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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实心熊     征服天国txt下载     征服天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十一章 伊莎贝拉

    线条俊朗,筋骨有力的白马,闪着银色光点的鳞片铠甲,和一副戴在脸上只露出一双如绿宝石般眸子的银色面具。这一切都让伦格对眼前这个正向自己呵斥的骑士感到无比的惊讶。

    不论是在以商贾云集闻名的的黎波里还是以神圣著称的耶路撒冷,伦格都从没见到过这样的骑士。

    那些骑士有的威严,有的狂热,有的张扬,有的落魄。可是无论是那种骑士,那些人的身上都贴着中世纪一个明显的标签——贫瘠而枯燥。

    即使是以拥有众多财富而令人垂涎的西比拉公主,在她的身上看到的也只是那种会联想到愚昧单调的中世纪王族的影子。

    可是,对面这个突然出现的奇异骑士,却彻底打破了伦格所看到过的骑士的印象。

    看着那骑士身上打造精细的鳞片短甲,露在甲胄外面白色衬衣领口和护手上镌刻的华丽花纹,和镶有一块与那双眼睛相同的绿色宝石的头盔上,随风飘摆的一大簇素白孔雀翎。伦格突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从传奇小说里跳出来的欧洲骑士。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谁?难道你不知道自己阻挡的是耶路撒冷的王族?”

    银色面具后面的绿色眸子里闪动着怒火,令伦格诧异的声音里透着极度的愤怒,因为这时两位正在对峙的骑士都尴尬的发现,他们的坐骑不但根本没为各自的主人助威,反而居然大有相互亲热的意思。

    特别让那位骑士气愤的,是这个莫名其妙挡了自己去路的人地战马,居然恬不知耻的开始用嘴爱抚起自己的爱马来。

    “抱歉,”伦格无奈地用力拉住比赛弗勒斯的缰绳,好让它不去骚扰对面那位马美人。[阅读文字版,请上]

    “我是安施泰特的贡布雷子爵,请问……小姐。您是哪一位?”

    “安施泰特的贡布雷子爵?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对面虽然身穿盔甲,却掩盖不住婀娜身材的女骑士发出一声意外地疑问,不过她没等伦格回答就抬手一推。掀起了戴在脸上的银色面具。

    一张看上去才十四、五岁,还带着稚气的尖尖下巴,微显倔强的小嘴和一个俏丽鼻子的小脸露了出来。她那双绿色的眼睛很诧异地上下打量地全身上下,甚至连胯下的战马都透着令人压迫的黑色伦格。

    然后她的那双河头发相同的金色眉毛微微一皱,拉动坐骑躲开对面那匹无耻色马的骚扰后。才用透着童声地庄严腔调向伦格说到:“对于你的名声我早有耳闻了能这么快见到圣枪的守护者和的黎波里的伦格,我感到很荣幸。我,是阿马里克国王和玛丽亚.康尼娜的女儿,鲍德温四世国王的妹妹,特洛恩的汉弗雷的妻子,耶路撒冷王国地伊莎贝拉.鲍德温公主。”

    “伊莎贝拉?西比拉地妹妹?”差点从马上一栽萎的伦格看着眼前这位公爵夫人。或者说是还未成年地女孩更合适的女骑士目瞪口呆的问着。他甚至没注意自己都没有使用应有的敬语。

    “对,我是西比拉的妹妹,”孩子夫人听到那个名字之后突然一皱双眉,可她还是很用力的点了下头“我也是耶路撒冷王位的合法继承人!”

    听着用重重口气宣布自己权力的清稚声音,看着对面还没摆脱女孩影子的公爵夫人那张堪称俏丽的脸庞,伦格不由微微一笑。

    他象伊莎贝拉一样掀起头上帽兜。【要找最新章节?就上】然后右手握拳紧贴左胸,以罗马的传统礼仪向这位据说和东罗马皇室关系密切的耶路撒冷公主庄重行礼:“应该说是我的荣幸,殿下,能认识您让我觉得意外和惊喜。”

    看着伦格以罗马礼仪向自己行礼,伊莎贝拉露出一丝微笑,她顺手摘下银色头盔,一头如她母亲般的暗红色头发披散下来,和她身上的银色铠甲衬托,显得色彩分外鲜明。

    “我听说过你是个罗马人。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还保持着罗马人的风气。事实上还能象个真正罗马人的希腊人越来越少了。”

    “殿下。作为一个罗马人,不论在什么地方都会为自己是罗马人而自豪。”伦格看着伊莎贝拉好看的绿色眼睛。在其中仔细寻找着这个还称不上成年人的王族女继承人每一丝神态。

    “那么说,你就是个智者利奥了?”俏丽的公主突然带着丝讥笑的歪头看着伦格,她那透着点娇憨样子配上那一身闪亮的铠甲,让伦格不由从心底对这副换画面产生一种毫不和谐,却又充满魅力的错觉。

    “殿下,如果我说自己敢和伟大的先帝相比那实在是狂妄,可是我却有一颗和先帝利奥一样对罗马挚爱的心。”伦格看到伊莎贝拉眼中的笑意之后立刻回答着,这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感谢一下上帝对他的宠爱了。居然在耶路撒冷的城外遇到这样一位也许在将来会对整个耶路撒冷王国产生巨大作用的人。

    “哈哈,你可真是个会为自己说好话的人。”伊莎贝拉露出一个还带着小女孩模样的轻笑“你说自己和伟大的罗马皇帝有着相同的心,那不正是在说自己就如同一位皇帝一样吗?哦,看不出来你还真是野心勃勃。”

    “野心、勇气还有信仰是造就耶路撒冷的三块基石。”伦格低声向伊莎贝拉说着,他看到对面小女孩脸上迅速浮起一片阴沉,和她的年龄完全不同的气息突然掩去了她原本透出的稚嫩纯真。

    “子爵,也许我们在这里说这些太不合适了。”伊莎贝拉回头看着远处出现在路上的一片烟尘,然后她重新带上头盔,放下面具“我的随从队伍来了,也许你愿意陪我一起回城?”

    “当然,殿下这是我的荣幸,就如同今天早晨您的姐姐还光临我的家里一样,都是我的荣幸。”伦格故意轻描淡写地说着西比拉。不过他却从那双只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发现。看着那个银色面具。伦格不由想起了那位只闻其名却无缘相见的天纵之才。

    “也许带面具不只是因为麻风病,如果不是鲍德温家族地人都有这种爱好,那就是为了不想让人从脸上看出他们心里的想法吧。”

    就在伦格胡乱揣测的时候。那队举着耶路撒冷王国旗帜的的队伍已经奔到了他们附近。

    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幕让他很是难忘地情景!一队身着相同的银色铠甲,头盔上飘动着红色孔雀翎的女骑士飞快的从队伍里奔跑出来,聚拢到了伊莎贝拉身后,随着一个半圆型队列的展开。那些女骑士立刻隐隐的把安静地抚摸着白马鬃毛地公主护在中间,然后她们就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对面这个很值得怀疑的年轻男人。

    “殿下,请原谅我来晚了。”一个把头盔捧在怀里的女骑士带动战马来到伊莎贝拉身边,伦格注意到在这队如同亚马逊女战士般的女骑士中,她的头盔上是唯一与伊莎贝拉一样地白色孔雀翎。

    “哦,的确是晚了。刚刚还受到一个可恶小子的骚扰。”伊莎贝拉抬头看着伦格说出了这么句让他大吃一惊的话。

    “呼啦!”伦格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一整排形成半圆的骑士枪的锋利枪尖已经直指他的身体,其中那个看来是头领的女骑士的枪尖甚至直接抵到了他地喉咙上。

    “你疯了!”伦格看着伊莎贝拉愤怒地喊着,这时候他再也不管这个女孩或是女人是不是耶路撒冷的公主,他只知道自己稍微一动就有可能被刺上七八个窟窿了。

    “哈哈哈哈……”让伦格愤恨地笑声从银色面具后面穿出来,尽管穿着盔甲,可伊莎贝拉还没完全发育的身体在笑的时候依然显得前仰后合。娇憨无比。

    “我只是没有说清楚是谁骚扰而已,”伊莎贝拉微微低头看着似乎一直向向前凑合的比赛弗勒斯“不过子爵你难道否认,你这匹不安分的马一直在骚扰我的佩伽索娅吗?”

    “是马?”那个女骑士诧异的回头看看自己的女主人,在苦笑一下之后随着她的手势,整排的骑枪立刻收了回去“抱歉,这位大人,我们失礼了。”女骑士左手持盔,右手持枪微微点头道着歉。

    “殿下,我只能说您的玩笑实在有些危险。不过既然如果我也只能代替比赛弗勒斯向您的佩伽索娅致歉了。”

    伦格看着带着歉意表情的女骑士也只能苦笑着对歪头看着这一切的伊莎贝拉说到。这时候他开始觉得这位公主实在是有些胡闹,也许她并不如自己心中想的那样成熟吧。伦格揣测着。

    “比赛弗勒斯?”伊莎贝拉看着神骏的黑战马不由一笑“亚历山大坐骑的名字很适合它。这也的确是匹好马。”

    “殿下您的马也起的很好,佩伽索娅。”

    “也许我们可以以后比试一下,我想这你的马肯定愿意有这样一次炫耀的机会。”

    说到这儿,伊莎贝拉抬起头,一双绿色的眼睛透过面具直直看着伦格的脸,她的声音这时突然变得充满威严和冷漠:“不过子爵,你刚才的言辞实在是无礼,请你永远不要忘了,我是伊莎贝拉.鲍德温!是耶路撒冷的王位继承者!”

    说完,这位刚刚还娇笑连连的小公爵夫人用力一抖缰绳,双眼平视理也不理的从伦格身边擦身而过,直接向着耶路撒冷城的方向疾驶而去。

    在她的身后,那些手持骑枪的女骑士立刻也向身后一挥手,带领着那队令人赏心悦目的女骑士催动战马追了上去,只留下一大片烟尘中错愕的看着这一幕的伦格,和后面缓慢跟上来的大队人马。

    伦格骑兵在比赛弗勒斯背上站在道路的中央。在他身边,伊莎贝拉的随行队伍不住的走过。听着难听的车辙挤压身声和闻着不住扬起的尘土,伦格懊恼的摇了摇头牵动缰绳向旁边让去。

    这时,从一辆由他身边经过的马车里传出了一个让他听了不由身体僵住的声音!

    那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那年轻女人说的话也很简单。她只不过说了句:“把那个瓶子给我拿过来。”

    真正让伦格呆住的,是这句话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可他却百分之百的肯定——那是句汉话!

    :智者利奥:东罗马皇帝,以智慧贤德著称,他曾经在回答教皇使者关于他一生最荣耀的事,这个明显带着挑衅的问题时,机敏的回答:“我一生最值得荣耀的是上帝让我成为一个罗马人。”

    :佩伽索娅:希腊神话中天马的名字,原名佩伽索斯,因为伊萨贝拉的坐骑是母马所以起名叫佩伽索娅。

    ——

第十三章 公主的邀请

    身材不高却很健壮的东方人在贵族们好奇注视下跟着侍从走到了伊莎贝拉面前,看着他双手抱拳向所有贵族躬身施礼,伦格不由又是一阵莫名的感慨。

    “大概在座的诸位中没有人我丈夫的好朋友,尊敬的萨福诺伊勋爵走的更远了。他不但到过遥远的印度,甚至还到了更遥远的东方国家。那是个叫宋的国家吗?”伊莎贝拉向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贵族稍微点头,在得到这个老贵族恭敬的鞠躬回应之后她继续说“那个东方国家,按照他的说法是他所见过的最繁华和富庶的地方。他认为那个国家的富裕丝毫不低于罗马帝国,至于他们的那些庞大的城市甚至有很多都和君士坦丁堡一样繁华。萨福诺伊勋爵无疑是位诚实的大人,所以我们是不该怀疑他的话的,所以我想那个地方虽然不能和耶路撒冷相比,可也一定是个十分神奇的国家。”

    伊莎贝拉故意用挑衅的眼神看着所有听到这一切都露出怀疑和不信的贵族们,她看得出来虽然那些人都看似认真的在听着自己的话,可从他们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他们根本不信自己这些话。这让还年幼的伯爵夫人有些不满,事实上对她来说那个东方国家是否真如萨福诺伊勋爵所说的那样并不重要,她更在乎的是那些贵族眼中那种明显把她当小孩的态度。

    直到看到一双意料之外不但在认真聆听,而且还随着她对那个国家的描绘脸上流露出激动表情的脸,伊莎贝拉的心情才变得突然好了起来。

    望着伦格看着那个东方人流露出的激动和好奇的面容,耶路撒冷的公主突然觉得这个虽然没有什么实力却在民众中有着神奇名声地年轻子爵,还有些可爱起来了。

    “萨福诺伊勋爵不但到了那个叫宋的国家,他他的商队还为我们带回来了很多那个国家制造的充满神奇的东西,那些珍贵的丝绸。陶瓷还有很多我们没见到过的奇珍异宝,这大概也是让勋爵成为一位富有的贵族的原因,不过他真正值得我们敬佩地,是为我们带回来了那里的人。”说到这里的公主终于看着站在中间的这个东方人“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按照他们国家的说法,他是一个……是一个什么,勋爵?”公主歪头向萨福诺伊勋爵问着,她脸上那种探寻和求知地样子看上去显得充满天真,丝毫看不住这是个让人绝对不能忽视的王国贵妇。

    “是一个能为您造出很多有趣东西的拱伊。我的殿下。”勋爵用一个很古怪的发音词让所有人有些一阵茫然。

    伦格在开始因为他那糟糕的发音同样有些不知所谓,可看到这人壮实的手臂和长满粗茧的双手,再想想他的形容,伦格立刻知道了这个人身份。

    “他是一个工役?是吗?”伦格开口向萨福诺伊勋爵询问着,而当他发出那个词的念音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地声音同样僵硬、陌生,甚至连那曾经使用过多年地字音都无法把握。

    可他毕竟还是在那个人听到他的声音的差异表情中知道,至少自己是猜对了。

    “真是让人惊讶,子爵你总是能让人觉得充满了探索不完的神奇。”公主意外的看着伦格“你居然知道他的名字,这可是只有萨福诺伊勋爵才知道地名字。”

    “我想这一切都是上帝在启示我。”伦格按捺住自己内心地激动,他为终于见到一个来自遥远故乡地人而激动不已。但是那个宋人听到自己更准确地说出工役这个词时脸上地诧异提醒了他。现在地自己是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一个有着上帝宠儿名声地罗马人。

    “上帝对你地宠爱真是让世人都妒忌呀。”巴里安用讥讽宣泄着心中地不满“那么这个工役又能为我们做什么呢?”

    “这正是我要说地。”伊莎贝拉带着点孩子般地炫耀看着所有人。她脸上那种纯真地外表又让人看着差点忘记了她地身份“他会造兵器。”

    听到公主在说了半天之后才说的简单答案。所有地贵族先是一愣,然后他们就不由发出一阵好笑地低语。

    “你们是在嘲笑我吗?”伊莎贝拉脸上露着甜蜜的微笑看着那些贵族。当他们逐渐意识到公主那微笑背后可能酝酿着地愤怒时,伊莎贝拉慢慢站了起来。

    她回头向始终跟随在身边地那个叫黛萝地女骑士首领微微示意。然后笑眯眯地倒背双手走到众人中间。这时那个女骑士已经提着一柄带有牛皮外鞘地弯刀和一柄骑士佩剑走了过来。

    “这柄刀你们应该认识。”伊莎贝拉顺手拔出弯刀。随着一道清丽的光泽,人们看到了流畅的刀身上那一层层似乎孕育着无数幻彩的纹理和片片的波痕“这是柄大马士革弯刀,是很多我们的骑士剑都无法比拟的可怕武器。”

    公主把弯刀递给女骑士,看着她猛然挥舞起弯刀,随着一声“叮!”的爆响,挟着凛冽刀风的弯刀奋力砸在一个侍从握着的骑士剑上,飞起的火花随着迸起的碎片溅落起来,伴着连续打击终于在一声清脆断裂声中,佩剑剑身自中而断!

    “好锋利的武器呀。”伊莎贝拉笑眯眯的看着不住喘息的女骑士点了点头。

    看着女骑士从桌子上拿起了柄有着一个半长的握柄和弯曲刃部的武器。伦格不由暗暗一声叹息。他知道那是什么,不过让他觉得诧异的是。如果这件武器是面前这个宋人打造的,那这个人就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工役那么简单的身份了。

    几声脆响,刀剑横飞!大马士革弯刀和那柄长刀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直到一声喝止才终于停顿下来。

    “这是工役制造的武器,”伊莎贝拉显然把工役这个词当成了人名,她看着那些注视的贵族“他会造与大马士革弯刀一样锋利坚固的武器,那些武器可以轻易地砍断我们的剑和矛。他还会为我们制造很多我们需要的东西,这个工役所会的,都是你们最需要的。而这个人,只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殿下,您是说还有和他一样的人来到耶路撒冷?”雷蒙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看着这个长相陌生的东方人仔细琢磨着“那么他们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呢?”

    “应该是和我们一样,至少和现在的我们一样,他们也追求财富,而他们可以为我们带来更多地财富。”伊莎贝拉对雷蒙的提问很高兴。她知道自己终于可以说到真正能打动这些人的话题了。

    她兴奋的拍拍手,随着两个侍从拖着一个硕大沉重的箱子放到中间地空地上,人们的好奇心这时已经被完全吸引起来。

    “咔”,箱子打开了,霎时间让所有人都目定口呆的事实冲击着每个人的心。

    他们看到了刚才伊莎贝拉所描绘的那些珍贵无比的丝绸。看到了闪着迷人光泽的珠光青瓷,看到了一卷卷他们从没见过的洁白的素纸,更看到了镌刻着叫不出名字的花纹地华丽雕刻。

    人们被这一切迷住了,他们似乎看到了一船船这样地珍宝向他们驶来,财富的香气令他们的呼吸都显得急促不稳起来。

    看着伊莎贝拉似乎因为这个显得高兴无比的笑容,伦格突然觉得这个还未成年的伯爵夫人真有些说不出来的可怕。

    她就如同一个天生为了政治权力而生地怪物,她不停的诱惑着这些原本就因为把追求财富和守护信仰混淆在一起才来到东方的贵族,更用未来难以捉摸的财富一步步的把他们引进自己的陷阱。即使是雷蒙这样稳健的人,伦格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贪欲和踌躇。

    “东方的财富和各种我们可能永远没有见过和听到过地奇珍异宝,可以让我们每个人成为富翁。耶路撒冷和地黎波里可以成为让这些财富运往欧洲的纽带。你们可以想想来自埃及地宝石黄金和来自东方的丝绸瓷器。只有通过这里才能通向欧洲的壮举。”

    “那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盛况,”一个贵族有些呆滞的盯着伊莎贝拉“如果是那样,我们所有人真的都可以成为最富有的人,甚至就是一个乞丐,在耶路撒冷也能成为让那些欧洲人羡慕的富翁。”

    “说的对,但是这一切却必须是在我成为女王之后!”伊莎贝拉突然用一句简短的话打破了所有人的憧憬“盖伊是我的敌人。是我哥哥的敌人。是他的愚蠢和贪婪导致鲍德温国王的早逝,至于另一个鲍德温的死也让人值得怀疑。”

    看到所有人因为这个禁忌话题脸上露出的迟疑,伊莎贝拉小巧的鼻子发出一声愤怒的哼声。她了解这些贵族的贪婪,可她更了解他们当中很多人的怯懦和虚伪。

    “你们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只要你们支持我成为女王,那么你们梦想的一切财富都可以得到,而盖伊却不可能给你们这些,他只会把你们带进他对萨拉丁疯狂的报复和他自己的愚蠢当中去。那么,你们决定选择我还是选择他?”

    所有人一片沉寂。没有人在这时发出一点声音。

    尽管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可以说是伊莎贝拉的支持者。他们当中甚至有的人比任何人都敢于公开的谴责盖伊。而支持这位鲍德温四世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当他们听到伊莎贝拉这些话之后,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位严格说起来还未成年的公主,显然实际上已经不能只满足于一次公平的国王选举。

    她用眼前这些财富和未来的美好前景诱惑着所有人,然后她又用警告和威胁的口气告诉人们如果选择盖伊可能会遭遇的可怕,这一切都只能说明一点:这位耶路撒冷的公主,阿马里克一世和鲍德温四世这两位著名国王的亲人,是在暗示他们对盖伊公爵夫妻使用更加直接的方法予以铲除了!

    “各位大人,这是我请你们做出选择的原因和理由,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做出选择的理由,”伊莎贝拉似乎有些疲倦的靠在椅子里用手托着下巴,她向那个工役微微挥手示意他下去,然后她的眼神落在了始终注视着那个宋人的伦格身上“告诉我子爵,你会怎么做,事实上就在我刚回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接到了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的信,他提到了你对我的好意。我想那应该是值得一块封地的。”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那次聚会……”伦格心头不住翻腾。对这位公主的野心伦格觉得可能所有人到了这个时候才真正看清,而她居然在第二次见面时就敢于向自己展现出这些野心的大胆行为,也让伦格有种如同是在面对一头狡猾的雌狐般暗暗小心着。

    “殿下,难道您不怕我去向盖伊公爵告密吗?”比较包括雷蒙在内的贵族们脸上露出的诧异,伦格这时更在意那位公主的反应,他想知道这位公主能够在第二次见面就向自己透露出这些秘密,究竟凭借的是什么把握。

    “我当然不怕,你是圣枪的守护者,不是个告密者,如果是那样你就是在侮辱圣枪了。”说出这么一句让所有人都不知所谓的话之后,伊莎贝拉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她带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所不该有的威严环视着所有人,然后平静的说:

    “各位大人,请你们回去好好想一下,我希望你们能想明白,如果盖伊获得了耶路撒冷的王位你们会有什么样的可怕未来,如果萨拉丁知道了盖伊成为国王,以他对盖伊和雷纳德的愤恨,又会做出什么来。如果那样,对耶路撒冷又意味着什么。”

    然后,在所有在座贵族的注视下,向伦格点头示意让他走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他伸出白皙柔嫩的右手:“那么子爵,我既然答应了你一块领地,那么现在就是作为女王的我要为自己的许诺负责的时候了。”

    轻轻吻在带着浴后**的手上,伦格隐约感受到了贴在在自己唇边的小手上传来的轻微颤抖,就在他直起身看向这位已经自称女王的公主时,他意外的听到了她用很小的声音低低说了一句:

    “今天晚上黛萝会去找你,跟她来见我。”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十四章 夜游

    第一颗星星出现在东方暗淡夜空里的时候,那个叫黛萝的女骑士出现在了伦格家的门口。[阅读文字版,请上]

    出乎伦格意料的是,那位女骑士并没有如他想象般穿上件挡着脸的密不透风的外袍,神秘兮兮的溜进他的家门。

    她是以另一种让人觉得会产生绮想的样子出现的。当她出现的时候,伦格甚至还看到了那两个侍女脸上露出的暧昧表情。

    和白天见到的充满英姿不通,登门拜访的黛萝女骑士换上了一身明显带着东方撒拉森风格的衣裙。半透明的过肩横罗短袄下面挂着素色流苏的小马甲,把她丰润的胸脯衬托的鼓鼓的,一条宽大却贴着胯部垂下的柔软下裙让她的腰肢走起路来充满了流畅的波纹,而一件看上去没什么实际作用只能说是装饰多于实用的小小披风半斜在她的肩头,看上去倒颇有点罗马风格的搭配。

    一根看上去很名贵的发簪把一束黑色长发直接拢起盘在头顶,薄薄下沿穿着一串坠珠的面纱直接垂到修长的脖子前。这一切让她看上去和之前那位身穿铠甲的女战士显得是那么迥异不同。看着被仆人搀扶下马的这位女子,伦格不由心里暗问,这难道就是那个砸断了自己佩剑的女骑士吗?

    “很荣幸您的光临,骑士大人。”伦格微微点头,他知道这位女骑士在伊莎贝拉手下的分量,可他更想知道伊莎贝拉为什么要派她来邀请自己,虽说她的到来还没到大张旗鼓的地步,可从她毫不掩饰甚至女装出现的情景看,伊莎贝拉似乎并没有要刻意隐瞒她和自己之间交往的意思。

    “子爵大人,请不要客气,可能我会让您很厌烦,不过我想能不能请您和我一起去欣赏一下耶路撒冷的夜晚呢?”女骑士几乎是用带着点僵硬的口气询问着。那样子明显到就差直接说出是按照公主地吩咐来邀请伦格一起夜游了。[阅读文字版,请上]

    虽然摸不着头脑,可伦格还是点头同意了明显很不自然的女骑士。在两个侍女和不知道多少暗中监视的探子地注视下,伦格陪着这位显然并不是很愿意的女骑士慢慢走向了已经被灯光和神秘笼罩的耶路撒冷的街巷。

    小孩子在街道上奔跑。一群群东倒西歪地醉鬼在路上晃荡着走着,不时向经过的女人发出大声的怪叫。贩卖烤蜥蜴肉的小贩一边驱赶着那几条围在摊边不肯离开的野狗一边大声吆喝着。

    不时从一些阴暗的小巷里探出头来穿着俗丽的**向走过的男人们发出诱惑的呼喊。

    空气中掺杂着地酒味和汗味让整条热烘烘的街道上都透出一股令人不耐的躁气,这里是耶路撒冷地一角,在这里丝毫看不出年幼国王的死带来的任何变化。=小说首发==事实上整个耶路撒冷几乎没有几个人意识到鲍德温五世的去世究竟会对这个王国有什么影响。

    “你可以尝尝这个,”女骑士走到摊子边顺手捏起一小块切得很小的蜥蜴肉递给伦格“我不知道在你的家乡会不会吃蜥蜴,可这里地烤蜥蜴是整个耶路撒冷出名的,就是国王……哦就是刚刚死去的国王,也曾经吃过他的烤蜥蜴肉。”

    “说的对,我的烤蜥蜴是最棒的!”听到别人提到自己光荣地好事,摊贩立刻骄傲地大声应和着“要知道,就是死去的小国王也喜欢吃我地烤蜥蜴肉。记得他甚至还因为有一次因为太着急,直接抓架子上的肉把手给烫伤了呢。当时国王疼得不住大哭。我却连脑袋都差点被那些侍卫砍掉,不过说起来实在是可惜,从那之后国王就再也没吃过我的烤蜥蜴。”摊贩唠唠叨叨的诉说着自己的辉煌。然后他看着刚刚把一小块碎肉放在嘴里却突然停住的伦格,等待着他的评价。【要找最新章节?就上】

    “你是说国王曾经被你的烤肉烫哭过?”伦格看着摊贩试探的询问,他眼神微微瞥向旁边似乎只是认真回味烤肉味道的女骑士。

    “说的是,要知道蜥蜴肉是很嫩的,如果时间长了就烤焦,所以必须用大火。就像这个。”摊贩随手挑开旁边火炉上的锡盖,一团通红的火焰立刻“轰”的升腾起来“看到了吧,就需要这样的火,可是国王当时太着急,那肉上的热油还没冷下来就去抓,结果,”他无奈的歪歪脑袋“我差点丢了脑袋。还从此丢了个大主顾。”

    “那我还真要好好尝尝你的独特口味了。”伦格饱含深意的放下个银币拿走一块看上去果然热油滚滚的蜥蜴肉。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尝尝热蜥蜴肉?”一边在一个小广场的石头水槽边洗手一边歪头看着女骑士。伦格觉得自己似乎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当起了向导“小鲍德温国王没有麻风病,对吗?”

    “大人。这只是你的推测。”黛萝掩在面纱后的脸上看不到表情,不过从那双眼睛看,伦格还是察觉到了所谓阴谋的影子“大人,国王是不是有麻风已经不重要,难道你认为一个有可能谋杀了国王的罪人,和另一个可能谋杀了自己孩子的母亲,他们有资格成为国王吗?”

    “这才是关键不是吗,只不过我不明白这些话你更应该去和雷蒙大人或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罗杰.德.莫洛斯甚至是圣殿骑士团大团长康拉德去说,而不是对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贵族说,要知道迄今为止我既没有领地也没有势力,如果不是盖伊公爵慷慨解囊,我在耶路撒冷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这些对我来说实在是有些太遥远了。【要找最新章节?就上】”

    “你是在拒绝吗?你拒绝为伊莎贝拉公主服务?”女骑士的眼睛里露出了危险的光芒。

    虽然知道她身上应该没有携带什么武器,可伦格还是谨慎的戒备着,毕竟他亲眼看到过她一剑砸断自己佩剑。虽然那是一次侧面袭击,如果没有非凡的力量,这也不可能。

    “我只是在说清楚自己的处境,以免公主殿下选择错误。还有就是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应该背信弃义的人,我还记得曾经把自己守护圣枪的荣耀奉献给雷纳德伯爵。所以我想如果公主认为可以由我来揭露国王地死因,可能会令她失望了。”

    “你会得到奖赏和封地。如果这些就是你需要的你就会如愿。至于你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贵族,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地名声,要知道即使是在君士坦丁堡。人们也谈论到一个上帝的宠儿和他创造的奇迹,特别是你守卫住了的黎波里,你地奇迹已经不只是神圣的信仰还有世俗中的真实故事。”

    还有什么比一个有名望却无势力贵族的处境更加危险呢,伦格无奈的苦笑。他不相信伊莎贝拉不明白这个,更不相信盖伊或雷蒙不明白这个,所以他们现在对他的利用更令伦格觉得愤怒。

    “殿下在等你了。”女骑士转身走去,她不再理会伦格,而是一个人向着一条僻静的街道慢慢走去。

    伦格无声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地胯部随着双腿的迈动不住扭摆,他突然想起了阿赛琳那令他痴迷的美妙身体和倔强地性格。

    这个女人有些像阿赛琳,伦格心里暗暗琢磨着,不过他也知道这两个人之间那巨大的差距。阿赛琳是自由,桀骜不驯和张狂的,前面这个女人虽然也拥有不错的身手。可她却用忠于主人作为自己的目标。

    伦格一边跟在黛萝身后一边不住的胡思乱想着,所以当他跟着前面地女人转过街口跟着拐进一条小巷的时候,立刻因为对方突然转身而直接和黛萝撞在了一起!

    柔软健康的身体直接撞进了伦格的怀里,可是还没等因为这种突然而来的艳遇发出声音,一道黑暗中的闪亮直递他的咽喉,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发披散地黛萝手里多出了一根发簪样地匕首。锋利尖刃这时已经微微刺破伦格的咽喉地皮肤。

    伴着细微的疼痛,伦格听到了黛萝声音平抑却恶意明显的警告:“别想耍花招,如果你以为现在的自己可以用要挟讨价还价那就错了。雷蒙或巴里安他们可以讨价还价,你只有为公主服务之后才能得到你应得的那份,明白吗?!”

    “看来你并不介意我们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伦格皱眉看着这个女人,虽然她现在的狠劲倒更像阿赛琳,可是他却觉得这个女人已经开始让他厌烦了。当他微微侧脸看到街角上一直跟随着自己的人影之后。伦格的头脑里突然闪过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

    “你说什么?”黛萝慢慢放下手里的簪子向后退去,她露在面纱外盯着伦格的眼睛里透出凌厉的眼神。手里的簪子象个匕首般倒握在她手里的手里。

    “那么,你是真的要让我去见公主吗?或者说公主真的想见我吗?还是我只是你们的一个诱饵或靶子,告诉我吧,至少即使是当诱饵也要让我知道我该装扮什么角色。”

    无声的沉默,黛萝意外的表情让伦格知道自己的确猜对了某个真相。虽然不知道真正发生了什么。他却知道从开始起伊莎贝拉就在利用自己。

    城外的巧遇也许纯属偶然,但是接下来伊莎贝拉居然主动向自己示好的行为就不能不说是这个心机深沉的公主灵机一动的杰作了。

    至于突然想到让眼前这个女骑士偷偷邀请自己却又毫不掩饰行踪的行为,只能让伦格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通过那些探子,人们很快就会知道自己接受了伊莎贝拉公主的邀请。可关键是今天晚上伊莎贝拉真正要见的究竟是谁?

    伦格向前迈着步子,他从黛萝身边擦身而过根本不再理会这个女骑士。

    “你要去哪?”黛萝在他身后问着。

    “去公主殿下的行宫,不论她现在正在和谁在一起,我不都是你们名义上的客人吗?”伦格看似毫不在意的随口说。

    “呃……”

    女骑士显然因为这句带着明显讥讽的话有些愤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于是当他们来到伊莎贝拉行宫的时候,守卫看到的是作为客人的伦格子爵走在前面,而黛萝卫队长却好像颇为不愿意的跟在后面的古怪场面。

    “卫队长,您难道不应该尽到一个主人的责任吗?”伦格看着一路沉默的黛萝有些好笑的问。

    “当然,邀请你是公主殿下的命令。”

    女骑士似乎突然清醒过来似的精神一振,她抬手摘去了脸上的面纱,就在她要再次张嘴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从另一边的昏暗的道路尽头传来的一阵马蹄轰鸣的声音,接着一队身穿绣有个繁琐纹章外罩的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飞快的奔到了行宫门

    “请向伊莎贝拉殿下禀报,特洛恩的汉弗雷伯爵已经到了!”一个领队骑士发出一声吼叫般的大喊。“特洛恩的汉弗雷?”

    在伦格还没立刻明白这个人究竟是谁的时候,他听到身边看着这队骑士的黛萝喃喃的说:“殿下的丈夫来了……”

    ——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十五章 选择

    马车车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股混合着酒气和呕吐后的怪味立刻从车里弥漫出来。ashu8

    一个个子矮小的仆人忍着剧烈的怪味探进马车,用力把一个已经象滩烂泥般的中年人扶下了马车。

    那是个典型满脸青紫,一双眼睛因为喝得太多无法睁开的醉鬼。他身上原本白色的衣服因为被吐得一塌糊涂无比狼藉,一大坨还掺杂着些食物渣滓的口水挂在嘴角,耷拉到他歪着头的肩膀上,一双根本用不上力气的脚在侍从挣扎的搀扶下不住在地上拉出两道痕迹。

    “这个人是……”伦格看着那人被两个仆人象拖死狗似的拖进大门的背影迟疑的回头看看黛萝,当看到她厌恶的点点头之后,伦格不由从心底产生一阵不能置信的错愕。

    原本以为特洛恩的汉弗雷应该更像样点的猜测被一个彻底的酒鬼打败,看着那辆还泛着怪味的马车,虽然对伊莎贝拉利用自己的举动十分懊恼,可伦格还是不能不认为那个看上去就象个鲍德温家族一员的伊莎贝拉嫁给这个醉鬼,的确是有些可惜了。

    “很抱歉大人,汉弗雷伯爵来了,可能您要拜访公主的愿望要落空了。”女骑士刻意把愿望说的很重,脸上透着的明显讥讽让她的嘴角划起一个好看的弧形,说着她摆动好看的腰肢微微低头施礼,宽松的上衣领口的滑落露出了两片丰腴的白丘“请原谅我地失礼,我要去见伯爵大人了。”

    “请替我转告对伯爵大人一路辛苦的问候。”伦格低头回礼,然后在女骑士注视下转身向已经彻底黑暗的街道走去。

    再次登上了黑暗中的城墙。[]站在寂寥地夜空之下,伦格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跨越千年的耶路撒冷夜晚的冷风。

    他的手里拿着根木条随意在地上划着,直到他无意中低头的时候,他才发现地上已经写下了好几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方块字。

    自己怎么会突然写起汉字来了?也许是因为见到了那个宋人的原因吧。可惜即使同为汉人也是千年之差。伦格恍惚的轻轻抹去那个几个字,可他地手突然停了下来,虽然看不清楚可是他却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写下的混杂着几个字母的都是什么。

    “看来人总是忘不了自己的过去。”伦格略带自嘲的用木条在那几个字上轻轻戳点,逐渐开始思索起来。

    那几个字他写地是:“个中地最后一个W。”

    “为什么?”伦格反复在心底问着“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看重自己,自己不过是个空有虚名的上帝宠儿而已.他们他们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不是自己,绝对不是,那么他们都想让自己做什么?雷蒙,巴里安。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罗杰.德.莫洛斯,君士坦丁堡的约翰.克马特,还有那个看着年幼却似乎天生是为宫廷斗争而生地伊莎贝拉,他们都想干什么?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不惜和自己这样一个人一起分享他们的果实?还有什么是他们要顾及的?

    还有,黛萝今天晚上的举动绝对不只是想让自己替她主人做挡箭牌那么简单。她为什么要向自己透露鲍德温五世生前没有麻风病?她想说什么?

    伦格的心底不住问着为什么。随着他的心绪,唯一一个理由逐渐在他心底浮现出来。[]

    “这些人是要政变!”伦格心底告诉着自己这个开始逐渐清晰的答案“他们想利用自己上帝宠儿的名义在民众中为他们地政变辩解,所以他们向我透露国王并不是死于麻风,而是死于阴谋。”

    “神圣地耶路撒冷。罪恶的耶路撒冷。”伦格转回头看着伴着低矮地山势绵延起伏的耶路撒冷城,他的手心里不住溢出汗水,想到很快就要有一场残酷的政变发生在这座城市里,他不由开始为那些已经酣睡的人们感到无奈。

    不论多么高尚的理由都无法掩饰的权力之争在东方有,在西方也有。在这个被称为地上天国的圣地也一直不停的发生着。

    耶路撒冷王座的争夺,已经成了一场谁也无法躲开的瘟疫在这座城市里蔓延,而自己应该怎么办?要怎么样才能在这场“瘟疫”中避免被吞噬和堕入深渊的危险?

    伦格手心里的汗水开始让他觉得有些发腻,他知道在这种时候稍微不小心就会落得可悲下场的陷阱到处都是。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头脑中那仅存的这场耶路撒冷王座争夺结果的了解。

    在这场争夺中,最后获得胜利的是盖伊和西比拉。

    伦格无奈的告诉自己。虽然他实在想不起那对夫妻究竟是怎么成功的,可他只要知道这最后的结果就可以了。

    但是,自己是不是应该就此选择盖伊呢?伦格踌躇起来。

    现在的自己什么都没有,一切的希望都只在托尔梅的那副地图上,虽然伦格不知道那地图上标志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可那却是创造属于自己奇迹的唯一希望。ashu8

    而这个希望需要的,是时间!

    一想到在即将到来的一年萨拉丁的大军将横扫耶路撒冷的时候,伦格就被眼前急迫的形势逼得一阵头疼,他从没感觉过时间对自己会是这么重要,甚至是重若生命。

    虽然实在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原因最后导致了伊莎贝拉政变的失败,但是伦格却知道在这个时候的伊莎贝拉一派中,自己不过是个被人利用的小人物和暴发户,虽然在盖伊眼里也许差不多,可是他却从众多的伊莎贝拉的支持者中看到了一个巨大地隐患,那就是这些人的联盟是那么脆弱。而年幼的公主虽然好像天生就有摆弄政治的天赋,但是却显然还不能让这些人彻底地臣服自己,否则她也不会用那些来自东方宋人带来的财富一再打动雷蒙那头老狐狸了。

    而盖伊,却在王国的继承上站着不可动摇的合法地位。鲍德温五世的死也许真是他们夫妻的杰作,但是这一切现在已经不再重要,虽然年幼的国王还没有下葬,可是现在还能真正怀念他的人却已经少得可怜了。那个孩子注定是这种悲惨地命运。

    而最重要的是,历史上盖伊最终获得胜利的印象一直萦绕在伦格头脑里挥之不去,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盖伊的胜利呢?他想的几乎有些头痛地琢磨着,可是那种模糊又不确定地浮光掠影又让他无法寻找到一丝能把握住的线索。

    盖伊!盖伊!盖伊!!伦格脑子里不停的闪动着这个名字。如果要在萨拉丁到来之前去发现地图的秘密,唯一地办法就是要让耶路撒冷能有保住这短暂和平的时机。和能让自己有所成就的机会,那么这样的选择只有盖伊!

    终于在耶路撒冷的夜空下,伦格下定了对他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的一注。

    耶路撒冷大主教的祈祷在高耸的圣约翰教堂里回荡着,这将是为还未下葬地国王做地最后一次世间弥撒。

    在经过了令人难熬的3天之后。为国王做地祈祷也最终走向了结束。然后。年幼国王的遗体将被送进大教堂后面的王陵地宫。在那里,他的舅舅和历代的先王都将佑护着还脆弱的国王灵魂走向天堂。

    大教堂穹顶上悬挂的黑色帷幔随着窗子吹进的风不住飘动着,就如同无数双手在向灵柩里的幼童召唤,在让他摆脱那具小小**的束缚随他们而去。

    伦格站在一根巨大的罗马柱下看着教堂里的人。他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影,而且到了这时他才真正看清那位久仰大名的圣殿骑士团大团长杰拉德。

    不能不承认,单是从外表看,杰拉德这个人就可以称得上是一位骑士了。他魁梧而不失匀称的身材配上虔诚的态度和始终保持着谦卑的恭谨,让人看到了一位真正代表着上帝信徒的勇者的存在,他身上的白色长袍是整洁的,看不到一丝尘土,这和那些脏兮兮的骑士丝毫不同。他白袍胸前硕大的红十字直接从胸口垂到袍子的下摆上。那种鲜艳的红色让人看了不由充满了对神圣事物的憧憬和臣服。

    这的确是个虔诚的骑士,就和他带领的那些骑士一样。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虔诚捍卫着上帝的信仰和崇高,在他们眼里,一切不归顺主基督意志的都是邪恶且要被拯救的,而他们拯救这些异端邪恶的方法,就是用火与剑去洗涤他们的灵魂和**。

    所以在这个崇高的意志之下,杰拉德和他之前的历任大团长一样坚持着对异教徒和一切不信主者的憎恨,在他们眼里,唯一没有罪过的异教徒是死了的异教徒。

    当有人指责这些发誓守贫和守贞的穷骑士积敛财富和生活放荡的时候,杰拉德就让他们走进自己的城堡,让他们看城堡里传说中黄金堆积如山的仓库和积着尘土空空如也的酒窖,而当那些人为自己的肆意指责道歉的时候,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却不无幽默的从怀里掏出仅有的两个银币请他们喝酒。然后告诉他们,自己也是有罪的,因为他身上居然有那两个银币,而按照骑士团法则,所有的财产都是属于大家公有。而那些财富唯一的目的,是为了支撑众多圣殿骑士的装备马匹,好让他们为主的荣耀更加奋力的战斗。

    这个故事让所有对骑士团庞大财富怀有异心的人不由汗颜,甚至连和圣殿骑士团颇为不睦的医院骑士团的大团长罗杰.德.莫洛斯都在和朋友闲谈时为自己曾经误会和怀疑过圣殿骑士而感到惭愧。

    现在,这位以虔诚和勇敢而著称的骑士团领袖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默默祈祷着,这让伦格不由一直想仔细的看看他的样子。

    他想看看这位据说为了守护真十字架而不惜放弃逃生机会,最后和所有骑士团伙伴一起被砍掉了脑袋的大团长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更主要的是,他想知道究竟为了什么这位盖伊争夺王位的坚定支持者,会和一个总是身上带着浓浓酒气,永远好像是醉眼朦胧的人走到一起。而这个人,居然还是盖伊竞争对手的配偶,伊莎贝拉公主的丈夫特洛恩的汉弗雷!

    :既新闻要素中的最后一个疑问“为什么”

    ——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十六章 挑战

    “为什么伊莎贝拉公主的丈夫会和杰拉德在一起?”

    在送葬的路上伦格一直不停的暗自询问着自己这个问题,虽然为了隐藏分歧,不论是盖伊还是伊莎贝拉都在尽量向民众展示着所谓基督徒兄弟般的友谊,甚至盖伊在葬礼前还当着众人的面邀请伊莎贝拉参加自己在王宫里举办的守祭仪式,但是只要稍微知道点风声的人就都知道,这两位耶路撒冷王座最有资格的继承者之间的仇恨和分歧。[]

    而现在让伦格觉得诧异的是,特洛恩的汉弗雷居然对这种分歧视若无睹的陪伴在盖伊支持者的身边。

    随着六个身穿黑色丧袍的抬灵人缓慢的举起华丽的灵床扛在肩头,人们慢慢的跟在鲍德温五世的棺柩后面走到了王陵地宫的入口处。

    在这里,年幼国王的陵寝将封闭进已经为他准备好的幽深坟道之中,然后会用混合着粘土和碎石被夯成大块大块的烧砖堵上,然后巨大沉重的石头和大理石板将形成一道道的屏障守护着灵柩不再受到世间任何人的侵犯。

    嗅着阴冷气息走下地宫的台阶,伦格有种很恍惚的感觉。前世时的丁超没有机会见到这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事实上这座鲍德温家族的地宫会在差不多百年之后被终于重新夺回耶路撒冷的阿拉伯人破坏,能让后世的人知道当初王陵地宫模糊的轮廓,反而要从那些记述这些事件的阿拉伯文献中找到。

    完全由出自埃德萨的大理石镶嵌地地宫里是一片冷凝的灰白,平滑的地面和可以反照到人影的墙壁上雕刻着众多的画卷,被石头本身深浅不一地花纹衬托着如同孕育在一片虚无缥缈的幻境中一般。\

    “愿上帝保佑我们的国王。愿上帝保佑被国王抛弃地国家和臣民,愿上帝保佑国王的灵魂得到救赎并升上天堂。”耶路撒冷主教最后的祈祷在地宫里回荡,看着抬灵人慢慢走向狭窄阴暗的墓室,一直保持着冷静的西比拉终于发出了凄惨的哭声,她伏在丈夫的肩膀上不住抽泣。如果不是盖伊紧紧抱住她的腰身,她几乎就要因为痛苦无法支撑身体滑倒在地上。

    “上帝会救该救的,然后把罪人打入地狱。”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的声音在这时显得十分突异。人们诧异地看向罗杰.德莫洛斯,结果看到的是医院骑士那充满挑衅的眼神。

    罗杰.德.莫洛斯毫不掩饰的盯着盖伊,他眼中的质疑和敌意如此明显,以致很多人都绝对相信他可能会随时提出对鲍德温五世死因的质疑。

    “地确,上帝会拯救那些值得拯救的,对那些不值得拯救的会吝啬的看着他们下地狱。”杰拉德的声音让看着这一幕的人心头更是紧张,尽管过于国王的死早已经在整个耶路撒冷传地沸沸扬扬,甚至有人已经开始编造一些稀奇古怪甚而是耸人听闻的故事,可在整个耶路撒冷的贵族圈里,却几乎没有一个人真正提出这样的疑问。

    只因为贵族们都知道一个道理。一个死了的国王能给予的,绝对不如一个活着的未来国王给的多。

    所以,尽管怀疑和猜测已经成了那些贵族之间私下议论地主要话题,却没有人真地肯去挖掘那其中的真相。

    而现在,人们想不到就在国王下葬地墓地,作为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的罗杰.德.莫洛斯会突然首先发难。而始终和他针锋相对的圣殿骑士团大团长杰拉德也会立刻迫不及待的走到前面来直接对抗。

    “你对这里的某人是要有所指控吗?”杰拉德的话让所有人都有种即将发生大事的预感,他们当中有的人开始四周观察,有的人则紧握剑柄戒备起来。

    “我是要站在上帝的脚下指控,更要站在主基督染血的土地上指控。”德.莫洛斯望着和自己遥遥相对的杰拉德淡然说,他突然变得平静了不少,刚才义愤填膺般的宣言好像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口里一样“我认为上帝是不会允许一个被怀疑者登上王位的,不论是耶路撒冷的王座还是人民。或者是守护圣地的骑士,都不可能接受一个无法为自己的嫌疑洗脱罪名的人成为他们的国王。”说到这里,他缓慢的转着身子,向所有围拢在四周的人大声宣布:

    “所以,作为只接受教皇陛下命令的耶路撒冷圣约翰医院骑士团的大团长,在这里我公开质疑西比拉公主的王位继承资格。”

    “轰

    随着德.莫洛斯无异正式宣战般的质疑,人群里立时响起一片喧哗,原本寂静的王陵地宫的沉默被霎时打破。几乎所有人都向旁边的人发出了疑问。一时间支持的,反对的。质疑这个宣言合法性的或者纯粹是言不达意的议论声浪此起彼伏,喧嚣整个地宫。

    历代先王的沉睡的地方霎时变成了激烈的会场和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圣地。

    “这可真是千古奇观呀。”一个带着些慵懒的声音从伦格身后响起,闻着挥之不去的酒味,伦格皱着眉回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踱到自己身边的特洛恩的汉弗雷,他身上那件半长不短的外罩胸前带着一片湿渍,一柄与其说是佩剑不如说是长匕首的短剑挂在他的腰上随着他的走动来回晃荡着。

    当他打出一个令人作呕的酒嗝之后,伦格看着他那个因为酗酒变得通红的鼻子暗暗摇摇头:“对不起伯爵大人,我没想到您过来,失礼了。”

    “哦,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要知道在整个耶路撒冷我是最不值得被注意的一个伯爵,我除了有个身份显赫的妻子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个和施蒂芬娜夫人的儿子同名地汉弗雷伯爵伸手用力拍着伦格的肩膀,不过他那手上力量让伦格觉得就好像是在抚摸自己。这让他不由一阵难受,特别是联想到另一个汉弗雷那异于常人的兴趣,伦格不由向旁边微微挪了挪。

    “别走我的朋友,我知道你是妻子的朋友,哦。就当你是她朋友吧,反正想上她床地那些朋友也多的很……”汉弗雷不停的絮叨着,他那种不知所谓地样子让伦格真的怀疑这个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请原谅大人。虽然您地位崇高,可是您这种话不止是侮辱了您的妻子也侮辱了我。”伦格气愤的打断了汉弗雷的话,他知道自己这时必须这样,天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人正盯着自己,只等抓住自己的某些小把柄就立刻大做文章呢。

    “哦,对,这个不能说,你是圣枪的守护者,是要保持好名声的。”汉弗雷把手指放在自己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还煞有介事的看看四周“可你看看他们,他们正为了那把破椅子争来争去地。不会听到我们在说什么的。”“可是你在侮辱自己的妻子,这不是一个贵族更不是一个伯爵该有的行为。”

    “我的妻子?你说谁?”汉弗雷摇摇晃晃的在那一群人堆里寻找着,甚至还做作地踮起脚尖在眼前搭了个凉棚看着“哦,你是说那个女人吗,那个鲍德温的妹妹?哈的朋友,看来你的确是新来耶路撒冷的。否则你随便问一个人他都能告诉你那女人是个什么货色。当然,也许你会为了维护她的名声和我决斗,我也不在乎,反正我已经为那个烂货决斗17次了。”

    说到这儿,这个看起来总是烂醉如泥的醉鬼突然睁开眼死死盯着伦格:“不过我要提醒你子爵,这些决斗我都赢了,而且其中有几位还立刻蒙了圣召。所以如果没有把握。我劝你还是先收起为情人出头找面子地念头吧。”

    说着,这位伊莎贝拉公主的丈夫特洛恩的汉弗雷,就又晃晃荡荡的向人群里钻过去,在所经过的身边人们厌恶蔑视的眼神下肆无忌惮的独自走上了通向地面的台阶。

    可是就在他走上几级台阶之后,汉弗雷突然转过身,他双手各握一个酒瓶,两臂张开,象个要被钉上十字架地受难者般对着下面正在争吵地人大吼一声:

    “你们闭嘴!!”

    这一声吼叫如此高亢。立刻盖住了所有人的声音。声浪依然在地宫穹顶回荡地时候。特洛恩的汉弗雷已经在人们诧异的注视下倒退着登上两级更高的台阶,向下用俯视的眼神看着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住的人们。

    “你们这些虚伪的吝啬的没有良心的人!”汉弗雷向着所有人大叫着“国王的灵柩还没完全下葬你们就已经开始争夺他的宝座了。萨拉丁就在外面,他的大军可能随时打到耶路撒冷城下,可你们就开始争夺宝座了,你们这些人的虚伪我是我最憎恨的,你们的贪婪是我最憎恨的,你们的荒淫放荡也是我最憎恨的!”

    “汉弗雷你疯了!”伊莎贝拉愤怒的冲过人群蹬上台阶,可一柄短剑突然在人们的惊呼中指在她的胸前,汉弗雷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下面的妻子,脸上透着说不出的蔑视和讥讽“夫人,我让您丢脸了是吗?作为您的丈夫我不能象盖伊一样为您去争夺那把宝座,作为一个男人我无法满足你的**,作为一个贵族我总是做让你丢人的事,对吗夫人?”

    “闭嘴,你这个酒鬼!”

    “对,我是酒鬼,可我觉得自己比你,比你的家族和这里所有人都高尚!”汉弗雷的眼睛变得清晰起来,他似乎用力压制着上涌的酒气让自己能平静下来“你们当中有多少人当过她的情夫,有多少人曾经上过她的床,告诉我。哦对了,听说你现在又迷上了那个上帝的宠儿,”说到这儿,汉弗雷的眼睛里突然崩出一丝凛冽,他狠狠的对伊莎贝拉说:“也许我该向对付你以前那些情人似的把他的脖子割断!”

    “你简直真的疯了!”伊莎贝拉向前一步,然后人们在惊呼中看到她的身体微微一抖,然后就缓慢的向后退去,可是她的脚下立刻踩空,公主的身体猛然向地宫里栽来。

    “轰”的一下,好几个人向往后栽倒的伊莎贝拉扑去,可是所有人都没有一条矫健的身影迅速,就在伊莎贝拉公主的头即将碰到大理石地面的时候,黛萝已经猛扑过来用身体挡在了她的身下。

    “噗通”两个人立刻滚在一起,可即使如此黛萝也紧紧抱住女主人的身子不让她受到伤害。

    “哦,上帝!”“公主受伤了!”

    人们扶住不住喘息的两个人,到这时他们才发现伊莎贝拉的胸前一片血渍,她的脸色苍白,因为疼痛和恐惧不住颤抖的嘴唇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要杀了他!”黛萝猛的站起来,她顺手从身边一个骑士腰间拔出佩剑迈步冲去。

    “住手,你想谋杀自己的领主?”雷蒙一步冲到黛萝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你忘了你曾经向你父亲发誓永远效忠鲍德温家族吗,可你现在居然想杀掉一个鲍德温家族的人!你怎么向你父亲菲奥雷伯爵交代?”

    “我的父亲让我效忠的是勇敢宽容的鲍德温国王,不是这个酒鬼!”黛萝愤怒的用剑指着正仔细看着剑尖上一抹血渍出神的汉弗雷。

    “可是他依然是鲍德温家族的人,如果你向他出剑就是在背叛,你不但不会再得到你父亲的宽恕和爵位,而且你将被当成叛徒驱逐出耶路撒冷!”雷蒙毫不让步,他伸出手慢慢从颤抖的黛萝手里缴下佩剑,然后向旁边自己的妻子微使眼色。

    立刻,几位贵族夫人围拢过来拉住拽着满面愤怒的黛萝向一个角落走去。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已经彻底破坏了刚刚还在为王位争夺掀起的惊涛骇浪,人们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个意外的场面。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个平静却坚决的声音:

    “对不起各位大人,我认为特洛恩的汉弗雷伯爵侮辱了一位夫人的清名和我的荣誉,所以我要求和特洛恩的汉弗雷伯爵决斗。”

    在人们张口结舌的注视下,伦格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慢慢蹬上台阶和汉弗雷站的一齐,然后微微点头示意:“请接受我的挑战,否则请你承认自己的错误和向这位夫人赔罪。”

    特洛恩的汉弗雷死死盯着伦格的脸,过了好一阵,他才吐着酒气说了一句:“你疯了……”

    ——

第十七章 街头刺杀

    上帝的宠儿,圣枪的守护者,的黎波里的伦格要和伊莎贝拉公主的丈夫特洛恩的酒鬼汉弗雷决斗了!

    这个让人振奋的消息如同一只只传递消息的猫头鹰,在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里到处弥漫着。

    不论是正在忙着自己生意的男人还是正在哺乳的女人,或者是正在做祈祷的修士,无数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发出“哦!”“是吗?”“哎呀呀!”的各种惊叹声。

    他们聚集在每一栋房子屋檐下的阴影里小声议论着,或者是在热闹的井台边大声说笑着。男人们不住的争论着这是酒鬼汉弗雷第几次为了他老婆和人决斗,并且已经有人开始暗中下注赌这次他会不会创下连胜十八场的奇迹。而女人们一边用力搓着手里已经被洗得发白的衣服,一边用鄙夷又嫉妒的腔调议论着伊莎贝拉公主究竟要诱惑多少男人才肯罢休。

    “简直是丢人,那女人才不到16岁,将来她会是什么样子呀。”一个因为过于肥胖,看上去衣服每根布丝都绷在身上的女人不忿的大声指责着“你们看吧,那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就算她是公主,哼!”

    “那个伦格,不是圣枪的守护者吗,怎么也会为了女人决斗?”一个脸皮如同核桃般皱纹纵横的男人,漫无目的的用手里的斧子砍着因为说话走神已经快要截成两半的做房梁的木柱,不过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那根已经超不多废掉的房梁上“不过听说他可是在和公主幽会的时候被伯爵抓了个正着呀。”

    “上帝呀,被上帝佑护的宠儿也要被世俗的污秽熏染了吗,这简直是崇高信仰的奇耻大辱!”一个哭着喊着要拯救上帝宠儿免于遭受魔鬼诱惑的修道士如是说……

    花样翻新地说法和别出心裁的猜测在几乎一夜间席卷了整个耶路撒冷地大街小巷和那些众多的寺院教堂,人们不断的在各种谣言中寻找着自己的需要的养分,然后再象传播瘟疫似的穿给他人,年幼国王的葬礼刚刚结束就已经没有人再去注意,他们现在津津乐道地,是伊莎贝拉公主和贡布雷子爵被公主丈夫“捉奸在床”的故事。

    就在耶路撒冷人暂时忘记了萨拉丁和他们的信仰投身到某些名人的“花边绯闻”里的时候,创造了这些绯闻的某位子爵大人。这时候正站在一座幽静的带着明显罗马时代风格的凉亭里倾听着一个男人的咆哮。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愚蠢,简直是太愚蠢了。”雷纳德不顾旁边妻子的示意愤怒地来回走动着。他漂亮的金发不住摆动,原本很有教养的脸上这时是一片气急败坏地样子“你居然去和伊莎贝拉的丈夫决斗,你知道吗,也许你可能是在和未来的国王决斗。”

    “他侮辱了我的名誉,如果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名誉而战,那就是对这个身份的亵渎。那也不是我地主人和朋友托尔梅希望看到的。”伦格毫不让步。

    “托尔梅。哦哈。对了托尔梅。”雷纳德恍悟似地点着头。然后他愤怒地踱到伦格面前在离他很近地地方看着他地眼睛“如果你不是在撒谎。那就是最大地傻瓜。请你原谅我这么说尊敬地子爵。”雷纳德故意微微躬身夸张地行礼道歉“可是如果你总是让那个托尔梅地想法阴魂不散地缠着你。那就在耶路撒冷地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雷纳德在原地不停着转着。嘴里不住地吐出一些咒骂和毫无意义地絮叨。这时地他更像是那些传说中暴躁粗鲁地莽汉般毫无教养。

    “难道你不知道现在耶路撒冷都发生了什么吗。或者是你和伊莎贝拉真地有什么不可告人地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你在地黎波里和雷蒙走地很近。甚至是你促成了他名正言顺地进入了耶路撒冷。至于伊莎贝拉。听说你居然还到她地家里去过。别忘了你地身份。也别忘了你曾经向我发誓。”

    “我当然不会忘记。大人。”听到雷纳德终于说到这个。伦格心底晃过一丝得意地微笑“大人。特洛恩地汉弗雷难道不是让伊莎贝拉公主成为国王地阻碍吗?他地行为和让所有贵族丢脸地举动都是妨碍公主继承王位地障碍。如果再有一件事让他们陷入那种因为糜烂而被所有人抛弃地尴尬。那么伊萨贝拉不是更难以和西比拉争夺王位了吗?”

    “你在说什么。”雷纳德有些诧异地看着伦格。好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似地。尽管这也不过是第二次而已“难道你以为让他们陷入某件争风吃醋地纠纷里就能打击到他们吗?你知道那个醉鬼汉弗雷是个什么人吗?他是个醉鬼。可他也是个厉害地骑士。他因为他那个放荡地老婆决斗地次数多得可以和别人一生地决斗相比。”

    “可是那时候他地妻子没有因为王位这么受人关注。”伦格终于决定把自己地想法说出来。也许从现在开始自己真地要踏上盖伊这条船了。可为了争取时间他绝对不能看着耶路撒冷在萨拉丁还没到来之前就陷入一场为了争夺王位发起地战争之中。

    “大人,如果这时候特洛恩的汉弗雷发生了意外,那就意味着伊莎贝拉公主将恢复她的自由之身。对某些人来说。这意味着成为公主的丈夫就有成为国王的机会,大人您认为到了这时那些联合起来拥护伊莎贝拉的人首先会做出什么事来呢?”“他们会先确定谁成为她的丈夫。”雷纳德侧着头看着伦格,不过他可是个很厉害的骑士,被他杀死的对手不在少数,虽然你得到了奥托的教导,可是难道你认为自己有把握杀掉他吗?”雷纳德迟疑的看着伦格,他不明白这个以前的小侍从的变化为什么会如此之大,难道只因为一个子爵的虚名

    “夫人,能劳驾请您为我们要一点喝的吗?我想和贡布雷子爵好好谈谈。”他转头对正皱眉听着的施蒂芬娜夫人说,然后雷纳德回过头,向着伦格一眨右眼“我们也地确需要好好谈谈,子爵。”

    伦格离开雷纳德别墅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他骑在比赛弗勒斯地背上在街头慢慢走着。看着天空的星星,伦格突然想起自己进入耶路撒冷之后似乎就和这样的夜晚结下了缘分。每当这个时候,自己似乎都在独自享受夜晚的宁静。

    一阵马蹄声从寂寥的街道上传来,伦格看着因为夜晚的冷风把白天的炙热凝结成一片薄雾地街道尽头,马蹄声越来越重了,那种沉闷的踏到地上的声音让伦格心里不由想象着那肯定是一匹很高大的战马。

    “踏踏踏踏

    随着雾气中马蹄越来越急促的蹄声,比赛弗勒斯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不安开始发出焦躁的鼻鸣,伦格勒住缰绳仔细看着街道尽头。

    终于。在一阵飞卷起来的雾气当中,一匹黑色的硕壮战马象是地狱的死亡幽灵般冲了出来,骑在马上的全身盔甲地骑士手里拿着的一柄链槌随着战马的奔腾晃动着,沉重地槌头画着圆圈在他的身前形成一个乌黑的漩涡。

    “来了!”伦格握紧腰间剑柄,他的双眼紧盯那个骑士,当他终于冲近的时候,一股熟悉感让他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被面甲遮盖住真面目的人,可是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战马已经奔到面前,丝毫不逊比赛弗勒斯般硕壮地马身如同一只怪兽般直扑过来,一瞬的错镫之间。链槌的钉头横扫伦格脖子,划破空气的呼啸飞抹而过!

    “呲伦格的佩剑霎时出鞘,这柄刚刚由雷纳德送给他的佩剑在他的身子完全躺倒时夹带一抹寒光斜削对方肋下。随着感觉到手上的阻懈和对方发出的一声闷哼,两匹战马已经对错而过,背向分开!

    带住马缰调转马头,伦格摘掉被槌头上钉子扫到已经破裂地帽兜,他看到对面地骑士也已经调转了马头,他低着头似乎在检查自己的肋下。然后他抬起头,一双隐藏在面甲后地眼睛死盯伦格,手里的钉锤再次摇晃起来。

    “这一下怎么样?也许你该换件铠甲了。”伦格轻拍着比赛弗勒斯的脖颈故意轻松的问着,尽管当他想到就差那么一点自己就要被钉槌砸得脑浆迸裂,可他知道这时绝对不能畏惧。

    如地狱使者般的骑士一言不发,他慢慢催动战马向前小跑,然后突然用力一夹马腹,随着一声嘶鸣,黑色战马猛然冲刺起来!

    “那就来吧。”伦格同样轻夹马腹。伴着比赛弗勒斯同样暴躁的嘶叫,两匹战马如对射的弩箭般对冲而至。

    “哗啦!”一声。伦格的剑身紧紧缠住链槌的锁链,槌头在剑上不住盘旋,巨大的拉力把两个紧握兵器的人同时拽下奔跑的战马,“轰”的一声摔在地上。

    那个骑士沉重的身体仰面朝天紧紧压住了伦格,他身上的盔甲和他的体重如一座大山般压得伦格一阵眩晕。

    当那个骑士开始艰难转身时,伦格一把抱住他的身体,双手用力卡向他的脖子,可他的手抓到的却是几片冰冷的锁甲链环!

    “啊”那人终于发出一声怒吼,他带着护腕的手肘不停的向后蒙猛撞伦格小腹,疼痛让他几乎再也抱不住压在身上的沉重身躯。可他依然死死卡住那人的身体,两个人躺在地上挣扎盘旋着,却谁也无法站起身来。

    这时的他们都知道,先站起来的也就是能活下去的。“啊!”那人发出一声怒吼,他再次用足全力狠狠把手肘上的护甲套砸在伦格胃上!

    随着伦格疼痛的惨叫声,他紧抱对方的右手划松开了。抓住这个机会的骑士立刻用足全力向上直起腰身,他身上沉重的锁甲一阵响声。

    就在他双手撑地就要站起来的时候,一股劲风突然从他身后划起,接着这个骑士突然发现自己的头盔面甲被人猛然掀起,接着从身后伸出的一柄匕首如划开一块奶酪般抹过他的脖子!

    如泉水般喷溅的鲜血立刻灌进他的盔甲,已经说不出话的骑士坐在地上不住抽搐着,他的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声,颤抖的双手盲目的在裂出了个大口子的喉咙堵着,可血浆根本不停的从他指缝间流下。

    随着最后一声呻吟,他坐着的身体重重的仰倒在地上,掀起的面具下那张恐惧脸上的表情逐渐定格,再无声息。

    “骑士的铠甲就是骑士的棺材。”伦格喘息的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人,心里暗暗为自己庆幸着。他慢慢收起那柄玛蒂娜还给他的匕首。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看来真的有人要坐不住了,伊莎贝拉……”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十八章 法兰西斯的问题

    在一座偏僻甚或十分荒凉的小教堂里,一盏昏暗的牛油灯正随着从窗外吹进来的夜风不住闪动。在灯光的映照下,一个跪在地上的人影也不住的摇摆不定。

    特洛恩的汉弗雷双膝跪在铺着台阶上,他低着头不住向头顶上的十字架祈祷着。一声声低沉的告祈从他颤动的嘴里发出,就像是不住流淌的涓涓溪流叙述着他的心声。

    “主呀,请你宽恕我的罪孽不要夺走我的生命。让我能继续完成我发下的誓言和我的职责。让我活下去,只要让我活下去就可以。我的主呀,请你答应我这个愿望,我会用自己的一生报答您的恩典。”

    “汉弗雷,你又要去决斗了吗?”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中年教士从一个小门里走了进来,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汉弗雷微微皱起眉毛,然后走到身后把手搭在他的左肩上“告诉我,你是不是又要去和人决斗了?”

    “对,我要去和一个号称得到了上帝宠爱的幸运儿决斗。”汉弗雷抬起头流露着怪异的笑容,他那个通红的酒糟鼻子看上去特别明显,就好像单独镶嵌在脸上似的“你应该为我祈祷,也许我这次就可能死掉了。毕竟对方是上帝的宠儿。”

    “你居然要和那个……”中年教士意外的张开嘴,可他只是无奈的摇着头走上台阶拿起了木头经台上打开的圣经。

    “主的荣耀在启示录中宣示:揭开第四封印时我见到一匹白马,骑在马上地骑士名叫死亡,地狱随他身后而来。赐予他分别叫战争,饥荒,瘟疫和野兽的权柄,用以杀害众生。”

    教士捧着圣经沉沉的念着,他的手不停颤抖,似乎因为自己念的经文而畏惧。

    “主不会宽恕我的罪孽,他只会让我接受最终永恒惩罚。”汉弗雷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双手按地似乎支撑不住自己身体重量。紧握拳头的关节在地上磨出一道道血痕“我的罪孽不会让我上天堂地,我会下地狱,不过在这之前我会带着那些人一起下地狱。”

    “你不要再说亵渎的话了。”中年教士放下圣经跪在汉弗雷面前“你去修道院吧,穿上修道士的袍子然后发誓永远服侍主。这样灵魂才会得到救赎,你以前做地一切也会得到宽恕。”

    “不,”汉弗雷抬起头看着教士的脸狠狠地吐出这个词“我不会放弃自己的权力,这是在主前宣誓过的权力,法兰西斯为我祈祷吧,为我明天的决斗祈祷。”

    “可是这次不同,你是在和上帝宠儿决斗,他还是圣枪的守护者。你是知道圣枪的强大的,在它的守护者面前你根本没有任何胜利机会,他会把你彻底碾碎地。别去忤逆上帝的意志,别和被主基督认可的人作对了。[]”那个叫法兰西斯的教士担忧地看着汉弗雷。他不停的劝阻试图阻止在他看来简直是发疯般的决斗“难道没有人阻止你吗,你不是已经和康德拉大团长见面了吗,他为什么不阻止这场对谁都没有好处的决斗?”

    “法兰西斯,你是个虔诚的教徒,也许将来还会成为个了不起的传道者,可你永远成不了一个主教,因为你永远不会明白康德拉那种人在虔诚之外还想些什么。”汉弗雷笑了起来,他慢吞吞的站起来。因为长期饮酒显得有些神经质的手指不停拍打着膝盖上地尘土。然后他用消瘦地五指拔出长剑在手里来回挥舞了几下“也许我明天真的会没命呢,法兰西斯。如果是那样到时候要请你把我地尸体送回家乡了。”

    “你这话已经说了17次了。”法兰西斯低声嘀咕着,当他要再次开口阻止时,却在看到汉弗雷那专注的看着手中长剑的情景后一阵犹豫,最终在无声叹息里法兰西斯默默转身从小门走了出去。

    “呼汉弗雷双手握剑高举过头,剑柄向前剑尖向后,伴着他手臂挥下,长剑挟着凛冽的风声直斩下去!

    接着小教堂里立刻爆起一片雪亮剑光,随着手腕扭动带起一圈圈剑花和有力削砍幻化出的暴风骤雨般刃浪,骑士长剑在汉弗雷手上变成了一件有生命的可怕武器挥舞起来。*

    在这一刹那,猥琐醉鬼变成了真正的骑士,精湛剑技配着他脚下的进退步伐在投进窗子的夜色衬托下如惊涛骇浪般挥洒而出!

    最终,随着脚下在地板上滑步发出一声刺啦响声,汉弗雷手里长剑直直刺了出去,“噗”的一声,剑尖径直穿透祭坛边的木制蜡台,灯火摇晃却最终没有熄灭。

    “上帝的宠儿?”汉弗雷看着挑在剑尖上的牛油灯喃喃的说“那就让我们看看圣枪守护者是不是能让上帝为他阻止这一剑。”

    当清晨还带着橘红色曙光透过东边窗子照进房里的时候,伦格睁开了眼睛。他面前床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柄长剑,那是盖伊头天夜晚派人送来的;一套崭新的看上去就很结实的半身锁子甲,那是在离开别墅的时候雷纳德送的;还有一幅没有任何花纹的黑色旗帜,那是伦格自己让两个侍女连夜赶制的。

    “主赐予,只有主才可收回。”伦格轻轻吐出这句当初在危急时刻为了得到圣枪在急智下喊出的话。那个时候的他为了活命而不得不挣扎,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怯懦,为了争取自己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尊严而不得不战斗。

    虽然那个时间并不遥远,但是他又觉得好像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就如同有时候他醒来之后不住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或者只在梦中存在过一个叫丁超的人。

    今天将要有一个人和自己决斗,想到这个伦格不由有些紧张。可是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选择。当他在那个夜晚做出选择地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

    正如在的黎波里时他尝到的那甘甜又令人神往的权力毒药一般,伦格已经深深陷入对权力的痴迷,当看到耶路撒冷圣墓山上那无数人为之虔诚膜拜的情景时,一种无法遏制的躁动就已经开始在他的心底汹涌起来,那种对神圣事物地膜拜孕育在毫不掩饰的权威之中,看着那些人跪伏在地的样子,伦格好像看到了远在教廷地教皇用他那双无形的手摆布着整个欧洲。

    这种无形地权力是那么巨大,即使是世俗王权的合法性也要假借神圣名义予以确立。

    那么自己呢。当上帝的宠儿和圣枪的守护者这些虚名被利用而又被人憎恨的时候,自己的结局会不会和那个圣枪的发现者一样凄惨?

    权力,当伦格第一次触摸到圣枪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权威地力量。而现在更重要的是能让即使是教廷也不无顾忌的权力,否则自己就只有被当成工具和最终抛弃的命运。

    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地未来已经注定。他只能在权力道路上挣扎。因为到了这时他才发现,如果自己停下脚步,那么等待自己的就只有不可避免的粉身碎骨。

    “那么就一切见分晓吧。”

    伦格慢慢穿上那件崭新的锁子甲,抓起长剑挂在腰间,这时他听到了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侍女出现在了门口。

    “大人,雷纳德大人的儿子汉弗雷来了。”侍女向穿戴整齐的伦格低头行礼。她有些意外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兴趣,对年轻子爵的好奇在她心底涌动起一道轻微地波澜。

    “他来地好早。”伦格笑了起来,他还记得知道自己要和伊莎贝拉的丈夫决斗之后,汉弗雷露出地那种兴奋。

    当伦格开玩笑的问到“难道你不在意我去杀掉一个和你同名的人吗?”时,汉弗雷立刻用自告奋勇当他的决斗见证人做出了回答。

    “要知道。我很高兴你能去打败甚至杀掉他,至少那样就少了一个和我分享这个名字的人了。那个特洛恩的酒鬼,他可是侮辱了汉弗雷这个伟大的名字呀。”汉弗雷骑在雪白的战马上对身边的伦格说笑着。

    看着这个似乎已经从可怕的阴影当中逐渐摆脱的贵族少年,伦格突然有种无法言喻的感慨,他轻轻把黑色长袍的帽兜戴好,让自己的脸完全隐藏在帽兜的阴影之中。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早晨的阳光有些刺眼。

    “那就是上帝的宠儿?”“对,他今天就要和伊莎贝拉的丈夫决斗了。那可一定是个奇观。”“上帝他居然会为那个女人去决斗。这简直是对上帝的亵渎。”“那个浪荡的女人是鲍德温家族的耻辱。”“说的对,为她不值得!”

    一阵阵的议论在道路上蔓延着。跟在后面的民众越聚越多,当汉弗雷意识到有些情况不对的时候,他只能命令自己的随从大声的呵斥那些围拢过来的人才能清出道路。

    “你们要干什么,难道要挡住贵族的路吗?”汉弗雷向一群围拢过来的人大声质问着,这时他看到一个身穿灰袍手里托着个饭钵的教士慢慢走了过来。在他走过的地方,人们纷纷自动让开,然后他们都满面期待的等着这个教士开口说话。

    看着这个情景,伦格心头不由闪过一个托钵僧团的陌生名字。

    “大人们,我是圣尼古拉教堂的本堂神甫法兰西斯,”那个教士微微点头然后就直视着伦格的双眼不再移开“我想请您回答我三个问题,这些回答能让所有觉得疑惑的人得到合理的解释,或者您不愿意回答,如果那样会让这里的民众感到十分的失望。因为民众想知道作为圣枪的守护者,您会给予我们什么样的指导和引领。”

    看着这个叫法兰西斯的教士,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一个托钵僧,可是伦格却知道这个人的话已经死死的击中了自己地要害。这正是他一直在担心的东西,而现在。就在他即将要和一个人决斗的时候,这个要害的弱点暴露了出来——自己始终拥有的只是虚名!

    “这是我的荣誉,也是我责任,我会回答你的一切问题。”伦格长吸一口气之后缓慢的答应。

    他知道今天对自己来说将是关键地一天,要么就此升华,要么就此沉沦。*

    “十分感谢你大人,”法兰西斯颇为礼貌的点头致意,然后他的眼睛里就露出了狩猎般地锐利锋芒:“大人请问你。上帝会允许一个圣徒为了不道德的**而去挑战一场神圣地婚姻吗?”

    “轰”的一下,围在四周的人群立刻发出一阵喧哗,没有人想到。这位法兰西斯教士开始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毫不客气的直指这位有着上帝宠儿称号的子爵在亵渎上帝允许的婚约!

    “大人。请你不要忘了,汉弗雷伯爵和伊莎贝拉公主的婚姻是奉献在上帝地祭坛前的。就如马克福音中说的: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如此,夫妻不再是两个人乃是一体。所以神所配合的,人不可分开。那么大人请你告诉我,你难道要忤逆上帝地安排而去拆散那神圣的婚姻吗?”法兰西斯轻淡却每个词都如锋利箭矢般的提问戳刺出去,他的眼睛始终紧盯骑在马上的伦格,在他的脸上和眼神中寻找着那一丝丝随时可以利用的蛛丝马迹。

    “这的确是一个神圣地问题,可是教士请您要知道对于名誉地守护是一个人的精神所在。主基督曾经教导使徒们所以你们要彼此接纳,如同基督接纳你们一样,使荣耀归与神。尊敬地教士,我决斗是为了维护伊莎贝拉公主的荣誉。是为了维护我的荣誉,甚至是为了维护被特洛恩的汉弗雷玷污了的他自己神圣婚姻的荣誉。这一切将是我必须做的。由上帝作证的神圣婚姻绝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污言秽语受到侮辱,即使他侮辱的是他自己的婚姻。”

    “哦,说的对呀,”“是呀,听说那个醉鬼汉弗雷把自己的婚床比喻成个人人都可以使用的餐桌,他简直是不把神圣的婚姻放在眼里。”“哦,这可真是最下贱的比喻。那是要受到上帝惩罚的。”……

    人群里开始出现一声声嫌弃的议论。立刻盲目的斥责和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们就加入了这阵阵声讨之中。他们漫无目的的随着一个议论跟向另一个议论,就如同被抛到海里的一叶小舟般随着声浪起伏跌宕着。

    “这是我听到过的最独特的回答。”法兰西斯抬着的头微微低下。他似乎在寻思伦格的话,过了一会他再次抬起头来“那么我请问你第二个问题,上帝的子用自己的血拯救世人,信主者都是受这血佑护的,那么难道我们可以让主基督的苦难白白落空而信徒之间自相残杀吗?”

    “当然不能!”

    伦格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汉弗雷意外的看着伦格身上的盔甲和长剑,一种想要问他是不是穿戴整齐只为了炫耀一番的冲动差点脱口而出。

    “那么您又要为什么而决斗呢?”法兰西斯立刻紧紧追问。

    “为了证明虔诚者之虔诚和堕落者之堕落,”伦格针锋相对的回应,看着站在马下这个身穿灰袍的教士,伦格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可是对方那紧凑严密的问题却又让他无法分心去想“当犹大议论抹大拉为主进献油膏不如捐献穷人的时候,他是多么虔诚多么令人敬佩。可是当他的为了那三十个银币出卖主基督的时候,他甚至还用所谓敬爱之吻去为抓捕的士兵指出谁是耶稣,这就是堕落的,这些堕落在我们当中,在被撒旦诱惑的人当中。这一切都需要我们更加虔诚坚定的信徒去辨别和区分。只有得到上帝眷顾的人才能最后抵抗住那种诱惑,而用剑来守护就是我们唯一能做的。”说到这里,伦格突然伸手拔出长剑,在人们诧异的注视下,他双手持柄剑尖向天,十字形的护手恰好抵在他的额头“骑士之剑的两刃意味着我们既要对抗敌人也要守护信仰,愿上帝保佑我们!”

    “上帝保佑!”一片应祈声呼啸而起,声音之大甚至立刻引来了几名手持长戟的卫兵在街口观望。

    “大人,我不能不承认您是我见到过的最善于引用圣经的人。”法兰西斯叹息的,他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已经开始逐渐消逝,他只希望在最后一刻能阻挡住这场似乎被很多人都期待的残酷决斗。“大人,请回答我最后一问题。”

    “您说犹大用虚伪的施舍和清贫来掩盖他的邪恶,可是我想请问您,上帝赐予世人财富名誉和地位,而赐予我们的则是守持信仰的力量,这力量正是清贫和守贞,是上帝磨练考验我们的必由之路。那么子爵,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背离了上帝的教诲吗?你的战马是光鲜的,你的盔甲是明亮的,你的住所和食物是奢华的。这一切难道没有让你察觉到自己已经背离了吗?”

    法兰西斯的声音越来越高,而他的这个提问第一次让四周的人一片寂静,那些衣衫褴褛的人的眼神里开始出现激动,有的人甚至紧握双拳盯着伦格等待他的回答。常年的清贫困苦让他们已经麻木的心灵因为这个人的话而火热起来,他们等待着伦格的回答。

    同时无数人因为这个教士的话,开始在心里发出相同的疑问:上帝真的允许那些传播教义的人拥有那么令人嫉妒的财富吗?

    “我能再问一次教士您的大名吗?”伦格有些迟疑的看着这个教士手里的饭钵寻思着,同时他的心里不住的告诉自己:事情不会这么巧吧……

    “法兰西斯,阿西西的法兰西斯。”教士充满自信的回答着,他毫不畏惧的仰望着伦格。

    果然是这样……伦格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露出一个在汉弗雷看来典型苦笑的表情。

    伦格啼笑皆非的看着站在马头前倔强的望着自己的托钵僧,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一次想要取得晋身阶梯的决斗,居然引出来了这么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望着这位在后世有圣法兰西斯之称,对整个未来的基督世界都产生着举足轻重影响的托钵修会方济各派的创始人,再看看四周已经越聚越多,就好像整个耶路撒冷的人都聚集到这里来的盛况,伦格嘴角的苦笑逐渐变成了充满自信的骄傲之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伦格还剑入鞘,转身从马鞍边的皮囊里拿出了一件东西,随着他手腕抖动,“呼的一声,一面黑色旗帜已经在他手中展开,迎风飘扬。

    “这就是我的回答!”伦格高声宣示!

    ——

第十九章 沸腾

    旗帜在伦格的手上不住飘摆,没有丝毫纹路花式的素黑色透着令人沮丧的沉寂和恐怖。

    人们诧异的看着这面旗帜,他们不明白伦格为什么要在决斗之前随身带着一面代表着死亡的丧旗。看着那面旗帜,很多人都不由悄悄后退,似乎那会给自己带来厄运一般。

    “这就是我的回答,这面旗帜,”伦格看着法兰西斯认真的回应着,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即将决斗之前在耶路撒冷的大街上遇到这个人,看着充满**、虔诚和随时一句话都能牵动民众心神的未来圣徒,伦格不由为这位在将来对整个基督教会,进而是对整个欧洲社会都产生着巨大影响的人所吸引。

    “教士,您说到清贫,说到守贞,这正是我要为之战斗和守护的。教士,这是一面被人们认为不吉的丧旗。但是对我来说这黑色却是主基督离开我们之后世界,世间的一切罪恶都因为没有得到最终救赎而产生的。这黑色就是上帝驱逐亚当夏娃之后世人所经受的苦难,这苦难最后被主基督用自己的圣血洗涤,而耶稣升天又让我们看到了苦难依然存在。

    当初耶稣基督以清贫之身却昭示天国必将降临,这是我们必须守持的,圣徒彼得以清贫之身两次进入罗马最终为耶稣建立了世间的国。还有很多在耶路撒冷的人,他们追求财富和地位,可最终守护圣地的却是以清贫和一无所有闻名的虔诚者。

    所以我在这里可以告诉你,我的一生也将是清贫地,我的战马是我在战场上获得的战利品。我的盔甲是我的领主所赠与的,我的居所并不属于我自己,因为那里会成为虔诚的信徒们的修养地地方。^^教士,我一无所有,可是我却也拥有一切,这就是这面旗帜地含义,苦难、死亡、贫困和绝望,但是当我在这面旗帜上用我的敌人的鲜血写下字句的时候,这面旗帜就将是我为守卫上帝的荣耀而举起的战旗。这也是我拥有的最大的无人可以比拟的珍贵宝藏!”

    “赞美耶稣基督!”一片喧嚣从四面八方轰然响起!不论是听到地。没听到的,甚至是只远远站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都被这阵巨大洪亮的声浪席卷进去,人们不住的呐喊着“赞美基督”“上帝地意志”和“杀死异教徒”,他们的眼睛是血红的,鼻子不住的粗喘,嘴里不知所谓地喊着这些话。

    “这真是您的心声吗,子爵,对着十字架发誓!”法兰西斯声音颤抖着举起一个木头十字架。他眼中期盼的眼神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奇迹的发生。

    伦格翻身下马,他走到法兰西斯面前先是微微躬身行礼,然后他伸出手去轻轻触摸着粗糙的木十字架:“我以上帝赐予我的荣耀和宠爱发誓,我的一生将守护上帝的信仰,我地一生将以宣扬主基督地荣耀为己任。以保护主基督在世间的信徒和子民为我一生地愿望。为此我愿意与任何敌人战斗,愿上帝保佑我。”

    “阿门!”法兰西斯声音里带着些微的颤抖,他把木十字架捧在怀里轻轻念叨着什么,然后他微微向前探出身子对伦格小声说:“您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恩典。那么请您也为夫特洛恩的汉弗雷开恩,请不要杀死他,大人求您了。”

    伦格诧异的看着法兰西斯,他没想到这个未来的托钵派方济各会的创立者的真正目的,居然是为了阻止自己去和那个汉弗雷决斗。**不过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然后轻轻笑着:“教士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要知道特洛恩的汉弗雷曾经进行过那么多次的决斗。而且都胜利了。也许我会被他杀掉呢。”

    “不,不会的。有上帝和圣枪的佑护你是在神圣的佑护下去决斗,这对汉弗雷是不公平的!大人求你了别杀他。”法兰西斯焦急的辩解着,他手里的饭钵不住颤抖,可这时四周汹涌躁动的人群已经不能让他再继续说下去,看着随从帮伦格上马,然后在大批盲目却有激动万分的民众簇拥下向圣墓大教堂涌去,法兰西斯只能呆滞的跟在所有人后面。

    一时间整条街道和附近的小巷里如同汇聚起来的滚滚洪流,人们被裹挟在这股**澎湃却又不知所以的人潮中向圣墓教堂的方向涌去,然后在路上又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

    他们高举着十字架和各种代表着圣物的零碎,在震天的祈祷声中簇拥着骑在马上的伦格走向他们心目中的圣地。

    激昂的声浪从很远的地方传进大教堂的院子,原本安静的站在空地上的一群贵族开始错愕的听着,当他们看到山下教堂大门前手持长戟的护卫惊慌的向他们看不到山道下的大门奔去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很精神的安塞姆.德.加兰在得到雷纳德的示意后飞快的向山道下的大门冲去,这个长相英俊得让人嫉妒的法国贵族青年以一种绝对和他身份不符的伶俐跳过一道道花坛树埂的障碍,不过一会就冲过了阻挡了贵族们视线的一个拐角,可是当他站在道路上看到眼前的情景之后,英俊的法国小伙子立刻呆住了。**一片黑乎乎的拥挤在一起的人头在狭窄的街道小巷里涌动着,根本看不到头的人群似乎就是整个耶路撒冷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这些人中,有身穿贵重织物的商人,也有身着各式法袍的教士僧侣,可更多的是身披肮脏不堪的麻衣甚至是衣不蔽体的穷人。

    德.加兰看到在这个让他不安的古怪队伍前面,雷纳德的儿子汉弗雷正指挥着手下地那几个骑兵用手里的长枪驱赶着不住聚拢过来阻挡在前面的人群。

    而在这些护卫的后面,那个被称为上帝宠儿的伦格则在这些装束古怪,完全不知道怎么就聚集到一起的庞大人群的簇拥下向着圣墓教堂涌来。

    人群发出的沉闷却充满压力的祈祷让德.加兰听着有些颤抖。当他抬头看到自己目光所及地地方似乎都完全被祈祷地声浪淹没的时候,他舔着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过了好一阵才走下台阶来到已经布成防御阵势的护卫们的身后。

    直到看到汉弗雷终于带领着这个杂乱无章却又让人为之震撼的队伍终于走到枪前停下,德.加兰才喘息一口气大步穿过枪阵走到他的面前。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汉弗雷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了?”看着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的汉弗雷,德.加兰心里一阵不安。他不知道这个雷纳德伯爵地少爷究竟卷进了什么事情当中,更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就如对待圣人般簇拥着那个伦格。尽管在的黎波里时几乎是伦格的勇敢和意志拯救了那座城市,可是即使如此,在那些贵族和骑士的眼里,所谓的黎波里地伦格也并不是能被他们所认同的。

    可是现在看着这些人。看着似乎已经因为激动和狂热变得歇斯底里无法控制的民众。德.加兰不由从心底里冒出一阵阵的冷汗。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家乡发生过地下贱的农民因为反抗领主抢占他们的新娘而爆发的暴乱。那些在他眼里绝对不比自己的马匹有价值的贱民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在一个平时象头绵羊般恭顺的领民带领下,挥舞着草叉和连枷把他一个可怜的表哥砍成了一堆肉酱。

    “这些人是给上帝地宠儿护行,他们是在为我们地朋友伦格欢呼!”汉弗雷骄傲的把我们地朋友说的很重,这让旁边听到的一些民众立刻发出了羡慕的轻呼。立刻他们看汉弗雷和德.加兰的眼神变的更加尊敬,那样子就如同在看着站在使徒身边的门徒般恭敬。

    “哦,是这样……”德.加兰不由自主的直了直腰,他用俯视的眼神扫了一下四周的人群,然后对汉弗雷低声说:“可是你必须让他们安静下来。这是圣墓教堂,是主基督曾经安息的地方,绝对不能让他们亵渎了圣地。”

    “哎呀,那可不是我能做到的,”汉弗雷根本体会不到德.加兰透着焦躁不安的心情。他已经完全沉溺在四周崇拜敬仰的注视之中,特别是当他看到有几个长相俊俏的女孩子看着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里第一次开始迸发出一阵阵燥热的**“这要伦格才能约束他们。****要知道这些人把他当成了神圣存在的本身,他们崇拜他服从他,因为他是上帝宠

    看着汉弗雷也已经不能分辨自己在说什么的激动,德.加兰瞠目结舌的呆了一下,然后才想到自己的任务。于是他奋力挤过那些看上去好像永远无法挤开的人群,终于来到伦格马前。

    “子爵,你是要和特洛恩的汉弗雷决斗,那么请你约束住这些人。决斗是上帝赐予贵族的权力。不能因为他们的粗鲁受到打扰。而且你必须单独进入圣墓教堂。否则这场决斗将会被认为是不合法甚至是一场谋杀。”德.加兰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柔和些,可即使如此他依然感受到四周民众的敌视。

    他们悄悄的议论着。声音逐渐加大,最后如一股股不忿的波涛般向德.加兰袭去。

    “这个人要抢走我们的保护者,他要让他和我们分开!”人们开始愤怒的吼叫着,他们相互拥挤着,推搡着向德.加兰拥去,似乎是想一下子把这个试图抢走他们心目中圣人的恶徒一举干掉!上帝,你们想干什么?”德.加兰想拔出佩剑,可拥挤过来的人群让他无法伸展开手臂,他绝望的看着冲到面前的人们,瞬间似乎看到了自己那个倒霉表哥变成一滩肉泥的惨象。

    “住手!耶路撒冷的人民,你们是暴徒吗?!”一声高呼从人群头顶响起,这个声音让已经冲到德.加兰面前的人们不由一滞,他们抬头看着坐在马上的伦格,看到他慢慢摘下帽兜抬头仰望着高处圣墓教堂穹顶上的十字架默默的出神,四周的人逐渐变得安静下来,而且这安静立刻感染了后面的人。逐渐的虽然从山下的街道一直通向圣墓教堂苦路上站满了说不清的民众,可是一切却都慢慢沉寂下来。

    不论是看得到看不到的,人们都向前方用力寻找着那个骑在马上的年轻人,他们的激动的等待着,想听到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既然是我们对上帝的虔诚引领我们来到圣地,那我们就必须遵守为主基督在世间的陵墓定下的规矩,德.加兰骑士是位虔诚的人,我曾经和他一起在的黎波里城墙上并肩战斗。而且他是在维护骑士决斗的法则,这是上帝赐予他作为骑士的权力。”说到这里,伦格翻身下马,他走到紧张的暗暗吞着口水的德.加兰面前点头示意“做为骑士和贵族我尊敬你的职责,请你给我带路。”

    德.加兰怔怔的点着头,他现在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曾经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了,当初在的黎波里时还只现出**和勇敢的伦格,这时却变成了以

    布道般的劝戒引导着众人的圣徒,这让德.加兰觉得是那么不可思议,可是当他仔细想想却又有种似乎原本就该这样的错觉。

    “请你跟我来,子爵。”尽管知道他肯定知道通向圣墓教堂入口的道路,可德.加兰还是做了个引路的手势,在人们低低的议论中穿过拥挤的人群引着伦格和汉弗雷一行人向山坡上的教堂走去。

    当那一大群早已经等在教堂门口空地上的脸色难看的贵族看到走近的伦格的时候,一道道猜忌,愤恨,惊诧和迷茫的眼神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伦格并没有去理会那些人,他的眼睛扫过分别站在两侧的贵族们,他从盖伊的眼中看到了平静,从雷纳德的眼中看到了兴奋,从康德拉的眼中看到了凛冽,而雷蒙是迷惑的,巴里安则是愤怒而无奈的。

    不过当他看到医院骑士团大团长罗杰.德.莫洛斯的时候,他从那人的脸上看到的是一片漠然。

    所有人各自不同的心境在这时煎熬着他们的心,可是让伦格觉得意外的,却是他今天的对手伊莎贝拉公主的丈夫特洛恩的汉弗雷。

    出乎伦格的意料,听着山下隐约传来的祈祷声和“上帝的宠儿”“圣枪的守护着”“的黎波里的伦格”的呼唤,汉弗雷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丝丝微笑。

    “神圣的决斗是上帝赐予贵族的权力,任何人都必须遵守这个法则!”一身主教法袍却又在肋下挂着柄长剑的阿卡主教大声宣布,这位作为骑士更甚于教士的主教传道的工具不是他那悠扬高亢的喉咙,而是手里的利剑。丝毫不逊于骑士团的狂热让他看上去永远如同一个随时准备出征的战斗僧侣。

    “伯爵大人,如果您能为自己的言行忏悔,这次决斗就可以避免。”伦格看向汉弗雷高声宣布,不过他的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甚至他从雷纳德那一群人当中没看到任何人有试图真正阻止这次决斗的举动。

    “难道,我会反悔吗?或者子爵你认为我还能反悔吗?”汉弗雷讽刺的看着伦格,他眼中的醉意荡然无存,留下的是一个用剑者才会有的清醒和极度的蔑视。

    “那么,就让我们为上帝的这个安排决斗吧。”伦格长出一口气终于拔出了长剑。

第二十章 血字决斗

    “仓琅”一声,汉弗雷的长剑拔出剑鞘,伴着他手腕抖动,一朵看上去有些耀眼的剑花在他面前闪烁起来。人们都不由被他随意显露出的这一手吸引了,他们看着他如同使用手臂般摆弄手里的长剑,不由都纷纷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伦格,甚至有几个人已经开始在想该在那里为这位上帝的宠儿找一块墓地了。

    “来吧,子爵,让我们结束这糟糕的早晨。”汉弗雷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双手握剑随意的把身子微微前探,他的长剑平平的指向伦格,丝毫不见抖动的剑尖让所有人人看到了他令人吃惊的臂力和气度。

    “这是个真正的骑士,至少他使用骑士剑的样子让我喜欢。”阿卡主教对身边兴趣盎然的看着这场比斗的康德拉,而后者却好像因为有着说不出的心事而显得心不在焉。

    “那个汉弗雷取得过17次决斗的胜利,这简直有些不公平。”

    听到儿子的话,雷纳德侧脸看了看始终毫无表情的注视着场上一切的盖伊,这位大驸马这时就如同一座石雕般一动不动的盯着前面,从脸上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汉弗雷,决斗是贡布雷自己提出来的,那么他就要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战,否则他就不能成为圣枪的守护者,”说到这儿,雷纳德用儿子听不到的声音继续说了句“那对我们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这时的空地上,即将决斗的两人已经在侍从的帮助下准备妥当,他们慢慢走到一起,相互举剑示意。

    “上帝保佑你。”“愿上帝保佑。”

    随着祈祷和应祈,两人微微后退两柄利剑立刻遥遥对峙,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山下人潮发出的沉闷轰然的祈祷声似乎在催促着对峙的两个人立判生死!

    “QuVads!(何处而去)”一声大喊从汉弗雷的嘴里迸发出来,他手里地长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斩而来。夹带着死亡的凛冽晨风直扑伦格!

    “叮叮!”两柄剑在空中相互交击,剑刃上迸溅地碎片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横飞,汉弗雷的手腕不停旋转。手里长剑以让人看了眼花缭乱的斜劈侧斩翻飞着,似乎在这时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眼中只有杀死对方这个目的!

    伦格一步步地倒退。他没想到这个人地剑技居然这么可怕。随着他地打击。伦格甚至已经感觉到对方剑刃抹过自己铠甲时地恐怖。

    “enrealissimum!(存在)”伴着汉弗雷地喊声。一记很劈几乎把格挡住地伦格手里地剑砸飞。即使如此巨大地震力也把他地长剑迸回。锋利地剑刃直接砸到自己肩头。一阵疼痛从肩上传来。盔甲碎裂锁环地尖利碎片刺进了伦格地肩膀。

    这样不行!伦格奋力利用近剑身地粗厚架开汉弗雷地剑尖。同时他地嘴里和汉弗雷一样迸发出一声呐喊:“fortunadman!(命运与我同在)”随着他地呐喊。伦格手里地长剑向着同样举起地汉弗雷用力劈下!

    “当!”一声巨响在两个高举长剑人地头顶响起。两柄剑厚重地强剑紧紧交击在一起。巨大地压迫让两人谁也不敢松劲。一时间紧贴一起僵持不下。

    “粘剑了!”人们惊诧地看着这一幕。有地骑士甚至叫了起来。

    “上帝。粘剑了怎么办?”汉弗雷不知所措地看着父亲。而雷纳德这时候已经停下了随手抚摸自己肩头发丝地动作。双眼紧紧盯着僵持地两人。

    “你想抢走我的妻子吗!”场中的汉弗雷双手用力抓着剑柄把剑身向伦格的咽喉压去。随着剑身倾斜,他似乎看到了又一个就要被自己杀掉地对手。

    “我对你地妻子不感兴趣,伯爵是你的地位导致你地死!”

    伦格突然整个人向后倒去,他的膝盖狠狠顶在汉弗雷的肋下,同时过猛的惯力把汉弗雷如同一个沉重的包裹般从他的肩头甩了过去!

    沉重的盔甲让汉弗雷觉得自己如同被约束在一座大山里一般难受,他奋力翻滚站了起来。这次意外的打击让他十分惊诧,他想不到这个人居然会用这种骑士不会使用的方法对付他。

    可是更让他惊诧的是他看到伦格居然走到了场边招呼雷纳德的儿子替自己脱下铠甲。

    “你想干什么,放弃吗?”汉弗雷一边帮着伦格脱下身上沉重的锁子甲一边愕然问着,他实在不能接受四周已经响起的蔑视的嘘声,他甚至觉得那嘘声就是在向自己发出来似的。

    “我不想让原本为了救命的盔甲成为我的坟墓。”

    伦格麻利的脱下外罩和锁子甲,在他用力撕下已经被血水沾到身上的外衣之后,**上身古铜色的肌肤完全裸露出来,这时候他的身上出了一条长裤和手上戴着的一双绞丝护手,再没有任何防御!

    随着“仓琅”一声。伦格左手探出飞快的从有些发呆的汉弗雷腰间拔出长剑。手持双剑转身向着对手大步走去。

    “来吧伯爵,让我们从新开始!”说着伦格双剑一碰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汉弗雷眯起眼睛看着做出这种出人意料举动的伦格。先是微微皱眉,然后他手里的剑就如一支标枪般直刺伦格的心脏!

    “当当当当!”如同暴风骤雨的刺砍在两个人之间响起,汉弗雷以自己如喝醉后发疯般的疯狂挥舞着长剑,每一下斜劈,每一记侧砍都如可怕的吞噬生命的毒蛇围绕着伦格已经没有任何盔甲保护的身体,激烈的打击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他们不由自主的跟着决斗中地两个人移动,逐渐的战斗已经从大教堂门口的空地移到了雕刻着精致花纹地教堂大门前。

    “咔!”伴着汉弗雷长剑剑柄上沉重的配重头一记狠砸,伦格右手的剑身不由一滞,就在这瞬间。紧贴上前的汉弗雷已经飞快的扭动手腕划起一轮旋风直砍伦格咽喉!这时,汉弗雷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伦格眼中一丝得意。

    长剑猛砍,汉弗雷已经看到了自己对手被斩杀刃下的情景。可伦格左手长剑却突然出手了,他倒握剑柄地长剑飞快上扬,伴着一声划过盔甲的可怕摩擦声和剑身碰撞的脆响,伦格已经架住劈下的利剑!

    几乎同时,伦格已经扔掉右手长剑,以一个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动作突然在左手长剑一搅刹那,顺着粘贴在一起的两柄剑身划去。戴着绞丝护手的右手猛然抓住了并在一起的两剑借着长剑下劈的劲道,如一个车轮般反转着猛然向汉弗雷的胸膛用力一挑!

    “咯吱”人们可以听到一声异常刺耳地声音从两个紧贴在一起的人中间响起!他们看到一直猛攻的汉弗雷随着这一声声响全身一震,他地身体微微晃动着,似乎承受不住盔甲重量般慢慢向前倾斜,一头栽倒在了伦格的怀里。

    人们在一阵轰然惊动着围拢过去,他们看到被伦格抱住的汉弗雷不住喘息着,他胸前的锁子甲因为经受不住两柄利剑的割裂已经切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原本白色地胸衣已经被伤口里涌出的血水染成红色。

    他的嘴唇不住颤抖,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死盯着眼前的伦格。

    “上帝,快叫医生!”

    一个贵族向后面喊着。可是从汉弗雷嘴里迸出的一声已经变音的嘶喊盖过了他的叫声:“这是上帝的意志,上帝让我死!”

    喊过之后,他地脸上突然露出象是很欣慰地笑容。他不住的笑着,根本不顾抖动地身体里流出更多的血。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伯爵?”伦格轻轻问,他知道自己这一击的后果。之前已经不知道在暗中练习了多少次的经验让他曾经以双剑的力量割裂过整整四层牛皮。

    就如同当初第一次见到托尔梅和阿赛琳斗剑时所见到的,这一式“夺剑挑割”让他有着难以忘怀的威力和可怕的诱惑。

    “你,你要……娶伊莎贝拉吗?”汉弗雷声音颤抖着。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发冷,这让他焦急起来,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随着不住流淌的热血快要消失殆尽了。

    “伯爵,这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伦格低下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低声说“我向你挑战只是因为你想投靠盖伊,你想把公主动用武力夺取王位的意图出卖给盖伊。”

    “你,你怎么……”汉弗雷的眼睛突然睁得好大,他畏惧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秘密会被这个人知道。甚至是面对圣殿骑士团的大团长杰拉德他也还没有说出自己的意图。可是他无法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这一切。

    “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上帝在指引我,你会相信吗?”伦格透着无奈的轻轻摇头。他不想去欺骗这个即将死去的人,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解释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个还没有发生的秘密。

    “是上帝吗,真的是上帝让我死……”汉弗雷的肩头开始松垮下去,伦格感觉到了一具即将失去灵魂的躯体在自己怀中僵直的分量“让我的,我的表弟把我送回,我的家乡……阿西西……”

    汉弗雷的声音低落下去,可是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此死去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睁开,随着他手臂高高举起,一声让四周的人听了都为之震动的呐喊从他嘴里迸发出来:“我爱你伊莎贝拉!”

    然后,在喉咙里一声古怪的咕隆声中,特洛恩的汉弗雷的头颅无力的向后歪去,再无声息。

    “伯爵,上帝会审判你的行为,也许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可你的行为错了。”伦格轻轻拍汉弗雷已经松垮下去的肩头,当触到汉弗雷胸前血水的时候,伦格轻轻划动手指在他僵硬的胸前沾着鲜红的血液画了个小小的十字。

    他走到自己盔甲旁拿出了那面黑色旗帜,在人们诧异注视下,沾着从汉弗雷身体里流出的鲜血,他在那面黑色的旗帜上写下了一句令看到的人们都为之震颤的话:(从此我的灵魂得以自由)”

    “汉弗雷伯爵的灵魂已经在天上了,就如其他在天上的勇敢骑士一样,他用自己的勇敢面对死亡。”伦格站起来看着所有注视着自己的人“他用自己的生命和热血证明自己作为贵族和骑士的高贵,他之前所有污名都随着他的死亡而死亡,他留给世人的只有勇敢!他的鲜血将随时提醒我一个骑士应有的精神,愿主赐予他安静!”

    伦格用最后一声高亢祈祷结束了他的话。向虽然还保持着平静的态度可已经不在掩饰兴奋的盖伊行礼,他又回头看着脸色铁青似乎随时都会爆发怒火的雷蒙,微微点头致意之后,伦格大步向着山下走去。在那里,更多的人正期盼他决斗的结果。

第二十一章 以护圣之名

    光着上身任由之前的伤口还流着鲜血,伦格毫不在意的走下了圣墓大教堂的山路。

    这时候太阳已经照到了他的身后,在阳光中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如初生的婴儿般孕育在那一片柔和的色彩之中。

    “子爵!”一个人在伦格身后叫着,他回过身看到同样如孕育在光辉中的圣殿骑士团大团长杰拉德正注视着自己。

    “您有什么吩咐吗,大团长?”伦格尊敬的询问,对这位即使是耶路撒冷国王也无法指挥,拥有着巨大权势的圣殿骑士之王,伦格暗暗在心底告诉自己要小心谨慎。

    做为一个知道圣殿骑士最终会因为财富而亡的人来说,他绝对不相信一个在东方能产生如此巨大影响的教团,会是只依靠信仰就得到这一切。

    “子爵,我要祝贺你的成功,”杰拉德慢慢走到伦格对面,他轻捋着灰白的胡子,一双铁灰色的眼睛在伦格的脸上不住巡视。听着远处围墙外声浪起伏的祈祷和呐喊,杰拉德严肃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看上去有些冷淡的笑容“你让我们看到了一个骑士的勇敢,不过你的行为也让我们看到了残酷。你杀了一位伯爵,而且还是一位公主的丈夫。难道你没想到过自己将受到什么样的报复吗?”

    “大团长,如果这是谋杀,我会担心有人找我报仇,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次公平决斗,所以我不会为这个担心的。汉弗雷伯爵家族的人也许会找我决斗,但是这和报复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公平的决斗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权力。”

    “的确如此,”杰拉德微微歪了下头看上去似乎是在认可伦格这句话,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透着明显地冷漠“不知道你会不会把这个胜利作为向伊莎贝拉公主表示爱意的礼物。如果是那样子爵我给你个忠告,”杰拉德身子前倾小声说:“不要做任何试图改变一切的蠢事,甚至连那样地念头都不要有。上帝赐予你的已经很多了。不要当一个贪婪的人,更不要当一个试图挑战十字架的人。”

    “大人,汉弗雷伯爵的死不会改变任何东西。如果您认为这让您担心了,那我十分抱歉。”伦格淡然的回答让杰拉德虽然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不过听到这样地答复,他还是尽量让自己脸色变得柔和了一些。

    “可是大人也请您相信,上帝的安排总是要出人意料的,所以一切都由上帝决定吧。”说完这句让杰拉德刚刚露出的微笑一下僵在脸上的话,伦格立刻微微点头行礼转身向着正期盼着看着自己的人群走去。

    在他身后。只剩下从愕然逐渐变得满面愤怒的圣殿骑士团大团长,默默的盯着他的背影。

    聚集在大教堂院门外地人们因为伦格地出现立刻爆发出一阵轰然欢呼。尽管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欢呼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激动、热血。信仰和盲目地跟从不住煎熬着他们地精神。

    他们在寻找宣泄。在为自己看到地。听到地和想象地东西激动。甚至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呐喊而激动!

    “上帝地意志”和“耶稣基督!”地呐喊里夹杂着无数人地希望、抱怨还有愤怒。他们为自己来到圣地却依然一贫如洗而愤怒。为自己没有得到应有地照拂而抱怨。也为能够见到一个奇迹般地“上帝地宠儿”升腾起无数地希望。

    在这种巨大地莫名其妙地力量催动下。人群逐渐变得混乱起来。他们向排成枪阵地护卫们压去。而不经心地碰撞又让人们发出阵阵叫喊。后面地人开始暴躁。他们因为前面地人被阻挡立刻大声呐喊起来。这让更远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民众中立刻谣言四起!

    “那个汉弗雷杀了上帝地宠儿”“那个酒鬼谋杀了圣枪守护者!”“还有他那个荡妇老婆和他地手下。他们一起谋杀了他!”……

    和很多时候一样。毫无边际地谣言这时比任何真实地事实更加容易让人们接受。不论这种谣言荒谬到什么地步。盲目地民众都更愿意相信它而不是去接受合理地事实。

    所以人们开始推搡起来,那种巨大的盲目在一瞬间爆发出令人胆寒的力量。他们毫不在意已经举起长戟排成密队的护卫向前涌去,随着人群里有被压住的人发出的凄惨叫声,轰然涌动的人群立刻冲开了挡在面前已经惊慌不已的护卫。

    就在这时,人们看到了站在护卫身后赤着上身的伦格!

    “上帝,他还活着,他没有死!”似乎早就认定伦格已经死去的人们不住的呐喊欢呼着,这呐喊又让后面的人更加激动。

    “上帝的宠儿!”“上帝的意志!”

    欢呼如闷雷般在圣墓大教堂外的山道上此起彼伏!

    这喊声如此之大,甚至连远在圣墓教堂门前的贵族们也被这声浪震动,当他们来到大门附近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站在人群面前伸开两臂如孕育在光昏中的伦格。也看到了那些如同要疯狂般的民众。

    “上帝赐予我们奇迹,这奇迹是赐予世人的神圣恩典。”伦格伸展开的两臂微微颤抖。刚刚停止流血的伤口因为牵扯再次破裂,血水顺着他肩膀流下在胸前形成了一条条的红色沟壑,可是他依然坚持伸着两臂,这疼痛似乎在提醒他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幻觉,更是在提醒他自己所面对的并非荣誉而是巨大的危险!

    他微微回头看向那些注视着他的贵族,又转过头看着眼前汹涌波动的人群。在所有人注视下伦格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神圣恩典之所以为神圣,只因为这是上帝为每个人所创造,只因为是世人得以领会上帝真意的钥匙,只因为这一切可以让我们真正明白我们来到圣地的原因,在这一刻我们所有人都是上帝的宠儿,是神圣的守护者!这神圣有着不同的名字,它们叫Freedm。叫Libert,叫更叫做vs这就是神圣的上帝赐予我们地自由”

    伦格向面前人群发出一声高呼。同时他奋力向前一挥展开了那面用汉弗雷的鲜血书写的旗帜:

    “万能地上帝见证我们的虔诚和勇敢,我们将守护这个神圣,这将是让我们为之战斗和信仰的。那么既然如此,不论是骑士还是农民,为了昭示这一切我们将不惜献出生命,上帝保佑我们!”

    “愿上帝保佑!!”

    狂的高呼从远处滚滚而来,狂热却透着歇斯底里的叫嚷震撼着卡尔瓦里山。

    看着这一幕。杰拉德才突然明白了伦格那句话的含义——“一切都由上帝决定吧”。

    “这是个怯懦的人吗?”雷纳德回头看着盖伊,他看到这位大驸马地脸上微微变化的表情,也看到了四周人掩饰不住的惊疑“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大胆的一个人。也许对他来说这才叫上帝的宠儿。”

    “这个人如果不是疯了,那就是真的得到了佑护,”站在另一边的巴里安脸色阴沉的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这时候他已经再也不能象之前那样用蔑视地眼神去看这个年轻人了“他居然在圣墓大教堂的门前说出这样的话。”

    “上帝赐予世人地神圣恩典,”雷蒙轻轻念叨着这句话,和巴里安一样,他想象不出这个年轻人究竟在想什么,甚至为这个他有些恐惑。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让他觉得似曾相识。尽管相隔近百年,他却如同看到了传说中当初东征时在安条克城下发生的一幕,他默默的念着耶稣的名字。然后心底一声疑问:“上帝真的赐予了世人什么吗,还是这一切不过是我们自己想得到地……”

    “勒芒的安施泰特的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赢得了决斗。”

    当这个消息通过无数人的渲染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之后传到伊莎贝拉公主耳朵里的时候,这位耶路撒冷的公主正躺在行宫一间光线暗淡的房间里沉睡。

    在她的床边,黛萝女骑士正小心的用一条手巾轻轻擦拭着她地身体,随着手巾在身边一个瓷盆里搅动,几片红色地云香花在水中轻轻荡漾着。整个房间里飘荡着一种清新的香气。

    黛萝仔细地为公主擦拭着因为受伤不能洗浴的身体。虽然刺在伊莎贝拉胸前的那一剑并不严重,而公主的昏迷更多是因为疼痛和恐惧,但是黛萝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连续两天的守护已经让她原本深陷的眼睛看上去完全陷入了深深的眼眶,无法掩盖的疲倦也已经爬上了她的脸颊,可她始终坚持着照顾着自己的女主人。

    在手巾微熏的热气下,刚刚换了伤药的伊莎贝拉安静的沉睡着,而女骑士也因为擦拭的过于认真显得无比投入。

    所以当房门被突然推开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黛萝刚好擦拭到伊莎贝拉胸前的手不由一重,碰触到伤口的疼痛让伊莎贝拉不由一声痛叫惊醒了过来。

    “对不起殿下!”冲进来的侍女尽管看到自己闯了祸有些慌张。可她还是压制不只内心的激动急促的禀报着“殿下。决斗……决斗结束了。”

    “是谁?!”比伊莎贝拉还要紧张的黛萝大声询问着,她早已经扔下手巾站了起来。在扶住微微颤抖着坐起来公主的同时,她焦急的询问响彻房间。

    “是,是贡布雷子爵,”侍女激动的咽着口水,过了好一阵才继续说:“据他们说子爵得到了上帝的佑护,他们说当时伯爵已经杀死了子爵,可是子爵却象当初一样从新获得了心声,有人看到了子爵身上的伤口,他们那简直就象主基督被圣矛刺过似的流着血,可他还是赢了!”

    “那么,他……呢?”伊莎贝拉犹豫着,可终于还是张嘴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啊?啊,伯爵大人吗……”

    侍女似乎这才想起来似的迟疑的回应,她张了张嘴,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样子立刻让伊莎贝拉看出了些端倪。

    她在黛萝搀扶下慢慢站起来有些艰难的走到侍女面前,用很平静的声音再次问着:“告诉我,我的丈夫特洛恩的汉弗雷怎么样了?”

    “殿下,殿下,”看着公主平静的脸,侍女的声音更加迟疑,她揪着自己衣服前摆的围裙不住搅动,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么说,我现在是个寡妇了,是吗?”已经猜测到答案的伊莎贝拉依然平静的问,当她看到侍女听到自己的猜测,突然跪倒在地低着脑袋不敢和自己对视之后,她微微点头,嘴里一边不住的轻轻念道着“那就这样了,我现在是个寡妇了。”这样让闻声而来的侍女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话,一边慢悠悠的转过身向隐约传来高呼声的窗边走去。

    可是没走出几步,伊莎贝拉已经身体微微一晃,接着就一头栽倒在了身边的黛萝怀里!

    “殿下!”黛萝惊呼着抱住这时已经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伊莎贝拉,可是她的呼声换取来的只是那一句如痴如呆的呻吟:“我现在是个寡妇了。”

    而这时,窗外的高呼声已经越来越清晰,房间里的人已经隐约分辨出了那高呼的是什么。

    在行宫外面,人群正簇拥着决斗的胜利者向行宫走来,伴着无数只脚踏在街道上发出的轰鸣,人们在高呼:“决斗的奖赏,去见公主!”

    :骑士之间为女性决斗的胜利者,有权向女士要求得到奖赏,这种奖赏可以是一件有象征意义的物品,或者是某种权力。

第二十二章 一块手帕的代价

    石头地面被踏动发出的沉闷响声直接传进行宫里的房间,那种带着巨大压力的声响和虽然没有人大声说话却能感受到的空气中孕育的躁动让房间里的侍女们一阵惊慌。

    她们不知所措的看着抱着公主的黛萝,有两个年龄幼小的侍女已经因为惧怕躲到了黛萝的身后。

    “你们惊慌什么?”黛萝扶着伊莎贝拉靠到单背床上,然后她直起腰来带着愤恨怒斥着惊慌的女孩们“你们忘记了公主和自己的身份吗,难道他们敢把阿马里克国王的女儿和鲍德温国王的妹妹怎么样吗?”

    “可是如果这些暴民造反了,他们就不会畏惧上帝了。”一个年长的侍女声音颤抖,她不住的看着房间门缝外晃动的人影“我们快跑吧,护卫们能挡住他们一会儿的,我们去找雷蒙伯爵,要不去找西比拉公主,求她们保护我们。”

    “闭嘴!”黛萝的脸上一片煞白,尽管她也因为紧张心脏激烈的跳动,可是骄傲让菲奥雷伯爵的女儿倔强的站在门前不肯离开“我们哪也不去!这里是公主的行宫,如果我们逃走了,那公主就再也没有颜面了。难道我们要去乞求那个西比拉和盖伊保护?那公主还怎么和她争夺王位?!”

    “可上帝呀,我不想让那些暴民杀掉!”侍女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叫,提起裙角奔到门边就要开门向外冲。

    “嘭!”,一柄长剑从后面擦着她的身体飞过直接钉在门上,剑柄不住晃动发出一阵“嗡嗡”声响!

    “上帝你疯了,你们都疯了!”侍女吓得后背紧贴在门上惊恐的看着还保持着投掷姿势的黛萝“你们所有人都是疯子,汉弗雷、伊莎贝拉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做的那些肮脏事!你们都是要下地狱的罪人!”

    “闭嘴贱人!”伴着从黛萝嘴里蹦出的怒骂,她象只灵巧的狸猫般突然一步冲到那侍女面前抓住她的头发,把她仰起地脖颈在旁边钉在门上的剑刃上用力一抹,随着一股血水喷溅而出。那个侍女全身抽搐的软倒在她的脚下。

    在剩下女侍的惊恐中黛萝拖着那个侍女软塌塌的尸体一步迈向门外!

    “拿起武器!”黛萝敞开房门向守在门外的女骑士们发出呐喊,她毫不在意她们看着被她拖着地尸体流淌在地上的鲜血意外地表情,嘴里高声命令“为忠诚和荣誉而战!”

    “前横列!布阵!”伴着一阵呼喊。早已经闻声聚集起来地女骑士们立刻在走道和门廊里各自寻找有力位置。外围地骑士拔剑出鞘排成一队。双眼紧盯着已经因为人群接近变得昏暗起来地大门缝隙。而伊莎贝拉房间门口。几名女骑士身子交互紧贴。剑尖平直。双手持剑举在脸侧严阵以待!

    “咚咚咚”。一阵让人紧张地敲门声从外面传来。在深吸一口气后黛萝微微示意。一个仆人终于慢吞吞地走到人影晃动地门前。伸手推开虚掩地大门。

    尽管早有准备。可是当看到眼前地情景黛萝还是惊愕地有些发呆。

    在她地面前。居然是黑压压一眼看不到头地人潮。她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有一天看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

    这些人当中有地身穿华衣。有地看上去是个骑士。有地身披麻袍。有地看上去就像苦修者。有地则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人。可是让黛萝意外地是这些人都似乎因为兴奋而激动。他们用让她不安地热烈眼神注视着自己这边。

    看着那种眼神。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和刚才被她杀掉地那个侍女一样选择逃走。可惜她不能。

    “你们要干什么,退后!”尽管没穿盔甲,可黛萝依然提着长剑大胆地穿过前列守卫走到人群面前挡在大门口。

    “决斗的奖赏,见公主!”人群里响起大喊。他们不住喊着,看到阻挡在门口的黛萝已经有人开始不满的斥责起来。

    这让远处的人更是躁动,他们不停的纷纷议论。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猜测的话题再次喧嚣起来。

    “黛萝骑士,请转告伊莎贝拉公主殿下,我为她的清名和我自己的荣誉之战已经结束。虽然特洛恩地汉弗雷是公主地丈夫,但是他却侮辱了殿下的名声,而且他也侮辱了我。所以我选择和他决斗,”伦格盯着黛萝地眼睛,他发现这个女骑士看着他的眼神中似乎透着莫名的恨意“请转告殿下,我来为自己的胜利讨取赢得的回报。”

    “你杀了殿下的丈夫,然后来向她讨取让她成为寡妇的酬报?”黛萝略显红润的脸颊上映着一片激动的红潮。手上倒握下垂的长剑剑尖在地上划起一道长长的划痕“子爵如果你还有良心。就请你不要来打扰公主,你让她成为了寡妇。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可怕的事情了。”

    “愿上帝保佑死去的汉弗雷伯爵,”伦格轻轻低头念上一句之后立刻抬起头来坚定的说“请允许我觐见公主,虽然我是为了她而战斗,但是如果殿下认为我是杀害她丈夫的仇人,我愿意接受任何为此发出的挑战。她只需要派出她的骑士,我就会在任何时候接受挑战。”

    “可是你现在带领着这些人更像是在威胁!”黛萝看向喧嚣的人群,她暗暗被这些人哄闹的场面震惊着,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更想不到被自己轻视的这个没有任何靠山的新晋子爵居然会引发起这么巨大的骚动来。

    “骑士,我是勒芒的安施泰特的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对我的任何指责都请考虑到我的身份。“伦格原本平静的眼神变的犀利起来,他知道现在对自己有利的形势正压迫着这位女骑士和她的公主”我只想按照骑士礼仪和规则得到我地奖赏,如果你把这个当做威胁,那威胁公主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崇高的骑士规则。”

    “狡猾的诡辩者。”黛萝心底愤恨的自语,可她却无法否认被无数骑士推崇的骑士法则那铁一般的实施。

    “那么你想得到什么?!”伊莎贝拉地声音从黛萝身后响起,在人们喧嚣的低声哄闹中,伊莎贝拉在两个侍女地搀扶下穿过守在房间肯口的女护卫们走到大门前。

    “殿下。请你进去!”黛萝紧张的举起剑,她身后的护卫也立刻举起长剑对准开始向前涌动的人群。

    “这是我的行宫,就是我地领地,我绝对不会退缩!”伊莎贝拉带着傲慢的腔调扫视着对面的人群,在她威严注视下,前面的人们开始变得胆怯起来,常年来对对贵族形成的畏惧和鲍德温家族巨大地威势展露了出来。那么多的人却在一个年龄还幼小的公主面前胆怯了。

    似乎对这种情景感到很满意,伊莎贝拉看到伦格的时候脸上露出少许的讥讽。尽管胸上的伤口在走动的时候牵扯得一阵阵的发痛。可她还是坚持慢慢穿过最外围的护卫走到了伦格面前。

    “子爵,你杀了我丈夫是吗?”伊莎贝拉用让人无法分辨出是什么感情地空洞声音询问着,她看着伦格的眼睛里也空洞得没有任何神情,这让人不知道对于丈夫的死,她究竟是高兴还是悲伤。

    “那是我们决斗的结果,殿下。汉弗雷伯爵守护了一个骑士的尊严和名声,他没有因为畏惧死亡而逃避,所以他的失败也是他的荣誉,”伦格轻声回答,虽然他不知道伊莎贝拉究竟在想什么“我为能和这样一位骑士决斗而感到自豪。”

    “你为能杀死他而自豪吗?”伊莎贝拉不含感情的声音开始急促起来。她似乎一片涣散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犀利了“你为让一个女人成为寡妇而自豪,他为守护了自己地尊严和名誉自豪,那我呢,我该为什么自豪?!”

    “殿下,汉弗雷伯爵在最后时刻呼喊过我爱你伊莎贝拉,我想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他是为了你而决斗。”伦格轻声转述着汉弗雷人生中最后那句话,他看到伊莎贝拉听到这话时脸上地抽搐,也看到了她眼神中那一抹明显的杀机。

    “那么你现在想得到什么样地奖赏呢。贵夫人的花环还是一个代表爱慕的戒指?”伊莎贝拉突然带着轻松的腔调问着,就好像是在向一次普通的决斗胜利者询问想获得什么奖品一样。

    看着伊莎贝拉突然的变化,伦格不能不暗暗感叹于眼前这几乎还不算是成年女人的深沉,鲍德温家族的人似乎天生就是权力斗争的主角,这个想法在他的心头一晃儿过。

    “我希望能得到您随身的手帕,殿下。”

    “轰”一阵轰叫从后面传来,人们疑惑而不满的大声议论着,有的人已经开始愤怒的高呼“不能这样!”“这是亵渎!”。

    “你的胆子很大,可是你难道不怕这些人会因为这个离你而去吗?难道你不怕因此你成为第二个汉弗雷吗?”伊莎贝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她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自己要求代表着以身追随的手帕“

    “殿下,我希望得到你的手帕这是我的权力。也许您不希望把这个代表着你心意的东西赠与我,但是如果你坚持这样,那么你没有想过会引起更多的人对你的手帕的窥伺之心吗。殿下,难道你希望发生一场争夺吗?”伦格低声对伊莎贝拉而变说着。他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是听在伊莎贝拉耳中去如同一道道的惊雷在敲击她的内心。

    “如果我赠与你我的手帕,你会帮助我吗?”伊莎贝拉让声音柔和些,至少不至于让旁人看出自己的不安。

    “殿下,我对你的手帕并不感兴趣。”

    伦格毫不留情的回答让伊莎贝拉的脸上一阵燥热,她有种想拔剑杀了眼前这个人的冲动,虽然还只有十六岁,可是她却始终以自己的容貌和高贵的出身而自傲。在她眼里几乎找不到能和自己匹配的男人,即使是那些她虚于委蛇的男人,在她的内心里也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眼前这个人却让她难堪的直接说对自己并没有兴趣,这让伊莎贝拉有一种自己被彻底侮辱了的愤怒。

    “那么你究竟想得到什么?也许我可以在赠与你手帕的时候用你想得到的东西偿赎回来。就如同当初洛林男爵做过的那样。”伊莎贝拉让声音缓和些,再缓和些,只有这样她才能从愤怒中慢慢的清醒,也到了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个人与其说是在讨要手帕或者说是想侮辱自己,不如说是在和自己讨价还价。

    他想得到的绝对不是自己,更不是所谓胜利者的虚名。伊莎贝拉在心底肯定的告诉自己。

    “殿下,如果您允许,我希望能用您在圣墓大教堂的那间祈祷殿作为您手帕的交换。”伦格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尽管这意图产生的是那么突然,可是他却坚持用眼前一闪的灵光代替了想要获得一块领地的诱惑。

    “你想要我的祈祷殿?”伊莎贝拉诧异的看着伦格,在她原本的想法中以为这个人会像当初贪婪的洛林男爵一样提出让她无法接受的条件。

    “是的,是您在圣墓教堂的祈祷殿。”伦格再次重复,他要让身后的人都能听到这个,然后他转过身看了看,他看到法兰西斯居然还跟在自己的身后,虽然不知道汉弗雷临死前所说的表弟是不是他,可伦格可以肯定他们之间是有着亲密关系的。所以对他居然没有去收殓汉弗雷的遗体,而是还跟在自己身后伦格感到有些意外。

    “请到这里来修士,”伦格向法兰西斯微微示意,在这位未来的圣徒走近之后,伦格向伊莎贝拉说到:“殿下,我在这里邀请了一位见证人,他将见证您赠与我手帕的事实,当您在祈祷殿里再次收回您手帕的时候这位尊敬的教士也将作为我们的见证。”

    看着法兰西斯,伊莎贝拉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可她立刻清醒过来。

    “好的,既然这样那么我也请我的骑士队长黛萝作为我的见证人,那么请吧大人。”她转过身在侍女的搀扶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同时她低声问着“子爵难道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那间祈祷殿虽然因为圣墓教堂而地位崇高,可是却无法和一块富庶的封地相比。”

    “殿下,如果我认为这是一个诱惑,那就是无理的把你和魔鬼相比了,不过这个诱惑的确很大,可是对我来说那间祈祷殿才是最大的财富。”

    “那就如你所愿吧。”伊莎贝拉示意侍女推开房门。

    就在这时,伦格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从房间里弥漫而出。

    贵妇赠送贴身携带的手帕,在西方隐喻以身相许。

    :决斗胜利者向贵妇索要手帕是骑士风气,如果该贵妇不愿意,那就必须用其他东西换取回自己的手帕,洛林伯爵曾经利用这一习惯法得到一座城堡。

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二十三章 决斗的奖赏

    伦格手里紧攥着一块素白色手帕,上面用黑色丝线挑绣的字母“L”如同一条仰起头的蛇般扭曲着。

    当他向期待的望着的人群高高举起手帕的时候,欢呼声立刻响彻整片街道。人们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得到了应有的奖赏而高兴,或者是为某种他们心底一直被压抑的东西得到伸张而高

    看着如火如荼的激动人群,伦格突然想起了前世曾经无意中看到过的一本书中的话:

    “我们必须承认,对英雄的崇拜其实只是自我意识和自我移情的产物,当现实**无法实现的时候,人们就会祈盼英雄的出现。”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伊莎贝拉从房间里走出来,她看着伦格的背影冷漠的吐出每一个词“那么就请离开我的行宫,另外请你不要忘记,你杀的是鲍德温家族的人,是第一个鲍德温国王和阿马里克一世的后人,是最后一个鲍德温的家人。”

    “正如您所说,最后一个鲍德温。”伦格转身看着公主“殿下,说到这个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意义。”他把声音放低,在外人看上去就如同是在向公主**般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殿下,您知道,鲍德温家族已经没落了,原来的耶路撒冷已经随着最后一个鲍德温死去了。”

    说完,伦格向后一退,在所有人面前单膝跪下,低头向伊莎贝拉说到:“殿下,感谢您允许我为您的清誉而战,这是我的荣幸。我将把这条手帕作为我战斗的标志。除非你认为我不配用它表达对您地敬仰。我会毫无怨言地送还您的奖赏。”

    “子爵,能得到你的关爱是我的荣幸,”伊莎贝拉牙咬得几乎要发出响声,可是她却不能不配合这个可恶的人在众人面前表演“可是我认为这地确并不合适,虽然你冒着生命危险为我而战。但是你却也是杀死我丈夫的人。不论是对我丈夫的忠诚还是我个人的良心都不能允许我把这样的信物送给你,所以我请你能把那块手帕还给我。这是我地请求,子爵我相信你是位真正的骑士,是能够让一个新寡地女人完成她的心愿的。”

    “讨还奖赏?她要讨还奖赏!”人群里爆发出一阵不满,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向后面看不清发生了什么的人传着话,有的人还不满的高声谴责这种行为。随着声浪越来越大,呼喊声最后汇集成了一个声音:“决斗的奖赏,骑士的赎尝!”

    “骑士的赎尝……”伊莎贝拉嘴里喃喃念叨着这句话,她愤恨地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伦格,她这时觉得这个人比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可恶“那么子爵如果我想收回我的手帕,需要向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才肯答应我?”

    “殿下,能为您效劳已经是我是的荣幸了,如果您一定要用赎尝的方式取回您的手帕,我不敢违背您的意思.那么就请将您在圣墓教堂地祈祷殿赐予我,这将是为所有来耶路撒冷朝圣者开辟地殿堂。[]”

    “为所有朝圣者开辟的殿堂?”一直看着这一切地法兰西斯诧异的问着,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为这个向伊莎贝拉索要她的祈祷殿,他尽量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问到:“请问这是为了什么?”

    “教士,你和我一样看到了这里所有的人,他们当中有富人和骑士,可更多的是一贫如洗却虔诚的信徒。他们当中很多人卖掉自己仅有的财产来到圣地,是为了得到救赎,难道我们就不能为他们做出自己应做的吗?如果能用手帕换取这座祈祷殿。我宁可放弃自己这个权力。只希望这个地方能成为我们所有人守护上帝神圣意志的一个地方。”

    “对,这是真正的。真正的……”法兰西斯低声呻吟着,他抿着嘴唇微微点头然后转过身向人群举起手臂大声高呼:“Buon,这是真正的Bun!(善行)”

    “上帝保佑!”“Buon万岁!”

    一片欢呼响彻街道,这时不论是不是听懂这句话的人都发出声嘶力竭的欢呼,似乎只有这样才体现着自己的虔诚和信仰。

    “难道你不憎恨我杀了汉弗雷?”伦格看着法兰西斯“你曾经为他向我求情,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认为汉弗雷将死在我的手下,可是你还是为他求了情.我想你应该就是他所说的表弟,而他希望你能把他的遗体送回阿西西。”

    “憎恨?大人,如果说憎恨我更憎恨让汉弗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他不该成为公主的丈夫,更不该从一个虽然贫穷却一直虔诚的年轻人变成一个热衷权力的人。”法兰西斯轻轻叹息着“这对他是好事,他现在已经彻底解脱,他自由了。”

    “你说的是我的丈夫,尽管他已经死了,可我不会允许你这样诋毁他,入宫你不是个教士,我会让我的骑士和你决斗,也许我自己也会向你提出决斗!”伊莎贝拉愤怒的斥责。

    “不过一切就这样吧,”说着她终于支撑不住似的微微靠在黛萝手臂上“我会让王族总管把祈祷殿的所有权书送给你,”说到这儿,伊莎贝拉突然睁开疲惫的眼睛抬头看着伦格“那么说,这就是你要杀死我丈夫的理由了,只为了得到我的祈祷殿?这不是很奇怪的理由吗?”

    “殿下,你丈夫的死是一种裁决,这不过是上帝通过我的手来完成这个裁决,就如同上帝要通过萨拉丁来考验我们所有人一样。”伦格不置可否的低头行礼,然后恭敬的把手帕抵到伊莎贝拉面前“请收回您的手帕,这代表着您对自己未来的意愿。”

    看着伊莎贝拉捏着边角轻轻抽走手帕,伦格心里不由暗暗跟了一句:“即使我不杀他。\你们又还能做多久地夫妻呢?”

    缓慢地转身。在人们自动让开的道路上,伦格抬手请法兰西斯和自己一起走上前进的道路。

    黑色长袍的帽兜再次盖住他的脸,可是在他眼睛地余光即将被帽兜挡住的时候,他看到了孤寂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伊莎贝拉,这让他心头一阵感慨。

    如果一切没有发生变化。那么鲍德温四世同父异母地妹妹伊莎贝拉公主和特洛恩的汉弗雷地婚姻将在两年后的某一天被人为的活活拆散。虽然从没有人认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拥有过幸福,可是这位公主曾经为了维护这段婚姻用进修道院来威胁她的母亲。

    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摆脱被安排的命运,她成了另一个人的妻子,只因为这个人要当耶路撒冷

    那么现在呢?伦格一边走一边无奈的叹息,他觉得命运女神这个神秘莫测又反复无常的女人。似乎乐此不彼的不住玩弄着某个拙劣地游戏,伊莎贝拉和特洛恩的酒鬼汉弗雷的婚姻纽带。并没有被她母亲的权威拆散,却最终被自己的利剑割裂。

    这不能不让伦格觉得所有人,都好像是在一座永远无法摆脱的迷宫中摸索,不论多少歧途,最终的终点却永远是那早已注定的一个。

    在人们的欢呼和簇拥下伴随在伦格身边地法兰西斯听到了把脸躲避在黑袍伸出地伦格落落寡欢的自语。悄悄歪头看着年轻子爵隐隐可见地侧脸,他看到了伦格脸上和这个为他的荣誉沸腾的场面截然相反的失落和寂寞。

    “最真实的存在只有命运……”法兰西斯在心底默默重复着这句听上去颇为耳熟的话,一阵深深的震颤不由袭入他的心田,他不由暗暗问到:

    “那么这个人的命运又是什么呢?”

    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用决斗的奖赏换取了伊莎贝拉公主在圣墓教堂的祈祷殿。

    这个消息象旋风般的在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里传诵,就如同之前他决斗一样费解的人们纷纷议论着。不论是贵族或是神甫,也不论是良家妇女还是走街串巷的娼妓,每当人们见面的寒暄之后,就会立刻投入这个听上去完全是赔本买卖的话题之中。

    贵族们把他的行为归于骑士的高洁,神甫们把这个举动看做是上帝的感召,良家主妇感叹上帝宠儿的自持,而娼妓们则用不屑的语气说:“那不过是一个王室婊子幽会的私所,天知道她会不会和他在那种地方做出亵渎的事情来。”

    每一个人都用自己想象的结果评价着这件事,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则让他们开始觉得。这个上帝宠儿真的在为耶路撒冷带回某种似乎早已丢弃许久的东西。

    “他居然真的那样做了吗?”

    盖伊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他看着站在对面的自己的传令官克里福德骑士:“你是说他真的把我赠给他的房子改成了朝圣者的庇护所?然后在得到祈祷殿的所有权书之后就把它直接呈给了赫拉克留主教(即耶路撒冷主教)?”

    “是的殿下,圣枪的守护者并没有食言。他向人民许诺会献出自己的住所和即将得到的祈祷殿。而现在,他的诺言实现了。”传令官微微撇撇嘴角“他看来倒像个守信虔诚的骑士,一个建立朝圣者庇护所的完美骑士。”

    “你对他的印象不错?”盖伊微笑着拿起桌上盘子里的一个葡萄放在嘴边微微旋转着“那么伊莎贝拉呢?她那边又怎么样?”

    “哦殿下,公主那边已经一团糟了,”传令官带着幸灾乐祸的口气随手抓起一个坚果用力一捏,“咔”的一声,里面的果实被挤了出来“我想雷蒙伯爵大人这时候一定焦头烂额,至于伊布林的巴里安,我想他这个时候连他的那个莽撞儿子都管不住了。总之,这次我们的圣枪守护者真的为您立了件不小的功劳。”

    “你的确认为他不错,”盖伊肯定的点点头,把葡萄随手扔给爬在旁边的猎犬“那么你认为他能为我做什么?当骑士似的神甫,还是当神甫似的骑士?”

    “不不,这些都不行,如果您让他做这些事,那就如同让一匹战马去当驮马。”克里福德骑士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晃动着“如果是我,我会让他成为我在圣墓大教堂里替身,让他那比任何人都更接近天堂的耳朵倾听上帝的声音。”

    听到克里福德骑士近似犯罪的话,盖伊的眼睛微微一眯,可他还是没有说什么,一时间房间里除了桌子下的猎狗发出的低沉的哼声一片寂静。

    “所以你不是公爵,你只是传令官。”盖伊拄在扶手上的右手食指遥遥点着克里福德的鼻子“好了,去为我准备一下,去邀请所有人来,雷纳德,赫拉克留,杰拉德还有我们所有的人,让他们到我的宫殿里来赴宴。让我妻子的侍女们去为我赶制一件最豪华的衣服,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的体面,总之一切都要最好的。“遵命我的殿下,”传令官恭敬的鞠躬行礼,可他的腰并没有直起来,而是依然就那么弯着抬眼看着盖伊“那么,殿下我能问一下您这个宴会是要以什么名义召开吗?”

    “名义?对了名义……”

    盖伊似乎才想到什么笑话般呵呵笑着,他也学着传令官的样子拿起一个坚果用力一捏,然后看着纹丝不动的坚实外壳稍微出神。

    接着他就顺手抓起身边的匕首,倒转握柄,用上面镶嵌的昂贵宝石“嘭!”的一声狠狠把那个坚果连同果实一起砸成了一小堆碎块。

    “去告诉所有人,今天的宴会是我要为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子爵授予封地。”

    说完,盖伊就抓起那些碎块连皮带瓤的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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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二十四章 祈祷殿的秘密

    一座用石头造成的宫殿远远矗立在靠近圣墓教堂东南侧的一个角落里。爬_书_网】和其他那些或恢弘或典雅的宫殿相比,这座建筑就显得太深邃了些。

    和其他建筑不同的风格让这座祈祷殿看上去稍微有些怪异,整座宫殿是一种向远处延长出去的样子,带着些许希腊与古罗马式风格的石头门楣上雕刻的众多神像有着明显的损坏痕迹,那痕迹看上去似乎时间并不长久,和这座建筑年代比较起来就近的多了。

    即使只从外面看,也可以感受到这建筑的一种森然,完全由几十根粗重石柱支撑的穹顶象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棺盖一样压在宫殿上面,让人有种很压抑的不安。

    作为它原来的主人,伊莎贝拉几乎没有来过几次这座属于自己的祈祷殿。甚至这座看上去微显偏僻的宫殿内部有几个房间她都并不清楚。

    事实上在这座完全用石头砌垒起来的宫殿里,除了最深处一个房间壁龛里安放的一尊耶稣像之外,整座宫殿里都是空荡荡的。

    两侧整排巨大粗重的灰色石柱象受阅的士兵般向宫殿深处延伸,带着少许异族风格的半圆穹顶看上去黑黝黝的,除了几乎开在贴近房顶边缘的狭窄窗子里射进的一束束的光亮,整座宫殿即使在白天也显得有些阴暗森然。

    也就是因为这种阴暗森然,使的伊莎贝拉从来不喜欢这里。

    单独走在巨大石柱间的空旷走廊里,伦格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踏起的一层层的尘土,听着自己地脚步声在宫殿里回荡,一种难得的宁静让他不由微微闭上眼睛。倾听着风声从窗子里吹进来在宫殿里掠过发出的声音。

    直到另一阵脚步声从有些昏暗的宫殿深处的房间里传来,停在他的面前。

    “这里的确很偏僻,难怪伊莎贝拉不愿意涉足这个地方,甚至这地方看上去有些阴森,”法兰西斯回头看着四周喃喃的说,不过他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盖地兴奋“难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大人?”

    “当然,教士,何况我已经把拥有权书呈给了耶路撒冷主教。虽然我想不出赫拉克留主教会怎么安排。不过他能答应我把这个地方作为让你传道的场所,我还是十分感谢的。”伦格轻松的看着对这一份突然地礼物似乎还无法相信的法兰西斯。

    “这真是一个奇迹。”法兰西斯双手合在一起放在嘴唇下微微作揖,他没有想到这个刚刚认识不过几天的子爵居然会突然为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他还记得当头天晚上自己象往常一样托着饭钵,在肮脏低矮的贫民草棚地窄巷里传播上帝福音时,看到这位子爵的惊诧。尽管他也听说过这个子爵地出身。但是当他知道这个人不但真的把自己那座堪称豪华的房子,当成了那些贫困朝圣者的庇护所,甚至还毫不犹豫的把刚刚得到的那座祈祷殿献给了耶路撒冷主教,而他唯一获得的使用权居然是为了给自己寻找传道的场所之后,法兰西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个年轻人了。=小说首发==

    “你是一位虔诚地人。大人。你会有好报的,”法兰西斯微微捧起伦格的手放在嘴边“这个吻不是因为你送给了我一个传道的场所。而是因为你的虔诚和对上帝的爱。”

    “或者应该说是命运的安排,教士。”

    伦格微微一笑,他知道还会有更让这位未来的圣徒惊讶的东西,尽管知道这些东西可能不是现在地他能接受地。可想到在以后那悠长的几百年间让人闻名丧胆地宗教审判所就是由这个人宣扬的东西中演绎出来,伦格就觉得即使立刻告诉他也是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你说这个地方有些阴森是吗?或者说你认为这不是个很能让人愉快得起来的地方?”伦格示意法兰西斯随着自己向宫殿深处走去,同时他看似很随意的询问着。

    “哦,我这么说也许有些忘恩负义,可是这个地方的确让我不舒服,我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这里好像总有某些邪恶般的东西让我不安。”法兰西斯忐忑不安的看着四周。

    说不出来的不安让他越走向昏暗的深处越有种莫名戚然。看着身穿黑色袍子的伦格几乎完全和这里的阴暗融合在一起的样子,法兰西斯突然觉得这个地方还真的是很适合这位和年龄明显不符,稍显阴沉的青年子爵。*

    就是这里,前世曾经听说和看到过的那些东西。伦格带领着法兰西斯在长长的深邃走廊里走着。空旷的宫殿里两人的脚步声一直向深处传去,似乎在召唤着什么隐藏的东西。

    “一,二,三,四,就是这儿。”循着记忆里还能想起的轮廓。伦格来到宫殿第四个房间的入口处。狭窄的只能容一个人进出的入口把并不宽阔的房间从外面衬托得看上去很大,可是房间里突然变得逐渐低矮下去的顶棚却有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伦格走进阴暗的房间。顺着石头墙壁的左侧微微观看着,即使是知道即将会发现什么,可他还是为即将发现的东西感到阵阵战栗。

    终于,在一块略微突出墙壁的大块石头前他停了下来,在法兰西斯疑惑的注视下,伦格用手在冰冷的石缝间抚摸着,慢慢的当确定自己的想法之后,他回头对法兰西斯平静的说:“教士,当你要为主宣扬清贫守贞美德的时候,不知道你会不会对即将发现的某斜东西感到震惊或困惑。”

    说完,他拔出随身的佩剑开始沿着石缝撬动起来。

    “你在做什么?”法兰西斯看着奋力挖掘的伦格不安的问,他这时候认为自己也许跟着这个人来到这里是个错误了,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不过从他的举动看显然这一切都是早有计划地。*

    这让法兰西斯甚至在想。他和汉弗雷的决斗是不是也是早有预谋的。

    “看来暂时是挖不开的,不过就是这里没错了。”伦格终于停下来,他抓起地上掉落的封堵石缝的泥土在手上捻动,当他确定那些泥土坚固和干硬的程度正如自己猜测的那样之后,伦格抬起头向法兰西斯微微一笑:“教士也许我的行为让你有些害怕了,不过你很快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你尽管放心,我所做地一切都并不违反我的信仰和遵守的准则。”

    说着,他回头看看已经被自己撬得边沿缝隙十分清晰的墙壁自语着:“看来要不少人来做这个活了。”

    如果需要人,在耶路撒冷是绝对有的。

    远道而来地农民朝圣者。有着名义却一贫如洗的下级骑士,在街头徘徊不知所谓的流浪汉,还有那些虽然赚了些钱却又散尽家财只身来到遥远东方,只为得到心灵宽恕的小商贩。

    这些居无定所的人在怀揣着狂热和激情来到圣地之后,就盲目地在耶路撒冷纵横交错的街头巷陌间游荡。当这些人地热情随着时间和衣食住行的原因,从开始的狂热激情支持下逐渐冷却下来的时候,因为无所事事和现实的困苦而导致的寻衅滋事,还有天生本性的贪婪和偷窃就在整座城市里不住的四处蔓延着。

    这几乎是所有耶路撒冷的统治者都清楚却又都熟视无睹地现实,对他们来说不论是已经拥有宝座的还是正在争夺宝座的。他们关心的都不是那些街头巷尾的露宿者。

    所以当有一个人说要把自己奢华的住宅作为贫苦朝圣者的庇护所之后,不论是在耶路撒冷的居民还是在朝圣者当中。都立刻响起了一片由衷的欢呼。

    所以也就当人们知道这个人需要有人能帮助他地时候,立刻就有很多人自告奋勇地向祈祷殿涌去,而当更多的人得知这座祈祷殿将做为为他们准备地布道所之后,聚集起来的人就更多,以致那些首先来到的人们为了能得到优先效劳的权利而和后来者发生了不大不小的冲突。

    以致当伦格听到喧嚣的叫喊声从宫殿里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让他颇为感慨的一幕:

    一群早先来到的朝圣者手拉手的站在祈祷殿的台阶上阻挡着其他人的进入,在他们身后几个看上去穿得比其他人体面的人正指挥着这些临时的守卫驱逐着后来的人群。

    他们站在台阶的最高层向下俯视众人的神态是倨傲的,倨傲得如同自己就是拥有特权的贵族,而那些晚到者就应该被他们排斥在外。

    看来人性的卑劣。并不因为你是否站在一块称为圣地的土地之上……

    伦格看着眼前一切暗暗感叹着,虽然选择祈祷殿的决定更多的是出于他自己的私心,但是看到在一个还没有丝毫迹象表明可能会形成一个群体的人们中间,居然这么快就出现了所谓的特权者,伦格还不由不为人性中卑劣一面的顽固叹息。

    “上帝的宠儿;来了!”“子爵大人来了!”不知道是谁首先呼喊了起来,人们立刻向那些阻挡者的身后看去,当他们看到在法兰西斯的陪伴下走出大殿的伦格的时候,一阵欢呼声立刻响起。

    “为你祈祷!”“上帝宠儿保佑我们得到宽恕!”

    站在高高的长台阶上,伦格看着下面的人们。这个时侯的他似乎又回到了站在的黎波里城墙上万众瞩目的那一刻。

    只是那时的他面对的是可能随时从敌阵中射出的箭矢。而现在,他则要防备从所谓自己阵营的角落中射出的冷箭。

    “这座祈祷殿已经归为耶稣撒冷教区所有。我们所有人在这里都是过客,就如同我们是人生的过客一样。”伦格向那几个围拢过来似乎是在讨要一种被承认的特权的领头人轻轻解释着。尽管知道这种所谓的特权迟早都会出现,可这时的他需要的是人民而不是贵族,至少现在他还不需要。

    “我们是上帝的子民,上帝对自己的每一个孩子都是宠爱的,尽管最终上帝选择了一个最得宠的得到上帝眷顾,那是我们的耶稣基督。可是这并不是告诉我们上帝就不爱其他的孩子。”伦格走到最高一级台阶的边沿,他看着下面逐渐聚拢来的人群,这时候祈祷殿前的小广场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人们都在抬头看着这个为他们用可怕的决斗换取了一座布道所的人,等待着他再次开口。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伦格抬起右臂向前平伸,然后他侧身向着石头宫殿的入口微微一挥:“这里属于你们,属于你们所有人。请进我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为这座属于我们自己的布道圣殿尽力。”

    “万岁,布道圣殿与主同在!”“为主的荣光布道,上帝保佑你!”

    激动的人们欢呼着,叫喊着,他们冲破了原来那些阻挡者向宫殿里涌去。看着后面的人群,头前冲上台阶的一些人在经过伦格身边时立刻围拢起来为他守卫,而且就是这些人,似乎有意无意的把之前那几个一直围拢过来的领袖排斥在了人群之中。

    看着这似乎永远不可避免的无形争斗,伦格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却又玩味的笑意。

    终于,在人们的簇拥之下,一群人来到了祈祷殿深处那间狭窄的房间外。在这里,因为过于窄小的石头入口而无法一拥而入的人们,只好看着一些幸运的被挑选出来的人手握工具挤进了房间,在所有人充满忐忑,好奇的注视下,随着伦格发出的号令,斧头重锤纷纷砸到了那块突出的石头上。

    终于,伴着那石头逐渐松动,开裂,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漆黑洞口!

    顷刻间,随着一股掩鼻难闻的恶臭,房间外的人们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阵惊骇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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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浴火王朝第二十五章 一个教团的诞生

    中人欲昏的污浊恶臭从墙壁破裂的缝隙中传了出来,在人们纷纷用手捂住鼻子躲避那股味道的时候,他们也听到了离裂缝最近的几个人看着裂缝里面发出的惊叫声!

    人们看到那几个人惊惧的向后退去,而就在这时,伴着从那个洞口里发出的一阵哗啦的重物滑落声,一只干枯漆黑的骨臂咣当一下从里面耷拉了出来。

    “上帝,地狱!”一个人捂着嘴巴大叫着,他扔掉手里的工具转身就跑,可也许是因为过于恐惧,他居然不知道找准穿过那道异常狭窄的房门的去路,以致他直直的撞在了石头门框上。

    “地狱,地狱,那是个地狱!”那人歇斯底里的指着裂缝中的那条探出的骨臂大叫着,在人们惊恐无比的注视下,伦格走到了那个洞口前,他强忍着心底的恐惧和喉咙间的翻腾的呕吐,咬紧牙关向里面看去。

    尽管在将近千年之后早有耳闻,而且看到过很多有关这个地方的描述和展示,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伦格还是觉得自己有种可能会窒息的恐惧和震惊!

    就在这座祈祷殿墙壁另一边的洞窟里,一个由无数枯尸骸骨堆积起来的巨大的泛着**臭味的尸山出现在了人们的眼前。

    腐烂的衣服包裹着一具具已经干枯的尸体叠摞在一起,已经干瘪的大堆头颅扯裂着露出牙根的下巴扭曲的歪在一边。更多的是明显被砍剁致死地累累残尸东零西落的躯干似乎是在向已经彻底呆住的人们展示一个活着的人间地狱。

    “上帝,这究竟是什么!”法兰西斯惊惧的全身颤抖,他没想到自己对这座宫殿的恐惧居然变成了现实,可怕的一幕就隐藏在和自己只有一墙之隔的另一边。\

    似乎来自地狱地死亡幽灵早就躲避在这座宫殿的阴影里,耐心的等待着有朝一日有人会揭示开这个可怕的秘密。让自己看到这能让人发疯的一切。

    记得当后世就是这座宫殿夹壁中的秘密被考古学家们最终发现地时候,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曾经让他们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惊诧,可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兴奋。他们通过那些尸骨上残留地各种伤势知道了他们是被杀戮而死的事实,又通过这些殉难者身上发现了他们地身份。

    而现在,伦格可以说未来的考古学家们是不会再发现所谓的“尸骨教堂”了,因为自己已经提前千年亲手揭开了这个隐藏着一个巨大残酷事实的秘密。

    “这就是我们的圣殿,真正让人意识到死亡的地方。”伦格强压下心底呕吐的冲动看着洞里的骇人听闻的情景,他慢慢转过身让自己地呼吸平缓些。在令人难以忍受的熏人恶臭中向看着这一幕的民众说到:“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是当初十字军攻下耶路撒冷时,杀掉的异教徒的尸体。”

    “哦,我的上帝!”“难怪这么邪恶,这些可恶的异教徒死了都要骚扰我们。”“他们下地狱是最好的!”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议论,他们带着畏惧和厌恶看着那黑乎乎地洞口里令人胆寒地一切,不住的用各种蔑视地语言和词汇诅咒着那些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具枯尸的躯体。

    伦格看着这些人。他们的眼睛里没有内疚,没有责备也没有忏悔,他们只有狂热和兴奋。

    他们根本无视这尸山中伸出的一双双弯曲抓挠的手,那是还没有死的人被活埋在这里时,直到死亡前最后挣扎的动作。他们也无视其中一具具明显还是孩子甚至是婴儿幼小的扭曲的身体。还有就是那些依稀还能看清楚,几乎都是全裸的女尸。她们在生前所遭受的侮辱让她们的死更加屈辱!

    “这就是所谓虔诚的信徒。”尽管早知道这一切,可伦格还是觉得胸中对这一切厌恶的恶心比那难闻的尸味更加令人无法忍受。

    伦格还记得后世当人们无意中发现了这座已经荒废的祈祷殿墙壁里的秘密时的那种惊骇,当他们从那些已经变为干尸的尸堆里挖掘的时候,每一次的发现都让人们看到了相隔千年前的暴行,当他们发现其中甚至还有明显是被活生生的剖开腹部的孕妇和已经成型的胎儿骨骸时,伦格还记得看到博物馆中这一切的丁超是如何愤怒的想起了另一个关于自己祖国更令人愤慨的悲惨遭遇。

    “头颅如同沙子般在我们的脚下滚动,异教徒带着腥味的邪恶血水象河流般在街道上流着,我们就在这红色的河流里前进,然后毫不犹豫的杀掉遇到的每一个还活着的异教徒。”

    伦格依稀记得有人曾经用这种沾沾自喜的腔调。*叙述首次东征时攻陷耶路撒冷后毫无人性的屠杀。

    如果说在千年之后看到这一切只有些许的寒冷,那相隔不到百年看到这样的暴行,并且还听着四周的人为这种暴行高声赞美,就是完全另一种感受了。

    可是伦格知道这可怕的暴行在这个时候却成了对有着另外意义的东西。

    “上帝拯救世人!”他高呼一声,看着人们的眼光注视向他,伦格轻轻吸了一口夹带着恶臭的空气“上帝的意志让我们来到耶路撒冷,拯救是他令我们摆脱地狱的神圣之举。可是难道上帝不是要拯救所有人吗?法国人,罗马人,英国人。威尼斯人。犹太人,甚至其中有那些异教徒。在上帝的眼中世人都是他的子民,是要匍匐在他意志下的生灵。所以上帝让自己的血亲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为的就是守护这一神圣。”

    “可是美因兹大主教说过杀异教徒不是杀人”“对,只有死了的异教徒才是好异教徒!”人群里有人发出呐喊,这呐喊立刻得到了一片赞同,他们不住的诅咒着异教徒地邪恶和对圣地的亵渎。那种口气和狂热让伦格似乎看到了当初那些举着凶器冲进耶路撒冷的屠杀者的嘴脸,尽管这已经相差将近百年。

    “对,对美因兹大主教来说这是一种拯救,可是难道上帝的意志就只是用死亡拯救吗?上帝的仁慈感召着我们所有人,这仁慈是至圣至高的。我们来到这里的目地也是为了理解和守护这一至圣至高,耶稣基督在复活升天前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世人的道理,也就是上帝的意志。\只有神圣的意志才是我们应该守护和坚持的,所以我为这些死者祈祷。只因为不论他们是否背弃了上帝地意志,他们依然是至高上帝的造物,只因为当他们死后堕入地狱并不是上帝的本意,只因为我相信上帝的神圣光辉拂过每一个人的灵魂。”

    伦格微微转身向那漆黑恐怖地洞口跪下,他双手合拢抵在颌下嘴唇微微抖动着,没有人听到他在说什么。可是人们却因为他的话错愕无比,他们不知道该去怎么理解,有地人则直直的看着同样看着伦格发呆的法兰西斯。

    “大人,”法兰西斯犹豫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低一些在伦格耳边轻问着:“难道你认为异教徒也是上帝的造物。你真的这么认为?”

    “教士,如果异教徒不是上帝造物。难道世界上真的还存在其他的造物者吗?”伦格闭上双眼让自己彻底陷入黑暗之中“不论生前受到什么样的诱惑,人地灵魂最终只会归于一个地方,那是造物者为我们所有人准备的归宿,我的复活就是为了守护这一归宿,为了守护这一神圣。”

    “守护神圣?”法兰西斯声音颤抖着,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伦格有些不知所措的轻轻颤抖着,他从没想到过有一个人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这让他迷惑,费解甚至恐惧“难道我们和异教徒的战争是错误的吗。你是这样想的吗?”

    “耶稣基督一生是在用自己地圣行而不是刀剑战斗,虽然我们无法做到耶稣基督那样地圣迹,但是我们却可以用模仿来弥补我们的拙劣。*所以,守护这圣迹才是我们地职责。”伦格突然站起来,他从怀里取出一面早已准备好的旗帜在阴暗的房间里展开

    不过另法兰西斯意外的是,这面旗帜这时已和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的黑色已经被彻底的红色代替,相反一个黑色的十字架在整面旗帜的中央纵横交叉。

    “惩罚异端是我们的职责,可是拯救和唤醒走入歧途的兄弟更是上帝赐予我们的任务和光荣。所以圣子才会放弃永恒甘愿降临世间传道。才会甘愿接受那杀死他的灾难,而且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最终在流了血之后依然没有放弃世人。”

    伦格双手高举。整面旗帜完全展开,在他的对面,是一大群衣衫褴褛充满狂热的狂信者;在他的后面是堆砌着千万尸骸的可怕坟洞;在他的旁边,是一位为了信仰宁可放弃奢华生活的未来圣徒。

    在这一刻,伦格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说出自己酝酿已久的心声:

    “黑色,是上帝展示给我们所受的苦难。红色,是耶稣基督为我们所有人流出的圣血。十字架,是主基督代替世人受到的浩劫。这就是我的旗帜,是我们的旗帜,是为了守护圣地,圣意和圣迹创造的旗帜,也是我为之复活的责任和命运。这里是神圣的祈祷殿,我们是寻求上帝意志的朝圣者,所以我们就叫做耶路撒冷的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这是上帝的意志,他命令我们守护神圣!”

    “守护神圣!”在一瞬间人们被这个宣言所震撼,如同发酵的面粉在极度膨胀,人们的激情和盲目在这时完全被一种叫做宗教的看不到摸不着的神秘事物所控制。在房间里,在大殿的石柱旁,在外面人群涌动的台阶下,在闻讯而来逐渐聚拢的小广场上,人们相互传诵着这个名字,不住的向自己不认识的人宣扬着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

    不论是朴实的人们,狡诈的人们,狂热的人们或者是困惑的人们,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因为看到了一面崭新的旗帜而激动不已。

    他们当中有的人为自己见证了一个奇迹的出现欢呼,有的人为寻找到了一个自认可以通向天堂的指引者欢呼,有的人为终于成为某个从心底里被接受和尊重的教团欢呼,而有的人,则是为似乎看到一个新的希望,一个能让自己在这一世得到荣耀而欢呼。

    “耶路撒冷的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法兰西斯双手合在一起暗暗念着这个名字,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抓在手心里的木十字架已经被汗水浸得一片油滑,可是这还是不能阻止他心中的激动,疑惑和彷徨,他不住的问着自己“我是吗,我是能守护这个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吗?”

    看到那些狂热人群中喧嚣的激动,法兰西斯为自己的无法选择迟疑着,这时他看到伦格向他转过了身。

    “教士,我的虔诚让我知道自己该走向何处,可是我却还需要一位能帮助我更快的寻找到正确路线的老师,我的主人托尔梅骑士是我的老师,是他教会了我如何成为一个能够战斗的骑士,现在我需要一个能在用教义和笔来帮助我的老师,您愿意当我这个老师吗?”伦格轻声问着。

    “那么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法兰西斯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指引我,让我学到更多的东西,让我探究到更多的上帝的真意。还有就是能让更多的人明白我们的道理。”伦格在最后刻意把我们说的很重,他看到了法兰西斯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露出的兴奋。

    “大人,你想宣扬你对上帝意志的理解吗?”

    “不,是对上帝意志的尊重,”伦格回头指着已经平静下来的人们,他们期待的眼神让法兰西斯的内心一阵莫名的颤抖“看看他们,看看所有人,再看看我们身后那些活着的时候是异教徒,死后堕入地狱的尸骸。教士,是上帝指引我发现了这些,他在提醒我们明白该做什么,难道你不认为我们所有人聚集在这里就是这种神圣意志的安排吗?”

    “是的,是的,是上帝安排。”法兰西斯声音颤抖的回答着,他不住的把双手合起来又放开,终于在伦格的注视下,他向前迈出一步向着所有注视着他们的人大声疾呼:“耶路撒冷的守护神圣意志的虔诚祈祷者!上帝的意志!”

    立刻,欢呼声起,响彻云霄,每个人这时都相互拥抱,互称兄弟。

    “真是让人不可思议的上帝宠儿,真是个完美的骑士。”

    站在离祈祷殿不远的一处高地上,一个人正俯视着那里发生的一切,当他看到在人们簇拥下走出来的伦格和法兰西斯之后,这个叫瑞恩希安的商人嘴里喃喃的崩出了这么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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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三位一体”

    熊熊燃烧的烈火炙烧着已经卷曲起来的大堆干尸,因为已经干枯变得如同枯柴般的尸体被烧成了一截截黑色的焦炭,混杂着泼在上面的牛油和尸体异味的恶臭驱赶着人们离得远远的,大股的黑灰色浓烟从尸堆上升腾起来,飘向头顶黑色的天空。

    这个在祈祷殿外小广场上临时搭建的焚尸场吸引了无数耶路撒冷人,当他们看到那一具具被从祈祷殿里抬出的尸体后,他们当中有人惊叫,有人祈祷,有人则高声欢呼,即使已经相隔近百年,可他们还是为自己能见到当初受了惩罚的异教徒尸体兴奋不已。

    “这些人的尸体将被焚化,他们的灵魂要到世界末日的时候才能得到救赎。”

    站在远处看着火焰中焦黑的尸块和始终站在火堆前的那个背影,法兰西斯向自己身边的一个头发剃成圆圆一圈的年轻人轻轻诉说着。

    在这个年轻人的脖子上用绳子挂着一块平整的木板,木板一端的一个小环钩住了腰带上的铜扣,几张发黄的芸草纸放在木板上,年轻人正用手里一根黑色的炭笔在纸上飞快的记述着法兰西斯的话。

    “你不用每一句都记下来,马克西米安,要知道有时候我们写来的东西还不如口头流传的更长久。”法兰西斯平静的对自己的书记员说到。大概这要算是作为一个苦修者的他来说最奢侈的一种享受了,不过他之所以要在托钵乞食的时候还带着一个年轻地书记员,只因为他的眼睛从几年前开始就好像蒙上了一层如有若无的纱巾般开始浑浊,而且随着时间。那层纱巾也越来越密,到了最近他甚至在稍微晚些的时候看书就有些模糊了。

    虽然他始终坚持自己一个人记录下那些重要的东西,可是常年的眼疾还是让他不得不最终妥协在眼睛的时好时坏之中。

    “可是这句话很重要,一定要记下来。”年轻书记员显然并不以为然,他飞快地在木板上的云草纸上写下了这段话之后,才学着法兰西斯的样子,抬头看着站在火堆前那个既不顾炎热又不顾恶臭的背影有些困惑的问:“他在看什么。好长时间了,他一直没动一动。”

    “我不知道,也许是在倾听上帝教诲,也许是在死者面前感叹生者的际遇。”法兰西斯微笑着拍拍书记员的肩膀“不过很快也许你可以自己亲自去问他,要知道我已经答应帮助他在拉丁语和教义上的学习,而你则可以教他如何把这些东西书写成文字,当然你还是会得到报酬地,尽管可能不是很多。”

    “我为您抄写东西可不只是为了报酬。”年轻的书记员有些不满的嘀咕着,他看着那个和自己差不多也许更小的人的背影有些不情愿的摇摇头“虽然我知道他可能是个了不起地人,可我更想在你您身边呆着,那样我就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马克西米安,如果拒绝可能就是你的损失了,”法兰西斯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恭维露出得意。他一边拍着书记员的肩膀,转头看向似乎在不远处的后面响起的一阵骚动,一边随口说到:“也许你今天为他记下的片言只语,将来可能就会成为珍贵地文献呢,到了那时候你的名字也可能会被历史记住。”刚刚说到这里,法兰西斯突然停到轻轻的呼出了一声:

    “上帝,真没想到!”

    随着人群里发出的声音。法兰西斯看到几个身穿白色法袍的神甫慢慢穿过人群走了过来。

    当他们走近的时候,就着广场上的火光,马克西米安看到了他们法袍上繁琐的花纹,那些花纹宣示着他们的身份,而让他觉得意外地是,走在前面的三位神甫,居然都穿着那种高贵的法袍。

    “上帝,居然有三位主教大人。”书记员诧异的看着法兰西斯,然后他回头看看依然木然站在那个巨大“篝火”前的伦格背影。

    “这样的火焰如果再多几次。可能我们就不必担心异教徒了。”阿卡主教用力推开面前一个挡了他去路的中年人,他一边用手帕掩住鼻子躲避着那股恶臭味道,一边不住的看着前面空地上的那个年轻人“也许我们该让他们先把那堆火扑灭。”

    “活在世上者地被煎熬地火焰,并不比焚烧异教徒的火焰弱小。”赫拉克留主教在人们敬仰畏惧地眼神下走到法兰西斯面前,他灰白的头发在风中显得乱糟糟的,看上去和他身上庄严的白色法袍毫不般配。

    “欢迎大人们的到来,这真是我们的荣幸。”法兰西斯恭敬的低头行礼,他看到三个人中走在最后的英诺森枢机主教始终注视着火堆方向的眼神,这让他觉得这几位身份高贵的主教大人。并不是因为这个火焰过于显眼才来看个究竟的。

    “大人们。能在这里见到你们是我荣幸,不过也是我的悲哀。”终于在听到有人提醒转身走过来的伦格。开口就让几个等待他的人都一阵诧异。

    “我荣幸能受到你们的关注,不过我宁可这种关注是因为这里所有人的义举而不是只因为我是上帝的宠儿。”

    “子爵,看来你的确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在圣地突然得到了神圣的启示,”英诺森看着走到面前的伦格带着玩味的说“如果说在的黎波里你是一个被上帝眷顾的宠儿,那么现在的你更像个被上帝选中的宠儿。“您过奖了,主教大人。”伦格看着这位号称在历史上最有权威的未来教皇小心的回答着,对这个似乎天生就对权力有着异乎寻常的把握能力的枢机主教,即使现在他还没有登上教皇宝座,可伦格还是觉得这个人实在不是个好应付地对手“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因为信仰聚集起来的。对我来说这就够了。现在的耶路撒冷需要虔诚和团结,而这里的人恰好最不缺少的就是这些。”

    “对,虔诚和团结!”赫拉克留主教听到伦格的话似乎想起什么似地点着头接过话题“我们的确需要这些东西,特别是在我们需要一位国王的时候。不过在这里说这些未满太唐突了。如果不介意,我们是不是可以到更适合的地方去讨论这一切?譬如……盖伊公爵的宫里?”

    看到伦格脸上露出的不解,阿卡主教先是有些嫌恶的皱皱眉,接着无奈的开了口:“盖伊公爵邀请我们大家到他地宫殿里去参加宴会。说起来虽然国王刚刚升天实在不是个好时候,可是因为这个我们更应该尽快选择一个国王。”

    听到阿卡主教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支持盖伊的话,伦格知道这就是他们三个人这时的态度了,盖伊的支持者已经认为一切都已经成熟,他们就要公开的向伊莎贝拉宣战了吗?“子爵,盖伊公爵要在他地宫殿里举行一个盛大的宴会。”

    赫拉克留主教走过来向伦格微微抬手向远处示意。于是随着三位身穿白袍的主教,伦格慢慢离开了那飘着恶臭和死亡气息的焚尸火堆。

    经过的人群恭敬的让开,他们谦卑的向三位并排走着地主教躬身行礼。有的人甚至还跪在地上亲吻他们白色法袍的袍角,这让他们看起来显得更加高贵神圣。

    而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伦格,则把自己完全包裹隐藏在黑色长袍之中,他的手里紧抱着那本夹带着无数秘密的圣经,看着那三位全身白袍的主教,伦格突然觉得就好像看到活生生的三位一体。

    这个念头让伦格觉得充满了讥讽。他隐藏在帽兜里的脸上挂着些许地嘲笑想着,以致当他觉得自己的袍子被抻住的时候,他才低头看到一个身材枯瘦的中年男人正抓着自己的袍角低头吻去。

    “不要这样,我的兄弟。”伦格轻轻抬手阻止了那个人“在上帝面前我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都是受到上帝眷顾和主基督的圣血洗涤的。”

    “大人,您是我见过地最慷慨最虔诚地人,您是个……是个圣徒。”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望着注视着这边的三位一体小声在伦格耳边说。

    然后他惶恐地向后退去,消失在积聚过来热烈的看着这一切的人群当中。

    “我们相信这是盖伊公爵向我们所有人表现他的慷慨和风度的最好时机,”穿过人群,伦格陪着三位一体来到了一片地势较高的地方,当刚刚避开喧嚣的人群,赫拉克留主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说出了自己一行人真正的目的“毕竟作为一个国王他需要更多的支持者,作为最适合守卫圣墓的人,他会实现为我们所有人达成心愿的诺言的。”他近似**裸的诱惑让伦格有些瞠目结舌,他还真想不到这位耶路撒冷主教居然会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就差把贿赂这个词写在脸上了。

    伦格心底无奈的苦笑。他知道这位虽然富有得出奇,但说起来还算为人公允的耶路撒冷主教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的含义。再看着一起前来的另外两位主教,他知道未来的耶路撒冷王其实已经在无形中产生了。

    “那么尊敬的诸位主教大人,需要我做什么?”伦格知道是自己该表态的时候了,尽管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三位主教出面来让自己表态,可他知道这次是既不能含糊蒙混,也再不会象当初面对雷纳德似的,因为一时糊涂站错队了。

    “如果我剥夺了让盖伊公爵宣布一个好消息的权力,我想我们未来的国王一定会很不高兴的。”赫拉克留主教半真半假的说着。然后费力的把他那看上去重量非凡的身子挤上广场外一出高耸的台阶。

    在那上面。他们可以看到整个广场里发生的事,也可以看到狂热激动的人群一边高声背诵着圣经里的某一段。一边把不住的把从祈祷殿里抬出的尸骸投进火堆之中。

    “子爵,你让一群贫穷却有着真挚信仰的人得到了庇护,”英诺森没有理会为一个小侍从手忙脚乱的为他抓着长袍底摆,而是直接随意的坐到了一块石头上“你让已经低落的人重新燃起了为信仰战斗的志气,就如同在的黎波里一样。告诉我,你是天生就能把握上帝心意的真谛,还是因为你的复活才让你得到这种奇迹?”

    “一切都是上帝的意志,大人。”伦格用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敷衍着,他知道对付这个年轻却狡猾无比的主教,是言多必失。

    “既然这样,那就在盖伊公爵的宴会上让我们一起去享受公爵为我们带来的惊喜吧。”英诺森并没有因为伦格的回避不悦,他笑呵呵的站起来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在向另外两位主教示意后,三位突然而来的主教大人就那么突然而去。

    看着那三个被随从簇拥着逐渐消逝的白色人影,伦格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看到了活生生的三位一体。

    终于一切都要见分晓了。伦格回头向下看着广场上人潮涌动的景象,再看着法兰西斯不住对身边的书记员叙述着什么的兴奋样,他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会不会被法兰西斯忠实的记录进他那本自传体的叫《法兰西斯的小花》的书中流传下去。

    如果能,那么自己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后世人眼中狂信者的领袖?穷人教团的开创者,还是道貌岸然却实际贪婪无比的伪善教会的帮凶?

    伦格轻轻抚摸着手上的圣经,在那里面夹着的那个书签上的诗句他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可是他却依然无法把握住其中的哪怕一丝的线索。甚至有时候他都要放弃了,也许一切都不过是托尔梅已经有些疯狂大脑里自己臆测出来的,也许不过是鲍德温一世为了掩盖得到耶路撒冷时,使用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才编撰的神话。

    他沮丧的想着,可是每当他想到那段让他为之震撼的,和他前世死亡有着无法割裂的关系的诗句的时候,伦格就又觉得似乎一种命运的牵扯在带动着他向一个答案走去。

    也许当我最终寻找到这个答案,也就是我了解命运的时候了。伦格心底这样告诉自己。他用力揣在怀里怀里的圣经握的更紧,同时因为一阵干冷他用力裹住黑色的法袍。

    现在,耶路撒冷的一切看来都已经是那么明朗了。盖伊将和曾经出现的历史发展一样成为国王。

    但是这会在1186年的末尾见到分晓,而不是象历史曾经出现的那样要到了1187年盖伊彻底击败伊莎贝拉之后才水落石出,而这一切的功臣,就是他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

    现在,他终于可以为自己在萨拉丁迫在眉睫的进攻之前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感到一丝欣慰了。

    因为他知道,即使耶路撒冷王国王位拥有者比历史上提前诞生,可是那最终决定耶路撒冷命运的一战也还是要在那个特定的时候产生的。因为,谨慎而机智的萨拉丁,在等待那个特定的时间。

    而他,则要在这多出来不到半年的紧迫时间里,为自己寻找到那个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秘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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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介绍:
实心熊的架空历史小说新书----
一个现代的中国年轻人,当他在举世闻名的圣城意外身亡之后,经由神秘的力量,他的灵魂跨越千年来到了战乱纷争的欧洲中世纪。
在那个时代,他亲眼看到了历史上那些叱咤风云的英雄、骑士,也亲眼看到了一幕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
在这副几乎左右人类文明展的画卷中,这个重生的中国年轻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等待他的,是天国?还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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