第一次敢于这么顶撞自己地堂兄和领主。她的心不住跳动,攥紧的双手都有些痛了“我不会把领地交给你,当你想让利奥舅舅害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资格得到我的考雷托尔了。”

    看着约瑟林意外的表情,玛蒂娜终于有种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的快感,她再次转身面对主教,不过这次她的声音很大,大得她自己地喉咙都有些痛,可她知道必须尽量让四周的人都能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因为这些话才是真正重要的:

    “在誓要把领地和自己奉献给教会的时候我是虔诚的,我相信自己的选择。所以我看到了主基督给我的启示,他给了我启示!”

    “启示?”“哦。上帝,听听生了什么!”

    人们议论纷纷的喊着,那些木台下等待比武的骑士们已经逐渐偏离了队伍,他们慢慢聚拢围拢到台下,而稍远处地民众也攀过不高地栅栏奔跑过来,尽管有些士兵想要阻挡,可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躁动,他们很快就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地阻拦,混在人群中向自己的女领主奔去。

    “主基督让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让我知道自己无法成为一个虔诚的修女。”玛蒂娜的话让人们一阵错愕,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主基督会这么评价自己的女领主。然后他们听到玛蒂娜稍带羞意的声音:“主告诉我。我不会成为他的新娘,因为我要成为世俗中的新娘,而这个人是上帝最虔诚的信徒和使。他会把上帝福音带给众人,我则是他的妻子。这是主的安排,更是上帝的安排。”

    “哦,居然是这样!”“那是上帝在安排一次神圣婚姻了。”

    人们诧异的大声议论,所有即将参加比武的人都兴奋起来,他们不住的相互吹嘘自己的虔诚和家族,借以向别人证明自己就是那个上帝安排的新郎。

    “所以,按照上帝的意志,”玛蒂娜继续说“我将把我领地考雷托尔作为我的嫁妆,作为我遵循上帝意志的虔诚奉献给我注定的丈夫,他不但将成为我的丈夫,也将成为考雷托尔的伯爵!”

    “哦!”“伯爵呀!”“这女孩子疯了!”“真是奇妙……”

    无数的声音混在一起变成滔天巨浪,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振奋得全身抖,不止那些贵族,连他们的侍从和一些小骑士眼中也露出了贪婪和渴望,他们看别人的眼神变得充满敌意,有些人已经把朋友当成了最大的敌人,他们相互戒备着,想象着自己就是那个被上帝选中的幸运儿,这让他们更加兴奋莫名。一时间整个比武场上一片躁动喧嚣。

    始终听着玛蒂娜的话沉默的盖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寻找着,然后好不容易在人群里找到伦格的身影。

    凑巧的是,他看到伦格这时也恰好正看向他的眼神,接着他就看到伦格身边一个仆人模样的男孩迅速挤过人群飞快的蹬上木台向他走来。

    “殿下我是贡布雷子爵大人的仆人,”阿历克斯把一个蜡封的纸筒递给盖伊“大人让我把这个送给您。”

    盖伊有些疑惑的看了眼台下的伦格才慢慢展开纸筒,看着上面的内容他的脸上露出了微微一笑。”好吧,回去告诉你的主人,一切都是上帝的意志。”盖伊说着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但愿上帝让我们祈盼的奇迹生。”

    盖伊的话音刚刚落下,如同相应他的祈祷一样,一阵急促的号角声突然从城门方向传来!

    那声音如此之急,以至当人们刚刚分辨出那号角的来历,一个全身笼罩灰尘的骑士已经一边吹着号角一边冲进了场地。

    人们立刻给这个骑士让出道路,当他终于冲到台前时,他甚至没有停下而是直接纵马抬着台阶冲了上去!

    “殿下!我向您禀报,您的妻子西比拉公主已经在耶路撒冷接受了王位!”骑士大声的禀报听在人们耳中如同一个炸雷,接着这个骑士一下站起大声宣布:“盖伊公爵,我奉西比拉女王陛下的命令向您宣布,从现在起您与女王陛下的婚姻将不再被承认,你们的婚姻已经被废除!”

第五十八章 翅膀的扇动

    错愕。震惊。意外和接踵而来的幸灾乐祸。这些错综复杂的表情在使者宣布这个的消息之后一起涌上了人们的心头。他们先是一阵目瞪口呆。随着明白了这个消息究竟代表着什么之后立刻如炸窝的蚂蚁般大喊起来!

    整个比武场已经变成一片流言蜚语的营的。无数贵妇因为这个消息不住尖叫。更多的贵族骑士则一时之间因为不知该如何是好窃窃私语。

    看着站在木台上的盖伊。有的人因为自己的靠山轰然倒塌而不知所措。有的人则因为终于看到强敌的失败而高声赞美。一切在这个时候都变的混乱不堪。没有人再去想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比武场。更多的人干脆忘记了同样站在台上的那个少女的存在。

    “这究竟是为什么。这是怎么了?”约瑟林不住对站在对面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始终沉默的盖伊唠叨着。他这时心里的懊恼已经让他不知该如何表达。一种被出卖的愤怒牵动着他的心脏。看着一言不发的盖伊。约瑟林有种自己被人算计的感觉“哦上帝告诉我究竟这一切是怎么了。那女人疯了吗?那个西比拉在干什么?难道她又找了个姘头。或者说你没有让她享受到你的魅力!”约瑟林不顾身份的对盖伊喊叫着。他嘴里迸出的那些话让旁边听到的人不由瞠目结舌。

    听着约瑟林近似侮辱的话。盖伊脸上飞快滑过一丝愤怒。他突然转身右手抓住约瑟林脖子。左手搬住肩膀用力一压!

    在人们的呼喊声中。约瑟林象截向后栽倒的木桩般。被盖伊狠狠按在了身后的椅子里!

    “大人!”“殿下!”“伯爵大人!”

    一时间喊叫声在四周此起彼伏。约瑟林的护卫们发疯的冲了过来。他们手里的武器挥舞起一片寒光。直扑盖伊!

    “住手!”

    一声呐喊从台下响起。几乎同时随着剑风掠动。一个登上台阶的护卫已经被从身侧横扫的一剑斩下台阶。接着另一个刚刚转身的护卫手里的长戟在被对方左手长剑架住的同时。他的肩膀已经被敌人右手的一柄短剑狠狠刺中。伴着一声惨叫滚下了台阶。

    “安盖特人。过来!”一声大喊从一个年轻人嘴里迸发出来。在人们还没有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伦格已经冲进人群挡在了盖伊身前。

    “我的上帝。他疯了?!”塔索目瞪口呆的站在台下抬头看着手持双剑的伦格。他的嘴巴不住张合。一条瘸了的右腿神经质的抖动着“他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可这的方不安全!”法尔哥尼象条疯狗似的突然拔出身后那柄长剑挥舞起来。趁着四周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喊叫着撞开两个埃德萨骑士冲上了台阶。

    “等等我!你们这些混蛋!”塔索看着同样一窜就跳过木台栏杆的阿历克斯这才清醒过来。他一瘸一拐的奔上台阶。可这时埃德萨的士兵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立刻他的四周就竖起一片刀枪。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可怕武器。塔索稍一犹豫之后就扔掉手里的铁尖拐杖。放弃了抵抗。

    “哈。这可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盖伊大笑着向背对自己的伦格喊着。然后他转身弯腰把脸凑到脸色煞白的约瑟林很近的的方慢慢的说:“我是吕西安的盖伊!即使我不再是亲王可我依然是法国的贵族。你这个龌龊的小人。如果你再敢对我无礼我会直接拧掉你的脑袋。然后把你这身臭肉喂狗!”

    “你不敢的。我是埃德萨的约瑟林!”约瑟林脸上已经找不到一丝血色。他的声音颤抖。脸上松懈的肌肉不住扭动。当盖伊拔出匕首抵在他的眼睛上的时候。他立刻因为恐惧变的歇斯底里起来:“看在上帝份上你不要这么做!主呀救救我吧!”

    “这是个懦夫。”伦格一边戒备着那些不知所措的骑士一边回头看看仰躺在椅子里的约瑟林。他真没想到埃德萨伯国最后一位伯爵居然会是这么个货色。不过当他看到身边的玛蒂娜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紧张。变的一片绯红的脸颊之后。他不由轻轻的笑了笑“这个人还真是给约瑟林家族丢人呀。”

    “你这个愚蠢的笨蛋。你不知道你的罪了谁。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盖伊抓起约瑟林永匕首在他脖子上轻轻划动着。一丝丝的血珠随着匕首的划过浮现出来。这让旁边的人一阵大喊!

    “上帝呀。看来这儿是我最后的归宿了!”塔索靠在墙上不住的祈祷着。他的嘴里不住叨咕着。一会为自己曾经偷看过老班烈家儿媳妇洗澡忏悔。一会又为曾经偷过雷纳德城堡里的一个铁烤肉架赎罪“我就不该从安达契出来。上帝呀那个孩子是个灾星。和他在一起之后我就没的到过一个好儿。如果当初在的黎波里把他出卖了也许现在我已经和莫莉安过上好日子了。上帝救救我吧……”

    “闭嘴你这个老痞子!”

    对面一个手握长戟的护卫用戟斧沉重的侧背狠狠砸了一下塔索的肩膀。剧痛立刻让老兵痞闭上了嘴巴。而这时他听到了台上的盖伊发出的一声大喊:“我是吕西安的盖伊!是法国的贵族和耶路撒冷的公爵。如果你们向我宣誓效忠我会赦免你们。否则你们就是死罪!”

    “去死吧!”“说谎者!”“轻浮的小白脸!”

    盖伊话音刚落。讥讽声已经从四面八方响起。那些被约瑟林引来的贵族骑士们似乎看到了拯救埃德萨伯爵的奖赏。他们的眼中闪动着贪婪的光芒。对盖伊之前的嫉妒和羡慕这时已经完全变成了讥讽嘲笑。他们当中很多人甚至学着罗马人的习俗拇指向下对着盖伊大声喊叫。一阵阵嘘声和谩骂在人群里此起彼伏。

    “看来这些人真的不是我的朋友了。”盖伊回头对约瑟林微微一笑。然后他一把揪起约瑟林的头发把他提到面前“告诉我。朋友。你如果抓住我会怎么做?”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只要你放了我。”约瑟林嘴里不住的迸出一串话。好像稍微慢上一点会丢掉性命“你可以相信我的。就想我一直相信你我不会对你报复的。我也是法国贵族还记的吗。甚至我们的家族还有亲戚关系呢。”

    “我为有你这样的亲戚感到羞愧。”盖伊一口唾沫啐到约瑟林脸上。然后他抬头看着始终看着这一切的玛蒂娜“那么公主你呢。你会怎么做?”

    “我会遵循上帝的意志!”玛蒂娜声音里透出一片坚决。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已经转身绕过几个自己的护卫走到台边。向着聚拢在木台四周的人群发出还透着稚嫩的命令:

    “考雷托尔人。拿起武器保卫公爵!”

    霎时一息之间。伴着混搅在一起的人群中爆发出的轰然大乱。刀枪碰撞声。人群拥挤声。被伤者的呻吟声和妇女的喊叫声立刻响彻整个比武场!

    约瑟林的护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们想不到刚刚还和自己并肩而立的伙伴会突然成了敌人。很多人因为贴的太近甚至连相互拔剑对峙的机会他们没有。他们被四周的人拥挤在一起。相互推搡撕扯。当有人摔倒在的之后就很难再看到他站起来。而被人们踩踏在脚下的惨叫声不过一会之后就再无声息。

    “这可真是位果断的公主呀!”盖伊哈哈大笑着放开了约瑟林。这时候他的四周已经站满了保护他的自己骑士和士兵。看着已经被人群挤的四分五裂。无法汇聚起来的埃德萨骑士。盖伊笑的更加的意。

    他把匕首慢慢插回腰间。然后认真的看着站在身边的伦格。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点头:“我不能不说你的确是上帝的宠儿。难道你总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吗?”

    “当然不是殿下。我只是按照我内心里的到的启示做事。就如同玛蒂娜公主做出的决定。同样是经过神圣的启示。”伦格微笑起来。

    尽管也想到过当西比拉成为女王的时候。可能会发生某些戏剧性的变故。可伦格还是不能不为自己看到的一切感到有些意外。

    “子爵。对于你的忠诚和在这种时刻的勇敢。我会予以报答和酬谢的。不要忘记。我是耶路撒冷的公爵。”盖伊的声音变的冷寂下来。他微微扬起下巴仔细看着伦格的眼睛。似乎要彻底看穿面前年轻子爵眼睛里隐藏的东西。

    “我向您你会实现您的许诺。我的殿下。”伦格微微低头行礼。也就在这时他和比武场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从城门处再次响起的一个熟悉的号角声。

    随着号角声迅速接近。对峙的骑士们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们错愕的相互望着。然后不由自主的各自向后退去。

    一道烟尘伴着沉默的号角声飞快的出现在人群外面。在战马扬起的嘶鸣声中。手握号角的使者已经贯穿人群奔到台下!

    “尊敬的吕西安的盖伊勋爵!”紧握缰绳随着战马在原的打转的使者高声喊出了盖伊原来的爵号“我以即将即位的耶路撒冷王国女王西比拉陛下的名义向您宣布。以上帝赐予女王陛下的权力和名义。陛下认您为她的丈夫并愿意与您分享耶路撒冷王国的王座!”使者不住的高喊声音越来越大。接着他向站在台上的盖伊发出一声高呼:“国王万岁!”

    瞬间。错愕。震惊。意外和天知道的表情浮现在所有人的脸上。几乎没有人听到这个之后能立刻明白在短短的这点时间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以致当他们看到身披黑袍的贡布雷子爵向盖伊微微鞠躬之后。人群里才爆发出一阵和刚才的嘲讽一样,依然是由那些人喊出的激烈欢呼。不过这时的内容已经变成了——“上帝保佑耶路撒冷国王!”

    干燥的土的上。没有一丝水气的烟尘随着吹过的寒风飘洒过正在行进的队伍。

    穿过浓浓的风沙。一面几乎分不出颜色的旗帜在扬起的烟尘中猎猎飘摆着。把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旅行者们匍匐在骆驼背上。顶着迎面而来的风沙艰难的前进着。

    破烂的外袍和被沙石磨的烂兮兮的靴子诉说着这队人艰难跋涉的经历。他们身后留下的一长串通向远方的印迹证明着这些穿越广袤戈壁的旅行者的存在。但是即使是这些细小的痕迹也很快被呼啸的风沙掩盖住了。

    于是天的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在荒凉可怕的狂野里行进着。等待他们的。要么是最终走出这个的狱。要么就如同他们刚刚经过的一堆半掩在黄沙中的枯骨。无声无息的埋葬在这片人间绝境之中。

    迎着弥漫眼前的一片浑浊。队伍前一个把全身都包裹在灰色长毯里的骑士露在外面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他微显疲惫的深棕色眼睛似乎要穿透掩盖眼前的沙幕看到更远处的的方。抓着骆驼缰绳的双手上突出的筋骨显示着这个人的力量。也透露出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穿越这边绝的的决心。

    一个骑在马上的旅行者困难的穿过队伍来到这个人的身边。他一边遮挡着风沙一边张嘴要对骆驼上的人说话。可是那人突然在骆驼上半直起腰身。指着风沙依稀已经显的略小的远处。发出一声高喊!

    骑马的人警惕的转头看去。他们看到一股重新扬起的烟尘正伴着阵阵若隐若现的轰鸣从南方席卷而来!

    当穿过烟尘的一队骑兵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那些已经结成圆阵的旅行者清晰的看到了略显昏黄的白色旗帜上张扬的红色十字。

    “十字军……”旅行者的首领看着正向自己圆阵的两翼飞快掠去的骑兵。抚摸着黝黑的胡须毫无畏惧的微笑起来。

    严寒中在枯燥土的上的旅行显然并不令人愉快。可是当一个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国王般的恭迎。而且也的确在完成这样一次旅行后就能成为真正的国王。那么即使再辛苦十倍的旅行也算是一次充满愉快的郊游了。

    当盖伊已经加上一面耶路撒冷王族旗帜的队伍掠过安盖特的时候。他听到了那座破败城堡上的士兵向自己发出的欢呼。当“国王万岁!”的呼声穿过风沙的呼啸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盖伊不由有些的意的向陪伴在身边的伦格露出了一个微笑:

    “子爵。也许你该考虑把你的城堡好好修缮一下了。至少也应该有几座像样的塔楼。这看上去实在有些没有体面。还有你那扇城门。我想就是来几个撒拉森老头能能把它撞烂。这些你都应该好好看看呀。如果需要我可以……”

    “殿下。我现在更关心的是您必须尽快回到耶路撒冷。”听着盖伊表示好意的提醒。伦格的心头却始终想着该如何尽快结束这看起来有些荒诞的一切。

    “对你的忠诚我真的认为奖赏有些少了。也许我是个吝啬的人呢。”盖伊哈哈笑着。这位被旁人讥讽为小白脸的公爵这时展现出的是别人所不熟悉的雍容和自信。即使是他面对约瑟林那些骑士的时候。他依然没有露出任何畏惧。这不能不让很多人感到诧异。以至那些对他讥讽到极点的人在他离开考雷托尔的时候也不能不承认。至少在外表上这个人“的确有一副当国王的卖相”。

    “那可真是出闹剧。那些埃德萨人他们真是滑稽。”盖伊想起不久前的笑话就哈哈大笑。丝毫没有因为恶劣的天气影响到他的好心情“你还记的当他们听到第二个消息时的样子吗。愚蠢的埃德萨人。”

    “当然记的。戏剧的变化。”伦格不由一阵莞尔。他怎么会忘记他自己导演的一切呢。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记的这个规矩。这可是最古老的贵族习惯法。”盖伊好奇的询问着。他到现在依然无法明白这个罗马农兵出身的年轻人怎么会记的这种早已经被遗忘的骑士法则。

    “一个有正式爵位的贵族女子必须按照上帝的意志自己选择丈夫。”伦格心底闪过这个事实上连他自己都并不熟悉的习俗。这种甚至近似某些异教时代的骑士习惯法在多年的尘封之下早已被人忘记。而前世曾经看到过的相关籍也早已随着离奇的经历被忘的一干二净。直到某位稍显唠叨却一心爱着儿子的母亲无意中的提醒。才终于让伦格看到了一个彻底打破耶路撒冷僵局的捷径。

    当玛丽因为伦格对圣殿骑士团大团长的召见不以为然感到不满的时候(第四十一章)。伦格突然在母亲的话里找到了某种灵感。他一下子知道了应该如何打破耶路撒冷王位的僵局。尽管这个想法看上去有些荒诞。甚至已经开始变的偏离历史。但是伦格知道自己真的只有这种方法了。

    而且当他想到这个方法的时候。一个始终萦绕心头却又无法说出来的熟悉念头也终于在他心底清晰起来。

    “有正式爵位的贵族女子必须按照上帝意志自己选择神圣的婚姻。”

    这个虽然没有多少贵族少女能真正实现的习俗作为西方贵族习惯法。始终贯穿在欧洲历史之中。甚至伦格隐约记的有一位德国贵族小姐利用这个习俗真的的到了真爱。

    这就是约瑟林宴会上伦格对盖伊说出的计划。现在这个计划似乎是成功。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只能在耶路撒冷见分晓。

    当盖伊被宣布废除与西比拉的婚姻之后。约瑟林出人意料的烦躁无形中帮助了正想用更多方法拖延时间等到新消息的伦格。

    戏剧化一幕出现后不久。埃德萨伯爵就被盖伊以冒犯国王的罪名送进考雷托尔修道院。尽管他用不了多久还会出来到处乱窜。但是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他是无法给任何人找麻烦了。

    盖伊这个审判的确令很多埃德萨贵族无法接受。可是当作为伯爵继承人的玛蒂娜带领她明显更加人强马壮的骑士宣布效忠国王之后。这些落魄的失国贵族终于知道。作为埃德萨伯国贵族是多么滑稽的一种身份。

    “不过子爵。我很奇怪你居然拒绝我为你指定玛蒂娜为你的妻子。”盖伊带着些困惑的看着伦格。他真不明白这个年轻人在想什么“难道你认为自己可以再有这种机会吗。考雷托尔和未来的埃德萨伯爵。这不是人人都能实现的梦想。看看那些欧洲来的贵族。他们围拢在那个小女孩身边就是为了成为她的丈夫。或者说是成为她的主人。”

    “殿下。对我来说尊敬的公主实在是太高贵了。这不是我能享受到的温柔。”伦格把帽兜拉的更深一些“您即将成为耶路撒冷的国王。这才是现在最关键的。您能为耶路撒冷带来团结而不是分歧。没有了这个一切都是虚幻的。”伦格的话让盖伊觉的自己好像真变的伟大了起来。满意的看着身边显然立了大功却依然谦逊的伦格。这让他觉的这个年轻人在这点上要比那个总是给自己找麻烦。甚至有时候虔诚的让他都觉的无法接受的雷纳德要可爱多了。至少现在这个年轻人想到的是让自己成为国王而不是高喊什么“上帝意志”。“惩罚异教徒”之类让他烦恼的宣言。

    “没有盖伊就没有时间。”伦格一边随着比赛弗勒斯的颠簸一边心底里不住寻思着这个旁人都不会注意的问题。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的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也是他并不接受盖伊示好般的帮助的原因“这个时候萨拉丁在做什么呢。他的大军什么时候会打来呢。是依然延续历史的那个时间。还是一切已经发生了变化?时间。给我些时间吧……”

第五十九章 耶路撒冷王冠

    吕西安的盖伊是在一个清冷却透着金黄色晨光的清晨进入耶路撒冷城的,这让他一度觉得是个好兆头。

    和别人猜想的不一样,进城之后的盖伊并没有立刻赶往宫殿和自己的妻子见面,更没急着召集自己的手下为自己的登基出谋划策,他在进入圣城之后就直接来到了圣墓教堂。在闻讯赶出来迎接的耶路撒冷主教赫拉克留和阿卡主教陪同下,这位尚未登基的新晋国王用一种虔诚的态度走上“苦路”。他如同远道而来的朝圣者般一边咏颂着经文一边亲吻着脚下的石头走上圣山,去感谢主基督赐予自己的这个荣耀。

    这个举动让那些对他大有好感的人更加高兴,即使是另外一些颇为敌视他的人,也不能不承认他这种行为“十分得体”。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梵蒂冈的英诺森和君士坦丁堡的约翰.克马特也不能不佩服这位新国王对基督的虔诚。看着盖伊的背影,他们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在心里猜测起新国王会如何对待各自的教会,最后他们一致认为和这个夫凭妻贵的国王成为朋友肯定是明智之举。

    至于那些外来的朝圣者,他们更关心的是这位国王是否虔诚,当他们看到他和其他人一样换上麻袍,甚至还赤足走在嶙峋的石路上之后,一阵从山下一直涌到山顶的欢呼声立刻打破了耶路撒冷清晨的宁静。

    所以当盖伊终于从圣山上下来,再次换上衣甲准备回到王宫的时候,他遇到了早就等待在山脚下的一群贵族热烈的欢呼,他们当中很多人一边高喊着“国王万岁”一边亲吻他的手和袍角,而更多的人则在远处向盖伊举起了手里的佩剑表示效忠。

    这让盖伊感到十分高兴,以至当他回到王宫终于见到早已等得心焦的妻子之后,他毫不在意旁人的在场而高兴地冲过去,把西比拉紧紧抱在怀里不出的低喊着:“感谢上帝,夫人我们是国王了!”

    “殿下,您的确应该高兴。”西比拉还算清醒的轻拍着丈夫的肩头,直到感觉盖伊终于从兴奋中冷静些了之后,她才悄悄的在丈夫耳边小声说:“那么,殿下这一切都是我们地了?”

    听到妻子这句话盖伊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他慢慢放开妻子转过身,看着身后等待自己的那些贵族他在稍微顿之后凝重的说:“大人们。正如你们希望的那样我在成为耶路撒冷国王之后会为所有贵族和整个王国服务,而在此之前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耶路撒冷面临的问题,那不只是萨拉丁还有我们自己。所以我请求你们给我一天的时间,在我登基之前,我会让你们所有人见到真正团结的王国和一群可以抗击一切敌人的骑士。”

    “愿上帝保佑国王!”赫拉克留主教转身在空中划个十字,他带头向盖伊行礼,直到看着国王夫妻消失在宫殿的门内,他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地声音对身边的阿卡主教疑惑的低声问:“盖伊要干什么?”

    可是和他一样满脸迷惑地阿卡主教显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两位主教就不由得想寻找能解答这个疑问的人。可到这时他们才发现。那个与盖伊一起回来,而且一路紧跟不放,俨然颇得国王信任的贡布雷子爵居然也已经不见踪影。

    这不禁让两位主教一头雾水。也让闻讯而来听到消息地雷蒙疑惑不已。

    “那个盖伊。那个自以为是靠长相迷惑女人地盖伊。他以为自己胜利了吗?”陪着雷蒙在宫殿走廊里徘徊地巴里安不甘心地低吼着。他地双手时而放开时而握拳。可是却又好像因为某件事无法下定最后地决心“他根本不配当国王。甚至连雷纳德地妻子都看不起他!还有那个罗马小暴发户。他以为有了个爵号就能攀附权贵了。他居然投靠了盖伊。而且据说就是他在考雷托尔救了盖伊地命。如果我们早些。早些……就不会这么不知所措了。上帝都是那个该死地罗马暴发户。他杀掉了汉弗雷。结果让那些目光短浅地家伙为了争夺成为伊莎贝拉丈夫起了内讧!”

    “不是盖伊。更不是贡布雷。”始终听着巴里安抱怨地雷蒙微微叹了口气。他习惯地抚摸颚下灰白地短须稍带无奈地摇着头“这些和他们没关系。我们被人出卖了。被我们信任地甚至是要效忠地人出卖了。”

    “谁?谁出卖了我们?”巴里安稍一错愕。接着他地脸上露出一丝惨白“伊莎贝拉。是伊莎贝拉!”

    “是地。伊莎贝拉。”雷蒙无力地坐在走廊地一个石凳上。他慢慢喘息着。声音平静而波澜不惊。似乎并没有因为眼前明显地不利感到沮丧“我们不知道伊莎贝拉究竟和盖伊谈成了什么。在这种对她不利地时候她是应该更信任和依靠我们地。可是她却突然背叛了我们。如果没有伊莎贝拉地许诺和让步。西北拉不可能那么快就能被承认为女王。甚至如果她愿意我们甚至可以用武力帮助她登上王位。可是这一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那么我们唯一不知道地就只有伊莎贝拉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所做地一切都是为了耶路撒冷。”站在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地母亲面前。伊莎贝拉面无表情地回答着玛丽亚.康尼娜地质问。她带透着少女气息地身上穿戴地正式地贵妇服饰让她看上去如同一个老成地孩子。而事实上这个只比玛蒂娜大2岁地**。也地确是个过于老成地孩子“母后。我不会成为你丈夫手里地玩偶。就如同鲍德温哥哥不会成为雷蒙地玩偶一样。”

    “玩偶?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玛丽亚.康尼娜的脸色已经难道到极点,她干瘦的双手紧攥的一块手帕已经快被她扯破,两片泛青的嘴唇也如同她手里的手帕般紧紧地绷在一起“我希望你成为耶路撒冷的国王,不论是依靠的黎波里还是依靠伊布林家族,我为你做出的牺牲你居然这么报答我,用和盖伊合谋来报答我?”

    看着母亲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脸,伊莎贝拉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她慢慢走到玛丽亚面前拉住母亲冰冷地双手。轻声说:“母后,难道你还不明白,或者说你不想去明白,盖伊已经胜利了,从汉弗雷死的时候起他就已经胜利了。那些拥护我的贵族只要有机会,他们谁会看着别人成为我的丈夫?就如同当初我父亲刚刚去世不久。雷蒙就让巴里安娶你一样,他们是不会让别人的家族和我联姻的。所以,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机会。”

    “那个该下地狱的贡布雷!”玛丽亚.康尼娜显然被挑起了对某个年轻子爵的愤怒,她站起来甩掉女儿的手围着四柱床不住走动着,嘴里迸发出出地愤怒咒骂连站在门外的侍女们听了都不由的胆战心惊“我如果可以诅咒,我会咒他下地狱。只要能让我实现这个愿望,就是魔鬼写下地契约我也愿意签字。”

    “这可真不像您应该说的,母后。”听到康尼娜这么可怕的诅咒。伊莎贝拉脸上居然闪过一丝微笑,她也不管头上梳好的发髻是不是已经歪了,就一头靠在四柱床的柱子上看着嗔怒的瞪着自己的母亲“而且难道我们不是都知道。汉弗雷是不可能成为国王的,你不是也曾经不只一次的暗示我应该重新考虑找一个更适合地丈夫吗?”

    “可是那个贡布雷……”

    康尼娜刚刚再次恼怒的张口,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就从外面传来,随着房门轻轻打开,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她看着自己女主人的眼睛里带着丝畏惧,直到康尼娜有些不耐烦的看过来,她才犹豫的轻声禀报:“夫人,安盖特的贡布雷子爵大人……正在外面,他请求觐见伊莎贝拉殿下。”

    “什么?”康尼娜的眼睛里露出了凶猛的光。她地双眼本能的望向挂在墙壁剑架上两柄交叉的佩剑,一时间难以遏制的杀机让她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都古怪之极。

    “贡布雷来了?他真的来了?”和母亲截然不同的是,伊莎贝拉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兴奋的昏红,她双脚微微先前一蹦就跳过一大堆天鹅绒靠枕。如果不是侍女挡在身前,她甚至险些直接就冲出了房间。

    “伊莎贝拉你怎么了?!”康尼娜错愕地看着女儿一瞬间失去仪态地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如果不是有侍女在场她真的会大喊起来。在她看来,女儿现在地样子简直完全和当初西比拉对盖伊那种迷恋时的影子,这不由让康尼娜想到一个从没想过,可只要一琢磨就觉得让她心惊肉跳的念头“我的上帝。伊莎贝拉你不会是……”

    “我当然是!我就是在等他!”伊莎贝拉终于喘了口气稳定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端庄的向那个侍女微微点头,认真的说:“请贡布雷子爵在主厅里休息,我立刻就去见他。”

    说着,她拉动了身边一根绳子,随着一阵铃声从另一扇房门里走进来的几个侍女恭敬的来到她的身边开始为她装束起来。

    康尼娜完全被女儿的大胆和放肆惊呆了,可伊莎贝拉却显然并没有受到母亲不满的影响,在母亲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一边任由那些侍女在自己身上摆弄着那些繁琐的服饰,一边回过头对母亲淡然说到:

    “母后。不论是你的第二次婚姻还是我自己的姻换。都没能让我成为耶路撒女王。既然如此那我就用属于我的王位换取一些和王冠一样拥有无上价值的东西。”

    “你说什么?你究竟要干什么?”康尼娜不知所措的看着女儿,她从没想过这个女儿会违背自己的意愿。更没想过她会自己放弃成为国王的机会“不论你想做什么,你都必须记住你是阿马里克国王的女儿。”

    “我当然记得,而且我更记得自己是鲍德温家族的后裔。”已经在侍女帮助下收拾妥当的伊莎贝拉扬起头颅高傲的向门外走去,在关上房门之前,她头也不会的向母亲宣布:“所以即使没有王冠,我也将是耶路撒冷之王!”

    说完,伊莎贝拉在身后沉重房门关闭声中大步向前走去,她穿过被阳光照射得一片明亮透着暖意的走廊。在向头顶一个十字架行礼后,她深吸一口长气然后示意身边地侍女打开了房门。

    温暖的主厅里,伦格稍显疲惫的靠在软榻上闭目眼神,听到房门开启他睁开眼站了起来。

    先是看自己创造的奇迹般看了一下伊莎贝拉之后,伦格才微微躬身行礼:“我是奉命来接您的,我的殿下。”

    冬日地白天飞快的消逝了。当夜幕降临的时候。耶路撒冷的居民们感受到了即将发生大事的紧张。

    街头突然多起来的十字军士兵挥舞的武器不住的盘查着路人,圣殿骑士们原本耀武扬威的喊叫变成了谨慎小心地巡查,城市里很多显贵的府邸几乎无一例外的通明,可进出地并不是喝醉的酒鬼而是全副武装的警卫。

    而那位白天刚刚如同一个凯旋者般返回耶路撒冷的新国王,则在走进王宫之后再也没有出来。

    这一切都告诉耶路撒冷人可能即将发生的大事,他们在各自的家里交头接耳胡乱猜测,然后就是不住的祈祷不要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他们的这种担心显然是多余了,当平静地夜晚过去,黎明终于随着启明星的暗淡来临之后。还在沉睡的耶路撒冷人被一阵从圣墓教堂响起的洪亮钟声惊醒了。

    人们有些担心的数着钟声,他们想知道在昨天夜里时不时有什么人莫名其妙的死掉。

    可是伴着钟声,另一阵高亢的长号角声却有在街道上蔓延开来。一队队的骑兵一边吹着长长的号角一边飞快地掠过每一条街道。在他们的身后高举十字架的僧侣一反常态的用呐喊向人们宣布着一个令他们振奋的消息:

    “上帝保佑耶路撒冷!上帝保佑耶路撒冷国王!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上帝赐予王冠,所有耶路撒冷人都可以作为见证,虔诚者将作为见证!去圣墓教堂吧,见证国王的虔诚和信仰!”人们被教士们的呼喊惊醒了,在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弄巷,人们都为这个消息而兴奋。即使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为了王位而掉脑袋的人也为耶路撒冷终于有了一位国王而高兴,而那些稍知少许地人则在暗中为圣地避免了一场内战而感谢上帝地仁慈。

    规模并不大的圣墓教堂很快就被聚集起来地贵族们挤得水泄不通,那些平民则只能站得更远的看着里面进出的人流。可是人们的情绪是激动的。每当看到一位贵族经过都有熟悉他们的人发出欢呼,特别是当两位骑士团大团长出现的时候,欢呼声更是直冲云霄,他们虔诚的向两位团长弯腰行礼,那种恭敬不禁让很多贵族心生嫉妒,不过他们很快就被另一件出乎他们意料的事吸引了注意。

    那是个不论是两位大团长还是贵族们都颇为意外的情景,他们看到始终紧闭的圣墓教堂的大门逐渐打开,而在一队护卫的保护下由耶路撒冷主教赫拉克留,梵蒂冈的英诺森和君士坦丁堡的约翰.克马特陪伴之下走出来的。并不是西比拉和盖伊,或者准确的说并不只是他们两个。

    就在这对头戴王冠的夫妻国王旁边,和他们一起并肩走出圣墓教堂大门的,还有西比拉的妹妹伊莎贝拉。而她的头上俨然戴着一顶虽然样式不同,却让所有稍微知道的人都为之惊诧无比的桂

    “我的上帝,那是什么?”杰拉德看着明显并不适合伊莎贝拉头型的那顶硕大桂冠呆滞的问着旁边的罗杰.德.莫洛斯。

    可医院骑士团的大团长显然也对出人意料的一幕不知所措,他愕然的和杰拉德对视,过了一会才想起什么的猛然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雷蒙。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雷蒙脸上的表情也在无声的诉说着对这一切的毫不知情。

    远处的民众却已经开始发出轰然喧闹。他们不顾士兵阻挠不住向前涌来。而且他们的嘴里还发出阵阵连他们自己都不知所谓的喊叫。

    “上帝呀。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巴里安向妻子抱怨着,他指着站在台阶上的那三个人质问康尼娜。可得到的却只是冷淡的白眼。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他们的交易。”雷蒙终于长出一口气,嘴角露出一道深痕“一顶属于圣墓守护者的桂冠,两个真正拥有王冠的国王?”

第六十章 伦格之路

    一顶圣墓守护者的桂冠和两位真正的国王,这一切出人意料的意外让人们觉得不知所措,他们愕然的看着站在圣墓教堂门前台阶上的那三个人,直到三位耶路撒冷王族走下台阶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才认真的看清那三个人。

    戴着那顶独一无二的圣墓守护者桂冠的伊莎贝拉站在西比拉的身边,她的手里还攥着当初第一位圣墓守护者永布的戈弗雷宣誓永远守卫圣墓时握着的那柄象征忠诚和勇敢的佩剑。而她丝袍胸前则佩戴着一个用珍珠串成的,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十字架罩衫,这让她看上去颇有些神圣的气息。

    而另外那两位看上去更像国王的国王,则用王冠和全身的华袍展示的王者的威严。

    圣墓教堂的三扇大门都已经打开,从里面灌出的冷风把站在门前的三位耶路撒冷王族的衣襟吹得飘扬起来,当他们同时高高举起手里喻示着王权和信仰的利剑和十字架的时候,远处的民众开始安静下来,他们纷纷弯腰向自己的国王行礼,也向那顶桂冠行礼,人们还记得那顶桂冠曾经带来的威严和权力。

    那是属于永布的戈弗雷的桂冠,是最早征服了耶路撒冷的十字军的首领的遗物,当初在经过艰辛的跋涉和无数战斗之后,终于夺取了圣地的永布戈弗雷并没有如很多人期望的那样在耶路撒冷宣布称王,他固执的拒绝了很多朋友和属臣的劝谏,而是以圣墓守护者这个称号结束了他占领圣地之后短暂的生命。

    在他死去之后,这位人们心目中虔诚的基督世界的军事领袖,被他的继任者埃德萨的鲍德温一世安葬在阿克萨清真寺地下错综复杂的迷宫深处,这里同样也是著名的圣殿曾经存在地地方。

    令人迷惑的迷宫深远的墓室里,永布的戈弗雷的遗体被装进巨大的石棺之中,被雕刻成他外形地沉重压棺像平躺在石棺的棺盖上,在永远黑暗的地下,这位人们心目中伟大的十字军先驱依然沉默的守护着他为之战斗的圣地。

    现在。他的桂冠和宝剑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不过戴上它们的是一个叫伊莎贝拉的鲍德温家族后裔,而且和这顶桂冠一起出现地是两位真正的耶路撒冷国

    这不能不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贵族们觉得有些无法接受,他们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接受耶路撒冷居然出现“三位国王”这种已经超出他们想象地事。

    看着那些把三位王族围拢在一起,低声商榷着这个让他们难以接受事实的贵族们,站在教堂台阶上伦格的眼神越过那队护卫的缝隙向下俯视着。他知道他们肯定会为这个争吵不休,不过他也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子。事实上那些人不过是在为自己那份应得的权力争辩,他们害怕突然出现的意外让他们的权利受损,而当早已经过一夜字斟句酌的一纸协约出现在他们面前时,这些保持着所谓信仰和虔诚的贵族,很快就会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么样地选择了。

    “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还记得为什么来到圣地呢,”伦格沿着护卫队的的边沿在台阶上走着,他的眼睛掠过那些似乎在不住讨价还价的贵族们,这让他想起曾经盛行罗马帝国的皇位买卖。想到一个曾经强盛的帝国的皇位居然被当做货物般的出售。伦格似乎就看到了现在地耶路撒冷的末日“真正的鲍德温家族早已不复存在,耶路撒冷王国也早已随着那位身患恶疾却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天纵之才的死亡而死亡了。”

    伦格收拢黑袍转身沿着台阶向圣墓教堂高耸祈祷堂大门走去。当登上最高一阶后慢慢转过身看着下面变得矮小地人群。他轻轻伸出右手举到眼前。在这一刹那伦格似乎看到整个耶路撒冷都覆盖在自己手掌之下。而下面地人群却几乎包含着整个基督世界地一切民族。甚至包含着所谓地异教徒。这一切让伦格突然明白了什么。他似乎看到自己无缘见到地那位戴着面具地年轻国王站在这里看着整座圣城。说出了那句令人敬畏地话。“耶路撒冷。唯我独尊……”伦格轻声回味着这句不知是否真是鲍德温四世说过地话。虽然不知道如果鲍德温四世看到眼前一切会有什么感想。可是伦格却在那些人地低声细语中闻到了腐朽颓败地气味“这就是耶路撒冷地贵族们。这就是即将抵抗萨拉丁地十字军?”伦格有些无奈地走进祈祷堂。不过让他意外地是看到一个比他还早地人正跪在冰冷地地上做着忏悔。

    晨光透过头顶高大地窗户照射进来洒在这人地地身上。让他看上去好像披上了一层虔诚地光昏。

    不过伦格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慢慢地走到那人身后低头看着他跪在地上地样子。仔细听着他嘴里发出地若有若无地喃喃祈祷。同时伦格地手紧握着黑袍里地剑柄。一股想顺势拔出剑来砍掉那人头颅地冲动让他地身体一阵发热。

    “虔诚是让我们所有人能拯救圣地地唯一办法。”终于做完祈祷地瑞恩希安站起来向伦格微微鞠躬“我想大人您也肯定是这么想地。”

    “虔诚可以让剑挥舞地更有力。但是却不能让握剑地手变得更多。”伦格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商人。他想象不到究竟这个人地影子究竟在多少地方出现过。甚至他都有些怀疑在这场即将开始地宗教战争中。究竟什么地方才是这个人地身影没出现过地。

    “地确虔诚无法做到这些。可是我却能做到。”瑞恩希安稍一示意之后就带头向侧门走去“请和我过来大人。我相信您一定不愿意让别人看到您在这场戏剧中地角色。所以我们还是离开吧。”

    听着暗含警告的提醒,伦格犹豫一下之后还是随着瑞恩希安向侧门走去。

    在他们的身影刚刚消失,祈祷堂的大门就被轰然推开,伴随着“三位耶路撒冷国王”的大队人马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祈祷堂。这里将是耶路撒冷国王正式加冕前最后一次忏悔的地方。

    “那么子爵大人。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了?”瑞恩希安和伦格走在圣山沐浴在晨光下的小路上,他不时地向着大教堂的方向看上一眼。然后颇为用一种颇为有趣的口气询问着:“你希望看到耶路撒冷的和平。或者说是团结对吗?”

    瑞恩希安好笑的看着离开教堂后就始终一言不发的伦格,当看到他似乎没有要回答自己地意思之后,瑞恩希安继续说:“大人我知道你对我的行为很不以为然,甚至就是在的黎波里你还只是一个侍从的时候,你就已经敢于对我表示蔑视了,而现在你已经是位大人。我相信您一定认为我是个无可救药的贪婪商人,甚至如果可能会对我进行审判,毕竟上帝的宠儿就如同停留在人间的天使。”

    “我不会审判任何人,因为审判者自己就要经受审判。”伦格停住脚步转过身“耶路撒冷的安危才是我真正关心的,那么你关心什么呢,更多地金子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大人,异教徒的金子和基督徒地金子没有区别。财富永远是最吸引人的,那些来到圣地的贵族在他们的家乡默默无闻,可在这里却成了显赫的贵人。那些一贫如洗的农民在这里成为了让人羡慕的富翁。这是他们的幸运。可他们的财富同样也是撒拉森人地财富,所以我们和他们做生意才有钱赚。而不是靠用剑去消灭他们。”

    “所以你把那些宋国的商人引见给伊莎贝拉,你让她看到了财富的诱惑。那么你自己想得到什么?”伦格沉吟之后开口问着,不过他还有另一个纠缠内心的疑惑,可是他知道那只能靠自己的探究而不能问出来。

    “财富大人!我对财富的追求仅次于对信仰的坚定,我相信这同样能让您动心,而且据我所知雷德纳伯爵对您并不十分慷慨,这难道还不能成为我帮助您的理由吗?”

    瑞恩希安笑吟吟的看着伦格,他眼中那种满脸生意人地笑意似乎看着的不是一位耶路撒冷贵族而是一件可以买卖的货物。“耶路撒冷总是能发生些出人意料的事,盖伊夫妻居然肯接受和伊莎贝拉共享权力,这不就是个奇迹吗。想象一下他们居然用接受伊莎贝拉圣墓守护者称号的条件获得了王位,这的确不能不算是个创举,至于能想出这个念头的人更是令人佩服,”瑞恩希安说到这里微微撇了一眼伦格,可接着他的眼神变得严厉起来“可是大人,难道这样就可以了吗,难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让那些人团结起来共同抵抗萨拉丁吗?”

    他对伦格指着山下的城市,腔调变得越来越凄厉,透着绝望地口气听上去就如同在宣示世界地末日:“你知道我曾经为萨拉丁服务。所以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都是可信地,我亲眼看到过他军队的强大和可怕,我也看到过他们对待反抗者的残酷,这一切根本不是现在的耶路撒冷能抵抗的,不论雷蒙是否肯向盖伊效忠,也不论雷纳德是不是愿意和自己的宿敌共同战斗,他们都无法抵抗萨拉丁,所以耶路撒冷的未来是可怕的。”

    “那么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怕我如你所说的会对你进行审判?要知道你这些话让任何人听了都会认为了你是个胆小鬼甚至是撒拉森人的同谋。你在煽动向敌人投降难道不是吗?”

    “我们都知道你不会。大人。”瑞恩希安微微后退,他站到一块突出山坡的石头上看着远处“你和他们一样希望得到权力而不只是单纯的信仰。所以你才希望他们能尽快摆脱争夺甚至可能爆发的王位之战。你为他们指出各自应该做的,甚至是你想出了让伊莎贝拉成为圣墓守护者来换取她对盖伊夫妻的支持。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我知道,这已经不是信仰了子爵,你渴望得到的是权力。”

    说到权力的时候,瑞恩希安的脸颊不由微微颤动。他一步步走向伦格,直到能探头贴在他耳边低声细语才停住脚步。他的声音很低可是却很有力,深沉的声调令他的话就像带着某种诱惑在伦格耳边徘徊着:“好好想想,我可以帮助你子爵,你的城堡需要有人修缮,你的教团需要有人供养,你那些可怜的士兵和随从需要刚好装备而不至于在战场上死掉。这一切我都可以给你,那样你就能变成一个为圣地作战的显贵,甚至你的教团也有可能成为和圣殿或者是医院骑士团一样受人敬仰的军队,做到这些需要巨大的财富,而我可以让你实现这些梦想。”

    “那么你呢,你最终想得到什么,因为慷慨而被封圣,还是更多的财富?”

    “子爵,有时候财富的获取和信仰的虔诚并不冲突,甚至我认为就因为虔诚才被上帝赐予更多财富。”瑞恩希安一边纠正一边慢慢离开伦格身前“好好想想,盖伊,伊莎贝拉,雷蒙还有雷纳德他们能给你什么?我能给你一直渴望的东西,而我只希望得到一个小小的回报。”

    然后瑞恩希安对着伦格询问眼神稍微沉默了一下,他像在考虑究竟怎么说才合适。这让伦格感到奇怪,在他印象中,这位财势逼人到处吃得开的商人还没有过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总是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甚至在这片土地上这个商人才是真正的王者。

    “你想得到什么?”伦格再次问着,他觉得自己可能就要了解到这个人的真正意图了。

    “中立,子爵。”商人终于开口了“不要去招惹萨拉丁,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更多的人不要卷入战争。”

第六十一章塔 索的小心思

    伦格是在这一天快天黑的时候见到急匆匆赶来的雷纳德夫妻的,从博特纳姆到耶路撒冷的一路显然让这对夫妻吃了不少苦,当有人递上一碗清水的时候,即使是施蒂芬娜也顾不上一直保持的仪态,接过水碗大口喝了起来。

    “大人,您要先休息一下吗?”伦格轻声问着看起来满脸疲惫的雷纳德。

    可他这句话好像触到了雷纳德的什么痛处,随着“砰”的一声水碗砸到桌子上的声音,雷纳德的怒火也随着爆发了出来:

    “不!我不需要休息,我不需要食物,我也不需要你们这么殷勤,我只要你们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盖伊要即位,更没有人告诉我伊莎贝拉居然戴上了圣墓守护者的桂冠,难道我不是博特纳姆的雷纳德吗?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

    雷纳德愤怒的喊叫声吓得那些随从躲得远远的,即使是跟随他一起来到耶路撒冷的骑士们也用尽量向后退去,防备着被这头正处于愤怒中的疯狗咬到。

    “你!”发泄一阵之后的雷纳德不停的转着,然后他终于找到了要质问的人,于是他大步走到伦格面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告诉我你都干了些什么,是不是被考雷托尔的那个小孩子迷了心窍,你居然敢不向我报告这一切?还是盖伊许诺了你什么?告诉我他给你什么了,爵位?城堡?还是金子?是他让你不告诉我的对吗?!”

    “爵爷,你失礼了。”施蒂芬娜走到丈夫身边低声提醒着,她回头看了看那些故意把头转向别处的随从微微挥手。在他们悄悄退出去之后,伯爵夫人才用同样严厉的眼光看着伦格:“子爵我不想提醒你应该对我丈夫尽的义务,可是我只想请你不要忘了,是我见证了你继承爵位,是我丈夫第一个承认你的身份,你欠我们的情。”

    “如果不记得这些我现在已经是考雷托尔伯爵了,夫人。”伦格斜视了一眼施蒂芬娜。面对雷纳德接着说“盖伊成为国王难道不正是您所希望的吗,至于伊莎贝拉,大人我不知道您是不是了解萨拉丁的军队究竟有多强大。如果我们再不能尽快找出结束争夺王位的方法,萨拉丁可能就不需要再动用他地军队了。所以伊莎贝拉成为圣墓守护者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难道您认为他们愿意看到这种局面吗?”

    “可是你居然不告诉我,而且他们对我说你现在可是盖伊身边的红人。那可真是恭喜你了,子爵!”雷纳德透着嫉妒的口气让施蒂芬娜有些脸红,可一想到自己丈夫可能会因为错过了这次至关重要的权力盛宴而失势,她就也不由对伦格一阵愤恨。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还是安盖特子爵的原因,”伦格说了一句让人莫名其妙地话,然后他后退两步,倒握剑柄慢慢拔出佩剑递到雷纳德面前“大人,我曾经把自己守护圣枪的荣誉奉献给您,现在我要向您再次重申我的誓言。我会遵守对您的许诺,就因为这个我拒绝了盖伊公爵为我向玛蒂娜求婚的好意,我知道这个权力应该是属于您的。而且我相信安盖特和博特纳姆相互依靠的,这其中也许将来还会包括考雷托尔,这才是我希望的。”

    “哦,还包括考雷托尔?”雷纳德意外的看看伦格,然后他晃动这那头耀眼地金发不住的回头对妻子点头喊着“夫人你听到了吗,这个人在说什么,这可是我听到过的最奇怪地话,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雷纳德带着夸张的表情咂着嘴唇把脸凑到伦格面前“告诉我你能保证考雷托尔向我效忠吗?据我所知那个孩子已经向盖伊宣誓效忠了不是吗?”

    “大人,是埃德萨继承人而不是考雷托尔继承人向公爵效忠。”伦格轻声提醒着“考雷托尔依然是自由的,您的愿望也一定会实现。”他微微一笑,用即使是施蒂芬娜也听不到的声音低声问:“大人您不是一直希望拥有整个死海西岸吗?”

    雷纳德平静地看着伦格。过了好一会儿他地地脸上慢慢露出了微笑:“小伙子我喜欢你。你可真是上帝赐给我地一件礼物。也许盖伊也这么想呢。”

    “大人您过誉了。”伦格微微点头“我只希望耶路撒冷能尽快得到和平。现在对我们来说为了争夺王位发生战争是最愚蠢地了。”

    “这个不是你能明白地小伙子。”雷纳德用力拍着伦格地肩膀“也许在你那个农兵脑袋里认为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可别忘了既然耶路撒冷是上帝赐给我们地圣地。那么所有人都有权力得到这块土地。争夺王位不过是其中地一小部分。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如果真地如你所说我可以得到整个死海西岸。你就会得到你应得报酬地。”

    雷纳德不住地张口许诺着。不过他地眼神似乎在告诉别人。这时他地思绪其实早已经飘到了天知道地什么地方。也许他现在已经开始在脑子里幻想着如何建立自己地“死亡王国”。或者是该怎么去筹划那一座座想象中需要建立起来地城堡了。

    “你让我丈夫很高兴呀。”施蒂芬娜看着一边嘴里唠叨个不停。一边走来走去地丈夫“不过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只希望耶路撒冷得到和平夫人。特别是现在。”伦格无奈地向伯爵夫人说出了心里话。可他知道她显然并不相信自己“我现在需要和平。即使是那么短暂地和平……”他地手握紧了怀里隐藏着秘密地圣经。心里暗暗祈祷着。

    回到耶路撒冷后第一次重新来到祈祷殿地伦格,看到地是一幕颇为出他意料的情景。

    原本那个让人可怕地焚尸堆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空地上一片被熏得乌黑的痕迹,和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树立起来的石碑,在这个顶端用一个石雕十字架装饰的石碑上,伦格认出了法兰西斯稍显凌乱的笔体,碑上地安魂诗向所有经过的人叙述着一场为异教亡灵罪恶的洗涤,在法兰西斯的叙述中,焚毁前人罪证的行为成为了伟大的救赎。更成为了“上帝地宠儿”昭显神意的奇迹。

    这种举动让伦格觉得自己似乎也和那些历史上用文过饰非来为自己遮丑的人物没什么区别。

    甚至他觉得现在的这个样子更加可恶,因为当他看到在小广场上搭建起来的帐篷下吃着稀粥的人们大声宣扬那场用火焰就行的救赎的时候,他们的口气里丝毫找不到任何应有地惭愧,更多人的是用自豪甚而是怜悯的口气提到那些亡灵地“幸运”,因为他们即使死了也有一位“上帝宠儿”把他们拯救出地狱。

    至于那些是为什么而死,却没有人去提起一个字。

    “您的虔诚让更多的人愿意追随您。”法兰西斯陪着伦格在人群里走动着“看看这些人,他们吃的就是您从自己领地带来的粮食,我们知道您的城堡也很艰难,可依然还能尽量为所有人带来吃的,这真是善行。”

    “也不只是我自己的,”伦格一边随手搀起一位试图跪下亲吻他袍子的朝圣者,一边微笑着解释“考雷托尔地玛蒂娜公主捐献了很多东西,甚至她还慷慨的给我们送来了很多武器装备,对我们来说这是很重要的。毕竟朝圣者很多,而我们需要有人来维持教团的秩序。”

    “当然大人,不过这些不是我所擅长的。”法兰西斯微皱起眉头。这位出身富庶却甘愿用清贫和苦修追寻上帝真意的修道士,无法理解为什么要用武力约束那些跋山涉水来到圣地的人,尽管他并不知道就是他自己的那些追随者在很多年之后用更加残酷的方法,对待和自己一样地人民。

    “守护上帝需要虔诚,同样需要刀剑。”法尔哥尼从后面走上来大声嘀咕着“这些人应该拿起武器扑向异教徒,他们身上既有金子又有装备,那样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组织起一支像样的队伍了,上帝会保佑我们的。”

    “剥尸可不是上帝允许的行为。”

    一个教众嘟囔着,可他话还是让法尔哥尼听到了。他转过身挤到那人身边,从分成三瓣的嘴里喷着腐肉的口气对那人教训着:“可是剥尸也不是上帝禁止的。难道你以为自己可以代替上帝说话?还是认为我是个傻话,听不出来你的讽刺?”

    “我,我……”那个教众显然是吓到了,不知道是因为法尔哥尼的手抓地太紧还是口臭实在让他难以忍受,那人地脸色开始发白,眼睛开始上翻,如果不是旁边的人立刻拉来,他可能就会就此倒地不起了。

    看着那些人忙乱地举动。伦格的心头不禁闪过一阵烦躁,他知道这些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甚至他们当中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摸过刀枪。至于能抵抗敌人的武器装备,伦格只能暗暗叹息。

    尽管在离开考雷托尔的时候玛蒂娜的确捐献了很多东西,其中就包括虽然数量不多却颇为急需的武器,但是伦格知道这远远不够,当他看到那些走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的圣殿骑士和他们的士兵时,伦格感受到了实力悬殊下的压力。

    看着如同一个杂乱无章的大集市般的小广场,伦格陷入了茫然。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他并不愿意过多接触的瑞恩希安。

    心事重重的伦格带着塔索和法尔哥尼回到了自己那个已经成了庇护所的家。

    看着一路上始终沉默的伦格。塔索心里一直不停的嘀咕着,随着时间过去。这个老兵痞已经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想到在考雷托尔遇到的险情,塔索既后怕又兴奋。他似乎看到了财富正向自己走来,可当听说伦格居然拒绝了盖伊为他向玛蒂娜求婚之后,塔索就觉得跟着这个有些糊里糊涂的小子混下去实在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婆,一想到莫莉安在考雷托尔舒适的生活,塔索就不禁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离开伦格,至少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当个穷贵族的小随从了。至于说到安盖特,塔索觉得和考雷托尔比起来那地方简直就是个猪圈,这就更加坚定了他要摆脱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的决心。

    老兵痞一路抱怨着,当得到伦格的示意可以离开之后,他立刻回到自己那间和牛棚一墙之隔的小屋子开始悄悄的收拾起行装。

    他知道随便逃离主人的随从会受到什么惩罚,事实上他自己就曾经亲手砍掉过一个逃跑随从的双脚,可是他还是决定离开。

    “我受够了,再也不干了,”塔索嘴里嘟囔着,他把准备好的东在床下开门走了出去,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干实在愚蠢,可想到跟着那人的危险就终于下定了冒险决心“我带着莫莉安回安达契去,没有人会为了我一个小人物到那么远抓我的。”塔索沿着墙边慢慢走着,心里还盘算着天黑就逃跑。他的心思完全放在策划他逃跑上,以至有个人和他迎面撞上才恍惚的抬起头。

    他看到的是一张似乎在哪里见过稍显熟悉的脸,一身破烂的衣服披在他身上看上去颇为颓败,而那脸上挂着的一丝笑容却让塔索很不喜欢,不知道为什么塔索总觉得这人的笑容看上去像是在讥讽自己。

    “你是……”塔索突然张开嘴,他错愕的上下打量的眼前这个人“你是那个在罗拉斯骗走了玛蒂娜小姐的哈里多!”

    “说的对朋友,”哈里多看着塔索不停的笑,他的确是在讥笑眼前这个老瘸子,一想到对方老婆在自己怀里放荡样子,哈里多笑得就更加得意“有位大人要见你,就是在的黎波里那个夜晚拜访过你的那位大人。”

第六十二章 一场狩猎和一位久违的名角

    公元一一八六年的圣诞节注定是备受关注的一天,自从三百八十六前的公元八百年圣诞节利奥三世教皇为查理曼加冕之后,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的国王是在圣诞节加冕的,这就让耶路撒冷这一天即将接受王冠的两位国王的加冕显得更加突出。

    只不过让整个王国稍微有些不知所措的是,如同掺杂在细沙子中的石头般显眼的,是还要有一位戴上另一顶桂冠的“国王”站在他们身边,这就让所有人觉得怪异了。他们不知道这种罗马似的诸王共政究竟是不是最好的,可稍明事理的人都不能不承认这是打破僵局的唯一办法。

    事实上人们已经开始厌倦王位的久悬不定,不论是宫廷还是街头的小酒肆里,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用不满的态度抱怨着那些王族为了私利宁可让国家陷入国无其主的窘态,更为随时都可能会爆发的王位战争感到忧心忡忡。

    可突然的,一切都好了,国家有了新的国王,尽管这两位国王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推崇。

    至于一位稍让耶路撒冷人感到意外的圣墓守护者的出现,虽然显得有些突异,不过人们知道也只有这样才能打破让人烦恼的僵局。

    另外,当那顶圣墓守护者的桂冠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很多人似乎又看到流传下来的关于永步的戈弗雷带领十字军拯救圣地的盛况。这让人们不由为之振奋,甚至有些稍显博学的人还引经据典的引用那个关于永布的戈弗雷会在关键时刻守护圣地的传说,以此来证明着圣墓守护者再次出现的正确合理。

    这一切都在圣诞节前被人们大声议论着,他们在宫殿里议论,在街头巷尾议论,每个能见到他人的地方议论。而更多的人则期盼着圣诞节快些到来,他们已经等不及想看到“三王加冕”地盛况了。

    可是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个结果,当耶路撒冷人兴高采烈的期盼加冕礼的时候,两个平时绝对不会走到一起的人在随从的簇拥下出了城,他们冒着寒风在旷野里驱马奔驰。随着一次次用手里的猎弓射倒荒草丛里地狐狸来宣泄这自己心里的不满和愤怒。

    伊布林的巴里安和博特纳姆的雷纳德这对冤家并辔而行,他们两个尽量不看对方,似乎旁边的人就不存在。这让他们身后的随从也向两边分得很开。所以远远的看上去他们的队伍就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雁般慢慢前进。

    “我真想不到他们会承认那种事,”雷纳德终于打破了沉默,他也知道总这么僵持下去是在浪费大家地时间,所以在用猎弓狠狠的教训了一头出来觅食的狐狸之后。他首先开口了“难道和人分享王冠就是那么容易吗,他们每个人都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不舒服,我也一样。”巴里安不忿地斜了一眼死敌“如果允许我更愿意看到盖伊像个叫花子似的被赶出圣地,那个人除了能让西比拉神魂颠倒什么都不会。”

    “你地伊莎贝拉也是一样。她地情人多地自己都数不过来。”雷纳德针锋相对地讽刺着“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我知道你恨盖伊。王位只有一个。”

    “那盖伊就别想沾到王位地一点边儿。那个人一无是处。他如果当了国王耶路撒冷也就完了。”巴里安气愤地拍打着战马地脖子。这让受了惊地战马地脚步开始凌乱起来。

    “那么你呢。你以为谁可以当国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娶阿马里克地寡妇为妻也只不过是为了更大地权力。可惜你除了让她给你生了个儿子。什么都没得到。”反唇相讥地雷纳德毫不示弱。他指着耶路撒冷地方向讥讽着对方地算计。然后不屑地扭过头去用背影显示着自己地轻蔑。

    “你这个……”巴里安显然被说到了痛处。他愤怒地摸向肋下想要拔剑。这让早就相互戒备地随从们立刻纷纷跳开。一时间四周一片兵器出鞘地声音。

    不过这样一来。分开地队伍当中就露出了一个停留在中间地人。这个人停在巴里安和雷纳德不远处地中间看着剑拔弩张地双方。在一阵沉默之后他慢慢催动坐骑靠了过来。

    “大人们。我请你们过来不是为了让你们早早地自相残杀。上帝也不会允许这种基督徒之间地残杀发生。要知道这种事已经发生地够多了。多得让我们被异教徒笑话。”英诺森虽然声音平缓。可他地措辞却透着难言地愤怒“上帝赐予你们剑和盾不是为了。然后把你们派到圣地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先杀掉对方然后再被萨拉丁杀掉。该清醒些了骑士们!”

    英诺森尽管始终克制着自己,可他地话越来越严厉,当他看到两位显贵显然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之后,他才稍微收敛了一下平静的说:“我知道你们都需要什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一切呢。我也知道盖伊公爵并不是很适合成为国王,他的确很轻浮。可难道你们就没想过,没有国王会是什么样子吗?”

    “那么,主教大人您会为盖伊加冕吗?”雷纳德颇为介意的看着英诺森,他不知道这位从梵蒂冈来到圣地的枢机主教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要跳出来当这个仲裁人,不过他知道凡是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的人,肯定都有着自己的那点**。

    “如果允许,作为教廷的枢机主教我会为每位国王加冕,那样一位国王才会得到教廷的承认和祝福。”说到这儿。英诺森好像有意无意的接了一句:“虽然当初鲍德温四世的加冕没得到教廷的允许甚至还很反对,可是毕竟他已经用自己的生命偿还了对教廷的这种无理……”

    “抱歉主教大人。鲍德温四世是耶路撒冷国王!他的勇敢和睿智不容置疑。”巴里安不忿的打断了英诺森的话,而这个反驳居然得到了雷纳德不住点头的坚定支持。

    所有耶路撒冷人都记得当初鲍德温四世即位时教廷地态度。当年轻国王患有麻风病的消息传到梵蒂冈的时候,教廷派人送来了一份措辞严厉甚至是讨伐檄文般的声明。他们宣称麻风是上帝对犯罪者的惩罚,而患有麻风的人是被上帝抛弃地罪人。这样的罪人存活在世上都是违反上帝意志的,更何况还要继承守护圣地的王位?

    于是梵蒂冈宣布质疑这位国王即位的合法性,甚至有消息说如果不是教皇斟酌之后删除了其中某些话,那有些主教甚至想在声明中写下“讨伐”这样的字眼。

    不过远在东方的王国贵族们显然并不吃这一套。甚至连耶路撒冷主教也把这份声明称为“一些呓语者的梦话”。

    于是随着鲍德温四世顺利即位,耶路撒冷和教廷的关系却一落千丈,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任何来自教廷地正式代表,而耶路撒冷也再没有派人觐见过教皇,直到这位英诺森主教的出现。

    “我当然知道鲍德温四世国王的英勇,”英诺森看到两位贵族地脸上明显的愤怒知道应该适可而止“不过我想如果得到教廷的支持难道不是更好。你们应该很清楚教廷对圣地的重视,不论是几位国王,梵蒂冈都会对圣地重视无比。可如果新的国王能和教廷重修旧好这一切不是更完美吗?”

    他终于在拐弯抹角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本意,看着两位贵族稍显意外的表情,英诺森知道该是自己鼓动那双巧舌的时候了,一想到如果因为这次的巧合能令耶路撒冷再次成为教皇三重冠上地宝石,英诺森就为自己在梵蒂冈未来的美好前景欣喜不已。

    不过他的这个好心情也只维持到说出这些话之后没多久,因为正当他为这两位显贵终于被自己的话吸引而兴奋不已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从远处扬起的一片昏黄的烟尘。

    随着那股烟尘接近。迅速戒备的随从们立刻把三位大人围拢在中间。接着他们就听到了随风传来的悠长地“呜呜”号角声。

    “是我们到边境巡逻的骑兵回来了。”雷纳德缓了口气,到这时他才开始琢磨这位梵蒂冈主教的话,不过让他困惑的是不知道这位主教为什么要对自己和巴里安说这些话。而不是对盖伊和雷蒙或者现在应该改成伊莎贝拉去说。

    “大人们,如果你们能和教廷修好就不会这么被动,居然在耶路撒冷城外都要这么小心谨慎。那时候教廷会让更多的虔诚者为守护圣地而战,就如同当初乌尔班二世教皇创下的壮举一样,到那时萨拉丁就不足为惧了。”英诺森不失时机的向两人推销着自己的观点。

    “这些话你应该对我们的国王去说。”雷纳德有些厌烦地顶撞着主教,提到国王他不由想起自己和盖伊似乎已经不那么牢固地关系,至少从盖伊把安盖特封赏给伦格那时候起,他们的关系就已经变得颇为微妙,而在考雷托尔发生地一切更让雷纳德觉得好像自己已经被抛出了盖伊的那个。

    听着雷纳德明显透着不满的腔调。英诺森不由微微一笑,他的手在胸前轻轻划着十字,不知道是为了雷纳德话祈祷还是为自己的机心忏悔。

    可那个十字并没有划完就随着前面一个斥候随从的的呼声停了下来。

    “那是什么?”巴里安的脚上用力在马上微微站起,他仔细看着那队逐渐靠近的巡逻骑兵,随着越来越清晰,他的脸上露出了诧异和不安。“那好像是撒拉森人!”伴着雷纳德一声高喊,随从们立刻重新围拢过来,他们飞快的在自己领主身前排成两列,刀枪的闪光霎时映得英诺森眼前一片恍惚。

    这时候那队冲到附近的骑兵已经开始减速。直到在不远处慢慢停了下来。

    在几面绣有红十字的旗帜后面,一面被黄土熏染得快辨认不出颜色的新月旗迎风飘摆,这种扎眼的情景让人们感到颇为突异,而旗帜下被十字军士兵围拢的一支穆斯林装束的队伍,则显得更加引人注目。

    “我看到了什么?这些萨拉森人是怎么回事?”英诺森疑惑的问着旁边的两个人,不过看到他们也颇为意外的表情之后,他就闭上了嘴巴。

    “大人,我是托普铁热的巡逻队长,我……”一个骑兵向前行礼。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撒拉森人是怎么回事?”雷纳德烦躁的打断了巡逻队长的话。他用马鞭指着那群把自己包裹得十分严实的旅行者“十字军什么时候成了撒拉森人的护卫。难道你们不知道看到他们应该做什么吗?”

    “如果可以我更愿意在战场上和你见面。”一个撒拉森人轻驱战马走了过来,虽然他的腔调稍微有异。但是连英诺森都不能不承认他说的发音十分流利。

    当这个人慢慢摘下包着头脸的头巾之后,他们看到了一张黝黑的撒拉森面孔,虽然尘土和长途跋涉让这个人棕色的眼睛里露出些许疲惫,可他那坚韧的脸庞却依然透着难以描绘的坚毅和顽强。

    那种样子似乎在告诉所有人,世间一切事物都无法难住这个人,不论多么巨大的挫折都无法阻难他下定的决心,不论是艰难多变的沙漠旅行还是任何试图阻挡他的可怕敌人。

    “这个人,是谁?”英诺森奇怪的看着这个撒拉森人,说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一个阿拉伯贵族,至少从这个人虽然有些破烂,却依然可以看出质地奢华的衣服布料上可以看出这个人出身不凡。

    “我能知道我是在和谁说话吗?”巴里安驱马向前询问着。

    “当然,你面前的是伟大的努尔丁的儿子,阿勒颇的真正主人奈里兹.贾拉曼德.哈多努尔丁。”沙漠王者骄傲的回答着,

第六十三章 先知!

    塔索像个小偷似的在街道上一瘸一拐的悄悄走着,因为怕被熟人看到,他不时的回头看着四周,直到终于沿着一条暗巷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店铺。

    穿过狭窄的走廊和门洞,用力搬开挡在面前的一大堆杂物之后,他看到了一扇隐蔽的很好的小木门。

    一股温暖的气息从敞开的门里吹出来,塔索慢慢走进去,在被牛油灯照得很明亮的屋子里,他看到了坐在火堆边的瑞恩希安。

    这时的瑞恩希安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在他身边的一张小桌子上,堆满了各种质地的纸张和信件,有的已经拆封而有的还原封未动。

    听到屋门的轻响,瑞恩希安抬头看着弯腰走进来的塔索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他就着灯光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

    塔索谨慎的站在靠近火堆的地方安静的等着,他不知道这个用金钱诱惑自己的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可是他知道这个人有着别人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

    从桌子上那些信件的质地上塔索看到了自己曾经走到的所有地方能造出来的纸张,而更多的信纸是他第一次见到的,单单是这些纸就已经几乎是一笔价格不菲的小小财富了,而这个人真正拥有的是什么呢?塔索不敢想象这样一个人究竟还想要什么,这不是他能明白的。“无数先贤们告诫我们,为人不能过于贪婪。”瑞恩希安突然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看着塔索,他的话让老兵痞吓得一阵哆嗦,他想不起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表示出了贪婪,虽然爱占小便宜是他的习惯,可他自认和眼前这个人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个无欲无求的苦修者。

    瑞恩希安似乎并不想让塔索多想,他从身后的一个木箱盖上拿起了一个黑丝绒布袋扬手扔了过去,随着袋子里金币的碰撞声,塔索感到了接过的袋子的沉重,这让他既高兴又畏惧。因为他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又要发生了。

    “告诉我,那对夫妻他们过的怎么样?”

    瑞恩希安地话让塔索先是一愣,然后明白过来之后不停的点头:“老爷您是谁贡布雷夫妻吗?哦,他们现在可是抖起来了,”他难以掩盖嫉妒的挥着手“老贡布雷现在每天喝的酒都快能把他淹死了,玛丽每天为她儿子筹划着找媳妇。这个女人也真好笑。她居然有一天胡思乱想的对我说想让她儿子娶伊莎贝拉,还说如果那样她的儿子就能成为耶路撒冷公爵。”塔索学着玛丽地口气夸张的撇着嘴“她都向什么呢,一个小农兵的老妈也开始梦想当公爵的母亲了,很好笑吧老爷哈哈……”

    塔索故意哈哈笑着,他想用这个听上去并不怎么样的笑话冲淡自己一直隐藏的紧张,每次见到这个人他都有种说不出来的畏惧。即使有时候是在跟随着伦格见到他,塔索也担心他会突然随意的就把自己送进地狱,这种恐惧让他有时候担心得半夜都会惊醒。

    “很好笑。”瑞恩希安笑呵呵地看着塔索演着独角戏。可他地笑容突然一下敛去“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一年前今天你能想象那个年轻人地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商人拿起桌子上地一份文件仔细看着。他不时用手指敲打嘴唇。一阵沉思横在他们中间。塔索不安地偷看那个人。他发现瑞恩希安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少见地凝重。他脸上找不到原本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乎地笑容。更多地却是如同面对某个难以抉择难题地困扰。

    “告诉我。如果给你一个能让你发达地机会。一个能让你彻底摆脱现在这种窘态地机会。让你能成为受人尊重地显赫贵族地机会。你怎么做?”

    “老爷这还用问吗。我当然愿意。不论付出什么代价。这样地机会是上帝赐予地恩典。不接受是会受到天谴地。”塔索麻利地回答着。一时间他陷入了某种幻想之中。直到看到瑞恩希安拖着下巴有意思地看着他。他才立刻停下手舞足蹈般地手势小心地回答:“我不会放弃那种机会地。不过这样地好事我一直没份。”

    “所以你是塔索不是贡布雷。”瑞恩希安站起来走到靠墙地一张大桌边看着铺好地一张地图。他地手指在标着考雷托尔地黑点上微微轻点。然后他地手指慢慢向上越过代表大片空旷沙漠戈壁地空白在叙利亚地土地上延伸着。直到触到一个让他脸上地肌肉微微颤动地地方大马士革。

    瑞恩希安地手指不停地在这两个地方之间来回滑动。直到似乎确定什么之后。他地眼睛变得逐渐清亮起来。

    “是这样吗,那个贡布雷!”

    瑞恩希安突然抬起头盯着局促不安的塔索,这让老兵痞全身一冷一热的,他的脚步开始向后微微错动,想离这个喜怒无常的人远些的念头让他恨不得扔下手里的钱袋转身就跑。

    瑞恩希安似乎看出了塔索的不安,他脸上露出个安慰的笑容,微微抬起手示意已经满脸冷汗的老兵痞平静下来。不过当他顺手抚摸额头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头上也已经一片汗水。

    “那个贡布雷,”商人慢慢坐到桌边回头看着地图。他的双眼已经没有离开那条被他划出的看不见的路线,过了好一阵他抬起头看着塔索,用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透着疑惑的口气轻声问:“告诉我,你相信奇迹吗?”

    “老爷您说什么?”塔索小心的问着,他不知道这个似乎把一切都握在手心里的人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是说奇迹、上帝的赐予、神圣的力量或者叫……”说到这里瑞恩希安稍微犹豫,然后他开口说出了一个让他无法释怀的词“先知吗?”

    “老爷这个,我不知道您说的是不是伦格那种奇迹,那的确是上帝的赐予,我可是亲眼看到过的。”塔索开始不住的唠叨起来,他拼命地用诉说伦格的不凡衬托着自己的重要,他不想让这位老爷觉得自己没用,一想到可能会因此被抛弃他就觉得畏惧,因为他不知道一旦被认为没有了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也许上帝就是通过这些奇迹甚至就是通过伦格那样的例子,让我们见识到他的神圣呢。”

    “的确。神圣。”瑞恩希安又回头看着地图“撒拉森人相信先知,他们说默罕默德是他们最后地先知,他能知道还未发生的事然后给世人启示。”

    “上帝,这是异教徒的邪恶思想,”塔索有些畏惧的在胸前划着十字,他不知道这位老爷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些。这让他觉得既不满又畏惧“他也许能知道什么,可那一定是魔鬼给他的力量。”

    “也许吧。”瑞恩希安显然并不想在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上纠缠下去,他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过了好一阵才从冥思般的沉静中清醒过来,他最后一次在地图上那条已经被他割出的深痕上用力一划,从大马士革到考雷托尔。然后他地手指突然一拐,一条直通耶路撒冷的无形路线似乎出现在他的眼前。

    同时,他地眼中似乎看到了滚滚征尘中无数大军跨过广袤的沙漠,席卷而来!

    “先知……”

    塔索听到瑞恩希安慢悠悠的再次吐出这个让他听了就不自在的词。他有些心虚的偷偷看着这个举止乖张的富商。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可塔索知道这个人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力量,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连那些耀武扬威的贵族老爷也无法这个总是一脸笑容的大商人比。

    可是今天地瑞恩希安却好像显得十分奇怪。似乎有无数的困扰包围着他,这让他看上去就好像一下失去了无所不能的力量,好像第一次这个人也站在了选择的十字路口,不知该走向哪里。

    过了好一阵瑞恩希安转过身,他的眼睛紧紧看着塔索,在这一刻他似乎正在为自己的抉择在内心里不停的斗争,直到塔索因为不安已经第二次用袖子擦着头上的汗水,他才慢悠悠的说:“你回去告诉贡布雷子爵,我希望能尽快见到他。”

    “是地老爷。我这就去转告,”塔索麻利的回答着,他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看上去有些不正常的老爷,然后他稍微小声的试探着:“那老爷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我想送给你件礼物”瑞恩希安一边说,一边随手打开了身后通向里间的房门。

    “上帝!”塔索的叫声立刻响彻不大的房间,他看到那个刚刚给他传信的哈里多脖子上套着根绳子,脸色泛青地悬空吊在里间地房梁上。

    “这个人他是我的手下,不过我杀掉他是为了你。”瑞恩希安又低头看着手里地文件,好像根本没有因为自己隔壁有具尸体介意。

    “为我?这是……”塔索恐惧的看着这个在他心目中快成恶魔的人。

    “他和你老婆通奸。就这么简单。”商人随口说出一个让塔索目瞪口呆的答案“这个你可以问你老婆,至于你怎么处置她就随你自己了。如果是我,也许会用把匕首割断她的喉咙。”说到这儿,他抬头看着塔索一字一句的说:“我讨厌背叛。”

    说完他抬手示意失魂落魄的塔索离开,然后他的眼睛又落在那份文件上认真看着,好像那上面有着多么重要的内容。

    尽管那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阿勒颇的奈里兹已经前往耶路撒冷!

    “为什么呀,傻孩子!”站在门廊下的玛丽对儿子不停抱怨着,她肥胖的身子不住鼓胀着,原本黑红的脸颊这时候已经几乎完全黑下去了。因为生气不住煽动的鼻翼看上去更大了一圈。这让站在不远处的马克西米安有些想笑。

    “你这个傻孩子难道在那儿被人伤到头了?”玛丽搬住儿子的头不住看着“我到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拒绝和一位公主结婚,一位公主呀!更别说她还有资格继承伯国。我的上帝你这个孩子在想什么呀!”

    “一个已经灭亡的伯国。已经灭亡的。”伦格从母亲的蹂躏里挣扎出来微笑着纠正。

    “别和我说这些我听不懂的,我只知道你拒绝了一门对你大有好处的婚事!上帝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一个不把自己的好运当回事的傻瓜!”说到愤怒处的玛丽再也顾不上考虑子爵大人的威严,她伸出胖手就去抓儿子的耳朵。

    这个举动让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几个随从立刻冲过来,马克西米安小声的劝慰着气急败坏的母亲,不停许诺着以后还可能有的机会。阿历克斯飞快的挡在伦格面前好让大人不至于遭受可怕的蹂躏,而法尔哥尼则领着几个亲信教众像堵墙似的挡住远处人们的视线,好不让他们看到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不过这些担忧显然多余了,人们的注意力这时完全被正带队奔进庇护所院子的伊莎贝拉吸引了。

    今天的伊莎贝拉穿上了她那件精心打造的盔甲,银白色甲胄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一件宽大的白色披风从肩头直接盖到白马马股,这让她看上去就更像位神俊的少年骑士而不是一位公主。

    “陛下。”终于从母亲魔爪里逃出来的伦格大步走到伊莎贝拉马前鞠躬行礼。

    “还没正式加冕呢,”伊莎贝拉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少女的羞涩“还是叫公主吧。”

    “如您所愿公主。”伦格好笑的看着这个样子的伊莎贝拉“您来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让你见位很特别的客人。”伊莎贝拉轻抚爱马鬃毛,这时她听到一声让她恼火的马嘶,那是看到马美人之后开始兴奋的比赛弗勒斯。

    看着并辔离开的那两个人玛丽舔着嘴唇琢磨着,过了一会儿她笑嘻嘻的对别人说:

    “也许我儿子娶位圣墓守护者更适合他的身份。”

第六十四章 客人纷至沓来

    在阿克萨清真寺外一棵菩提树下,奈里兹混在大群朝圣的穆斯林中静静的跪伏在地上。他的脸完全埋在手里,一阵阵低沉的背诵可兰经的声音在清真寺外泛起悠扬的回声。在他身边,来自不同地方的朝圣者聚集在一起,向着这座证明着默罕默德曾经骑马登上天国的寺院许下最虔诚的愿望。

    不时人群里会听到一声声的哭泣,那是远道而来的朝圣者见到自己心目中的伟大圣寺,居然被身披红十字罩衫的异教徒占领而发出的愤怒和羞愧的哭声。在和站在寺门口的十字军兵士对视时,他们的眼中蕴育着仇恨和愤怒,同时那些兵士也用戒备和敌视的眼神看着他们,整个清真寺似乎被包围在一股似乎随时都会爆发的可怕气息之中。

    “这个人居然是那个努尔丁的儿子,那有什么特别的吗?”远远站在清真寺门里看着外面的杰拉德仔细端详着人群里的奈里兹,他一时间看不出这个和其他人一样身穿破烂阿拉伯长袍的人有什么特别,而且对异教徒天生的厌恶让他也不愿意去仔细观察一个撒拉森人。

    “当然有特别的地方,大团长。”闻讯赶来的雷蒙也仔细看着那个人,他无法说清自己听到巴里安告诉这个消息时是种什么心思。在短暂的刹那,他想过立刻来见他,可也想过要立刻派人给萨拉丁送信。他相信对萨拉丁来说。能铲除努尔丁最后地血脉是和攻陷圣地差不多一样重要的事。

    可是当他冷静下来之后,雷蒙还是决定不去做那种让他觉得羞愧的事,尽管他自己也知道实际上这和所谓荣誉无关。但是他也知道和努尔丁儿子地合作从某些地方说,也许要比把他出卖给萨拉丁更有利。

    当想通这些之后,雷蒙就开始为这位撒拉森贵族的安危担心了。他怕那些虔诚却明显愚蠢的十字军骑士们知道这个会伤害到这位抗击萨拉丁地同盟者,于是他立刻带领随从急匆匆的赶来寻找奈里兹。直到走进阿克萨清真寺之后,在巴里安地提示下见到那位安然无恙的沙漠贵族,雷蒙才终于暗暗的松了口气。

    而当他知道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居然也知道在那些异教祈祷者里,有一位撒拉森贵族而没有轻举妄动之后,雷蒙不由对这位站在盖伊一边总是和自己作对的大团长稍微有了些好感。

    “那个人能帮助我们对抗萨拉丁。他不但是努尔丁的儿子,还是在撒拉森人中有着巨大声望和号召力地显贵。”雷蒙急促的向杰拉德诉说着奈里兹地重要。以防这位大团长头脑一热就变了卦“他能在叙利亚的贵族里掀起反对萨拉丁的浪头,甚至如果可能他会引导着他们在撒拉森人当中爆发一场内战。”

    “那样我们就安全多了是吗?”杰拉德抚摸着灰白的长须暗暗琢磨着,他不知道雷蒙这些话有多少是可以实现的,可他看着那个人的眼神逐渐变得不那么冷漠了“可是他会愿意和我们合作吗,那样他可能会被他的族人看做是叛徒,也许普通的撒拉森人不在乎这个,可一个叙利亚显贵、努尔丁的儿子,他会愿意这么做吗?”

    “大团长,想想这个人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圣地是为什么吧,”雷蒙好像看到了成功。他急促的低声解释着希望能尽快得到杰拉德地认同“当他走进耶路撒冷地时候。他就是在告诉我们这种合作的可能。他人现在在这里就已经是做好地说明了。”

    “可是和异教徒合作……”

    杰拉德皱起了双眉,他在雷蒙殷切的注视下慢慢在原地转着。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自己的宿敌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罗杰.德.莫洛斯由远及近的急促声音:“那个努尔丁的儿子在哪,我要看看他。”

    “这下可真热闹了,”雷蒙看着走近的莫洛斯和跟在他身后出现的耶路撒冷主教赫拉克留喃喃的自语着“所有人都来了只为那个奈里兹,努尔丁如果活着一定很自傲吧。”

    伦格陪在伊莎贝拉身边在街道上慢慢驱马前进着,不过这个活儿显然并不轻松,他要不停的用力拨转马头,好阻止比赛弗勒斯去骚扰旁边的马美人,而每次稍不留神他就会被自己坐骑带得紧贴到伊莎贝拉的身边去,这种举动让旁人看了就好像不停的想占便宜的是他,而不是他的马。

    “你有一匹讨厌的马,”伊莎贝拉稍显不快的拍拍有些受到惊吓的爱马“也许它和它的主人一样。”说完这句让伦格难堪的话,她驱马先前奔跑了两步,可是比赛弗勒斯立刻就跟了上来,这让两个人都不能不感到既可笑又无奈。

    “殿下我能知道您想让我见谁吗?”伦格尽量用其他话题冲淡着这让人尴尬的场面“也许我该提醒您,再过四天您就要加冕了。这个时候您最好能安静的等待,什么都不做。”

    “你是在教训我吗,或者你认为你已经可以当我的摄政了?”伊莎贝拉突然不快的调转马头,她这个举动的结果是比赛弗勒斯的脑袋一下搭到了马美人修长的脖颈上,这让它不由高兴的打了个很冲的响鼻。

    “你以为自己可以像雷蒙对我的哥哥,还有巴里安想对我那样的干预我的一切,不论是我的婚姻还是我施政,你也想成为这样的人?”伊莎贝拉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伦格“也许你们所有人都是一个样子的,你们关心的只有权力和领地。”

    “我关心的是耶路撒冷!”伦格看着这位这时完全是一位任性女孩般地公主。稍带愤怒的反驳着“你们当中不会再有人向我这样担忧耶路撒冷的安危了,你们以为躲在坚固地城墙里就安全了?还是以为萨拉丁永远不会攻打过来?可我知道你们这些想法有多幼稚,萨拉丁就在外面。他随时都会跨过沙漠进攻圣地!”

    “你这个时候看起来有些像位骑士了。”伊莎贝拉原本冰冷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笑容,随着她轻轻拂动头发的小小动作,任性公主瞬间变成了带着成熟韵味地**。她虽然还小可是已经透出诱人风韵身躯随着手臂的抬起微微扭动,合身地铠甲霎时带起一阵波浪般的纹理。这让她看上去立刻从一位勇敢的亚马逊女战士变成了个另具风情的成熟女人。

    “难道你不知道,别人都怎么看你吗?”伊莎贝拉望着伦格疑惑的表情微笑着,她这时地每个动作都透出和她年龄截然不符的成熟和韵味,十六岁地年龄和新寡**的成熟,让她看起来如同一个随时可以被人采摘的果实般可口诱人。

    “他们都认为你就如同一个圣徒般的虔诚。或者是个发誓要把自己的童贞奉献给上帝的苦修者。”伊莎贝拉的声音也变得很甜腻,到了这时伦格才发现他们身边的随从早已经躲得远远的。似乎是怕听到自己两个人在说什么,这让他不由暗想,不知道到了明天又会有什么样的谣言在耶路撒冷地大街小巷里乱窜了。

    “那么告诉我你是个发誓地苦修者吗?或者是一个和所有人一样渴望荣誉和花冠的骑士?”

    听着伊莎贝拉这么明显地暗示,伦格的心底泛起一阵无奈的苦笑,他知道在这位公主眼里自己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而自己真正担心的东西却又是无法对任何人说出口的,他不能想象自己说出耶路撒冷会被攻陷,真十字架会被夺走,众多的十字军会被屠杀殆尽这些话之后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不过至少他知道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殿下难道您让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伦格小心的反问着。对于这位有时候喜怒无常的公主。他觉得似乎并不比对付那个滑头的盖伊轻松。也许鲍德温家族的血脉天生就传承着阴谋和手腕,这让这个才十六岁的**看上去就好像一只小小的变色龙般不好应付。

    “我是为了让你见一个人。”伊莎贝拉的脸色突然一正。刚刚还充满诱人气息的身躯一下变得僵直起来,她不动声色的拨动马头当先向前奔去,那种决然的样子丝毫找不到一点刚才的气息。“我反对!”

    如野兽般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响彻清真寺的回廊,很多站得很远的骑士和侍从偷偷的看着站在回廊里的那几位显贵,不过即使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可单是从听到的这声吼叫里就知道,博特纳姆的雷纳德显然又要引发一场纠纷了。

    “你们居然想和那个人谈条件吗,他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只躲避到沙漠里的狐狸,也许他的牙很尖利,可我不愿意和这个人谈条件,永远不愿意!”

    “可你说的这只狐狸却能让萨拉丁手忙脚乱一阵,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和他合作呢?”雷蒙头痛的看着自己这个永远的对手“他的条件也不是那么苛刻,他只希望得到属于他自己而我们又从来没拥有过的东西。”

    “可问题是这个人他还要我们接受能让撒拉森人自由朝圣的条件,”杰拉德同样面带不快的开口“也许他说的还算婉转,可我无法想象这里如果到处都挤满异教徒是个什么样子,这是我们绝对无法接受的。”

    “他这个条件是为了对抗萨拉丁的时候,让他看上去更像个比萨拉丁伟大的异教战士。”莫洛斯颇为不屑的撇着嘴“一个狡猾的异教徒的小伎俩。”

    “可这个小伎俩让我们进退两难,难道我们就真的要答应这种条件,那我们的虔诚和守护十字架的牺牲又算什么?”杰拉德愤怒的拍带这胸前罩衣上的红十字。

    “不过也许我们可以有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巴里安突然低声说着,他的口气听上去就带着股阴谋味,这让几位显贵不由慢慢靠近了些,连他们的呼吸也变得低了不少“我们可以把他送给萨拉丁换取一个更多时间的合约,然后……”

    “我就知道你想干这个!”雷纳德讥讽的瞪了一眼巴里安“你以为一个合约就能让我们和萨拉丁相安无事,也许对他来说一切都不过是个开始,他可能早就等不及要和我们决战了。”

    “还有个办法,”始终没有说话的赫拉克留主教慢慢的开了口,他看到其他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颇为满意,在稍微想了一下之后他淡淡的说出了句让其他人脸上都浮现起一丝古怪表情的话“我们也许应该暂时留住他,等待四天之后再决定究竟该怎么办。”

    四天之后的圣诞节,就是耶路撒冷国王正式加冕的日子。想到这个,几个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那个貌似虔诚的主教。可是在他们的心里都不由同时升起一个“也许这是现在唯一办法”的念头来。

    伊莎贝拉带着伦格在耶路撒冷城里慢悠悠的走着,他们就象结伴出游的样子让所有看到这一切的人议论纷纷,不过这些已经实在不是伦格能控制的了。他现在只盼这这些流言蜚语不要传到玛丽的耳朵里,一想到母亲可能会兴奋的追着他问什么时候娶一位圣墓守护者的情景,伦格就觉得一阵说不出的头痛。

    出乎伦格意外的是,伊莎贝拉并没有把他带回行宫,而是带着他向位于耶路撒冷东北方一片到处充斥着撒拉森风格的城区走去,尽管经过阿克萨清真寺门口的时候他感觉到异于平时的紧张,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守卫森严的十字军总营里会有一位自己的老朋友。

    在一座稍显僻静的住宅前伊莎贝拉终于下了马,让伦格意外的是,她很庄重的让守在门口的仆人通报之后才走进院子。

    远远的,伦格看到站在回廊下的一位阿拉伯老人,他的头发已经一片雪白,衬托着他黝黑的皮肤十分显眼,当看到他们时他微笑点头走下台阶。

    “这就是我要让你见的人,一位能让你大吃一惊的异教徒。”伊莎贝拉向伦格轻声介绍着,然后她转身对那老人用娴熟的阿拉伯语亲切的问候,过了一会她转过身看着伦格认真的说:“贡布雷子爵,请允许我向你介绍当代撒拉森人中最伟大的学者伊本.艾西尔,萨拉丁的首席书记官。”

第六十五章 见袭杀

    在高大的阿克萨清真寺金顶的映照下,冬日的阳光挥洒在奈里兹的身上,这位沙漠的王者这时正闭着眼感受着寒风中的那一丝温暖,常年的沙漠生活把他的皮肤磨砺得颇为粗糙,可即便这样也丝毫不会破坏他那种早已养成的稳健和深沉。

    他的手背上有一条已经并不明显的疤痕,那是当初被阿迪勒袭击的时候被流矢划过的伤痕,虽然那伤势早已经好了,可留下的这个疤痕却好像在随时提醒他自己经历的一切,其中既有令他感到温馨难忘的,也有让他想起来就深恶痛绝的。

    “老爷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这天可凉着呢,您要当心点。”一个声音尖细的宦官陪在奈里兹身边小心的问着。

    尽管奈里兹只是无声的摇头,可那个宦官已经感到无比荣誉了,自从倒霉的胖总管莫名其妙的死在那个女人手里之后,奈里兹就没有在任命其他的总管,这让他身边的那些人可都上了心,他们一边私底下勾心斗角,一边在主人面前争相出头博着老爷的好感,可是不论他们使出什么手段,似乎都不能让主人注意他们。

    甚至连主人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也无法让主人显露出少许的好心情,他有时候也许会让某个女人侍寝,可却从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自从那次袭击后变得更加深沉的脸上露出一点点笑容。

    深沉,孤寂和静思似乎成了奈里兹唯一的伙伴,他总是在深夜里独自一人坐在帐外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让沙漠里的夜风吹拂他的身体。

    这让很多人感到不安,他的那些大臣开始私下议论,不知道自己的君主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精神不正常了。

    他们不住的暗中商议着,甚至有人已经试探的提出要尽快到苏苏尔苏丹的王宫里接回奈里兹唯一地儿子以备不测。

    说起来那孩子自从很小就被送到他舅舅的王宫之后,还没见到过自己的父亲呢。

    可是一切却在某一天突然变了。

    在那个平常的傍晚,很多人看到一个远道而来的使者走进了奈里兹的帐篷。之后没过多久人们就接到了出发地命令。这原本是很正常的,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奔波,可是这次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奈里兹自己带领着一队人马消失在了沙漠的尽头,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哪里,直到他的那些臣下兴奋的看到了圣地的影子。

    “老爷。那些。那些十字军给您送来了一些小点心很多用地东西。”宦官又在旁边小心地禀报着“他们一再保证这些东西都是最让真正地穆斯林按符合圣规地方式做地。”

    “哦。是吗?”奈里兹在宦官地陪同下走向一排仆人托举地礼品前慢慢走着。他地手指在那些华丽地服饰器皿上轻轻晃过。看着那些等待自己命令地属下。他抬头看着清真寺地大金顶“你们谁能告诉我。萨拉丁是个什么样地人?”

    “他是努尔丁地仇人。是我们部族地死敌。”一个年轻勇士握着腰间弯刀地曲柄愤怒地开口。他地眼里闪动着仇恨地光芒“老爷我还记得他地手下杀了我地哥哥。就在上次偷袭地时候。他们其中地一个人砍掉了他地头。我就在不远地地方看得很清楚!”

    “对。我们地仇人、死敌。”奈里兹低声重复。他地手指再次在那些器物上划过。然后他用力一挥手。一个玲珑剔透地水晶长颈瓶已经应手落地“啪!”地一声摔个粉碎!

    “萨拉丁!是个虔诚地穆斯林。他渴望为我们夺回圣地。他要驱赶走夺取了我们家园地异教徒!他是真正地勇士!”奈里兹回头看着清真寺地圆顶高声向自己地属下宣布着。他丝毫不理会附近那些能听懂自己话地法兰克人脸上难看地表情。

    随着他再次向着清真寺跪下。他地身边立刻一片匍匐在地地随从:“真主保佑。愿我们地愿望得以实现。”

    悠扬的诵经声再次响起,而站在远处的巴里安脸上已经一片气急败坏,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落魄到四处流浪的撒拉森人居然这么让人讨厌,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不能冒犯这个人的,至少在加冕礼之前不能冒犯。

    “阿尤布的萨拉丁是个什么样的人?”

    伊本.艾西尔抬头看着对面的伦格,他娴熟的希腊语即使是希腊人也无法挑剔出其中的错误,这让伦格的确见识到了这位早已闻名遐迩的阿拉伯学者的渊博知识,同时他也不由联想起那位只匆匆见过一面的埃及苏丹,可即使如此伦格也不能不承认。那次在的黎波里城下的相遇虽然匆忙,可是萨拉丁依然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如果我说他是一位战士,一位虔诚的信徒或者是一位了不起的国王这都不为过分,”艾西尔平静的和伦格说着话,他的声音稍微有些沙哑,因为已经上了岁数显得微弯的腰身深深的倚靠在围垫里,但他的眼睛却始终有神的看着对面的客人“可是我要说这些都不是完全的萨拉丁苏丹,苏丹是我们的英雄,可更是我们的导师。他让所有人明白应该如何去和别人相处。应该如何去对待你的朋友。在这一点上来说,苏丹比很多先贤更值得佩服和学习。”

    “我绝对相信您的话。这也是我对萨拉丁苏丹最敬佩的地方。”伦格颇为谨慎的点头同意着。他想起了后世盛传那些关于萨拉丁的宏大胸怀的故事,虽然知道这些事还没有发生,而且这也并不影响他对那位阿拉伯王者的敬佩,可是一想到自己所见到的过的那些和后世传说并不完全相符的人物之后,伦格已经不敢再去冒然肯定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我相信就是因为苏丹的伟大胸怀,您才会来到耶路撒冷。”

    “说的很对子爵,”艾西尔有些兴奋的点了点头“在此之前当我听到您地名声的时候,我以为您肯定和那些十字军骑士一样是抱着敌意的异教徒,毕竟一位被称为上帝宠儿而且建立了一个教团的人,应该是虔诚而狂热的。可是我不能不承认您某些地方和苏丹很相似。就如同拔丝玛公主描述的那样,您是一位有节制地,知道该如何宣扬自己理想的异教徒。”

    “能得到公主的这个评价我不胜荣幸。”伦格笑了起来,他想起了那位导致的黎波里之战的公主,也想起了因此让他险些送命的那场刺杀,不过他知道现在真正要谈的并不是公主对自己的印象。而且他也知道这位萨拉丁身边举足轻重的书记官在这时突然来到耶路撒冷所代表地重要含义。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伊莎贝拉要让自己见这个人。

    不过他这个疑惑似乎已经被艾西尔看了出来,在稍微沉默之后,艾西尔慢慢向前探出身子用低低的声音对伦格说:“子爵,不论你是否相信,苏丹派我来是要寻求和平,属于所有人的和平。”

    “你相信耶路撒冷会得到和平吗?”伊莎贝拉骑在马上慢慢地走着,虽然她忍耐了好一阵,可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个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问题。不过她从伦格张开嘴巴后却无言以对的表情上得到了答案“你不相信。对吗?”

    “和平的耶路撒冷?”伦格苦笑了起来,他无法向伊莎贝拉诉说以后会发生的事,可至少在他的记忆里。直到来到这个时代前的那一刻,这座城市也没有得到过哪怕一天的真正和平。

    “我是在第一次见到伊本.艾西尔是在君士坦丁堡。”伊莎贝拉轻抚爱马的鬃毛“他是到那里去见大牧首地,那时候我才七岁。他那时候就已经是萨拉丁的首席书记官了,不过有时候他也做为使者和萨拉丁的朋友或敌人打交道。”

    “我知道他是萨拉丁妹妹拔丝玛公主的老师。”伦格轻声回答,他还在回忆和艾西尔见面的情景“那么殿下您认为我们和萨拉丁会有和平吗?”

    伊莎贝拉抚摸爱马的手微微一滞,她因为歪头看着伦格,一缕微红长发飘到鬓边遮住了脸颊,这让她脸上的表情显得颇为朦胧,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回答:“我是耶路撒冷王族。很快还会成为圣墓守护者,我的职责就是守护圣地,不论使用什么方法。”

    “的确如此……”伦格看着驱马前进地伊莎贝拉的背影轻轻叹息,即使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可伦格知道这样的责任对一个才十六岁的新寡**来说是多么沉重。不过让伦格无奈的是,无论这位拥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巨大野心的公主如何努力,他都看不到她能够成功的丝毫希望。

    而对伦格自己来说,让耶路撒冷的王位之争提前得到解决究竟会起到什么作用,看起来也是那么迷茫和无法确定。这不能不让他产生觉得自己像只试图改变历史车轮地螳螂,可最后会被彻底碾成碎末地无力感觉。

    伦格兴致索然的跟在伊莎贝拉身后向前走着,当快到阿克萨清真寺地时候,听着前面的喧嚣,他看到了一辆断了横轴歪倒在街上的马车和滚得满地都是的粗重原木。

    早已经奔到前面的一名护卫大声呵斥着正在马车边忙活的几个面容黝黑的撒拉森人,不过尽管那几个人一直忙个不停,可显然马车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搬开的。

    人们不住的叫喊着,喧闹的声音让原本心情就不好的伊莎贝拉皱起了双眉,她回头看看一条偏僻肮脏的小巷。尽管有些不愿意可她还是拨动马头向回走去。

    “我们绕道回去。这里简直堵得像个要塞。”伊莎贝拉不忿的和伦格错身而过。

    比赛弗勒斯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马美人一声嘶鸣,不等主人带动缰绳它已经调转身躯跟了上去。

    就在要随着伊莎贝拉拐进巷口的时候。伦格看到了从马车对面的街头出现的一支队伍。

    虽然离得还远,可伦格还是看到了那支队伍掺杂在一起的撒拉森战士和法兰克骑士,这种奇怪的现象让他不由回头多看了一眼。

    也就因为这个,他突然看到了那些原本忙活着在四周搬运马车的撒拉森人正都飞快的躲到马车的后面。

    这个情景突然让伦格有种说不出的熟悉,虽然一时无法说清,可他却似乎看到了一幕经典的路障设伏。

    他不由勒住缰绳,与此同时他清晰的看到了那些人正从车里拿出的闪着寒光的兵器和一具具可怕的弩弓。

    这时,那支队伍也已经来到了不远的地方,他们丝毫没有任何戒备的继续前进着,明显并不融洽的两方人马不由自主的离得远远的,分别占据着道路的两边。

    这样一来,一位在中间驱马前行的撒拉森人就显得格外突出!伦格这时已经完全肯定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伏击,他不由抬头看向已经越来越近的队伍,然后他看到了一面十分熟悉始终难忘的旗帜在那队伍中间飘扬。

    “阿勒颇的旗帜?!”伦格吃惊的一声低呼,他还记得自己在沙漠里被俘时见到过的那面属于奈里兹的阿勒颇王旗。而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那面旗帜下显眼的一个身影!

    即使离得还远无法看清,可伦格几乎本能的知道了那条熟悉的身影就是奈里兹!

    同时他也看到了队伍里走在前面一位没带头盔的年轻骑士,那居然是汉弗雷!

    在这一刹那伦格的心剧烈跳了起来,他已没有时间去想奈里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耶路撒冷!

    随着隐藏在马车后面的偷袭着悄悄举起弩弓,伦格双腿已经用力夹动马腹,随着比赛弗勒斯的嘶鸣,人马已如一阵黑色狂风从后面直冲而去!

    与此同时,弓弦暴响,箭矢飙出!

第六十六章 中毒

    “嘭!”随着弓弦颤响,一只弩箭疾射而出!

    但是箭矢却擦着旗帜飞上半空,驽弓在射出之前已被一道突然投来的力量从偷袭者手中砸得高高扬起!

    突然出现的伦格挥舞着佩剑狠狠的砍在弩弓的横木上,溅起的碎木尖屑直接崩进了那人的眼睛,随着一声惨叫和从他眼睛里喷出的血浆,街道上霎时一片混乱。

    被这突然袭击惊起的战马嘶鸣响彻街头,那些偷袭者在惊呼之后立刻挥舞着兵器直接而上,一个头戴灰色包头巾的撒拉森人手里的短戟夹带着呼啸刺向伦格肋下,可是比赛弗勒斯有力的马掌在地上的蹬揣晃过了这可怕的一击!

    短戟的锋利斧刃划过伦格的大腿,带着一串血珠直接扎在了马鞍上,虽然这一下并没有刺透内里附着护铁的马鞍,但是比赛弗勒斯依然发出一声嘶鸣,它的后腿奋力向前猛踏,随着这忽然一跳,伦格手里的佩剑已经就势挥起,夹着一道闪光飞快扫过那人脸颊!

    鼻骨割裂的声音和四周的喊叫混杂在一起,伴着已经冲过来的骑兵战马踏在石板上的轰鸣,一瞬间围绕着横倒的马车刀光四起,杀声不断!

    一个还未射出弩箭的刺客立刻调转了方向,在极近的距离他的强弩直指伦格!

    霎时伦格躲无可躲,可是一柄还挂着仪仗旗帜的长矛突然从他身后错过,强劲的力量借着战马的冲击“噗嗤!”一声把那个刺客硬钉在墙上!

    巨大的痛苦让那人不住扭动着身体,他的双手紧紧抓着矛头试图把它从自己身体里拔出,可是随着寒光闪过,已经放开长矛的骑士拔剑砍在他的咽喉上,冒着气泡的血水立刻喷溅出来,那个人的身子终于在一阵抖动后无力地挂在了长矛上。

    “大人!请您回去!”刚刚挥矛刺穿敌人的护卫回马奔到了伦格身边,他一边挥剑劈砍包围上来的刺客一边高声喊着,这时伦格恰好看到了对面的汉弗雷高声呼喊着带动战马跳过马车,他手里的一柄链锤如同旋风般在敌人头顶盘旋。一片片飞溅出的血水和脑浆霎时把他漂亮地斗篷染上了可怕的图案。

    袭击是突然的,可杀戮却更加突然。那些为了偷袭而只能使用短刃和弩弓的刺客根本无法抵挡住从两边冲击过来的骑兵。当一个看上去是头领的人被一柄战斧削掉半个脑袋之后,仅存的偷袭者开始四下奔逃。

    他们有地大声喊叫着向围拢过来地敌人猛攻试图冲破包围。有地则攀爬着街道旁边房子地窗棂门廊试图爬上房顶。

    可是这一切已经晚了。当第一个爬上房顶地人刚刚站稳。他眼睛地余光看到了下面一个骑高大战马上地男人抬手一挥。立刻他就觉得一股猛力突然贯穿了他地后心。火辣辣地疼痛从他地后背传来。那人眼前一黑栽下了房顶。

    “凡是抵抗者都要被射杀!”奈里兹属下地一个战士高声向刺客们喊着。随着他地话。早已经张弓搭箭地马木留克们高举弯弓。闪着冰冷寒光地一排箭尖直指残余地刺客。

    “他们在今世将受惩罚。后世地惩罚确是更严厉地。他们绝无任何保卫者以抗拒真主!”一个刺客声音颤抖着不停背诵着经文。他地手也越来越颤抖。

    “当心他们自杀!”被护卫紧紧包围在中间地奈里兹突然高喊。可他地话还是晚了。

    在一声大喊声中。那个刺客手里地短刀狠狠地刺进了自己地喉咙!他地身体噗通一下栽倒。不住抖动地双脚在地上带起一片烟尘。然后突然用力一瞪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所有剩下的刺客都突然把手里的武器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随着他们的惨叫,顷刻间所有刺客尽数丧命,无一存活。

    “我的上帝,这些萨拉森人都疯了!”伊莎贝拉愕然看着最后一个咽气的刺客停止了挣扎,她催动战马穿过护卫来到不住喘息的伦格身边,看着他黑袍下摆上地血迹不由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如果下次再这么莽撞可能你就不会这么好运了,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地那个护卫看到你的举动立刻跟上去。你可能已经被杀掉了。”

    “那我真应该谢谢他了,”伦格轻轻喘了口气,他抬头寻找着那个救了自己一命地护卫,却看到那人正向汉弗雷鞠躬行礼,而汉弗雷却是满脸怒色,毫不理会。

    “我这个护卫也是个罗马人,叫尼曼基鲁斯。”伊莎贝拉说到这里歪头看了看脸上似乎透出一丝潮红的伦格“不过他可没你幸运,他原本是雷纳德的护卫骑士,不过在雷纳德被俘之后。他被雷纳德的继子安条克的波希蒙德指责为临阵脱逃抛弃了领主,这不但让他被驱逐出了领地,甚至还被剥夺了骑士腰带。他后来在君士坦丁堡呆了好多年,可没人愿意再用他,直到他的一个亲戚把他推荐给了我。不过后来人人都知道了就是那个波希蒙德花钱让人俘虏了自己的继父。可看起来汉弗雷并不愿意原谅可怜的尼曼基鲁斯。”

    “那他真是太可怜了,”伦格深深的呼着气,他觉得空气里的血腥味道好像过重了,这让他的心头涌起阵阵难受,难以名状的头晕让他在马上摇摇欲坠。而且不知为什么。伊莎贝拉的声音听起来也变得越来越远。

    就在这时。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模糊的伦格看到了个在汉弗雷陪伴下缓慢走来的撒拉森人。

    这人有着一张他熟悉的面孔,虽然已经经过许久。可伦格还是认出这正是那位曾经俘虏过自己的沙漠王者。

    “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你。”奈里兹驱马来到伦格对面,黝黑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诧异,不过他很快就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不能不承认这是真主的旨意,你居然再一次的救了我的命。”

    “我想,这也许,应该说是你的运气比较好吧……”伦格试图费力的睁开眼睛,可一阵头晕和从腿上传来的火烧般地剧痛让他的眼前一片天晕地转,然后他的身体就“忽”的向旁边倒去!

    在坠入黑暗之前。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随着一阵惊叫,他的身体好像栽进了一片柔软地云朵之中。

    燥热,干渴,胸口火烧的疼痛,似乎永远**的身体和眼前如幻象般晃动的人影,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沉重的眼皮怎么也无法睁开,可是听起来好像被扭曲了的声音又在耳边不住窜动。

    好像有很多人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却听不清楚那究竟都是谁。突然听到了一声很熟悉的女人哭泣声,那是谁?为什么她要不停的喊“我地儿子呀!”

    可那是自己的母亲吗,似乎是,可又不是,自己的母亲地声音应该是什么样的,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那自己呢?自己又是谁?!

    有一个声音告诉昏迷中的他,他叫丁超。

    可是另一个声音却又在不停的提醒。他应该叫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一个曾经的罗马农兵,一个曾经的骑士侍从,一个现在的耶路撒冷子爵!

    一切的幻象都在脑海中游荡。可每当他要伸手抓住的时候,又都稍纵即逝再无踪影!

    人影、幻象、声音、迷茫,这一切都让在黑夜里寻找真相地人不住的呐喊,挣扎!

    “啊!”

    终于,在一声让他听起来无比真实的喊叫中,伦格猛然睁开了眼睛!

    在刺眼的阳光照得他一阵眼晕之后,伦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这是一间十分明亮的房间,阳光从带着明显撒拉森风格的窗户里照射进来,因为身上盖着很厚的羊绒毯子。所以虽然窗子敞开,可他并没有感到多少寒冷。

    胸口因为还有些疼痛而深吸一口气之后,伦格已经完全适应了房间里的亮光,他微微回头,却意外地看到了仰躺在旁边一把靠椅上正在沉睡的老贡布雷。

    疲惫的脸庞和张开来正滴着口水的嘴巴,还有明显因为一直没有脱衣睡觉显得歪歪斜斜的衣衫,让老贡布雷的睡相看上去实在不敢让人恭维,可看到他身边摆着的还没吃完的一盘干肉之后,伦格的心头不由一阵难言地酸楚。

    一直以来。他对这位父亲与其说是冷漠更不如说是视如不见,可是当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地时候,一股来自这具身体的与这个人之间地血脉亲情,不由让他对这个始终有些土里土气的老罗马农兵产生了一股难言的感情。

    可是伦格这份温馨的心情刚刚升起,随着从床的另一边响起“大人醒了!”的高喊,房间外霎时一片混乱!

    “轰隆!”虚掩的房门被猛然推开,几个人影拥挤着冲了进来,其中一个人甚至向头战象般撞开靠椅,把正在熟睡的老贡布雷撞得地上直滚。

    “果然是上帝宠儿呀!”那头“战象”一边满嘴喷着令人作呕的口气一边围着床不住乱喊。如果不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木讷却手脚动作灵活的年轻人抓住他。可能他连伦格的床都要撞散了。

    “这真是上帝的恩典,大人醒了!”马克西米安在胸前划着十字祈祷着。当他看到急匆匆的奔进房间的玛丽之后,他立刻躲到旁边,为焦急的母亲让开了地方。

    “我的儿子,我的小伦格!”玛丽肥胖的身体一下冲到床边,她紧紧抓住伦格的手不住抚摸,似乎是在确定儿子真的醒了过来。

    “妈妈,你们怎么了?”伦格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他不明白这些人怎么如此激动,不过看到母亲脸上的泪水之后,一股被宠爱的幸福感让他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我的儿子是上帝的宠儿!我的儿子怎么会有事呢!”玛丽把伦格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不住摩擦着“那些神甫,还有那些不知道我儿子神奇的人,他们居然说要为他准备忏悔了,真是呀,我儿子怎么会死呢?我的儿子是上帝宠儿呀!”玛丽兴奋的叫着完全忘了回答儿子的问题。

    “大人,您这次可是真的吓到我们了。”一个虽然尽量显得平静可还是透出些许兴奋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伦格微微抬头看到了法兰西斯同样露出欣慰的脸“大人,您知道在您昏迷的这些里,有多少人为你担心吗?您那些忠心的教众们天天为您祈祷,耶路撒冷人也天天为您祈祷,甚至连三位陛下都已经决定,如果您再不醒过来就要让耶路撒冷主教为您做祈祷弥撒了。”

    “哦,这是怎么了,我记得的确昏倒了,可为什么……”伦格无力的轻声问着,初醒的身体让他还无法过于劳累。

    “您已经昏迷了十一天了。”一直躲在后面塔索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不过他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伦格觉得有些奇怪,而他话更让伦格意外。

    “我居然昏迷了那么久?”

    “大人您中毒了,是刺中您的那柄兵器上的毒。”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他的长相让伦格觉得颇为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不过那人显然看出了他的疑惑“大人我叫尼曼基鲁斯,原来是伊莎贝拉陛下的护卫,”说到这儿他微微鞠躬“按照陛下的吩咐,现在我是您的护卫了。”

    “我居然昏迷了那么多天?”伦格意外的看着四周的人,看着他们欣慰的表情他不由心头微热,再想到自己居然是被一柄淬了剧毒的兵器刺中又不由一阵后怕。

    “我还活着。”伦格低声自语着,他为自己居然离死亡那么近感到畏惧,可又有种轻松。

    “不过如果你总是这样,那可能就没机会享受你的伯爵桂冠了。”一个熟悉声音从门口响起,随着人们恭敬的让开,伊莎贝拉出现在伦格眼前。

    在她旁边,更显娇小的玛蒂娜正眼光莹莹的望着他。

第六十七章 谣言

    公元一一八七年的第一天,昏迷了整整十一天的贡布雷子爵终于摆脱了可怕的死神醒来了。

    这个消息飞快的在耶路撒冷到处流传起来,听到这个的人们用高声祈祷和赞美诗里的句子庆祝着这个好消息。

    至于有的人觉得这位上帝的宠儿居然在新年的第一天醒来是不是有什么重大预示,甚而有人提出要用一次盛大的国仪感恩弥撒来感谢上帝赐予的要求,在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被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留主教用婉转的说法拒绝了。

    “我能明白这种奇迹对我们大家意味着什么,也明白子爵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考验才重新获得生命,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举行这样盛大的感恩弥撒。正因为这个奇迹是上帝赐予的,所以我们更应该让子爵自己去感受上帝的恩典,毕竟作为我们是无法理解上帝这次的考验又对他意味着什么。”

    赫拉克留主教用这种听上去颇为令人信服的理由,不住的劝慰着那些来提出请求的人。

    尽管这理由听上去也算是颇为充分,但是在私底下一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已经开始流传出来,人们在议论着主教所以不肯为贡布雷子爵做国仪弥撒,是因为国王盖伊不愿意再看到子爵的名望继续高涨。

    更有人惟妙惟肖的描绘着国王盖伊是如何嫉妒子爵,至于子爵和伊莎贝拉陛下的关系可能会让他有一天成为盖伊的对手,以致因此遭到暗杀的传言,更是无孔不入的在耶路撒冷的所有角落里飞快掀动着人们猜测臆想的心思。

    逐渐的,这些不从哪里来地谣言从街头巷尾的暗中议论终于变成了耶路撒冷贵族之间地私下话题,他们在自己的家里,在野外狩猎的时候,甚至是在王宫走廊的僻静处悄声议论着这些绝对不能让国王听到的流言蜚语。尽管作为他们这个谣言主角之一的盖伊早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是我派人暗杀贡布雷吗?”盖伊把酒杯放在唇边微微晃动,深吸着其中的芳香。

    在他对面。他那个忠诚的传令官克里福德骑士正为他准备着下午会议的一些文件,听到国王的问话,克里福德抬起头按着桌子稍微沉吟了一下回答着:“陛下,谣言总是会得到澄清地,而且我相信子爵自己也能让人们知道真相的。”

    “真相?”好像听到笑话的盖伊噗嗤一笑,他放下酒杯站起来慢慢走到克里福德面前看着他。当他要再次开口的时候,西比拉地身影出现在了房间门

    微微抬手示意骑士出去之后,盖伊拉着妻子坐到了椅子里。

    “你想怎么办,那个谣言?”西比拉坐在丈夫身边不安的问着“现在人们到处都在说是你派人暗杀子爵,而且已经有人借机会提出让伊莎贝拉和他结婚了。如果真是那样耶路撒冷不是要出现四位国王了吗?”

    “耶路撒冷不是罗马!”盖伊烦躁的站起来踱着步子,当看到妻子焦虑的眼神之后,他在妻子面前蹲下来拉着她的手“亲爱的,我们会度过这个难关的。我都可以想象是谁在暗中说这些中伤我们地话。我想你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是其中之一,她不会只满足于成为圣墓守护者,国王的王冠才是她想得到的,这次不过是利用机会,你放心我会说服贡布雷的。”

    “可是,毕竟那是国王地王冠,难道他不在乎?”西比拉担忧的和丈夫的额头相抵“不只是伊莎贝拉。还有雷蒙他们,他们肯定也希望看到给你制造出来的大麻烦,他们始终恨我欺骗了他们。”

    “对,你欺骗了他们,”说起妻子玩的那个小花样。盖伊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他伸手在西比拉修长的脖子上滑动,感受着那肌肤的柔滑“想不到那些人居然真的因为你放弃了和我的婚姻授予了你王冠,你这个说谎地小坏蛋。”

    “可是你爱这个小坏蛋不是吗?”西比拉被丈夫地手抚摸得全身发热,她在椅子里不住扭动着身体,脑子里还存留的理智让她依然记得来找丈夫地理由,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可还是急促的问:“可是那个贡布雷,还有谣言,怎么办……”

    “不用担心亲爱的。我会解决这一切的。别忘了我是耶路撒冷国王。”盖伊的手抚摸进了西比拉的裙底,听着妻子嘴里发出的诱人的呻吟。盖伊在吻上去的时候心底里暗暗重复着:”我会解决这一切的,不论他是谁。”

    谣言在耶路撒冷城里到处乱窜的时候,谣言的主角却正躺在一幢干净明亮还有些奢华的阿拉伯住宅里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当听说这栋房子是属于奈里兹的之后,伦格就不能不佩服起这位沙漠王者在生活上那种享受的态度来。即使只是暂时来访,可奈里兹显然也愿意委屈了自己,就如同当初面临强敌时他依然不愿让自己那么狼狈一样,沙漠王者的自尊心是不允许他在自己的对手面前显出寒酸来的。

    所以当他决定来到耶路撒冷之前就已经派人买下了这幢房子,为的只是可能只有几天的停留。

    这里现在已经成了伦格的病房,不过每当他看到那位阿勒颇贵族带着几个人拖着那些药膏药水的走进来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害怕。

    对中世纪的医术不抱任何好感的伦格,在听到是这位王子亲手为自己治好的毒伤之后就颇为后怕,他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用刀切掉了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不过从这几天来看至少他和那些总是喝的醉醺醺,然后就一刀剜下病人身上一块肉的大夫是不一样的。

    “我的家族里曾经有很多人是被毒死的,那些对我们有敌意的人总是试图用各种不同的毒让我们丧命,所以时间一长我们自己就成了制造毒药地行家。”奈里兹在稍微看了看包裹的伤口之后点头示意身边地仆人为伦格换着伤药“你很走运子爵,这些毒并不很重,或者说恰好是我能治的,否则你可能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砍掉一条腿,要么没命。”

    “殿下你救了我。这完全可以抵消我们之间的这一切了,”看着奈里兹黝黑的脸伦格平静的回答,然后他终于开口说出自己心底的疑惑:“我的确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他这个时候才开始有时间去猜想这个人的到来究竟是因为什么,自从清醒之后的几天里,他还从没像今天这样能安静的呆上一会儿,总是有人不停地来看望他,有些是他认识的,有的则根本不知道是谁。

    除了那些教团教众,一些平时并不往来的贵族骑士甚至还有些教士和修道院长,也突然莫名其妙地和自己亲热起来。他们你来我往的在这幢房子里转悠着,如果不是伦格住的这个院子是这幢房子一个单独的院子,可能他们都可能会和奈里兹的护卫们起了冲突,毕竟其中很多人是看到撒拉森人就想要拔剑的。

    那些人总是在祝福一阵之后就用很隐晦的口气暗示什么。然后再用稍显夸张地语气表示自己对子爵大人是多么的“敬仰,友善和忠诚”,然后他们就在得到子爵大人“友谊的承诺”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

    几乎每天都上演着这种毫无意义的一幕,直到终于有一天伦格从玛丽那里听到了那个让他为之一愕地谣言。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伦格吩咐法尔哥尼站在自己的院门外,以大人需要静养的理由再也不接见任何来探望的贵族。

    也就因为这种宁静的到来,伦格才能真正去想奈里兹到来的真正目的。

    “没有让人想到的事太多了。真主怎么会让我们知道世间的一切呢?那是先知的权力不是我们地。”奈里兹盘膝坐在伦格床对面地厚地毯上“我也想不到,一个曾经被我俘虏的罗马人,一个也许可能会死在沙漠里地逃亡者,居然在耶路撒冷成为了受人尊重的贵族,甚至你都无法想象你的受伤牵扯到多少人。”

    “我可以想象殿下。”伦格暗暗苦笑。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当时是有些鲁莽,即使不是因为可能被毒杀,也是因为自己的受伤居然引发出了那样对任何人都不利的谣言,他无法想象究竟是谁会散布出这种让他陷入被动的谣言,甚至更不能想象盖伊会对这些谣言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们称你为上帝的宠儿,而且我自己也的确见到过你创造的奇迹。”奈里兹把手指按在嘴唇边沉思这,然后他摆动手指轻指伦格“也许你真的是个奇迹,那你的确能帮我。”

    “我不知道自己能对您有什么作用。”看着奈里兹那种曾经见过的如沙漠狐狸般的表情,伦格小心的应付着。对这位阿勒颇贵族他始终抱持着戒备,特别是当他想到这个人居然能令萨拉丁派出阿迪勒那样的大将千里奔袭。而且还能突然出现在耶路撒冷之后。伦格就觉得对这个不论怎么小心也是不过份的。

    “我听说萨拉丁的书记官伊本.艾西尔也在耶路撒冷,”奈里兹随意说。看着伦格平静的表情,他也不能不承认时间让眼前这个年轻人发生的巨大变化“而且我听说你和他也是认识的,是吗?”

    “事实上是伊莎贝拉陛下让我认识他的。”伦格简单的回答,他知道对方总会说出真正目的的。

    “哦,是那位美丽的女王吗?”奈里兹微笑点头,然后站了起来“我想你现在需要休息,那么好好睡吧。”说完他领着仆人走出了房间。

    原本以为对方会说出自己条件的伦格,看着奈里兹的背影错愕的一愣。接着就不由“呵”的笑了出来。

    他抬起两臂枕在头下,看着房顶上彩绘的艳丽图案闭上了眼睛,没有一会儿,伦格就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马克西米安一路小跑的在街上跑着,冬天的寒风灌进衣服让他冷的直打哆嗦,虽然已经穿上了还算厚实的羊绒内衫,可阴冷天气还是冻得他的嘴唇一阵发青。

    这可是让他有些发愁,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就有些发怵的马克西米安在寒风里哆哆嗦嗦的过了好一阵,才终于咬牙走进了圣克洛宫。

    伊莎贝拉端坐在椅子里看着面前那些正向自己禀报着各种事物的大臣,不过她的心思显然并没有放在倾听政事上,所以即使当大臣无奈的停了下来,她也是在过了一小会儿之后才明白过来,望着那些默然看着自己的大臣,伊莎贝拉稍显烦躁的摇摇头,可最后还是无声的示意他们退了下去。

    “陛下,您怎么了。”一个侍女把一杯塞浦路斯酒递了过来“你身体不舒服吗?”

    “不,只是有些……”伊莎贝拉微微一声叹息,接着她想起什么对侍女说:“派人去探望子爵了吗,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陛下,您今天早晨刚刚自己去看过的,”侍女有些无奈的提醒着“据那个撒拉森人说,子爵很快就能下床了,毕竟外伤并不重,只要去了毒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那就好。”伊莎贝拉轻呷了一口美酒,她还透着青涩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一抹玫瑰般的昏红。

    “殿下,关于那些谣言……”侍女小心的问着,当听到那些谣言之后伊莎贝拉曾经大发雷霆,甚至还要派人搜捕那些造谣生事的人,可没过多久她却又突然像没事人似的不再理会,任由那些谣言到处传播。

    “这时候做什么都没用,谣言就像瘟疫,你越怕越可能被传染。”伊莎贝拉闭上眼专心喝着酒。

    “陛下,请原谅打扰。”一个护卫走了进来“有个自称贡布雷子爵书记员叫马克西米安的人请求您的召见,他说自己带来了子爵大人给您的消息。”

第六十八章 圣尼古拉日的雷霆

    “伊莎贝拉要为永布的戈弗雷做一次祈祷弥撒?”

    杰拉德诧异的看着耶路撒冷大主教赫拉克留,这位圣殿骑士团大团长为自己那么早就被打扰有些不满,不过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立刻就变得清醒了起来。

    “作为圣墓守护的继承者,这个要求并不过份,而且毕竟当初是鲍德温一世把戈弗雷的灵柩迁进了地宫,这也可以说是对自己先人的纪念。”赫拉克留不太明白为什么杰拉德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有些失态,按照他的想法,骑士团往往是不会放弃这种弥撒招财进宝的好机会的。

    “伊莎贝拉告诉我,愿意向骑士团捐献一座城堡作为回报,”赫拉克留极力劝说着杰拉德,自然他这么不遗余力的为伊莎贝拉卖力也是在得到了满意的报酬之后。

    “看来她还真是想好好扮演一位圣墓守护者,”杰拉德对赫拉克留的有些烦恼,不过这些烦恼更多的是对伊莎贝拉的要求“不过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执意这么做。”

    “我想应该是因为那个撒拉森人的关系。”看到颇有转机的赫拉克留立刻不予余力的怂恿着“她要用这个来表明自己在耶路撒冷的地位,而且有消息说因为贡布雷子爵是在那个撒拉森人那里得到的救治,所以伊莎贝拉和那个人接触的颇多,也许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什么不被人知道的协议。”

    “所以她急着用一次祈祷弥撒来彰显自己的权威?”杰拉德稍微安心之后开始盘算起来,即使一座城堡在他眼里并不是太大的财富,可是他还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个大有好处的条件“主教大人请你转告伊莎贝拉陛下,我会在圣殿的地宫里等待她的到来,她可以得到瞻仰戈弗雷灵棺的荣誉,这也是她应得的权力,毕竟她是圣墓守护者桂冠的继承人。”

    得到了满意答复地赫拉克留立刻兴奋的告辞而去,而送走了大主教的杰拉德则陷入了独自深思。

    伊莎贝拉突然的要求让杰拉德有些担心,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是无法拒绝这种要求的,只是当一想到戈弗雷的墓地中所蕴藏地巨大秘密。杰拉德就不由的全身躁动。

    可是让杰拉德也因此烦恼气愤的是,当他无数次的走进地宫去探究那秘密的时候,他都因为石棺上残缺的那一块儿无功而返。

    多次的失败已经让杰拉德变得暴躁起来,那些僧侣骑士开始在暗地里议论自己的大团长异于平常的举动,这让他变得更加小心起来。可是即便如此,也已经有人认为他可能因为老了而不再适合担任大团长这一神圣地职务。

    所以。当听到伊莎贝拉地要求之后。尽管内心里有些担心。可他还是决定接受这个要求。毕竟为骑士团增加一份财富是稳固他岌岌可危地位地一个不错地手段。

    至于伊莎贝拉究竟在想什么。或者真如他所想地那样。借这个机会向整个王国彰显她作为圣墓守护者继承人地威仪。杰拉德并不那么关心。在他心目中耶路撒冷国王只是这块土地地君主。而不是他地君主。

    而且就在不久前。另一件让不论是杰拉德还是其他人都更加关注地事情吸引了他们地注意那位几乎和奈里兹同时到来地萨拉丁地书记官伊本.艾西尔。居然是带来了萨拉丁议和条件地使者。

    当他派人把装有萨拉丁信件地盒子送进王宫地时候。整个耶路撒冷都被这个事件吸引住了。

    和这件突然发生地事情比较起来。贡布雷子爵终于痊愈虽然也是被人们关注地话题之一。可是就无形中变得淡了许多。至于伊莎贝拉要做一次祈祷地事。就更是变得可有可无了。

    “一次祈祷真地对我那么重要吗?”伊莎贝拉一边陪着伦格慢慢地在院子里散步一边颇为不以为然地问着。她并不认为一次祈祷弥撒就能让自己地声望盖过盖伊。至于那对夫妻居然在即位之后并没有表现得过于张狂。则更是出乎伊莎贝拉地意料“我原本以为盖伊会做出什么蠢事来呢。可他居然答应接见伊本.艾西尔……这倒真是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事实上你更希望他不见艾西尔吧,”伦格心里暗中补上一句,不过他终于没有说出来。对这位看上去似乎比西比拉更热衷权力的女王,伦格始终觉得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这让他更加小心。而如果不是实在想不出混入戈弗雷墓宫的办法,他也不会向伊莎贝拉提出做一次祈祷弥撒的建议。

    因为他知道,每次的接触都意味着越来越陷入和伊莎贝拉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中,而这不是伦格愿意看到的。

    “那么你认为盖伊会接受和萨拉丁地合约吗?”伊莎贝拉随口问着,她现在已经开始逐渐习惯询问伦格地意见,这说起来有时候让她自己也觉得很意外,不知不觉之间,那个众人心目中只是个幸运小子的罗马农兵,已经变成了能被倾听意见地耶路撒冷贵族了。

    “那么陛下你是希望盖伊接受还是不接受合约呢?”

    伦格的反问让伊莎贝拉一阵发呆。她脸上浮现出一丝颇为嗔怒的表情狠狠的瞪着伦格,过了好一阵她用有些无奈的口气轻轻说:“你知道吗,有时候你可真是个很讨厌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惩罚我吧,陛下。”伦格向后退出一步微微躬身“我相信如果您下达了命令,至少有一半的耶路撒冷骑士会愿意为您向我挑战的。”

    “那才是真正让我烦恼的地方,”伊莎贝拉有些无力的坐到一块石头上,她歪着头微微瞟着伦格,那样子看上去更像个调皮的少女而不是一位女王“如果我说。我希望的是整个耶路撒冷的骑士都愿意为我向你挑战呢?”

    “那将是我最大的荣誉。”伦格微笑的鞠躬。可接着他心里却暗暗的说:“这也正是我最担心地。”

    伊本.艾西尔在一一八七年圣尼古拉纪念日这天如愿的走进了耶路撒冷王宫,这也是新国王即位以来的第一个圣徒生日纪念日。

    为了庆祝这一神圣和值得关注的日子。王宫里早早的就在所有地方点起了奢侈的牛油灯,毫不吝啬花销地结果是整个王宫成为了耶路撒冷城里最明亮的地方。

    大群贵族聚集的王宫里到处弥漫着烤肉和葡萄酒的香气,刚刚做过布道的几位主教正和桌子上的美食较量。阵营分明的大群贵族围拢这自己的领袖在各自不同的里低声议论,而坐在主位上地三位耶路撒冷国王则外表融洽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伊本.艾西尔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在王宫大厅外地,尽管都早有准备,可是当司仪官大声通报他名字的时候,故作悠闲的贵族们还是不由自主的从角落里望过来,关注的看着这个走进大厅面目普通。却透着淡雅随和的老人。

    在艾西尔的眼里这些法兰克贵族是过于做作了,他们一边表示着轻蔑不屑,一边又偷偷的看着他,有的人脸上特意露出地敌意在他看来其实就是胆怯,而更多的人故意露出的冷淡的态度却完全被他们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出卖了。

    “一群用华丽外表掩盖怯懦的异教徒,”艾西尔心里已经给他们下了这样的定语,直到他看到坐在一把椅子上望着他露出淡淡微笑的伦格。

    “子爵,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荣幸,看来您已经痊愈了。”艾西尔走到伦格面前点头示意“愿真主保佑你。听到你遇刺的消息真是让人担忧,我相信苏丹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也会为你祝福地,他对你的印象很深。或者是颇为欣赏。”

    “请原谅我坐着迎接您,我的伤势还不允许我站的太久,而刚才我的确是站的太久了。”伦格微微欠身回应着艾西尔,他没想到这位使者会先和自己打招呼,这样一来人们就更加注意他们之间的谈话。

    “也许萨拉丁更会因为刺杀没有成功而生气呢,”一位站在附近的贵族故意用挑衅的口气接着岔“我们都知道子爵在地黎波里曾经让他大丢脸面,也许那个异教徒是个气量狭小在战场上输不起地懦夫,所以他就想用些小伎俩对付子爵,对异教徒来说这难道不是很理所当然的吗?”

    “如果我是个战士。我会向你挑战地,”脸上没有露出意思怒容的艾西尔平静的回答着这个明显的挑衅“不过我只是书记官,所以我只能用笔记下你的话,我想会有人为你侮辱了苏丹的尊严惩罚你的,不知道能否告诉我您的大名?”

    艾西尔平淡的声调里丝毫找不到任何威胁,可是他那种自信的口气却让所有人感到了难以接受的嚣张。

    那个贵族的脸上霎时露出了一丝犹豫,他不知道这个人所说的惩罚会是什么样的报复,不过迎着四周人看过来的眼神,他只能深吸一口气后尽量用听起来镇定自若的口气回答:“我是奥尔巴的戈德沙尔德骑士。如果有异教徒敢于向我挑战我会接受的,不过我很怀疑他们会有这种胆量。”

    “那么说,您就是那位把一截树桩当成了个骑士,然后不停的向它叫喊挑战的英雄了?”

    艾西尔轻描淡写的询问立刻让这位骑士满面羞红,而四周这时已经响起一片压抑的笑声,即使是坐在椅子里的伦格也不由转专过头去掩饰嘴角露出的笑容。

    对于这位据说是堂.吉诃德原型的戈德沙尔德,伦格也是早有耳闻,虽然这位骑士出身显赫,可是他那喜欢吹牛的毛病却让他成了所有熟人的笑柄。而酗酒则差点毁了他。

    他除了有那次在大醉之后。堪称经典的把一截树桩当成个骑士叫喊着要和对方决斗的壮举之外。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有一次他居然冒着全身酒气摇摇晃晃的向一队从他面前经过的修女挑战,因为他觉得这队“奇怪衣服里面。包裹的肯定是一大堆魔鬼。”

    结果这位勇敢的向魔鬼挑战的骑士被人发现的时候,正在赤身**地和某个同样**的“魔鬼”“肉搏决斗”。不过这场“决斗”显然不是那个魔鬼愿意接受的,所以他立刻就被带上了镣铐直接押到了大主教区接受审判,如果不是他那地位显赫的老子上下打点,他可能就要在地牢里蹲到烂掉了。

    不过即使如此他也已经再也无法在家乡呆下去,于是他就拿了他老子给他的一点钱走上了通往圣地的道路。不过也许是冤家路窄,尽管很快他依靠勇敢或者说是鲁莽为自己在圣地争取到了一个不错地地位,可是偏偏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以前在家乡和他有过纠纷的人,于是没过多久他那些令人喷笑的过去就到处流传,甚至连作为他领主的盖伊,都在听到这些之后为自己居然找了这么个人担任自己的掌旗官感到无可奈何。

    “我想灵牙利齿对您的任务并没有好处。”雷纳德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慢慢走到伦格身后扶着高耸的椅背盯着对面的艾西尔“我相信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协议,更不会有合约,萨拉丁是我们的敌人,是整个基督世界地敌人。”

    “可惜耶路撒冷并不属于你,或者说不全属于你。”

    艾西尔的话如同一根针般深深的刺中了雷纳德,他握紧椅背地手不住用力,以至坐在椅子里的伦格感到了从身后传来的阵阵晃动

    “可是我相信没有一个真正的基督徒会和异教徒讲和!”雷纳德的喊声在大厅里回荡,他愤怒转身向所有人呐喊“难道我们应该允许这样的谈判吗,他们所谓合约就是魔鬼的诱惑。和萨拉丁讲和就是和魔鬼缔约,就是对上帝背叛!你们,”他的手指着四周的人们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你们当中有谁要和魔鬼递交契约。还是有谁想当犹大?说出来?!”

    “大人,和萨拉丁讲和并不意味着就是犹大,”伦格把头轻轻靠在椅背上低声向雷纳德说“当初鲍德温国王也曾经和他讲和,可这丝毫无损国王的伟大。”

    “你闭嘴,别忘了是谁给了你这一切。”雷纳德低声警告着“如果你再说这种让我不爱听的话,我会让你一无所有,安盖特的城堡可抵挡不住博特纳姆骑士的蹂躏。”

    “这就是你永远只是雷纳德的原因。”伦格看着坐在王座上的盖伊脸上露出的不悦神色,心里微微叹息一声。

    “不论是什么样的谈判都是背叛,都是有罪地。”雷纳德走向几位大主教。在他们面前躬身行礼然后用胸前的十字架高声发誓。

    然后在人们的注视下他拔出剑来向着所有人一声高吼:“上帝的意志!”

    “上帝的意志!”霎时间大厅里响起一片喊叫,贵族骑士们的狂热和**让他们一边高呼上帝的名字一边逐渐向艾西尔围拢过去,他们的眼中露出的凶光已经暴露了他们地想法,在这个大厅里一股追求血腥地冲动刺激着所有人全身火热。

    “安静!”

    一声高吼从王座的方向传来,站在台阶上地克里福德骑士高亢的喊声立刻让大厅里一片寂静。

    这时人们才看到国王盖伊已经站了起来,他的脸色虽然依旧平和,可是稍微熟悉他的都知道,这位新晋国王显然已经动了怒火,只不过很多人不知道这愤怒究竟从何而来。

    而知道原因的人。则都安静的旁观,至少始终没有出声的雷蒙和巴里安,就很平静的站在远处看着这有意思的一幕。

    “耶路撒冷是我们的圣地,任何想窥伺圣地的异教徒都会受到惩罚,”盖伊的声音平静和缓,可也充满力量“因为我们有最强大的骑士和神圣意志的守护。”

    “说的对。”“上帝保佑耶路撒冷!”

    看到自己的话得到众多赞许,盖伊绷紧的嘴角终于缓和了一些:“可是我们也应该想到当初鲍德温国王与撒拉森人签署合约是为了什么,甚至要想到历任先王们对我们的教诲。”

    听到盖伊的话,雷纳德诧异的张起了嘴巴。他本能的低头看看伦格。当看到伦格脸上露出的略含抱歉的表情之后,他终于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听到了什么了。

    “从先王们那里学习是作为新国王的必修课。”盖伊依然用不紧不慢的声调继续说,他慢慢走下台阶在贵族中间穿行着“也许我会在将来拥有更好的对待撒拉森人的策略,当时现在我认为先王们的决定是这个时候最睿智的选择,而先王们显然是被上帝选择的。”

    说到这里,盖伊转过身面对台阶上的那对姐妹,高声宣布:“所以在这里我正式向与我同样拥有王冠的国王们提议,接受萨拉丁的和平协议!”

第六十九章 伦格的脚步

    盖伊要与萨拉丁媾和!

    这个让所有人都不相信却的确发生了的事实彻底打破了人们之前对盖伊的一切认识。

    贵族们意外,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那个靠老婆才爬上国王宝座的人敢做出这种决定。

    平民们不信,则是因为他们心目中的盖伊完全是个虔诚的信徒,他们无法想象他怎么能和异教徒媾和,更无法想象那个之前一直和雷纳德到处惹是生非和异教徒势不两立的盖伊,会接受萨拉丁的条件。

    所以当这个消息伴随着雷纳德疯狂的喊叫传遍耶路撒冷的时候,人们除了不信,猜疑和莫名其妙之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面对国王的这个决定。

    毕竟作为新国王,盖伊第一件重大的决定是如此有悖他以前的为人,又是如此的出人意料。

    雷纳德可以说是毫无礼貌的离开了宫廷,他不顾所有人颜面的大声指责这种媾和是“最可耻的背叛和犹大的行为”。

    然后他就宣称不能和撒拉森人呆在同一个房间然后愤然离开,他不住的在路上诅咒盖伊,随着他情绪激动的咒骂,人们很快就知道发生的一切。

    而雷纳德则因为觉得如同被出卖的愤怒,带领自己的随从如旋风般在街上掠过冲出了耶路撒冷城。

    被父亲的举动吓到的汉弗雷惊慌的向盖伊告退,他从没想过父亲会和国王发生冲突,而且居然是当着这么多贵族的面。

    他一边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一边惊慌的到处寻找雷纳德。

    可他听到地是雷纳德带领着属地地骑士冲进戈壁地消息。令他不安地是。雷纳德进发地方向。俨然是艾西尔提出地条件中撒拉森商队经过地路线。

    汉弗雷被父亲地举动吓到了。他把自己对父亲安危和可能会冒犯国王地担忧写在信中寄给伦格。在信中他恳请着自己地这位朋友。希望他“如果认为自己还是一个需要尽义务地属臣。那么就请您帮助我找回伯爵。”因为“这是一个儿子为了救他地父亲。向大人您提出地请求。”

    当汉弗雷在焦虑中写下这封信地时候。他并没有打算坐等消息。对父亲地担忧让他无法停顿下来。在稍事准备之后他就带领着自己所能聚集起来地最多地军队向父亲最后出现地戈壁方向追去。至于能否找到父亲或者说能否在他做出令国王生气地事情之前阻止住他。汉弗雷完全没有把握。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阻挡住他一直畏惧地父亲干出蠢事。所以他在信地最后忧虑地说:“我地朋友。我只能沿着父亲地脚步前进。直到找到他。然后或者阻止他。或者被他驱使。愿上帝保佑我。”

    汉弗雷是怀揣着希望和忐忑望着信使离开地。这时候他已经无法知道伦格是否会来帮助自己。父亲与盖伊国王之间出现地裂痕让他畏惧。

    从没想到过会发生这种事地汉弗雷。焦急万分地登上了寻父之路。不过让他没有想到地是。他写信求助地那个人这时也正陷入巨大地困难之中。

    “大人,我们没有钱了。”这是马克西米安见到从王宫里回来的伦格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当他小心地再次重复一遍之后,伦格才好像终于彻底明白他说的什么般的发出一声叹息。

    “你是说我们再也无法向教团的追随者们提供食物了吗?”伦格稍微沉默之后低声询问,他知道如果不是真的遇到了困难。总是认为用一支笔就能解决世上一切的马克西米安是不会对自己说这些的。

    “比那个更糟糕,大人,”书记官兼临时的财务总管愁眉苦脸的回答着大人地疑问,他不知道当大人听到这些之后会不会立刻创造出点石成金的奇迹,可一想如果还不能解决的问题,他就头痛的直咬手里的鹅毛笔“大人,我们再也无法向他们提供吃的,而且他们所需要的毯子,帐篷。葡萄酒还有治病的药材都已经用尽,那些我们之前求舍来的东西已经快用光了,即使是玛蒂娜公主捐给我们地东西也用地很快,因为总是有人不停的到来。”

    说到这里,马克西米安稍微停顿一下,他总想着要把最坏地消息向后拖延,可看到伦格望着自己询问的表情,他还是咬着牙说出了最糟糕的苦难:“另外大人您应该付给您的骑士和士兵军饷了,要知道安盖特还有一支将近二百人的军队在等着您给他们发饷。如果您做不到……”

    “如果我无法担负他们的军饷,他们是不是就要砍掉我的头呢?”伦格脸上挂着丝苦笑,他知道这一幕迟早是要来的,只不过没想到会来的那么快,而他才刚刚找到接近永布的戈弗雷墓宫的方法。

    “他们会离开您大人,而且如果那样您将很难再雇佣到其他军队。”马克西米安无奈的摇头“他们会到处把有关您财产上的拮据告诉认识的每个人,如果那样……”

    “也就是说,要么我立刻付给他们军饷,要么任由他们离开。是吗?”

    看到书记员无奈点头的样子。伦格轻轻敲击着桌子,他知道是自己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尽管想尽量拖延。可当终于面对这个难题的时候,伦格知道这是无法回避的了。

    “我会把领地里的领民武装起来,”他转过桌子拿起羽毛笔沾着墨水在一张釉草纸写了起来“所有的领民每年都要在我的军队里服役至少两个月,作为回报凡是参加军队的领民都会被免除半年的赋税。如果他们愿意也可以把这个当成一种职业,”他一边低头写一边大声的宣布着这个让书记员不知所措的决定“还有告诉那些朝圣者,如果他们愿意,就可以参加我们的教团为保护朝圣者和来圣地的生意人组织起来的武装教团。这样他们就可以从那些朝圣者和商人的捐赠中得到他们所需要的食物,衣服和其他东西。”

    “大人,您想组织起一只军队吗?”马克西米安惊诧地望着伦格,虽然也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他还是始终认为耶路撒冷的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这个穷人居多的教团,也许在将来会成为一个更近似法兰西斯想象中的那种修会。可是当听到伦格的这些话之后,马克西米安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位“上帝地宠儿”“圣枪的守护者”所要做的和自己的猜想之间差距是多么的巨大。

    “大人。您这是在建立骑士团。”书记员小心的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测,他已经不知道这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主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心思了。尽管一想到骑士团这个名词就激动不已,可他还是无法想象这一切会真地实现,至少一想到子爵大人惨淡的财政,他这个兼职的财物总管就觉得无比沮丧。

    “我更愿意认为它是一条救赎之路,”伦格在柚草纸地底边飞快的签上名字之后。把文件递到了书记员的面前“把这个发布到我领地的所有村子里去,要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更要让他们懂得是什么意思。”

    “可是大人,我们没有那么多识字的人,那些送信的人自己都不识字。”马克西米安无奈的解释着,他觉得自己的主人有时候似乎能看穿一切,可有时候连身边生活中发生的东西都毫无经验。

    “那你就挨个村子地去宣读,讲解。”伦格走到书记员面前一字一句的说:“你必须保证让所有人都能知道我要让他们做什么,更要让他们明白我这么做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如果有人质疑或者反对。那么你就要向他们解释而不是威胁。我给你派五名护卫,这样你在路上可以不必担心遭遇强盗,可在面对那些领民的时候你要记住五名护卫是不能起到什么作用的。你必须牢记这一点。”

    “遵命大人,我们会小心宣布您的命令的。”书记员稍带沮丧的点头回答,他没想到这位主人连这个都考虑到了,一想到自己要一次次反复不停的对那些领民解释领主老爷的命令,他就觉得这次旅行实在是个苦差事了。必须记住你要让他们明白这一切是救赎不是命令,”伦格再次叮嘱着“带上一面我们地旗帜,还有要在我们的祈祷殿里树起更多的旗帜。当然这可能需要些钱,”伦格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他也没想到迅速扩张的教团居然如同一个贪婪的吞金兽,从玛蒂娜那里带来的大批金币虽然用处巨大却根本应付不了那样的开销。每天迅速膨胀的教团人数让每个人都有些畏惧,可是当真正要建立一支军队地条件终于开始成熟时,他却发现那笔钱已经在悄无声息之中化成了教众地口粮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去找我地母亲,她那里应该还有一些钱,做母亲的总是想为儿子多存上一点。”

    看到马克西米安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伦格不由微微一笑:“我知道让你去做这个可能很为难,但是现在外面必须这样,我记得你对我抱怨过那些钱都花在教团身上而我自己什么都没留下,不过正因为这个我们现在才能考虑更伟大的事。至于我母亲那里我会向她解释的。”

    “大人,您真是我见到过的最慷慨的人,您自己难道居然一点财产都没有嘛?”马克西米安不可思议的看着伦格,尽管跟随在这位年轻子爵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他亲眼见证了大人和其他贵族不同,近乎苦修僧般的生活,可是一想到为了教团子爵居然要动用他母亲为他存下的那些钱,马克西米安就不能被这种举动感动了。

    “如果可能,我也许会是耶路撒冷甚至是这个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伦格轻轻抚摸着放在身边的圣经。在那书页里夹着的不只是精神世界的财富。也可能拥有着让所有人都为之叹息的真正宝藏。而他在经过了无数次的琢磨之后,终于找到了一次接近那宝藏的珍贵机会“知道吗。有时候一本圣经能给予你一生都无法享受不尽的财富。”伦格意有所指的对书记员说。

    “大人,您是一位真正的圣徒,”马克西米安却完全被伦格的这些话感动了,他慢慢绕过桌子跪到在伦格面前,捧起他的袍角深深亲吻着“大人,我会跟随您一起为传播上帝赐给世人的财富而工作,这是我一直追求的。可就是法兰西斯老爷也无法做到像您这样把一切都贡献给上帝。所以请您允许我追随您的脚步,即使我很卑微,可我恳求您允许我跟着您一起完成上帝的这个恩典。”

    “当然我的朋友,你现在不就在和我一起完成这个事业吗,”伦格搀扶起书记员,他有些为自己刚才的话惭愧,尽管他并不是有意用混淆的意思欺骗眼前这个虔诚的经文撰写人“去做那些事吧,记住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能明白我要告诉他们什么,要让他们明白走上这条救赎之路不论是对他们还是对我们都是多么重要,更要让他们明白,他们当中的每个人都是重要的,都是能得到上帝恩典的。”

    “遵命大人,我会把您的意思传达给每个人。”书记员用比平时更加恭敬的态度躬身行礼,然后悄悄的退出了房间。

    “终于开始了。”伦格抚摸着桌子上的圣经低声自语。他敞开圣经厚厚的封片,看着夹在里面那张写有半首短诗的书签,心头难以遏制的激起一丝波澜。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很快得到答案,而这个答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却是不是现在的他能知道的。

    这时,他听到了敲门的声音,塔索那张最近总是显得失魂落魄的脸出现在了伦格面前。

    “大人,瑞恩希安老爷想要见您。”老兵痞有气无力的禀报着。

第七十章 红色黑十字旗下,战鼓敲响!

    雷纳德象头暴虐的狮子般在戈壁上狂奔着,他身后的随从们提心吊胆的紧跟在领主的后面。

    虽然一些人早已经对领主大人和盖伊国王之间那细微的裂痕有所察觉,可是他们也只是在暗地里悄悄议论。作为盖伊最有力的支持者,雷纳德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散布自己和国王之间的不利谣言的。

    可出乎人们意料的是,恰恰就是雷纳德自己破坏了这一切。他在自己的属臣面前毫不顾忌的大声诅咒,让所有听到的人都知道了他和国王的分歧和矛盾,甚至当他用撒旦和犹大这些名字称呼国王的时候,雷纳德都没有想到过要稍微放低些声音。

    “伯爵大人是不是疯了?”一个骑士盯着雷纳德的背影对安塞姆.德.加兰低声喊着“他居然那样骂国王,如果盖伊知道了我们都会倒霉的。”

    “闭嘴,我们只要跟着伯爵就可以了!”漂亮的法国骑士打断了同伴的话,他用力拍打战马,让自己离伯爵更近一些,高声喊着:“大人,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去上帝指引给我们的目的地,”雷纳德突然勒住马缰在原地打转“你们听着,我们是骑士,我们的职责就是守卫圣地和主基督的荣耀,不论任何人都不能背叛上帝,即使是国王也一样!”他催动战马在自己的随从面前兜着,来回巡视着他们“我现在让你们选择,如果你们当中有谁还自认是基督的信徒就更跟随我。萨拉森人的商队就在那儿,如果你们跟我走我会让你们每个人都得到最丰厚的报酬,而且我现在就许诺给你们土地,任何人都将得到一块封地,这是你们应得的!”

    “可是国王已经接受了萨拉丁的条件,大人。”那个发出疑问的骑士不安的提醒着“如果我们进攻商队会被国王怪罪的。”

    “你害怕了,你怕国王怪罪你吗?”雷纳德催马慢慢踱到那个骑士身边“或者说你怕撒拉森人?”

    “我只是不想因为蠢事被当成违背国王意愿的人,毕竟我们都宣誓效忠国王。”那个骑士在稍微犹豫之后小心地回答。

    “那你就离开我的队伍,”雷纳德气急败坏的对那个骑士喊着“我不需要胆小怕事的人。如果一个骑士成了胆小鬼,即使给他再好的武器也没有用处。”

    “大人我会追随您,”德.加兰随意的从腰间拔出佩剑举到胸前“为了主地荣耀和信仰而战是我追求的目标,如果就此牺牲或是被送上十字架,也许我的灵魂可以升上天堂。”

    “我们所有人地灵魂都可以升上天堂。只要我们肯为主而战!”雷纳德拔出剑来用力在空中一挥“跟随我去杀些异教徒。就像美因兹大主教说地那样杀异教徒不算杀人。那是在拯救他们。跟我前进。骑士们!”

    “上帝保佑我们!”“主地荣耀!”一阵呐喊在戈壁上暴响起来。

    “上帝会保佑我们。惩罚异教徒!”

    随着转身催马。雷纳德突然反手挥剑。伴着剑光闪过。那个骑士坐骑地颈下“噗”地喷出一蓬鲜血!

    战马轰然倒地。措不及防地骑士地右腿被压在沉重地马身下。发出一阵痛苦地喊叫!

    “那马血够你用一阵地了。”雷纳德盘旋着战马绕着那个骑士说着“如果运气好还能赶回我们经过地绿洲。这次我开恩饶了你胆小鬼。”

    说着,他奋力一夹马腹向远处奔去,立刻一队如饿狼般的骑士跟随在他身后飞快的在戈壁上扬起一片烟尘。

    只剩下那个已经露出怯意的骑士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呻吟。从他身边掠过的队伍,再也没有一个人回头看他。

    最后一小队骑兵终于在半路上聚集起来之后,一路上一直不停寻找着父亲的汉弗雷发现自己带领的队伍已经达到了将近400人,这让他地心底不由变得踏实了不少。

    虽然他知道和大规模的军队比较起来,自己这临时从沿途上搜集起来的军队实在微不足道,可想到父亲所带的随从只有不到一百之后,他就觉得这个数字已经很不错了。

    尽管实在不知道如果见到父亲应该怎么办,可汉弗雷还是不停的催促着部队沿着雷纳德可能经过的地方拼命向前追赶,他期盼着能在父亲做出蠢事来之前拦住他。至少要在国王可能会下达对父亲不利的命令之前阻止他。

    于是就在这样不停的狂奔追赶之下,汉弗雷终于在戈壁里一处小小的绿洲里见到了父亲地一个随从,或者说是一个被遗弃的随从。

    汉弗雷看到那个随从的时候,他正爬在浅水塘边喝水,听到战马踏动地面的声音他警觉的握着佩剑望着前方。当博特纳姆的旗帜出现在他眼前,这个人本能的想要逃跑,可他最终还是老实的等在水池边没有动,直到看到汉弗雷的身影,他才稍微缓了口气平静下来。

    “你怎么在这儿。告诉我我父亲在哪?”汉弗雷焦急地对那人喊着,虽然很奇怪他怎么会单独留在这里,可这个时候他根本不会想到发生了什么。

    “伯爵大人……向西北方向去了,他说要好好教训一下撒拉森人。”那个骑士稍微犹豫之后回答着“我地战马摔断了腿至少杀了,所以我留了下来。”

    “那你可真走运,也许我父亲会因为他的鲁莽付出代价,我倒希望摔断马腿地是他,快让战马喝水,我们就要进入戈壁了。”汉弗雷发出一声抱怨。他大声向自己的队伍发出命令然后对那个人带着歉意说“我很想带上你,可我没有办法。我们没有备用的马匹,我会让人给你留下足够的吃的,我必须尽快找到我父亲。”

    “没关系大人,我知道该怎么做,也许这样更好。”那个骑士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敷衍着“愿上帝保佑你早些找到伯爵大人。”

    “但愿上帝能赐给我这个机会,希望不会太晚!”

    在把水囊灌足之后。汉弗雷立刻带领着队伍按照那个骑士指引的方向,向着西北方飞快的追赶而去。

    绿洲里又清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个骑士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望着东北方考雷托尔的方向带着股难掩地发泄不停的笑着。

    瑞恩希安是象平时一样坐在舒适的卧轿里来到祈祷殿的,当看到已经被越聚越多的教众占据的小广场,和已经蔓延到附近山丘上地帐篷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他从卧轿上下来在,一边人群中慢慢走着,一边仔细倾听着教众之间的谈话。听着那些内容,有时候他会微微皱眉,可有时候会会心一笑。

    就这样直到看到远远走过来塔索的时候,他已经完全知道自己应该对那个“上帝的宠儿”说什么了。

    “你是不是还在为你老婆的事不痛快呢?”一边和塔索走进祈祷殿高大的门廊,瑞恩希安一边不经意的问着,看到塔索似乎被说到心事的脸颊一颤,他不由请请摇起了头“我说朋友。难道你还不明白自己是在和什么人在一起吗?与你即将扮演地角色和获得的荣誉相比,一个女人的就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但愿我能象您那样豁达,可她是我老婆呀我该怎么办。杀掉她吗?”塔索一想到自己老婆和人通奸地烦心事就脸上涨得通红,如果不是瑞恩希安似乎并不允许,他可能真的会杀掉那个女人“只要我一想到那女人的身子曾经被其他男人享用,我就想吐。甚至我现在对女人就失去了**,上帝为什么这么惩罚我呀。”塔索唉声叹气的唠叨着。他那落魄哀怨的样子走在瑞恩希安前面进入祈祷殿幽暗的深处,怎么看都不象个引路的仆人,倒象足了招引亡魂进入地狱的招魂使者。

    “上帝为什么惩罚你吗?”瑞恩希安看着塔索的背影心底暗暗回答着“因为不论你地出卖给你的主人带来的是什么,你都是个犹大。”

    在一间只有一个高高的石窗的房间里,瑞恩希安看到了正在批阅大批文件的伦格。他看到几个教众不同的把各种文件呈递到伦格面前。那里面既有新来者要求听道的,也有希望得到食物和帐篷的,甚至还有些牵扯到不同家族之间地一些纠纷和诉讼。

    这让瑞恩希安觉得这个教团俨然成为了个小小的流动的国家,而掌握着这一切的那个年轻人,尽管正在用尽全力维持着这个国家的存在,但是他却知道一些明显的难题已经困扰得他举步维艰。

    不过这却恰好是瑞恩希安希望看到的,甚至说起来他还为这个年轻人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感到一丝诧异。

    “那么您为什么要见我呢?”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之后,伦格看着安逸的坐在对面的瑞恩希安,他并不惊讶这个商人会找上门来。事实上他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刻。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等待地是什么。

    “子爵,我就直说了,您地局势不妙。”瑞恩希安一直玩世不恭的态度里难得地带着一丝严肃“您在维持的是一大群根本无所事事的人的生活,他们当中固然有很多虔诚的信徒,可还有很多人在家乡就是懒鬼和负债者。为了躲避债主或是梦想发财他们才来到东方,您给了他们面包和毯子,可他们根本不会给你任何的回报,他们只会拖垮你。”

    “那么您能为我做什么?帮助我摆脱掉这些人,还是劝我把他们赶走?”

    “当然不是我的朋友。他们当中那些有用的人可以为你做大事。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要知道我是个商人,可我也是个虔诚的教徒。最重要的,我是个……”他向前探出身子低声说“能帮助你的人。”

    “帮助我吗?”伦格看着眼前在油灯下闪烁的这张脸不由皱起了双眉,他站起来慢慢的在房间里走着,当他走到那堵镶嵌着一个骷髅十字架的墙前时,他转过身看着商人请请开口“那么你想得到什么回报呢?要知道在我这里除了虔诚的祈祷和祝福,我自己一无所有。”

    “那就请用您的祈祷和祝福来救赎一个有罪的人吧,”瑞恩希安站起来走到伦格面前深深弯下腰去。他捧起伦格地右手吻着他的手背“我希望能通过您展现的圣迹得到救赎,这也应该是所有的人希望得到的伟大救赎。”

    “愿上帝保佑你,愿上帝原谅你的罪,”伦格站在骷髅十字架前,冷漠地看着在自己面前躬身弯腰的商人。他知道尽管这个人正在对自己行礼,可从这个时候起。这个人已经正式来到了自己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个选择是否正确,但是教团糟糕的现状和对这个人拥有的财富的巨大期望,让他不能不考虑与这个显然同样有着巨大野心的商人的合作。

    甚至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如同那些到处拉赞助地候选人,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恭敬无比的人,却让他想起了一个叫吕不韦的东方投机商。

    既然已经说地清清楚楚,瑞恩希安立刻就变得直接起来,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伦格正所需要的,所以既不再顾忌也不再言语恍惚。他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立刻暴露出来。而他开口就直接说到了现在最重要的东西上。

    “大人,我知道你现在和盖伊的关系十分融洽,但是作为您的第一支持者我要提醒您。和一个国王交朋友是很不明智的,特别是和一个叫盖伊的人交朋友。”

    瑞恩希安随着伦格地脚步慢慢走出房间之后才暗暗吐了口气,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配有骷髅十字架的房间他可是早有耳闻,一想到那面墙壁后面曾经隐藏的可怕秘密,即使是瑞恩希安也不能不对这位“上帝宠儿”的奇怪兴趣感到稍显愕然。

    他实在想象不出究竟会有谁还会象这个人一样把自己日常办公的地方安排在这个房间里。

    难道他就是要在这种充满阴森的地方,培养起那些信徒对他的畏惧和膜拜来吗?瑞恩希安不能不这么琢磨,甚至即使是他,在看到这个人站在巨大骷髅十字架前时,也不由产生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那么你认为我应该做些什么呢。我地第一支持者?”

    伦格话里透出的讥讽并没有让商人觉得难堪,他知道这个年轻人显然不能立刻接受自己在这个教团里的地位,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大人,我认为您应该在这些教众当中建立一支属于您自己的军队。”瑞恩希安终于开口说出了这个最关键的话题,看到伦格微微停顿的脚步,商人的心里不由升起一丝难掩的得意“大人,我知道您的虔诚肯定会让您最终做出这样地决定,而且我也知道不论是对耶路撒冷还是对您个人来说这样地决定意味着什么。所以我会为您的这个壮举尽力,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您和国王地友谊更稳固些。”

    “一支军队?”伦格侧过脸看着瑞恩希安“你认为我需要一支军队吗?”

    “任何人都需要军队,只要他想在耶路撒冷获得他用祈祷得不到的东西。”

    商人**裸的坦白让伦格颇为诧异,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敢于这么明目张胆的诱惑自己,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把这些话去向盖伊告密?

    似乎看出了伦格的困惑,瑞恩希安无所谓的耸动了下肩膀,他满怀信心的快走两步来到了祈祷殿的高台阶上,看着一直蔓延到远处山坡上的帐篷。和树立起来虽然做工粗糙却十分显眼的红色黑十字旗。商人的眼里闪动着如同看到巨大财富般的贪婪。

    “大人,这些人就是你的财富。如果说我的财富是黄金,那么你的财富就是他们,看看这些到处飘扬的旗帜,你会因为成为一个伟大传奇。”他高声呼喊着,丝毫不在意人们看过来的眼神,然后他压低声音继续说:“可是难道您不认为一直虔诚的,高举您的旗帜的军队更对你有用吗?既然这些人可以为你宣扬的信仰而聚集到您的旗帜之下,那么为什么他们不能为了这面旗帜而穿上铠甲拿起武器呢,这一切现在都已经在您的面前,而您需要做的就是伸出手去牢牢抓紧。”

    瑞恩希安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他眼睛中闪动着对他来说罕见的激动,心跳和身体的燥热让他自己都觉得颇为诧异。

    这时,一个侍从穿过人群走到伦格面前。

    “大人我奉汉弗雷少爷的命令给您送来一封信。”急匆匆的信使把已经皱巴巴的信递到了伦格面前。

    “看来如你所说我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看完信上的内容,伦格抬头看着瑞恩希安说到“而且现在就需要。”

第七十一章 盖伊、伯爵、子爵

    一支由骆驼和马匹组成的队伍不紧不慢的在戈壁深处行进着,走在最前面一个头裹黑色包头巾的撒拉森商人一边不住捋着已经花白的胡子,一边在马上摇摇晃晃的算计着这趟出来究竟能赚上多少。

    当他终于算出个满意的数字之后,这个萨拉森老商人不由高兴的发出一阵哈哈笑声。

    “再这么跑上两趟就能买下一条船了,到那时候我的生意就更好做了。”老商人心里不停的盘算着,他和其他人一样始终羡慕这那些依靠巨大的商船发财的同行,可是购买商船的可怕花销却成了他们的噩梦。

    多少次在港口上看着扬帆驶来的大船上吐出的成堆的货物,都要让他流上一阵口水,虽然因为眼红和嫉妒他们不停的诅咒那些船主,甚至盼着他们遇到那个据说既美丽又残酷的海盗女王,可是一有机会所有人都还是尽量赚着哪怕最小的一枚银币,为的只是能有朝一日拥有自己的船。

    “很快我就要成为船主,到那时候我会给你们每个人份不错的差事。”老商人对跟在身后的几个雇来的护卫随口许诺着,他知道自己该对这些人好些,至少在到达考雷托尔之前,必须要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好雇主。

    “只要跟着我,我会让你们每个人都十分富有,我还会给你们……”老商人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直到离他最近的一个护卫突然抬手做出阻止的手势,然后那个护卫指着远处沙丘上的一个黑点说了句:“敌人来了!”

    老商人被这句话吓得不由一哆嗦,虽然他曾经遇到过不止一次抢劫商队的强盗,可每次他都会吓得不轻。

    特别是当看到从远处沙丘后面升腾起的烟尘和随即出现的越来越的黑点之后,老商人不由嘴里发着差音的喊叫拨转马头没命地向后面的队伍里跑去。

    “快围拢起来!强盗来了!”他不住招呼着已经手忙脚乱的商人们聚拢起马车和骆驼,可是随着前面护卫的一声恐惧的喊叫,他听到了自己这辈子最不愿意听到的坏消息:“法兰克人!是法兰克十字军!”

    “真主保佑我们!”一个商人大叫着把一个牛皮包裹紧紧抱在怀里坐在地上不住摇晃着,他地嘴里急急的背诵着经文,在他身边几个和他一样的人跪坐在地上不住的祈祷。期盼着能发生奇迹。

    可是这显然帮不了他们,没过一会儿战马的嘶鸣和对面敌人令人胆寒的吼叫越来越响。随着最近一具被护卫们射出的弩箭击中的尸体,被狂奔的战马拖着奔到面前,十字军手里闪起寒光地利剑立刻映入了商人们的眼帘。

    “噗呲!”一声。一个护卫在刚刚躲过一柄长矛之后。就被错身而过地一个敌人地利剑割断了喉咙。大蓬地鲜血从他被割开地喉咙上直喷出来。他地身体却“咣当”一声摔下战马。稍一抽搐就没了声息。

    “杀掉他们所有人!”雷纳德地喊叫在戈壁上到处延伸。他挥舞着一柄比普通利剑长出一截地长剑在人群里砍杀着。每个他出现地地方都立刻血水四溅。惨叫震天!

    老商人躲在用马车骆驼围起地阵中不住颤抖着。他时不时向阵外冲过地十字军投上一记标枪。可更多时候他是看着那些阵外地人被席卷而来地十字军砍翻杀死。

    “给我杀掉他们!一个都不留!”雷纳德地叫声让老商人颤抖地更厉害。他慌乱地抓起身边地一张强弩瞄准那个可怕地高大十字军。可是紧张却让他无法稳住。以致随着呼啸。弩箭“呲!”地一声从离那人很远地地方飞了出去。

    可是这一箭却为老商人带来了杀身之祸。雷纳德迅速拨转马头。随着他手里大剑高高举起。老商人最后看到地只有这个十字军挡住阳光地可怕黑影。

    一场杀戮很快就在对财富地贪婪渴望中结束了。刚刚还是一支商队地撒拉森人这时东倒西歪地横躺在戈壁上。到处都是被斩杀地尸体。猩红地血浆和着沙土形成地红色泥浆在凶手们地脚下发出“噗呲噗呲”地响声。他们不住地在尸体中寻找着还活着地人。然后用匕首毫不留情地割开他们地喉咙。

    雷纳德站在一个看样子像是头领的老撒拉森人的身体前,慢慢用剑挑开了一个红色的箱子,霎时一片五颜六色的光彩映入他的眼睑。他弯下腰从箱子里抓起一把闪动着各种色泽的宝石看了看,随后他突然大手一挥,那些宝石就在阳光的映射下夹着耀眼的光芒飞向那些看着这一切的十字军们:

    “这都是你们的,所有东西都是你们的!”雷纳德毫不留恋的一脚踢翻箱子,看着里面滚出的珍珠宝石,他向自己的士兵们高声喊叫“你们为了上帝作战,这是你们应得的,只要跟着我,你们会得到比这个更多的东西。上帝保佑我们!”

    “上帝保佑十字军!”刚刚进行了一场屠杀的十字军们发出兴奋的吼叫。有的人不住的把抢来的东西往怀里揣着,有的则一边喊叫一边一剑剑的砍下死者的头颅。

    “大人,您看那是什么?”一个十字军士兵突然对雷纳德高喊起来,他指着远处几个飞快出现的黑影警惕的叫着。

    “小心,组成队形!”雷纳德一边吩咐一边跨上战马向来人迎去,当他行近之后,他才发现那是一队和自己一样的十字军,只不过从那些人身上只带个小皮囊上可以看出,他们显然是在附近的驻守军队。

    “我是博特纳姆的雷纳德。你们是谁?”雷纳德谨慎的看着同样戒备的对方大声质问着。

    “我是伊迪的克里根。是伊迪堡垒的驻守队长,伯爵大人。”领头的骑士意外的看着这片杀戮之地“我是奉命来迎接商队的,可是……”

    “可他们现在都到地狱去做生意了。”雷纳德稍带得意地看着这位守卫队长,接着他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伊迪堡垒?那是不是考雷托尔的领地?”

    “是的,我们是埃德萨的玛蒂娜公主的骑士。”守卫队长小心地回答“大人您知道考雷托尔是允许撒拉森人做生意的,而您的领地不在这里。”守卫队长的表情开始变得僵硬起来“我不能不把您所做的一切报告我的女主人,大人您已经侵犯了埃德萨的领地。”

    “也许应该说是侵犯了异教徒的领地。你们和异教徒做生意已经是在犯罪了。”雷纳德握紧剑柄的右手开始慢慢移动,然后他手里地长剑突然横扫而出!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骑士显然已经有所准备,他高举来不及抽出剑鞘的长剑用力一格,随着刺耳地摩擦声。一截包着铜饰的剑鞘碎片迸溅而起,那个骑士却已经利用这个机会飞快的一拨马头,转身就跑!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雷纳德愤怒的叫声从后面响起,他的脸上血流如注,这是那段剑鞘上的铜饰划过脸颊流下的伤痕“杀掉他们,杀掉这些叛徒!”

    几乎在雷纳德展开袭击的同时,他的手下已经相继暴起,他们直接冲向那些考雷托尔人,在一阵呐喊和惨叫声中狠追猛砍。戈壁上立刻又是一片杀声!

    雷纳德因为脸上地血溅进了眼睛不由一阵胡摸,这让他看上去更加显得狰狞,他冷漠的看着在两个手下的进攻下不停盘旋挣扎的克里根。突然拔起旁边一具尸体上插着的长矛,用足力量向前一掷!

    长矛如一条直线般射向克里根,随着从那个倒霉骑士胸前发出的一声“嘭!”的响声,长矛狠狠的戳进了克里根的胸膛,巨大地冲力把他直接惯下战马!随着一声呼啸,他的头颅被一柄长刀一斩而落!

    “这些该死的叛徒,贪婪的犹大!”雷纳德看着地上的尸体不住咒骂着,因为疼痛变得更加暴躁的脾气让四周的人不禁提心吊胆。

    可是雷纳德突然住了嘴,他弯腰抓起克里根尸体上的挂着的一个鼓鼓地皮袋打开来。当他看到装得满满罗马金币之后,他顺手把钱袋扔给了旁边地一个随从。

    “那个伊迪堡垒是迎接撒拉森商人的前哨,”他翻身上马对聚拢起来地手下喊着“他们一定有更多的金币,那些金币足够你们挥霍一阵了!”说到这里他的手臂用力先前一挥,发出一声呐喊“跟随我,洗劫伊迪堡垒!”

    “洗劫!”贪婪的十字军们发出一阵饿狼般的嘶吼,他们催动战马毫不犹豫的向伊迪堡垒方向扑去!

    盖伊坐在烧得很旺的火堆边看着眼前跳动的火苗出着神,他的脑海里不住翻腾。伊本.艾西尔和奈里兹的到来让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作为耶路撒冷国王大展拳脚的机会。

    尽管人们都知道他对那他死去的小舅子鲍德温四世好感缺缺,甚至在他活着的时候就势同水火。但是旁人不知道的是,在对麻风国王的诋毁反对的同时,盖伊的内心里是更多的嫉妒。

    他嫉妒那位病魔缠身却依然在短暂的生命里迸发出无限**的国王,更嫉妒他那自己始终无法超越的巨大声望。每当他想到那个随时都会倒下的病人,居然以那么虚弱的身体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王国和萨拉丁对抗,一种无法言表的情绪就令盖伊感叹无比。

    而现在,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就摆在自己面前,他想象着如果是鲍德温会如何处理这样的事,然后他暗暗告诉自己。作为国王必须要自己面对这一切。他必须摆脱鲍德温的阴影,同时他幻想着如果自己能成功的与萨拉丁周旋。那么会给他带来的巨大声望和权威。

    “那个奈里兹,他现在怎么样了?”盖伊回头向始终安静的坐在不远处的克里福德,说起来在整个耶路撒冷,他现在唯一信任的也就只有一个克里福德了。

    对于雷纳德这个盟友,盖伊早就变得失望起来,他无法想象一个整天活在惩罚,屠杀和高喊圣经的人究竟是怎么生活的,而且随着国王桂冠落在他的头上,他开始觉得那个盟友已经变成了一个让他烦恼的负担。他只能不停地为那个人收拾烂摊子,然后还要不停的向所有人展示自己与他的友谊是多么牢不可破,这让他已经厌烦到了极点。也是到了这时,盖伊才真正理解当初鲍德温的那种无奈和愤怒。

    “那个奈里兹很有意思,他住进自己的房子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好像他长途跋涉的到耶路撒冷来不过是为了住上那么几天。”克里福德用匕首把肥美地培根削成一条条的塞进嘴里“不过这个人虽然深居浅出。可我相信他一定在做什么,要知道努尔丁的儿子就像条狐狸,即使是萨拉丁也始终不能征服他。”

    “那就随他去,不要去打扰。”盖伊搓着两只手,当看到手指上硕大的代表王权的戒指他停下来把手举到眼前“告诉我如果雷纳德做出什么蠢事,耶路撒冷会怎么样?”

    “陛下,博特纳姆家族在东方的势力是很庞大的,”克里福德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国王“从很早时候起,他们家族就被称为“死海的守卫者”。而且博特纳姆家族和罗马也有些关系。否则当初雷纳德在释放之后,也不会那么简单就和施蒂芬娜结婚,要知道毕竟他当初是因为得罪了皇帝才被囚禁起来的。”

    “也就是说。如果我这个时候和雷纳德起了冲突是很不明智地对吗?”盖伊回头看着自己的传令官,当他看到克里福德耸动肩膀默认的样子之后,他抓起根木柴狠狠地扔进火堆里“就因为这个!就因为这个!那个雷纳德才会那么肆无忌惮的到处耀武扬威,他忘记了谁是国王,更忘记了作为属臣的义务!”

    “可是陛下,如果你不能和他重修旧好,那对你是很不利的。要知道雷蒙始终没有放弃要推翻你,而你妻子的妹妹……”说到这里,克里福德又无奈的耸了耸肩“那个伊莎贝拉简直就像是头小狐狸。很难想象她登基之后居然能做到一言不发,可是这难道不是她在暗中准备什么阴谋诡计的征兆吗,也许她就在等着你犯错误,然后她就可以把你推下王位。”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伊莎贝拉那个该死的女人,她野心地味道就是远在地中海我也能闻到,我想她现在正为我和雷纳德之间的冲突高兴呢,或者这其中也有她一份,”盖伊狠狠的又把一根木柴扔进火堆。溅起的火星在他眼前蹦跳,害的他不由一阵咳嗽“不过这没什么,如果需要我甚至可以和雷蒙谈条件,毕竟我都可以答应萨拉丁,那和雷蒙妥协也没有什么了。”

    “可是那样对陛下您很不利呀。”克里福德有些担忧了。

    只有他知道自从在耶路撒冷站住脚跟之后,盖伊就一直想摆脱雷纳德对他的指手画脚。他也不是没对雷蒙表示过诚意。可惜那位死硬的的黎波里贵族蔑视这个新到东方的小贵族,雷蒙不止一次地公开批评西比拉的丈夫是个“轻浮的人”,这让盖伊万分恼火,而现在当听到他说出要再次向雷蒙示好之后。克里福德不能不为盖伊的决定感到担忧。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别忘记我现在是国王!”盖伊回过头向传令官晃了晃手上的戒指“至于伊莎贝拉……”说到自己的小姨子,盖伊脸上露出笑容“如果我给她找门对我有利的亲事。未尝不能解决这个讨厌女人。”

    “原来如此陛下,”克里福德露出了宽心的笑容,作为盖伊的幕僚他当然希望国王地位得到稳固“如果那样可要快些了,我听说康尼娜正急着为自己女儿找丈夫呢。据说巴里安向她推荐自己最小弟弟艾尔温,一个整天打猎昏日子地笨

    “打扰了陛下!”一个侍从拿着份信走了进来。

    随着眼神扫过信里地内容,克里福德看到盖伊的脸上逐渐出现了难以掩盖地兴奋,这让他觉得那一定是个真正的好消息,才会让国王表露出这么明显的喜悦。

    “是贡布雷的来信,”盖伊看完之后递了过去“雷纳德刚刚袭击了一个叫伊迪的堡垒,他杀光了所有人,现在这个疯子正在考雷托尔领地里到处撒野。”

    “他真疯了,这会让他得罪很多人的!”克里福德也兴奋的喊了起来“贡布雷现在赶回安盖特,是去调动他的军队?可他那点人……”

    “他有一个教团!这正是我需要的,”盖伊兴奋的在原地打着转,然后他高声向传令官发出命令“以我的名义给贡布雷子爵写信:我,耶路撒冷国王盖伊,允许他为保卫埃德萨继承人所做的一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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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介绍:
实心熊的架空历史小说新书----
一个现代的中国年轻人,当他在举世闻名的圣城意外身亡之后,经由神秘的力量,他的灵魂跨越千年来到了战乱纷争的欧洲中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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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副几乎左右人类文明展的画卷中,这个重生的中国年轻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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