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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实心熊     征服天国txt下载     征服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章 秘密,还是秘密吗?

    祈祷者殿堂上空飘荡着代表死亡的黑灰色烟尘的时候,隔着整座耶路撒冷城另一边的一座别墅里,西比拉公主正陪着自己的丈夫挑选招开宴会所需要的食物。

    大盆的番红花,剁得很细的撒着姜末的肉桂,还有掺了少许蜂蜜的自酿酒,整个别墅的厨房里到处飘荡着令人愉快的香味。

    “夫人,这个的味道是不是有点淡呢?”盖伊难得好心情的亲自视察着自家的厨房,他从窗边挂着的腊肉架上捏下一小块熏肉放在嘴里品尝着,然后很客气的征求着妻子的意见,然后他还不忘把手里剩下的肉丝递到了刚刚跑到身边,看着自己的的大女儿嘴里。

    “那就让仆人们再多腌制一下,我知道阿里托尔男爵是很喜欢吃熏肉的,而且他还是你的坚定支持者。”

    “我的坚定支持者。”

    盖伊默契和妻子同时说着这句话,然后笑着伸出双手抱住了看着自己的西比拉。

    “夫人,如果我说自己到东方来最幸运的就是得到了你的爱,那绝对不是撒谎,王位只是这份爱的附属品,你才是我最大的珍宝。”

    “可是如果没有王位也许这爱更完美。”西比拉脸上露出一丝黯然,儿子的死始终让她无法迅速忘记以前的一切。这个时候看着丈夫得意的脸,她有些说不出的愤懑,可是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从这愤懑中摆脱出来。

    “如果没有王位,我会用另外的方式去爱你,而现在我会这么爱你。”已经把妻子挤到厨房一个角落的盖伊伸手向西比拉的裙子里摸去。

    厨房里的看到这种情景的仆人们立刻无声的退去,两位小公主的女仆则早就乖巧的带着两个孩子走得远远的。

    “大人,别在这里,我们回房去……”被抚摸得全身燥热地西比拉尽量保持着最后的尊严低声呻吟着。就在她因为盖伊的手扯开胸前丝带抚上胸脯而全身颤抖的时候,他们听到了身后不远出传来的一声让他们都觉得既尴尬又烦恼的咳嗽声。

    “对不起殿下,您地传令官克里福德大人来了。”一个仆人把头偏在一边禀报着,尽管他已经不只一次的撞到主人夫妻不顾身在何处就干这档子事的尴尬。可当侍从的还是知道该看不到地时候就看不到。

    “好吧,让他到院子里去等我。”盖伊不耐烦的直起身子,他有些愤怒的盯着这个仆人,既恨他怀了自己的好事又恨他为什么不知道等那么一会再过来。

    “克里福德看来是带来好消息了。**”盖伊回头对已经把裙摆拂平的西比拉笑呵呵的说“他说过会让我的宴会增光不少,现在他这么早就过来,肯定是有确定地消息了。”

    “那您就快去吧,殿下。”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的西比拉声音腻得让盖伊的身子又是一阵燥热。可是他最后只是伸手摸了摸妻子的脸颊,然后转身走出厨房向别墅的院子里走去。

    看着丈夫走远的身影,西比拉若有所思地楞楞站着,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女儿叫着自己的声音。她才发现那些厨房佣人和自己的女仆已经抱着孩子回来了。

    这让原本恢复了些镇定的西比拉脸上又是一阵发烧。

    当盖伊看到站在院子里等待自己的克里福德之后,他就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尽管他的传令官一向以稳健令盖伊满意,可从他脸上露出的并不掩饰地喜悦得意就可以知道,他肯定是大有收获了。

    “殿下,安条克的波希蒙德已经派来了一位使者,是波希蒙德的表弟埃里奥特勋爵,虽然他们还没说明什么。可是私下里他们已经透露出来不会干预耶路撒冷的王位之争。”克里福德兴奋的报告着,他当然不知道自己刚刚搅了领主的好事,不过即使知道他也不在乎,因为他明白王位对盖伊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之一,”盖伊“啪”的用力一拍双手,兴奋和躁动让他在原地不住地转着,然后他伸手紧紧抓住克里福德地两肩不住摇晃着“你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能明白吗克里福德?”不等传令官回答,盖伊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回答者“这意味着我们不论是在内在外都已经有了充足地把握,教廷,耶路撒冷教区,阿卡教区,还有那些由那个伦格带动起来的普通民众和那些不能忽视的朝圣者,他们都会支持我,都支持我!”

    盖伊兴奋的向克里福德解释,而传令官则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领主。他知道这时候的盖伊需要的实际只是一个听众。

    “也许罗马那边会有些不同声音……”盖伊停下来思考着,可只一会他就随意的甩了甩手“那都不重要了,罗马帝国的辉煌已经过去了,这里是耶路撒冷王国,君士坦丁堡的皇帝和牧首区对我们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说到这,他看到了克里福德脸上透着狡猾的笑容。

    对自己的传令官十分了解的盖伊立刻慢慢走过去,眯着眼睛仔细看着他:“你还有什么隐瞒我的对吗,告诉我,是不是还有什么好消息没告诉我。或者你想用这个好消息敲诈我。说吧,你想要什么?”

    “殿下。如果能得到安盖特的一小块封地,我会不胜感激的。”克里福德不失时机的讨着赏,他知道自己即将带来的消息肯定能让领主毫不吝啬的给予自己那一片早就垂涎已久的土地了。

    “哦,那个地方……”盖伊露出一丝犹豫,他慢慢走到一张小桌边想了想,拿起鱼骨笔沾着墨水在芸草纸上飞快的写了起来,当写完之后,他抓起了早已经等地在身边的仆人拖着的托盘里的硕大铜章,就着烤热的封腊狠狠按在了那份刚刚签就的文件上。

    然后,他一边吹着纸上未干的墨迹一边走了过来“你可以得到这个地方,那么现在请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好消息值得我付出这样的代价?”

    克里福德恭敬的接过那张代表着一片土地地证明书看了看,虽然他立刻露出一丝诧异。可他还是谨慎的把证明书收进怀里,然后他微微躬身向盖伊报告:

    “尊敬的殿下,我很荣幸的向您禀报……”

    一辆被包裹得十分严实的马车传过了已经破败的圣尼古拉斯殉道门,拐进了一处偏僻地小巷。在小巷里,一幢用木头栅栏挡住的低矮房子横在充满恶臭味道的水沟尽头。

    看到拐进巷子里的马车,坐在房门口地一个壮实男人慢慢站起来。他警惕的盯着马车,然后又小心的注意着巷口的动静,当他确定的确没有人跟踪之后,他才迎着马车走过去。“快出来。我等你们时间可够久了,要知道我现在应该是正在家里和老婆一起吃晚饭呢。”男人不耐烦的拍打着车门,然后他干脆直接用力一拉,把自己的脑袋探了进去。

    “嘭”地一声,一记重击声从昏暗的车厢里穿来,男人捂着自己的被狠狠打痛的额头踉跄后退着,他愤怒的想要拔出腰里的斧子。可是另一柄斧子上翘的尖头已经从车里伸出,压在了他地喉咙上。

    同时一个带着些刻意恐吓的声音从昏暗的车里传来:“闭嘴你这个混蛋,如果你敢再这么对一位贵人无理,我会让你的脑袋立刻搬家,我说道做到!”

    看着就在自己脖子下来回晃悠的斧子,男人用力蠕动了一下发紧的喉咙才痴呆呆的点点头。接着他就看到一个人影突然嘭的一下从车里跳出来,然后那人用很夸张的动作把手里地斧子背到身后。向着车里躬身行礼嘴里还唠叨着:“我尊贵的贵人,请您下车……”

    伦格骑在比赛弗勒斯的背上缓缓的在街道上走着,他注意到他黑色战马的马蹄踏到的地方,人们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那里面包含敬畏,可也有恐惧,他知道那是因为什么,甚至在他那些追随者当中,都已经有人在私下里议论,他们在把他称为“上帝宠儿”“圣枪守护者”和“的黎波里的伦格”地同时。还给他起了另一个并不算是恭维地称号“第四骑士”。

    “揭开第四封印时我见到一匹白马,骑在马上的骑士名字叫死亡,地狱随在他地身后而来,赐予他分别叫做战争,饥荒,瘟疫和野兽的权柄,用以杀害众生。”

    伦格暗暗在心底背诵着这段启示录中的话,当法兰西斯告诉他为汉弗雷所做的最后一次祈祷就是引用了这段之后,伦格突然想起了前世在耶路撒冷经历的那次占卜。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女巫盯着自己的那种恐惧眼神。那眼神和现在这些人又是何其相似。

    “大人,您。要继续走吗?”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停在道路中央的伦格旁边响起,马克西米安和伦格一样年轻的脸上透着拘谨的关切,这是这个不情不愿被派到伦格身边的小书记员第一次单独跟随着伦格出来。他因为对这位有着众多名号的年轻贵族的不了解有些拘谨,而更多的是他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前的雇主会对这个人有着那么大的兴趣。

    在马克西米安眼里,法兰西斯已经是这个世界上仅次于教皇的最聪明最虔诚的人了,所以他实在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法兰西斯主人居然会愿意跟随这样一个“马克西米安,你认为死亡是什么?”伦格轻轻催动战马继续前进,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和自己秉辔而行的书记员,他知道这个比自己还大些的年轻人并不很愿意跟随自己,而事实上他也正在为自己究竟用什么来付这个随从的报酬而烦恼呢。

    “死亡?”马克西米安有些不安的念着这个词,他立刻想起那些教团成员们私底下的议论,一阵说不出的难受让他觉得跟着这样一个人实在是种折磨。

    “别害怕朋友,我的比赛弗勒斯是黑色的,不是一匹白马。”伦格难得开了个玩笑,他知道那些人对他充满敬仰的同时在议论什么,可这些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被揭穿心事的马克西米安脸上一阵羞红,当他看到伦格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之后才松了口气:“大人,死亡就是上帝赐予我们的一个归宿,也是让我们进入天堂的大门。”

    “的确,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伦格点着头,他的嘴里微微背诵着那段对他来说决定着他命运的谜般的短诗:“死亡不是结束只是开始,沉睡者必将苏醒……”

    “穿过凡人无法超越的屏障,骑士将重返人间。”

    马克西米安清晰的,一字不差的背出了这段让伦格差点惊落马背的诗句!!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二十八章 盖伊家的夜宴

    伦格骑在比赛弗勒斯的背上全身微微颤抖着,虽然惊涛骇浪般的震惊令他几乎失声惊叫,可是他还是他尽量控制着自己,可是即使有宽大黑袍的掩饰,可巨大的意外和迷惑依然让他无法表现的能那么镇静,以致马克西米安依然感受到了他过于沉默下的异样。

    “大人……”马克西米安轻声叫着,伦格的沉默让他看上去有些无所适从“大人,您要继续走吗?”

    他再次低声试探的问着,同时仔细看着伦格微低的头,虽然有帽兜的遮挡,可是他还是察觉到伦格似乎已经陷入沉思中的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那首诗,难道这已经不是秘密,难道自己煞费苦心想要挖掘的秘密早已经不属于自己?如果是那样我又该怎么办?!”

    伦格心里不住的这样发出狂吼,巨大的担忧和意外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挤压得发疼,一种秘密伸手可及却又可能最终发现一切都不过是虚幻和臆想的失落感让他有种要发狂的难受。

    他甚至想立刻开口询问马克西米安是怎么知道的这首诗,可是他最终还是咬紧牙关克制住了这种明显愚蠢的冲动。

    马克西米安脸上迷惑的样子似乎说明他并不知道自己随口接下来的这首诗的重要,可是这实在让伦格不能相信。

    “书记员,也许正如你说所说的,死亡最终不过是世人走上天堂的大门。”伦格让自己地声音显得尽量平淡,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知道了多少,甚至可能是比他知道的都多,可是伦格明白在这个时候自己除了冷静就没有任何可以不令自己陷入更大危险的方法了。

    “难道已经有人知道我在寻找托尔梅留下的东西?那么这个人知道多少?他念出来这个短诗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巧合还是有意,或者就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人在盯着自己,等待着看到自己露出什么破绽?”

    伦格轻轻催这比赛弗勒斯在道路上走着,可是他的心情却从没向现在这样激动暴躁,他想知道一切的**越来越激烈。以致当他们走到一个比较偏僻地地方的时候,伦格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住了腰间的剑柄,一种想逼问出一切然后杀人灭口的冲动搅动着他的心脏!

    “大人,您认为上帝会拯救异教徒吗?”

    马克西米安突然开口问着,他眼中露出的透着热烈求知的神采让他看上去显得十分虔诚“大人,法兰西斯老爷说您是受到上帝启示地,而且您能让所有人都得到上帝的照拂,他说您是个奇迹。”

    “奇迹是由我们自己创造的。”

    伦格随口说着,他的手慢慢的收回。冷静让他为自己险些做出的蠢事感到后怕。如果他杀了这个人,那会怎么样?一切可能都会无法避免,而现在自己要做的是冷静。

    只有冷静,才能发现这一切中地谜团,而且也只有冷静才能摆脱危险。

    “奇迹是我们创造的?”马克西米安惊诧莫名的看着伦格,他没想到这位上帝的宠儿会说出这样一句简直如同亵渎般的话来。

    “对,一切奇迹都是世人创造。而世人是上帝的奇迹。所以当我们做出一切来的时候,都不过是在宣示上帝地荣光,这荣光中当然也包括异教徒。他们同样是上帝创造的奇迹。”

    “哦,是这样吗?”马克西米安飞快的用炭笔在绑在右臂木板上钉着的芸草纸上记录着“那么大人,难道我们不该去惩罚异教徒,难道我们惩罚他们是错误的?”

    “惩罚和拯救不过是上帝不同的方式,一切都是上帝的意志。”看着不远处盖伊的别墅。伦格回头向马克西米安微微一笑,他眼中透着深意望着马克西米安,平静缓慢的说到:

    “不论是什么人,不论出于什么目地,最终一切都要在上帝面前受到审判,我知道有人把我叫做“第四骑士”,可是上帝的惩罚又岂止只是战争,灾难,瘟疫和死亡。上帝的审判就在我们身边随时都会展现,而我,不过是这个审判的一个见证者而已。”

    “这些话我可以记录下来吗,大人?”马克西米安的声音里带着些微的颤抖轻轻问着,当他看到伦格微微点头然后转身催马而去之后,他立刻低头飞快的在木板上记录下这段让他觉得恐惧莫名的话。

    当侍从的大声通报传进院子里地时候,伦格感觉到了宫殿里那随后明显地一静。“第四骑士”这个称号不由在他的心头微微一晃,伦格知道现在地自己也许在很多人眼中是带着神圣光环的圣徒,但是他也知道其中绝对不包括现在自己要见的这些人。

    几个侍从正抬着个很大盘子从伦格面前的过道里走过。虽然伦格不知道那盘子里装的是什么。可从那中庄重的神态看,也能猜出可能是某些很能让客人满意的东西。

    这时候。伦格看到了离得很远就已经大步走过来的克里福德,他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在带着些夸张的行礼之后,克里福德引着伦格走进了已经点燃起所有牛油挂灯的宽敞客厅之中。

    和其他的房间不同,伦格不能不承认这是一间十分豪华甚至有些奢侈的房间。头顶上由几十盏牛油灯组成的巨大灯篷闪烁着耀眼的光亮,很少见的琉璃石铺就的地面上反射着一簇簇模糊的人影。

    透着明显东罗马风格的镶嵌画在墙壁上展示着一幅幅古朴却又寓意深刻的宗教画卷,而当有人走过地时候,人们就会发现墙壁上壁画镶嵌的黑曜石眼睛似乎是随着眼前经过的身影在晃动。\这一切都让人有一种如同身处华丽幻境般的享受舒适。

    “请到这里来,我的朋友。”盖伊突然向刚刚走进房间的伦格大声的说到,他的态度和热情立刻吸引了所有人地注意,他们纷纷回头看向门口,仔细打量着刚刚走进来的这个年轻人。不论是否认识伦格的人,这时候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嫉妒羡慕,在他们看来,这个年轻人至少已经得到了未来国王的好感。这恰恰是他们其中很多人今天前来赴宴的主要原因。

    望着盖伊笑呵呵的脸,伦格在暗地里微微皱起了双眉,他已经看到了坐在一个斜蹋上看着自己的雷纳德,从他那张脸上伦格已经看到了明显的不快。

    “殿下我希望自己来地没有过于冒昧,”伦格对盖伊低头行礼,然后他似乎才看到雷纳德似的立刻在稍微示意之后大步走了过去。

    “请原谅伯爵大人,我没看到您在这里。”在所有人注视下,伦格恭敬的向雷纳德夫妻行礼,在看到雷纳德稍微缓和的脸色和施蒂芬娜的回礼之后。他才向那些看着自己的耶路撒冷贵族们一一点头示意,也是到了这时,他也才终于彻底的看到了盖伊地支持者。

    就如同上次见到伊莎贝拉的支持者一样,这些支持盖伊和西比拉的贵族骑士们聚集在那对夫妻的身边,一些地位低下的贵族为了能得到未来夫妻国王的赏识,不住大声数落着伊莎贝拉的愚昧和那些传言中地淫荡,他们还直接提到了伊莎贝拉的母亲玛丽亚.康尼娜的跋扈和她现在的丈夫巴里安的野蛮粗鲁。

    尽管人人都知道这样的指责和诋毁几乎根本找不到任何真实的证据。\可是他们还是不时的发出赞同和附和。

    甚至随着这种肆意诋毁,那些人开始毫不负责的指责整个伊布林家族地人,以致当有几个莽撞无知的小贵族把巴里安的哥哥——伊布林的鲍德温称为下贱的乡巴佬的时候,伦格看到了西比拉眼中明显的愤怒。

    “我们的公主可曾经是伊布林的鲍德温地爱慕者。”

    伦格听到施蒂芬娜伯爵夫人淡淡地讥讽,同时他也看到了伯爵夫人看着盖伊的那种蔑视和敌意。

    “请不要随便说这种话夫人。”雷纳德为自己妻子对盖伊夫妻地态度暗暗无奈的摇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向称得上大度的妻子会那么厌恶盖伊,甚至为了这个她曾经不只一次的对自己支持盖伊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西比拉公主就要成为我们的女王了。你很快就要向她宣誓效忠了。”

    “那可真是个灾难,特别是对一个由自己的丈夫继承死去儿子王位的母亲来说。”施蒂芬娜夫人不以为然的仰起丰润的下巴用嫌弃的眼神盯着远处那对夫妻“我不知道她的儿子会怎么看待这次即位,也许鲍德温国王不介意自己的继父成为国王,可是我却不能不介意。”

    “夫人,你是在给我找麻烦,或者说在给我们所有人找麻烦。”雷纳德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他愤怒的瞪着自己的妻子,可是最终他只能在沉闷的哼声之后转过头去,看着盖伊走到桌子的主位前向所有人伸手示意。

    “请入座我们的朋友们。在这里你们就是主人。”盖伊豪爽的拍着身边一个贵族的肩膀,然后他向杰拉德微微点头,在大团长的引领下,三位身穿白色法袍的主教和大团长分别坐到了盖伊左首长长的餐桌前的座椅上。=小说首发==

    “来自神圣教会的支持是耶路撒冷国王正统性的保证,”盖伊向那几位主教微微鞠躬,然后他看着分别坐到自己右侧以雷纳德为首的骑士们再次点头致意:“而用剑和盾支持我的贵族骑士则是世俗世界强有力的基石,”说到这里,他抓起桌子上闪着金色光泽的酒杯高高举了起来,在人们热忱的眼神中。盖伊奋声高呼:“今晚将发生奇迹。耶路撒冷万岁!”

    “耶路撒冷万岁,国王万岁!”

    贵族们大声喊着。其中那些小贵族的声音让伦格听着觉得异常刺耳。看着他们意气风发的样子。伦格不由想到历史上这些人最后跟随盖伊在不久地将来身首异处的惨象。

    而且就是这些人,他们似乎除了对雷蒙冷嘲热讽之外再也没做过任何一件有用的事,想到这些,伦格突然不由想到:那么自己呢,当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自己怎么才能摆脱随着盖伊走上那条死路的命运呢?

    就在冥思苦想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不知道感谢和赏赐的人,是没有资格成为耶路撒冷国王地。”盖伊向远远的坐在桌子尽头的伦格伸出手去:“请过来贡布雷子爵。让我对你所做的一切表示感谢。”

    在人们羡慕嫉妒的眼神中,伦格走到了盖伊面前,可是盖伊却向后一退拔出了佩剑:“请跪下子爵,我想这些是你应该得到的。”

    说着,盖伊的佩剑轻盈在跪下的伦格两肩微微点过,同时他的话也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以耶路撒冷公爵和法国安茹领地世袭伯爵地名义,为你所做的一切予以奖赏。任命你为耶路撒冷的加持旗帜队长,你可以拥有自己的持旗徽章和侍从以及属于你的骑士,同时为了感谢你的功绩。我授予安盖特为你的领地。”

    “安盖特?!”伦格听到雷纳德发出一声意外地诘问,接着他看到了施蒂芬娜夫人绷得通红的脸。

    “对,是安盖特,我的朋友。”盖伊向雷纳德微微一笑“我已经考虑过了,你是伦格的荣誉持有者,也就是他的保护人。而安盖特则离夫人您的领地那么紧,”说到这儿。盖伊向满面愤懑的施蒂芬娜微微点头“这样你们就可以相互支持了,这也是为了对付未来萨拉丁地进攻。”

    “可是安盖特一直是属于博特纳姆的管辖。”施蒂芬娜咬着嘴唇,可她还是在自己丈夫阻止的眼神中忍耐了下去“殿下,请您考虑那些地方的领民,他们已经有快百年接受博特纳姆家族的统治了。”

    “可那地方毕竟还不属于博特纳姆家族,虽然死海的守卫者(即博特纳姆家族)的确一直在打理那个地方,可是毕竟这需要个更合乎传统的正式领主才好。”

    盖伊随口敷衍着。他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缠,他转头对还跪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该接受这一领地的伦格点点头示意他站了起来:“好了,就这样吧子爵,赐予你领地是为了让你更好地为上帝服务。对了,坐到我的身边来,我还想问问关于的黎波里的事呢,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的居然能阻挡住萨拉丁。要知道即使是雷蒙对那个萨拉丁也是很忌讳的。”

    “难道那不是你自己的杰作吗?”伦格在心底里鄙视的暗暗发出唾弃,他从没怀疑过鲍德温五世的死和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豪爽地公爵毫无关系,甚至他还认为萨拉丁突然进攻地黎波里也有着盖伊的身影在背后。否则以萨拉丁之能,又怎么会在那种局面中攻不下地黎波里呢?

    可是如果说萨拉丁会帮助盖伊引走雷蒙,却又是伦格怎么也不能相信的。

    就在他为这个胡思乱想的时候。他都听到了一阵欢快的乐曲从餐厅的门外传来。

    一小队身着带着异族风气服饰的侍女在吉特拉琴的伴奏下缓慢的走了进来,她们的腰肢不住摆动,手里拿着的一对长翎在灯光中幻起一片片斑斓色彩。

    餐桌上的人们立刻发出了阵阵舔动嘴唇的声音,就在伦格还有些困惑的时候,他看到了两个侍从在一个不住跳来跳去的小丑的引导下拖着一个庞大的托盘走了进来。

    伴着歌舞和乐曲,伦格诧异的看着放在桌子上那大得有些离谱的烤禽,如果不是知道现在绝对不会出现自己猜想的那种东西。那他就一定把这个烤禽当成火鸡了。

    可是他有一时无法想清楚这个透着诱人香气。被熏烤得一片焦黄的究竟是种什么吃食。

    伦格诧异的盯着盘子里的那个怪物,直到先前走进来的那一小队侍女把手里长翎的尖头纷纷插进那食物松嫩的身上之后。看着这个东西伦格才不由一声低呼:“这是只……孔雀!”

    “说的对子爵,我为我们尊贵的朋友们准备的最好的食物,烤孔雀。”

    盖伊骄傲的站了起来,不过他的眼睛看着的却是门口,同时伦格注意到一直没再出现的克里福德不知道什么已经站在了门

    他的眼睛紧盯着门口,在看到克里福德的示意之后,盖伊举起了酒杯:“各位大人,我说过今晚将发生奇迹,那么就让我们为这个奇迹的将领举杯吧,请欢迎我们的朋友!”

    盖伊手中的酒杯直指门口,就在同时随着一阵脚步声,几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女人陪伴着个外披蓝色长披风,身穿拖地长袍的少女走了进来。

    “这就是我们的奇迹,”盖伊绕过桌子走向门口,在伦格意外诧异的注视下,他走到了那个少女面前恭敬的说到:

    “欢迎您的到来,玛蒂娜.埃.约瑟林公主殿下。”

    ——

第二十九章 埃德萨的公主

    “十分荣幸能参加您的宴会,殿下。”

    玛蒂娜轻盈的在琉璃石地面上迈动着脚步,她那双小巧的脚丫上穿着的镶嵌有流苏的尖尖兽皮靴,在直拖到地外短内长的裙摆下轻轻迈动着步子,一双用纯金指环把袖口丝带紧紧扣住中指的小手握在一起搭在小腹前一条宽大的腰带上。

    当她迈动步子的时候,上身质地柔软如同羽翼般披在肩头的浅黄色披肩轻轻飘摆着,金丝绣就的花纹在灯光下闪动着华丽的光彩,就如同她用黄金发簪卡住的头发中间镶嵌的那颗璀璨的红宝石般耀眼,夺目。

    当玛蒂娜在盖伊的陪伴下走过来的时候,人们中间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叹息,他们被眼前这个少女的高贵和美丽所感染。看着如同一朵云香花般散发着清新而又高雅气质的女孩儿,很多年轻贵族都不由自主的开始用手上沾着的牛油梳理起了自己蓬乱的头发和参差不齐的胡须。

    人们好奇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美丽少女,尽管已经有人从她的姓氏上猜测到她是谁,可是他们还是为这样一位公主的突然出现感到不可思议。

    关于埃德萨的玛蒂娜失踪很久甚至可能已经死亡的消息,在整个东方已经不是什么新消息了。很多人都在这段时间里关注着那一片土地和即将出现的继承人。尽管人人都知道埃德萨公国早已不复存在,而且也没有什么人去关心这个公国是否还能复兴,但是他们却知道在那片堪称富饶的土地上依然有着众多过去埃德萨的旧部和期待复国的贵族。

    他们分别聚集在几座散乱的城市里,依靠着高大的城墙和相互相应驰援维护着埃德萨最后的一块土地。同时他们执拗的期待着自己的领主能重新带领他们抢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些都是让那些听到埃德萨唯一地继承人失踪之后为之垂涎的东西,至于当初埃德萨王室虽然仓皇出逃却依然没有忘记带走的巨大财富,则是让他们更加难以割舍的原因。

    可是让很多人想不到的是,那位据说已经死于异教徒手下的公主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了盖伊地宴会上,这不能不让看到这一切的人感到意外和好奇,他们当中已经有人开始猜测这位公主的真伪,至于她究竟和盖伊是什么关系。则成了更多人臆想的另一个热门。

    “请坐到这里,殿下,我想您坐在我妻子的身边不会让您感到不适吧。”盖伊殷勤的把玛蒂娜安排到了长桌尽头和自己并排而坐的西比拉下首的第一把椅子上“我相信您和我妻子一定会谈的很投机地。”

    “我很感谢殿下的安排,坐在这里我很满意。”玛蒂娜慢慢坐下的时候双眼平视着正好坐在自己对面地伦格,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浮现着由衷的微笑。

    从玛蒂娜出现之后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这位少女身影地伦格。到了这时才真正和少女对视而望。

    伦格认真地看着和自己只有一桌之隔地玛蒂娜。可是让他有些失望地是。在她脸上他没有再看到那种渴望依靠和期待帮助地孤独。也没有再看到一个还未成年地少女幻想着心目中骑士地憧憬。他看到地是一个虽然看上去只有14岁。可已经穿起了成年人地裙服。用如同梳理过地礼仪和教养装扮起来地贵族小姐。或者说是更加高贵地王室公主。

    “请允许我为你介绍在座地各位。当然我相信其中有几位您一定早就认识。”

    盖伊向自己地传令官微微点头。克里福德立刻大步走上来站到了紧挨在玛蒂娜身边坐着地英诺森身后。

    “尊敬地英诺森主教大人。来自教廷地枢机主教。执掌阿纳尼城教区地戴冠主教。”克里福德站在英诺森身后向玛蒂娜禀报着。

    听到他地话玛蒂娜恭敬地站了起来。她伸出双手捧住英诺森地右手微微低头亲吻他手指上地戒指。同时在英诺森有礼地祈祷中。她接受了这位未来教皇地祝福。“赫拉克留主教大人……”“阿卡主教大人……”“米迪尼尼地罗伊大人……”“莫德南地克洛维男爵大人……”

    象豆子般从克里福德嘴里报出的人名在餐厅上空萦绕,当那些年轻贵族在听到自己名字立刻兴奋地走到玛蒂娜面前躬身行礼的时候,伦格看到看到少女的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矜持和稳定,那是种令他陌生,不熟悉,还有些反感的矜持。一种只有贵族才会拥有和使用的伪装。

    “博特纳姆的雷纳德伯爵和施蒂芬娜伯爵夫人。”克里福德的通报让伦格微微一醒,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身边的雷纳德夫妻已经相聚站起,隔着桌子和玛蒂娜相互行礼。

    然后,他就听到了克里福德大声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勒芒的安施泰特和安盖特的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大人!”

    伦格尽量让自己显得沉稳些的慢慢站起。他的眼睛和玛蒂娜那双如绿宝石般的眸子对视,一瞬间两个人都似乎陷入无法言表的沉默。

    “很荣幸能认识您,子爵大人,对您我久仰大名。”玛蒂娜恭敬的抻着裙摆微微低头,她耳朵上的坠饰垂到了已经开始发育得圆润坚挺的胸脯上,搭起了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小小隆起。

    “能认识您更是我的荣幸,殿下,特别是在盖伊殿下的宴会上。”伦格同样鞠躬行礼,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这里其他人实在没什么区别。似乎虚伪已经成了这个房间里必不可少的装饰品中的一部分,这其中就包括他的那一份。

    “那么殿下能不能告诉我们您的一些遭遇呢,为什么您突然消失了那么久,要知道如果不是刚才我仔细回忆,才发现您的确是当初我见过的那个小女孩,我都有些怀疑您的真伪了。”阿卡主教在冗长的介绍刚刚结束就提出了这个让人们都关心莫名的话题,同时他们用疑惑好奇地眼神仔细看着这位据说已经被异教徒杀掉,或者已经成为了某个异教贵族后宫的埃德萨公主。

    “主教大人,的确是有些事发生了。那对我来说实在不是很愉快的经历。”玛蒂娜微微歪了下头。她似乎在想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回答主教的这个疑问,不过她这个动作让人看上去不但没有似乎是要编造故事地嫌疑。反而透出了一股难得的纯真。

    “简单的说,我被人陷害然后被囚禁了。”玛蒂娜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所有人一阵惊呼。

    “上帝居然有这种事!殿下为了你的清名我拼命也要去惩罚侮辱你的罪人!”一个贵族的叫声让伦格吓了一跳,看他的年龄和他气愤的样子。伦格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玛蒂娜传说中那个早已经死掉地祖父。

    “这是对贵族的侮辱,这个人是谁,我要去和他决斗,不管是骑马还是步战,就是他把所有异教神都召唤出来给他助威我也不怕!”

    一个年轻贵族脸上因为热血上涌,看得伦格直为他担心会不会立刻爆发脑溢血,以致还没有和某人决斗就先倒地身亡。

    “这简直是最野蛮的行为,虽然我知道异教徒都很坏,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坏到这种地步。这真是只有异教徒才能做出来地坏事!”一个明显不怎么擅长舞刀弄枪的贵族老爷不住的对坐在他身边的夫人用柔和美丽的手势和腔调谴责着那些异教徒,这让伦格似乎看到了一个萨福在扭动他的腰肢……

    “大概是我没说清楚,”玛蒂娜有些歉然的向正为她义愤填膺的贵族们微微一笑。然后她说出了第二句更让他们鸡飞狗跳的话:“事实上绑架和囚禁我地,是个和我们一样的基督徒。”

    “哦,这简直是灾难!”

    一位夫人尖叫吓得院子里一只刚要上窝的母鸡扎着翅膀撒腿就跑。而另一位骑士老爷则干脆因为手里木头汤勺直接戳进了嘴巴咳嗽个不停。

    “这一切难道是真的?难道有人敢囚禁您吗?”伦格看着玛蒂娜还稍显稚嫩却变得陌生的面孔轻声问着,他不知道如果她说出一切会给雷蒙打来什么样的打击,不过这却不是他想看到的。

    对伦格来说,雷蒙的阴沉并不比雷纳德的狂躁好到哪里去,甚至如果仔细说他更愿意和旁边这个长相豪迈又有着狂热信仰地人打交道。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希望看到雷蒙因此倒下。因为他知道,不论是现在的耶路撒冷。还是现在的自己,都是不能接受出现任何一方独占局面的。

    可是,他却不能在这个时候阻止,他只能看着玛蒂娜用依稀还透着天真的眼光隔着桌子望着自己,同时这时候他第一次为自己当初是不是该救出这个女孩子感到疑惑。

    “这个人囚禁了我,只因为我阻挡了他的利益。只因为我让他无法得到他不该得到的,虽然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基督徒,甚至还有着崇高的地位,可是他的贪婪却最终让他背叛了我对他地信任和依靠。”玛蒂娜因为想起自己地遭遇脸颊上透出一丝惊慌。这个时候她终于恢复了女孩内心里的恐慌无助,一时间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在那个冰冷幽闭地城堡而是在奢华的餐厅,她的脸色苍白,拿着一柄精致切肉刀的手因为颤抖,在陶瓷盘子的边缘敲出了叮的一记轻响。

    “这个人应该下地狱,”西比拉伸出手微微抚摸着玛蒂娜颤抖的手背“亲爱的,你现在安全了,你是在盖伊.吕居安殿下的宫殿里,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了。”

    “是的殿下。这正是我要感谢您和您丈夫的。”玛蒂娜站起来后退两步抻着裙角深深的低了头。

    “当我的舅舅里奥男爵利用我对他的信任背叛了我之后。我曾经想到过违背主的意愿坠入地狱的自杀,当我逃出来的时候。您和您的丈夫接纳了我,还肯于帮助象我这样地一个孤儿,让我能有机会重新获得我应有的权利,这是我无法回报的恩情。作为埃德萨伯国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我,玛蒂娜.埃.约瑟林在这里宣布。我和我的合法领地以及领地上的所有贵族,骑士以及领民向您表示尊重,作为尊重耶路撒冷王国地国王为埃德萨宗主的传统,请接收我向女王和国王的效忠。”

    说着,玛蒂娜深深低头,半跪下身。

    “国王万岁!”“向国王致敬!”“上帝选择的国王!”

    人们的呐喊声立刻响彻大厅。骑士们挥舞着还插着碎肉的餐刀,夫人们不住摇动着手里刚刚抹过油腻嘴唇的手帕,一时间效忠之声不绝于耳,阿谀奉承此起彼伏。

    而有些诧异的伦格,则在随着人们站起来欢呼的同时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低着头的玛蒂娜。

    虽然他对玛蒂娜终于没有说出雷蒙感到安慰,可是他却也在奇怪为什么她没有在这个时候揭露雷蒙夫妻所做的一切,同时因为他站地这个地方恰到好处,所以他看到了玛蒂娜因为弯下腰身而垂下的衣领间那一片已经可以称为山峦的白皙美景,这让他在稍微恍惚之后。为自己居然因为窥伺到一个才14岁少女胸前美景就有所心动,感到一阵无奈。

    不过也就因为这稍微的分心,他看到了身边的雷纳德原本已经不悦的脸上那近似压抑的愤怒和无奈。也看到了施蒂芬娜夫人对低着头的玛蒂娜那明显冷淡的盯视。

    然后,他就听到盖伊似乎是随口对自己说地一句话:

    “对了,我想起来了子爵,有一部分效忠玛蒂娜公主的贵族似乎就驻扎在离你领地不远的一座城堡里,那地方好像叫考雷托尔,我想这样一来,你完全可以为美丽的公主效劳了。”

    看着盖伊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随便样子,伦格不能不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和历史上所说的那个纯粹靠副好卖相赚了个王位的纨绔子弟不那么一样。

    就在伦格对这位未来的耶路撒冷王品头论足的时候。玛蒂娜已经直起了腰身,她看着沉默地伦格微皱双眉,然后淡然询问着:“我很感谢殿下对我的照顾,不过不知道子爵大人是否愿意如同传说中守卫的黎波里一样,成为我的骑士。”

    听着玛蒂娜似带期盼却又如客套的询问,伦格再次觉得似乎真的不认识这个曾经一起共过患难的女孩。

    特别是当他看到雷纳德好像和眼前桌子上的碎肉有仇般的用刀切下去之后,伦格觉得自己真地好像被盖伊赚进了一个摆脱不了地圈套,尽管他并不是很反对走进这个圈套之中。

    于是在很多人近似眼红的盯视下,伦格在向玛蒂娜鞠躬之后。正式承诺了一个在所有人看起来都合情合理又毫无算计地诺言。

    “如果有所需要,安盖特将全力帮助殿下,考雷托尔既是殿下军队的驻地,那为了殿下守护住通向考雷托尔的道路也就是我的职责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能得到圣枪守护者的承诺,这是我的荣幸。”玛蒂娜似乎是因为兴奋有些失态的微微翘了一下她的小脚丫,不过立刻她就醒悟过来般有些羞涩的低头致歉,这个不失天真的举动立刻得到了在座众多贵族带着善意的笑声。

    “那么一切都是这么顺利了。”一直没有发言的耶路撒冷主教赫拉克留终于用他沉厚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支持殿下,我们相信殿下一定会抵抗住萨拉丁。甚至彻底解除这个异教领袖对我们的威胁。在整个撒拉森人当中他是最危险的,也是唯一危险的。只要我们击败他一次,撒拉森人当中那些他的敌人就会代替我们铲除这个威胁,而这一切都寄托在殿下的身上。”说着,赫拉克留站起来,看着围拢在桌边的每个人,庄重的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为了耶路撒冷,为了守护圣墓,为了我们的信仰,国王万岁!”

    “西比拉女王万岁,盖伊.吕居安国王万岁!”

    在这一刻,欢呼四起人同此

    至少。在门外的侍从和一直在用笔记录着这些大人物们言行的马克西米安来说是这样的。

    “大人,我真没想到会见到埃德萨的一位公主。您知道吗,那位公主是埃德萨伯国唯一地继承人了,如果她的哥哥约瑟林的病治不好,那么她很快就有可能成为埃德萨的女伯爵。”

    在路上一直说个不停的玛克西米利安不住的描绘着那位公主地未来,他因为过于兴奋显得一片燥热的脸颊看着好像喝过不少的酒。而且伦格也的确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一股酒味。

    “看来盖伊公爵对人还是很慷慨的,”伦格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马克西米安“至少他还让人给随从们酒喝。”

    “哦大人,那个呀,是一个女仆给我喝的。”长相还算漂亮的书记员耸了耸肩“不过我更多的时候是在听你们说什么,要知道那个房间里地人都是能决定耶路撒冷命运的大人物呀。”

    “这其中并不包括我,你太恭维了。”伦格并没因为马克西米安的话沾沾自喜“我地领地我还没有看到,也许一贫如洗,或者还没等我到我的领地,就已经被撒拉森人彻底夷为平地了。”

    “怎么可能呢大人。”马克西米安有些好笑的纠正着“要知道安盖特离博特纳姆那么近,雷纳德大人肯定会对你有所帮助的,事实上如果安盖特是雷纳德大人的。那他的领地就可以直接延伸到考雷托尔去了,如果那样,那整个死海的西岸就完全是雷纳德大人的了。”

    “哦?”伦格一下带住了比赛弗勒斯,他有些意外的看着马克西米安,这个书记员地话让他对那宴会上隐约的猜测更加清晰,甚至他已经都能确定那个花花公子盖伊究竟在打什么样的主意。

    “看来,能成为耶路撒冷王的人,的确不是只靠一张脸蛋就能成功的。”

    伦格心底暗暗一声叹息,到了这时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这座城市里巨大天平上的一个砝码。似乎每个人都在奋力的把他向自己那一边拉扯,而究竟会倒向哪一边,却实在是个连他自己都不能不为之深思熟虑的问题。

    伦格微微摇头,复杂得让他皱眉地局面是他没有想到过的,而在心目中理所应该发生的事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开始发生并不明显却实实在在的变化。

    未来的一切开始显得迷茫,这也让伦格提醒自己要更加打起精神。

    在已经深夜的街道上,在皎洁的清月映照下,伦格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他远远地看到了一辆停在自己过去地住宅,现在已经变成朝圣者庇护所房子前的马车。

    开始并没有在意地伦格在看到车门打开,从里面跳出来的一个人之后发出了一声低“咦?”

    看着远远的站在马车边,而且故作神秘笑嘻嘻的看着马车里的塔索,伦格还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些微感动。

    不过显然那个老兵痞并不想立刻走上来,他夸张的向车门弯腰行礼,然后大声说:“请下车吧,我们的贵人,您就要见到一个奇迹了。”

    随着塔索的话。随着马车突然的摇晃。在一刹那。伦格看到了一条身影“呼”的冲车里冲了出来!

    当看清那身影之后,伦格不由发出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虔诚的一声祈祷:

    “我的上帝。这是真的吗?!”

    萨福:古希腊女诗人,同性恋者,曾经因为迷恋她的女弟子写下众多情诗。

    基督教认为自杀和谋杀一样是犯罪,要永坠地狱。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三十章 母亲!

    “伦格,我的儿子小伦格!”

    跳下马车的玛丽.贡布雷站在地上看着远处的儿子激动的呼喊着,她有些臃肿肥胖的身体因为激动不住颤抖,身上那件洗的很干净,却因为天长日久起了毛边的粗亚麻长裙的前摆,被她胖胖的双手抓得抽了起来,露出了下面一双黄乎乎沾着些微泥点的牛皮鞋子。

    而且那同样肥厚的双脚也因为过于激动不住的在地上跺揣着,当她跑起来的时候,被挣得有些变形的牛皮鞋子在她肥厚的脚下扭曲着,可这丝毫不能阻挡住这位母亲奔向儿子的激情!

    “妈妈……妈妈!”

    伦格发自内心的呐喊在一瞬间迸发出来!他飞快的跳下战马,迎着伸开手臂笨拙却毫不犹豫的冲过来的玛丽.贡布雷跑去,一把抱住了早已脚下踉跄的母亲。

    “我的儿子,我的宝贝,我的儿子!”玛丽发狂的把伦格拥在自己的胸前,她不住的抚摸儿子的后背,似乎要在这抚摸中把对儿子的思绪完全挤进伦格的身体。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玛丽不住喊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用呼喊来表达对小儿子的思念和喜爱。

    然后,她突然象想起什么猛然向后一跳,她的脸上一片煞白,好像看到什么可怕事情的样子让伦格不由一愣,在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时。对面地玛丽突然做了个让伦格目瞪口呆的动作——她肥胖的身子用力一曲,咚的一声跪在了自己儿子面前!

    在之前3多年地一生中,玛丽.贡布雷这个来自一个叫安达契的偏远小村庄的农兵妻子,没有离开过自己家乡一步。甚至她都不知道稍微比罗拉斯堡垒更远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可是突然地,她就来到了这座对她和她丈夫来说如同另一个世界般地城市,来到了只在传说中听到过无数次的耶路撒冷。

    而且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在塔索的描述中。自己的小儿子现在已经是个地位崇高的人。甚至是个如同上帝使者般的神圣之躯了。

    当她刚刚听到这些的时候,玛丽正为自己长子的死而痛哭,可即使是丧子之痛也无法掩盖对小儿子所做的一切地惊诧和欣慰。所以当塔索鼓动他那如簧巧舌怂恿他们夫妻的时候,不论是玛丽还是始终泡在劣质自酿酒里地老贡布雷,都不由被塔索的描述打动了心思,他们有些依依不舍的收拾好行囊,把土坯房用木条封死,然后跟着好像发了大财,突然变得慷慨无比的塔索走上了寻子之路。

    虽然塔索一路上一直在告诉他们自己儿子经历的一切,可是玛丽是既激动又不信。=小说首发==她对这个老兵痞的过去还略知一二,特别是当从丈夫那里听到了些他曾经做的那些勾当之后。玛丽甚至在路上猜测这个塔索是不是要诱骗自己夫妻去干什么坏事。

    而且当他们询问到为什么他要这么帮助自己,另外看路上的吃喝显然这个老痞子发了笔横财之后,那个可恶的塔索就立刻变得含糊起来。他不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用拖延的方法不住地说:“到了地方你们会知道地,你们一定会感谢我的,还有感谢肯帮助你们地人。”

    这让贡布雷夫妻更有些担忧,可是对小儿子的思念和塔索描绘的那些美景的向往让他们跟着他一路走了下来。

    于是,就在提心吊胆和忐忑不安中,他们坐着从没坐过的舒适马车,甚至还有几个武装骑兵的护送下。穿越过玛丽从没想象过的遥远路途。来到了圣地耶路撒冷。

    当他们终于在如真似幻中进入了一直梦想的圣城后,贡布雷夫妻都被这座神圣的城市震撼了。他们不知道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自己儿子究竟能做什么。

    可即使只是给某位大人当差。对老贡布雷来说也已经是足以在安达契甚至是整个罗拉斯堡垒驻守区里大肆炫耀一翻的了。而对玛丽来说,她只想看到自己健康的儿子,虽然那些身着华丽服饰的侍从们看起来是那么高贵,但是玛丽只要一想到儿子可能受的苦,她就不住的告诉自己:“只要我的小伦格快快活活的,是不是当尊贵的侍从都没什么。”

    但是,当一个让他们无法相信,或者说是不敢相信的消息终于传进他们耳朵的时候,这对夫妻却差点昏倒在地——自己的小儿子,那个印象中还很稚嫩的孩子,现在居然成了高贵的贵族和骑士!

    贵族是什么?是连那些在他们看来已经高贵无比的侍从都要鞠躬的人呀!骑士呢?那是他们无法永远触及的神话般的战士呀!

    而现在,自己的儿子居然成为了这样的人!老贡布雷不信,玛丽也不信!

    他们要见儿子!玛丽甚至用手里一柄生锈的小花锄(那是她的自卫工具)威胁着塔索,她再也无法忍耐不能见到儿子的焦躁。

    可是塔索却把他们引到了一座偏僻的房子里,他对他们说,这里就是自己儿子必经的道路,他还保证他们肯定可以见到他。

    但是接下来,老兵痞却煞有介事的对他们说,他们的儿子现在已经不是普通平民,是高贵的爵爷了。而他们还依然是平民,所以在见到儿子之后再也不能象以前那样随便说话,更不能象以前那样去抽爵爷的耳光。

    甚至如果按照某些贵族的说法,他们还要向自己的儿子行礼,只有他允许地时候才能和他说话。

    这些昏话让老贡布雷目瞪口呆。更让玛丽气得想挥舞起手里的小花锄。可是这次老塔索好像铁了心的“要维持贡布雷子爵大人的尊贵”,不论那对夫妻如何软磨硬泡,他都是雷打不动地坚持要他们答应自己必须遵守礼仪,才能见到儿子。否则他宁可“让子爵大人恨我一辈子,也不能让你们丢了大人的脸!”

    然后,他用恐吓的口气向这对焦急的夫妻描述了一翻如果他们胡来,会让大人在耶路撒冷地贵族们面前如何丢脸地可怕前景。甚至到了最后他用愤怒的口气质问:“你们是不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小儿子有出息。不想让他得到尊重,或者你们想让他一辈子象你们似的呆在一个叫安达契的荒村里度过一生呀?如果是那样你们就随便吧,让他越丢脸越好,反正你们不爱你们的儿子!”

    这句话可实在是太重了!愤怒的玛丽和吓傻的丈夫立刻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塔索的条件。

    可是现在,当终于见到自己儿子之后,玛丽再也无法遏制自己,那些听到过地规矩和从没听到过的礼仪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失不见,她地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只有自己那个从小就偏爱呵护的小伦格!

    于是她不顾自己肥胖的身体的不便,更不顾塔索想抓住她拉扯。奋力的扑过去,紧紧的。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孩子!

    直到她在紧紧拥抱和抚摸儿子后背时,触摸到了他肋下冰冷的剑柄,玛丽才突然想起了塔索地话,一时间自己害了儿子地懊恼和悔恨让她恨不得想打自己的耳光。

    可是要为儿子挣回颜面地强烈**让她飞快的做出了决定,于是伦格看到了那让他瞠目结舌的一幕,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虽然只是这一世肉身的母亲,居然跪在了自己面前!

    “妈妈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快起来妈妈!”

    伦格紧紧抓住玛丽的肩膀用力拉着,他的声音颤抖哽咽,即使不知道为什么。可他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母亲跪在自己的面前的残酷事实!

    “子爵大人。这是应该遵守的规矩,”塔索奔跑过来不住的嚷嚷着。这时候很多因为听到风声从庇护所里跑出来的朝圣者们聚拢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似乎让塔索更找到了要维护子爵大人尊严的理由“玛丽应该向您行礼,大人,您难道要破坏贵族的传统吗,要知道我在给雷纳德老爷当差的时候……”

    “闭嘴你这个老混蛋!”伦格终于爆发般的一把抓住塔索肩膀用力一推,就把这个腿脚不利索的兵痞推到了旁边。

    “妈妈,我是你的儿子,只是你的儿子。我是伦格,你难道以为我是其他别的什么人吗?”伦格跪在母亲面前,捧起她的脸轻声诉说着“我好想你,好想你们。厄多尼克神甫已经告诉了我你们的事,要坚强起来妈妈,雷纳德死了,可你还有我,还有你的小儿子。”

    “我的儿子,我的小儿子……”玛丽的眼睛里涌动着激动的泪水,她抓着伦格的手合在自己炙热的手掌中紧紧握着,看着现在这个让她欣慰自豪的儿子,玛丽如同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奇迹“他们叫你上帝的宠儿,圣枪的守护者,还有的黎波里的伦格,哦,我的儿子,他们这样称呼你呢!”

    “可是在你的面前我只是你的儿子伦格。”伦格把母亲慢慢搀扶起来,看着不住喘息的母亲和站在马车边的父亲,一种见到家人的温馨包裹住了伦格,他走到老贡布雷面前,向着这位对他来说并不那么在意的父亲微微低头鞠躬。

    然后就搀扶着玛丽缓慢的向庇护所的大门走去。

    “伦格,”玛丽想起什么般回头看了看,这时伦格才看到远远躲在后面的塔索。他看到那老兵痞的脸上透着难言的烦恼,似乎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而不住的唠叨着“你应该原谅塔索,他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接我们,是他帮我们才到了圣地,伦格……”

    看到母亲带着犹豫的表情,伦格在暗暗皱眉之后还是向着塔索招了招手:“过来吧,你这头老狐狸。”

    “哦,当然了。”听到招呼立刻一扫脸上愤懑的塔索象条滑溜的蛇般刺溜一下晃到了伦格的面前,他一边不好意思的揉着自己的酒糟鼻子,一边嘴里还不住的唠叨:“哎呀,这才应该是真正的爵爷该做的,这气度就是真正的爵爷呀,不过我想你还是要听听老塔索的话,毕竟我可是在雷纳德老爷身边当过差的。”

    “所以你就能指使我的妈妈向我下跪?”伦格愤怒的眼神让塔索有些慌张,他不住的晃着脑袋,摸着手背,最后只能不停用脏乎乎的袖子抹着下巴上的油腻,嘴里不住的发出“哎呀”“怎么可能呀”这样不知所谓的胡乱辩解。

    “伦格,毕竟是帮我们的。”玛丽终于看不去塔索的窘态再次开口解释着。

    听到母亲的话,伦格看着塔索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一些,虽然依然没有再理会他,可当那个老兵痞似乎皱巴巴的跟上来的时候,伦格也只是随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陪着自己的母亲慢慢转身走去。

    在众多朝圣者恭敬的注视下,伦格陪着母亲走进了那座已经成为了庇护所的房子。

    他并没有看到,就在对面的小巷里,一个人正站在暗处盯着他的背影,那眼神中中露出的,是难以掩饰的恨意和杀机!

    ——

第三十一章 黛萝来访

    “那是个奇迹。”

    “那也是个奇迹。”

    “那是真正的奇迹!”

    坐在杂木桌前的塔索正不住的向嘴里塞着一块块撕得很烂的鸡肉,同时他不住的为一直向父母讲述着自己经历的伦格打着气。

    “上帝,你居然遇到了那么多的事,可你居然还没事,这真的要感谢上帝,不,我这就去祈祷,哦还是等天亮吧。我要去圣山上祈祷,而且我发誓从我脚下开始要一步一跪的登上圣山,只有这样才能感谢上帝对我儿子的眷顾。”

    玛丽激动的喊着,她看着儿子的眼中闪现着慈母特有的爱,而她所要祈祷感谢的,并不是儿子成为了什么人,却只是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

    “妈妈,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伦格捧起玛丽粗糙的手掌轻轻亲吻着,他想起了那注定无法再相见的前世父母,每当夜晚梦醒而对他们无限思念的痛苦在这时得到了补偿,感受着玛丽手掌上的热度,伦格的眼睛微闭,一股疲倦让他不由想就此睡去。

    “我的儿子很累了,”玛丽看着儿子脸上那熟悉的疲劳样子,鼓起勇气对始终站在附近的那些人说,然后她用更加强悍的口气肯定的说:“他的确累了,我的儿子要休息。”

    “当然,夫人,子爵大人为了我们一直在奔波。”一个朝圣者点着头向四周的人劝说着:“我们还是离开吧,让大人好好休息。”

    “可是,祈祷圣堂那边……”另一个年轻些的教士为难地看着似乎已经睡去地伦格。

    “让他们自己去做。大人要休息。”塔索走过来带着点蛮横的说着。他挡在那些人面前,似乎是最忠诚的护卫在守住主人的安全。

    “一切交给法兰西斯老爷吧,老爷会做好这些的。”马克西米安轻声说到,他看着已经发出轻轻鼾声的伦格做出噤声地手势,在他地示意下,人们终于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看。这就是子爵大人的威严。”塔索回头象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般炫耀的看着老贡布雷夫妻。而这时。当父亲只是不住地点着头,而母亲则轻柔的把儿子地头放在旁边的一个枕头上,然后她就那么看着熟睡的儿子呆呆的出神。

    “这是我们的儿子,”玛丽回头向老贡布雷低声的说,她的声音那么柔和。生怕扰了儿子的美梦。

    “我们的小儿子现在是大人物了,那么多人叫他大人。贡布雷家以后要风光了。”老贡布雷激动的低声唠叨,这个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地老农兵这时也开始念叨起家族地荣誉来“贡布雷家出过持旗手和护标手,可贵族……这真是上帝赐给我们的恩典。”

    “我不管他是什么,我只要我地儿子安安生生的就好。”玛丽有些不满的看看丈夫,可接着又微微叹了口气“如果雷纳德活着多好,他能给他弟弟帮忙,听他说了吗,耶路撒冷的殿下给了他一块领地,说起来我们也能像那些贵族老爷似的有自己的地了。如果伦格再能为自己找个有笔财产的妻子,那一切就太完美了。”

    “哦。你说什么!”塔索诧异的看着玛丽。他那种表情让这对夫妻立刻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又触犯了塔索大管家的忌讳。

    “要知道你们的伦格现在不但是贵族。更是一位了不起的神圣的人,看到那些人怎么称呼他吗,还有他们看他的眼神?可你们居然只想着让他当个地主种地,然后娶个有财产的老婆,这简直是对上帝不敬。”

    “可是伦格还是个孩子……”老贡布雷带着犹豫反驳着,他的心头时而因为儿子的奇迹激动,时而又因为不知道这些会带来什么而担惊受怕。所以他总是犹豫不绝,但是一听到塔索的诱惑他又立刻陷入对美好幻想的憧憬之中“不过也许这孩子就真是为上帝的奇迹才诞生的。”

    “你们这个样子简直就像一对想得到小麦又怕扔了一半种子的吝啬鬼。”塔索不住讥讽着“要知道你们看到的只是你们的儿子,可在外面那些人看来,伦格就是上帝的使者,或者是主基督的使徒。这难道还不能让你们知道他究竟会创造什么吗?你们只要想想他将来可能会成为一位伟大的主教,甚至如果他去君士坦丁堡,也许还会成为一位牧首,那难道还不能打动你们?”

    “哦,如果真是这样,那简直就是对我儿子最大的恩典。”玛丽脸上终于露出了陶醉的表情,这让塔索为自己的口舌终于没有白费暗暗喘了口气。

    “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离开吧。”玛丽突然向丈夫开口,同时她向塔索不住的打着手势,小声的说:“别去打扰他,看他的样子真的很累了,我们出去吧。”

    当从窗子里透过的阳光变成彻底的一片通红之后,伦格才从沉睡中慢慢的醒来。抬头看着窗外,舒服的躺在床上,伦格难得的觉得自己真正享受到了一次能平安睡的享受。

    接着,他就突然想起了不知是真是幻的见到的母亲!

    “妈妈!”伦格一下坐了起来,他来回寻找着,因为看不到母亲身影以为是梦境的他先是一阵失落,可接着他就看到放在床边的几件干净的粗亚麻衣服,看着这些自己在安达契穿过的衣服,伦格终于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梦境而是事实。

    他伸手拿起一件上衣抚摸着,回忆着在安达契那段平静却让他无法遗忘的经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嚣张还有些透着刻意庄重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人那么随便地去见子爵大人。特别是你这个样子……”

    听着塔索地声音,伦格不由皱起眉头,他能想象这个老兵痞一定是在装腔作势的危难着什么人,也许这个时候他正暗地里伸手向别人要借路钱呢。

    循着不住叫嚣的声音,伦格走到门边向外看去,结果他看到

    塔索站在院子中央。正不住的说着什么“子爵大人正在休息。就是公爵来了也要等一等”之类不知所谓的话。而他的对面,一身骑士装束地黛萝正皱着双眉,眨动着黝黑地眼睛死死盯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痞子。

    “何况我实在是奇怪,一个女人难道可以成为骑士吗?或者你是想用这种方法吸引子爵大人的注意?”塔索的嘴里不住的唠叨,而站在旁边地玛丽则用一种更令伦格无奈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充满英武气息地女骑士。

    那眼神让伦格一看就明白母亲对这位女骑士的来访。一定不知道寻思到什么地方去了。

    尽管很想让塔索好好吃上一次亏,可是伦格在看到黛萝已经开始变得黑黑的脸色之后。还是及时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在院子里众多围观者的注视下,伦格快步走到黛萝面前,低头行礼同时带着些许无奈道着歉:“请原谅骑士小姐,我不知道您会这么早来访,对您受到的无理对待我十分抱歉。”

    “这个人是你的侍从吗,子爵大人?”

    黛萝的声音几乎是从鼻子发出来的,她夹着讽刺的笑容让伦格真想回头好好教训一下身后的老兵痞。可当他看到母亲看到自己出现脸上露出地更加殷切地表情之后,伦格觉得自己还是问明来意,然后尽快打发走这位女骑士才是正理。

    “我是大人的侍从!”根本不给伦格一丝解释机会地塔索在说出这句话后立刻顺理成章的站在了伦格背后。他丝毫不管伦格听到这话之后狠瞪他的那一眼,反而还沾沾自喜的向旁边的玛丽微微躬身。看那样子倒像是为第一次以伦格侍从身份出现在向子爵大人的母亲请安似的。

    “子爵。我不会为你的侍从粗鲁无礼生气,虽然我认为这和他的主人有很大的关系。”黛萝毫不客气的讥讽让四周响起一片吸气声。可她根本不给任何人开口说话的机会已经接了下去“不过如果你觉得方便,我倒是想和你单独说些事。”

    “当然,骑士小姐,如果你认为有必要。”伦格纳闷的看着这个不久前还和自己刀枪相向的女人,他并不认为这个女人找自己会有什么好事,至少他不认为这个如同亚马逊女战士般的贵族女骑士,会是因为对自己有好感就这么早的登门拜访。

    “很有必要,这对你来说也许是至关重要的。”黛萝看了一眼一直用热情的眼神望着自己的玛丽,然后甩动披风向院门外走去。

    “我去随这位女骑士说些事情,”看着独自走去的黛萝,伦格只好飞快的吩咐着“哦妈妈,请您不要这个样子,她是个真正的骑士,也许她就是来向我挑战的呢。”伦格带着带哀求的看着母亲,然后他回过头恶狠狠对凑上来的塔索说:“至于你,如果你真想在我身边混个差事,那从现在开始就管好你那张嘴,否则我是不会介意象其他贵族一样,用鞭子教会你怎么守本分的。”

    在刻意重重的说出本分之后,伦格转身大步向着已经走出远门的黛萝追去。

    在他的身后,因为意外和不信不住抽气的玛丽过了好一阵,才对同样无话可说的塔索崩出这么一句:“看呀,我们家的伦格,还真像个贵族老爷了。说完这句话,玛丽就在塔索彻底呆滞的注视下,趾高气昂的拖着粗亚麻裙的下摆,从他的面前走了过去。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在对塔索的嘲笑声中,人们各自散去开始做自己一天的事。

    虽然依然有人对这么一位美丽而又怪异的女骑士,在这么早就登门拜访一位年轻子爵感到新鲜甚至诸多猜测。

    可是他们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美丽的贵族女骑士在见到伦格跟上来之后,会突然一把抱住伦格的肩头用力吻上他的嘴唇,然后在伦格诧异的一愣之后,开口说到:

    “她想杀了你!”

第三十二章 萨福①

    “她要杀了你!”

    温柔且带着些挑逗的吻还在唇间回味,黛萝的这句话就在伦格耳边响了起来。

    伦格惊诧的看着突然拥吻自己的女骑士,他从没想过这位每天穿着用傲慢编制的铠甲的女骑士会突然吻自己,更没想到她会在这突然之吻后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如此意外的话。

    “黛萝小姐,你说谁要杀我?”伦格小心的问,虽然隐约知道她说的是谁,可伦格还是因为不能立刻确定她究竟要说什么而特意露出疑惑的神色。

    “你当然知道是谁,我的主人伊莎贝拉公主她要为自己的丈夫报仇。”黛萝已经从伦格肩头上收回的手臂紧紧抱在一起,看上去突然显得毫无生气的脸上一片沮丧。

    伦格戒备的看着面前的女骑士,因为不知道她内心究竟想着什么,伦格更愿意就那么小心谨慎的等着黛萝自己说出她要说出的话。

    果然,这种沉默只维持了一会儿,女骑士终于慢悠悠的开了

    “汉弗雷喜欢喝酒,他也没什么野心,甚至更多时候人们认为他可有可无。很多人都说伊莎贝拉公主选错了丈夫,他们希望她的丈夫是个强有力的人,是个真正的骑士,甚至能为他们和盖伊对抗。可汉弗雷除了喜欢喝酒之外什么都不会,他不喜欢权力,这就让他们很失望。但是没有人知道虽然汉弗雷没什么出息,可公主爱他。她爱自己的丈夫,而汉弗雷也为了她不只一次的去和那些人决斗。”

    “你是说伊莎贝拉她……爱汉弗雷?”伦格张了张嘴用尽量让自己平静些的声调轻问。虽然在决定以汉弗雷为迈出关键一步的时候,从没想到过伊莎贝拉会是什么想法,可他更多想到的,只是在前世知道的,汉弗雷会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妻子投靠盖伊。

    所以在他的心目中,伊莎贝拉和汉弗雷既毫无感情,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就不会因此给自己带来什么危险。

    可是黛萝的话却出人意料地彻底推翻了那所谓的历史,这让伦格突然发现自己一下陷入了从没想到过的危机。他无法想象一位耶路撒冷公主如果想要为自己丈夫报仇会作出什么事来。虽然人人都知道决斗而死是不能报仇的,但是他绝对不信伊莎贝拉会遵守这些所谓的古老骑士法则,在这个动荡、混乱和派系林立错综复杂的耶路撒冷城里,阴谋和暗杀从来就没停止过,甚至就连自己,不也是用所谓光明正大地手段。在众目魁魁之下杀掉了一个阻挡了自己的汉弗雷吗?

    “那么你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一切?难道伊莎贝拉公主不是你地领主。还是你忘记了自己地身份?”伦格依然戒备地审视着黛萝。在伊莎贝拉那令他意外地感情大出他意料之后。伦格还是没有忘记要谨慎地面对这位伯爵地女儿。毕竟她身上那闪亮地铠甲和冰冷地长剑随时提醒他。这是个有着贵族身份和骑士之名地女人。

    “我不在乎汉弗雷。他是个懦夫。虽然他有不错地剑术。可他还是个懦夫。”黛萝口气里透出难以言喻地蔑视。她随手拢起身后地披风搭在手臂上。看着披风地下摆轻微晃动。她地声音也显得如在晃荡地小船里一般飘荡晃乎:

    “我只希望伊莎贝拉不要作出傻事。我从没见过她那个样子。以前每当汉弗雷和别人决斗地时候。她都会去那个法兰西斯地教堂里为他祈祷。你能想象当她知道你杀了他之后她是什么样子吗?她在乎他。爱他!

    所以她无法忍受他总是给她丢人。她希望自己地丈夫是个能和自己一样对耶路撒冷有着巨大野心地人。可即使汉弗雷不是这个样子。她还是爱他。而你却杀了她地丈夫。”

    说到这里黛萝停下来。她微微歪着头看着伦格地脸。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上他地脸颊。她地抚摸轻柔而且还带着点诱惑。指肚在擦过肌肤时地微弱颤抖更是让她透露出以往不同地温柔和暧昧。

    “我是伊莎贝拉地骑士。是受封地真正地骑士。我地父亲菲奥雷地约翰地曾祖父约翰是最早追随鲍德温一世国王地骑士。他地勇敢为他带来了财富和荣誉。他也是菲奥雷家族地创立者。而菲奥雷家族地人世代宣誓效忠鲍德温家族。”

    “可是你还是告诉了我你的领主要杀我,”伦格的脸颊在那若有若无地轻微触摸中一阵发热,他没有想到这位女骑士那握剑地手居然也能做出这么温柔的动作,可是她地举动又是那么娴熟。就如同刚才的吻,那种舌尖的摩擦和嘴唇的吸吮是那么温柔而又美好,那样子感觉上去丝毫不像一个只会使用武器的女战士“难道你不承认自己的这种举动就是背叛了公主吗?”

    “我是要救她,”黛萝突然收回了手,她向后退了几步有些烦恼的盯视着伦格“你是不可能知道我对她是多么关心,我怕她做出有违一位公主的举动,更怕她因为那份不值得的爱做出蠢事。”

    “你认为她爱汉弗雷是不值得吗?”伦格看到黛萝每说到伊莎贝拉和汉弗雷的爱情时就露出愤怒的表情不由若有所思,虽然他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如果说出来可能会立刻召来更大的危险,可是为了确定黛萝说的是真话。他还是决定冒险一试“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为什么你对他们的爱情那么愤怒,告诉我原因。也许你说出真相之后我才会相信你。否则我只能把你的这些话转告伊莎贝拉公主。毕竟任何人都是不能接受一个背主者的,即使你的警告真的是帮助了我。”

    “那你要我说什么?!”

    听到伦格的质疑,黛萝突然暴躁的呐喊起来,她不顾一切的猛扑上去,挥舞起拳头用力拍打伦格的肩膀!

    她身上的锁甲钩环随着手臂挥舞不住翻飞,几次都差点钩到伦格的脸,这让他在大声呵斥无果之下,只要一把紧紧抓住女骑士地两臂,身子一旋用力把她按在旁边的墙上!

    “放开我,你这个无理的混蛋。我是菲奥雷的男爵以后的伯爵,你对我无理我会杀了你的!”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一切。”伦格一字一句地重重问着,他暗自庆幸自己和黛萝是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如果是在大街上,那可能真的就有些要麻烦了。

    “你要我告诉你什么。”被禁锢在墙壁和伦格两臂间的黛萝终于放弃了反抗,她的身子贴在墙上,脸扭向一边,因为挣扎显得凌乱的长发贴在脸颊上,看上去显得十分无助而又彷徨“告诉你为什么我痛恨他们的爱情,告诉你为什么我会对你说这一切?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如果你怀疑我完全可以不信。甚至你可以把这些都告诉伊莎贝拉,她当然会惩罚我。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背叛自己的领主,这是我应得地惩罚。”

    “我不会去告诉伊莎贝拉。可我也应该知道你为什么肯帮助我,要知道这里是耶路撒冷,而伊莎贝拉是耶路撒冷的公主。更是你宣誓效忠的领主,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伦格终于大声喊出自己地顾虑。

    “我不是帮你!我只是不想让伊莎贝拉受到伤害,我怕她会做蠢事,我只在乎她!”黛萝同样大声的向伦格喊着,就在他还没完全明白的时候,黛萝已经带着凄凉哭声嘶喊起来:“上帝惩罚我,我是个罪人,我爱上了我不能爱的人!上帝惩罚我!”

    听着这话伦格终于彻底明白了,他张了张嘴。可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啊哦的毫无意义的叹息之后,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气。

    “你们可真是出人意料呀,你和伊莎贝拉……”

    伦格无奈的松开手,黛萝立刻象失去力量般向地上滑去,伦格只好立刻又扶住她无力的身体。随着整个身子瘫软地倚靠,黛萝似乎完全失去意识般的依在伦格怀里,这让他即使是隔着两人之间的铠甲,依然依稀感觉到她异于常人般翘挺的胸部和结实的腰身。

    这健康的女子身体不由让伦格想起了阿赛琳。阿赛琳和怀里女人一样有着这个时代女人所没有的那种近乎后世女运动选手般健美的肌肤和挺拔身材,当因为搀扶而触摸到她胸前隆起的那两座山峦边沿地时候。即使隔着锁甲,伦格依然能感受到那种丰满和圆润。

    这瞬间的温存让伦格微微一呆,他抱着黛萝的手臂不由轻轻用力,把她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滑倒的身体向自己怀里带去。

    “上帝!”一声充满惊惧的喊声从小巷尽头传来,被这声叫声惊醒的伦格不由立刻放开了要把女骑士揽进怀里的双手。

    他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个手臂上挂着个篮子的女人惊恐的看着自己两个人,在她地身边,一个看上去很小地孩子懵懂的牵着女人地裙摆也在看着自己。

    “哦,那女人会胡说的!”黛萝的声音里突的透出一股杀机。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里突然多出一柄匕首。她的眼睛死盯着远处已经有些吓傻的女人,脚下向前走去。

    “呼啦!”伦格突然抬手一下把黛萝脑后的锁甲帽兜向下一拉。她浓密的头发立刻从披风里散落出来迎风飘摆着。

    “啊!”那个女人好像看到什么奇观般又是一声惊叫,她诧异的看着一身骑士装扮却有着一头美丽秀发的女骑士,当她确定眼前这两个人真的是一对男女之后,她脸上不由一阵通红。在想起什么慌忙躬身行礼之后,那女人抓住孩子的手急慌慌的向小巷拐弯处的一间房子里跑去,只是在她要走进那间低矮房门之前,她还是好奇的回头看了看令她觉得十分怪异的女骑士,然后才一低头消失在房门的暗影之中。

    “该死的女人!”

    黛萝话里透着的恨意让伦格不由在想,她是不是为那女人打扰了两个人之间那种温存而生气。

    可他知道这时不是该去想这些的时候,关于伊莎贝拉可能会怎么报复自己的猜测让他开始不安起来。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虽然似乎得到了盖伊赏识,可这一切都是虚无的。他不相信盖伊会为了自己而去得罪伊莎贝拉,更不相信伊莎贝拉会遵循所谓骑士精神给自己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女人愤怒和报复的可怕是如此令人惊心,那就如地狱里窜出的火焰恐怖,残忍而又无情。伦格不知道是谁说过这样的话,可当他想起伊莎贝拉的姐姐西比拉,再想起关于鲍德温五世始终令人费解的死亡之后,他就不能不想到鲍德温家族那种天生对阴谋的的驾驭力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危险了。

    “那么,她会怎么对付我呢,或者说会怎么报复我呢?”

    和黛萝快速的离开的那条有些偏僻和暧昧的小巷,伦格一路上尽量小心选择着词汇。当知道面前这女人和伊莎贝拉那种稍微异于寻常的关系之后,他先是微微向后靠靠和她保持些距离,以免这位身揣利器的女骑士因为可能对男人的偏见而对自己有所不利,然后才小心的问起来。

    “我不知道,她只是说要为汉弗雷报仇,她说她会不惜一切手段,甚至不惜她的爵位和可以继承的一切!”黛萝的声调变得高亢起来,她的眼睛里露出明显的愤怒和嫉妒,似乎眼前的伦格就是那个和她分享爱人的情敌。

    “那可真是一场灾难……”伦格喃喃的吐出这几个字,他难以想象伊莎贝拉会怎么对自己报复,但是他却突然觉得在整个耶路撒冷,让他和家人能有安全感,而又能让伊莎贝拉有所顾忌不敢造次的,好像只有一个地方了。

    “男爵小姐,能否请你和我一起来呢?”伦格向几步外的黛萝微微伸手示意,在得到了黛萝好像突然变得冷漠的回应之后,伦格大步的领着女骑士向已经被众多朝圣者,和闻讯而来期待领悟上帝教义的听经者称为“神圣祈祷者殿堂”的祈祷殿走去。

    就在伦格和黛萝走进“神圣祈祷着殿堂”的时候,在耶路撒冷另一边的“伦格庇护所”门口,当伊莎贝拉听到老兵痞用诚惶诚恐的声调禀报完黛萝和伦格离开的消息后,她的脸色霎时变得说不出的难看。

    “我的上帝,那个可恶的女人……”塔索依稀的听到了伊莎贝拉嘴里蹦出的,实在不符合公主身份的低声诅咒。

    萨福,前文二十九章有介绍,古希腊女诗人,同性恋者,这里隐喻伊莎贝拉和黛萝的关系。

第三十三章 神奇的法尔哥尼

    看到祈祷殿斜坡形穹顶时,太阳已经完全升到头顶上了。

    在冬日并不温暖的冰冷阳光照射下,神圣祈祷者殿堂的清冷阴影在小广场上投下了一片狭长的黑暗。

    原本架设在小广场中央的那个巨大的焚尸火堆已经熄灭,一堆灰黑色的东西堆积在小广场上,参差交错支在一起已经化成灰碳的木柱,看上去如同一双双高举的手臂直指天空。

    依然有人陆续从祈祷殿的深处抬出用麻布裹着的尸骸,人们被那间石室墙壁后似乎永远探索不到尽头的甬道里的尸骨惊骇了。他们没有想到那条被封闭的甬道居然如此之长,更没有想到在那里面居然会有那么多死者的尸骸。

    而这一切并没有让伦格感到意外,事实上早在前世时他就已经走进过那条令人毛骨悚然的甬道,在那里他看到过开凿在洞壁上盛放棺木的坟洞,也看到过被尽量还原了的那条甬道尽头的可怕情景。

    所以当有有几个身穿灰袍的祈祷者看到伦格到来,跑到他面前惊慌莫名的向他述说那可怕情景的时候,不论他们提到多么可怕的情景,他都始终安静的听,直到他们他们说完,他才告诉他们,甬道的尽头将有一堵完全用尸骸砌成的尸墙,那那后面是一座圆形的墓室。在那里,他们将看到更加令他们震惊的东西。

    “那是上帝昭示给我们世人地罪恶。这是上帝给我们的启示。”伦格对惊愕莫名的信徒们随口说,他知道现在自己的话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可他也没有想让那些人把自己的话当成什么意志的想法。

    所以当他看到闻讯而来地马克西米安,又开始在他脖子上挂的那块木板上地纸上记着什么的时候,他一边穿过那几个人走过去,一边抬手摇了摇手示意书记员停下他手里地活计:

    “你不要把一切都记录上去。要知道有时候可怕灾难就是从这些纸上传播出去的。”

    “可是如果不记录下来,那怎么去感召其他人呢。”马克西米安显然没有明白伦格的话。他可惜的望着伦格随手拿起那张纸看了看,就扔进了恰好从旁边经过装着尸骸的麻布兜子里。可他最终没有跟上去从那裹尸布里拿回他地记录。

    “感召其他人靠的是我们地行为。要著书立传那是我们后代的事。”伦格向始终默默跟在身后的黛萝示意跟上,然后轻拍着马克西米安的肩膀,眼中闪动着书记员不熟悉的激热眼神“马克西米安,难道你从没想到过自己也许就是要被记录的一份子,而不只是个记录这一切的人。”

    “我只是个小小的书记员。大人。”马克西米安有些激动的回答,伦格的话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变得高大了不少。

    他用力挺挺腰板好让自己显得更高大一些。然后他再次张嘴,可是还没有发出声音,他们就听到了从祈祷殿深处传来地一阵腔调怪异,透着无比暴躁地叫喊:

    “你们这些Hbrid!(杂种),我要到圣迭哥面前去诅咒你们,你们是coo(屎),你们全都是

    随着这掺杂着粗俗的西班牙脏话和咒骂地吼叫,一个全身用一整块兽皮包裹着的“怪物”跌跌撞撞的从祈祷殿的阴暗的走廊里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几个身穿黑色长袍,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在胸前染成红色十字架的人正奋力推搡着他。

    可是从那几个人挣扎喘息看起来。对这个看上去如同一个野人般的“怪物”他们真有些毫无办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伦格皱着眉走过去。他不想看到自己这个才刚刚成立的教团沾染上什么恶习,尽管他也知道那些争权夺利的恶习。最终是人类所无法避免的。

    “大人,您可来了!”一个教团成员象看到救星似的奔跑过来,他一边回头嫌恶的看着那个还在和其他人纠缠的“怪物”,一边跑到伦格面前高兴的发出一声祈祷:“上帝保佑,这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大人,这是个让人讨厌的阿拉冈人!”那个看上去已近中年的教团会员有些激动的指着那人控诉着“他是个贪婪的小人,他和我们一起进去,可他根本不是为了搬尸体,他几乎把自己看到的每具尸体都翻了一遍,哪怕是最小的金渣子他都不放过!大人,这是个贪婪的贼,所以我们把他赶出来,神圣的祈祷殿不是贼能呆的地方!”

    随着一声像夜枭般的难听叫喊,那个人突然转身冲了过来,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抓住那教团会员的衣领直接把他双脚提离了地面“你居然敢污蔑我!你敢污蔑高贵的吉哈纳.马铁奥.法尔哥尼老爷,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我要把你的肠子从你肚子里挤出来然后再塞进你嘴里,你这头猪!”

    “放开我,放开我野蛮人!”脸色血红的教团会员双脚乱蹬在空中挣扎着,他因为喉咙被挤住显得艰难的呼吸变成了恐惧的嘶鸣,一时间旁边的教团会员们都被这人的力气和举动吓的不由一愣。

    “放开他!”伦格的手掌从后面用力搭在那人的肩膀上,从那人抖动的肩头肌肉上,他感到了阵阵蕴藏巨大爆发力的结实。

    “是谁在命令吉哈纳.马铁奥.法尔哥尼老爷?”自称吉哈纳.马铁奥法尔哥尼的这个人慢慢放下抓在手里地人。他转过什么,看着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伦格。

    到了这时伦格才发现,他那怪异的声调固然和他的来自哪里有关,可更重要的是,这个头发蓬乱,满身污垢。散发着难闻体味的大个子,有着一张怪异地嘴巴。从上唇侧旁直接联到鼻翼下的一条缝隙把他上唇完全分开,每当他开口说话地时候。分成三瓣的嘴巴就裸露出参差不齐地牙齿和泛着黑渍的牙床。

    “你在看什么,小子?”那人张合着的兔唇嘴里迸出一声愤怒的叫喊,他抬起粗壮的手臂对着伦格晃着,一对棕色地小眼睛不住的在伦格身上打量,似乎在考虑究竟要伸手抓对面这人地什么部位。

    “你是个骑士吗?”伦格看着那人肩头露出的剑柄皱着眉问到。虽然这人看上去实在令人生厌,但是想到这个时代所谓文明的欧洲人一贯的水准。伦格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当然,我是骑士!”那人突然大声喊起来,他似乎因为听到这个话题显得无比兴奋,一双黑兮兮的手掌不住拍打,挂在脖子上不知道从那具尸骸上剥下来的一条金链子,和上面穿着的一大堆零碎“哗啦哗啦”的响个不停。

    “我是阿拉冈王国泰拉曼切的吉哈纳.马铁奥.法尔哥尼老爷,”那人骄傲的用特有地腔调宣布着“我地祖上加西亚.马铁奥.法尔哥尼是曾经与摩尔人战斗的英雄。是他让法尔哥尼家族得到了骑士称号。至于我更早地祖先费德里克.马铁奥.法尔哥尼,他是整个王国最早皈依上帝人,要知道他在我的家乡泰拉曼切吉被人称为“圣法尔哥尼”。他得到过上帝启示,所以才从一个赌鬼突然变成了一个富翁和虔诚的教徒。这是我们家族的光荣!”说到这儿。他的兔唇嘴突然一龇,有些难过似的摇摇头“不过我的家族没落了。我祖传的庄严抵押给了威特列骑士,我又卖了最后一块地,一个人来了圣地。”

    “所以你才到处扒尸体上的财物,你这个小偷!”一个教团会员站在远处愤怒的谴责着,可当看到他那张扯成三瓣的嘴巴里龇出的黑牙之后,立刻就向后退出两步“你是个贼和下流胚,我们神圣的教团不会接受你这种人,那会玷污我们的好名声。”

    “我是虔诚的吉哈纳.马铁奥.法尔哥尼骑士!”

    自称骑士的男人愤怒的想要扑上去,可却又被伦格挡住了去路。

    “你说你是个骑士?还很虔诚?”伦格慢慢打量着这个人,说起来这个人身上唯一象样点的就是他背后背着的那柄剑了,虽然没有看到那剑的全貌,可是从剑柄上镶嵌的那颗硕大的紫色宝石上,伦格还是感觉到那剑显然不是平凡的武器,而在这种时候,一个能从地中海另一边的阿拉冈来到圣地的人,在遥远的路途上居然能保住这样一柄剑,这就是让伦格不能不有所注意了“那么你的虔诚用什么来证明?”

    “杀死异教徒!”

    那个法尔哥尼暴躁的喊了起来,他的声音因为嘴唇不拢风变得含糊不清,可他那种吼叫中的狂热却立刻得到了围拢过来看热闹人们的共鸣。

    “还有剥尸是吗?”

    一个教团教众不满的嘀咕着,可他这话居然就让那个法尔哥尼听到了,他一步冲到那个教众面前死盯着他的眼睛,在那人惊骇不安中慢慢的说:

    “我的先祖费德里克.马铁奥.法尔哥尼是最早皈依上帝的人,别人都叫他圣法尔哥尼,可在他皈依之前,他是个赌鬼和酒鬼。他赌光了家里唯一的两座庄园,甚至连他的妻子他都输掉了。可就在有一天,他突然只靠两个埃尼特就把那一切都赌回来了,而且赚的比以前多的多!从此之后他再没赌过,那是上帝在恩赐他。所以他决定皈依上帝,因为他听到了上帝对他说你赌够了!。”

    法尔哥尼说到这里慢慢转过身,他魁梧的身体在原地不停的转着,每到看到一个人的时候,他都晃动一下手里拿着的一个小白杨木十字架“这就是我最早的先祖给我家族留下来地传家宝。他什么都没留下,可他把虔诚和对上帝的爱留给了后代,剥尸可以得到财富,财富能养活和让我们得到更好的盔甲和武器,然后我们就用那些武器去惩罚异教徒,让他们害怕上帝。最后归顺上帝!coo!难道剥尸就不能对上帝虔诚,还是你们当中的谁没对那些异教徒的财富动过心?”

    “说的太好了。”始终听着地伦格突然开口了,他看着这个看起来粗鲁蛮横的阿拉冈小贵族(自称地)微笑起来“也许你应该为你的虔诚做更多地事。异教徒也需要拯救。上帝赐予我们的职责不是杀死谁,而是如何去拯救他,所以我们是拯救者,是上帝派遣到世间的使者。”

    “是那样吗,我也是上帝的使者。可以传达上帝的声音?”法尔哥尼诧异地看着伦格,事实上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虽然一个叫“耶路撒冷的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的教团在这座有些恐怖的神殿前诞生。但是几天来在初期的狂热之后,那些最早成为教团成员并且开始自认是教团高层的人,开始迷惑的寻思自己的领袖究竟要主张什么样的训言,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担心,在一时狂热之后这个教团最终会因为没有真正地教理而烟消云散。

    可是到了这时,那些在暗暗担心地人才突然发现,伦格和其他那些修会主教不同的地方,他从不用所谓谆谆教诲去指导他地会众,当他们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他要传播给众人东西说了出去。

    这让那些人开始兴奋起来。他们当中识字的开始手忙脚乱的用碳笔在自己的袍子下摆或袖子上记录那些话。不识字的则不住的吩咐旁边的人帮自己去记忆那些对他们来说也许无比珍贵的东西。

    而站在伦格身后的马克西米安,则已经不知道又从哪掏出一张芸草纸放在木板上。飞快的把伦格的话记录了下来。

    “你认为自己虔诚吗?”伦格反问着法尔哥尼。

    “当然,如果有谁怀疑我的虔诚,我会和他决斗,我会用我的标枪把他戳个对穿!”

    “那你还犹豫什么,如果虔诚那么就可以听到上帝的声音,要知道上帝对世人的恩典和公平并不在与你是否穿上了一件神圣的法袍,而是在于你是否能真的去领会神圣的意志。”

    “哈,那我就是最虔诚的了。”法尔哥尼立刻忘形的大笑起来“我喜欢你的教团,我喜欢你这人!”他不住的向四周点头,直到他看到了一身铠甲却难掩姿色的黛萝。

    “哦,啊,哦!我看到了什么!”法尔哥尼发出夸张的叫声“我看到了一个穿盔甲的娘们,上帝呀,这真是个漂亮娘们!”他向黛萝靠去,嘴里粗鲁的唠叨着。他的话立刻让始终沉默的看着这一切的黛萝脸上一片通红,她愤怒的握住肋下的剑柄,眼睛里已经冒出的杀机让伦格立刻走到两人中间挡开了他们。

    “如果你认为可以加入我们,那么你就要学会和我们共处,”伦格对法尔哥尼慢慢的说“所以,你可以保留你现在得到的,可不能再去剥夺其余尸骸上的财物了,因为他们已经经过安魂弥撒的洗礼,在天堂他们的灵魂和我们一样纯洁。”

    “那,当然,大人,当然……”法尔哥尼有些不情不愿的看了看阴暗的神殿入口终于犹豫的点头。

    “好了,这里的一切就这样吧,我相信你们一定能让新来的兄弟得到最好的款待,想想他们是和我们一样的虔诚的人,我们也应该为他们做出自己能做的一切。”伦格向那几个已经逐渐成为教团高层的教众微微点头,尽管这实际上有违初衷,可伦格知道这种特权阶层的出现几乎就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一个必然趋势,虽然从心底里,他鄙视甚至痛恨这种特权。”我和男爵小姐到里面去,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伦格向那几个人示意之后慢慢走向神殿的入口,这时他听到了身后的黛萝发出的一声感叹:

    “真想不到伊莎贝拉的祈祷殿居然会是一个死者的墓坑,而你恰恰就选中了这里当做决斗的奖赏,这可真是上帝的安排。”

    “上帝的安排,多么神圣而又廉价的字眼……”

    听到黛萝的话,走在前面的伦格心头暗暗想着,嘴角划过一丝他人无法察觉的笑意。他当然不会说出发现那个坟洞是基于前世的知识而不是所谓上帝的安排,可他也丝毫不会反对人们把这个也当成某种不可言喻的奇迹予以宣扬。

    “上帝的安排,多么神圣而又神奇的字眼……”

    走到伦格身边的黛萝这时也在暗中这样想着,她靠在伦格身边的身体似乎是怕他逃走般的更加贴近了一些。

    就那样,在众多教团教众的注视下,他们走进了阴暗的“祈祷者圣殿”。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三十四章 爱与杀

    雪白战马发狂的奔驰着,在它旁边,比赛弗勒斯也迈动四蹄不住飞奔。】

    伊莎贝拉手里的马鞭不住抽打在心爱的佩伽索娅的身上,因为从没遭受过这种待遇而不忿嘶鸣的白色母马更加用力的向前奔驰,它雪白鬃毛已经高高扬起,修长的脖颈几乎完全伸平的向前冲击着。

    在它侧旁,比赛弗勒斯同样不忿的狂奔着,它一边不住的试图靠近佩伽索娅,一边不时的抖动一下身子,试图把背上那个瘸腿的老兵痞甩下去。这让塔索更加紧张的抱住它的脖子,全身几乎完全爬在马背上一动不敢动的随着比赛弗勒斯的奔驰不住颠簸着。

    “哦,我的上帝,这头畜生!我的圣母,你不得好死!”塔索因为被暴躁的战马折腾得七荤八素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嘴里唠唠叨叨的补助嘟囔着,还不时的吐出迎风吹进自己嘴里的沙土石粒,甚至有两次他还要小心的躲过横在眼前的一些树杈支架,因为比赛弗勒斯似乎是要和他过不去似的故意从那些东西的下下面穿过,这让老兵痞的处境实在是有些险象环生。

    “该死的畜生,别和我过不去!”塔索抓着缰绳愤怒的叫嚷着“我是去找你的主人知道吗!你应该听我的!”

    “快闭嘴,跟上来!”伊莎贝拉不耐烦的回头对象个累赘似的塔索低声喊着“真不该带你来!”

    “可是殿下,我是子爵的总管,只有我了解伦格,只有我能找到……”自封总管的老兵痞冤屈的叫着,可一股迎面而来的风沙立刻让他闭上了嘴巴。

    “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你这个混蛋,你究竟在哪?!”伊莎贝拉金黄色的眉毛紧皱在一起,战马在耶路撒冷的崎岖街巷里不住奔驰着。在她的身后,一队全副武装的女骑士紧跟在她的后面,刀枪耀眼。杀气腾腾。

    越来越阴暗地走廊里除了几个偶然走过的教众显得空空荡荡的,即使是在白天也透着些许阴森气息的神殿,每当有一点声响的时候都会发出阵阵回音,巨大的灰色罗马柱让整座祈祷殿看上去充满冰冷地气息,这让黛萝不由得轻轻拢起披风,把自己完全包裹了起来。

    “就是这儿。”

    黛萝顺着一根根的石柱走去,她的手指在那些石柱上划过,当她停住的时候,伦格看到在一根石柱上似乎刻着什么,尽管那些字迹已经被人有意磨掉,可伦格依稀还是能看出其中几个词汇,那其中有着一个明显的人名起笔的“L”。

    “在这里刻下名字。可以让相爱地人永远得到上帝地佑护。”黛萝地声音充满哽咽。她抚摸着那些显然用利刃刮去地痕迹声音颤抖。透着难以言喻地嫉妒让她又好像在为自己地遭遇愤怒“刻下地名字可以被抹去。可怎么抹去心里地名字。告诉我怎么抹去?”她转过身。眼中闪动着和祈祷殿里冰冷地气息截然相反地炙热地火焰。

    “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即使伊莎贝拉要杀掉我。对她来说也不是很危险地事。毕竟她是耶路撒冷地公主。”

    “可是我不能让她这么做。一个男人占据她地心对她来说已经够了。她不能再剥夺走我应该得到地。这是我应该得到地奖赏。是我地权力。”黛萝地声音忽地变得柔和起来。她伸手在那根石柱上轻轻一拍。似乎是很随意地抹去了过去地一

    然后她转过身。歪着头向伦格微笑着:“那么。让我去看看你地发现。或者是说上帝对你地启示。我还真没想到这间祈祷殿里居然有那样地地方。虽然我来过很多次了。”

    “好地。男爵小姐。请。”伦格稍微示意之后引领黛萝向着神殿深处那间可怕地祈祷石室走去。

    随着越走越深入。阴冷地气息也越来越浓。伦格能感觉出来黛萝地身子向自己靠得更紧了些。这让他有些好笑。毕竟再勇敢地女骑士也只是女人。

    那个墙壁上被伦格撬开的破口这时已经被拓开成了一扇巨大的门户,已经被几乎清理完毕的尸骸腾空后,人们才发现其中要比当初想象的大地得。

    除了那堆积如山地尸骨,随着挖掘,一条深邃的甬道逐渐出现在人们面前,所以在这段时间里,那些虔诚地教团成员总是一边不住的嘴里背诵着祈祷经,一边一次次的从更深远的甬道深处抬出新近发现的骸骨。

    在甬道狭窄的两壁。那些在后世被发现的作为一个个家族合葬的坟洞也已经裸露了出来。这里原本就是一个死者安息的地方。只不过,当第一次十字军到来的时候。这里也就成为了死难者的最后归宿。

    黛萝跟在伦格身后慢慢的走着,她看着那些坟洞里隐约露出的枯骨和尸布微微颤抖着,年轻女孩的心即使有坚实的盔甲包裹也在这时露出了胆怯,她靠向伦格的身子更加贴近了,以致偶尔在甬道里错过的几个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向他们。

    终于,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甬道也终于走到了尽头,一间圆形的石室出现在他们面前,几盏已经点亮的昏暗牛油灯在墙壁上挖出的灯座里缓慢燃烧着,整个石室里除了偶尔响起的噼啪的灯捻开裂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响。

    “这里就是尽头了,”伦格看着墙壁上已经模糊的那些壁刻向黛萝解释着“一座永远沉寂的地下坟墓宫殿,不过在差不多一百年前,这里成了活人的坟墓,很多没有死掉的人被活埋在这里,他们的哀号声甚至经过了一百年都还能听到……”说到这儿,伦格低低的轻声自语“就是再过一千年也还能听到的。”

    “那么这里就是你的圣殿了,对吗?是你的领地,是最安全的地方?”黛萝慢慢走到伦格身前,在油灯恍惚的灯影下,她地脸现出一丝莫名的诱惑。

    她慢慢贴着伦格向前走,直到把他轻推到墙壁上。当双手环住伦格脖子的时候。她柔美的双唇已经覆盖在伦格唇上,随着唇齿轻启,灵巧的舌尖已经滑进伦格嘴里,轻轻挑拨起来。

    “哦,”伦格再次被黛萝这个意外举动搞蒙了,他不知道一个喜爱女人的女人怎么会突然对自己有了兴趣。可是他又不能不承认这个女人在这时散发出地那种异与寻常的魅力让他迷惑。

    他似乎看到了阿赛琳妖媚的样子,这让他有种燥热的冲动想要宣泄。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抱向黛萝的腰身,铠甲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你难道不是有喜欢的人吗,或者说你还不够喜欢呢?”伦格拥着黛萝对她轻问着。

    “不,我地爱绝对不会改变,我甚至可以随着我的爱情去死,所以……”黛萝眼睛里诱惑逐渐消去,当她的双手再次攀上伦格脖子地时候,她的手里多出了一柄雪亮的匕首。锋利的刃尖直指伦格咽喉:

    “所以,我要杀了你!”

    “那个疯女人已经彻底疯了!”伊莎贝拉坐在佩伽索娅的背上在高地上看着下面的耶路撒冷城,在这座庞大的城市里她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会到哪里去。她更担心的是黛萝已经做出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她会杀了他地,那个女人已经彻底被魔鬼迷了心窍。”

    “可是,大人现在在哪,耶路撒冷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会去哪?”塔索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他无法想象如果伦格出了事自己会怎么样。不论是自诩的子爵大人的总管这个肥缺还是想到瑞恩希安那个阴魂不散般的幽灵,他都觉得自己和伦格已经彻底绑在了一起。虽然还不能说是一荣俱荣,可肯定是一损俱损了。

    而在紧张的时候还有个不可思议的事不住困扰着他,那就是虽然没有看到可也听说了。旁边这个看起来无比焦急的公主的寡妇身份,不正是伦格给制造出来地吗?那么既然如此,她为什么如此焦急的要去救助杀掉自己丈夫的人呢?

    可惜这时的塔索已经没有时间去胡乱猜测这些东西,他知道如果再找不到伦格,可能一切真的是无法挽回了。

    “你知道爱一个人,可又要看着他爱别人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当你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被人杀掉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当你还有装作无所谓的去安慰你心爱的人的妻子是什么滋味吗?”

    黛萝眼睛中地凛冽让人恐惧,她地眼泪在颤抖的下巴上划过,然后滴到胸前地甲胄上,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可一点不好看了。特别是她手里的匕首因为颤抖而在伦格的脖子上带起一条血痕之后。

    “你……你并不爱伊莎贝拉,你爱的是汉弗雷?”伦格意外的看着女骑士。

    “对,我爱汉弗雷,所以我说不在乎他是不是个酒鬼,不在乎他有没有大志气,所以我说上帝惩罚我,我是个罪人,我爱上了我不能爱的人”黛萝发疯的吼叫着,这时的她头发蓬乱眼睛失神。完全看不到那个勇敢忠诚的女骑士。这时的她只是个被爱情折磨的女人。

    “哦,一切就是这样。”伦格终于明白了,他无力的靠在墙上不再反抗,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死期这回是真的到了“所以你要为汉弗雷报仇是吗?”

    “对,我要杀了你!你知道吗,你真是走运,这里不是你的领地吗?这座坟墓宫殿不是你发现的吗,那我就让你在你的宫殿里死,这里这么多死人的幽灵会陪伴你的,你甚至可能成为他们的王,因为是你发现了他们,还为他们做祈祷。上帝的宠儿圣枪的守护者,你会成为圣徒的,上帝都为你安排好了这么华丽的坟墓。”

    黛萝的声音轻柔而带些许妩媚,那腔调没有任何的杀机,但是在这间墓室里却带起令人恐怖的战栗,她轻轻掂起脚尖,把嘴唇贴在伦格耳边小声说:“告诉你个秘密,这座祈祷殿也是我和汉弗雷幽会的地方,我让他在这里享受到了从伊莎贝拉那里得不到的一切温柔,那个女人眼里只有权力,他一点都不幸福。可他还是爱她!他甚至把她的名字刻在那根柱子上,所以我把那些字都刮掉了!”

    “真想不到是这样……”伦格抬头看着墓室外无奈的叹息着。

    “当然是这样,我会对鲍德温家族尽忠,我不会对伊莎贝拉怎么样,我只想得到一份秘密的爱情就可以了,可你还毁了我的一切!”黛萝的声音开始变得狰狞起来,她的匕首压在伦格咽喉上,眼神却无比的清晰“在你死之前,我还要问你个问题,上帝的宠儿圣枪的守护者的黎波里的伦格这些奇迹都是真的吗?在死前告诉我,你真的拥有这些奇迹吗,说实话。”“当然,我,相信上帝的奇迹。”

    听着伦格平静的回答,黛萝微微一笑,手中寒光一闪而过!

    ——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三十五章 友谊,忠诚与爱情

    伊莎贝拉如旋风般掠过耶路撒冷城的举动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在这位年轻公主毫不掩饰的带领她那队既让人赏心悦目又令人胆战心惊的“亚马逊女战士”横扫过城市的大街小巷之后,一个个内容迥异却都浮想联翩的猜测立刻充斥了她身后的每个角落,特别是当有人认出她旁边那匹黑色的战马是属于谁之后,谣言的种子也就就此诞生,开花结果了。】

    “那匹马不是?……”

    “对,那就是……”

    “那个人不是杀了……”

    “对呀,可现在……嗯,这里面有事!”

    象长了翅膀般的谣言随着伊莎贝拉队伍的掠过在耶路撒冷城的大街小巷里蔓延着,甚至那谣言的速度快过了战马的疾驰,以致当因为打听伦格的下落而在某个地方稍微耽误再次上路之后,他们再次路遇的很多人,已经是在用那种猜测暧昧的眼神看着这队掀起熊熊谣言之火的队伍了。

    塔索骑在比赛弗勒斯的背上跟在伊莎贝拉身后飞快的奔跑着,虽然对他来说这一阵狂奔疾驶真是差点要了他的老命,可是当他看到一路上人们对自己,或者说更明白点是对他胯下战马的关注之后,一种叫虚荣心的东西就让他再也感觉不到颠簸之苦了,甚至每一次要命的颠簸也好像成了个不错的享受。

    当他看到迎面而来的几位贵族在看到伊莎贝拉之后恭敬行礼,而自己也可以像模像样的接着这些致敬之后,塔索一时间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而奔波的了。

    可是,美梦总有醒来地时候。当他们终于在路上打听到准确消息。并用最快的速度狂奔到祈祷者圣殿,却听到那些教众说“大人已经进去好久了”之后。塔索地头上开始出汗。

    看着幽深的祈祷殿,他想象着被从背后一剑刺穿的伦格地尸体可能就躺在某个角落里。或者这时候他被割开的喉咙正不住地向外流着血。

    这些可怕的幻想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再想到那对远道而来的乡下夫妻的这次旅行可能就要变成一场悲剧之后。即使是塔索这样的老兵痞,也不能不为要怎么面对他们说出这一切为难了。=小说首发==

    而事实上。当伊莎贝拉带着女骑士们不顾众目睽睽地猜疑冲进神殿,穿过走廊,在有些胆战心惊中经过那条可怕的死亡甬道最终进入圆形墓室地时候,她们看到的,是一幕出乎她们意料的情景。

    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并没有如她们猜测的那样倒地身亡。他好好的,安然无恙的站在墓室里。

    在他对面。美丽的女骑士无力的坐在地上,她的头低着,蓬乱的头发掩盖住了她地脸,一柄锋利地匕首扔在离她不太远的地上。

    令她们意外地是,墓室里居然还有个身材魁梧长相丑陋的男人,他身上挂着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随着他不住的走动叮当作响,一张看上去象个破口袋的嘴里不时发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这是怎么了?”伊莎贝拉惊诧的看着眼前这一切,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对伦格能躲过一场看上去必死无疑的谋杀感到庆幸,可她还是有些担心的看着瘫坐在地上似乎完全陷入痛苦中的黛萝“你们把她怎么了?”

    “她没事,就是……有点。有点……”

    魁梧大汉支支吾吾的样子让伊莎贝拉更加担心。她不顾身边护卫的阻挠直扑过去,可一个黑暗的影子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殿下。请你不要过去,”伦格声调平静却毋庸置疑的声音让伊莎贝拉感到陌生,她抬头看着自己几乎一下冲进他怀里的伦格,愕然的看着对面人的脸“你们做了什么?”

    “我是菲奥雷的黛萝,我的父亲是菲奥雷的伯爵!”坐在地上的黛萝突然抬起头,她挂着泪痕的脸上充满激愤,一双透着骄傲的眼睛里喷射着难以名状的怒火和愤怒“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当我的保护人?”

    “黛萝,你怎么了,我是你的伊莎贝拉。”

    公主小心的回答,可是这显然不能让似乎已经疯狂的女骑士清醒过来。她的声音颤抖,似乎随时都会倒下身体却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汉弗雷是属于我的,是我的!”黛萝的声音不住的墓室中回答,可是她的眼睛里却似乎不到任何人。随着摇晃的迈出步子,她的身体摇晃着在墓室里徘徊着,狭长的身影映在弯曲的墙壁上一直拉到拱形的穹顶之上。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伊莎贝拉的声音里已经透出杀机,随着兵器出鞘的声音,她身后的女骑士们立刻亮出刀剑,围拢上来。

    “夫人,我只是看到她想谋杀大人,就从背后抓住了她的手,上帝作证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也许我还想剥尸,可我的确没来得及!”魁梧的吉哈纳.马铁奥.法尔哥尼不住的吼叫着,他那声音大得足够把整个墓室震塌,他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嘴里喷出的恶臭让伊莎贝拉不住后退,一时间整个墓室里除了他的絮叨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其他声音“我承认我违背了对大人的承诺,我答应他不再剥尸。可我的确经受不住诱惑,所以我又偷偷的进来了,我是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作为骑士我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要知道比我祖先更早的先祖费德里克.马铁奥.法尔哥尼即使在他的浪荡生涯的时候也是遵守愿赌服输的原则的。所以我的确是违背了誓言。可我也救了大人的命!”法尔哥尼不甘的叫喊着

    “要知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娘们……抱歉,夫人,”法尔哥尼笨拙地行个礼“我看到这个女人用匕首指着大人的脖子。对。就是地上这柄匕首,它可真是锋利。足够一下割断一头猪地喉咙了。所以我悄悄过去,在她挥起匕首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法尔哥尼比划着手臂猛地一挥,伴随着身上叮当作响的零碎声。他粗壮地手臂在伊莎贝拉面前划过了一股臭烘烘的熏风“我就这么把这女人的匕首夺下来,然后把她扔了出去!就这样我救了大人。这难道还不能弥补我的失信吗,如果还不能,那我……”

    “这个人救了你?”伊莎贝拉看着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地伦格低沉的问“是他吗?告诉我!”

    “是地,黛萝想杀我,是他阻止了她。”伦格平静的回答。

    他简短的解释让伊莎贝拉充满恼怒。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只有看着始终依偎在墙边的黛萝声音轻柔的说到:“黛萝,你为什么要那么傻。难道你认为那个值得你为他去这么做吗?”

    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中的黛萝似乎突然清醒起来,她的眼神逐渐凝聚,当她看到眼前不远处的伊莎贝拉之后,一股凛冽之气瞬间从她眼中爆发出来!

    “你这个女人!”黛萝猛然扑上去,她柔嫩却有力的手臂飞快的错过挡在面前地一个女骑士地肩膀,随着用力抓住那女骑士的胳膊向后一错,随着响亮地骨裂声,那个女骑士的右臂已经被她生生掰到背后!

    那个女骑士哭喊的惨叫声刚刚响起,黛萝已经向前突然迈步!她的右腿象旋风般用力高甩,如划起鞭子般的右脚瞬间爆踢在另一个女骑士的额角!

    伴着失去知觉的躯体猛然横飞。伊莎贝拉的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屏障。可怕的杀戮立刻震服住了那些女骑士们。她们完全被自己原来统领在刹那间的可怕举动惊呆了!

    “你这个女人!”黛萝一步迈到伊莎贝拉面前,她根本无视四周明晃晃的剑尖。眼中流露着难以遏制的愤怒和悲伤“我是菲奥雷伯爵的女儿,我的家族向鲍德温家族宣誓效忠已经有四代了,菲奥雷家族有六个人为了鲍德温而死。而我,在九岁的时候就宣誓效忠于你,可你为什么这么吝啬?我只是想悄悄的爱他,我只想能得到他的一点施舍,你为什么还要剥夺我对他的爱!”

    “黛萝,我可怜的黛萝……”伊莎贝拉的声音隐隐哽咽,可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立刻收敛起精神。她的眼睛里闪动着和年龄截然不同的锐利神态,尖尖的小下巴在绷紧之后突然一放,同时她的嘴里迸出森然的声音:“菲奥雷的黛萝,你难道想对你的领主做什么吗?还是你想让自己的灵魂永远得不到救赎?”

    “我想做什么?”黛萝诧异般的自问着,她慢慢后退,身体蹭到指向自己的剑尖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是菲奥雷的人,我当然是要效忠于你,所以当汉弗雷伤害到你的时候我要去和他拼命,可是我也爱他。我这一生都爱他,我知道他始终爱的是你,可我不在乎,我只想悄悄的爱他。”

    后退的黛萝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她变得迷茫的眼神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当她看到伦格的时候,稍微停了停,可接着就又继续扫视过去,那神态似乎是在不停的寻找的一个她永远无法找到的身影。

    “黛萝……”伊莎贝拉迈动的脚步被她身边的女骑士们挡住,她们畏惧的看着自己对面的首领,曾几何时她们跟随在她的身后为了保卫公主和一切敢于冒犯公主的人战斗,甚至曾经毫不畏惧的直面那些马木留克,可是现在她们却要面对她,看着她那已经彻底涣散的眼神,她们感到说不出的畏惧,甚至在这时已经有人开始不住发抖,她们暗暗呼喊着上帝和耶稣的名字。也有人向伦格投去愤恨的目光,她们为这个人开启了这个可怕的地下坟墓而恼怒,在她们的心目中,正是那些异教徒死后的幽灵附在可怜的黛萝身上夺走了她的信仰。

    “你是效忠与伊莎贝拉公主的吗?”

    始终看着这一切的伦格突然开口了,他慢慢越过那些女骑士站到黛萝不远处,不过他始终小心地注视着女骑士的眼睛,而且他地手也始终暗暗抓着腰间的配剑。

    “当然。我的家族世代是效忠鲍德温家族地!”黛萝好像因为这个质疑十分愤怒的瞪着伦格,她那种根本认不出是谁地眼神让旁边的人一阵莫名胆寒。

    “那你爱汉弗雷吗?”伦格的声音缓缓的送出。他小心的微微后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黛萝的双眼。

    “我当然爱他,他在耶路撒冷很孤独。只有我爱他,只有我关心他。”黛萝地嘴角露出了憧憬的微笑。女骑士的坚强在一瞬间变成了温柔的爱恋,即使是坚硬的盔甲也掩盖不住她那种对爱人的思念和回忆。

    “可是你一边效忠公主,一边却爱着她的丈夫,甚至和他偷情,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是在犯罪吗?”伦格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起来。他紧盯着黛萝的眼睛透出冷酷的蔑视,他地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严厉:“你成为了一个背叛主人地罪人!你不但背叛了自己的领主还背叛了自己地朋友。*当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忘记了这一切是在犯罪,你触犯的是上帝的意志!是主基督的信条!”

    “不!!”

    一声嘶喊从黛萝的喉咙间爆发而出,她抱住自己的头发疯的摇晃着,喉咙间挣扎着迸出一声声已经变调的呻吟。

    “我不是……我不是罪犯!我是菲奥雷的黛萝,我是……我是……”慢慢的,随着她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她滑倒在墙角,整个人如同一个畏惧的婴儿般蜷缩在一起不住颤抖着。

    “你对她做的什么!”伊莎贝拉一把抓住伦格的袖子“你把她怎么了?”

    “殿下,难道你还不明白她对你的忠诚和对你的仇恨?”伦格冷冷的用力收回被抓住的袖子“黛萝因为忠诚。在你受到汉弗雷伤害的时候会为你拔剑。可因为爱情会为了汉弗雷而谋杀我。殿下。你是何其幸运有这样忠诚的属臣,又是何其不幸有这样的朋友。”

    “她是一个不忠的臣属。更是一个不忠的朋友。”伊莎贝拉看着已经被女骑士们架起来的黛萝,声音慢慢变得清冷起来“菲奥雷家族将要为她蒙羞,这是已经注定的了。”

    “当然殿下,这是您的权力。”伦格把黑袍的帽兜戴起来,掩盖住了自己的脸。

    看着彻底被黑暗笼罩的伦格,伊莎贝拉突然有些莫名的畏惧,她似乎怕冷似的用手拢住身上的长袍,然后突然转身向墓室外的甬道走去。

    “殿下!”

    伦格的声音偏偏从她身后响起,这让伊莎贝拉立刻皱起眉头,可她还是缓缓转过身平静的看着在法尔哥尼陪伴下慢慢走出墓室的伦格。

    “殿下,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帮助我吗?难道,我不是亲手杀掉你丈夫的凶手吗?”

    在听着这句话时候,伊莎贝拉清楚的看到了伦格露在帽兜阴影下的嘴角微微的翘起。这种被讥讽的感觉让她用深深的呼吸平复着心头难以掩盖的愤怒,那声音甚至在她旁边的一个女骑士都可以隐约听到。

    “子爵大人,如果让我解释也许我会用一千种理由来为自己开脱,”伊莎贝拉在沉默之后好久才慢慢的回答,这位只有十六岁的公主的身上这时透着一个饱经风雨的成年人才有的那种深沉,或者说是刻意装出来的稳重“可是在这里,在你的领地和你的圣殿,我只能说这一切是上帝的意志。是上帝让你活了下来,是上帝赐给了你一个守护天使。”说着,伊莎贝拉忽的微微一笑“所以子爵,好好把握上帝的这个赐予吧,也许不久对你就有用处了。”

    “但愿如您所说殿下。”伦格微微低头行礼,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甬道里只剩他和旁边的法尔哥尼,还有就是隐隐传来的女骑士们远去的脚步声。

    “那么说你是我的守护天使了?”伦格微笑着看看旁边的大汉,他稍微有些挑剔的上下打量着全身挂满赃物的阿拉冈小贵族,直到那个人自己都因为身上那些玩意有些不好意思之后,伦格才身子微微向前一探小声的说:“剥尸的确是个不错的行当,不过干的时候小心点,为这个丢了性命就不值得了。”

    “啊?啊!”法尔哥尼在稍微愕然之后终于明白过来般的一声大叫,他飞快的向伦格用力弯腰,随着身上叮当的乱响,发出了一声在甬道里不住回荡的喊叫:“我愿为您效劳我的大人!”

    “虽然我险些被上帝召唤,可能和你认识也算是个不小的收获,”伦格有些感叹的摇着头向甬道外走去。

    事实上这个时候他一点都不想再在这个令人胆寒的地方呆着,甚至他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选择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根基。

    “耶路撒冷的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大概只有这个鬼地方才适合这样的名字吧。”他自嘲的暗暗摇头,可是却又一时无法说清对这个地方究竟抱着怎么样的莫名情愫。

    “大人,您可出来了,伊莎贝拉公主的人刚刚走,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群教众在看到伦格的身影出现在墙壁缺口之后立刻轰然围拢上来,他们不安的上下打量着伦格,各种猜疑和担忧在人群中蔓延着。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那个令人厌恶的阿拉冈人居然堂而皇之的阻挡在自己面前,一副大人亲随样子之后,他们更是为这一个上午究竟在那个神秘可怕的洞穴中发生了什么感到莫名其妙。

    “请把这里封上吧,”伦格微笑着对一个上了年纪的首领教众说到“用石头封死,然后在石头上镶入一个十字架,这里的一切是上帝的启示,所以值得用十字架来昭示,”说到这儿,伦格突然想起什么,他抬起手在掏成缺口的虚空中慢慢抚摸,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地方,然后他在空中微微一按“在这里,在镶进墙壁的十字架的中央,要镶进一个死人的头骨。这头骨是死亡,可也是我们的新生和救赎。”

    “遵命大人。”

    人们稍显愕然的点头,他们有些畏惧的看着空空如也的缺口,可在这时却开始在心中幻想一个中心镶嵌着颗骷髅的十字架,那怪异却又如大人所言带着神圣启示的情景了。

    外面冬日的正午阳光已经照射进神殿门口的地面,看着那有些耀眼的阳光,伦格有种想要揭开帽兜仰望光明的冲动。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在一众教众和紧跟身旁的法尔哥尼的陪伴下,他慢慢的走出了神殿,在这一刻他突然有种好像当初从坟墓中爬出来般相同的感觉。

    在那黑暗的甬道里,在面对可怕匕首的时候,有那么一阵他真的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这样的阳光了。

    可是当他从黛萝的肩头看到从甬道里出现的法尔哥尼的时候,他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个所谓上帝的奇迹。

    “我不会死的,我一定不会死!我会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明白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伦格在心底再一次对自己发出誓言,也就是在这时,他看到了远远的一瘸一拐的蹩过来的老兵痞。

    不过,就在塔索看到子爵老爷终于注意到自己,刚刚艰难的迈开步子要靠过来的时候,从祈祷殿的小广场上就传来了一个他十分熟悉却有让他胆战心惊的声音:

    “真是幸会啊,子爵大人!”

    ——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三十六章 迷宫的线团

    僵板的脸上一片冰冷的埃施瓦伯爵夫人在几个随从的陪伴下慢慢走了过来。】

    她身上厚厚的黑色夹裙直拖到地,一件暗紫色的短马甲裹着她枯瘦的上身,随着走动,她头上青铜发圈边沿的一圈小宝石就跟着发出轻轻的响声,就如同女巫手里的骰子般不住的摇来晃去。

    塔索胆战心惊的看着从自己身边过去却没斜自己一眼的埃施瓦伯爵夫人,尽管这已经进入冬日,可他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一层汗水。因为畏惧变得有些慌乱的脚下磕磕绊绊的来回划着圆圈,残瘸的左腿不知道是因为胆怯还是道路难行不住的抖动着,可就是不再向前迈出一步。

    “子爵,幸会了。”比冬日的寒风还要清冷的声音从埃施瓦伯爵夫人薄薄的嘴唇间迸了出来,浅色眉毛下一双铁灰色的眼睛定定的在伦格脸上直视,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这样看人是多么的不礼貌“我想我应该说恭喜你,因为你毕竟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地位和名声。”

    “夫人,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伦格毫不客气的腔调让埃施瓦夫人一阵愕然,她诧异的看着这个在她心目中始终是个懦弱和卑微的年轻人,即使他在的黎波里的城墙上和之后在皇宫里都表现出令人诧异的勇敢和虔诚,可埃施瓦夫人还是只把这一切归于上帝,而丝毫没有要对这个出身卑微的年轻人另眼看待的打算.

    可是现在她却不能不主动去和这个在她看来就像个暴发户似的下贱罗马人打交道,甚至还要去逢迎这个人,想到这些,埃施瓦夫人就不能为自己的感到委屈和不忿。

    “我在说你得到了托尔梅子爵的地位,我想这一定已经满足了你那个小小的愿望。”埃施瓦夫人带着不耐烦却又无奈的声音听上去铿锵有力,即使知道自己是有求而来,伯爵夫人的骄傲也让她无法低下头去说出那些令她脸红地话。

    “我的愿望?夫人,说起来连我自己都无法明白我的愿望究竟是什么。也许只有上帝才明白。”伦格稍微一愣之后若有所悟地笑了笑“也许您是想知道玛蒂娜公主的愿望吧?或者说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会说出什么令您或您的丈夫不安地话来?”

    “你果然是和那个该死女人的私生子串通好了!”埃施瓦夫人干瘦地脸上升起的愤恨让她看起来更像个女巫而不是伯爵夫人“你和那贱女人一起骗了我们所有人,然后你们再用那个女孩子来反对我和我的丈夫?!”

    “夫人。】请注意一下您的言行!”伦格低声警告着,他丝毫没有因为伯爵夫人的怒火而畏惧,因为他知道应该畏惧地时刻已经过去了。这一点甚至连对面这个看上去怒不可遏的贵妇人都十分清楚“请您不要忘了,既然您主动来找我,那么就应该明白站在您面前地。已经不是那个您随时可以侮辱和指使的侍从了。所以请您在称呼我的时候保持对我应有的尊重,至于阿赛琳。她是我认可的妻子,所以请您也尊重她!”

    “哦,尊重她?尊重那个贱女人的……”埃施瓦夫人的话终于在伦格严厉的眼神盯视下消沉下去,因为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究竟为什么而来。

    “那么,那位埃德萨的公主会说什么呢?我想这点你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后来曾经听那些她留在的黎波里地仆人们说过,你曾经在很早地时候就和她认识。而那个……那个阿赛琳居然就那么巧的劫持了她。而现在她有奇迹般地出现了!最让人奇怪的是,就在她消失的同时,有那么几个她的仆人也突然消失了。而现在,那些消失的仆人中的一个却莫名其妙成了你的仆从。”说到这里,埃施瓦夫人带着嫌恶的回头看了看正想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的塔索“子爵,如果说你和她的逃脱之间没有任何关系那叫奇迹了。”

    埃施瓦夫人不耐烦的声音里透着些许的焦急,可是即便如此,伦格也不能不暗暗为这位夫人居然在短短时间里就能想到这么多而骇然,虽然塔索竟然是伴随着自己父母出现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已经隐约不安,可他没想到这位伯爵夫人就会那么快的找上自己!

    越过埃施瓦夫人消瘦的肩膀。伦格的眼睛也扫过局促不安的塔索。到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或者说是忽视了这个残疾的老兵痞背后可能隐藏的那些秘密。

    “那么夫人。您想要知道什么呢?”伦格无奈的暗暗叹息,尽管很多事情他和这位夫人一样一无所知,可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这个弱点,至少在知道塔索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之前,不能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甚至,也许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呢……伦格的心头晃过这个看似胡思乱想的念头。\

    “我只想知道她要干什么!”埃施瓦夫人平淡的向伦格伸出手臂,在得到伦格的搀扶之后,两个人像是在随意聊天般慢慢向小广场上一处人群稀少的开阔空地走去。

    “如果只是为了这个,夫人,请您放心,玛蒂娜公主殿下显然没有要让你们双方都尴尬的打算。”伦格开口就揭了底牌!

    听到这个,想象着可能会陷入困难持久的讨价还价之中的埃施瓦夫人立刻愕然的张了张嘴,她薄薄的嘴唇绷紧了几下,然后过了一阵才透着迟疑的问到:“那么,她想要什么?她想用什么来交换她的沉默?黄金、城堡还是领地?只要她说出来,”伯爵夫人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她的喉咙不住颤抖可又用力阻止着发出喊叫“告诉我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她的,现在的雷蒙伯爵绝对不能受到任何伤害,更不能因为有损名声让雷纳德占了上风!告诉我那女孩或者就是你,你们究竟想要什么!”伯爵夫人最后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她的眼睛里流露着愤怒却无奈的怒火,十根干瘦的手指搅在一起紧紧抓着马甲地下角,那种狠毒的劲头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抓着伦格或是玛蒂娜的喉咙一样。

    “这您应该去问殿下自己。”听到埃施瓦夫人地话之后,伦格看上去好像突然有些失神,直到他突然低声说出又让伯爵夫人一阵诧异的话“准确的说。公主殿下地出现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请不要这么看着我。事实上正如您所说,玛蒂娜公主地逃脱的确和我有直接关系。甚至可以说就是我一手策划的。”

    “哦,是吗……”连续的出乎意料似乎已经让伯爵夫人能容易的接受了。听着伦格这原本应该让她恨之入骨地答复,埃施瓦夫人只是淡漠的点着头,然后她就看着伦格,等待着看他接下来还会说出什么让她吃惊地话。

    “不过夫人我必须要告诉您的是,公主殿下在盖伊公爵的宴会上把自己不幸的遭遇完全归责为她那个卑鄙亲戚的背叛。而这一切显然也十分令盖伊公爵满意。”

    “啊……令盖伊满意?”

    伯爵夫人这回除了再次张开嘴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尽管她已经对接连听到的几个意外有所准备。可伦格最后的这句话还是使埃施瓦夫人觉得自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的奇迹之音。

    “盖伊他怎么可能,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恨雷蒙伯爵。当初在卡拉卡因为他地鲁莽出击导致萨拉丁险些全歼王**队,如果不是鲍德温国王抱病出征,他们所有人都死定了,那时候伯爵就已经公开反对盖伊,当然很多人那时候都反对盖伊,可却没有一个人像伯爵那样向国王提出剥夺盖伊地继承权!

    而就在小国王葬礼上的一切难道你没有看到?盖伊怎么会放弃陷害伯爵地机会呢?”

    “是陷害吗?或者只是说出真相?”即使知道这么说看上去有些意气用事,可伦格终于还是小小的讽刺了一下这位自以为是的伯爵夫人一句,直到看到她苍白的脸上居然难得的出现了一片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羞愧的红色,伦格才低笑着说:“夫人。大概在您的眼里盖伊和雷纳德伯爵真的无比强大吧。所以您对您丈夫的安危自然十分在意,可是难道您没想过这不也是盖伊担忧的吗?”

    “什么意思?”埃施瓦夫人迷惑的看着伦格。她真不明白这个年轻人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回去把我对您说的话转告给伯爵大人,我想他是会明白的。”

    伦格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伯爵夫人的追问,他在埃施瓦夫人恼怒却又毫无办法的怒视中微微行礼之后转身大步走去。

    她并没有看到伦格脸上不为人知的笑容,她更想不到伦格这个象是终于解开了某个谜题的欣慰笑容,恰恰是因为她的到来而产生的。

    玛蒂娜为什么会出现在盖伊的宴会上,她在离开的黎波里之后都遇到了什么?为什么她没有揭露雷蒙夫妻对她的阴谋,而盖伊居然也没有去深究其中的一

    当伦格在宴会上看到玛蒂娜的时候,他曾经为玛蒂娜的举动感到迷惑不解,而之后盖伊给他的封赏却又让他隐约有所明白,但是直到现在埃施瓦伯爵夫人因为担心玛蒂娜会说出一切而导致雷蒙身败名裂的时候,他才如同在迷宫中瞎撞的勇士般终于找到了那根能把他带到出口的线头。

    不过,在把那根线头抓在自己手里之前,伦格决定要先好好款待一下那个和自己共过患难的“朋友”。想到这个,伦格不由微微加快步伐,随着黑色长袍的摆动,他大步向着已经脸色灰白不知所所措的老兵痞塔索走了过去。

    迷宫的线头:取自希腊神话中克里特迷宫的典故。

    ——

第三十七章 “情书”

    吉哈纳.马铁奥.法尔哥尼一个人坐在庇护所的台阶上,用匕首切着一块块的烤肉不住向嘴里舔着,时不时的他会竖起耳朵听听身后紧闭的门里的动静,然后就继续闷头嚼着嘴里已经稀烂的碎肉。

    当玛丽来到房门前的时候,她刚好看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跟自己儿子一起回来的男人正把手上的油腻往胡子上捋,而且他似乎还很为自己那一把粘得都已经变成无数根小辫的胡子感到自豪。

    当看到玛丽的时候,法尔哥尼先是故意倨傲的点点头,才伸手用拇指向身后的房门比了比“大人正在里面和那个叫塔索的说话,也许要等一下你才能见到儿子。”

    “他和那个人在说什么?”玛丽有些担忧的看着房门。她不知道自己儿子现在究竟都在干什么,就在早晨她还正为一位美丽的女骑士来找儿子感到兴奋的时候,接下来突然登门的居然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这让玛丽当时因为紧张险些昏倒,当她知道那位行色匆匆一听说儿子和那个女骑士出去就脸色大变的女孩,居然是耶路撒冷公主的时候,玛丽就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的谎言般呆若木鸡!

    可是这种过份的兴奋并没有能维持多久,油滑的塔索立刻陪着公主离开了庇护所。看着他们的背影,玛丽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慌,似乎他们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自己,而且不知是出于偏见还是因为女人的直觉,玛丽并不愿意看到塔索出现在伦格的身边,甚至她觉得那个老兵痞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厌恶,尽管这一路上他真的很照顾自己夫妻。

    “大人应该是在为那个瘸子做祈祷,”法尔哥尼自以为是的解释着“因为我听到那瘸子不停的在喊着上帝宽恕我。”

    “哦,是吗,伦格在做祈祷吗?”玛丽在胸前划个十字欣慰的点着头“也许我儿子如果当不成贵族,也能当个虔诚的牧师吧,至少他看起来比我们教区的厄多尼克神甫虔诚多了……”她知足地在心里想象着。

    可是玛丽.贡布雷的这个想法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的。至少老塔索不赞成。

    “大人,爵爷,我真的没有做任何违背你的事,我可以向上帝发誓。”塔索这时候正站在一张桌子对面不住絮叨着“你看到了我把你的父母从那么远地地方接到了耶路撒冷,要知道这条路上的凶险可不比那些朝圣者幸运,还有我听说那女人要伤害你之后就陪着伊莎贝拉公主不住的找你。还有。在的黎波里!在的黎波里如果我想背叛你只要在那个城门前一喊,你就完了,如果那样现在我早就带着埃施瓦伯爵夫人的奖赏回家了。”

    “你如果真那么做,现在的你只能在坟墓中后悔了。”

    伦格头也不抬地在一张芸草纸上写着什么。他手中鹅毛笔雪白地尾羽随着他地书写不住摆动。可这个原本十分赏心悦目地动作在塔索地眼里却变成了好像是在签署他地死刑判决书。

    “大人。上帝宽恕我。可你难道真地认为我会对你不利吗!”塔索突然情绪激动地喊了起来。他暴跳如雷似地在伦格面前摆动着他地瘸腿不住走动着。嘴里象水车般滚动出大堆地抱怨

    “看呀。你刚才居然问我是谁让我去接你地父母地。这难道是一个儿子应该问地话吗?还有谁?当然是玛蒂娜公主。我和莫莉安还有你叫胡斯弥尔仆人一起把她送到了她军队驻扎地考雷托尔城。

    为这个她给了我们一大笔奖赏。然后她就派我去接你地父母。她还记得他们!

    反而是你。你这个当儿子地为他们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你当爵爷地侍从你地父母没得到什么好处。你当了爵爷他们居然也没得到任何好处!上帝呀。你还是上帝地宠儿呢。这简直是犯罪!”

    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兴师问罪借口地塔索。在一瞬间就如同突然变了个人般地强硬起来。他声嘶力竭口沫横飞地指责着对面这个年轻人地种种恶行。从他对父母地不孝一直延伸到过去十七年里连伦格自己都不知道地那些斑斑劣迹。当他说地**奋起地时候。他地手臂不住摆动。一双长短不齐地腿哆哆嗦嗦。甚至还有要踩上桌子地冲动。

    及至后来,这位把被审问已经慢慢转变为血泪控诉的“虔诚地老塔索”,干脆伸出沾着鼻屎地食指指着伦格义愤填膺的大声质问:

    “上帝呀,你还记得是谁教会你骑马地吗?你还记得你救那位公主的时候是谁帮你的吗?你还记得刚离开安达契的时候,是谁教导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穷小子怎么活下去的吗?现在你出息了。成了爵爷了,居然就这么指责我!你居然暗示我把你的父母带到耶路撒冷是没按好心?上帝宽恕我吧!我,老塔索,你原来最信任的伙伴居然被你这么指责!这还是基督的世界吗,我的上帝!”

    随着最后一声拉长的声调,塔索的控诉终于彻底结束。可恰巧的是,伴着他最后这一声感叹收声,伦格手中的鹅毛笔也已经随着在芸草纸下沿一个拉得长长的痕迹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母。

    “如果你不能在晚祈祷前就把这个送到伊莎贝拉公主的手里,我是不介意对你挥挥鞭子的。”到了这时。伦格才慢慢抬起头。

    他把手里的信纸小心折好。用油腊封了起来,在塔索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把信递到了他脏乎乎的手里。

    “那么说。我,我还能……”塔索有些迟疑的看着伦格,直到看到他无声的微微点头,塔索才终于发出一声夸张的笑声“我就知道,我们的小伦格怎么可能做那种无情的事呢,你又怎么会不信任老塔索!哦,抱歉大人,我是说我始终对你死最忠诚的,虽然你父母的事我隐瞒了你。可那些都是好意,你也肯定知道那都是好意……”

    “如果你还继续耽误,那么你的这番好意可能换到的就是一顿鞭子。”伦格用手里地鹅毛笔轻轻指了指还唠叨个没完的塔索。

    塔索这才想起什么的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当看到太阳已经明显坠向西方时,他脸上不由一惨,随着一阵手忙脚乱的开门和紧接着传来的被什么东西绊倒之后地咒骂。塔索的身影终于消失在了伦格的视线之外。

    直到这时,坐在门口台阶上的法尔哥尼才一边揉着被老兵痞踢到的小腿一边回头想敞开的门里看去,结果他恰好看到伦格正把手里鹅毛笔狠狠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大响。

    一辆用厚厚帷幔遮盖起来的马车缓缓的驶出了耶路撒冷的城门,在前方落日余晖地映照下,那马车就似是正要驶入一片橘红色的云彩中一般逐渐模糊起来。

    伊莎贝拉默默看着远去的马车背影,没有人知道她这时在想些什么,更没有人敢在这时打扰她。

    虽然她身边很多人都隐约地能从她脸上的寂寞中看出点迹象,可是当他(她)们想到那个疯狂的黛萝对她的指控和憎恨之后,人们还是决定离这时候的公主远些比较好。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胆大包天的敢去冒犯这个时候的伊莎贝拉。当老兵痞满面汗水一瘸一拐的走到伊莎贝拉面前。并把已经有些皱巴巴的信递过去地时候,很多人似乎已经看到公主手里小马鞭挥舞起来时的美妙情景了。

    不过让随从们失望的是,伊莎贝拉显然并没有满足手下人看戏的好习惯。尽管脸色难看,可她还是接过了那封信,甚至在只看到信上一半内容的时候微微笑了起来,甚至她还命令人给了塔索几个小银币作为奖赏。

    这让原本因为一路奔跑已经快精疲力竭的塔索立刻来了精神,他一边不住说着感谢的话,一边小心的询问着公主是不是有什么口信要恢复“他的爵爷”。

    “殿下,您知道,爵爷对您救了他地命真是感激不尽,可他是在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向您表达他的心意。”老兵痞不住用揣测的眼神盯着那封“情书”“说起来我还为他居然写信埋怨过他。毕竟有老塔索在身边还要写什么信呢。只要一个句话甚至一个简单的单词,我都可以丝毫不差给你们传达好,那样也不会让那些胡乱猜测的人抓到什么把柄。”

    说到这儿,塔索一边攥着手里的银币,一边煞有介事的看着街道四周的人“您知道吗,在来的路上,很多人看到我向您地行宫走去时他们地那种眼神吗,我相信肯定有人这个时候在猜测这信上的内容了。而这些其实完全可以避免,只要让老塔索传个口信。一切都变得简单了。”

    “那么说你真地是一个忠诚的随从了?”伊莎贝拉似笑非笑的看着塔索快伸到自己面前的酒糟鼻子“或者说是个能为主人分担重任的可靠仆人?”

    “哦,殿下,那实在有些夸奖,不过我的确是那种人。”塔索有些得意的用手把唇边弯翘的胡子向上粘了粘,故意用并不在意的口气说“要知道我从大人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他,甚至他的骑术就是我教的,虽然现在他是个爵爷了,可我敢说我们的友谊是绝对没有什么变化的。”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想这正是贡布雷子爵为什么要让你送信的原因吧。”

    说着伊莎贝拉向旁边微微扬手。霎时一片刀枪响起。好几柄剑锋直抵塔索身上的要害!

    “上帝,这是干什么?!”塔索发出一声惊叫。他惊恐的看着包围了自己的女骑士们,因为害怕而变得走调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游吟诗人手里接错了弦的琉特琴。

    “这是为了尊重你主人的意愿。”伊莎贝拉笑盈盈的摆动一下小脑袋,那一头金色头发微微抖动,看上去完全像一个稚气未消的小女孩般可爱。

    然后她就不再去管哀号的塔索,举起那封信继续看了下去。

    “殿下,当我用剑割裂特洛恩的汉弗雷的胸膛时,我相信自己是为了您和我的名誉而战,这就让我摆脱了成为凶手的自责。而我也相信您之所以会救一个杀死您丈夫的人,也一定是有着您认为必须这样做的理由,所以在我为您的救命之恩再次表示感谢的同时,也希望您能给予我这个送信的仆人一份您的慷慨,我相信您一定会象智者利奥对待第一个给他送去他即将成为皇帝的那个信使一样的慷慨赏赐……”

    伊莎贝拉看着这段不由又是微微一笑,这让她想起了和伦格在耶路撒冷城外的偶遇,然后她继续慢慢的看下去。

    “殿下,我相信您一定对黛萝男爵的行为感到意外和悲伤,但是我更相信作为耶路撒冷的公主您能够有更加明智的选择。正如您所见,您期待的王座已徒不可及,耶路撒冷王国将至于您尊敬的姐姐与其丈夫的统治之下。

    作为耶路撒冷合法王位继承人,您的权力毋庸置疑,但是作为一个需要宣誓效忠王国的臣子,您的抉择将影响王国的安宁与未来。

    所以在这里,我请求得到您的召见,不是以勒芒的安施泰特和安盖特的子爵身份,而是以一个基督徒的身份希望得到您的召见。”

    看着手里的信,伊莎贝拉肩头微微一垮,可只是一瞬就又迅速回复了那种公主威仪。她看着远处已经被护卫用绳子绑起来并且堵上了嘴巴的塔索无聊的摇摇头,再转身看了看城门外地平线上那已经只剩下的一线昏红,抬手向身边的一个女骑士命令到:

    “派人去通知那个法兰西斯,今天晚上我要在他的教堂里会见贡布雷子爵。”

    东罗马皇帝智者利奥曾经因害怕是陷阱而逮捕第一个向他报告他哥哥的死讯,他已经是皇帝的人。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三十八章 赴约

    昏暗的牛油灯再次照亮法兰西斯那间残败小教堂的时候,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耶路撒冷城。

    在几名贴身侍女和护卫的簇拥下走进小教堂的伊莎贝拉看到了半坐在木头台阶上的伦格。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赴约的伦格破例没有穿他那件已经出名的黑袍,却穿上了一件月白色绣着金丝衬边的短衫,他腰间带着铜饰挂环的腰带上挂着一柄佩剑。脚上一双十分柔软的羊皮靴子的靴筒一直延伸到膝盖下面,包裹住了他的小腿。

    他这个样子让伊莎贝拉和她的那些侍女都有些诧异,看着换上了世俗服饰完全如同变了个人般的年轻子爵,其中有几个侍女已经开始悄悄收拾起自己的衣衫和头发来。

    这当然让伊莎贝拉觉得有些丢人,这位公主在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声之后,就不再顾身后那些侍女的举动自己迈步走到了已经站起来等待她的伦格面前。

    “子爵,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是这种装束。”一身丧服的伊莎贝拉有些怨怼的盯着伦格。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再想起自己身上的丧服,伊莎贝拉不由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某种戏弄,这让她的心情更加不佳,可想到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之后,她最终还是选择忽视这些原本就没有意义的小小不快。

    “殿下,我的确曾经发誓除非真正领悟了上帝真意,否则就要在黑暗中度过我的每一天。可是现在不正是已经黑暗了吗?”伦格带着点狡辩的话让伊莎贝拉有些气结,原本已经压下的不快迅速变成一股想要宣泄的怒火在她的胸膛里酝酿着。\

    这样一来伦格立刻看到了她被圆鼓鼓的山峦撑起地胸衣的煽动,这不能不说是的确十分诱人,可伦格不想让这位公主因为这些小事对自己大发脾气,于是他随手向后做了个邀请的动作,硬是在伊莎贝拉的怒气爆发之前打断了她的情绪。

    “殿下。能得到您地召见的确是我的荣誉,我曾经设想过也许您并不想再见到我。”

    “如果真地能实现这个愿望,我会祈求上帝的。”伊莎贝拉不客气地回答让远处的那些侍女都有些惊讶,有两个侍女看到年轻子爵在听到这样明显失礼的回答之后,迅速背过身去的样子不由有些为他难过,可是也就是因为距离太远。所以她们就没能像自己的女主人般听到子爵大人嘴里发出地“嗤”的笑声。

    “如果你想见我只是想取笑,那你已经如愿了。”伊莎贝拉腰杆挺直地坐在伦格对面的石墩上,虽然她也不止一次的来过法兰西斯的这个小教堂。可是她还是无法忍受石墩上那些突起的尖利棱角对肌肤的摩擦,可公主的骄傲让她不得不一动不动的接受这种折磨“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我希望大人能尽快的说出你地目地,毕竟我和一位杀死我丈夫人在一起时间太久,会令很多人感到奇怪。”

    “当然,殿下。”伦格脸色微微一正,他站了起来严肃的看着伊莎贝拉“殿下.正如我在信中对您说地那样,现在的您已经不适合再和您的姐姐争夺王位。[]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圣殿骑士们支持盖伊,耶路撒冷主教和来自教廷的枢机主教也支持他。雷纳德和很多贵族同样认为他们夫妻是最适合成为耶路撒冷王的人选,而其中还有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埃德萨的继承人更是已经公开表示对盖伊夫妻的支持。而您……”

    “而我,因为你突然杀死我的丈夫,已经不只让我失去了丈夫,更让我的那些支持者为谁成为未来女王的丈夫斗个不停!”伊莎贝拉不知道是再也无法忍受石墩还是无法忍受伦格的话,她“呼”的站起来直盯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伦格“你让我来就是为了讥讽我吗?”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您要救我。”伦格向后退了一步,虽然他知道既然这位公主肯担负着人们的猜疑伸手救他,那暂时就不会再对自己有什么伤害。可当看到她眼中的怒火和她腰间那柄特制的女用短剑之后。伦格还是理智的选择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殿下,当黛萝要杀掉我的时候。您居然不惜跨越过半个耶路撒冷城的寻找我,这不能不让我感动和疑惑。所以我希望能知道自己能为您做些什么。”

    “如果黛萝把你杀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惜你那个看起来象个野蛮人的朋友救了你。”

    “您是说法尔哥尼吗?他现在的确是我的朋友,在祈祷者中他不是最聪明的,可他的虔诚是人人都敬佩的.”

    伦格对讥讽的熟视无睹引得伊莎贝拉几乎想喊叫起来,不过她还是压抑住这种无用的举动,她暗暗决定长话短说,然后早早离开这个令她讨厌的男人!

    “事实上如果你能成为我的丈夫,这未尝不是个很好的弥补。”

    伊莎贝拉的话让伦格逐渐已经开始养成的处变不惊立刻失效,他有些呆滞的看着对面坐着才到自己肩膀的小女孩,同时不由想起另一个比她还要小的,同样身份尊贵的小女孩。

    “不过如果这样做,可能耶路撒冷不需要萨拉丁的到来就会陷入一场战争。”伊莎贝拉接下来的话又是重重的刺激了一下伦格“而且我的母亲和她的丈夫也一定不会同意这种疯狂的事情发生,就如同他们不能接受西比拉成为女王一样。”

    “巴里安……”

    “对,伊布林的巴里安。”

    伊莎贝拉脸上闪过的一丝怒气并没有躲过伦格的眼睛,而且这让他突然想起这好像是自从认识这位公主以来,她第一次无意中的失态。

    可惜伊莎贝拉显然并不想在这个人的身上纠缠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清淡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打扰到她的情绪:“子爵,你得到了安盖特,可是你知道那地方应该是属于谁地吗?”

    “那原本是一块无主的领地。”伦格小心的不让自己堕入狡猾公主的圈套“我的书记员告诉我,那块土地原本属于一位世袭伯爵,不过他在四个儿子完全战死之后也得病死掉了,所以那块土地成为无主地受到了王室监管。”

    “实际上是有人照顾,博特纳姆的雷纳德一直是那块地税金和劳役地受益人。”

    “哦,那真没想到。”

    伦格有些无奈的回应。尽管早知道这个事实,可这些话从一位王室公主嘴里说出的感觉,还是要比从一个书记员那里听到让伦格感到其中地影响要大的多。

    “安盖特虽然不是个很大地地方。却是连接博特纳姆和考雷托尔的一个枢纽,”伊莎贝拉走到牛油灯前颠起脚尖。用一个火签拨着灯里的油捻子“这样一来你的领地就夹在了雷纳德和那位玛蒂娜公主的领地中间。这实在是很有趣,不论对他们两个人谁来说,安盖特都是阻止他们吞并死海西岸地一个大障碍。”说到这儿她转过身慢悠悠的走到伦格身后,然后探出脖子扭着头看着伦格地脸“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请原谅我的愚昧,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伦格好奇的斜眼看看已经有些怒气的公主。他突然发现从这个侧面看,伊莎贝拉的身材显得格外娇小。丝毫不像个早已为人妇的女人,更像个成年的少女。

    这和玛蒂娜那种还没有完全成长的女孩截然不同,也和阿赛琳那种令人发狂的成熟迥异,可是这种样子也未尝没有魅力,特别是当她因为愤怒牵动眉梢,身上特制地合身小牛皮甲随着怒气轻轻扇动地时候,她看上去就充满另一种有异他人的独特魅力。

    “子爵,如果你认为这很好笑,那就尽管笑吧。”伊莎贝拉直起身子走向小教堂地门口“我唯一遗憾的是居然为了你来到这种地方,要知道我对法兰西斯没有任何好感。他和你一样都不过是一群把耶路撒冷当成人间天国的傻子。”

    “难道不是吗?人间的天国就在这里。”伦格没有阻挡公主。他微微伸来两臂,感受着从破败的窗户里吹进来的冷风。

    “当然不是!“伊莎贝拉转过身眼神凛冽的看着伦格“耶路撒冷是鲍德温的耶路撒冷。也只是鲍德温的!这一点你们永远不会明白!”

    “殿下,耶路撒冷是属于所有人的!”伦格也同样大声反驳着,他和伊莎贝拉离得远远的相互对峙,互不让步“鲍德温家族的时代已经过去,这个王国和这座城市所有人都能占为己有,甚至包括萨拉丁!”

    伦格的话立刻在小教堂里引起一阵骚乱,那些站在门口的侍女们发出一阵低叫,而护卫们则因为听到萨拉丁的名字本能的抓住了腰间的剑柄。

    “如果您再不放弃对王座的窥伺,那么正如您自己说的,不用萨拉丁这个王国也会陷入战争之中。”

    “那么你想干什么,威胁我放弃我应有的权力?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你认为自己可以决定耶路撒冷的王位继承人吗?!”伊莎贝拉始终压制的愤怒终于爆发,她不顾裙子的牵绊直向伦格冲去,在侍女们的尖叫声中挥舞起拳头狠狠打向伦格“你不过是个小小的骑士,你在法国的那一小块领地也许早就被别人吞掉了!如果不是在耶路撒冷你什么都不是!可你居然这样对我说话,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天哪,殿下,请住手!”“您失仪了殿下!”

    侍女们手忙脚乱的冲过去围拢住已经满脸泪痕的伊莎贝拉,她们苦苦的劝着,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这位公主,不让她冲向伦格。

    “请您离开,大人!”一个女骑士手握剑柄挡在伦格面前“如果您不离开我会为了殿下的名誉向您挑战!”

    “好吧,请转达我对殿下的歉意。”伦格说完之后,越过人们的肩头看了看被围拢在中间不住喘息的伊莎贝拉。

    “还有大人,您的那个仆人我们已经带来,就交给您处置了。”女骑士冷淡的慢慢后退,然后转身挥手,带领着那些侍女簇拥着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的伊莎贝拉急急的离去。

    整个小教堂里,只剩下伦格一个人陷入了静静的沉思,直到一声闷闷的呻吟从外面响起。

    他慢悠悠的走到小教堂门外,看到了像个破口袋般被捆住的塔索,他的嘴里因为还堵着块破布,所以只能发出那种听上去就像鸬鹚般的闷叫。

    伦格慢慢拔出佩剑,在塔索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一剑割断了捆绑着他的绳子。

    塔索手忙脚乱的把身上的绳子扔掉,直到他再次对着伦格张嘴说话,他才想到自己在惊慌中居然一直忘了拿掉堵在嘴上烂布团。

    “哦,上帝呀,我简直是从地狱里转了一圈!”塔索惊恐莫名的跟在伦格身后不住唠叨着“你,你这位大人,你这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难道你忘了是谁……”

    “我什么都没忘!”伦格突然转过身一把揪住塔索的衣领,他在老兵痞还没发出叫喊的时候把他一下顶在门框上紧盯着他的眼睛“记住,再也别对我说什么是谁对我如何如何的,知道吗?还有你要记住,如果你想在我身边呆下去,那就只能向我效忠,否则你现在就可以走开,永远别再回来!”

    “哦,当然大人,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本份呢!”塔索的腔调一变,他不顾自己的领子被揪住的不便,带着些谄媚的抬手为伦格整理了一下袖子上的褶皱“您看大人,我这不是正为您服务吗,我当然会向您效忠,这不也是为我自己好吗?”

    听着老兵痞的奉承,伦格微微放开手,然后他突然歪头微微一笑,从腰间的袋子又拿出了一封信来:

    “作为你效忠的任务,我命令你再去送封信。”

    “还送信?”塔索心惊肉跳的接过去,接着当他听到收信人的名字之后,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上帝呀,居然还是送给伊莎贝拉公主的!”

    ——

第三十九章 美人东来

    “夫人,虽然您所做的一切让我十分感动,可是我还是要对您的行为感到愤怒!”

    雷蒙用手拄着桌子看着坐在对面墙椅上的妻子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调,可即使如此,站在门口的两个仆人还是从他压抑的声音里听出了阵阵愤怒,这让两个仆人立刻悄悄退出房间,还顺手带紧了房门。

    “大概是因为这其中牵扯到某个让大人您牵挂的人了吧。”埃施瓦夫人一步不让的顶撞着自己的丈夫。她声调里透出的愤怒让雷蒙感到有些束手无措,他难以想象一个女人居然会这么执着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夫人,这和任何人没有关系,更和佐薇的母亲无关。请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雷蒙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被磨得荡然无存,随时都有要爆发出来的危险“现在你不能对那个伦格做任何事,更不能去伤害他。夫人,也许你认为我这么做有私心,可事实上对我来说耶路撒冷的安危才是至关重要的,至于那个女孩……”雷蒙无奈的坐在椅子里抚摸着额头,他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斥责妻子当初因为贪图安条克的许诺而做出的蠢事,可是现在他却必须为妻子的错误负责。这让他即觉得恼怒又十分无奈。

    “可是那个女孩会说出来吗,她会向盖伊说出一切吗?”埃施瓦夫人懊恼的抓着自己的领口,她对自己的行为无比后悔,不过她后悔的不是为了让儿子迎娶安条克公主而暗中囚禁玛蒂娜,而是为自己居然一时心软而没有杀掉那个祸根懊恼无比。

    “她会说出什么来呢?”雷蒙用力猛拍拍了下桌子,不过看到妻子懊恼的脸色之后,他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埃德萨的玛蒂娜也许会因为仇恨想说出一切,但是盖伊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如果她还想依靠盖伊实现她那个复国梦,她就不会违背盖伊的命令。”

    “可是盖伊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他应该是最痛恨我们,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他为我们隐瞒……”埃施瓦夫人突然停住,她直直的看着丈夫,渐渐的嘴角里露出点点笑容“雷纳德,是因为雷纳德,他不想让雷纳德成为另一个摄政王。就如同当初的你。”

    “夫人,你以前真地小看盖伊了,难道不是吗?”雷蒙为妻子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暗暗吐出一口气,他真有些担心自己这个性格倔强甚至可以说是刻薄的妻子会做出什么让所有人都无法收场的事来。

    “那个贡布雷!”伯爵夫人依然怒气难消的脸上透着阵阵嫌恶“他居然那样对我说话,他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落魄贵族继承人,现在他在耶路撒冷的一切都不过是堆沙子,可那个人居然那样对待我!”

    “不要去招惹那个人,不要招惹他。”雷蒙刻意把声音放低。他试图让自己显得不太激动,可凝重地声调还是让埃施瓦夫人感受到了其中的压抑“亲爱的夫人,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个人现在在耶路撒冷的存在是多么神奇吗?不论任何人这个时候都不能再像他这样对所有人这么重要了。夫人。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再想想他正在做的事,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人现在最适合成为……”雷蒙稍微想了想,他的手指在空中微微捏合在一起,似乎拿捏着个细小的东西“一座桥梁?一座能让我们和盖伊不至于发展到决裂的桥梁。”

    “难道大人您觉得这个人可以担当这么大的责任?”伯爵夫人有些不以为然,尽管这个当初她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地小侍从,居然创造了那么多的奇迹让她的确有些刮目相看,可是当她听到丈夫地话之后,她还是觉得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他就是个贪婪的人,也许盖伊稍微给他些好处他就会彻底倒向他。事实上也就是他彻底破坏了伊莎贝拉登上王位。我听说医院骑士团大团长在暗地里已经和人在商量要好好惩罚这个让他们丢了人的小贵族。”

    “罗杰.德.莫洛斯地敌人是杰拉德而不是盖伊。”雷蒙烦恼地挥挥手“对他来说。只要是能让圣殿骑士团大团长丢脸地事他都愿意去做。如同上帝不惩罚他。他甚至可以去和撒旦合谋。我太了解他这个人了。从他当上大团长开始他唯一地目标就是压过杰拉德。这让他发对杰拉德支持地一切事和人。就如同他现在反对盖伊一样。事实上如果杰拉德支持伊莎贝拉。他一样也会反对她。”

    雷蒙情绪激动地站起来绕过桌子。他走到妻子面前费力地伸出手。可又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似地无奈放下:“亲爱地。耶路撒冷并不安全。这里随时都会打仗。而且一旦开战萨拉丁就会全力以赴。他地军队多得足够踏平任何一个国家。所以你最好离开耶路撒冷回到我们自己地领地去。那里更需要你。”

    “大人您认为这是您需要地吗?如果说是我就回到领地去。”伯爵夫人冷淡地回答。她并不想在这种事上和自己地丈夫纠缠。自从很多年前她下令杀掉那个让她痛恨地女人开始。她已经知道很多事不是靠纠缠不清能解决地了。

    “是地夫人。我需要您回到我们自己地领地。而且我需要你带走足够保卫领地地部队。虽然也许这么做会有人不满。可是如果地黎波里不能得到安全。那么耶路撒冷地背后就完全失去了屏障。那样。萨拉丁不但可以从叙利亚。甚至可以从海上地任何一个地方向耶路撒冷派兵。”

    “我会按照您地意愿做地。我相信您地判断和猜测一定正确。我这就去准备。明天早晨我就离开耶路撒冷。”伯爵夫人简洁地和丈夫相互低头行礼。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上帝宽恕我。”雷蒙疲惫地走到墙椅边坐下。他看着窗外嘈杂地院子里不住忙碌地人们。伸手盖住自己眼睛心头涌起一阵阵莫名哀伤“鲍德温时代结束了。耶路撒冷面临着最大地危机。还有谁能拯救人间天国。”

    在一个水池中央小小大理石凉亭外。伊莎贝拉公主依然是一身黑色丧服的站在台阶上看着顺着崎岖地小桥走过来的伦格。

    她的脸上微微涂着些掺杂了些许珍珠粉末的黄色熏粉,这让她看上去就好像戴上了一层薄薄的面具。

    她身后凉亭的方形被四根粗重地罗马柱支撑着,白色的纱幔随着冬日的寒风在石柱件不住飘摆,就如同一个美女贴身的薄裙般轻轻起伏着。

    “能再次得到您的召见我真是感激不尽。”伦格走到公主面前用力伸出右臂按在左胸“希望您能理解我之前的无理,不过我想如果您不能理解也是不可能再次见我的。“你很自信子爵,难道你不怕我会因此报复你吗?或者说你认为自己真的有资格对我这么无理?”伊莎贝拉显然还没有从气愤中完全摆脱出来。可她在这句话刚刚说完之后,脸上严肃的表情就突然一变,以一种和年轻女子完全不一样地威严继续说下去:“不过你的确猜对了,现在的你对我地确很重要了。”

    在公主严厉眼神的盯视下,听着公主前后完全不一的两种腔调,伦格只能在微一行礼之后跟在伊莎贝拉身后慢慢的在小桥上踱步,他看出显然公主并不想邀请他走进那个凉亭,而且隐约的他看到了白色纱幔里面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

    “子爵,我可以放弃耶路撒冷的王位。”伊莎贝拉突然开口。这个比玛蒂娜大不了多少的新寡**用和她年龄不符的威严口气宣布着自己地决定“但是我绝对不会放弃我在耶路撒冷的权力!盖伊也知道这些,他想成为耶路撒冷王,那就必须得到我的支持。如果我反对他,那么耶路撒冷就将爆发内战!”伊莎贝拉毫不掩饰的说出威胁的话。

    “我知道对你来说杀死汉弗雷意味着什么,可我依然没有对你报复,这其中的原因你应该明白,至少现在应该明白了。”她在提到自己丈夫名字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的留恋,这让伦格不由想起后世那些有关她和她“那些”丈夫的各种流传。

    “盖伊想获得王位,而现在地我想维护自己的权力,这一切可以让我们相安无事。他和西比拉可以尽管去享受他们的王权,只要他们不侵犯我的权力。”

    “难道您就是为了让我传达这个才不计较我杀掉您丈夫的罪行吗?”伦格刻意把罪行这个词说的很重。他不相信这位公主会这么简单就饶恕自己,特别是因为汉弗雷的死导致那些窥伺伊莎贝拉丈夫地位的人自相倾轧,而使得这位公主身边一下子变得混乱无比之后。

    “当然,如果可能我想杀了你。”伊莎贝拉完全看不出是开玩笑的口气让伦格又离她稍微远了点“不过你不用担心,现在地你真地很重要了,不论对我还是对盖伊来说,你都是十分重要。至少只要雷纳德在耶路撒冷掌权一天,你就很有用处。”

    “殿下,难道您认为我可以成为和雷纳德伯爵较量的人吗。请不要忘了我曾经向伯爵献出圣枪守护者地荣誉,说起来他更是我的保护人。”

    “当然,我听说过这个,不过这无所谓,难道你想对我说那位埃德萨的玛蒂娜公主不是和你有很特殊的交情吗?”

    伊莎贝拉的话让伦格心头一跳,他心底里飞快闪过塔索的身影,可让他更担心的是塔索究竟对这位公主说了多少!

    “那位公主派人把你父母从一个偏远乡村接到耶路撒冷的事,现在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了。”伊莎贝拉似乎并不想让伦格胡思乱想“你的那个仆人他说当初你曾经为了救那位公主险些和她一起死在马车里,而且你也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走出那个村庄。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帝早就安排好的。不是吗子爵?”

    “的确如此。”伦格暗吸一口气,他知道塔索这个贪婪的老兵痞终究是个巨大隐患。可是他也只能无奈的接受这个事实“而且我的仆人和玛蒂娜公主的女仆结了婚,不过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那不是更好,公主显然对你当初地救命之恩十分难忘,而现在的你又已经是一位子爵,这难道还不能让人们有些话题吗?”

    伊莎贝拉狡猾的样子看上去丝毫不像是在说什么阴谋诡计。倒像是年轻女人在和朋友议论别人的是是非非,只不过这个别人恰好就站在她面前而已。

    “埃德萨伯国虽然已经灭亡,可是约瑟林家族从没停止过他们想复国的梦想,只不过没有人愿意帮他们。据说玛蒂娜公主的堂兄约瑟林三世正在到处奔波,甚至他还去过君士坦丁堡拜见皇帝,希望得到罗马地支持。而他的堂妹这时却出现在耶路撒冷。这难道不正说明他们希望复国的热情是多么高涨吗?事实上这么多年来约瑟林家族一直在努力,他们的国家虽然灭亡了,可他们一直在积极准备,考雷托尔就是那些埃德萨贵族聚集的地方,甚至他们在那里有一支规模可观的军队。”

    “难道您认为埃德萨人会向您效忠吗,可他们已经向盖伊效忠了。”

    “可不论是盖伊还是我,都不希望看到一个权力巨大的雷纳德到处横冲直撞,那样对谁都没好处,盖伊希望得到的是王位。而我希望得到的是我在耶路撒冷应有地权力。”

    “所以……”

    “所以,如果能有一位曾经救过公主,而又能打动她芳心的年轻子爵成为埃德萨公主的丈夫。而这位子爵地领地又恰好在雷纳德领地的附近,那就实在太好了。毕竟如果任由他不断扩张下去,最后耶路撒冷的整个东方领地就真的要完全成为博特纳姆家族的领地了。”伊莎贝拉狡猾的向伦格一笑“在这点上来说,不论是我还是西比拉,都是不愿意看到鲍德温家族的王国最后变得博特纳姆家族的耶路撒冷。”

    公主一边说一边从腰间一个小袋子里取出个小铜盒轻轻打开。随着她用尖长的指甲挑起盒子里地一小搓花粉轻轻点在自己的衣服上,一时间一股伦格熟悉的香气随着寒冷空气飘进他的鼻子。

    “这是……“伦格意外的看着那个小盒,香气越来越明显,而且他这时也已经闻出那正是在伊莎贝拉房间里曾经闻到过的香味。可更重要的是,这个香味也曾经在另一个让他难忘的地方闻到过。

    “来自东方的一种神奇花粉。我想你可以用这个来打动年轻公主地心。”伊莎贝拉好像有些舍不得的抵了过去。

    “当然,当然,是东方的花粉……”伦格有些语无伦次的答应着,他这时已经想起这是什么,前世时多少次不经意闻到过的香料在这时却显得是那么令他难以割舍“这是茉莉香料吗?”

    “哦,你居然知道茉莉?”伊莎贝拉显然有些意外,她微微回头看看凉亭,纱幔后的身影看上去十分模糊“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必再对你说这些东西是多么宝贵了,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在这里对那些人许诺过的东西。只要能让耶路撒冷成为连接东方和罗马甚至是欧洲的堡垒。那么这里就能成为真正的人间地天国!这里地人可以得到无数的珍宝,绸缎,黄金还有上帝才会知道地那些财富。现在的你不会明白,可在你得到这些财富之后你会明白我的这些话!”

    伊莎贝拉如同一个精明商人的眼中闪动着计算的光芒,她似乎被自己描绘的美景打动了,过了好一阵她才慢慢清醒过来。

    然后,她转过身向伦格微微招手向着凉亭走去:“请过来一下,子爵,我知道这一切让你有些困惑。不过如果我为你介绍一个人之后你就能明白很多了。”

    随着伊莎贝拉轻轻掀起飘摆的纱幔。一个身影从凉亭里缓缓走了出来。

    伦格诧异的看到一位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恍如远山的弯眉。清澈灵动的眸子和小巧红润的嘴唇,这一切让伦格似乎又看到了一张江南水乡中才能见到的婉约秀美的容貌,而她头上用几根簪子掼起的头发,又让她显得充满了机灵和利落。

    当她走下台阶的时候,直拖到地的一件淡绿色长裙随着她迈步象波浪般拂动着,宽宽的丝织腰带上的一小块美玉在冬日的阳光下闪动着柔和的光泽,这一切都让伦格沉浸在一种似真似幻的迷茫之中,直到这位东方少女随着伊莎贝拉走到了他的面前,闻着她身上那种已经十分熟悉的香料味道,伦格才暗暗吐出一口长气。

    看着伦格诧异的表情,伊莎贝拉满意的微笑了起来。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

    在欣赏够了自己制造的这种场面之后,伊莎贝拉她才向伦格说:“子爵,如果你还对我刚才的描述表示怀疑,那么我想我可以为你介绍这位来自东方宋国的璇小姐,她会替我告诉你这一切的。”

第四十章 遥远的家族

    “萨福诺伊勋爵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贵族,他也是我们当中走的最远的一个人。”

    伊莎贝拉向伦格介绍着远远走来的老人,伦格认出那人是第一次到公主行宫来的时候曾经见到过的,不过当看到那老贵族身上居然穿着件宽大的紫色凉衫,挥袍拢袖的走过来之后,他不由得有些愕然的回头看了眼旁边那位被称为璇小姐的东方少女。

    “殿下,我真没想到您居然对东方那么感兴趣,”萨福诺伊勋爵走到伊莎贝拉面前躬身行礼,他身上凉衫宽大的袖子随着他的手臂不住摆动,看上去如同一个大蝙蝠在展示翅膀“不过我想如果您能亲眼看到那个国家的富饶,一定会更加被那里迷住的。”

    “我现在已经被迷住了,大人。”伊莎贝拉笑呵呵的向那位璇小姐抬起手,两个东西方截然迥异,却都容貌美丽气质高贵的女孩子相视一笑,牵手而行。

    这让旁边看着的伦格和萨福诺伊勋爵都不禁有种善心悦目的喜悦。

    “璇小姐,殿下的确,是很……欣赏你。”萨福诺伊勋爵突然让伦格诧异的用透着古怪腔调的汉语结结巴巴的说着,这让他真是有些意外,他真没想到这位勋爵不但到过自己遥远的故乡,甚至居然还能说上自己已经久违许久的语言。尽管这语言听上去实在是发音不准。

    “能得殿下错爱,实是……”那位璇小姐微微开口,当她看到萨福诺伊勋爵脸上的迷惑之后,她不由微微一笑换了说法“让殿下看的起我。我很高

    伦格诧异的看着这位璇小姐,他奇怪地发现,这个女孩那种听上去虽然有些陌生却依稀可辨的声调,居然和自己前世家乡的语言那么近似,虽然也许是时间的演变让那些音调已经发生了不少变化,甚至有些音要仔细分辨才能听出来,可他还是能肯定这的确是那种近似自己前世家乡的语言。

    这种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的冲击让伦格似乎在一瞬又回到了过去,也许应该说是未来。他有些恍惚的陪着勋爵跟在后面向客厅走去,就在穿过一条狭长走廊的时候,他看到那位璇小姐随着小巧的鼻子微微一抽。一双好看地眉毛不由皱了起来。

    伦格有些好笑的看着通向走廊另一边的小院子,他知道这位小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动作,即使已经在这个时代如此长地时间。可伦格还经常不能适应那种卧室隔壁就是牛圈的可怕设置,更何况这样一位看上去蕙质兰心。举止高雅地女子呢。

    萨福诺伊勋爵似乎也发现了客人那种不适的样子,这位堪称见多识广的老贵族尴尬的向伊莎贝拉微微示意,在看着两位尊敬的夫人小姐走进寝殿之后,勋爵这才同样有些厌恶地抽抽鼻子,和伦格一起走进了已经被仆人们紧闭窗户的寝殿。

    “那么子爵。你如果还有什么疑惑,现在就可以向我或者璇小姐询问了。当然是通过勋爵大人。”伊莎贝拉稳当地坐在羊绒靠毯上之后双手抱膝看着伦格。

    “你可以询问一切,如果你需要向盖伊或者其他人转告这一切我也完全允许,我只要你告诉他们,对我来说,耶路撒冷的王座固然重要,但是却不是我唯一的目标,如果能保证我的这些权力不被侵犯,我并不是很在意我们当中的谁成为耶路撒冷王,”伊莎贝拉看到伦格有些犹豫的样子微一皱眉,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一直隐藏的话“不过在此之前。请先尝尝从宋来的商船上带来的这种香甜的东西吧。他们叫它茶。”

    “珠宝,象牙。香料,新奇地水果和木料,这些都是能让我们拥有巨大财富地根源。”萨福诺伊勋爵骑在马上激动的向伦格描述着这些东西,他有些老迈地身体因为这种激动不住颤抖,因为提到财富变得有些扭曲的声音更是让伦格怀疑他会不会就此倒地,蒙主圣召“用这些东西我们可以从东方换取来什么?能换来更大的财富!那些珍贵的绸缎,像梦境般的瓷器,还有子爵你刚刚在公主那里尝到的那种简直像魔鬼般诱人的茶叶,这些东西能让我们比威尼斯人更富有,比那些突厥王公更奢侈,如果愿意我们甚至可以向君士坦丁堡的皇帝炫耀我们的财富。而这一切只要我们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靠什么呢?勋爵,难道就靠我们眼前的这些骑士吗?”伦格心不在焉的抚摸着比赛弗勒斯的脊背,他的眼前恍惚的都是那位璇小姐的影子,与其说是美丽,不如说是一种如故乡的化身让他有种魂牵梦绕的纠缠。

    “当然不是,撒拉森人会阻挡我们,萨拉丁的军队会掠夺我们的商队。如果要从突厥人那里走,我宁可还走海上那条危险的道路。要知道和撒拉森人比较起来,大海上的凶险也不是很值得在意了。”勋爵沮丧的摇着头“上帝呀,我们只是想获得一些财富而已,这难道触犯谁了吗?”

    “你们好像是到别人家里去获得财富了。”伦格嘴里暗暗嘀咕着,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勋爵垮下去的肩膀“也许您可以考虑向萨拉丁提出合约,难道那样他还会为难您吗?”

    “上帝,向萨拉丁提出合约?”勋爵好像看个怪物似的看着伦格“子爵,您以为我是谁?耶路撒冷的国王还是某位有权势的伯爵,如果您面前的是盖伊或者是雷蒙,我相信他们是有资格向萨拉丁提出合约的,可我不过是萨福诺伊,我的领地小得只要把马喂饱就能一次跑上一圈。而且我能向他付出的岁金根本就打动不了那个苏丹。”

    “所以您找到了伊莎贝拉公主。”伦格看着老勋爵浑浊眼睛里透出的狡猾眼神“您认为公主会帮助您吗?”

    “让我告诉你个事,子爵。”萨福诺伊故做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伊莎贝拉是我见过的最精明的女人之一,也许在别人眼里她的精明是为了权力。可在我看来她对财富的喜爱一点都不逊于对权力的喜好,我丝毫不怀疑如果得不到王位她会只为黄金努力,至于究竟哪个才是她最喜欢的,这大概只有她自己才能说清楚。”

    “也许她知道只有财富才能帮助她得到王位,也只有王位才能让她得到更多的财富。”伦格低声自语,他从没相信过那位公主会放弃她的权力,更不相信她会放弃耶路撒冷的王位。

    特别是每当想到伊莎贝拉和她那些“丈夫们”地统治,伦格就觉得这样一个女人不论是在十六岁还是在二十六岁,都实在不能让人觉得能够信任和倚靠。

    “那位璇小姐……”

    漫长的道路总有尽头,当萨福诺伊终于爆发完一阵对财富的歇斯底里之后。看着已经不远地庇护所,伦格决定还是尽快问出自己真正想知道的话题。

    “哦,子爵。你一路上这么走神就是为了那位小姐吗?”听到伦格地话,萨福诺伊的老脸上立刻露出自以为是的领悟。他摇着头似乎在感叹年轻人的好处,可接着他的脸色突地一正“小心点子爵,那位小姐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人,她是随着他们地商船来的。那些宋国人他们有和掌门官一样巨大的海船,而且他们的商人也和欧洲那些粗鄙不堪的商人不同。他们很多人熟识自己的文字,甚至有的还能作诗。别惊讶。的确是作诗。就像我们那些学识渊博的教士歌颂上帝的诗篇一样。

    他们当中有些人地财富能让你觉得这个世界简直不公平,甚至就是他们地贵族也不如那些商人有钱!

    这位璇小姐的一个哥哥是他们商队地大首领,他们在他们那个叫……叫劝咒的地方很有势力,他们的海船比任何人都多,而且他们家也是那个地方的大家族。而这位小姐是他们家里一个很受宠爱的女孩子,所以她才能跟随着她的哥哥到这么遥远的地方来,”萨福诺伊一口气说完这些掺杂着羡慕和更多嫉妒的话之后,才突然用更加严肃的口气贴着伦格小声说:“所以不要对那位小姐有任何不敬的想法,虽然我也听说过你曾经和某个很奇怪的女人关系不浅,而且和伊莎贝拉公主也很熟。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子爵。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如果你不想惹麻烦,更不想让公主因为你得罪了我们的贵客而怪罪你。我劝你还是离那位小姐远一些!”

    萨福诺伊的声音越来越急,到了最后他似乎生怕伦格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以致不知不觉的抓住了这位自己的衣领,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已经有些老迈不堪,他甚至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个妄图冒犯“我们的贵客”的年轻人举过头顶好好教训一番。

    不过老勋爵的这些担忧显然是白白浪费了,轻易挣脱魔掌的伦格只是疑惑的念叨着那个他听上去似是而非的名字:

    “劝咒,那是个什么地方……哦,”伦格突然明白过来似的张了张嘴“勋爵,你是说那地方叫泉,对吗?”

    听着伦格特意把声音慢慢放缓,萨福诺伊在稍微错愕之后立刻不住的点头:“说的对,没想到你也听说过那个地方,既然如此你一定知道那地方是多么富饶,所以你更应该去说服盖伊公爵和西比拉公主,要知道我虽然不关心究竟谁会成为耶路撒冷国王,可我还是知道如果不同国王的态度给我们带来都是什么样不同的结果,不过如果盖伊公爵能保证我的,我是说我们的商队能得到应有保护和尊重,我是不会吝啬向他奉献出一笔不菲资助的。”

    看着这位刚刚不久前还和伊莎贝拉相交甚欢的老贵族,居然这么快就有要另换门庭的意思,伦格只能在感叹商人逐利的同时,为伊莎贝拉暗暗惋惜了。

    “所以,一定不要去得罪和冒犯璇小姐!”又突然想起这个的萨福诺伊再次大声警告着“要知道,在泉州,商人的势力是很大的,特别是当他们形成了那种行会之后,那些最大的商人能决定整个行会对我们的态度,璇小姐在家族里是十分得宠的,而她的家族又是这个行会中最有实力的。要知道,丁家在他们那里可是大家族!”

    “等等勋爵!”伦格象被雷击般的全身一颤,他一把抓住老勋爵的衣领几乎把他整个人提起来的低喊“你刚才说,他们的家族姓什么?”

    “啊,姓……姓丁,”老勋爵看着伦格激动的样子心头不安的回答着:“所以,那位璇小姐按他们的说法,叫丁璇。”

    “天哪,这都是怎么了……”

    伦格一把放开了已经有些呼吸困难的老勋爵,他张着嘴慢慢向庇护所走去,连马克西米安挥着手向他跑来都没有注意。

    凉衫:宋时一种男子穿的家居服,紫色凉衫当时多为吊丧服饰,在这里穿戴颇为不伦不类。

    岁金:一种买路钱。

第四十一章 谜的序幕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马克西米安掺杂着激动和不安的声音把伦格从胡思乱想中惊醒,看到他即使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也头上冒汗的样子,伦格知道肯定又有事发生了。

    “大人,杰拉德大团长的侍从刚刚来过,他奉命请您去见大团长,”马克西米安情绪激动的说着“大团长请您在第一次午祈之后去见他,在骑士团的驻地。”

    “哦?”听到这个消息,伦格轻咬了咬嘴唇。当别人都为能和圣殿骑士有所交往感到欣喜荣耀的时候,伦格却总是本能的试图去避免和他们有过多的接触。

    不论是很快即将带来的导致圣殿骑士几乎绝迹的战争,还是在许久之后出现的针对圣殿骑士的残酷屠杀,都让他不能不为和这个狂热教团的来往抱着谨慎的态度。

    特别是当他被人们越来越敬仰,甚至被那些虔诚教徒们逐渐奉为领袖,他就更加小心的和那些以狂热著称的人保持着距离,因为每当他想到萨拉丁把自己和那些人等同起来看的时候,危机感就让他觉得寝食难安。

    可即使如此刻意回避可最终还是没有躲过要与那位以虔诚和狂热著称的圣殿骑士接触的事实,这让伦格有些沮丧。更重要的是,他隐约能察觉到为什么杰拉德要突然约见自己,而这一切自己还没有做好应有的准备。

    伦格心事重重的走进了庇护所,当他看到自己母亲情绪激动的向自己跑来的时候,他只能脸上露出个欣慰地微笑迎接母亲一个激烈的拥抱。

    “上帝呀,伦格。我甘冈看到了一个真正的圣殿骑士!还是大团长地侍从官。我的儿子,大团长要见你,这是多大的荣耀呀。快去穿上最好的衣服,再把十字架戴好,你是要去圣殿呀!哦,我地儿子要去见圣殿骑士的大团长了!”玛丽双手紧紧抱在一起向天空祈祷着。她脸上这时地幸福已经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换取来的了,这让伦格为自己母亲单纯的满足既欣慰又无奈。

    “妈妈。你也不用这么激动,不过是圣殿骑士团的团长要见我……”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脸上开始出现一阵恍惚。

    “不用这么激动?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呀,那是圣殿骑士团地大团长。就是国王也要尊重他的,而且他是守卫圣地和圣墓地骑士。这样的荣誉即使是耶路撒冷王也要尊重!”玛丽为自己儿子的话感到吃惊,她立刻打断了儿子的胡言乱语。当她看到儿子脸上突然变得呆滞的样子之后,她吓得不住的在胸口上划着十字,声音里都带着哭腔的责备着“你怎么了我的儿子,上帝看看你都说了什么呀。对守护圣地的人不敬会遭到报应的,快划十字,快呀儿子!”

    伦格听着母亲地话机械地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当他终于摆脱脑海中那被触动的灵思之后,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母亲:“哦妈妈,我爱你。你真是世界上最好地妈妈。”

    他丝毫不顾体面的抱着肥胖的玛丽在原地转圈。然后在母亲的惊叫声中放下她,然后大声向早就远远等着的塔索吩咐:“去给比赛弗勒斯准备些吃的。我们很快又要出门了。”

    “大人,也许您需要我陪同您一起去吗?”马克西米安试探着在他身边小声说“对圣殿我十分熟悉,在最早来到圣地的时候,我曾经在圣殿骑士的驻地干过活儿,也许您需要我带路。”

    “那真是很好,这样我就不会迷路了,”伦格稍带好笑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那条路怎么走,甚至整个耶路撒冷的人都知道,只不过看到马克西米安那种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终于还是答应了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稍微大些的书记员“那就快些去准备,也许我们还要沐浴更衣才能去见那位圣人呢。”

    伦格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小的讽刺了一下,对那些整天举着十字架却贪婪的遏取每一个金币的穷骑士,他没有丝毫的好感,甚至想到当一百多年之后这些发誓守贞清贫的圣殿骑士恰好是因为巨大的财富,才被法国的菲力四世屠杀殆尽之后,伦格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死的一点都不冤枉了。

    当怀揣着这种让杰拉德听了可能会发疯想法终于出现在阿克萨清真寺前的时候,伦格有些诧异的看着带路的马克西米安,他没想到书记员会直接把他带到了这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人。不过杰拉德大团长的侍从官一再叮嘱说要在这里见您,而不是在他们现在的驻地。”书记员因为耍了个小小的花招有些得意,他因为自己居然做了能让上帝宠儿意外的事不由有些沾沾自喜,直到看到伦格脸上明显不快的表情之后,他才开始有些不安的辩解着“大人,不是我不说的,是侍从官一再吩咐说这是大团长的意愿,所以……”

    “如果你想继续跟随我,那么以后你就只听从我的意愿,明白吗?”伦格一字一句的说,他认为现在该是做些原本不愿做的事情的时候了。

    “是的大人,我不会再犯了。”马克西米安不安的回答,他从没见过伦格这个样子。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子爵大人,真的“有些像子爵大人了”。

    “那么让我们看看究竟这位大团长要干什么。”伦格在心底对自己说,虽然知道杰拉德或者是医院骑士团的大团长罗杰.德.莫洛斯总有一天会正式找上自己,可他始终认为那可能要过很长时间,甚至可能是还没等他们真正注意自己的时候,那场注定要爆发的大战就已经来临了。

    可从现在看,伦格觉得自己实在有些乐观或者说是小看了骑士团团长那异于常人的洞察力。虽然只是刚刚开始,可是杰拉德天生能嗅出危险地鼻子似乎已经闻到了让他不安的味道。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拜访和约见。^

    在马克西米安地陪同下,伦格慢慢走进了由两个身穿黑底红十字罩袍的圣殿骑士团军士守卫的清真寺大门。

    “大人,当初圣殿骑士团的创立人雨果.德.帕英和他地八个伙伴在这里发誓效忠和守卫圣墓的时候。据说上帝曾经在那一晚显圣,他告诉那些人只有在这个神圣地地方聚集和宣誓才能真正完成他们的使命,所以他们就选择了这里作为他们成立教团的地点,这是上帝在启示他们。”马克西米安激动的指引着伦格。他一边走一边指着墙壁上镶嵌着的一个个地十字架“一个十字架代表着一个为上帝献身的圣殿骑士,他们地名字被刻在十字架上。这样他们就能得到救赎,不论死前是不是做过忏悔,他们的灵魂都会直接升上天堂。”

    马克西米安就像个导游般在前面一边走着一边不住的指点着那些在后世是不可能看到的东西,事实上如果历史不会发生变化,很快这些彰显圣殿骑士虔诚和辉煌的东西就会被一个叫萨拉丁的人挥手抹去。而那些把这些荣誉当成招牌到处向世人炫耀的圣殿骑士们。则会被那位阿拉伯王者毫不留情的砍下脑袋。

    “在这里,最让圣殿骑士和耶路撒冷人自豪的。是伟大贤德的永布地戈弗雷就埋葬在这里。大人您应该知道这是多么大地荣誉,伟大的圣墓守护者就埋在这座建筑下地墓宫里,这是一种多么大的荣誉。”马克西米安说到这里的时候因为激动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请原谅大人,不过我实在是不能控制自己,如果我能成为一个圣殿骑士,能为了守卫圣墓而死,那一切都值得了。”

    “我绝对相信你的虔诚。”伦格心不在焉的敷衍着,在他眼里这些东西已经是随着时间流逝变成的灰烬,虽然看着依然真实,可是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被无情的予以铲除。

    “当然。我会为了上帝的信仰而战的。不过我也愿意为了传播上帝的福音拿起笔。”马克西米安在清真寺高大的柱廊间快步穿梭着,他不住的回头看看伦格是不是跟上然后就又一路小跑的向前走去“当鲍德温一世陛下把永布的戈弗雷移葬到这里的时候。很多人是反对的。可后来人们发现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神奇的圣殿骑士团居然也是在这里建立,这样一来伟大的圣墓守护者的灵魂也成了骑士团的守护天使。这难道不是一种很神奇的安排吗?”

    “的确很神奇……”伦格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没想到这个会耍笔杆子的书记员居然还是个能说个不休的大嘴巴。

    虽然也许是因为来到这里之后过于激动的后果,可他还是不喜欢这个样子的马克西米安。同时他也不能不为宗教居然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狂热的神秘力量感到叹息。

    “当然是神奇的,所有人都相信永布的戈弗雷的灵魂在守卫着圣殿骑士们,而且所有圣殿骑士都相信,他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帮助他们完成守卫圣地的使命。”马克西米安终于走到一条长长的走廊入口,看着正向他们走来的一位骑士,他微微喘了口气,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回过头来向伦格低声说:“就如同那首诗里所讲的,死亡不是结束只是开始。沉睡者必将苏醒,穿过凡人无法超越的屏障,骑士,将重返人间。”

    说完,马克西米安转身向着那位已经走近的骑士躬身行礼,同时大声禀报着:“向您致敬,尊敬的侍从官大人,请您禀报大团长阁下,我的主人安施泰特和安盖特的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大人驾到。”

    永布的戈弗雷: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的首领,在占领耶路撒冷后他拒绝称王,而于1199年自称圣墓守护者,在位一年后死去,鲍德温一世即位,就此开创鲍德温王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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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介绍:
实心熊的架空历史小说新书----
一个现代的中国年轻人,当他在举世闻名的圣城意外身亡之后,经由神秘的力量,他的灵魂跨越千年来到了战乱纷争的欧洲中世纪。
在那个时代,他亲眼看到了历史上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骑士,也亲眼看到了一幕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
在这副几乎左右人类文明展的画卷中,这个重生的中国年轻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等待他的,是天国?还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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