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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实心熊     征服天国txt下载     征服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二章 大团长

    伦格从没想过圣殿骑士团大团长的房间是什么样子,不论是他的客厅、起居室、卧室还是壁橱,这些地方都不在伦格的考虑范围之内。

    就因为这样,当杰拉德大团长的私人领地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为自己看到的东西感到有些意外。

    没有庄严肃穆的西罗马装饰,也没有精雕细琢的东罗马风格。杰拉德的房间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只有简朴最适合。

    在硕大的房间里,除了一张杂木桌子和一张木床还有两把木墩椅之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称得上是装饰的东西了。

    不过如果仔细看,勉强能在这个房间里可以列为奢侈品的,就是床上那件绒毛丰密的羊毛毯子了。

    不过即使是这条羊毛毯子,也有那么几块明显的秃痕。这就让人可以看出这条毯子肯定随在主人身边的时间不短了。

    房间里的一切让刚刚走进房间的伦格有些茫然,不过他真正茫然的并不是杰拉德的简朴,而是一整面墙壁上那些和这个房间显得格格不入的书籍。

    当伦格随着侍从官走进房间的时候,他首先看到的是正对房门的那个直通房顶的书架,这照实让伦格有些意外。

    看着书架上明显因为经常翻阅而被摆放得有些凌乱的图书,伦格心目中关于中世纪贵族固有地印象在这里立刻被彻底颠覆了。他不能不承认。任何一个人如果能把这个房间里的书籍完全通读,那无疑就会成为这个时代知识世界的佼佼者,特别是当他意外的看到了几本明显是异教思想的书籍之后,他就不能不对正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的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另眼相看了。

    听到房门的响动,杰拉德抬起了头。这位明显已经不再年轻的老修士有着一头已经灰白的头发和胡子,当他仔细看人地时候,被他注视的人会因为他的眼神过于犀利而不安,可当他微笑的时候,更多地人会被他的谦逊打动。

    和其他那些不讲卫生甚至是十分邋遢地修士不同。里德福特的杰拉德身上的衣服总是干干净净的。白色罩衫上的红十字也总是那么鲜艳,尽管有人为此在背后议论这似乎和某个洗衣女工有着什么千丝万缕地暧昧关系。

    看着走进房间的伦格,杰拉德先是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又向后面地侍从官挥了挥手。随着身后房门的沉闷关闭声,房间里就只剩下相互对视的两个人。

    “子爵。我相信你一定很清楚我为什么要请你过来。”杰拉德放下手里的鹅毛笔看着伦格“也许你不愿意承认,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是必须要解决的事,当初在医院骑士团建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这么做过了,现在只不过从新再做一次而已。”

    杰拉德似乎对自己的开场白很满意,他微微点着头拿起桌子上刚刚写下的文件:“这里是一份授权书。子爵,我们必须承认你的虔诚。特别是在这种时刻我们都知道哪怕能多得到一份力量。对耶路撒冷也是至关重要的。毕竟欧洲地那些骑士离我们太远了,而君士坦丁堡几乎不可能给我们任何有价值地援助。所以我们认为这个时候如果能有更多的人向教皇陛下宣誓效忠,那对耶路撒冷来说就实在太好了。”

    “请原谅阁下,”伦格看着那份递到自己面前地羊皮纸文件,即使开始不清楚那是什么,可现在他也已经知道那是一份经过圣殿骑士团大团长授权的证书,或者干脆说是一份杰拉德用来招揽他的委任状我并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成为一位圣殿骑士。或者说我并不认为自己有能成为您庵下的资格。”

    伦格毫不犹豫的开口说出了这些话,当他看到杰拉德脸上那明显带着意外的表情之后,他知道自己已经在短短的一瞬间树立了一个敌人,而且是一个真正强大的敌人!

    他无奈的向杰拉德微微行礼。虽然他知道这样并不能挽回已经成为事实的一切。可他还是希望至少在自己离开这个房间之后,不至于立刻遭受到那些骑士的可怕袭击。

    “那真是很遗憾了。子爵。”杰拉德惋惜的看着手里的文件,然后把它举到桌子上的烛台边,当羊皮纸和不住摆动的火苗即将接触的时候,他又小声的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想再考虑一下吗,也许坎克辛德的分团长这个职务真的很适合你。”

    “大人,我再次感谢您的厚爱。”伦格知道该是自己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了,他也知道当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很快就要面对的是什么,尽管在那一刻他甚至想过要做出暂时的妥协,可是最终在深深的呼出一口长气之后,他把这个想法也随着那口长气深深的埋入了自己的心底“对于上帝的虔诚和对您的尊重不允许我说谎,而我们显然在很多地方是无法取得相同意见的。”伦格尽量寻找着自己应该使用的词句,他知道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在耶路撒冷的地位,那是即使任何一位曾经在位的耶路撒冷国王也无法动摇和干涉的神圣力量。

    “所以你拒绝了我?”杰拉德看着伦格脸上平静却已经十分明显的表情,终于无奈的点着了手里的羊皮纸“我只希望你这么做是正确的,至少你应该表现的不比医院骑士差,否则我会为当初居然想要让你担任一位分团长而羞愧的。听着杰拉德这可以理解为幽默,也可以理解为威胁甚至是宣战的话,伦格向大团长微微笑了笑。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地彻底得罪了这位耶路撒冷最具权势的人。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伦格暗暗自问,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为这个担心的时候了。”那么子爵,我想该我们考虑一下其他问题了。”杰拉德向旁边的椅子上指了指,他丝毫没有因为被拒绝而恼怒的意思,当伦格走到桌边的时候,他甚至还客气的象征性扶了一下椅背,然后他就慢慢展开了桌上一张卷起的地图。

    “来看看这个子爵,我想你一定对自己还没有见到过的领地很感兴趣。”杰拉德用手指着地图上地一小块地方“这儿就是安盖特,正如你看到的。你的领地在博特纳姆和考雷托尔之间。而这块土地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富饶,可它是很特殊的,因为你地领地不仅连接着死海西岸最强大的两个势力,而且还是这两个领地地军队可以聚集起来开赴耶路撒冷的捷径。如果不经过安盖特。不论是雷纳德还是玛蒂娜公主的军队都无法在最短的时间里到达圣地,这些意味着什么你能知道吗?”

    “我想我能。阁下。”

    伦格的手指在地图上微微划动,当他在标志着博特纳姆,考雷托尔和安盖特之间慢慢划出一条连线,然后在这连线地中间直指耶路撒冷的时候,他眼角地余光看到了杰拉德抚摸自己灰白胡须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揪下的几根胡子。

    “我想阁下您一定会给我什么忠告吧?”伦格决定彻底挑破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层若有如无的障碍。

    “的确是忠告子爵,我只希望你不论任何时候。不论举起的是什么样的旗帜,都能看在十字架和主基督的苦难上以圣地和圣墓的安危为重。”杰拉德终于说出了自己地目地“上帝会为你的虔诚和勇敢赐予你更多地东西,就如同你现在已经得到的一切,不过这些恩赐必须是在为了圣地做出贡献之后,希望你永远记住这个。”

    大团长在说完之后慢慢的坐了下来,他的手指同样在地图上划动着,不过他划过的方向却是向遥远的地方延伸出去,直到指向一片广袤的代表着沙漠的土地。

    “萨拉丁就在这里,他就在沙漠里等待机会,”杰拉德忧心忡忡的自语着。他似乎并不是在和伦格而只是不停的提醒自己“两个鲍德温的死已经让他看到了机会。他会向圣地进发,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不过我们等待这一天也已经很久了!”

    大团长的声音逐渐变得激烈起来,他的左手无意识的抚摸着白色罩衫胸前的红色十字,嘴里不住的喃喃自语。一些枯涩难懂的圣经句子从他嘴里流淌出来,掺杂着法语和拉丁语词汇的声音让这位著名的的大团长看上去只像个普通教士,而不是一位能挥舞长剑的骑士。

    伦格的眼神随着他手的动作移动着,当看到大团长的手指不经意的在一个地名的上拂过的时候,伦格的眼皮不由突的一跳。

    他看到杰拉德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个地方稍微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就不经意的挪走,但是伦格的眼神却再也无法从那个地方上移开,看着画成一座小山标志,旁边注着“哈丁”这个名字的地方,伦格似乎看到了那场注定的屠杀。

    “看来我耽误你很长时间了子爵,”杰拉德从自己的臆想里清醒了过来,他稍带掩饰的随手把地图卷起放在一边,然后很有礼貌的站起来向伦格微微点头“我知道对于你这样的年轻人,也许爱情和比武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能坐在这里陪我这个老头子,听我的胡言乱语。”

    “能聆听您的教诲是我的荣幸,大团长,”伦格站了起来,在大团长的注视下伸出右臂,用力按在胸前“愿上帝保佑您。”

    伦格知道这次莫名其妙的约见已经结束,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荣登了这位大团长心目中那张黑名单,虽然也许在他眼里自己还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是接下来也许很快自己就有可能尝到点苦头了。

    看着走出房门的伦格,杰拉德微微沉思了一下走到墙边的书架前,从一个已经启开腊封的鹿皮袋子里拿出了份因为年代久远,有些发黑的羊皮纸文件。

    “安条克之战的奇迹,”杰拉德仔细看着文件上的记述,嘴里慢悠悠的自语“圣枪的奇迹……”

    因为摊牌而心情变得轻松起来的伦格,是因为一阵喧哗声的吸引找到马克西米安的。

    当他远远的看到两个圣殿骑士正揪着可怜的书记员要把他按倒在地的时候,书记员因为看到伦格而歇斯底里的呼救声救了他自己的命。

    然后马克西米安就在那两个骑士稍微一愣之际飞快的从他们手里挣脱出来,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伦格身后。

    而这时,伦格也有些意外的认出了那两个骑士,他们正是他刚刚来到耶路撒冷时在城门外遇到的那两个要和德.朱洛决斗的圣殿骑士,甚至伦格还能记起他们的名字德里弗特和逊理。

    “骑士们,我能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的书记员吗?”伦格皱眉看着走过来的两个骑士。对这个德里弗特,他没有任何好感,甚至如果当初不是为了能顺利进入耶路撒冷他都不会去阻止德.朱洛对他的挑战。

    “子爵大人,”年轻的逊理有些紧张的回头看着伙伴,当他看到德里弗特显然并不很在乎这位如今在耶路撒冷名声显赫的子爵之后,逊理的底气稍微变得足了些“这个人,我们抓住他的时候,他正在偷看珍贵的文献和记录。”

    “他是个贼,应该被砍掉手和挖掉眼睛!”德里弗特怒气冲冲的叫嚷着。说起来他同样不喜欢伦格,特别是每当想到自己那次在城门口被汉弗雷和德.朱洛羞辱的时候,这个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就更不能对这位年轻子爵兴起任何的好感。

    尽管他也知道当初如果不是这位子爵恰好到来,自己可能就要有个很糟糕的下场了。

    “大人,我没偷任何东西,我只是想看看那些文献!”马克西米安因为恐惧变得煞白的嘴唇不住抖动着,他紧紧抓住伦格的袖子,好像生怕他会突然抛弃自己“而且他们也没禁止任何人看,他们甚至还允许那些从欧洲来的朝圣者翻看他们的文献呢。”

    “那些人是朝圣者,而且他们付了金币。”德里弗特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他伸出左手抓向伦格身后的小书记员“你没有付钱,那就是贼!”

    “嘭!”

    伦格一把抓住了已经伸到自己身侧的那只手腕用力一扭,这时候他那年轻人的力量发挥了作用,随着德里弗特一声惨叫,他的手臂已经被扭到身后!

    伴着另一声惊呼,伦格顺手从身边的逊理腰间拔出佩剑,随着寒光闪过,锋利的剑刃已从后面搭在德里弗特肩头,而冰冷的剑尖则恰好直抵逊理咽喉。

    霎时间,走廊里一片惊呼,刀枪四起!

第四十三章 耶路撒冷之谜

    马克西米安目瞪口呆的看着和那两个骑士排成一串的伦格,他实在想象不到子爵大人为了救自己居然会向圣殿骑士动手,更想不到这位大人居然还用这么古怪的方法一举震慑住了两个圣殿骑士!

    不过当闻讯赶来的卫兵挥舞着斧枪直冲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之后,马克西米安才突然清醒过来想到,自己两个人可是在圣殿骑士的大本营里呀。

    “你会后悔这么对待我们!”德里弗特拼命想回头,可是当剑刃割破了他的脖子之后,他立刻变得老实了不少“你居然敢抢圣殿骑士的剑,还威胁我们!”

    “我会让你后悔对一位子爵这么说话。”伦格在德里弗特耳边小声的回答“你会发现上帝是多么偏爱我,而你对上帝的宠儿无理遭受的报应又是多么可怕。”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声呵斥从包围着的卫兵身后响起,随着让出的一条缝隙,杰拉德的侍从官走进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人,他偷看我们的文献,”逊理想向前迈步,可他立刻被剑尖上的凉气逼了回去“可是贡布雷子爵为了袒护他,居然向我们动手。”

    “子爵,我希望不是这么回事,”侍从官脸色泛青的盯着伦格“那些文献是要用向上帝进贡的金币交换的,如果想看就必须缴付金币。这是连教皇陛下都讯诺我们的。如果不付钱那就是偷窃!”

    “我没想到要感受上帝的教诲还要用金钱换取。如果是这样,我大概要算得上是最没有资格得到上帝恩典的人了。在我的时候,我的家里连十个苏格勒斯都没有,那是不是说上帝对我的恩典也是我偷来的?或者说是上帝做错了?”

    “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大人!”侍从官脸上的青色已经快成了死灰,他愤怒地握住剑柄,可最终还是没有拔出来“我想这一切的确是误会了大人,不过您应该也知道“世间财富分十分,总有一份属上帝”的教规,我希望您能尊重我们。更尊重教皇陛下的决定。”

    “我想你大概忘记我是个罗马人了。”伦格对着侍从官微微一笑,手里的佩剑突然向上一扔!随着他伸手一把抓住反转的剑身,佩剑剑柄已经倒转过去直递到侍从官地胸前。

    “我对圣殿骑士无比尊敬,”伦格一把把德里弗特向逊理推去,随着逊理手忙脚乱的扶住德里弗特,那两个撞在一起的人不住踉跄着扑向对面的斧枪。这让他们又是一阵惊叫,然后他取出一个金币放在了握住剑柄,却保持着把剑尖对着自己的侍从官手里长剑平伸的剑脊上“我不会伤害你们任何人,可你们的敌人却随时都想着砍掉你们的头。”

    “谢谢您大人!”侍从官咬着牙拿起了那个金币。他懊恼地看了看正忙着整理衣服试图保持尊严地德里弗特。一种想要命令人把已经赤手空拳地伦格抓起来地冲动刺激得嘴角一阵颤抖。可他最终还是在一声闷闷地喘息之后向着伦格点头行礼让开了道路“大人。请您以后能约束您地随从。今天地事我们可以不追究。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能容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因为对我们来说。这些金钱是在替上帝收税。这也是我们应该履行地义务。”

    “当然。这地确是你们地义务。”伦格一把抓住马克西米安走出人群。在圣殿骑士们怨恨地注视下大步走向清真寺地大门。

    “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跟在后面地书记员一路小跑地紧跟着。他不住地用手里地一支炭笔在腰间带着地字板上写着什么“我发誓会报答您。您救了我地命。要知道没有人会为了我这样一个人去得罪圣殿骑士。更不会在圣殿骑士地驻地得罪那么多地骑士。”

    “那你就记住自己这句话。别忘了你欠我地人情。”伦格回头指着马克西米安“还有记住以后要想干什么之前先告诉。否则再出这种事地时候可能你就没这么走运了。我是不会使用一个瞎了眼睛和没了双手地书记员地。”

    “是地大人。我会注意地。”马克西米安擦着额上地汗水不住点着头。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低声嘀咕着“不过我想他们那么生气也只是因为那个偷看文献地是我而已……”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以前也做过这种事?”伦格有些好奇地随口问着。

    “事实上……的确如此。”马克西米安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我记得告诉过您当初刚到圣地地时候,我曾经在圣殿骑士团地驻地干过活,那时候我主要是为他们抄撰那些文献和清理珍贵的刻板,那些东西里有很多是后人编撰地抄本,可也有对我们来说是无价之宝的刚刚发现的原本。”

    “那么你又干了些什么呢?”伦格好像无意的问着,他知道该是慢慢的挖掘秘密的时候了。虽然这样做也许很危险,可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自己一点点的搜寻线索。在即使是杰拉德那么狂热的人也已经意识到萨拉丁的进攻已经快变为现实的时候,他只能决定冒险了“难道你偷了他们的什么圣物?如果是这样你现在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当然不是这样,事实上我做了件好事,至少我自己认为是好事……”马克西米安带着点犹豫的看着伦格,当他看到年轻子爵虽然好奇却也没有什么不快之后,他小心的回答:“我在整理几块早期骑士留下的刻板时,发现其中有些残缺,所以我就不住的在所有角落里寻找。最后我在地下墓宫里发现了残缺的部分。

    死亡不是结束只是开始。沉睡者必将苏醒,穿过凡人无法超越的屏障。骑士,将重返人间。

    对,大人,就是这段话,我记得很清楚,我在永布的戈弗雷的石棺上发现了那些刻板。然后我把那段话拓印下来,和那些之前的文字编在一起成了一篇完整的短诗。”

    “这的确是件好事,”伦格牵着比赛弗勒斯随意在路上走着,他带着探究的眼神注视着马克西米安,他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然后呢?”

    “事实上,我拓印了两份。”书记员抓着自己地头皮掩饰着尴尬“然后我把另一份印在我自己编撰的“圣地体录”手札里。结果被人发现了,不过大人我发誓我写那些东西的时候,完全是本着虔诚的心在探究神圣的东西。”

    “你把圣墓守护者石棺上的墓志编进了自己地手札?”伦格意外的看着马克西米安,他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的书记员,居然也有着这么令人意外的举动“可你居然没有被那些圣殿骑士惩罚吗?”

    “当时有一位从罗马来的主教大人看中了我的手札,请原谅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那位主教大人很喜欢给人读拉丁文,可他有不是很擅长。所以他把我的手札要去,冠上他的名字。您知道大人。就是以他地名义公开那种。这种事很多的,好多主教都是这么干的……”

    “我明白,明白。”伦格有些好笑地点着头。对于这种在中世纪就已经有人玩弄这种学术诓骗的把戏,他还是能够明白的,而且当想到那些传诸后世的珍贵文献里究竟有多少是那些所谓名人写就的之后,他也就能理解在这个时代为什么书记员这个行当会那么吃香了。

    不过这并不是他关心的,他只想知道那首牵挂着他命运的诗句,所以当他小心的问着马克西米安是否还记得那些东西的时候,他得到地回答却实在有些出他的意料。

    “大人,那些刻在石棺上的墓志只是一个引句,”书记员好像因为子爵对这个感兴趣也激动起来。他连说带比的解释着,终于能一吐为快的兴奋早让他忘了刚刚差点丢了性命的险恶“我无法向您说清,那些珍贵的拓片就那么镶嵌在石棺上,还有很多大概人们永远也不会明白的谜一般的雕刻和句子,我想那应该是上帝为了保护永布地戈弗雷的灵柩不被打扰做出的启示。那些东西……实在是充满了神秘。”马克西米安好像要把记到脑子里的东西都摇出来般用力摇着头。

    “我说不清楚,也许您能解释这一切。毕竟是上帝赐予您生命,那也应该赐予您智慧。如果那样也就可以解释关于伟大的永布的戈弗雷守护着圣殿骑士们的传说了。我相信那位圣者的灵魂一定守卫着他们。所以他们才能在蒙吉萨用那么少的人数帮助鲍德温国王取得胜利,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们为什么在每次战斗中都能发挥常人无法图及地那种巨大力量。”

    马克西米安肯定地点着头,他因为过于兴奋有些疲劳的脸上颤抖着。手里还不停地用炭笔在腰带上的字板上无意识的胡乱写着什么。

    “神秘的东西?”伦格稍微回头,他看着已经远去的阿克萨清真寺的大圆顶。

    他能感觉到,就在那个大圆顶下面地下墓宫里,一具已经静静的停留了将近八十年的石棺正在某间阴暗的墓室里等待着他,甚至可能是更久的一个跨越千年的谜题在等待着他去解答。

    “如果有一天让你再次进入墓宫你会去吗?”伦格不经意的问着,即使在后世因为破坏和种种人为原因无法亲眼看到那座墓宫,可伦格也曾经听说过那些神秘的地下迷宫的巨大和可怕,甚至他还隐约记得当开始挖掘从阿克萨清真寺下直通哭墙的隧道时,在施工中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故。这些都和那座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有着巨大的关系。

    “哦大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出于好奇如果能再次见到那些东西我愿付出一切。可是每次想到要进入到那种地方我有感到十分害怕。”马克西米安为难的摇着头“您不会明白的。那简直是比克里特迷宫更让人畏惧的地方,我想那个地下迷宫建造的时间一定已经很久,甚至可能比那座异教徒的清真寺还要久,没人知道那究竟是谁建造的,不过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当初鲍德温一世国王是怎么能够把圣墓守护者的灵柩放到那么深的地方去了,要知道那些岔道、房间和假墙还有天知道地什么东西能把最熟悉方向的人活活困死在里面,人们会因为黑暗饥饿和恐惧发疯。”他舔着嘴唇惊魂未定的回忆着“我相信如果没有人引路,谁都无法靠近圣墓守护者的灵柩。它隐藏在迷宫里最深处的地方。在一扇任何人都无法自己打开的巨大石门后面……”

    “可你进去了,你看到了那个灵柩。”

    “对,我看到了,”马克西米安喃喃地自语着,他好像已经忘记自己是骑在马上,他的眼神恍惚。如同又身在黑暗深邃的地下墓宫之中“它就在那儿,就在那间最大的房间里,房间的墙壁上到处都是我们无法理解的符号,还有那些启示世人最终时刻的图画。我想也只有伟大的永布的戈弗雷这样地圣墓守护者才有资格成为那座墓宫的主人,也只有鲍德温一世才会想到要让他在那个地方长眠。”

    书记员放开缰绳双手用力抱住自己的头,他深深喘息着,然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大人,我想这一切都是上帝地意志,当鲍德温一世把戈弗雷的灵柩迁移到那座墓宫之后不久。他也蒙了主召。不过我想鲍德温一世绝对不会想到他驾崩的同一年会出现一个神圣的骑士团,而这个骑士团恰好就建立在圣墓守护者长眠的墓宫之上,这一定是上帝安排。这一定是上帝让永布的戈弗雷的灵魂永远守护圣墓。”说到这儿,他看着伦格摇摇头,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坚定的拒绝“很抱歉大人,我说过我会报答您,可是我想我们不能再去打扰圣墓守护者的长眠,即使是大团长本人同意,我也不能再进到那里面去。那是犯罪,是亵渎。”

    “是吗……”伦格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现在失去了个很好地帮手。这虽然让他觉得很无奈,可也毫无办法。而且马克西米安的另一句话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循着那句话想象下去,他甚至可以猜测到一个令他不安的可能“你是说圣殿骑士团是在鲍德温一世驾崩之后不久建立的吗?”

    “当然是这样的。”书记员有些奇怪的看着伦格,不过当他想到这位子爵大人之前不过是个偏僻村庄的小农兵之后,他也就理解了大人的孤陋寡闻。

    “雨果.德.帕英和他地伙伴是在8年建立的骑士团不是吗?”伦格小心的问着,他必须确定一个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安的假设“那么国王是什么时候驾崩的?”

    “也是在那一年,准确的说是8年的4月2日,在那一天鲍德温国王蒙主的召唤上了天堂。”

    “真的是这样……”伦格在心里暗暗一声呻吟。到了这时,如果还有人对他说鲍德温一世决定把永布地戈弗雷地灵柩迁进圣殿下的墓宫,以及圣殿骑士团在鲍德温刚刚死去就在圣殿遗址上建立起来,这之间毫无关系,那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了。

    在冬日惨淡地阳光照射下,站在耶路撒冷一座高起的山丘上,伦格吐出了一口郁闷的长气。

    他抚摸着黑色袍子下的圣经,那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就在这座神奇城市的某个角落。更大的秘密正静静的等待着他。

    只不过究竟还有多少人要揭开这个秘密呢?伦格不知道。

    “好吧。我们也该回去了!”甩开一头烦恼的伦格大声对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的马克西米安吩咐着。

    他轻轻一挥手里的马鞭,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小队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向他们的方向驶来。

    而那马车的车头上俨然插着一面三角形的锦绣旗帜,在冬日寒风中,旗帜上那个熟悉的“丁”字猎猎飞扬,清晰醒目。

第四十四章 商贾

    迎着对面队伍缓慢前进的伦格看着那辆马车上的三角旗帜有些意外,他看出来那些护卫的骑兵是些典型的欧洲人,甚至有两个可以分辨出北欧人那种特有的白皙皮肤和金色的发辫。

    这让伦格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对于这些远自东方来的商人居然能来到耶路撒冷已经十分惊讶,可他还是知道这也并非什么奇迹。

    但是在他们当中居然还会看到北欧人的身影,就实在让他觉得古怪了。

    伦格慢慢前进着,就在马车和他刚刚一错的时候,他听到了从车里传来的一声招呼:

    “真没想到居然见到了您,子爵大人。”

    随着这还算熟悉的声音,瑞恩希安翘着两撇上弯胡子的脸出现在了半开的车门里。

    看着这个用一件珍贵的灰色色貂皮袍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商人出现在马车里,因为某种奇怪心理感到不安的伦格不由一边回应,一边向着车内瞟了一眼。

    不过出他意料的是,他看到的并不是那位璇小姐,而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却气度沉稳的青年人和那位虽然已经年老却依然十分活跃的萨福诺伊勋爵。

    他穿着件做工细致的黑色夹棉密氅,,一条丝织腰带束在腰间,头上带着的一顶三檐帽一直遮盖到他的额头。这是个典型的宋人,虽然他地颌下留着一付颇为浓密的胡须。可伦格还是可以看出这个青年人身上透出的那种文雅地气质。

    “从来到耶路撒冷之后我们可是没再见过面呀,子爵大人。”瑞恩希安好像有些不满的看着伦格,他那种透着戏谑的眼神让伦格好像看到了一条沙漠上的毒蛇在寻觅猎物时的样子“不过您现在可是人逢得意。名声高涨。”

    “您是交朋结友,财源滚滚。”伦格看了一眼那个青年人。

    “这一切都是上帝在赐福,就如同您一样。”瑞恩希安微微点头,接着他似乎临时想起什么转身向那个年轻宋人微笑着说:“如果不是很耽误您地时间,我希望能介绍您认识我们的一位奇迹之子。”

    听着萨福诺伊勋爵十分蹩脚甚至绝大多数词不达意地翻译。伦格真想自己代替他和那个宋人说话,特别是当他看到萨福诺伊勋爵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解释自己身份变得脸红耳赤之后。他不由为这个时代的语言困乏而一阵无奈。

    “这个人……是,是我们的神的儿子。”萨福诺伊勋爵终于开口僵硬的说出一句最近似地话,可接着当他明白自己究竟在说什么的时候,不由吓得脸色发青几乎立刻昏迷过去“不,不。他不是儿子……哦,上帝呀我都说了什么!”他用最字正腔圆地法语惨叫一声。然后腾的一下从车里跳了出来,根本不管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能承受住那种激烈活动,就那么大叫着在身后一群人的诧异注视下拔腿就跑,绝尘而去……

    “勋爵大人怎么了?难道是葡萄酒喝多了吗?”瑞恩希安莫名其妙的看看那个同样一脸错愕的年轻宋人,然后才转头向伦格微微一笑“我想萨福诺伊勋爵一定是得到了某种启示,急着去领会上帝的意志了,不过这样一来我可就没有办法为您介绍这位丁涉先生了。”说到这儿,他故意放低声音用一种好像很亲密的口气说“别太好奇子爵,他们和我们很不一样。他们的姓名居然是颠倒的这实在有些奇怪。不过金子就是金子,即使是异教徒地金子也是财富。与其让撒拉森人去赚他地钱。不如我们来赚。”

    “的确,在这方面您一直是正确地。”伦格虽然随意敷衍。可他的眼神却始终没

    有从那个年轻宋人身上移开,这一切都让瑞恩希安看在了眼里。

    “子爵,如果您也认为和这些客人多多交往没有坏处,那么就请在明天晚上光临我在耶路撒冷的家。明天我要为这位丁涉先生和他那庞大的商队招开个最华丽的宴会,你知道在耶路撒冷不靠人缘是不可能站的住脚的。”

    “难道您还需要这些吗,我一直以为您是朋友遍天下,要知道连萨拉丁都能赋予您重要的使命。”伦格不加掩饰的讥讽着这个就如同蚯蚓般几乎无孔不入的商人。不过他也知道这些话肯定丝毫伤害不了这位富商巨贾一丝一毫,瑞恩希安就好像一个穿戴着用无数财富打造的盔甲的骑士,稳妥而安全的躲避在他的城堡里。

    “哦,请别这么抬举我子爵,我始终认为有朋友才有出路,有出路才能发财。”

    瑞恩希安故意的曲解让伦格有些好笑,他还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涵养,或者说也许他根本没把这样的讽刺当回事。

    “那么到时候我就恭候子爵您的大驾了,要知道能请到您,实在是我的荣幸。”瑞恩希安半真半假的微微欠身,然后就在伦格还没开口的时候就嘭的一声带上车门,扬长而去。

    “大人,您真要去参加那个人家里的宴会吗?”马克西米安不安的看着伦格凝视远去队伍的样子,他舔着舌头仔细斟酌着该说什么“我可听说那个瑞恩希安的名声不太好。他在耶路撒冷的确认识不少人,可也有人说他认识的人太多了,甚至有人见过他和那些下贱的**在一起,而且据说他还和撒拉森人有关系,他和他们当中一些商人很熟悉。总之这个人太贪财,就像他自己说的金子就是金子。”

    “可这个人能让我再次见到那些宋人……”伦格心里暗暗想着,自从第一次见到那位璇小姐他就觉得自己好像正走进一个巨大的无法躲避地漩涡之中。

    当再见到这个叫丁涉的青年宋人。伦格就知道自己真的无法回避那个令他想想都认为实在荒谬地猜想。

    “这一切真的是太荒谬了些……”伦格有些恼火和无奈的摇摇头苦笑着,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神奇的复活已经让他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已经疯狂了。可当他想到自己见到地可能是早已作古的祖先之后,他就觉得之前地疯狂不算什么了。

    “大人……”马克西米安又小声的叫了一声,他不明白为什么连面对那些圣殿骑士都毫无惧色的大人这时会显得这么烦恼,或说是迷茫,不过如果仔细看却又带着一丝说不出来莫名其妙的好笑。

    “马克西米安。有时候这个世界真的是充满了太多地神奇,”伦格随口向书记员说出一句永远不会真正理解的话“神奇地会让你认为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

    说完。伦格用力一抖缰绳,在马克西米安自以为理解不住点头时,比赛弗勒斯已经嘶鸣着向前冲去。“什么?要去参加宴会?!”玛丽的叫声直接从房间传到院子里,她这时正站在儿子面前不住走动,宽大的臀部因为粗布裙的摆动不住来回扭着。这让她可占了不少地方,以致她不止一次的把想靠前的塔索推得远远的。

    “哦。我要好好想想你该穿什么,要知道那种贵族宴会上可是会有好多贵族小姐呀。”玛丽嘴里不住唠叨着“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我们出来的时候,老班烈已经又给他儿子找了个媳妇。我的儿子现在都已经是贵族了,可怎么还不如那个铁匠地儿子呢?还记得吗,当初那些盗墓贼就是因为想挖老班烈儿媳妇地坟,找错了地方才把你挖出来的,不过也就因为那样我才又找回我了我地儿子,这真是上帝对我最好的恩赐。”玛丽一下又陷入了当初小儿子复活时的喜悦,她走到伦格面前伸出手把他紧紧抱住。然后不住的说着:“我的小可怜。我的小天使,那时候你瘦的要命。我都担心你可能会立刻就又死掉了。”

    “咳咳……”塔索终于忍耐不住的在后面发出一阵咳嗽“玛丽,我是说夫人,您应该注意自己的行为,子爵他现在是大人了。”

    “那他也是我的儿子,不论他将来是子爵还是伯爵,甚至他就是当了公爵也还是我儿子。”玛丽强硬的转身对着这个“试图抢走我儿子”的家伙挥了挥如肉球般的拳头,可接着她又变得一脸沮丧“可是塔索呀,你这个老混蛋倒是说说,我的伦格要穿什么衣服去参加宴会呀,也许就在这次宴会上他就能找到个媳妇呢。”

    说到这儿,她突然想起什么的抬头对儿子小声的问:“对了,前些时候那个来找你的女骑士,她叫什么?她应该也是个贵族吧,那么她和你是不是……”

    “哦妈妈,那位黛萝女骑士,她现在已经离开耶路撒冷了。”想到那个差点一刀杀了自己的女骑士,伦格就有些心惊肉跳“她已经发誓永远伺候上帝,所以她现在应该是在某座修道院里了,难道您想让我去勾引一位发誓守贞的修女吗?”

    “快闭嘴你这个孩子!”玛丽吓得一下捂住了儿子的嘴“快在胸口划十字,然后要在晚上做十遍忏悔祈祷!”她不住的唠叨着,可接着又是一声叹息“可你要穿什么呀,我的儿子现在是子爵,也许那件当初为你哥哥准备的结婚时候的衣服才能配的上你。”

    提到大儿子的玛丽脸上不由一滞,可还没等她因为悲伤扯开话题,塔索带着夸张的叫声已经响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呀,你怎么会想到给大人穿那种土气的东西,那是平民才穿的,给大人穿那个他会被人笑话死的!”

    “是吗?”玛丽有些恐慌的看着塔索,对儿子身上发生的一切她有些畏惧,即使是当初儿子刚刚复活时她也没这么畏惧过。

    可现在她却有些畏惧了,每天她都不但自己小心还不停的提醒着丈夫,不能让自己的行为给儿子丢人,更不能因为随便说话给儿子带来祸害。

    可即使如此,当塔索说到可能会因为那些衣服让儿子丢脸的时候,玛丽还是不由得吓了一跳。

    “那该怎么办,如果那位后来找伦格的公主去参加宴会呢,如果因为没有好衣服错过了让公主爱上伦格的机会呢,那他可就当不上公爵了!上帝呀,你这个老混蛋快想想办法呀,你不是一直吹牛说自己见多识广吗?”

    即使是脸皮很厚的塔索,也因为玛丽居然这么快就联想到那么不着边际的事有些发呆,他张着嘴看看旁边一直想笑出来的马克西米安,又回头看看只是不住啃着手里骨头的吉哈纳.马铁奥法尔哥尼,只好尽量用缓和的声音安抚着因为觉得儿子错过了当公爵机会开始伤心的玛丽:

    “我说玛丽,你应该知道在耶路撒冷有很多贵族小姐的,所以……”

    “可是能让伦格当公爵的现在我只看到一个!”玛丽用力抓着围在腰间的围裙不住的唠叨着“我的儿子能当子爵就能当公爵,我会为这个向上帝祈祷的。”

    “我穿雷纳德那件衣服。”伦格突然开口,他走到玛丽面前轻轻抱住母亲“妈妈,我是你的儿子,我是一个农兵和他妻子的儿子。不论任何人都不能因为这个嘲笑我,更不能嘲笑我的父母。”

    玛丽紧绷着嘴唇不住点着头,然后她哦的一声转身就跑,没一会就举着一件土黄色的短上衣跑了回来。

    “看呀,这就是雷纳德要穿的衣服,这可是罗拉斯最好的裁缝做的,你们看呀。”

    玛丽炫耀的向房间里的人展示着那件衣服,不过当她看到塔索垮下去的脸,看到马克西米安左顾右盼的脸,再看到法尔哥尼好像被骨头噎到的脸之后,玛丽的脸色终于难看起来。

    她的嘴唇因为难过微微颤抖,那样子似乎就要掉下泪来。

    这时,几个人听到了伦格一句让他们莫名其妙的话:

    “很不错,很时尚。”

第四十五章 财富之手

    矗立在墙边一人多高的灯柱顶上,铁质托盘里燃烧的熊熊火焰窜起很高的火苗。原本冰冷空旷的大厅在这种靠墙整排的灯柱围拢下显出和外面已经暗淡下去的寒冷世界截然不同的温暖和明亮。

    这是一座带着明显异教风格的宫殿,椭圆型的穹顶和一扇扇上部呈半圆的窗户都展示着这座宫殿明显的阿拉伯风格,而由一个正方形天井和半露的两层露台组成的正厅,则完全演绎着被欧洲人称为摩尔人风格的建筑精华。

    几乎所有走进这个正厅的人第一件事就是脱下他们身上的厚重的外袍,把牛油灯当成大厅装饰的奢侈摆设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因为这种温暖而欣喜若狂,而其中最高兴的是那些想要展示自己身上的华丽衣服却又怕因为寒冷得病的贵妇人们。

    她们争先恐后的脱去外袍,在其他人面前炫耀着自己的奢华服饰,虽然几根用雉鸡或是孔雀羽毛点缀的衣服实在是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可她们还是不遗余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更迷人一些。

    当伦格走进大厅高大正门的时候,他也被那股迎面扑来的温暖气息感染了,他慢慢走进房间,感受着其中透着明亮的温馨,然后慢慢脱掉身上的黑色外袍。

    立刻人们在诧异注视下不由发出阵阵低笑。

    “这可真是个奇迹,我们的贡布雷子爵总是能让我们见到奇迹的力量。”

    一位年轻贵族讥讽的声音立刻得到了四周人的共鸣,这让这个年轻贵族更得意,他慢慢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看着伦格身上那件腰身很窄,可袖子却异常肥大。甚至用丝带紧扣地袖口边都有一大蓬反拢下来的袖管的怪异衣服,年轻贵族不住的笑着:“子爵,能告诉我你这件衣服是从哪儿做的吗?真是很符合你的身份。还有你这条裤子,我的上帝,难道你不认为穿这么条裤子是一种惩罚吗?我很奇怪你居然穿的下它。”

    年轻贵族挑衅的看着伦格那条被玛丽按照儿子的想法连夜改得十分紧窄地裤子,不住的咋着嘴巴。

    伦格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年轻贵族,他已经认出这个人就是在盖伊的宴会上曾经向玛蒂娜大献殷勤的那个年轻人,不过他可实在不记得这个人的名字了。

    伦格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地衣服也有些好笑,虽然他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可一想到居然因为窘迫而让母亲把雷纳德的衣服改成这个样子。他自己都不能不觉得自己内心里的一种掩饰不住的蠢蠢欲动和对这个时代的嘲笑。

    典型的近似十七世纪地米黄色蓬袖衬衫和一条刻意改得很窄,以致让玛丽一边干活一边不住唠叨实在有些让人害羞的马裤,再配上一双加高了一大截靴筒的皮靴。

    如果腰间挂的不是一柄十字佩剑而是一柄精细的十七世纪的花剑,那么伦格自己都不能不说这就是个典型的近代贵族装束了。

    这身装束不但让第一个看到儿子穿上之后的玛丽发呆,也让所有看到的人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想象不出这个人怎么会穿这么一套古怪的衣服。可如果说他这件衣服不合规矩,那他胸前用黑线缝绣地一个十字架又十分古怪的衬托着某种神秘的庄严感。

    这令那个讽刺伦格地年轻贵族也在讥讽的时候,不住的瞄上一眼那个既代表虔诚又如同装饰的十字架。

    “子爵,我想这应该是你家乡特有的装束吧。”一位贵妇慢悠悠走过来,她的眼睛不住的在伦格因为合身的衣服凸显出的身材上扫过“或者说我们不知道某个小乡村里居然还有这么独特的品位。”

    “请相信我夫人,如果我穿上我家乡地服饰。那一定会让你因为惊讶昏倒地。”伦格刻意把家乡说的很重。看着四周讥讽好奇地脸,他很想告诉他们自己这身行头可是几百年后上流社会的时髦装束,不过当他看到在一群人簇拥下向自己走来的瑞恩希安之后,他就只是向那些好奇的看着自己的人微微点头,转身走去。

    “他当自己是谁?不过是个乡村里出来的穷小子!”年轻贵族因为自己受到了忽视而愤怒不已,他不住的对四周人抱怨,想借此得到更多人的共鸣和支持。

    “可这个幸运的穷小子现在是耶路撒冷最有名的人之一。”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贵族安抚着同伴“而且难道你没发现,他也是整个耶路撒冷里唯一一个与西比拉和伊莎贝拉两派都能说上话的人吗?”

    “哦,的确如此,还记得前几天他刚刚参加完盖伊公爵的宴会不久。伊莎贝拉公主就曾经为了找他几乎横穿整个耶路撒冷的事吗?”一位夫人就像夏天闻到腐肉味道的苍蝇般靠了过来,而且她这个举动立刻吸引了更多的人靠过来,小声的开始嘀咕起来。

    瑞恩希安脸上带着丝和其他人一样的诧异看着一身“怪异”装束的伦格走过来。不过他的脚下没有停止,而是直接迎了上去,这让旁边的人有些奇怪,他们不明白这位不论是在任何地方都有着巨大财富和广袤人缘的富商为什么会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礼遇,说起来他可是个连自己领地是什么样子都还没见过的穷贵族呀。

    “我没想到子爵你不但精于教义,而且对穿着也是深有研究。”瑞恩希安用圆滑的口气开了腔,他上下打量着伦格的古怪装束然后回头随意旁边一个人说“我相信如果这种打扮在君士坦丁堡,一定会得到很多人的追捧,可惜这里是耶路撒冷。”

    “耶路撒冷是宣扬上帝意志的地方,不是炫耀华丽服饰的轻浮宫廷。”有一个贵族显然不是很满意瑞恩希安的话。他带着冷淡地回答让场面一阵尴尬。

    可是这显然不能触动瑞恩希安。他只是随意的点点头然后就像没听到似的对伦格抬手示意:“请随我来,子爵大人。我们那位来自东方的朋友可是等了很久了。”

    瑞恩希安带着伦格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来到了大厅里一个凹进去的地方,在那个用一个小小的圆形穹顶和地面中间的凹间里,伦格看到了坐在一条羊皮毡椅里的那位宋人。

    “真是可怜,我们的朋友萨福诺伊勋爵突然得了重病,据他地仆人说,他回到家里之后就不顾天气跪在祈祷室里不停的做祷告,结果今天早晨他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倒在祈祷室里了。要知道在这样的天气又是他那个岁数,啧啧,勋爵大人可不太妙呀……”

    “这难道不是您希望的吗?”伦格放低声音对瑞恩希安小声说“这样这些人不就只能和您打交道了吗,虽然语言不通实在是个麻烦,可我相信以您的智慧这点小麻烦很快反而能变成一个有利条件了。”

    “哦,子爵。你把我想得太没有道德了,如果我是个骑士我会和你决斗地。”瑞恩希安带着恼怒半真半假的抱怨着“我不会做那种事的,如果可能我希望能和这些人成为真正的好朋友,我甚至想如果可能我希望能亲眼看到他们的国家。萨福诺伊勋爵的描述对我是个巨大诱惑。”

    “我也希望……”伦格低声回应着,他看着已经站起来迎接自己地丁涉,心里不由激荡着难以言表的心绪。然后他走到丁涉面前,在对方拢袖拱礼的时候深深弯腰“能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是我一生的荣幸。”

    虽然听不懂伦格在说什么,可丁涉还是能从这个年轻异国人的脸上和口气中感觉到对方的尊重,他立刻从拱礼变成双手拢腕的鞠礼,和伦格相互行礼,深深对鞠。

    “想不到您对这些异教徒还是很宽厚的。”瑞恩希安好像发现什么奇迹似的问到。

    这让伦格不由暗暗警惕,虽然见到丁涉地意外让他难免有些失态,可他立刻提醒自己,这里是在耶路撒冷。而且是在随时都会为了宗教纠纷而血腥战斗的中世纪。

    “我只对能让耶路撒冷更繁华的异教徒宽厚,上帝地天国应该是繁华而充满魅力的。”

    “可惜您这个想法可能无法实现了,”商人好像有些惋惜的摇起了头。他随手把一杯葡萄酒抵到伦格手里“尝尝这个,最好的塞浦路斯葡萄酒,是那些修道院的修士们一直珍藏在石洞里的好东西,要知道这些酒可以换一个骑士的全套装备。而我们能享受到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是个商人,能把各种东西变**人都喜欢的黄金。”

    “所以连萨拉丁都能容忍您做事反复无常?”

    “别这么说,我的朋友。”瑞恩希安皱着眉挥了挥手“我为异教徒做事也是有原因的,我毕竟是个基督徒。我不希望自己地信仰遭受到打击,所以我总是不停地为我们的基督徒朋友们奔波,我希望他们能因为我地操劳少受些磨难。不过我也是个财富的崇拜者,所以我只不过是在守护信仰的同时兼顾了一下我的财富而已。”

    “那么您认为这些宋人能给您带来什么呢?”伦格小心的问着。虽然跨越将近千年。但是一个叫丁超的灵魂依然纠结着他的心思,虽然他不能明目张胆的和丁涉接触。可是他却还是暗暗想去了解这个传奇般的人物。

    特别是当他想到在后世无数丁氏家族的人都为有这么一位祖先而自傲的时候,伦格或者应该说是叫丁超,就为自己居然能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途远公”而感到幸运。

    “这些人有着很多我们没有的东西,主要是他们的财富能让我们这里变成真正的人间天国,记得很多年前这个国家的人就曾经和罗马有过交往,那时候他们好像叫……叫……”瑞恩希安用力想念出那个音,可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总之只要和他们有了往来,那财富就会像海水似的流进每个人的腰包,当然我得到的可能更多些,不过这也很公平。”

    “可是现在的局势难道允许这样的事吗?不论是海上还是陆地,撒拉森人都阻挡着我们继续向东方前进,其实我已经很奇怪这些宋人怎么会来到这个耶路撒冷的了。难道他们没遇到撒拉森人的拦截吗?”

    伦格好奇的问,事实上不止是他,许多年来,丁氏家族的人都为当初途远公居然能在那种时候,那种环境之下远渡重洋往来于地中海和南宋泉州之间感到必可思议。

    甚至有些家族后代,如果不是因为那是祖先,而且的确也是因为他的功绩让丁家从那时起更加声望远播,他们都会怀疑这位途远公是不是真的到过那些地方。

    毕竟那实在是一次次太过冒险,太过遥远的旅行。

    可是,现在伦格却不能不承认这些都是真实的了,而且随着瑞恩希安接下来很随意的话,伦格发现,自己可能会是丁氏家族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揭开丁涉丁途远能够完成这一壮举谜底的人。

    “我们需要他们的财富,不论是我自己还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瑞恩希安咋着嘴唇品尝着那号称可以换取一套骑士装备的上等葡萄酒“如果没有萨拉丁人我们就能得到更多的东西,可是怎么让这些人见识到那些东方财富是真实的和能打动他们,这才是关键。只有见到那些东西,他们才会明白撒拉森人挡住的不只是圣地之路,还有能让他们富裕起来的梦想。”

    瑞恩希安抱怨似的叹息着,可他的眼睛却死盯着那些围拢着歌舞班子看他们表演或是坐在烤肉架子边喝着葡萄酒的贵族们。

    “所以,我只是小小的帮助了一下这位来自东方的商人,就如同如果我要去东方,他也肯定会帮助我一样,我帮助他们来到了这里,然后给这些人展示东方的财富和梦想。接下来,就看他们是不是有勇气去击败和搬开阻挡住他们实现财富之梦的撒拉森人了。”

    瑞恩希安笑呵呵的说完,随手把珍贵的葡萄酒倒进火塘,随着“噗!”的一声大响,高高窜起的火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看着这个让他满意的效果,瑞恩希安向伦格和丁涉微微示意,然后他大声对所有人喊着:“我的朋友们,今天我将让你们见到你们一生都不能见过的美景,这会让你们实现你们来到圣地的梦想,而要得到这些梦想,只要你们肯拿出勇气!”

    拱礼,鞠礼:宋时的礼仪,拱礼多为平时使用,鞠礼比较正规,是在正式场合里使用的礼仪。

    途远:丁涉的字。

第四十六章 商人、买卖和战争

    精致的瓷器,柔滑的丝绸,熏香的茶叶和一些珍奇的珍禽异兽……

    当充满东方神秘韵味的奇珍异宝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换来的是惊诧呼声和贪婪喘息。

    年轻夫人们为触摸到的绸缎兴奋,贵族老爷们则为见到那些他们不曾见过的农具耕锄吃惊。

    所有人都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吸引了,这些来自欧洲或是在耶路撒冷土生土长的贵族们无法想象在一个遥远的,不信仰基督的国家里居然拥有这么多不可思议的宝藏。

    当一大卷一大卷的宣纸展现出来之后,一些始终暂时保持着冷静的教士也不由发出了惊叹,他们围拢过去轻轻抚摸那种他们从没见过的最精细的纸张,然后悄悄议论着,当想到可以在这样的纸上书写上帝和主基督训言的时候,那些教士不住的在胸前画着十字。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都被一种兴奋激动和陶醉占据了,所有人都在不停的憧憬着那个神秘遥远的国度,更多的是幻想着这些奇珍异宝能为自己带来多么令人羡慕甚至嫉妒的财富。

    “如果能拥有这些东西,哪怕只是一天,我也要因为上帝对我的恩典修上一座教堂。”一个贵族老爷不住捋着自己的胡子,他的眼睛已经因为贪婪闪起了阵阵绿光,那样子就像是荒野里饥饿许久看到了猎物的野狼。

    “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东西,我都无法想象世界上还有这种珍宝。”一位夫人几乎是死攥着手里的绸缎不肯松手,她把水滑的丝绸抚在脸上轻轻滑动,享受着那种自己身上亚麻布衣服所不能给予她的柔滑,她那种享受的样子不由让人想起某些并不那么纯洁的东西……

    “朋友们,这一切都属于你们,你们甚至可以拥有比这些更多更好地财富。然后当你们其中某些人立刻圣地回到家乡的时候,就可以向那些因为畏惧路途遥远和异教徒而不敢到东方冒险的人亲戚邻居说:看呀。这就是上帝对于虔诚者地恩赐,这些可不是幻境,更不是魔鬼撒旦用来诱惑我们堕落的黄金。这是所有为主服务过的人应得的奖赏和恩赐!”

    瑞恩希安带着诱惑的声音让所有人都陷入了对财富的憧憬和梦幻之中,他不住的抓起箱子里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财物向所有人展示着,在他的嘴里,那个东方神秘地国度几乎就是一个用黄金象牙和绸缎堆砌起来地人间宝库,而那位因为语言不通始终沉默的东方巨商,则脸挂微笑的看着这一切。

    “可是在这些财富当中还有更好的,”瑞恩希安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向人们摇了摇,他慢慢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子,当他缓慢打开的时候。一股清新的香气从盒子里飘了出来“我想你们一定知道这是什么。也一定知道这是多么宝贵的一种财富。”

    “上帝,是香料!”“对,是香料!”

    人们惊呼着围拢过去,可是瑞恩希安似乎早料到他们会这样一样立刻后退,然后又炫耀似地把盒子在每个人的面前晃过。

    “这些香料,不是普通的香料,我们的朋友萨福诺伊勋爵曾经到了宋。所以他告诉我们。这些东西里有着来自那个国家的一种独特地配方,那是只有在宋才会有的神奇花粉,是一种能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之倾倒的东西。”

    瑞恩希安用小手指轻轻挑起盒子里的一小撮香料放在鼻边嗅着,然后他把盒子慢慢放在身前的桌子上,看着那些被他的表演完全吸引的贵族们。

    “各位。这一切都将属于你们,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财富可以让你们变得比任何人都富有。只要你们能保证我和我的朋友,”他微微转身向丁涉示意“能有一条安全的道路,能让我们在付出冒险和汗水之后能把这些东西都送到你们手里。只要你们能为了圣地地繁荣和自己地未来做到这些,我保证你们会得到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得多地回报。”

    “可是那样我们就要和萨拉丁作战了,”一个贵族有些担忧的对旁边的人小声说“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击败那个人,撒拉森人随时都可能进攻圣地。”

    “但是你来到圣地不就是为了和那个异教徒作战吗?”瑞恩希安不客气的反驳着,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这些贵族眼中的赫耳墨斯,所以他可以在这个时候对这些人肆无忌惮的指摘和表示蔑视。

    “当然如果你们能找出能让撒拉森人心甘情愿的和我们合作的方法,那将是最好的。可如果找不到这种方法。那么战斗就是必须的。就像乌尔班教皇说的那样:当你虔诚的为上帝服务,那你必将得到上帝给予的回报。在这里贫困潦倒的,在东方可以成为富翁,在这里被人鄙视的强盗和小偷,在东方可以成为受人尊重的骑士和领主。……”

    说到这里瑞恩希安停了一下,他看着已经被他的语言煽动的开始呼吸急促眼冒绿光的贵族们:“你们现在已经在圣地了,很多人也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可接着你们发现有个更加富饶的国度能让你们成为更大的富翁,那么你们怎么办?难道只因为撒拉森人的阻挡就不去追求那些财富吗?还是你们已经满足于现在的耶路撒冷了?你们自己决定吧!”

    “对,不能让撒拉森人阻挡住我们的去路!”“那些异教徒都该死,他们自己把持着通往香料之国(印度)的道路,还试图抢走圣地!东征!东征!”

    愤怒的喊叫和嫉妒的唠叨就像发酵的面团般在人群里膨胀着,他们不住的抱怨着自己遭受到的不公平,同时声嘶力竭的指责和咒骂着异教徒的卑鄙无耻。

    有些年轻人已经开始高声喊着要进行一次新地东征,而一些上了年纪的贵族则在那些装满奇珍异宝的箱子与瑞恩希安之间来回扫视,眼神恍惚。

    “这人是个天生地演说家,”伦格在心里为瑞恩希安下了这样一个评语“也是个最能投机的野心家。”接着他又不由加上这么一句“他在这个时候诱惑这些人,为了追求财富他甚至不惜挑起一场新的东征……”

    看着瑞恩希安,伦格不由想起那些威尼斯的商人。就是那些人在十几年之后鼓动十字军进攻和洗劫了和他们有着相同信仰的东罗马,当无数黄金财宝和难以估价的珍贵文献被从君士坦丁堡的宫殿里洗劫一空的时候,那些十字军背后的威尼斯商人发出了满足地笑声。他们完成了之前所有商人都没有做成地壮举只依靠商人的许诺就彻底击垮甚至险些断送了一个千年帝国的命脉。

    现在。眼前这个人正在做的也是这种事,说起来是比那些威尼斯商人更加令人意外的举动。他在鼓动耶路撒冷人向萨拉丁主动挑战,甚至他在暗示应该发动一场可能会卷入更多的人的更加庞大地十字军东征!

    “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伦格慢慢走到桌边,无意的用手直指抹过那个小木盒里的香料,他对那种香料总是有着某种无法言明的不安,可是却又总是想不起来这种不安究竟从何而来,难道只是因为那香料来自“宋”吗?

    伦格有些烦恼的吸了口气,接着他就看到了木盒上刻着地一个小小的图案。

    一只翘首四盼的动物惟妙惟肖的刻在木盒顶盖上,灵巧的四肢。拱曲的腰身。外露的下弯獠牙和似乎随时在观察四周的扭转的脖子,这一切让伦格似乎若有所悟,当他再看到那似乎半卧半奔的小兽腹下刻着地一个米体汉字地时候,始终克制自己的伦格终于不由自主地低声念了出来:“麝!”

    即使那些贵族已经完全被瑞恩希安正在描绘的那些美景迷惑,即使瑞恩希安也因为正在费力的煽动那些人而没有注意,即使连自己也为吐出的那个字时那种别扭到极点的音调有些诧异,可伦格还是被自己的脱口而出惊得一身冷汗!

    他猛然抬起头。看着依旧沉浸在那一片美景中的人们,直到看到他们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而有所分神,才暗暗喘了口气。

    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旁边不远处的丁涉看过来的眼神中透出的那种意外和好奇。

    一股懊恼令伦格不由几乎想喊出来,他为自己居然这么大意而懊恼无比。更为了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懊恼。

    他知道丁涉肯定已经听到了自己念出的那个麝字,也许其他人即便听到了也不会知道自己究竟说的什么,可是虽然发音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但是只要是仔细一想,能听懂的人就一定会知道他究竟说的是什么!

    一个耶路撒冷的贵族,而且还是从没离开过这片土地的罗马小农兵出身的贵族,居然懂得遥远东方国家的语言?这也许是上帝的奇迹,可更多的时候会被当成一种异端受到最可怕的惩罚!

    伦格的头上开始出汗,他的手无意识的抚摸着肋下的佩剑,脑子里已经开始闪动着是要伺机潜逃还是杀人灭口的念头了。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造成所谓祖父效应的时间悖论。已经不是现在的他能顾忌到了。

    就在伦格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看到那位“途远公”丁涉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他端着手里的锡制酒杯慢慢走到伦格身边。然后在众人注视下左手附与背后,右手高举酒杯,说出了句虽然听上去很不流利,可是依然让人们能清晰明白的话:门!”人们被这个东方人居然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感动了,他们不住跟着这个人发出同样的高呼,然后他们向瑞恩希安也不住的欢呼,他们大声的称赞他是一个真正的基督徒,更是一个敢于面对萨拉丁的勇士,接着他们就用更小,却更关切的声调问他,怎么和这位来自东方的赫耳墨斯打交道,能不能让自己成为他的顾客,还有是不是需要向他提供自己领地的保护等等,等等……

    伦格同样十分奇怪,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位据说号称有“巡周国而赴穷海,经年不归,归则累艨满艟,泽荫乡里。”的小祖宗,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在伦格奇怪的注视下,丁涉微微背过身子,用旁人看不到的嘴型小声在伦格耳边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您方便,我能请您到我的馆驿去小坐一下吗?”

    看着丁涉眼中那种和瑞恩希安一样透着精明狡猾的眼神,伦格微微的点了点头,他终于下定决心的用自己听起来都怪异无比的声调低声说:“先生客气了,我正好也有些事情要……要清教……要请教。”

    得到满意答复的丁涉微笑着向伦格举杯示意,然后就又坐回了毯子上。

    到了这时,伦格才暗暗的缓了口气,虽然还是在丁涉面前泄露了自己的巨大秘密,可是想到因为那个香料始终萦绕心底的一个谜团,伦格就觉得即使被发现了这个秘密也无所谓了,毕竟那个谜团一天不解开,他的心里就一天不能得到安静,特别是想到伊莎贝拉和瑞恩希安可能都和这个谜团有关,他就更加渴望尽快和丁家人接触。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萨拉丁就要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瑞恩希安回到了伦格身边,他脸上因为喝过多显得一片通红。

    就在他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之后,这位商人突然一把抓住伦格的肩膀,在他耳边吐着酒气说了句奇怪的话:

    “子爵,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该有位夫人了吗?”

    赫耳墨斯:希腊神话中商人的守护神,相当于中国的财神。

    祖父效应:一种设想中某人跨越时间杀掉自己祖先,是否会影响到之后自己存在的时间因果论。

第四十七章 贡布雷子爵的某些权力问题

    安施泰特和安盖特的贡布雷子爵要找媳妇了。

    这个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消息,像个小小的风暴般卷过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

    那些因为两位国王相继驾崩而还完全没有从沉寂中缓和过来的民众,立刻被这个和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的消息吸引了。

    他们不停的奔走相告,私下议论,有些稍微知道或是自认知道些消息的人不停的争论着谁会成为这位年轻子爵的妻子,甚至有人还为此暗暗下注,赌究竟谁会是第一个找上门来洽谈一笔婚姻的人。

    不过正当人们因此津津乐道的时候,第一个匆匆忙忙甚至有些怒不可遏的找上门来的却是个出乎意料,都没想到的人。

    雷纳德脸上带着明显愤怒走进伦格庇护所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一个好像上千年都没洗过澡的兔唇男人,正挥舞一柄和他完全不配装饰着宝石的骑士剑一剑砍掉一只山羊的头。

    “看呀,它可真流了不少血,我敢打赌就是赎罪石上的那头替罪羊的血也不会比它多了!”法尔哥尼大叫着一把抓起羊头扔给了早等在附近的一个教众“快去把这个好好煮一下,别忘了给我留着羊角。”

    说着,他的嘴里还不住的唠叨着什么:“如果再有些南瓜就好,那我就可以让你们知道法尔哥尼家的人最擅长什么了……”这一类旁人永远听不懂的闲话,直到他看到雷纳德向他伸出食指钩了钩,法尔哥尼才哼哼着小曲一路小跑地奔到了他的马前“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吗?”

    “请你去转告贡布雷子爵,我,博特纳姆的雷纳德来了。如果他还自认是受我保护的而且还承认我是他的荣誉享有者那就让他到我的面前来!就现在!立刻!”

    即使是剥尸者也感到不安的愤怒烧炙着雷纳德,他暴怒地用手里的鞭子随手抽打着一个试图向帮他拉住战马的教众,然后又因为那个人躲闪而没有帮他拉住马缰更加愤怒的抽了他几鞭子,直到看到从卧室里走出来的伦格之后,雷纳德才拉住缰绳翻身下马。

    “哦大人。您可来了!您终于肯屈尊降贵的来见我了!”雷纳德脸上带着笑容,可声调里的愤怒已经再也不能遏制。在说完之后他就一把抓住伦格的肩膀不住推搡着:“你!你想干什么,你想当个忘恩负义的人还是想蔑视我的权威,难道你认为侮辱我还不够?甚至你还要侮辱我地妻子!”

    “大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伦格莫名其妙地看着雷纳德,他不知道这个金发碧眼长相不错,可满脑子除了虔诚和杀戮装不下其他东西的顽固贵族究竟怎么了,可从雷纳德那种暴怒的神态看,伦格还真觉得自己要好好想想究竟什么地方得罪这个头野牛了。

    “我不知道您究竟误会了什么。可如果您不能说明白。我是不会接受这种指责的。”伦格的腔调也逐渐强硬起来,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有这个资格,而且他现在的身份也需要他必须这样做!

    “误会?你把你地行为叫做误会?你居然把你想找自己找一个妻子的行为叫做误会!”雷纳德的叫声吸引着人们围拢过来,这让他找到了更加有力的理由,他伸手指着伦格用尽量克制的口气放缓声音说到:

    “你没有向我请求你要结婚地意见,更没有向我妻子请求你要结婚的允许,难道你忘了你是拥有博特纳姆家族承认的圣枪守护者吗。难道您忘记了自己曾经把守护圣枪的荣誉奉献给我?可你居然没有得到我们的允许就私自想结婚,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忠诚?”

    “允许?结婚?”伦格诧异的回头看看马克西米安,他看到了书记官无奈的摇头,当他再看向远远的站在门廊下的塔索地时候,他看到了老兵痞咂着嘴唇躲避他地眼神。而四周的人脸上地那种样子也让这位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婚事的子爵感到说不出的莫名其妙,不过当他为居然会有这种消息无可奈何时,他突然从雷纳德异于寻常的愤怒中意识到一个被他忽视或者说从没想到过的问题,那就是这个时代的人的婚姻是不能由自己决定的。

    不论男女,他或她的婚姻可以由父母决定,由神甫决定,由一些遥远得让你记不起来的家族监护人决定,更重要的是由你的领主决定!唯一不能的,就是自己决定。

    当想到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雷纳德会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因为自己的确是“冒犯了蔑视了他的权力”。

    “大人!请您原谅他。原谅我的儿子!”

    一声尖叫从房间里响起,终于摆脱丈夫阻挡的玛丽惊恐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她跌跌撞撞的跑到雷纳德面前。虽然胆怯却带着倔强的挡在伦格身前跪在地上:“大人,我的儿子并不知道这一切……”

    “妈妈,您快起来!”伦格抓住母亲的肩膀,可是玛丽却依靠自己肥胖的身体紧紧压在地上!

    “大人,是我没有让人告诉他的,这里所有人都能作证!我请求他们不要对他说,我只是想为他找个好些的妻子。然后我们就会让他去请求您的允许!这绝对不是冒犯您大人!”

    “对,大人我们可以作证!”“我们都可以作证!”教众们不住的喊着

    “子爵大人每天为我们做事,他根本不知道外面传的什么。”“大人,您开恩呀!”

    “哦,你自己不知道?”雷纳德看着四周的人,当看到有些发誓的朝圣者居然还是他所认识地一些小贵族的时候。他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你这个傻瓜,你居然不知道自己要结婚的消息,这在整个耶路撒冷都已经传遍了。”

    在终于把母亲搀扶起来之后,伦格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究竟自己怎么会突然遇到这么件古怪的事,更让他烦躁的是一想到那个领主可以决定封地属臣婚姻的法规,他就感到说不出地懊恼。因为他知道。至少现在的他还没有能对抗这条法规的能力。

    事实上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真正能无视这条法规的,也实在没有多少。

    “那么说你并没有冒犯我,这很好。”雷纳德那来的迅速去的利索的怒气已经转眼不见,他不住点着头,在伦格陪同下大步走进门廊,站在小天井里不住打量着已经被逐渐修改的像个教团修道堂的房子,然后他低声在伦格耳边说:“你有个不错的母亲,我相信她肯为你做任何事。”

    “是地大人,我地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伦格转头看着远远地的站在门廊外正不安的望着这边的玛丽。一股暖流霎时充斥了寒风中的身体。

    “这么说。你的耶路撒冷地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就是这些人了?”雷纳德挑剔的看着在一个个简易帐篷里休息的朝圣者,和角落里用毡毯围拢起身子抵御寒冷的老弱们“难道你以为依靠他们就可以成就一个伟大地教团?就能够让新的耶路撒冷王甚至是教皇承认你的教团?”雷纳德讥讽的嗤笑着,他把右手的五指捏在一起,像是捏着一小撮微不足道的灰尘般举到伦格眼前“这些人不过是乞丐和逃债者,他们连盗贼都不如。如果你这里到处充斥的是强盗恶棍,我反而会更高兴。”

    “大人,信仰本身就是武器。我们会聚集起更多人的。”伦格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知道这些话对这个人说有些班门弄斧,可他这时也只能用这种听上去有理,可实际上没有丝毫作用的空话来敷衍,他需要地是时间。可他缺少也恰恰就是时间。

    这让他不由想起自从离开瑞恩希安地宴会之后,自己几乎完全沉浸在对那个神秘墓宫和托尔梅遗留下来的神秘地图地研究之中,否则也不会连有关自己婚姻这种愚蠢的谣言都没有听到过。

    可是他也实在奇怪究竟是谁,会散布出这种没有意义的谣言,如果说这么做只是为了引起雷纳德对自己的不满,那可就实在是太过幼稚了。

    “即使你聚集起他们又怎么样,你靠什么维持他们的生活?虔诚可以给你勇气,可不能给你面包。”雷纳德指着那些喝着稀汤的朝圣者向伦格质问着“难道只靠捐赠和求乞,这些能维持多久?还是你想提前动用你那块领地的收成?不过我要提醒你,在此之前你必须向我缴足你的附庸税。那之后你要为你领地里现有的120个士兵付报酬。这不包括修缮你那座不太大,可必须小心经营的城堡。另外你还要随时为了每次迎来送往的花销烦恼发愁。”说到这儿雷纳德再次捏起手指,可他立刻用力向外一张手指,同时嘴里发出“噗”的一声“然后什么都没有了,能到你手里的金钱已经少得可怜,难道你想就靠这些东西供养他们?”

    听着雷纳德为自己描绘的那一副实在不太美好的未来景象,伦格只能用无声的沉默回答。

    那块可能永远也见不到所谓在法国勒芒的领地伦格根本没有指望,而安盖特即使在最详细地图上看也实在太小的事实也让伦格头痛。

    尽管他早已经在为这个深深考虑,可是他却不能向雷纳德透露任何想法,即使这样会被人认为是没有头脑。

    可是,雷纳德似乎还不想就此放弃对他的打击,在发出这么一大通质问然后看到伦格的沉默之后,他觉得该是自己说出为什么来这里的理由了,于是这位伯爵难得露出了和蔼表情,他一边拢着贡布雷子爵在院子慢慢踱着步,一边好像不在意的开口说到:

    “所以子爵,我想如果给你找上一门不错的亲事,那这一切就都可以轻松解决了。”

    于是……

    安施泰特和安盖特的贡布雷子爵要找媳妇了。

    这个原本没有出处的小道消息再次在耶路撒冷传播开来,不过这次全显得更加真实正规。

    因为隆重发布这个消息的,是有着圣枪拥有着的家族著称的博特纳姆的施蒂芬娜!

    “为我们的朋友伦格找一位妻子这实在是个不错的想法,”当雷纳德在夜深人静和妻子享受了足够欢愉之后,躺在床上嘴里不住的唠叨着“夫人,你难道不认为那个年轻人并不是很老实的那种人吗?”

    “爵爷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听到这话的施蒂芬娜心跳不由一下加快,她始终无法忘记在的黎波里的路上伦格对自己说那些话时候的样子。丈夫的话又让她不由想起了当时情景,而这一切牵扯的却是他们的儿子可怕的秘密“虽然这年轻人也许比他外表看起来更有野心,可他毕竟还是虔诚的。”

    “夫人,这就是为什么上帝选择女人从男人的肋骨生出,而不是相反的原因了。”雷纳德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的再次抚摸上妻子光滑的身体“那个贡布雷他有野心,可重要的是他并不只是在一个地方有野心。这一点我看的出来,盖伊看的出来,雷蒙和赫拉克留主教他们都看的出来。”

    “可是既然这样为什么,啊……大人……”

    “为什么夫人?”雷纳德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他不住亲吻妻子同样因为**已经变得火烫的脖子,在再次投入**他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嘟囔:“因为,现在的耶路撒冷已经一片混乱,现在的耶路撒冷需要这么个人,即使他是个有野心的乡下小子……”

    “大人!”随着伯爵夫人充满欢愉的呼声,雷纳德再次和妻子沉迷与最原始的**冲动之中。

    就在雷纳德夫妻享受人间欢乐的时候,在另外一个地方,一所宗教庇护所里的某位年轻子爵,突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第四十八章 朱庇特和默丘利

    在一条暗淡且透着阴郁的地下长廊里,墙壁上的火把照起的光影把这里隔成了一片片明暗交替的段落,在这时明时暗的地下迷宫中,有一个人在慢慢踱着步子。

    他一边走一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隧道墙壁上的砖石,随着那上面的寒气掠过手指,他感受着这个地下墓宫中的神秘的一面。

    当终于穿过这座错综复杂迷宫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甬道,走进一间石砌的庞大墓室之后,圣殿骑士团大团长杰拉德来到了安静的停放在墓室中央的巨大石棺前,慢慢跪下。

    “我的主宽恕我的罪,让我为完成主的任务而犯罪吧。我甘愿死后堕入地狱,只要能让我完成守护主的意志。”杰拉德的双手紧握抵着额头不住低声祈祷着,他的声音时而激动时而哽咽,最后在一声带着哭泣的“阿门”中他分开手用力捂在嘴唇上,似乎不让自己发出哭声,然后他抬起头站了起来。

    他绕着那座安放在半人多高的大理石墓台上的石棺慢慢走着,过了好一会儿他举起火把放低身子仔细看着石棺上雕刻的字迹和铭文。

    “上帝保佑我,让我能明白这究竟是什么,让我实现之前所有为此牺牲的骑士兄弟的遗愿。”杰拉德嘴里喃喃低语着,他看的是那么仔细,不放过任何任何一条纹理,甚至连一些细小裂痕都认真的观察,生怕遗漏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然后他又转身看着墓室墙壁上的一片片令他越看呼吸越激烈的图画和充满神秘的文字。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不停的在四周的墙壁上寻找变成了盲目的徘徊,杰拉德逐渐开始觉得整个墓室似乎在围绕着他和石棺旋转,而且那旋转越来越快,天顶上暗淡的圆形穹顶变成了深邃地夜空,那些令他发疯的文字和几代圣殿骑士搅尽脑汁也无法参透的枯涩隐言,变成了俯身魔鬼般在他眼前不住飞舞,让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终于在一阵无法遏制的压抑吼叫中,杰拉德一下扑倒在石棺上。

    “上帝原谅我!”杰拉德痛苦的呻吟起来,因为长时间苦思那些文字觉得胸闷欲昏地大团长无力的俯在石棺上喘息着“我做不到,我看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主基督请你给我明示,让我能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什么,让我能知道鲍德温留下的那究竟是什么。”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了下来,他举起火把向石棺盖上照了照,有些犹豫的抬头看看被火把映到墙壁上的影子,然后他稍微移动下火把,又立刻抬头看着墙壁上的影子。

    “哦,上帝,您真是恩宠我……”杰拉德激动的发出一声颤抖的呻吟。

    随着他地呼吸不住急促。杰拉德地动作变得越来越快。他地脸上已经因为兴奋失去了人们熟悉地那种平静。任何人整个时候如果看到他都不会认出这张几乎已经扭曲地脸会是那位受人敬仰地圣殿骑士团大团长。

    他地脸上这时只有激动和贪婪。随着他不住围着石棺搜索。杰拉德似乎已经看到近百年来圣殿骑士们不惜死亡也要探究地巨大秘密就在自己面前展现出来。他地嘴里不住念叨着上帝。耶稣。玛利亚还有所有他知道地圣徒或圣人地名字。

    直到在石棺地一个残缺地边角上突然停了下来!

    杰拉德把火把放在那个边角上不住晃动。然后他不住地向四周寻找着能看到地映影。可是逐渐地他变得焦急起来。

    他用手抚摸那个只残缺一点点地边角边沿。试图从那里能得到什么启示。可是这一切都徒劳无益。然后他飞快地伏在地上仔细寻找着。试图找到那一小块可能掉在附近地石头。可他摸到地只是常年积累地灰尘。

    “那是什么。在哪。在哪

    已经觉得无法克制的大团长不住唠叨着,不住寻找着。可是这一切都徒劳无功,当火把终于烧到最后地时候,陷入黑暗的墓室里响起了杰拉德一声充满愤怒、不甘的发狂吼叫“啊”阿历克斯坐在一块光秃秃的石头上喘着粗气,他听到身后不远处望塔上的人正冲着他大声吆喝,虽然他知道他们是在催着他快跑,而且太阳也已经快升到他的头顶了,可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自己肯定能赢得那头羊。

    阿历克斯是村子里,或者应该说是这四周所有村子里跑得最快的。虽然当初发现这个特长是因为他在偷了附近一位领主老爷地里的蔬菜后,是唯一一个没被抓住毒打的人,可他那双让人羡慕地快腿,也实在让他得到了不少地好处。

    譬如现在,只要他在中午之前绕过村外望塔跑回到村子广场的水井边,他就能赌赢一头成年山羊。

    “也许西泽喜欢一双不错地羊皮小靴子,那她会吻我一下吧。”阿历克斯嘴里念叨着,他好像已经看到了村长的小女儿正一边向自己晃动那双穿上了羊皮小靴子的脚。一边向自己探出嘴唇的好看样子。

    “该走了小子。那头羊正等着你呢。”阿历克斯小声嘀咕一声,然后他站起来在原地跳了跳。都懂了下因为猛跑有些发沉的小腿肚子,就在他准备迈动双脚向村子冲去的时候,他听到了从身后的望塔上传来的一阵不安叫声。

    “有人,有人向这边过来了!”一个守塔的村民大喊着向下面的阿历克斯叫着,然后他抓住挂钟的绳子用足全力敲了起来。

    “阿历克斯快回去报信,告诉他们我们要人帮忙!”另一个村民一边手忙脚乱的收起搭在塔楼边的绳梯,一边向登上一块石头望着远处戈壁的阿历克斯喊着“快去告诉他们,来的人不少!”

    “的确不少人,”阿历克斯抿着有些发干的嘴唇自语着“我得快些走了,他们很快就过来了。”他敏捷的跳下石头,回头向望塔上喊了一句“你们自己小心!”之后,就迈开步子,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向村子里飞奔起来!

    “快些跑!阿历克斯!”站在塔上的村民一边紧张地看着远处戈壁上,正直接向这边延伸而来的那条灰色烟尘。一边向已经跑远的阿历克斯喊着,这时他觉得这个总喜欢在村子里到处乱跑的混小子是自己看着最顺眼的人了。

    呼啸的寒风在耳边掠过,阿历克斯几乎以一种令人察觉不到在接触地面般地蹬踏中在戈壁上奔跑着。他的领口因为迎着风被吹开个口子,裸露出的胸膛下是一片激动颤抖的暗红色皮肤,随着他手臂的剧烈摆动,他的肩膀牵动着胸口的肌肉不住起伏。同时伴着他两条天生如鸵鸟般健壮有力的长腿的迈动,地面在他脚下飞快地向后掠去!这时候的阿历克斯甚至险些忘记自己要赶回村子报信,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奔跑的激动和痛快之中,尽管胸口地闷热让他有跳进冰水的冲动,但是那种看着身边的一切不住向身后退去的**却催促着他不住的加快脚步,向着远处的村中用力跑去!

    不知什么时候,随着一阵马嘶的响起,阿历克斯听到了身后由远及近的一阵马蹄声。虽然他想回头看看那是什么样的人,可是脚下地奔跑却让他无法转头。而且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他的脚下也不由拼命的加速,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曾经使用力的迈动过自己的双

    “快。再快些,否则就会被追上了!”阿历克斯在心里不住的对自己喊着,他似乎又回到了几年前因为偷菜被领主老爷的猎犬追赶时的情景,身后不断接近的马蹄声激发起了令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地速度“再快些,阿历克斯!”

    一道阴影从阿历克斯的身边升起,尽管在没命的奔跑,可他还是飞快的向旁边撇了一眼。

    于是他看到一个让他胆战心惊的黑影挡在了他和太阳之间!

    在刺眼的冬日阳光衬托下,那个连人带马完全笼罩在黑暗中的身影把他完全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以致阿历克斯虽然只是撇了一眼。可他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他恐惧的东西般吓得一声惊叫,脚下立刻如穿上了飞鞋般足下生风,直泄而去!

    “追上去,比赛弗勒斯!”黑色骑士尽管收着爱马的缰绳,可当他看到这个奔跑者令人诧异地速度滞后,还是轻放缰绳任由爱马直追上去“让我们看看他究竟能跑多快!”

    阿历克斯几乎发疯了,他感觉自己地心脏就要爆炸!全身的燥热让他想发出喊叫,可是当他张开嘴巴地时候,迎面的冷风就直接灌进嘴里。把他的喉咙好像要撑破般撕扯着!

    他的脚步开始慢了下来,虽然他还知道自己的脚下在不住的迈步,可如同灌铅般的疼痛让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

    他看着并不遥远却总是遥不可及的山丘,眼睛已经变得逐渐模糊起来。虽然知道绕过山丘就可以见到自己住的村庄,可他觉得自己已经再也跑不动了!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匹他所见过的最高大健壮的可怕战马喷到他脖子上的热气,甚至在摇晃中他还隐约看到马上的黑色骑士向他靠近过来,探出身子伸出带着护片手套的的可怕情景。

    然后在一阵天晕地转中,阿历克斯一头向地上栽去,在他的额头就要撞到坚硬石头的时候。随着胸前一窒后背被一把抓住。然后他就彻底陷入了昏沉之中。

    从极度的疲惫中逐渐清醒过来的阿历克斯在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之后终于慢慢睁开了双眼,不过令他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死神带入可怕的地狱,而是爬在一匹战马上不住颠簸着,甚至自己的身上还盖着一条厚厚的毯子。

    他担惊受怕的微微扭动着脑袋,想看看那个可怕的死神究竟是什么样子,可一阵说话声却吓得他立刻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我们该把这小子怎么办?”一个不耐烦还掺杂着些让人不易听懂字句的奇怪声音抱怨着“如果可能,我倒是不介意把这小子扒光。不过那样实在太有辱法尔哥尼家族荣誉了。如果我的先祖德里克.马铁奥.法尔哥尼知道自己的子孙居然扒了个农夫而不是贵族,他会为我的堕落和没出息羞愧死的。”

    “你的家族真是教育有方呀。”

    一个年轻声音从阿历克斯身边响起,这吓得他双眼紧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过我倒不是很在意这些,我真正在意的是该怎么写我看到的一切,难道我要告诉后人尊敬的安施泰特和安盖特的贡布雷子爵大人突然有了兴致,他驾驭着自己那匹神奇的比萨弗勒斯追赶着一个年轻的农夫一路狂奔,直到把那个可怜的家伙追的昏了过去。?我的上帝,这太荒谬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子爵大人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法兰西斯修士还希望我能在大人身边能及时记录他的言行,要知道他已经决定以大人的言论撰写他那本重要的《教训全书》了。可我该为自己刚刚看到的起个什么名字,难道叫上帝宠儿的爱马与农夫的竞技?”

    “也许你该起个像朱庇特和默丘利这类名字更适合,哈哈……”一个听上去有些油滑的声音插了进来“不过这个小子跑的真快,我敢打赌再也没有人能用双腿跑过他了。”

    “闭嘴你这个老痞子,当心你的话,你居然敢用异教神的名字称呼上帝宠儿,你不想活了?”奇怪声调的人愤怒的吼叫着,这让阿历克斯联想到他口口声声的扒尸,就更不敢动了。

    “可是难道你们没发现,大人自从离开耶路撒冷之后好像突然变得开朗起来了吗?”年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阿历克斯觉得他好像离自己更近了,可能就在自己这匹马的旁边“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大人,我甚至以为他永远会以世间一切苦难都是自己罪孽的沉重度过一生呢。”

    “也许对大人来说,耶路撒冷的天气不适合他吧,至少对法尔哥尼家族的人来说,耶路撒冷的天气可实在是太干燥了,”自称法尔哥尼的人突然用力一挥,随着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从阿历克斯头顶扫过带起的风声,一声欢呼突然从法尔哥尼的嘴里迸发出来:“看到吗!这就是法尔哥尼家人的厉害,我可以用这个方法一枪投中五十步之外的南瓜!”

    听到这声叫嚣,阿历克斯才知道擦着自己头顶飞过的居然是一柄标枪!这吓得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啊的惊叫!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十分熟悉或者说吓得他半死更贴切的声音在他附近响起:

    “哦看看,我当是谁,这不是兔子阿历克斯吗?”

    听到这个声音的阿历克斯的脸色立刻吓得一片惨白,他胆怯的微微直直腰,然后抬头看着那个认出他的年轻贵族过了好一阵,怯怯说了句:

    “上帝保佑您,汉弗雷少爷。”

    罗马神话里的朱庇特和默丘利既希腊神话里的宙斯和赫尔墨斯,赫尔墨斯以快速的奔跑和为宙斯传达命令为人所知。

第四十九章 糟糕的安盖特

    阿历克斯是被一个仆人揪着耳朵扔到他的木匠老子面前的。

    看着儿子被揪长的通红耳朵,老奥兰多有些愤懑,不过当他看到跟在那个仆人后面的年轻人时,他脸上的愤懑立刻无影无踪了。

    他走到儿子面前,挥起长着老茧的大手一巴掌拍在阿历克斯的脸上,根本不管自己老婆发出的尖叫,反手又一巴掌把已经摇晃的儿子打倒在地!

    “你这个坏种是不是又去偷领主老爷地里的菜了,还让人家这个样子把你带回来,你简直是丢奥兰多家的脸!”愤怒的木匠象条被烧到尾巴的狗般暴跳着“让他们把你带走,要么给你带上镣铐锁在地牢里直到你烂掉,要么干脆砍了你那只偷东西的手。”

    “不!大人求你饶了我儿子吧!”木匠老婆一把推开丈夫冲到汉弗雷面前“汉弗雷少爷,我儿子只是贪玩,他和别人打赌自己能跑过任何一匹马,可村子里没有像样的马呀,他是为了让别人追他才故意去偷那些菜的,他只想让别人知道他跑得多快,大人求求你饶了他吧!”

    站在院子里的汉弗雷听着木匠老婆的唠叨不由有些不耐烦,他并不认为这个让他生气的阿历克斯是冤枉的。虽然他并不经常过问自己那个小小的庄园究竟损失了多少,可从每次庄园管家见到自己之后的样子也知道。那些定居在庄园附近村子里地小子们,没少从自己农庄的地里捞好处。

    “把他铐在水井架上直到风干倒是个不错的想法,”汉弗雷一把抓起阿历克斯的领子转过来对着自己,他伸出手抓住阿历克斯的下巴左右晃动仔细看着,就好像在观察一头相中地骡子“不过这小子实在幸运。他被一个贵人看中了。所以如果不想让他被活活吊死就让他跟我走。”

    “大人,您如果认为这样可以,那就把他带走吧,这个孩子还是很虔诚地。如果是想让他当哪个教堂的歌僮他可能太大了,可如果让他当个仆人还是可以的。”

    木匠费力的推销着儿子。这时他只希望看中儿子的那位贵人不要那么快就反悔。至于以后会怎么样,他已经不去考虑了。

    “那就这样了,这个小子我带走了。”汉弗雷嫌恶地看了看木匠家杂乱的院子,挥手向仆人示意之后转身走出了院门。

    “快和我走,”仆人揪住阿历克斯的领子向外走去,在走出院门的时候。他还不忘学着主人的样子回头嫌恶的扫了一眼木匠家地院子“快走小子,你就要住进城堡了,你该谢谢我。”

    “我,我只想当个木匠,我不想离开家!”阿历克斯用力挣扎,可他却不能从仆人粗壮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于是奥兰多家的阿历克斯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生活将近十九年的家,当他看到那个正站在水井边喝着木勺里凉水的黑袍贵族之后,他不由吓得一阵哆嗦。

    可让他意外的是,当那个人为了喝水掀起帽兜边缘。他看到的是一张和自己年龄相仿,也许比自己还要年轻的脸。

    夹带着沙尘的寒风吹过耶路撒冷,也吹过了偏僻贫瘠地安盖特。

    如果不是站在安盖特并不高耸的城堡墙壁上可以看到远处曾经发生过奇迹的死海,那安盖特这个地方肯定就是一无是处的典型代表。

    由汉弗雷的卫队和伦格的一些自愿追随者组成的队伍靠近城堡时,在离得还很远的时距离上,他们听到了一阵低沉单调的号角声和若隐若现的喊叫,当他们冲到堡墙下地时候,他们看到了上面出现地几个身影和他们手里指向自己的箭矢。

    “这里就是安盖特,我曾经在这这座城堡里度过很有意思地几年,”说到这里汉弗雷口气里渗透出几许掩饰。看着缓慢翻身下马的伦格。他的声音变得明显低了不少“从墙壁上可以看到死海,对于没见过的人来说。那堪称是个奇景。”

    “可是对一座城堡来说,这城墙实在太简陋了。”法尔哥尼走到堡墙边用力一抠,随着他手里抓下砌在外面的一大片沙土的脱落,立刻露出了墙里的灰色泥土“这居然还是土筑的,要知道随便几个萨拉森老头都能攻破这样的城堡。”

    “安盖特是耶路撒冷王国最早建立的城堡之一,不过因为这块领地的领主早早没了继承人,所以就很长时间没有人照顾这块领地了。”汉弗雷有些掩饰的回答着。

    他实在不好意思向伦格承认,自己的父亲尽管一直以监管的名义收取着这片领地上的各项赋税,但是却从来没向这块领地里投入过一枚金币修缮费用。对雷纳德来说,安盖特更像是他向整个死海西岸扩张的一块跳板,所以当他听到盖伊居然把这块土地给了伦格之后,才会表示出那么激烈的不满和愤懑。至于这块跳板是不是已经腐朽破败,却从来没在雷纳德的考虑之内。

    即使汉弗雷并没有承认这些,可已经逐渐了解实情的伦格还是能感觉到他那一丝尴尬。他不由有些好笑的回头看看慢慢落到了后面的年轻贵族,然后当先迈步走进了已经打开的堡门。

    这是一座十分典型的十字军式小城堡,简陋的马厩,草棚下的铁匠炉子,一个已经破损不堪的谷仓,和几架用当地胡杨木制造的小型投石机被分别安置在面对不同的方向空地上。

    带着些许恶臭肮脏乌黑的排水沟沿着堡墙的一边贯穿半个城堡。而沿着排水沟,就是一串两边放着长凳地木桌,这就是城堡里士兵们共用的食堂了。不过当伦格看到排水沟里的一大坨粪便之后,他就不由开始怀疑那些要坐在桌边的士兵究竟要拥有多么坚强的意志,才能完成吃饭这个壮举。

    “大人。我相信你一定会对这个地方十分满意地。”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尖尖地脑袋上带着顶尖尖的红色帽子的管家不住的在伦格面前介绍着,他引以为豪的样子让伦格很怀疑他是不是把这个地方幻想成了君士坦丁堡。

    “大人,您看呀!”法尔哥尼地一声叫喊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他们看到那个大块头突然象头猴子似的跳过一根拴马桩奔到了铁匠炉子边上,然后他就一把抓起了立在墙边的一根标枪挥舞起来“哪有南瓜。我要让你们看看法尔哥尼老爷的准头。”

    “哦,大人,那是我们的铁匠铺,”管家有些骄傲地为新主人介绍着“要知道我们的城堡里不但能自己打造武器,甚至还可以自己打造简单的盔甲,这可是只有博特纳姆的城堡里才能做到的。”

    “这附近也只有博特纳姆吧。”马克西米安小声讥讽着。不过他没想到那个全身看起来都尖尖的管家,居然还有副尖尖的耳朵。

    他立刻转过身看着一身僧侣般打扮的马克西米安,又稍微撇了一眼穿着近似的伦格,尽量用恭敬地态度说到:“这位大人,我不能不说明一下,安盖特是整个圣地最古老的居住地之一,这个历史甚至可以直接追溯到……”

    “我的上帝快制止他,否则他会说到罗马时代去。”看到自己曾经受到过的虐待就要发生,汉弗雷立刻走了过来“关于安盖特的历史我们会在吃晚饭的时候听你详细述说的。现在还是快点带着你的主人看看城堡吧。”

    “当然汉弗雷少爷。”管家有些不甘的停下话茬,引着大群在他看来实在没什么见识的参观者继续向城堡里走去。

    “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地小伦格有自己地城堡了。”混在人群里塔索心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嫉妒看着四周地一切。他对这些还是无法相信,特别是一想到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在耶路撒冷也能得到那些贵族的认同,甚至可以和他们一起同坐共饮,塔索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和难受“这简直是笑话,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居然得意了,居然成了爵爷了。可见多识广的老塔索却只能给他当跟班,而且还被他戏弄。”想起上次自己居然送出一份要求抓起自己的信这种事,塔索就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当他再想到老贡布雷和他老婆玛丽那种得意的笑容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样子。他就有种要一把火烧了这座城堡的冲动。

    不过塔索还是知道该怎么隐藏自己内心那股不满的,特别是一想到当初伦格对自己那种让他陌生的警告。老兵痞就知道自己最好还是安生些比较妥当,否则那个自己熟悉的小伦格,可能就会立刻从自己认识的小农兵,变成可怕的子爵老爷了。

    “看呀,这个是我们的壮举。”管家高举双手向着面前的一座小教堂挥舞着“大人们,这座教堂是当初最早的安盖特男爵捐款修建的,我们都知道他是位虔诚的基督徒,他自掏腰包为这附近的人建立了这座教堂,要知道每到礼拜的时候,这里就是最热闹的地方,这个安盖特的人都会聚集到这个教堂来听道,那可实在是个壮举。”

    “整个安盖特?”马克西米安有些不解的看着管家“那有多少人?”

    “哦,至少四个村子,还有一些临时经过这里去耶路撒冷朝圣和做生意的商人,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城堡里都会挤满人,他们会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还有那些年轻女人……”管家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新主人,虽然他不是很了解这位新主人究竟有什么样的性格,但是当看到他这么年轻之后,管家就不由在想:“也许漂亮女人能让主人高兴起来吧。”

    “安盖特的驻堂神甫是谁?”走上小教堂台阶地伦格微微侧头看了看满脸笑容的管家“我想立刻见到神甫。”

    “大人。这个……”管家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了,他尴尬的看了看汉弗雷,而后者则干脆脸上通红的望向其他地方。

    “大人是这样地,现在安盖特没有自己地神甫,原来的神甫跟着原来雷纳德大人驻守的士兵回到博特纳姆去了。”管家尴尬的小声解释着。他没想到要当着汉弗雷的面说到这些东西。他担心新主人因为愤怒和老主人因为尴尬都向自己倾泻怒火。可又实在无法不回答这个问题,这时候地管家因为汗水浸透了后背,开始觉得一阵发冷。

    一阵沉默横在所有人面前,人们无声的看着独自站在台阶上的伦格。几个自愿跟随来的教团成员已经开始私下抱怨雷纳德的小气和狭隘,而汉弗雷则因为听着这个已经满脸通红的走到一边。

    “那就这样吧。我自己来做祈祷。”伦格低头看着下面那些注视着自己地人,稍微想了想后开了口,接着就在人们的诧异注视下收拢起宽大的黑袍转身向教堂大门走去。

    “可是这不符合教规……”

    管家的话刚刚出口,就立刻被旁边那个让他看了有些害怕的大块头堵了回去:“不符合教规?如果上帝的宠儿没有资格做祈祷,那你就只能请教皇陛下本人来了。”

    丝毫不再理会管家瞠目结舌的样子,人们把他甩在了身后跟着伦格走进了教堂。不过虽然他们对这个教堂也不抱多少幻想,可当看到斑驳的墙壁,摇摇欲坠的经台和完全空荡荡地,连个像样凳子都没有的教堂之后,他们也只能一边划着十字,一边暗暗咒骂雷纳德的不讲义气了。

    “我会派人来帮着把教堂重新修缮一下的!”一直沉默的汉弗雷终于开口说话了,他通红的脸上难掩的尴尬让他看上去好像一只被煮熟的虾子,一双不知道该摆放在哪的手不安来回摆动。当看到塔索因为随意一碰就有一截木栅栏轰然倒地之后,汉弗雷举起的双手终于无力地放了下来。他紧绷着嘴唇摇着头转身就走,因为过于用力甚至险些把跟在他后面地阿历克斯撞倒在地。

    “看呀,我们的小少爷不好意思了。”法尔哥尼哈哈笑了起来,不过因为并没有得到其他人地共鸣,所以他很快就沉寂了下去。

    马克西米安走到被围栏隔开的十字架前轻轻跪下,让他欣慰的是,整个教堂里唯一保存还算完好的就是整个十字架了。

    耶稣像身上某些部位看得出来还算鲜艳的色彩和一些地方被明显修补过的痕迹,说明着雷纳德虽然对这块土地颇为吝啬,可他依然保持着对上帝和主基督的虔诚。

    这让马克西米安觉得那人也还算不太坏,尽管很多人都很讨厌那条到处惹是生非的金发疯狗。”这就是一切了?”塔索想起什么似的靠了过来站在伦格身边。他故意把腰身挺得十足。好特意衬托出自己才是真正大管家的身份“那么老爷的内堡呢,不要告诉我没有内堡。就是罗拉斯那种偏僻的小地方也有个还算像样的内堡呢。”

    被突然质问的管家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这个和自己争地盘的瘸子,一股同行是冤家的恨意立刻弥漫他的全身。

    他愤怒的看着老兵痞,然后转过头满脸笑容的向新主人示意着小教堂的一扇侧门。

    “大人,从这里就可以通向您的内堡,”他刻意把内堡说得很重,而且还不忘挑衅的回瞪一眼老兵痞“那是您和您的家人休息的地方,不过,可能也需要稍微的修缮一下……”管家有些心虚的说着。

    “这个我完全想象的到。”伦格这时对这座与其说是座城堡,不如说是半座废墟的建筑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至于说想到即将到来的战争,他更是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地方怎么能阻挡住萨拉丁的军队“让我看看我们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吧,或者说只要有个屋顶就可以了。”

    伦格有个屋顶的要求立刻得到了满足。

    当看到虽然空旷破败却十分坚实的内堡之后,他就不由为当初建立这座城堡的那位贵族的自私感到无奈了。

    和整个城堡的破败比较起来,这座内堡无疑可以用豪华来形容了,尽管依然到处是杂乱的破烂桌椅和墙壁上挂着的廉价简陋的兵器,可是这座内堡不但在二楼有好几个房间,甚至在这些房间下面还有一个不算太小的石头主厅。

    “以前的领主大人都是在这里招待客人的。”管家终于找回了些尊严,他殷勤的介绍着靠墙的一大排烤肉架,几把看上去还算像样的刻着原来主人族徽的椅子和几大块吊在主厅房顶上的厚厚毡毯,最后他脸上挂着骄傲的神态把新主人带进了主厅后面的一个小小储藏室,当他向身后的人们展示绳子上整排干肉的时候,他满意的听到了几声咽下口水的声音。

    “这就是安盖特城堡的一切了。”管家挑衅的斜了一眼塔索“至于那些领民,我会派人到各个村子通知他们,明天他们就会来觐见您。不过如果您想见到他们的村长,我会让他们今天晚上就过来。”

    “我不是那么着急。”伦格摇头拒绝了管家的建议,他慢慢的在内堡里走动着,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主厅里发出的回音,他感到有些感慨。

    大概没有多少人能抵挡住一座城堡的诱惑,无数人曾经幻想过自己在豪华庄严的城堡里生活的情景。当还是丁超的时候,他就曾经被那些城堡的神秘魅力吸引着,不过拥有一座自己的城堡毕竟只是个美丽的梦想,而现在自己却真的拥有了这样一座城堡,只不过现实和梦想的差距却大得足以让他失去了应有的兴奋。

    再想到因为这块领地牵扯出的,和雷纳德的博特纳姆以及玛蒂娜的考雷托尔之间可能发生的纠纷和冲突,伦格就不由对给了自己一块领地和一座城堡的盖伊有些恨之入骨了。

    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一圈的伦格终于慢悠悠的回到了主厅,他看到法尔哥尼已经自己从储藏室里拿出几块干肉找了把椅子吃了起来,马克西米安正在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一边在木头字板上写着什么,而塔索则正和几个教众大声议论该怎么修缮和改造这里的一切。

    至于那位他还没记住名字的管家,则满脸失落的和那个跑得特快的阿历克斯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些人。

    看着这些人,伦格突然意识到这就是自己所谓的班底,不过这个认识实在让他觉得有些无奈。

    “我们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既然这里已经是我们的家,那就去做每个人该做的吧。然后……”

    伦格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一阵急促的号角声突然响起。

    当他们跑出内堡的时候,站在堡墙上的一个士兵正指着北方转身大喊着:“大人,有人向这里来了!是考雷托尔的旗帜!”

第五十章 死海之畔不宁静

    因为远处死海上常年雾气的笼罩,从城堡上能到的远处道路只是一条模糊的深色带子。不过当离得很近的时候,还是能看清对面队伍前方旗手举着的一面绣着棵苍天大树图案的旗帜在迎风飘摆。

    “是考雷托尔的骑士,大人。”一个士兵对刚刚登上堡墙的伦格禀报着,同时他还不忘好奇的仔细看看自己的新主人,对于这个有着神奇名声的主人,不论是这个士兵还是其他人都不由觉得十分好奇。他们甚至在私下里议论,他会不会突然从一堆石头里变出大块的黄金来犒赏自己这些人。

    “大人,他们要过一会才能到城堡下的,”士兵谨慎的解释着“您看到他们面前的那片雾气了吗,那是一小片盐水湖,他们必须绕过去才行。”

    “考雷托尔……”伦格扶着墙垛看着逐渐靠近的队伍,不过在他手上稍微用力之后,他听到了墙上发出的一点断裂响声。他慢慢松开手,看到自己因为用力扶过的地方居然有一块已经松动,这让他觉得既好气又好笑。他抬起手回头看了看已经尴尬得脸上变成紫色的管家,然后摇着头转身走下了木梯。

    “告诉我们的人小心点,这地方简直是一团糟。谁如果因为不小心掉进地板卡断脖子,那只能算他倒霉。”马克西米安对身后跟随的教众低声吩咐着,他看到伦格走到水井边用木桶里地水洗着手。就立刻跟了过去“大人,我们也许该好好修缮一下您的领地,毕竟这里有可能会成为整个教派新的驻地。至于修缮的费用您尽可以向教众们募捐,他们会很愿意向您表示虔诚的。”

    “不,马克西米安你错了,”伦格一边用随身的手帕擦拭着被凉水冻得发红地双手。一边微笑着否定着书记员的话,尽管他看到马克西米安因为这个想法变得兴奋不已“我们地教团必须在耶路撒冷。而且我们更不能让他们再捐助,哪怕是一个苏德勒斯都不行。我们是在让他们寻找虔诚,而不是贩卖虔诚。这是我的话,你尽可以记进你的那些手稿里去。”

    “可是,我们如果没有钱该怎么办。难道您不知道单是那些士兵的报酬就可以让您变得一无所有吗?”马克西米安焦虑的问着,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快变成个财务官而不是书记员了。

    “地确很困难,可是如果收取捐款,那我们所有人很快就要因为这点小利变得一无所有,而不只是我一个人变成穷光蛋。”说完这句让书记员莫名其妙的话,伦格就随手把手帕收起来向已经敞开的堡门走去。

    一队骑士夹带着灌进门洞的寒风护卫着一辆马车冲进了城堡。在人们慌乱的闪避和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那队骑士迅速在马车前的空地上排成了一队横列。然后他们就沉默地看着走过来的伦格,一时间,只有他们的战马发出阵阵嘶鸣和踏动地面的声音。

    “吱呀”一声,随着车门敞开,一张熟悉的年轻女人的脸出现在伦格面前,可是还没等他开口,站在后面的塔索已经发出一记高声欢呼,他喊叫着从伦格身边冲过去。甚至腿脚敏捷的钻过两个骑士之间不大的缝隙直冲到了那女人面前一把抱住了她:“我地宝贝,可见到你了。要知道这些日子我可真是想你呀!”

    莫莉安有些无奈的用力推了推丈夫,可接着就放弃了。她任由塔索抱着在原地转圈,直到看到自己的女主人慢慢从车里出来,才从丈夫怀里挣扎出来扶着玛蒂娜穿过已经让开的骑士,向伦格走了过去。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了些变化,伦格看到正在走近的玛蒂娜已经越来越找不到那个自己熟悉的小女孩的影子。尽管还是那个不到十四岁的少女,但是伦格却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丝丝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东西。

    那绝对不是那个在翻倒地马车里向他哀求地女孩子,也不像的黎波里山顶城堡里用梦想中地骑士支撑自己的落难公主。

    这时走来的玛蒂娜.埃.约瑟林,更像一位真正的贵族小姐。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来到安盖特了。”玛蒂娜有些意外的看着伦格。她回头看了看马车。对身边的莫莉安微微点头“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东西可以立刻用上了。”

    “您说什么。殿下?”伦格恭敬的询问。在内心里,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玛蒂娜有过多的接触,或者说他认为还不是那个时候,特别是每当他想到雷纳德那次找上自己之后先是暴跳如雷,然后突然一片算计的样子,他都认为这种时候还是少惹是非为好。

    事实上,这也是他为什么突然决定离开耶路撒冷,来看看自己这块领地的主要原因之一。

    “子爵,我为你带来了些粮食和其他的东西,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来安盖特,所以这些吃的可能就不够了。”玛蒂娜仰头看着伦格,尽管她的个子蹿得很快,看上去又长高了些,可她还是扬起头来直视伦格的眼睛“不过我可以派人回去取,安盖特距离考雷托尔很近,最多明天下午就能再送来的。”

    伦格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马车,从驮马身上的汗渍和马车刚才行走时的沉重就可以想到,车厢里可能会放的东西一定不少。这让他的确有些触动,不过这时让他烦恼的却是该把这位公主安置到什么地方去。”殿下,我很抱歉,如果您不介意我只能请您随便坐了。”伦格对站在主厅里看着四周到处是灰尘地玛蒂娜歉意的说。自从这位公主进入安盖特开始他就在为这个烦恼,因为虽然不是很熟悉,可伦格还记得按照习俗,单身女人是不能被随意引进内室的这个规矩。

    所以虽然一片混乱,但是伦格也只能任由高贵的埃德萨公主拘谨的站在主厅中间的空地上四处打量。

    “伦格,啊我是说子爵。”玛蒂娜在开口之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称呼地错误微微低头行礼。可是当伦格回礼时却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片笑意“我想也许有些冒昧,可是我想问,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参加我在考雷托尔为我的堂兄约瑟林伯爵召开地宴会?如果你能光临,我会感到十分荣幸的。”

    “在考雷托尔的宴会?”伦格好奇的看着眼前刚到自己肩膀高的小女孩,虽然知道做为贵族特别是像埃德萨公主这种身份。就必须要承担起巨大地责任和遵守各种繁文缛节,可他还是对一个才十三岁的女孩子会怎么样主持一次盛大的宴会感到好奇,因为他知道她所说的那个堂兄约瑟林伯爵,正是埃德萨伯国名义上的现任伯爵约瑟林三世。

    做为招待一位国王的宴会,一定是充满了各种华丽排场地盛会,这是一种礼仪。更是规矩。在这个方面上是不论这位被招待的大人,是不是已经只是个空衔伯爵了。

    “我希望你能参加。”玛蒂娜向前微微走上一小步小声说。然后她的脚下立刻向后一退,赶在莫莉安的抱怨声还没出声的时候跳回到了她原来站着的地方。

    刚刚还在心里计划着该怎么疏远这位公主的伦格,被她这小小的一跳把那些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他有些好笑地看着突然流露出些许孩子气的玛蒂娜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她。而旁边皱起眉头的莫莉安则一边轻轻叹息,一边走到公主身边为她把褶皱的衣服拂平,同时她的嘴里还轻声的嘀咕着:“殿下我知道您很感谢子爵大人的恩情,不过也请您注意自己的身份,您不能让那些流言蜚语伤害到您的名声。这不只是您的名声,也是整个约瑟林家族地名声。”

    “我当然知道这些,就像知道我只是约瑟林家族地继承人一样。”玛蒂娜突然有些不快的扫了一眼莫莉安,然后她就抬起消瘦地手臂一副大人模样的向伦格说:“子爵,不知道你是否愿意陪我参观一下你的城堡?”

    说完,玛蒂娜几乎是不等伦格回答就已经探手揽住他的手臂,在莫莉安不快的唠叨和其他人好奇的注视下拽着伦格向外走去。

    即使是再好奇的探索也有个结束,当伦格陪着玛蒂娜终于把安盖特城堡的各个角楼都走上一边之后,紧紧跟在他们身后的莫莉安已经因为累得够呛,终于放弃了跟着他们登上内堡最高的小塔楼的企图。

    她艰难的抱着肚子坐在一条长凳上喘气。直到这时。伦格才发现她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而她抚摸自己肚子时的那种表情。看上去完全和那些即将做母亲的女人一摸一样。

    “莫莉安她怀孕了?”伦格一边小心搀扶着玛蒂娜沿着小塔楼狭窄的石头台阶向上盘旋走着,一边不禁好奇的问,他没想到老塔索居然在这个年纪上还能当上父亲。

    “对,所以我才要多走些路。”玛蒂娜脸上露出狡狯的笑意,这让她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显得更加成熟了些“我就是要让她觉得累,然后自己放弃跟随我们。”

    听到玛蒂娜这么说,伦格不禁诧异的看了看这个小女孩。他记得在的黎波里的时候她是那么回护自己的女仆,可是在这里她只为了和自己单独在一起就用这种方法对付莫莉安,这让伦格不能不感到有些意外。

    当然,伦格还没认为这位埃德萨的公主如此期待和自己独处,是因为对自己产生了爱恋。或者说也许她的确有些憧憬,但是想到她的身份之后,伦格就知道她是不可能因为这种爱恋就做出什么过分举动的。

    所以,当终于登上钟楼俯视整个安盖特城堡的时候,伦格也在玛蒂娜的耳边小声的开口问到:“好了殿下,这里肯定不会有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要对我说什么?”

    在听到伦格的问话之后,始终脸上挂着笑容的玛蒂娜沉默了下来,她有些无力的靠在钟楼的墙上,隔着半胸高的墙垛她看着下面自己的那些骑士,过了好一阵才转身看着伦格,一字一句郑重的问:

    “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你还记得你曾经向我发过的誓言吗?”

    “当然殿下,我当然记得。”伦格把身子站正面对玛蒂娜“我对你说过我会守护你,而且我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那么你的这个誓言还有效吗?”玛蒂娜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她的眼睑垂下,似乎不敢看伦格的眼睛。可是咬住嘴唇挣扎一阵之后她还是毅然抬起头直视着伦格“你还能为我守护这个誓言吗?”

    “殿下,如果您能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来,我会继续视这个誓言为有效的。”

    伦格在稍微犹豫后说出这句话,虽然知道玛蒂娜再次提到这个誓言肯定有重要原因,甚至可能是某种危险,但是伦格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的承诺。

    也许自己一句简单的许诺,就会让自己陷入某种危险境地,更可能让更多甚至是自己都不知道的人遭遇意外。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农兵,不论为了自己还是他人,他都已经没有权力再任意做出那种承诺。

    “我只希望你能帮助我,而且这个世界上我想也只有你能帮助我了。”始终艰苦的维持着尊严的玛蒂娜终于无法克制的哽咽起来,她靠在墙上发出低声哭泣,一双绿色眸子里闪动的泪珠不住滚动,终于落在衣裙的前襟上。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伦格轻柔的用手帕擦去她脸上泪水“很多事必须说出来才知道该怎么办,不是吗?”

    受到鼓励的玛蒂娜抬起头,看着伦格稍微犹豫之后低声说:

    “我的堂兄约瑟林,他要杀我。”

第五十一章 死海边的明珠

    考雷托尔是位于死海西北方的一座古城,和安盖特只是由于连接两块不同的领地才显得重要不同,考雷托尔几乎是通向叙利亚那广袤土地的一个门户。

    当能把一切生命都用干涸炙热摧残毁灭的沙漠横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一条断断续续却始终能维持着让人存活下去的绿洲走廊,就成了那些试图穿越沙漠戈壁旅行者们的希望,而这条绿洲走廊的一个尽头,就在考雷托尔。

    也正是因为这个,随着旅行者的穿梭往来,这座开始并不被重视的死海边的城市逐渐变得兴旺起来。开始的时候,当地人会在这里随意摆上一些横穿沙漠所需要的东西贩卖。随着这种生意越来越多的人涉及,而那些旅行商人又不停的把从沙漠另一边贩运的货物在这里摆摊出售,原本偏僻的考雷托尔终于逐渐变成了一座让所有人都知道的贸易重镇,

    随着十字军的到来,这座城市更是迸发出以前所没有的罕见活力。不论是戴白头巾的阿拉伯人还是佩戴十字架的法兰克人,或者是试图跨越沙漠进入东罗马帝国的远方商旅,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齐聚考雷托尔,在这座城市寻觅各种可以给自己带来好运和冒险的机会。

    当伦格一行人看到考雷托尔高耸的城墙时,所有人都不由为安盖特的寒酸发出叹息。这就如同一个刚刚发了笔小财正欣喜若狂地人仔细一看。才知道自己捡到的不过是别人遗弃的东西一样。

    “啊,这才叫城市才叫城堡。”塔索用力在马上站起来,他带着炫耀的向旁边的人指着一片被风沙侵蚀得圆滑的高大城墙解释着“看呀,据说当初最早地考雷托尔城堡就是在那里建立的,经过不断修缮,现在整座城市几乎都被包围进去了。要知道我老婆就给玛蒂娜公主当侍女,这些都是她告诉我地。”

    “安盖特总有一天也会这样的。”阿历克斯心里泛酸的咕囔着。不过他的眼睛也始终没有离开那座他从没见到过的宏大城市。对于他来说,安盖特已经如同天堂,而现在地考雷托尔却是他从没想象过的梦境。

    “安盖特?哈哈……”塔索大笑着打断了阿历克斯,他催动战马向前跑了几步,然后回头笑嘻嘻的说:“小伙子你还太嫩了。如果让你见到耶路撒冷和的黎波里,你会因为吃惊睡不着的。”

    “大人,我们到考雷托尔了。”马克西米安看着始终不发一言的伦格,他发现自从送走那位玛蒂娜公主之后,自己地主人就变得沉默了许多,甚至连转天召见那些领民都是由他代替子爵说的话。而作为领主的伦格只是坐在主厅台阶上一把椅子里默默的看着那些各村的长老代表,这还让那些老头们忐忑不安了好一阵。

    “考雷托尔的玛蒂娜是什么时候嫁给约瑟林的?”伦格突然开口问。

    “哦,让我看看,”几乎身兼书记员和纹章官与一身的马克西米安立刻回身,小心的从马鞍边地皮袋里翻出一本厚书“那些贵族的教堂里有他们的家谱,这样才能显得他们的高贵,我看看,考雷托尔的玛蒂娜是四十年前和埃德萨的约瑟林结婚的,她的领地也并入了埃德萨伯国。当时她七岁,约瑟林三十五岁。”

    “很独特的婚姻,”伦格皱了皱双眉,虽然这种事在这个时代实在平常,可他还是无法理解这种想想就觉得荒诞的事情,怎么会在这种时代如此流行“所以当埃德萨灭亡之后,玛蒂娜能在遥远地死海边有个自己地领地,她的这个曾祖母还真是为后人留下了点好东西。”他低声自语,然后轻夹马腹带头向前奔去。

    “死海是奇迹之海,而考雷托尔是奇迹之海边地美人。”

    只有真正看到考雷托尔的富庶才明白这个道理的人们。随着涌动的人群缓慢走在拥挤的道路上。到处都是叫卖和不停为讨价还价争执不休的噪杂声音。

    一个个颜色形状各异鳞次栉比搭建在一起的毡篷。几乎挡住了冬日那仅存的一丝暖阳。可是显然没有人介意这个,整条街道上的人都在为了生意热火朝天的奔波着。就好像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一辆装满黄金的马车在诱惑着他们向前奔跑。

    “这里简直是个小耶路撒冷。”法尔哥尼嘴里发出啧啧的叹息“看看那个城墙,还有塔楼上的投石机。和这里比安盖特简直就是一堆沙子,我只要每天冲着安盖特的城墙放屁也许都能把它轰塌。”

    “那你完全可以每天冲着城墙放屁,哈哈。”塔索终于找到了和法尔哥尼相同的话题,他向裂开嘴巴露出几颗黄牙的阿拉冈人点着头,然后有些贪婪的看着整个集市“这地方简直是个金矿,我敢打赌为了当这个城市的领主,就是把灵魂卖给魔鬼也有人愿意干。”

    “已经有人这么干了。”伦格小声接了一句,他把马缰交给跟在身后的阿历克斯,拢起帽兜缓慢的在人群里走着。

    “一些忠于我的属臣发现里奥舅舅和我的堂兄约瑟林经常来往。”

    伦格又想起了几天前玛蒂娜来访时私下对自己说的话,虽然他无法确定她说的是否全是真实的,但是当听她说约瑟林有意要把考雷托尔至于他自己治下之后,伦格知道邻居家发生的一切和自己多少有那么些关系了。“里奥他曾经那样陷害我,虽然现在因为我的回来他立刻躲了起来。可是有人告诉我说,看到我的堂兄和他在见面。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但是现在他借着我已经长大要为我选择丈夫地借口,要把我赶出考雷托尔。”玛蒂娜的声音犹然在耳,而亲眼所见考雷托尔的繁华也在无形中证明着约瑟林三世的贪婪“他甚至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照他的意愿嫁人,他就要宣布剥夺我的继承权和我地领地。”

    “考雷托尔属于您吗,殿下?”伦格曾这样试图理清这看起来实在有些复杂的关系,对于这种贵族之间错综复杂甚至有时候辈分混乱地联姻关系。伦格始终觉得头疼。

    事实上,如果不是一个合格的纹章学行家。即使是那些家族成员自己,有时候也分不清究竟自己的某个表弟或表妹,究竟是表到什么地步的一个亲戚。

    “当然属于我!”

    伦格还记得玛蒂娜回答这句话时那种稍带赌气却又尽量保持仪态的样子:“考雷托尔虽然是曾祖母嫁给约瑟林二世时和埃德萨合并,可是真正拥有这座城市权力地,还是我的一个姨母。她是嫁给约瑟林家族的第三个玛蒂娜,而我是她指定的考雷托尔继承人。”

    “这个关系,还真是很复杂。伦格还记得当时听到这个之后的那种头痛感,他不知道那些家族庞大的贵族们是怎么分辨自己辈分混乱地亲戚的。至于那些居然能把这些东西理清的纹章官,他更是只能表示无限的敬意。

    “这也是为什么在失去埃德萨之后,我还能拥有一群忠于我的骑士。考雷托尔是埃德萨仅存的几块供我们栖息的小领地之一了。不过也是最富饶的一块领地,它被称为“死海边的明珠”,即使当初埃德萨依然存在,我地曾祖父约瑟林二世也一直试图彻底拥有靠雷托尔。现在我的堂兄想要得到这个地方,他垂涎这个地方已经很久,可我是个障碍。所以才会有利奥舅舅陷害我的那种事。”

    “可是你现在回来了。”

    “所以他又用逼我结婚的方法,甚至暗示我如果不遵从他的命令,他就会驱逐甚至把我抓起来。”

    伦格走在人群里一边看着那些商贩,一边回忆着玛蒂娜的话。

    “他们会在考雷托尔举办一次盛大的比武。他们说那是为我的归来准备的,可我知道除了考雷托尔那些忠于我的骑士,我地堂兄约瑟林是不能真为我地回来高兴的。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我知道他们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地目的。”

    玛蒂娜哽咽的声音萦绕在伦格耳边,他不能忘记那个女孩说到这些时瘦弱肩膀的耸动和无助的哭泣,这让他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看到的那个还充满幻想般的女孩,和之后再次见面时那个始终用幻想支撑着自己的孤独公主。

    这些令伦格难忘的东西纠缠着他,而另一个不能坐视的理由也催促着他尽快来到考雷托尔。

    “考雷托尔绝对不能落在约瑟林手里!”

    当玛蒂娜向他说出来意的时候,伦格的心头就已经开始不住的闪动这个念头。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伦格内心里知道这个决心不只是因为玛蒂娜。更重要的是由于他知道即使夹在玛蒂娜和雷纳德之间。自己也还是有些可以倚靠的。那就是玛蒂娜和自己出乎雷纳德意料的关系。

    但是如果考雷托尔落入约瑟林三世之手,那么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选择该投入谁的一边了。

    显然选择约瑟林三世并不是个很好的主意。但是完全投靠雷纳德吗?一想到那位背约者最后的下场,伦格就不能不对未来感到不那么乐观。

    一阵喧嚣从人群另一边传来,几个孩子从伦格身边冲过一边叫着一边向前跑去。而且其他人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的加快了脚步,整个人群如同突然开始涌动的激流般沿着街道向前滚动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法尔哥尼不安份的挤到伦格身边,他仗着自己强过他人的魁梧身材不住的人群里冲撞着,在一阵不忿的叫骂声中,他终于引着身后的一群人马来到了一个小广场地水池边。

    “居然是些撒拉森人!”法尔哥尼意外的回头看着伦格。他不住的挠着脏乱的头发,一双裂开的兔唇嘴里不满的唠叨着:“这里地领主竟然允许异教徒在城里做生意,还让他们在这么好的地方,这简直太不像话了。”

    “鲍德温国王甚至允许异教徒在耶稣撒冷祈祷。”马克西米安跟着那些涌过地人群走了过来,他随意走到一个皮肤黝黑的穆斯林面前,指着一块花色艳丽的织毯熟络的和那人攀谈起来。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懂异教徒的语言……”法尔哥尼不经意地伸手要拿起那块毯子。却被后面始终只是沉默的跟着的阿历克斯一把抓住!

    “别动!”阿历克斯紧张的低声向高出自己一大截的阿拉冈人解释着“和撒拉森人做生意的时候,如果没付钱和得到允许动他们地货物。会被当成贼的。”

    “他们居然敢这么对待我吗,居然敢把法尔哥尼家族的人当成贼吗?”法尔哥尼立刻大叫起来,他不顾四周人的注意大喊大叫着“要知道就是我最早的祖先费德里克.马铁奥法尔哥尼当他把家族产业都赌光的时候,也没人说他是个贼!人们反而佩服他的赌品,因为他从不赖账!”

    “可是你现在是在东方。”马克西米安有些不满的回头盯着法尔哥尼“如果你不想给大人惹麻烦,最好不要随意把你的那位祖先搬出来。”

    他说完就回过头去继续和那个穆斯林砍价,可立刻人们就听到他发出一声愤怒地大叫!

    “这简直是在抢劫,我宁可和魔鬼做生意也不会接受这个价格。”马克西米安大叫着向那个穆斯林指着那块毯子不住比划,即使听不懂他说什么,可从他的手势上也可以知道他正用他那饱读经文的渊博知识。和对方针锋相对的杀价。而那个穆斯林似乎也因为遇到个真正的对手精神大作,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那架势颇有死战到底的气势。

    “我是不是该用标枪帮一下忙?”法尔哥尼依然不死心的想凑上去,却终于在伦格的盯视下讪讪的退开,不过他实在不明白那个马克西米安究竟在干什么“难道抢那块毯子不是更省事吗?”他嘴里咕哝着。

    “哈,就这样了!”随着两声兴奋的叫声,围拢在旁边地几个人看到马克西米安和那个穆斯林地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着几个闪烁地银币和毯子的交换,他们知道一笔似乎双方都满意的买卖终于做成了。

    “那个人居然想要六个苏德勒斯。我只答应给他四个,所以他不那么满意。”书记员笑呵呵的把毯子折起来达到自己的马鞍上“结果最后我用三个苏德勒斯买下了这条毯子。”

    “三个?你刚才还说四个他都不满意的?”法尔哥尼奇怪的回头看看那个好像做成了一笔大买卖满脸笑容的穆斯林“难道你想告诉我们,你不但没天钱,还又降了一个苏德勒斯?”

    “不,是他自己降的,”马克西米安也回头看着那个依然冲他微笑的穆斯林“听着阿拉冈人,和撒拉森人坐在生意就是这样,如果你想买他的东西那就和他好好说话,如果他认为你够朋友,也许会用一个连你自己都想不到的低价把东西卖给你。相反。你就是给他金币他也许都不会卖给你任何东西。”

    “会有这种事?真是异教徒的行为。”法尔哥尼不解的摇起头。一时间他那个兔唇嘴里的口水立刻到处横飞,引来四周的人一通咒骂。

    伦格略带好笑的看着自己身边几个人的样子。他没有去阻止他们。因为他知道这才是他们真实的一面,和那些在耶路撒冷的贵族夫人们相比,这些人也许十分粗俗,却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伦格慢慢在小广场上走着,这里比那些街道上更热闹,更能让人感受到财富的诱人和真实。

    数不清身着各式衣衫的人在这里讨价还价。金币,宝石,丝绸和武器在无数人的手中交易转移,在考雷托尔创造的财富如磁石般吸引着无数人聚集起来,向这座死海北方的城市进发,同时也吸引着众多的窥伺者垂涎着这块领地。

    “对不起大人,请问您是贡布雷子爵吗?”

    几个身穿近似当地服饰黑色长袍的男人突然挡在了伦格面前。他们当中一个满脸微黄胡须的中年男人站在最前面,他一边上下打量着伦格一边低沉的问着。

    “你是谁,难道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吗,你居然敢挡住大人的路?”塔索一下跳到那人面前,随着他这个动作,一阵兵器出鞘声立刻从四周响起,人们惊恐的向旁边跑开,中间立刻只剩下对峙的两方人马。

    那个中年男人向后看看把手里的长剑故意舞得呼呼生风的法尔哥尼,又看了看有些虚张声势的塔索嘴角撇了撇,不过他还是克制的没有吐出什么讥讽的话,而是在向手下人示意收起武器之后,看着伦格微微鞠躬恭谨的说:

    “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理大人,不过我是奉我的主人,埃德萨伯爵和法国哈比肖尔的约瑟林的名义前来邀请您的。”

    “你是埃.约瑟林伯爵的属下?”伦格平静的问,对于埃.约瑟林知道自己行踪他并不意外。既然那位伯爵已经下定决心要得到考雷托尔,那么他肯定是早已筹划多时,甚至伦格怀疑这一切的背后,究竟又可能有着远在耶路撒冷的谁的身影在其中呢?

    “我是伯爵大人的宫廷护卫官。”中年男人抬手行了个标准的撒拉森礼“我叫阿尔比.卜伊赫,愿意效劳大人。”

    “一个撒拉森人?”即使是马克西米安也诧异的看着埃德萨伯爵的护卫官。

    “大人,我奉命接您到行宫去,”卜伊赫似乎对人们这种表情已经十分习惯,他看着伦格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意图“为玛蒂娜殿下举行的比武很快就要开始了,我想您一定希望能尽快参加。”

    “为公主举行的比武?”伦格想起了玛蒂娜对那个比武的担心,这让他不由有些好奇的问着“不知道都有谁要参加这次比武呢?”

    “当然是最尊贵的贵族,甚至有几位是来自法国的年轻骑士,”卜伊赫黝黑的脸上闪动着得意,他再次低头行礼然后不慌不慢的说:“伯爵殿下将亲自参加为这场盛会举起号旗。您知道,这毕竟是要选择谁成为玛蒂娜殿下丈夫的比武呀。”

第五十二章 猎艳与偷香

    约瑟林真的要把玛蒂娜嫁人?!

    想到这个就一阵心头不痛快的伦格有些烦躁的看着窗外。那个约瑟林的护卫官阿尔比.卜伊赫在把他领到行宫之后就消失不见,按照他的说法,那是要去接待其他那些来参加比武大会的贵族。

    “所以请您务必参加今晚在行宫里举行的宴会,这是伯爵殿下为了欢迎所有来参加比武大会的骑士们特意准备的。”临走前卜伊赫发出了这样的邀请。

    可伦格知道,这些所谓参加比武大会的贵族,就是一些追逐财富和权力的角逐者,他们要用盔甲和长矛在比武场上展示他们的力量夺取锦旗,而胜利的奖品,则是一个叫玛蒂娜.埃.约瑟林的十三岁少女,当然还包括她那个显赫的头衔和一大笔价格不菲的嫁妆。

    也许考雷托尔会被当成嫁妆的一部分,不过伦格很怀疑约瑟林会有这么大方。那么玛蒂娜能得到的或许就只是一个并不情愿的丈夫,和某处偏僻城堡里孤寂的生活。

    身后桌边的随从依然在大声咀嚼着桌子上的食物,大盘的肉和蔬菜看上去很让人有胃口,烤的焦黄的黑面包和大麦酒摆的满桌子都是,甚至在几个地位较高的客人面前还摆着色泽鲜红的葡萄酒。

    说起来约瑟林在招待客人上并不吝啬,他知道该怎么取悦自己的客人,更知道怎么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个慷慨的主人,好以此得到他们的好感。

    或者说他干脆就是在慷他人之慨的随意花费着原本应该属于玛蒂娜的钱,

    “那位公主可能会嫁给个鳏夫老头,然后他会让她不停的生孩子,直到她刚刚三十岁地时候就百病缠身然后死掉。”法尔哥尼啃着手里地一块骨头不住摇着头,他嘴里嘟嘟囔囔的唠叨着。然后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塔索“你认为大人会去参加那个比武吗?”

    “当然。大人一定会参加地,”塔索因为受到了重视感到十分满足,他看看旁边的人。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之后,才用沾满油腻的手抹着胡子故意用神秘地口气说:“那位公主和大人那可是真正的生死之交,可以说如果没有大人,她已经死了好几次。而如果这位公主,也许现在的大人还在安达契当他的农兵。你们知道,虽然他是上帝的宠儿,可毕竟在那么个小地方是没什么出息的。”

    “你对大人的过去一定很熟悉,”一个教团随从兴奋的靠过来,他把自己面前的大麦酒推给塔索,然后脸上挂着讨好地笑容小声追问着“你能说说大人以前的事吗,他们都说他复活地时候出现过奇迹,那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有一道金色的光环笼罩着,就像那些讲圣徒的壁画?”

    “那个呀。那可是真正的奇迹,我也是亲眼看到过的。”塔索塌下身子让自己的下巴几乎贴在桌子上,开始对四周的人胡扯起来“你们知道吗,当初我可是亲眼所见,大人他呀……”

    听着那些人嘀嘀咕咕的声音,阿历克斯悄悄的从角落里溜到了伦格身边,他小心地看看主人地脸色,然后才低声说:“大人我想向您告个假,”说着他立刻又加上一句“只要一会儿,用不了多长时间。”

    “有什么事吗?”伦格心不在焉的回头看看胆怯地阿历克斯。

    “是这样的大人。我答应瓦莱丽。也就是村长的女儿给她姐姐带去些东西,”阿历克斯有些不好意思的的解释着“她姐姐嫁给了伯爵大人的厨子。听说她要生孩子了,这是她第一个孩子,瓦莱丽有些担心她。”

    “伯爵的厨子,约瑟林的厨子?”伦格的心头微微一动,他认真看着阿历克斯心里不住琢磨着,直到把可怜的小伙子看得有些口角发干才微微一笑“当然,你可以去做自己的事,”说到这儿,伦格忽然抬起手微微阻止阿历克斯张开的嘴,他慢慢探过身子用很小的声音对自己的这个新随从低声说:“不要告诉别人你要去哪儿,然后把那个厨子带来见我。”当夜色终于笼罩整个考雷托尔的时候,这座城市却令那些初来乍到的人意外的热闹了起来。

    不止是那些街头逐渐燃亮的昏黄火把,很多路边低矮的房子里都露出了点点灯光,喧嚣的吵闹声在街头巷尾此起彼伏。一群群衣着各异的商旅成群结队的走街串巷,他们在那些混合着劣等大麦酒和汗臭味的小酒店里进进出出,不时会有人被拖出来,走运的会被路人扒光后扔到街上的某个角落,不走运的就会被直接扔到臭气熏天的阴沟里,等到第二天和其他被冻死的人一起用驴车拉出城去草草的埋掉。

    可是人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们依然还是拼命喝酒,然后大声咒骂着自己平时不敢骂的某位领主老爷,直到他们终于喝光了自己口袋里的最后一点钱,他们才会钻进肮脏的小巷,去找属于自己的那块临时的栖息所。

    那些怀里还揣着金币的人则会为自己找上个暖和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如果有更多的钱,他们还会找上个虽然没什么姿色,却能让自己在寒冷的冬夜里中得到舒畅的**。

    这种堕落的狂欢会每天夜里都会发生,然后他们会在城南的圣格里高利教堂第二天早祈的钟声里醒来,虔诚的做祈祷和念忏悔经。

    不过说起来有个被很多人都忽略掉却十分有趣的事,那就是聚居在城北的穆斯林们也会随着圣格里高利教堂的钟声走上街头,他们会在路边铺好自己的摊子。然后随着教堂最后一声祈祷钟声的响过,沉寂了一夜的城市就会重新热闹起来。

    考雷托尔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财富,机遇,罪恶和虔诚奇怪的充斥整座城市,无数的人慕名而来。有地成为了富翁满载而归。有地则干脆从此消声灭迹再无下落。

    几乎每一夜都会有这两种人产生,幸运与落魄象双胞胎般伴随着这座城市里的人们。

    特别是当一位伯爵莫名其妙的带领着一群贵族骑士来到这里之后,突然充斥街头地骑士。贵族,士兵还有他们那些人数众多喜欢招惹是非的随从和仆人们,就成了让这座城市的夜晚陷入更加混乱的根源了。

    两个用粗麻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人在嘈杂混乱的人群里奋力挤过,他们小心的让过一个个看上去就满脸一副惹是生非样子的路人。然后在摆脱了几个衣着褴褛的**纠缠之后钻进了一条阴暗的巷子里,而这种地方好像天生就是为了酝酿阴谋才存在的,所以当这两个人走进小巷每一会儿,就看到了站在巷子路中央,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的身影。

    “大人,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他地手艺是最好的……”阿历克斯想为自己这个熟人说上几句好话,虽然他知道大人要这样见一个厨子,那肯定和什么厨艺之类地事无关。

    “我相信你一定是最好的。”伦格看着那个身体硕壮的厨子微微点头,伸手递给了他几枚金币“只要你把我带进行宫。这些金币就是你的了。而且你还会得到更多的报酬,你会非常富有,只要你肯帮助我。”

    “大人,这些都是给我的吗?”厨子贪婪的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金币,他小心的把金子揣进怀里,然后带着些警惕的看着对面面目不清地人“不过我不知道您究竟要进行宫干什么,要知道伯爵大人和玛蒂娜公主都在那里,而且还有好几位贵族和很多骑士……”

    “那么你是忠于伯爵还是玛蒂娜公主呢?”伦格低声问,尽管他从这个人贪婪地眼神里已经看出本意“如果你能用帮助自己的主人换取财富,你会拒绝吗?”

    “当然不会大人。不论是我还是我老婆。我们都是忠于公主地,而且我们会一直在考雷托尔呆下去。我们的孩子也会在这里生活,如果可能我甚至想让我的孩子继承我这个行当。”厨子费力的挺着肚子向伦格表示着自己的忠诚“所以只要是能帮到公主的,我都会去做,就是没有报酬也一样。”

    “我会对殿下说出你是多么忠诚的,也许你还有可能得到一块土地,不过这一切都要我能见到玛蒂娜殿下之后。”

    “那您就该快些了,公主今天晚上在参加完宴会之后就要进入圣格里高利教堂了,她要为明天的比武大会祈祷,这是伯爵大人的意思。”

    “我相信这一定是他的意思。”听到这个消息的伦格心头一阵阴郁,他伸出手暗暗感受着干冷的空气,想象着在那座空旷寒冷的教堂里,一个小女孩孤独的为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祈祷。第二天等待她的,则是象个被系上粉红丝绸的华丽礼物般端坐在看台上,等着被某个贵族当成获胜的奖品收入自己的城堡。

    “大人,我会让您见到玛蒂娜公主的,”厨子突然来了精神的举起了手臂“不过她身边那个莫莉安始终不离开她……”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能帮助我进入行宫,一切都由我自己来做,而你会得到你应得的奖赏。”

    “好的大人,我会给您留下通向厨房的小门。”厨子又摸了摸怀里的金币,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大人为什么要见玛蒂娜公主,可是从他嘴角露出的龌龊笑容上,伦格还是能猜出他心底里的那些想法。

    不过伦格并不想去纠正他,当看到考雷托尔如同一座金矿般的财富和可能换取的权力之后,是没有多少人会能保持住不去对那位还很年幼的公主动歪心眼的。

    特别是这位公主不但能让任何一个小贵族成为显赫伯爵,而她本人还是一个虽然名存实亡,却依然拥有巨大影响力的伯国继承人。

    这一切都意味着不论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迎娶到那位才十三岁的公主,即使是某个来自欧洲一无所有的穷光蛋都有可能立刻成为另一个让人羡慕的盖伊。

    走在回去的路上,伦格始终默默的寻思着这个令他烦恼的问题,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小女孩的婚姻而烦恼,更没想过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来面对这一切。

    “大人,请您原谅我,您应该成为比武大会的胜利者。”

    一直跟在伦格身边的阿历克斯突然紧张的开口了。说起来这是他成为伦格的仆从后第二次主动对伦格说话。

    “哦,为什么呢?”伦格没有停下来,他只是稍微回头,可脚下小心的避过那些黑暗中东倒西歪在街头的醉鬼和肮脏的阴沟。

    “玛蒂娜公主应该也是希望您得到锦标的。”阿历克斯有些懊悔自己的多嘴,可当他看到大人并没显出生气的样子,才接着说下去“她经过那么远的地方到安盖特见您,只见您!那就是说她只希望您为她夺取到锦标,说起来这就和村长女儿每次只为我带上水罐一样。”

    “那是因为你是跑的最快的。”伦格回头看着阿历克斯笑了“如果我想得到公主的水罐,那我就要成为你那样跑得最快的。”

    “可是大人,您已经有比赛弗勒斯了,不要跑的那么快了。”

    憨倔的仆人说出的话让已经走到行宫外的伦格发出一声低笑,他慢慢脱下身上的黑袍,露出里面早已换好准备参加宴会的黑色外袍。

    “记住阿历克斯,去和那个厨子见面之后在说好的地方等着我。”伦格低声吩咐仆人,然后大步沿着行宫通明的道路向宫殿走去。

    “大人您是……”一个站在台阶下的侍从好奇的看着这个只身走来的贵族。

    “这位是安施泰特和安盖特的贡布雷子爵!”

    随着优雅的声音从宫殿里响起,伦格看到满面笑容的盖伊在一个中年男人陪伴下走了过来。

第五十三章 “全民情敌”

    当盖伊把身边的中年男人介绍给伦格的时候,他的确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居然会是埃德萨的约瑟林。

    与盖伊的英俊潇洒和雷纳德的豪迈粗狂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也和雷蒙那种透着沉稳和老谋深算不同,埃德萨的约瑟林与其说像个伯爵不如说更像个穷乡僻壤的小乡绅。

    他总是略皱的双眉和一脸苦相的表情让他看起来糟糕,好像总是带着愁容的嘴角永远似乎为某些忧心忡忡的事显得紧绷着,这让他看上去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的多。

    当别人向他行礼的时候,这位名存实亡的埃德萨伯国的伯爵会尽量显得客气的回礼。当某个稍有身份的贵族对他显示出哪怕一点尊敬的时候,他也会用更尊敬的态度去回应别人,那样子好像生怕稍有怠慢,别人就会不高兴似的。

    “伯爵现在的处境很糟糕,他已经找过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不过显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盖伊和伦格一边在墙边的柱廊上走着,一边小声的对伦格解释着那个乡绅伯爵让人看起来十分怪异的举动“曾经强大的埃德萨伯爵居然沦落到向任何一个他见到的人求援的地步,这不能不说是耶路撒冷王国的悲哀,毕竟埃德萨名义上还是耶路撒冷的属国。”

    “那么伯爵没有向其他人请求吗,譬如安条克……”伦格试探的问,他的眼睛不时瞄上一眼那个可怜的乡绅伯爵,同时脑子里不住想象着他平时都躲在哪个乡间农庄里,不住盘算着该怎么把他堂妹的领地占为己有。

    “哈,安条克,波希蒙德?”盖伊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要让安条克的波希蒙德三世为埃德萨做些事,那需要降临一位天使才能说服他。要知道当他听说他的继父雷纳德被突厥人抓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囚禁了自己地母亲,好不让她能去救自己的丈夫,否则我们可怜的雷纳德也不会在异教徒那里当了整整十五年的囚犯。”

    盖伊一边讥讽的说着。一边指了指远处一个正和约瑟林说话的青年男人:“不过,波西蒙德天生贪婪从不放过任何机会。所以这次他派来了自己地表弟苏玛尔的埃里奥特,他想让表弟用联姻的方式为自己添加一块属地。”

    “苏玛尔的埃里奥特?”伦格仔细了想,虽然实在想不起来,可他知道自己肯定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而他现在关心的更多的是有关这些要参加比武的贵族们“难道这些人都是要参加比武的吗。可是他们……”伦格有些诧异的看着大厅里那一群有地身材硕壮,有的干瘦如柴,有的大腹便便,有地还没脱掉奶牙,而有显然已经可以当玛蒂娜祖父的贵族们。

    看到盖伊认真点头,望着这些老的过了六十,小的还不到十岁的贵族,伦格不由为玛蒂娜的未来暗暗摇起了头。

    “说到雷蒙德,我的朋友我正想有些事要问你。”盖伊像很随意的对伦格微微一笑。他一边示意伦格为自己的酒杯填满,一边用一种略微显亲近,让旁人看了不由暗暗议论地姿态边走边聊“他在离开安盖特之前带走了不少东西是吗。甚至听说他把驻堂神甫都带走了,这一定给你带来不少的麻烦吧。”

    “这没有什么殿下。我认为这么长时间来雷纳德大人能一直照顾安泰特已经是份很大地功劳了。何况他地儿子汉弗雷也已经带来他地话。他说带走地那些东西将作为我明年付给他地附庸税。这样我就有整整一年地时间来经营我地领地了。”

    “听上去不错。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发生战争怎么办?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萨拉丁地野心。我们都知道他虽然是个异教徒可也是个可怕地军事统帅。不要像别人一样认为我对萨拉丁毫不了解。我知道他地可怕。所以我才要尽快成为国王。因为只有一个拥有国王地耶路撒冷王国才能迅速地对萨拉丁地威胁做出回应。”

    盖伊脸上露出地陌生严肃让伦格似乎看到了一个没有见过地人。这地确是他所不知道地盖伊。甚至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地盖伊。

    那个在众人眼中只靠卖相得到公爵地位地欧洲小白脸。这时表现出地是对自己敌人罕见地了解和重视。当提到萨拉丁地时候。伦格甚至可以从他地口气里听出些赞许。这和旁人一直在议论讥讽地那个肤浅莽撞地盖伊是那么不同。以致伦格在这时都为自己突然想到地一个始终萦绕心间地念头犹豫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突然生出地这个念头是不是争取。或者说不知道是不是在有意无意地创造着对耶路撒冷地破坏。

    “大人。我想到时候我总会想出该怎么维护我地领地地方法地。”伦格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知道越说下去。自己越可能被引向一条势必要在盖伊和雷纳德之间做出选择地分叉路口。而现在显然还没到这个时机“殿下。我倒是对伊莎贝拉公主地态度更感兴趣。不知道她对于您是否能表示出应有地善意呢。不过至少她曾经对我透露过会有所考虑。”

    “这个我还要再次感谢你呢,”盖伊的心情好像好了起来。不过他依然还是克制着没有显出过多的得意“如果没有你对汉弗雷的挑战。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伊莎贝拉的母亲是最希望自己女儿成为女王的一个。而她的丈夫那个巴里安,这段时间简直比雷蒙还活跃,我真是怀疑他在做替代雷蒙成为摄政的梦。”

    “不过殿下,耶路撒冷必须有个国王而且要快,所以……”

    伦格知道该是提出那个想法的时候了,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他才选择在这种时候离开如是非漩涡般的耶路撒冷,因为当这个想法提出来之后,以后的一切都可能变得完全不同了。

    “所以怎么样,你有什么建议吗子爵?”盖伊随意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的腔调稍带调侃,事实上尽管伦格那突如其来对汉弗雷的挑战几乎彻底打破了耶路撒冷的势力格局。但是不论是盖伊还是其他人,他们都始终只把这个年轻人当成一剂难得的搅动僵局地调味品。

    他们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希腊农兵能真的成为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更不相信他会成为和自己一样能为耶路撒冷做出什么大事的人,所以盖伊的脸上挂着地始终是调侃,他现在的心情不错,特别是当他刚刚接到约瑟林的邀请。又听说了伦格见到安盖特被雷纳德“洗劫”的惨况之后,他立刻就打点一下感到了考雷托尔。

    现在他用满面笑容鼓励着伦格说出一个也许在他听来愚蠢无比的建议,不过他告诉自己,就是这个建议再愚蠢透顶,他也不会现出生气,因为现在眼前这位出身低微,毫无背景的子爵,正是自己自己所需要的。

    可是,他的这种无动于衷的笑容也只维持了那么一小会儿。当伦格降低声音说出自己地建议之后,始终态度从容的盖伊公爵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他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一双掺杂着金丝地眉毛不住抖动,尽管他立刻恢复镇静。,可是他的声音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漫不经心,看着伦格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深沉起来。

    “子爵,这是你的想法吗?或者说……是伊莎贝拉想通过你这样告诉我的呢?”

    “当然是公主殿下的意思,正如您和殿下以及其他人都知道的,我不过是为大人们传递消息而已。”伦格立刻随着盖伊的话说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去抢任何会让旁人关注的风头,特别是当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需要尽快揭开托尔梅那个秘密地现在。

    “的确应该是这样。”盖伊微微舒了口气,他为自己刚才对伦格的反应有些好笑,不过他很快就忘了这些,这时候他已经开始为那个“伊莎贝拉提出的建议”感到既意外又心动“那么伊莎贝拉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她这个要求,难道她不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吗?或者说她想当耶路撒冷王想疯了,居然认为我会接受这样一个建议?”大人,这个建议难道不好吗?”伦格看着盖伊露出的不以为然的表情暗暗叹息,他知道这些人对权力的贪婪到了什么地步。有时候他们甚至会做出宁可把一切拱手送给敌人也不向自己的政敌妥协的疯狂举动。

    现在盖伊显然在为了权力做着和其他人一样地蠢事,以至他即使也许这个“伊莎贝拉的建议”是唯一一个能让他自己尽快登上王座。而不是就这么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的僵持着。

    “这个建议好吗……”盖伊于其说是问人不如说是自问的喃喃说着,他的眼睛虽然依然看着伦格,可眼神却变得一时迷茫。

    但是只过了一小会儿,盖伊的嘴角就慢慢洋溢起一丝笑容,他伸手微微拍了拍看着自己的伦格肩膀,然后回头向始终在远处等待着自己命令的传令官克里福德微微示意。

    当他在一张靠墙木桌上把写给妻子的信小心封好递给传令官之后,他回头对始终看着这一切地伦格微微点头微笑着说:“子爵,如果这一切真地可以让我尽快成为耶路撒冷国王,那么你将肯定是第一个得到亲吻我王族戒指权力的人。”

    “我期待着这个荣幸尽早实现。”

    伦格向坐在椅子里地盖伊微微鞠躬。他这个动作令盖伊不由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已经成为了国王。在接受大臣的朝见。

    这让盖伊的心情变得更加好了,他站了起来。在搭着伦格肩膀走向那些一直注视着这边的贵族的同时,用一种对待亲信的口气低声说:“那些严肃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让我们看看年轻的子爵是不是能打动某位公主的芳心吧。”

    单调的古吉坦迈步舞,带着明显宗教臆想的骑士故事,某位当地主教歇斯底里的宗教宣言和天知道的哪位贵族小男孩随地大小便带来的臭味,这就是一场所谓豪华的贵族盛宴的全部。

    看着这些人,伦格不能不承认那些耶路撒冷的贵族至少还算贵族,而这里的绝大多数人更像未开化的野人。虽然他们当中有很多远道而来的欧洲贵族有一长串让你记不住的头衔,可越是那些自诩纯正的欧洲贵族,就越是透露出他们的野蛮粗俗和愚昧。

    以致当看到随着通报走进长厅的玛蒂娜,因为那股难闻的味道脸色直变,他就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大步走到她的面前,把一小袋早就准备好的花粉送到了她的手里。

    “殿下,我想这个能帮您好受些。”伦格小声说。

    “哦,谢谢子爵,”玛蒂娜因为看到伦格,脸上原本略露的紧张不由松弛下去,她把花袋放在鼻下轻轻嗅着,然后同样小声说:“那么你决定再次当我的骑士了吗?”

    “我会为您的意志而战,”伦格肯定的微笑,同时他的心底暗暗接上一句:“也是为我自己。”

    听到伦格的回答,一直一脸严肃的玛蒂娜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微微后退一步牵起拖地的裙摆,还带着些许稚龄的身段以一个宫廷贵妇标准的礼仪躬身行礼:“谢谢您对我诺言和忠诚,子爵殿下您的确是我的骑士。”

    “轰一阵喧嚣杂音即刻响起,那些来自各地的贵族骑士用愤怒,挑衅,暴躁和不屑的眼神怒视着这个破坏了规矩的敌人,他们想不到这人居然敢触犯众怒公然向公主示爱,更没想到公主会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这样一句话。

    一时间所有人的愤怒目光直射伦格,这让他不由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个典型的“全民情敌”。

第五十四章 贡布雷子爵的幽会

    伴随枯燥做作的舞步和如同葬礼配乐般的抒情曲调,所有人都在吉特拉琴乐曲的伴奏下缓慢的行进着。

    虽然对后世那些劲爆舞步并不十分欣赏,可看着这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木偶动作,伦格还是有种想打哈欠的感觉。

    直到终于轮到他和玛蒂娜共舞,他才有些笨拙的走到公主面前,可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每当要迁住少女手臂的时候都要稍微弯腰,而公主则总是要垫起脚尖才能和自己并排前进,这让他不由对一直试图娶个年幼妻子,甚至是娶个还没有脱离童年女孩的那些人感到说不出的厌恶和反感。

    但是其他人却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们看到那位年幼公主在和贡布雷子爵共舞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的欣喜,而当他和其他人一样在错身而过时小声对公主诉说情话时,人们都看到了她脸上立刻露出的那种明显与对待别人不同,略微诧异之后的欣喜和甜蜜。

    这让那些追求者不由对这个强大的敌人一阵痛恨,直到看到他终于伴着舞步和公主分开走向一边,他们才暗暗缓上一口气。

    就在这时,人们看到一个上身穿着蓝色短袍,下身被一条土黄色窄裤和系腿绳包裹着的年轻人,向着刚刚走到一根石柱下的伦格走了过去。

    对这身看上去有些古老的打扮伦格稍微觉得好笑,这种早已经不流行甚至都快绝迹的查理曼时代的服装让他好像看到了个古人向自己走来,尽管对他来说,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列为古人那一类。

    不过当看到那人衣服上烙印的黑色底纹上白色斜斧的纹章,他不由又觉得十分眼熟,直到那个年轻人走到他的面前微微鞠躬,然后用带着明显的口音开口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标志。

    “尊敬的子爵大人,我是苏玛尔的埃里奥特勋爵的侍从,我地主人邀请您过去和他一起喝一杯。”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说。他头上那个锅盖似的发型在说的时候纹丝不动,就好像一顶真正的锅盖般扣在他硕大的脑袋上。

    “埃里奥特勋爵……”伦格仔细看着他胸前地纹章,他这时已经想起,这个埃里奥特勋爵就是当初他为了追踪玛蒂娜的踪迹而到圣西门港去的路上遇到的那位骑士,也是在他的队伍里,伦格发现了那个诱拐玛蒂娜离开罗拉斯堡垒的哈里多。自己在跟踪他们的时候被发现,接着就被绑到了海上……

    伦格的心里不由回荡着那段经历,这时他似乎又看到了船上的恶战和那个俏丽船头,长发飘摆,意气飞扬地女海盗,不过这一切都在对面那个侍从微带疑惑的轻问中北打破:“大人,您是否愿意过去?“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听到这句话伦格笑了,他知道那个埃里奥特肯定把自己当成了某个有威胁地对手要在较量之前称称重量吧。

    随着那个侍从慢慢穿过大厅。在一块很大地凹陷进去地地方。他看到了那位埃里奥特勋爵。不过当走近之后他才看到了那位勋爵脸上明显是因为天花留下地可怕痕迹。还有他那种绝对称不上和气地眼睛。

    “我想我可能会向您挑战。”埃里奥特干净利索地说出了自己地话。他毫不掩饰露出对伦格地敌意是那么强烈。以致四周地人都立刻感觉到了这个角落里古怪地气氛“我是不会放弃公主地。这从我知道自己可以享有求婚地权力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

    “这是您地权力大人。不过可能您听说过我曾经为了殿下冒过地生命危险。”伦格意有所指地看着勋爵。不过他没有从那张麻脸上看出什么意外地神态“而殿下也认为我是她地骑士。那么我会为了这个荣誉保护她地。”

    “那您就等着我地挑战吧。一切由剑决定!”埃里奥特声音强硬。

    “我随时等着您地挑战。至于结果。一切由上帝决定。”伦格气态平和。接着他就一把抓起旁边地整整一陶罐葡萄酒大口喝了起来。不过他显然不是那种喝酒地料。随着一阵咳嗽伦格步履蹒跚地向后退去。这让旁边地人不禁一阵哄堂大笑。

    随着四周人因为听到一场决斗地消息变得兴奋不住地碰杯。伦格转身慢慢向角落走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够抢眼地了。接下来就要尽快地让别人忘记自己。而之前地抢眼大概也不会让人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很不错的一场好戏,”站在火炉边用小匕首割着烤肉架上羊腿地盖伊对身边的乡村绅士咕囔着“我的朋友,你不觉得考虑那位子爵也是不错的想法吗,请你想清楚安条克的波西蒙德和我,你认为哪方面更有可能帮你完成复国的梦想?”

    “可是殿下,埃德萨在需要王国支援的时候,我不知道现在应该向哪位提出我的请求,”约瑟林看似无奈的表情里透着少许圆滑,他如同一个终于扳回了些许劣势的赌徒般拿捏着自己那点资本。然后奋力为自己寻找着一切能翻本的机会“如果殿下您能答应。并且能给我写下一份书面声明保证帮助埃德萨复国,不论是我还是我的堂妹玛蒂娜。都将立刻向您宣誓效忠,这样难道对您成为耶路撒冷王不是很有帮助吗?”

    “你的堂妹已经宣誓效忠于我了。”盖伊满嘴流油的说着。

    “可她依然是约瑟林家族的人,考雷托尔也还是埃德萨的领地!”约瑟林气急败坏的一刀切下一大块肉放在自己面前的锡盘里用力剁着,很快那肉就变成了一堆烂泥。

    “那么我的朋友你是需要一份书面的保证?”盖伊不动声色的询问着,他这时突然开始暗暗感激起伊莎贝拉来,他发现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个建议的确是个最好的,也是能最快的打破耶路撒冷王位争夺僵局的办法,这让他不由觉得伊莎贝拉地确是长大了不少,居然能想出那种对双方都有利的古怪想法。

    “对,我要保证!我可以把考雷托尔给玛蒂娜的丈夫,不论他是谁,只要能真正保证帮助我复国。而不是那些口头许诺和各种理由的拖延。”约瑟林终于开出了自己的底价,他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堂妹地价钱,然后就抬头用一个商人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买主。

    “这倒是不错,而且也很公平。”盖伊嚼肉的嘴慢慢停了下来,看着约瑟林凝重的表情,他暗暗好笑。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注定又要失望了“那么既然如此我们可以这么办,你可以以考雷托尔为条件继续你的比武,不过我的书面保证却不能立刻给你,毕竟这关系到我妻子的权威。我必须经过她的同意。”

    “真地,那么说您已经答应了?”约瑟林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多少年来几乎经历尽三代人的努力就要看到希望地喜悦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我可以等待,我甚至可以用各种理由拖延比武,只要经过西比拉公主用印的文件一到,我就会想办法为您那位子爵寻找机会。必要时我可以废弃比武。”

    “不不不,”盖伊摇了摇油腻的手指头,然后又向约瑟林微微一勾。在两人的脸几乎凑到一起时他小声说:“你不需要停止比武,甚至你还要用最公正的方法,我希望看到的不是一个被人诟病的结果,而是一个完美的结局,至于贡布雷子爵会为这个付出多少代价,那就不是需要你**心的了,要知道在通往荣誉地道路上总是需要一些人倒下的。”

    “哦,当然殿下,一切遵从您的意志。”约瑟林在稍一诧异之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他略带怜悯的在大厅里寻找着那位子爵,希望好好看看这个被盖伊公爵“关照”的年轻人,不过他失望的发现自己却没看到那位子爵“也许过于兴奋喝多了吧。”他不经意的唠叨着。

    在行宫大厅的一扇侧门边,阿历克斯正紧张地来回走着,他不时的看看通明的行宫门口,然后又焦虑的走动着,在他身后不远处是一条狭窄的走道,从那里可以直通行宫内堡。

    虽然考雷托尔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成为死海边一座举足轻重的贸易重镇。可是多年来那些谨慎的玛蒂娜,只是不住的把钱投在加固更高的城墙和修筑更深地壕沟上,而不是用在布置和扩建自己生活地内堡。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当来自叙利亚的一股股阿拉伯骑兵进犯骚扰地时候,这片土地还始终能坚持不懈的抵御着那些不同部落,不同君主的异教大军,甚至这一举动也间接的帮助了安盖特和更远处的博特纳姆,只不过也正是这坚固的城墙和扼守住的通关要道,令无数人为之贪婪窥伺。垂涎不止。

    一声不大的声响吓得阿历克斯微微一抖。直到看到伦格小心的从侧门里走了出来,他才稍微出了口长气。然后立刻把准备好的一身粗麻衣服递了过去:“大人,这是您要的,不过大人,你这样离开宴会会不会被发现?”

    “放心,我已经早有准备。”伦格把自己身上沾满酒气的衣服脱下来换上那件麻衣“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因为喝的太多正在睡觉,即使是盖伊来问你也不要慌张。他不会对一个喝的烂醉的酒鬼有兴趣的。”

    “那就好大人,我已经和那个厨子说好,现在他应该正在内堡的小门边等着您。不过您什么时候回来,难道您想就这么去见玛蒂娜公主吗?还是您想把她直接偷出来?”阿历克斯有些呆愣的看着顺手把一捆木头扛在肩上,看上去完全像个普通仆人的伦格。

    “当然不会,除非我把安盖特打造得能抵挡住任何人的进攻,”伦格对忧心忡忡的仆人微微一笑“找个地方自己喝点酒好好睡一觉,那样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说完,已经完全变成了个仆人模样的伦格扛着那捆木头慢悠悠的顺着走道向那扇小门走去,随着越来越近,他脚下踩在碎石地上发出的声音在夜里也显得格外的响,一阵心跳刺激着他的身体开始冒汗,他知道自己是在冒险赌博,也许当那扇小门打开的时候,等待他的是一群手握利斧的士兵,或者是早有准备的刺客,但是这时他已经不能停下,因为他知道玛蒂娜会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他,当他们共舞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脸上露出的那种略带紧张和兴奋的样子历历在目,这让他即为那个女孩对自己的信心感动,也为以后究竟该怎么办而忧心。

    “吱呀”一声小门悄悄敞开了,不过令伦格意外的是,站在门里的并不是那个厨子而是一个长相平常脸上略显操劳的年轻女人。

    “大人我是瓦莱丽的姐姐,”女人谨慎的仔细看了看伦格之后才低声说“我丈夫现在正在做饭离不开,所以他让我过来接您。”

    “哦,那就要谢谢你的,”伦格把早准备好的几个金币塞到了女人手里“我想立刻见到公主,只要你带我过去然后替我守着这个小门就可以。”

    “可是大人,公主的侍女莫莉安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女人不安的说,虽然她知道这么帮着一位年轻人随意接近公主其实是在犯罪,可金币的分量却让她不由忽视了这种罪恶“那女人几乎从不离开殿下,甚至她就睡在殿下卧室的外间,想要避开她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她的丈夫来找她,她才会离开那么一阵。”

    “可惜今天她丈夫没来,”伦格小声嘀咕了一句之后安慰着女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不用担心自己被发现,也不用担心会因此得不到报酬”

    心思被揭穿的女人有些脸红,她默默转身领着伦格向前走去,当穿过了几幢相连的房子之后,她停下来指着远处一排浓密的棕榈树后的房间小声说“大人,那就是殿下的房间。”

    “好的,你去守着那小门吧。”

    打发走女人之后,伦格悄悄沿着棕榈树墙走去,就在他走到尽头,刚要走出那片阴影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棵树后一对紧紧拥抱相互亲吻爱抚的男女。

    借着月光,当伦格逐渐看清那两个人的容貌,他的心不由突的一颤。

    他的身体立刻隐在幽暗的树冠阴影之中,看着那两个人,伦格的心头不住盘旋着丝丝意外。

    同时,一阵他早已经十分熟悉的薰衣草的香气从那两个幽会的男女方向传来,这让伦格原本迷惑的心思更加诧异。

    “居然会是他,而且这香味,难道……”

第五十五章 少女的祈祷

    黑暗之中的笑声和轻声呻吟不住传进伦格的耳朵,他弯下腰借着树冠的阴影小心的移动着步子向玛蒂娜的寝室方向潜去。

    虽然是夜晚,但是皎洁的月光照出了那两个偷情男女的本来面目。

    让伦格十分意外的是,那女的俨然是玛蒂娜的贴身侍女,塔索的妻子莫莉安。而男的居然也不陌生,他正是当初诱拐走玛蒂娜,而且差点要了伦格性命,把他卖给奴隶贩子的那个哈里多!

    看到这个人伦格不由立刻想到了当初那些事,在这时疑惑和费解已经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永远无法找到出口的迷宫,以前那些想当然的猜想和结论已经变得复杂混乱,无法琢磨。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简单的认为玛蒂娜的被囚禁,只是雷蒙和他老婆埃施瓦夫人为了摆脱约瑟林家族的纠缠和为了与安条克联姻的结果。

    可现在看来却似乎不是这样的了,而且伦格发现自己猜测的步伐,正带着自己向另一个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方向狂奔!

    这一切都那个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香气有着无法割裂的关系。

    那种香气他曾在那个沙漠之王奈里兹的帐篷里闻到过;曾在伊莎贝拉家花园的凉亭里闻到过;曾在瑞恩希安招待各方贵族的豪华盛宴上闻到过,甚至就在刚刚不久前,他还把那种掺杂着某种独特薰衣草香味的香袋送给了玛蒂娜!

    而现在,他却又在这对偷情男女的身上闻到了这种独特的香气,这不能不让伦格感觉到似乎这些人之间串联着的,令人无法理解又难以忽视的关系。

    “哦,别这样哈里多……”莫莉安绝对不会对塔索使用的骄腻声调从树冠下传来,伦格的不由稍微一停然后弯下腰,他知道那两个人这时不会顾及四周的动静,所以他小心的迈动脚步继续向前走去,可这时传来地一阵低低细语却让他不由停了下来。

    “亲爱的,只要一切顺利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那个该死的瘸子会得到报应的,他居然占有我的女人那么长时间。”

    “你可真贪婪。我先是他地妻子才是你地情人呀。”莫莉安在男人地怀里不住扭动着。嘴里发出若有若无地呻吟“如果当初我早就认识你。也许就不会和那个瘸子一起到地黎波里去了。也许我们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快了。亲爱地快了!”哈里多好像突然兴奋起来。他在莫莉安身上一边乱吻。嘴里一边不住地小声唠叨“只要玛蒂娜公主按大人安排地那样嫁人。一切就都好办了。那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要知道大人对我很赏识。他甚至还赏给我我送你地那些花粉。那可是十分贵重地东西。多少人花大价钱都买不到呢。也只有大人才有本事得到这种奢侈地东西。然后我会成为大人地侍从。你就是侍从地老婆。也能站在大厅里陪在那些贵妇人们了。”

    “可是塔索……”莫莉安想起什么地声音犹豫起来。

    “那个讨厌地瘸子会不得好死地!还有他那个命长得出奇地伙伴。我真奇怪当初他怎么会没死在海上!”哈里多愤恨地自语着。而且他似乎把这种愤恨付诸了行动。

    随着莫莉安一声轻微呻吟。她隐在黑暗中地身体不住扭动着。嘴里还不时发出轻微地喘息:“可是。可是他是上帝地宠儿呀。也许你当初就不该。不该对他有那种想法。”

    “哦。那个该死地人。”哈里多想起什么地稍微把莫莉安推离自己地怀抱“知道吗。当初就是因为畏惧上帝宠儿这个奇迹我才不敢亲自动手。我让那个奴隶贩子把他带得远远地。只希望他死在一个和我无关地人手里。可是上帝好像一直都在眷顾那个人。他不但没死甚至现在成了一位贵族。”

    说到这儿哈里多稍微喘了口气,他再次把莫莉安揽进怀里在她的身上抚摸着“不过没关系,就算他再了不起也不行了。玛蒂娜公主的嫁人会让他那块巴掌大的领地成为靶子,他高兴不了多久了。既然这个上帝宠儿的幸运来自上帝,那么他就该为上帝奉献自己的一切。”

    “可是还有塔索。”莫莉安有些担心地说“他毕竟是我丈夫。”

    “别提那个老混蛋,如果没有他你现在就是我老婆了,他死了更好,让他跟着他的主人下地狱去吧。”

    “别这么说……”

    甜腻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伦格没有再听下去。他悄悄沿着树冠的阴影继续前进,当绕到房子后面看到一扇半掩的用整块木板做成的窗户之后,伦格攀住窗下的探出的石棱悄悄爬上了窗台。

    在一侧稍显昏暗的房间里,伦格看到玛蒂娜正翘着脚站在床上用麻绳把一个小篮子挂到裸露地房梁上。

    摇晃地灯光把玛蒂娜瘦小的身影投在墙上看上去显得更加纤弱,身上地内袍因为因为颠着的脚尖抬着胳膊提得很高。露出了小巧的脚丫和两截白皙的小腿。她一边不住的摇晃着绳子一边慢慢挪动脚步,似乎要把篮子逐渐隐藏到墙边一块凹陷进去的地方里。那样一来如果不是仔细看,即使站在篮子的下面,房间里的人也不会轻易发现头顶上的秘密。

    不过伦格这时已经不能等待她做完这件事,他轻轻打开木板窗,随着木轴发出的轻响,他已经一下跳进房间,玛蒂娜显然被突然出现的伦格吓了一跳,她抓着绳子的手僵在那里,微张开的嘴里险些发出声音。

    “我吓到你了?”伦格快步走到她面前帮她抓住绳子用力向侧面一拉就把那篮子扯到了凹处,然后他顺手把绳子拴在了床柱的帷幔褶皱里。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玛蒂娜站在床上一把抓住正好和她一边高的伦格肩头“我以为你觉得不值得为我冒险呢,我一直在不停的祈祷,祈求上帝让你来到我的身边,我还向圣母发誓,如果你不来了我就把领地献给教会然后去当修女。我甚至想着如果你因为其他原因不能来,我就自己离开这个地方。我都准备好了,如果逃走我会连莫莉安都不会告诉。因为我不信任她了。”

    “为什么?”伦格抬头看看那个篮子“难道你发现她的事情了吗?”

    “你也发现了?”玛蒂娜抓着伦格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莫莉安和我哥哥,还有那个当初劫持我的人都有关系,就是那个叫,叫哈里多地。”

    “我已经知道了,告诉我你都知道什么。”伦格急促的问,他原来要潜进玛蒂娜住处探听消息的计划因为那个哈里多的出现完全被打乱。甚至当想到哈里多的话和那个他无比熟悉的香味,他就觉得在这些错综复杂地阴谋后某个叫瑞恩希安的身影在若隐若现中摇晃着。

    “是那个埃里奥特勋爵带他来的,我的上帝你能想到我见到他的时候有多害怕吗,伦格我害怕真的害怕!”玛蒂娜一把搂住伦格的脖子哽咽的哭泣着“他装着不认识我,可我知道他们的都在欺骗我,现在我属下地那些骑士已经被我堂兄调到考雷托尔外去了,这栋房子里几乎已经再没有我的亲信了,而且我还发现莫莉安居然和那个哈里多……”

    “我已经看到了,”看着女孩脸上的绯红。伦格轻轻在她耳边说“这些人想得到地是你的考雷托尔,只要你把领地当成陪嫁,那这些人就会内讧。”

    “可是这是我家族的领地!”玛蒂娜惊诧的看着伦格“这是属于我的城堡。我的徽章上还有代表考雷托尔的金钥匙,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好好听我说玛蒂娜,”伦格抓住女孩的两臂不让她乱动,一双瘦弱地臂膀在他的手里微微的颤抖让他感受到了她的畏惧“你的堂兄约瑟林垂涎你的领地,可其他人一样在盯着考雷托尔,现在你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就是用领地牵制住他们所有人。我要你仔细听着,去对你堂兄说:你会把考雷托尔作为自己的陪嫁,然后向所有人宣布你嫁的人,将成为考雷托尔伯爵。”

    “不可能。堂兄不可能答应地。他会以我的领主的身份禁止我自己做这样的宣布,如果那样他就什么都得不到了。”说到这儿,玛蒂娜的双手微微抬起捧住伦格的脸“如果……如果最后娶到我的不是你而是别人,我怎么办!难道你能保证会成为我的丈夫吗?”

    “我?”伦格稍微一愣之后有些错愕,他没料到这个才十三岁的女孩会问出这样地话,想到这个站在床上才和自己一样高地女孩居然说要成为自己的妻子,一时间伦格觉得她真是有些超出年龄地成熟。

    “难道你不想娶我?”玛蒂娜愕然的看着伦格,她眼中的意外和无助让她看上就好像随时会倒下“如果你不娶我,那我就可能会成为那个埃里奥特勋爵的妻子。或者其他什么人的妻子,我的堂兄也会得到考雷托尔,我的一生也就完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听到玛蒂娜为自己描述的这个惨淡未来,伦格心头没来由的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闷涨。他用力摇摇头,紧绷的嘴唇里发出一声叹息:“我不会让你遇到那种事的,我说过我是你的骑士,那么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你遇到那种事!”

    “我的骑士……”玛蒂娜稚气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可是随着从走廊里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和嘈杂的喧嚣。她的笑容立刻变成了一阵惊骇“上帝来人了。你快走。”

    同样听到声音的伦格一步冲到了窗边,可他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不知什么时候。房子外已经站了好几个身穿绣有约瑟林家族徽章的士兵,他们举着火把站在外面的空地上,而莫莉安这时正一边整理着明显混乱的衣服一边穿过那些士兵走进通向前廊的门口。

    “上帝这怎么办?”玛蒂娜几乎要哭出来的低喊着,她这时站在床上不住的跺着两个小脚丫,木床被她跺得咚咚直响。

    “别紧张,我不会有事的!”伦格拉住玛蒂娜在她明白过来,一把把她按在床上,用被子盖好,然后回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殿下,您的堂兄和一位客人来见您了,能允许我进来吗?”房门轻轻敲过之后莫莉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玛蒂娜惊恐的听这包着粗铁辐条的房门门轴发出一声轻微响声,然后房门被轻轻推开,莫莉安还微带潮红的脸出现在了房里的两个人面前。

第五十六章 少女,领主,考雷托尔

    “殿下,伯爵大人和客人正在外面等着呢。”莫莉安看着缓慢的从床上坐起来的玛蒂娜“伯爵大人希望您能快些去见他。”

    “知道了我这就去,”玛蒂娜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和动作掩盖着内心的紧张,她缓慢拿起旁边的一件长袍,可又因为想到什么而略显迟疑。当看到莫莉安有些不耐的脸色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的脱下身上那件内袍,**的皮肤在灯光泛着白皙的光泽的映照下换上了衣服。

    “殿下,伯爵大人就在外间,那位客人在大人眼里可是非常重要的,所以殿下您一会儿见他们的时候最好让他们高兴些。”

    莫莉安向门外举手示意,她一边小声叮嘱一边转过身引着自己的女主人向门口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头顶横着的房梁上那块凹进去的阴影里站着的一双脚。

    当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之后,躲避在房梁上的伦格悄悄的跳到了地上。他小心的来到门边侧耳倾听着。随着一阵听上去颇为杂乱的脚步和此起彼伏的说话声,伦格听到了卧室外间的起居室里约瑟林伯爵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

    “亲爱的堂妹,这么晚了打扰你真的有些不太合适,不过我想如果和你的幸福比较起来这样的打扰反而是件好事了。”约瑟林好像永远带着讨好他人的声调透过房门传进伦格耳朵。

    “我相信您始终是为我的幸福着想的,堂兄。”玛蒂娜虽然还稚嫩却始终尽量维持着尊严的声音,让伦格似乎看到了一个用纤弱肩膀奋力支撑着她无法支撑的重担的小女孩。

    “所以殿下我们希望能得到您的允许,为您明天的比武制订一些条件。”一个让伦格听了并不陌生的声音让他地脑子里不由闪过个奸商的身影“我相信我们一定会为你找到位令您满意的丈夫,这不仅关系到您的幸福,也关系到您地领地和人民。”

    “我也相信您会为我的堂兄做出令他满意的事情,”玛蒂娜尽量让自己的话不那马直接,可她最后还是带着孩子的执拗赌气的加了一句:”也许对您来说,贵族头衔和领地也是可以买卖的吧。”

    “哦。殿下,您可真是误会我的好意了。”瑞恩希安好像受了很大误解地为自己叫着屈“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也许有我的私心,可我能对上帝发誓我真正的目的不但是纯洁地也是最高尚的,而且我相信您现在对我的误解在将来也会有所澄清。☆☆也许到那时候您还会为自己认识了一个虽然唯利是图可心地善良的人高兴呢。”

    “好了玛蒂娜,这一切就这么定了,”约瑟林有些不奈法的打断了那两个人的唇枪舌剑“明天地比武将是整个考雷托尔最重要的事情,在那里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要给自己更不要给家族丢脸。”约瑟林明显带着威胁的口气让卧室里的伦格似乎看到了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可实际上这个乡下士绅这时候一脸疲惫,微显浑红的眼睛里到处都布满了血丝。

    “遵从您地命令殿下。”玛蒂娜抻起衣角微微弯腰鞠躬。她尽量保持着自己地尊严不让自己在这两个人面前失态“我是约瑟林家族地继承人。是考雷托尔地玛蒂娜。我知道自己应该如何维护家族尊严。也知道该做出什么样地选择才会为我领地地人民负责。”

    “那就太好了。公主殿下是个通情达理识大体地人。在这方面她显然是继承了约瑟林家族地高贵传统。这应该很让您满意不是吗大人?”瑞恩希安不知是挖苦还是赞美地话让约瑟林感到说不出地难受。不过他还是用沉默回避了这个令他烦恼地想法。

    “那么殿下。您要在明天正式宣布您选择丈夫地决定。同时要从那些骑士里选择一个让对您和大家都满意地丈夫。”瑞恩希安毫不放松地叮嘱着。他地口气就好像他才是能决定玛蒂娜婚姻地埃德萨领主。这让约瑟林实在有些尴尬。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地确需要这个人地帮助。特别是当他想到自己那日见糟糕地收益。约瑟林就不由干脆默许了瑞恩希安在这件事上地主导地位“殿下您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知道考雷托尔地重要。所以请您一定要谨慎。至于说到谁比较适合我想这应该是伯爵大人为您解释。”

    “是这样地玛蒂娜。我们认为……我认为苏玛尔地埃里奥特勋爵是个不错地人选。你知道他地表哥是安条克地波希蒙特。还有福莱利男爵他是一位法国贵族。在马耳他岛上还有他家族地一个职位。最后就是那位似乎和你关系不错地贡布雷子爵……”说到这儿。约瑟林微微摆动了下一头乱糟糟地头发地脑袋“这位子爵现在在耶路撒冷名声很高。☆☆甚至据说还组织了自己地教团。如果他能得到教皇陛下地允许。那么前途不可限量。不过他地领地在安盖特。那地方原来是属于雷纳德地。这个可不是个好兆头。”

    “那是什么意思?”玛蒂娜因为听到伦格地名字声音有些异常。她并没有注意到瑞恩希安看着她地眼神里透出地玩味“是说这位子爵也可以成为我地丈夫人选吗?或者你认为我应该在他们当中选一个更让你满意地?”

    “我认为你应该嫁给一个对家族最有利地。”约瑟林终于因为堂妹地倔强有些生气了。他向前迈出一步紧盯着瘦弱地玛蒂娜“我让你嫁你就必须嫁。而且你必须当众宣布由我作为考雷托尔地永久领主。永远把考雷托尔至于我地保护之下。”

    “这才是您想得到的对吗。大人。”玛蒂娜仰着头看着约瑟林。过了好一阵她才微微点头“请放心我会这么做的,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听到玛蒂娜终于说出了自己希望的答案。约瑟林不由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停的挠着自己的头发,还回头得意的看看始终看着这一切的瑞恩希安,他甚至这时候觉得自己对眼前一直供养着自己地商人也不那么畏惧了。

    只要能得到考雷托尔就能得到财富,进而得到骑士和士兵的梦想让约瑟林似乎看到了复国的希望,他兴奋的在原地转着。过了好一阵才想起什么来地双手一拍:“对了,明天的比武大会上我要让人树立起埃德萨的旗帜,而你我的堂妹,你要坐在我的身边。我不会忘记你是我的继承人,在我没有后代之前你一直会是我的继承人。”

    看着约瑟林已经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瑞恩希安稍带不满地皱了皱眉,虽然他始终并不看好这个亡国之主,可是他也还没想到这个人会为了复国已经近似疯癫的地步,他稍微张了张嘴想阻止约瑟林不切实际的想法,可接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大人。让所有人知道你对考雷托尔主权不可辩驳的事实。还有对所有未来地考雷托尔伯爵的宗主地位是个不错的想法。”

    “当然,我知道我始终是对的,一直是对的。”约瑟林得意的对瑞恩希安使劲点着头“我会让考雷托尔成为埃德萨新地希望,如果可能这里就是未来新埃德萨的首都!”

    “您可真是睿智,殿下。”瑞恩希安微一鞠躬然后转身向满面漠然的玛蒂娜微笑着说:“殿下打扰您的休息实在抱歉。不过我相信你的选择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要知道上帝的安排总是在世人在不经意间展现奇迹,我相信您一定也会得到这种奇迹的照拂。”

    在又是一阵繁琐沉闷的相互行礼之后,外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当伦格从木窗缝隙间看着那些举着火把地随从身影消失在甬道尽头之后,听到了房门的轻响。

    他回过头,看到一身华丽外装的玛蒂娜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她的眼中闪动点点泪光,小巧挺直的鼻尖不住**,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他想夺走我的领地,他就那么直接说出来了,他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还说如果我不遵守他的命令,他会把我送到我父亲那里去。”玛蒂娜终于遏制不住自己的扑进伦格怀里低声痛哭起来他居然这么威胁我,他想要害死我!”

    “你父亲?”伦格有些莫名其妙的低声问,他不明白为什么约瑟林会做出这种奇怪地威胁。

    “我地父亲,你不知道吗。他就是那个有名的杀子地约翰。”玛蒂娜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看着伦格,可想到他以前只是个小农兵之后就继续自己解释着:“我父亲受到了诅咒,有一次他喝多酒之后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我的两个哥哥都被他杀掉了,那时候我才刚出生,如果不是仆人带我逃的快,他会连我一起杀掉的。后来他们把他关在了凯拉他自己的山崖城堡里,到现在也不允许他离开那座城堡。”

    “这真是贵族的怪嗜好。”伦格心里不由为那些贵族奇闻异事感到有些咋舌,不过他却没想到自己现在也已经成为了这种被人探究的贵族之一了。

    “听着玛蒂娜,我不会让他把你送到山崖城堡去的。明天你应该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你要当众宣布把考雷托尔作为自己的嫁妆,这样那些贵族就会争夺领地。不论是谁这时候都会再听约瑟林的。对他们来说安排好的支持者会变成他们的对手,任何人都不会甘心只为他人战斗,每个有资格的贵族都会认为自己是有机会的。”

    “可是那样,如果是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是一个你无法战胜的人获得了锦标怎么办。”玛蒂娜紧张的抓着自己的领口“你曾经答应当我的骑士,你会为我战斗队吗,可是如果不是你获得锦标呢?你难道就要看着他们当中某个人娶走我吗?”

    “玛蒂娜,你放心下来。”伦格轻轻抚摸着怀里少女的头发安慰着她“我知道这很难,我们也都知道要获得锦标是多么难,可是你要相信我,现在我不能对你说清楚,可要知道很快你就能明白了。别忘记古老的贵族习惯法里有些东西是不能逾越的。”

    说完这句让玛蒂娜不明白的话,伦格又用力一拥女孩让她放心,然后向窗口走去。

    “等等,”玛蒂娜快走几步举手攀住伦格的肩头,让他低下身子的同时跷起脚尖“这个吻是答谢你的忠诚,”她轻轻吻上伦格额头,接着柔嫩滑润的嘴唇微微向下到了他的唇边“这个吻是为了祈祷上帝赐予你力量和智慧。”玛蒂娜的嘴唇带着生疏和怯意落在伦格唇上。

    有些意外的轻触着少女嘴唇,伦格在柔软唇间和她紧攀自己脖颈的手上感受到少女的紧张,怯意和羞涩,可也从她紧绷的身体上感受到了对未来的恐惧无助。

    和阿赛琳那坚定强悍不同,玛蒂娜微微颤抖的嫩弱身体充满令人怜惜的娇柔。拥抱着这样的躯体,伦格手臂不由微微用力收紧,于是他听到怀中少女加剧的轻微喘息。

    “不用担心我的小人儿,我会成为你的骑士的,而且我会把你从可怕的恶龙手里救出来。”

    伦格小声在玛蒂娜耳边轻轻诉说,又在少女腰间用力一拥后放开她的身体,打开微掩的木窗稍一观察,跳出窗户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之中。

    鲜明的旗标,嘹亮的号角和披着简易马衣的高大战马,一切都在干燥的尘土和清冷的晨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考雷托尔的居民随着人潮逐渐涌过广场集市的水池和行宫门口,最终聚集到一片用栅栏围起来的宽大的场地前,

    当一队举着不同家族徽章的侍从出现在人群面前,民众的欢呼声立刻响彻整座城市,他们知道一场决定考雷托尔领主和他们自己命运的比武即将开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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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介绍:
实心熊的架空历史小说新书----
一个现代的中国年轻人,当他在举世闻名的圣城意外身亡之后,经由神秘的力量,他的灵魂跨越千年来到了战乱纷争的欧洲中世纪。
在那个时代,他亲眼看到了历史上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骑士,也亲眼看到了一幕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
在这副几乎左右人类文明展的画卷中,这个重生的中国年轻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等待他的,是天国?还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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